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1章 职业茶水妹 “小方，给一诊送两倍咖啡过去。” “噢，好的。” 方亦可屁股还没挨到椅子，便又站了起来，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第十一次跑茶水间了。 苦熬三年她终于突破万难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并且经朋友介绍十分幸运的进入了安城最有名的心理医院。 只是那位本身就是权威心理专家的女院长为人清傲，对待员工要求向来严格，虽然给朋友面子录用了她，还是让她从实习生做起，上了半个月的班一个患者没接到却完全被当成了职业茶水妹。 而她也不想因为是靠着走后门进来的便被特殊照顾，只是可怜了她那双挤在高跟鞋里的脚，已经磨得起了水泡破皮了…… 咖啡泡好，水量适中，温度适宜，细白的瓷杯里，深褐色的浓稠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一诊正是女院长专用的办公室，因事物繁忙平时不接诊，一般只有身份地位极为重要的患者才请的动她。 不知道今天来的是哪路大人物。 走廊很长，她端着咖啡小心的迈着步子，诊室周遭被咖啡香气熏染的空气里，似乎有……熟悉清冽的男人气息，很淡，很淡…… 双腿不由自主的在门口顿住。 脚底下高档地毯淡去了她的脚步声，诊室门开了比较大的缝隙，里面的人也没有察觉，渐而传出交谈声。 不用细细分辨，那道熟悉到骨子里的无比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 竟然是他——霍西城！！！ 方亦可耳朵蓦地移动，满目惊恐空白，机械的抬头望进去，整个人如遭雷击了一般。 她的视线，她的身躯，全部猝然僵住。 门缝里，可以看到背对她仰靠在躺椅上露出半个乌黑凌厉的男人脑袋。 女院长在问他：“霍先生，请问您身边有女人吗？” 他似乎在发笑，声线那般醇厚，透着慵懒无谓：“有。” “您有那方面的冲动吗？” “有。” “那您……” 他打断，金属打火机咔嚓一下，在沉寂的空间里格外响，接着是男人吸食香烟的性感声音：“别问没用的，子谦极力向我推荐你，我本着不拂哥们的面子过来，话我可以说明白，我有个心爱的女人，可是她离开我了，如今我已经不奢求能忘记她，不奢求正常的生活，只要能做就行，随便身边哪个女人，能做。我有需求，厌倦了……用手解决，有办法没有？” 女院长被问住。 诊室内诡异的安静下来，只剩下男人慢条斯理抽烟发出的细微声响。 门外，方亦可仿佛被钉住了一般，端着咖啡的双手细微的颤抖，面色苍白，心跳节奏混乱不堪。 遇见，相逢，来的这样突然，这样轻盈。 他的那句，心爱的，不奢求能忘记的女人，是…… 难道顾若安因病离世……他便不能解决生理问题了，所以来安城求医看病？ “不能解决是不是？” 里面的男人又接着说话，低醇的声线，笑了似的，浸染着尼古丁的捉摸不透的深沉味道。 他哂笑着看人那副眉飞入鬓的模样，倒叫一贯淡定的女院长垂下了眼睛。 这个英俊的病人，十分不配合。 给人的感觉，他像是可以把他身上的苦闷当做玩笑般开尽，无所谓到让人不知所措。 方亦可心里清楚，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即便是在剑拔弩张的谈判桌上，他风轻云淡一两句，就能让对方甘拜下风哑口无言。 可是女院长还在坚持。 问他有晨勃吗？ 有。 问他走在路上视线会主动或下意识的留意美貌的女人吗？ 他需要想一下，再点头。 方亦可知道，他不会留意身边的女人，回答会，可能是出于男性傲然的本能自尊。 其实他从心底根本不愿意接触身边的女人，因为他心里有障碍，接触了也硬不起来——但除了她，和那个被他深深疼爱在心尖上的女人。 显然的，真实情况，他没告诉医生，话语里透出对医生的排斥，含有凉薄的蔑视。 女院长揉眉心，仿似十分头疼，虽然不想承认，但治疗这个病人，她可能无法胜任，惋惜的眼神似乎在说：这样的男人不能做，确实是一种资源浪费。 “霍先生，您既然是莫子谦的朋友，总不能叫您远道而来无功而返，我们诊所还有很多资质不错的医生，不如我帮您再介绍一个？” 男人身躯高大，每一寸身躯线条皆是坚硬无比，他慵懒地从那张判定他有病的躺椅上似笑非笑的起来。 眼底很冷。 很明显的无声拒绝。 就在这时，慌忙转身的方亦可不小心碰到了门把，诊室门倏地开了。 他皱眉转身。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天地无声。 在那道沉寂幽冷深如墨海的视线里，方亦可仿佛顷刻间没了呼吸。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素黑西装，窄版西裤因为双腿过于修长而略成九分。 带着名贵腕表的手斜插在裤袋里的动作，优雅内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硬度和质感。 在道道穿过百叶窗缝隙倾斜的光晕里站定，深邃完美的男人五官好看得不似真实。 尤其是那凌厉下颚上泛起的青涩胡茬，看着就有种叫女人想伸手去触碰一下那扎人的感觉的迷魅。 方亦可的视线像是得了病，一时间精神恍惚迟钝的搁在男人身上不会移动。 “你刚说……要替我换个医生是吗？”男人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拉回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僵硬杵在门口像是失去反应的女人，“那就她吧。” 女院长一脸意外的朝她看过来，解释：“她只是个实习医生，要不我再给您介绍一个……” “不用！”清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男人菲薄的唇微微扬起一点弧度，说话的时候视线依然搁在门口端咖啡的女人身上，“就她。” 到这一刻女院长再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边暗中揣测两人的关系边微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就让……”看了眼她的工作牌，“就让方医生给您安排一下看诊时间。” 方亦可这才如梦初醒般急忙摇头：“院长，这不合适，院里有规定，我没有经验而且实习期还没过，不能接待患者。” 男人看着她一脸的慌乱局促：“我不介意。” ------------ 第2章 我病得很重 “可是……医院还没有给我分配办公室。” 她绞尽脑汁的找理由，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离开。 他有没有病，得了什么病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偷听？ 当初说永不相见的是他，出轨的是他，每次想起这一切，心脏都抽痛难忍，这个男人，她永远无法做到原谅。 “我下午有事，办公室刚好可以给你用。” 听到这句话方亦可很想问问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难以相处的院长大人，为什么今天要这么善解人意？ 男人低头看了眼腕表，笔直伟岸的高大身躯动作随意的重新坐回躺椅里：“那现在就开始吧。” 女院长识时务的走出诊室，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方亦可对着那道宽阔肩弧与紧窄腰身的男人背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世界太小，冤家路窄，有生之年避免不了狭路相逢。 五年前他为了那个女人对她做出了那种冷酷残忍的事，怎么算都是他欠了她，她没有必要惧他怕他。 只是担心万一他知道了她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 方亦可迈步走过去，将已经端到手酸的两杯咖啡放在桌面上，将其中一杯搁在他的面前，从容坐下，稳住气势，堆起一脸职业笑容：“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坐在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视线落在面前的咖啡上，抬手闲然若适的端起咖啡，眼睑微垂递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长而浓密的睫毛铺下一道阴影，微蹙着墨眉犹自品评：“咖啡不错，就是凉了一点。” 方亦可双手交缠的握在一起，手心布满凉汗，强忍着将另一杯咖啡泼到他脸上的冲动，她实在笑不出来了，抿唇板着脸道：“霍先生，你应该知道我是按小时收费，所以你现在浪费的不仅是时间，还有金钱。” 他终于抬眸看过来，望着她的眼睛:“我病的很重。” 纵然是已经给自己做过心里建设，但触碰到那道漆黑无底深邃似海的眼神时，方亦可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带着酸涩的疼痛。 迅速将视线垂下，微微颤抖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钢笔，她公事公办的接着询问：“请大概讲述一下你的病况。” 她低着头，眼睛盯病历本，头顶有他视线落下来的压迫感，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男人嗓音低沉徐缓的陈述：“失眠，噩梦，烦躁，易怒，经常幻视，幻听，甚至幻嗅。” 白皙的手指握着钢笔，在白色的纸页上飞快的滑动，浑圆憨态的字体跟她的性格很像，笔尖顿了一下：“还有吗？” 男人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像是怕她会随时消失了一般：“心里特别想一个人，想抱她，想吻她，想到心绞痛，经常会把别人错认成她……” 心头又狠狠被刺痛，能让他想抱想吻想到心绞痛的人……肯定是顾若安了，呼吸竟都有些变得困难。 白皙的手背抵上沁冷下来的额头，变得苍白的柔软唇瓣勾勒出一个弧度，全是自嘲。 五年前被他玩弄利用，自己却傻傻的一颗心整个人陷进去，经历过那样一番洗髓换骨的痛苦过程，她以为自己终于成长成熟，可是分明在听到他的声音见到他的那一眼便被打回原形，听他说生病了忍不住想去了解，现在听他说想另一个女人还是忍不住难过。 可是到底有什么好难过的，曾经的你对他而言，除了一颗肾，一个暖床的作用，根本没有其他存在的意义。 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呼吸，没什么好难过的啊，方亦可。 最撕心裂肺的时候已经熬过来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个儿子。 只是孩子，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他不配。 方亦可再抬起头时略微苍白的脸上已然恢复沉着冷静，目光清冷对上他的眼神：“霍先生，请问你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依然是那副慵懒无谓的样子，只是漆黑眸底有一股看不清的什么东西在暗流涌动，他视线睨着她，温淡开腔：“五年前。” 五年前？不就是他们离婚的那一年？ 他生病，她离开，这两件事俨然没有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方亦可认为，应该是他接受不了顾念安去世的沉重打击所致。 呵，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呢！ 将手里的钢笔放下，合上笔记本，她慢条斯理的开腔：“霍先生，现在基本可以确诊，失眠多梦，是神经衰弱的表现，烦躁易怒是狂躁症的表现，幻视幻听幻嗅是精神分裂的表现，所以你不应该来心理医院，应该去看精神科。” 说完不等他做出反应，方亦可就起身准备离开，也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别的什么，脚步有些慌乱，尖细的鞋跟一下刮住地毯，身体一个不稳，腹部狠狠的撞到了办工作尖锐的棱角上，痛得她一下弯下腰。 男人见状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动作焦急迅速，绕过办公桌边沿，朝她奔过来。 方亦可眼睛顿时睁大，脸色苍白，顾不得腹部的疼痛，步步后退。 他长腿迈一步很大，还加快了脚步。 眼见他庞大身黑影要罩过来，方亦可后退几乎用跑的。 跌跌撞撞，终于手触到门把，刚拉开一半，她闪身就要出去。 啪——一股大力关上了门。 方亦可扭头，惊慌的看去，还没看清那张脸，细腰就被灼热的大掌勾住。 霍西城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手掌下移，捧起她的圆臀一把扛起抱在胸前，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还有时间锁上了门。 方亦可受惊尖叫着，极度害怕抵触这硬铁一样的男性身躯触碰。 他要干什么？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救……唔！” 唇瓣被吻住，下面的字完全被堵在喉咙里，熟悉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笼罩住口鼻灌满整个胸腔。 她不断挣扎厮打，像只受了惊的小豹子，吓坏的程度不是一般，拳打脚踢，激烈动辄，霍西城一言不发，由她，粉嫩的拳头一下下落在他的胸膛上。 他把她放在书桌上，动作快得扫落一地文件，钢笔叮咚。 方亦可紧缩着身体，吓得闭住眼睛，小脸上都是痛苦。 霍西城双臂铜墙一样锁在她娇小的身侧，困得她死死的，他盯着她害怕抵触甚至是厌恶的样子，眼神阴沉：“跑什么，嗯？” 她在发抖，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滑落，愤怒之火一点点在胸腔里燃烧膨胀，濒临爆发。 可是这个男人，他无情起来根本不会理会。 那双长腿硬是去挤开她的腿，她穿着黑色的职业落膝裹裙，动了两下，裙摆叫她的腿分不开。 来了脾气，揪着那裙子就往上扯。 “不要，不要——”方亦可凄楚地呜咽出声，以为他就要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她上班的地方，是办公室啊！ 这个混蛋。 ------------ 第3章 最好此生永不相见 “不要什么不要，我说要上你了？”他气急败坏的低吼。 抵开那细细的腿儿，不过是为了站的离她近些，想好好的看看她，五年的蚀骨思念，已经快要将他折磨得发疯。 却在低头间，看到那双在挣扎中已经丢掉鞋子的脚指上，已经磨破了的泛着血丝的水泡。 她每天在干什么，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霍西城盯着，忍住打从看见她那处就开始的蠢动劲儿，心疼的伸手去摸。 方亦可蓦地一僵。 他掌心感觉得到她皮肤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她嘴上没说，抵触感就已经表现在身体上，惧他如洪水猛兽。 突然就觉得无力。 抬头看去，她那双冰冷乌黑的大眼睛，满满都是恨意。 霍西城心头一疼，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那里。 一贯骄傲而英俊矜贵的男人，此刻眼眸低垂，脸上浮现出低落的神情，他轻轻的问：“真的就这么恨我吗？” 方亦可粉嫩水润的唇弯出冷漠的弧度，挑衅挖苦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笑容嘲讽：“霍先生如此放低姿态，是因为她死了，多年没有接触女人给绷的没有办法，所以又想利用我调节您失调的内分泌系统还是调节您的肾？” 霍西城抬眸，盯着她。 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几乎没有，他呼出的清冷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颈间。 他锁着她的脸蛋，瞳孔，这张日思夜念折磨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娇俏面容。 湛黑浓沉的视线游移，落在她唇瓣上，丰润，嫩粉，说话时会一颤一颤，呼出美好温甜的气息。 男人的俊美的五官封了寒霜般，每一寸线条都坚硬透着沉冷。 似笑了又像是没笑，他盯着她，低沉的掀动薄唇：“方医生如此关心我的肾，是有兴趣填饱我这个特别困难户？” 方亦可望着他明显已经被触怒的眼神，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方医生，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还没有结束吗？” “噢，马上，你等我一下。”她看着眼前脸色黑沉的男人，小手有意无意的从他的胸前划过，感觉到男人倏然紧绷的身躯，笑的声儿甜，“不好意思霍先生，我要下班了，至于您内分泌和肾的问题，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纤细的胳膊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男人，从办公桌上下来，将掉落在地毯上的高跟鞋重新穿回脚上，又将身上的衣裙整理好，才重新抬头言笑晏晏的看着依然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看着她的男人：“有件事我忘了说了，我们这里每一间办公室都有监控，如果霍先生不想自己骚扰女医生的事被暴上媒体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她边说边往门口走，最后一句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齿缝里蹦出：“最好此生，永不相见。” 霍西城站在门口，看着走廊里女人明显是慌不择路急促的脚步，纤瘦的小脊背偏挺得笔直。 墨眉紧缩，漆黑眼眸盯着那道越渐走远的背影，走廊本就昏暗冷清的光线里，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情。 白驹过隙，过往境迁，今日重逢，如幻如梦，恍惚。 五年未见，她清丽姣好容颜未改，较之当年更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风情，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心里眼里对他慢慢皆是爱慕的傻丫头了。 心脏蓦然绞痛，屏住呼吸，他深深闭眼。 口袋里嗡嗡的震动声唤回他的思绪，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接起，莫子谦的声音从越洋电话里传过来：“怎么样西城，我那位老同学怎么说？” 几秒钟的时间里，男人的脸上已经恢复平常的深沉冷静，语调无波的道：“我见到你嫂子了。” “谁？”那边的语气明显的不可置信，随即变得兴奋，“你说你见到可儿了？然后呢，你不会直接把人打包扛回酒店了吧？” 霍西城长腿往出走，一脸淡定的吐出两个字：“跑了。” “跑了？”低低带着戏谑的笑声传过来，“找到人了就行，西城，几十亿的单子你随随便便都能搞定，我相信追老婆这样的小事，肯定难不倒你……不过你可得悠着点啊，你那破心脏现在可禁不起折腾……” 医院大楼外面。 方亦可躲在拐角处，眼见着那道颀长冷峻的黑色身影走出大门。 旋转门外面的台阶下，停泊着一辆宾利慕尚，男人微府高大身躯，长腿上车。 直到黑色慕尚缓缓使离，方亦可在从暗处的角落走出来，来到路边的公交站点，等车。 晚上七点，方亦可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在郊区的终点站下车，又在路边的小摊买了点菜，匆匆的奔向一家小型幼稚园。 因为她钱赚得少，还要养儿子，所以只能租住在贫民区，送孩子去最便宜的幼稚园。 好在幼稚园是私营的，平时加个班什么的都可以托管。 距离走到一半的时候，对面不远处传来熟悉稚嫩的笑声，已经暗下来的光线里，一大一小迎面走过来。 路灯昏暗的光线下，男人颀长清俊的身影在她跟前顿住步子：“幼稚园的托管阿姨今天有事，你电话打不通，所以就打给我了。” 方亦可这才想起下午送咖啡的时候电话放在了外面的桌上，定是被那个男人纠缠的两个多小时里打来的，刚刚下班的时候匆忙间将电话装进包里也没看。 “我下午有点忙，估计是没听见，青川，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其实我是特意来蹭饭的。” 方亦可：“……” 被洛青川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这个男人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也是她的恩人，当年她怀着身孕孤身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如果不是得到他的好心帮助恐怕生宝宝那会儿就已经一尸两命了，也根本不会有今天的她，并且为了孩子能上幼稚园，他甚至毫不介意的将孩子的户口暂时落在了他的名下。 她也明白一个男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但是她心里千疮百孔，已经盛不住跟爱情有关的那些看似美丽的东西。 “好，没问题，只要你这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总裁不嫌弃我这上不得台面的厨艺就行。” 然后俯身看着身高已经到她腿弯的儿子：“宝贝，对不起，等着急了吧，是妈妈不好。” 小家伙摇头，眉清目秀的小脸上一派沉着：“没事的，妈妈，我很勇敢，不着急。” 方亦可心里一酸，将孩子拥进怀里。 没有孩子天性早成熟，或许是知道自己和别的家庭建全的孩子不一样，小家伙特别懂事。 回到出租屋，方亦可客气的请洛青川坐下，又给孩子打开几百块买来的二手电视机，然后拎着菜走进厨房。 房间狭小，总共不到三十平米的空间里客厅和厨房之间几乎没什么距离，洛青川坐在椅子上，看着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身影，似是漫不经心的询问：“在诊所工作还顺利吗？” ------------ 第4章 被投诉了 眼前忽然浮现出下午在办公室里的情景，洗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抿唇：“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 这份工作是洛青川卖了面子才替她争取来的，不能随随便便放弃，她转头朝他笑了一下，将想要辞职的话咽了回去：“没什么，就是下午接待了一个患者，我看他病的太严重，就建议他去看精神科了，你说院长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扣我工资？” 洛青川微微一怔，清越的眉峰似挑了一下，他起身走过去，银灰色西装线条笔挺，随意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视线盯着女人绒发包围的白颈：“刚去半个月就让你接患者了，不错啊，看来嘟嘟很快就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去市区里的幼稚园了。” 方亦可心头一刺。 洛青川注视着她眼底的伤，在他的心里，他想把这个女人培养起来，纤纤女子，独当一面，所以他话说的刻薄直白。 因为把她纳入怀里宠着的方式暂时行不通，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宠只是最方便的方式，五年前霍西城看似宠，却把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洛青川不屑这种宠，他五年前帮了她，今后很也愿意帮她一辈子，这与她接不接受自己无关，男人顶天立地，心胸狭隘可不行。 他继续道：“有没有想过将来自己独当一面不受别人管？” 方亦可咬唇：“我？我学历一般没背景，白手起家变身女强人的事不敢想。” “你现在工作的地方接触的患者人数多，质量高，历练半年以后我投资一家足够规模的心理医院，我给你机会，你替我赚钱，但是这个行业你要清楚，赚得多，心里承受就多，工资前三个月一万，业绩凸出的给你转年薪三十万，你干不干？” 方亦可抬头，身形颀长的男人面色严肃，锁眉轻若的注视着她，翩翩公子只一瞬便化身平素那副冷酷精英不近人情的大老板模样。 “干。”方亦可根本不犹豫，现在眼里只有钱，那个混蛋男人早被三十万年薪挤到脑后去了。 有了钱，就可以让儿子去市区里住干净的楼房，上最好的幼稚园，再也不用跟她窝在这间潮湿狭小的平房里。 记得儿子有一次站在街上指着远处的层层高楼问过她，妈妈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在那样的房子里？ 她答不上来，心如刀绞。 谈完公事，洛青川有私事。 男人长腿迈进厨房，在她的身后站定，本来就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地方，他硬挤进来，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距离。 方亦可皱眉，洛青川的人品在那摆着，不过她还是戒备。 结果就听见耳后男人沉重的嗓音：“亦可，我这颗牙必须得拔了。” “……” 方亦可嘴角抽搐的不行，人格分裂能不能不要这么让人措手不及？刚才在门口还冷酷的跟魔鬼一样，一转眼就惊悚翻身…… “我是心理医生，不是牙医。” 怪死了，强迫症，好好的牙齿不过蛀了一点小洞，补一补就行了，他却非要连根拔掉，不知道哪天手指头要是折了是不是连胳膊也要直接卸掉。 而且拔牙这种破事……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拔个牙又是有多痛苦？ 洛青川转身坐回椅子上，眉宇惆怅：“那咱们做个条件交换，我周六要去临市出差，听说有个姓魏的国际权威心理学教授现场讲座，我出钱给你报名，回来后你陪我去拔牙，医院已经找好了。” 方亦可：“……” 三十岁的男人拔个牙非得需要人陪…… 方亦可第二天还是去上班了。 房租费，生活费，水电费，儿子上幼稚园的学费，这一系列能够衍生成账单摆在她面前的费用让她一口气都不敢松，她得赚钱。 心中忐忑的刚到单位，就被直接叫到了院长办公室。 女院长一脸青黑，见到她劈头就骂：“方亦可，我看着洛青川的面子留下你，不是让你来砸我招牌的！我好心给你机会，可是今天一早就接到了患者的投诉电话，说你歧视嘲讽态度极差还劝人家看精神科，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堂堂霍氏集团的总裁是你我能得罪得起的吗？” 方亦可身躯笔直的站在办公桌前被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卑鄙无耻的倒打一耙。 “院长，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误，我愿意接受处罚。” 方亦可已经听明白了，眼前这个气的七窍生烟的女院长对那个权势滔天的男人心存畏惧，即便她多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为今之计只有低头认错。 “处罚？”女院长摆摆手，“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方亦可脸色一白，院长竟然要解雇她？ 先不说她现在要靠着这份工资养家养孩子，如果真的这么灰头土脸的被辞退了，也丢了洛青川的脸。 “院长，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去给那位患者道歉，保证让他撤销投诉。” 女院长正端着茶杯喝水，闻言抬头看她，似是考虑了几秒，才道：“好，我就当再给青川一个面子，如果这次你再搞砸了，就自动辞职吧。” 方亦可暗暗舒了口气：“谢谢院长。”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她直接上了楼顶天台，气到发抖的手指快速拨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 月蓝湾，安城最高档的渡假村。 夏日的晴空湛蓝如海，明媚的阳光斜射进别墅宽大明净的落地窗里。 霍西城双腿交叠姿势慵懒的斜倚在沙发上，修长指尖燃着香烟的手拿着电话，视线盯着屏幕上不断跳跃着的电话号码，足足过了二十秒，才将电话递到耳边，慵懒出声：“喂？” 属于年轻女人的甜润嗓音传出来，带着怒气：“霍西城你个王八蛋，我跟你到底有多深的仇你要这么整我，竟然投诉我，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你特么就是个卑鄙无耻下流的混蛋。” 听着电话里女人暴躁的小嗓音男人薄唇弯起弧度，被骂了似乎心情还挺愉悦，语调却极尽清冷的问了一句：“请问你到底是哪位？” 那端的火气仿佛一下又涨高了几分：“你少跟我装，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么？你最好马上给院长打电话撤销投诉，否则我跟你没完。” 唇畔上的弧度渐深。 没完，正和他意。 把电话换到另一只手上，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性感的喉结滚动着将白色的烟雾冲唇边吐出：“原来是方医生，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我在受到一番严重的语言攻击之后，还要给你送一面锦旗过去表示感谢？” “……” ------------ 第5章 给我治病 方亦可握着电话的手指攥得指节泛白，闭了闭眼：“那你到底想怎样？” “求人办事，态度给我放好，先叫声老公听听。” 语气冷硬，高高在上。 方亦可激愤又恼怒的小心脏突的一跳，耳朵被“老公”二字蜇的微微泛热…… 忍无可忍的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老公，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顷刻间将她心底积压了五年的委屈伤痛全部翻腾开来，憋了多时的眼泪一泄而出。 曾几何时，她为他是自己的老公而沾沾自喜，引以为荣，她曾把他当成她的天她的依靠，傻傻付出毫无保留，结果他对她却只是一场利用，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想到儿子，本来泪痕未干的女人，眼睛再次泛红。 她失败的喘着气。 洛青川说了，在这里历练半年，就开家心里诊所让她去管理，到时候有了高薪收入，她就能带着儿子离开那块贫民窟，给他好的生活环境，让他受到好的教育。 可是如果现在把工作丢了…… 抬手抹掉眼泪，咬唇再次拨通了那串号码，温软的嗓音刻意带着谄媚的笑意：“霍总裁，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一个女人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竭尽全力。” “做我的主治医生，给我治病。” 方亦可紧张的眉目微微一怔，本以为他还会提一些无理要求，没想到他却给出这么一句。 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没问题。” “看诊的时间由我定。” “除了周六周日，其他时间你随意安排。” 反正她也没有别的患者，但是休息日她必须要留在家里陪孩子。 “地点也得由我定。” “这个好像有点困难，我现在只是个实习医生，诊室得跟院长申请。” “你们医院环境太差，我要求在其他地方，出诊费每次一万，现金结算。” 出诊费一万？ 有钱人果然矫情又任性。 她犹豫了一下，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好。” “那就这样。” 电话被挂断。 方亦可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半晌才回过神，她有点不能相信事情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以那男人的性子，不是应该冲她大发雷霆一顿，然后再为难她一番吗？ 难道人长了岁数脾气也变好了？ 结果当晚，她就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了。 半夜十一点，她睡的正香，搁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不停。 方亦可迷迷糊糊的摸出电话，怕吵醒孩子起身走出卧室，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便认出了那串号码的主人。 当年为了这串号码，她也曾大冬天三更半夜守在学校寝室的走廊里，跟出差在外的他煲电话粥，心里甜滋滋的唤他叔叔，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死撑着眼皮塌下来的睡意，就是舍不得挂断。 当时她以为他也想她，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担心另一个女人的病而烦躁失眠。 心口又是一阵刺痛。 闭了闭眼，万般不愿的接听：“霍先生，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 “可你只说周六周日不行，并没说晚上也不行。” 她就知道这男人不是省油的灯。 “好，那你说吧。” “方医生，我又做噩梦了，非常可怕。” 方亦可：“……” 亏心事做多了应该就是这个结果，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苍天何曾饶过谁？ 撇了撇嘴，她沉着的道：“你把内容录进录音笔，在复诊时交给我，我给你做病况分析，然后对症治疗。” “不行，我已经记不起那个噩梦的内容了，我只记得它非常恐怖，我现在浑身都是冷汗，心悸不安，方医生，我需要面谈。” 方亦可：“……” 他那种鬼神都要忌惮三分的男人会有那么不禁吓？ “方医生，你在听吗？”对方以一副危在旦夕的口吻问道。 她打了一个呵欠：“有。” 虽然之前已经料到他会将下一次看诊的时间定在他的住所，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他会让她半夜十一点过去。 而且对方的身份还是她儿子的亲爹，她的前夫。 “霍先生，电话谈也是一样的，虽然你只是我的病人，但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方便。” 沉默了大概五秒，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传过来，像是响在她耳边，竟出乎意料的做出了妥协：“不过来也行，那你手边有书吗？“ 方亦可看了眼茶几上的那本《心理医生》：“有。” 男人暗哑着道：“那就替我念几段，我现在需要情绪上的舒缓和排解。” 方亦可蹙眉更紧，淡淡道：“霍先生，我明天还要上班。” “那今晚算你出诊，我付钱给你。” 方亦可咬唇：“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端男人低哑磁性的声音变得有几分柔和：“念吧，同样是治病救人，何必拘于方式。” 了解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方亦可衡量了几秒，还是打开灯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几上的书，把手机打开扬声器，开始逐字逐句的念。 她的嗓音温甜柔软，因为此时的情绪和那端的人的关系，声色很凉。 自她开始念，男人就不再出声。 方亦可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因为这对心理治疗根本起不了作用，念了十分钟，她甚至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挂了，皱着眉叫了他一声。 男人很快在那头嗯了一声。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显得异常的沙哑，呼吸也有些混乱。 方亦可皱了皱眉，没有多想也没有深想，所以依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直到她偶尔停下来的时候，能隐隐约约的听到男人的呼吸声，时轻时重，偶尔抑制不住的时候更是粗重。 难道他睡着了，然后又做噩梦了？ 她顿了将近十秒钟，最后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跟刚才一样，他还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视线重新落回到书本上，打了个呵欠，她继续念，然后这一次即便是她自己的声音，也都没盖过从男人喉间溢出来的细碎的声响。 方亦可一下懵住了。 曾经的某些画面猝然自她的脑海中翻滚而过，她想起那些个日日夜夜，那个男人在她身上压着暴躁狂野冲动的模样。 那些过去，被他狠狠爱过的过去…… 倏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在心里痛骂自己，她真是疯了，这种时候竟然会想起那些，竟然这样的不知廉耻。 同时也立即明白那端的男人在拿她的声音做什么。 她咬住唇，脸色白了白：“霍西城……” ------------ 第6章 一年的诊金 顾忌着孩子，这一声她嗓音不高压制着，但是怒意很足。 她不明白，这一声落在男人的耳朵里，又是叫他的名字，本来就快慰舒畅的感官一下飙升到了极致，将她的模样自动转换成娇嗔格式。 方亦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那样粗哑低沉的却性感的一塌糊涂的声音自男人的喉间传来，清晰的落在她的耳边。 她脑子都白了白，甚至一时间忘记了应该挂断电话。 沙哑透了的嗓音徐徐响起：“可儿，再叫一声，乖。” 脸色红白交错，她几乎是抖着手把手机给挂了，然后直接关机。 虽然猜到即使关机也不会再接他的电话，霍西城还是忍不住再拨了一个过去。 果然是显示已经关机。 男人赤果着上身，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颀长身躯仰靠在床头上，浑身肌肉紧绷出可怕的状态。 霍西城仰头，滚动的喉结里发出类似欢愉时深喘的呼吸，他皱眉闭上眼睛，一条胳膊搭在眉间，额头上全都是身体热血沸腾烧出来的汗。 只差那么一点……她就挂断了电话。 她根本不知道，自从昨天见过面，他的大脑就已经停止了运转，满满都是她的身影。 昨天在办公室里，离她那么远，面对面的坐着，看着她的模样，看着她白的似润雪的脸，看着她的粉唇。 他就已经反应的难受，发疼。 看着她，与她说话，听到她的声音脑海里就已经进行到把她狠狠压在床上的阶段。 从昨天到现在，根本不敢去想她，因为每分每秒都有忍不下去的危险。 今晚也只不过想听听她的声音，身体却叫嚣着血液沸腾，根本控制不住，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他病的不轻。 想她了，想要她了，想的快要发疯，想的身体哪里都痛。 做过很多个和她缠绵的梦，糊涂到现实和梦境分不清，很长一段时间里鼻息间总有她身上的味道，耳边总有她的声音，走到哪儿都能闻见，能听见。 昨天在医院里，他见到她，然后她又消失不见了。 离开医院时坐在车上，他就在想，那会不会又是一场幻觉或者美梦。 今天早上再次打电话去医院又确定了一遍，才彻底相信，她在医院是真的。 知道她性子烈脾气犟，所以故意投诉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主动找他。 可是下午报上来的调查结果却是，介绍她进那家医院的人竟然是洛青川——那个近两年一直跟他做对接连抢了他好几个几十亿大单的CK集团总裁。 可他们怎么会认识，俩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霍西城胳膊垂下，修长的眼眸猩红睁开，眸底深邃处如墨染般沉敛下来，变得漆黑不可觉。 他皱眉撑着身躯起来，浴巾下膨胀起庞大的凸显，他走进浴室暴躁的关上门。 玻璃在他的力度下碎裂，他不管，靠在水雾蒸腾的墙壁上，全身热汗，他闭眼，眉间痛苦，长指往下，脸色阴郁的解决着。 脑海里全是她，刺激过度，很快便一泻千里。 他沉沉地喘着，虚软的喘着，靠在墙壁雪白冰凉的瓷砖上，深邃五官呈现疲惫，那样病态苍白，却有股阴郁的美感。 这个男人，无论什么糟糕的时候什么糟糕的模样，都俊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因为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又被那个男人气的忘了给电话充电，闹钟也没响，方亦可第二天一下睡过了头。 狠心花了三十块打了出租车，还是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心里狠狠咒骂那个混蛋，拜他所赐，今天估计又要挨批了，可能还得扣工资。 以冲刺的速度一脚踏进玻璃大门，却意外的听到一片热烈的掌声，她抬头看着大厅里白花花的一片身影，懵懂怔住。 女院长面带笑容款步走到她的跟前：“方医生，祝贺你，今天一早霍先生就亲自送来锦旗，夸你医术高明，治疗效果非常显著，一夕之间已经感觉身心明显舒畅，并且主动提出为院里赞助扩展资金一千万。”女院长握住她的手，感慨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力，青川介绍的人果然是人才。” 效果显著，身心舒畅？ 方亦可一下就想到昨晚那通电话，顿时脸上一阵灼烧：“院长谬赞了，亦可愧不敢当。” 女院长笑容温和，语气亲热：“亦可你就别谦虚了，你是咱们院里的功臣，作为奖励，我那间办公室以后就给你用了，霍先生已经在等着了，快去吧。” 他已经在等着了？ 不是嫌医院的环境不好吗？ 出尔反尔，果然是神经分裂的前兆。 告别了院长和一众同仁，方亦可不情不愿的走向一诊。 站在门口深呼了一口气，推门进去，脸上挂起职业性的笑容：“霍先生，早。” 他今天穿的很休闲，可是骨子里天生那种肃冷威严气质却丝毫未减，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产生压迫感。 “方医生早。” 方亦可望着男人那张透着禁欲气息俊美无铸的脸，此刻从容淡定的样子仿佛昨晚在电话那端的猥琐之徒根本不是他。 把手里的包放下，在椅子上坐好，公事公办的拿出病历本铺好，心里酝酿着第一个问题应该问点问什么，眼角余光瞥见男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她倏的抬头：“你干什么？” 男人看着她略微惊恐的眼神，微微皱眉，薄唇弯了弯，手指扣了下桌面：“昨晚的诊金。” 方亦可顺着声响看过去，桌面上果然静静躺着一张金色卡片，她抿唇，板着脸问:“不是说好了现金支付么？” 男人身躯后仰靠在椅背上：“这里面是一年的预付诊金，按每天一次计算，大约三百六十万，我总不能扛着麻袋来看病。” 方亦可：“……” 这张卡里有三百六十万？ 她现在每个月工资三千，转正后除去五险一金能开到五千，一年就是六万，十年就是六十万……我靠，那不是等于她六十年的工资？ 可是……她虽然缺钱，这钱却不能要，她不想再跟他沾上半点关系。 五年前他将她伤的彻底，心头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不是金钱能够抹平的。 而且，现在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可没打算真的做他的长期医生，他不可能为了治个病长期耗在这里，等他离开，从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卡片上收回来，刚要开口拒绝，却看到男人高大身形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声线一贯的清冷：“今天我还有事，就到这里吧，下周见。”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诊室。 方亦可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男人身影，又看了眼桌上的卡片，疑惑，难道他今天就是专门来送钱的？ 这男人的脾性真是越发诡异古怪难以琢磨了。 ------------ 第7章 膈应的称呼 隔天便是周六，方亦可本来答应了嘟嘟要带他去市区里的公园玩儿，但是魏教授是心理学界的大神，他的讲座她渴慕已久，无奈学费太贵，现在有人出钱，她当然不想措施机会。 跟儿子做了半个小时的铺垫，又答应他回来时给他买变形金刚，小家伙才勉强答应。 早上七点，将孩子送到幼稚园托管班，方亦可火速奔向机场，心里反复出现幼稚园门口儿子恋恋不舍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阵泛酸…… 跟洛青川出门的一个好处，坐的永远都是头等舱。 贵宾候机厅的沙发上优雅而坐的男人，从文件里抬起视线，掠过方亦可，较长时间一眼，沉默了几秒，继而低头。 莫名其妙。 他出差穿的休闲，三十多岁的男人了，酷爱棒球夹克，说白了就是喜欢装嫩，还专门选白色，当然，人长得帅什么颜色都能穿出味道。 清清雅雅，干干净净，斯斯文文。 登机后，他坐下来，内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妆画的太浓了，像古装剧里的老鸨。” 方亦可：“……“ 除了，一开口就是人格分裂。 方亦可气的不轻，却还是起身去洗手间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化妆的次数不多，但也算技巧熟稔，左右瞧瞧，上下瞧瞧，不浓啊！ 真是个神经质！ 不知道女人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对她的妆容指指点点？ 显得这男人挑剔没品。 两个多小时后抵达临市，呼吸这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方亦可神经有点紧绷。 因为这里c市相邻，那个她心里不能触碰的地方，那个令她伤透心的地方，所以连带着她对这座沿海城市也有些抵触，膈应。 讲座的时间是下午一点至三点，而洛青川上午有生意要谈，于是她便自己在外面闲逛了几个小时，给嘟嘟买了玩具，吃了点午餐，便直接去了听课的地点。 沿海城市天气变化无常，等她听完讲座出来的时候本来的蓝天白云已经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会不会延误班机，嘟嘟还在幼稚园。 她打车去商务酒店与洛青川汇合，在车上打了几次电话那边都没有接，估计他在忙着，到了酒店在前台问了房间号，然后进了电梯上楼打算自己慢慢找。 电梯门打开，她边低头发信息边走出来，才一抬头，便看到一道熟悉的暗色身影。 霍西城，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他今天穿的是深灰接近黑色的西装，剪裁合体，熨贴笔挺，一手斜插在裤袋，一手拎着什么东西，包裹在西装裤里的修长双腿在一个房间门前站定，手从口袋里拿出，抬起，动作优雅的叩响房门。 咚咚咚三声，门被打开，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年轻女孩从里面窜出来，白净的小脸上不耐烦，嘟起嘴角朝他撒娇的嚷：“霍叔叔，霍老男人，怎么才回来呀，你是想饿死我吗？” 原来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是便当？这女孩是他什么人，竟然能让他屈尊亲自去给她买饭？ 方亦可眼神凝了一下，脚步顿在电梯拐角。 叔叔…… 耳朵里划过这个几乎剜心剔骨的称呼，她盯着那个女孩轻敲灵动的侧影，眉目不动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不疾不徐传过来：“饿死了还能说话？” 女孩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这么久，也不知道你是去买饭了还是去种米了？” 嘟囔着，抱怨着，却没有真的气愤，从方亦可的角度还能看见那张年轻小脸上的笑容。 男人进去了。 房门随即关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自始至终里面的人没说一句话。 方亦可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呼吸又变得有些困难。 他身边已经有这样一个女孩了，看外形脸相嫰不会超过二十岁。 细白的牙齿慢慢咬住嘴唇，然后变得苍白的柔软唇瓣慢慢勾勒出一个笑容。 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特别可笑。 凭什么潜意识里会存着一种想法，认为这五年他和她一样独身而过？ 男人，永远是男人。 医院里听到他和医生的对话，原来，他是为了这个女孩？为了能碰这个女孩所以求医？ 呵，倒也无可厚非。 时间穿梭而过，他们已经分开五年，而他有权有势矜贵富有，他三十五岁依旧可以找二十来岁的**孩，如同五年前看上她并玩上她一样。 只是，他身边既然有了别人，昨晚为何还在诊室里对她那样，还在电话里对着她的声音…… 方亦可把手机放回包里，弯腰脱下高跟鞋，鬼使神差的走到那间紧闭的房门前。 里面传出模糊的交谈声。 男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女孩被逗得好好笑起来：“好，你先去洗洗，洗完就给你按按，有钱就给你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声音了。 洗洗？按什么，在做什么？ 方亦可站直身体，长时间屏息让她脸色惨白冰冷，她慢慢闭下了有些发涩眼睛。 让她这个前妻帮他治病，然后好跟新欢上床？ 是在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报复她吗？因为顾若安的死，至今恨她入骨？ 她轻轻的呼吸着，告诫自己陈年旧事不要想，他跟顾若安之间是恩是怨，与她无关。 只是恨自己这五年来没出息的不往前走，为自己时不时想起他的那些流泪次数而悲哀。 事实证明，念念不忘，终归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你怀孕逃离，陌生的城市颠沛适应，他不知道。 你在生死垂危生宝宝的时候，他或许和身边的女人过的很潇洒。 五年后你为宝宝的生活环境学习环境发愁，他又找了一个和你当年一样天真活泼的女孩相伴解愁。 男人原本就是这样的物种，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从钱夹里取出那张金卡，弯腰从门下的缝隙里推进去。 没事的，不会再有接触了。 方亦可转身走几步，穿上高跟鞋，眼眸冰冷也平静的往电梯方向走。 套房里，霍西城坐在宽敞的沙发上，背对着门口。 洗脸后乌黑短硬的发梢滴着水，他面部五官笼罩在一程水雾蒸过的冷白里，眸底如墨深沉。 随手拿起嗡嗡震动的手机，他垂下眼皮，抬手：“不用按了。” 站在沙发背后踮着脚的个头不高的女孩，喊着累，细白手指离开男人肩膀。 ***起，高大身躯行至窗边，皱眉接电话。 “……肖经理，ck拿到一百亿的合同了？”通话中，男人的视线随意往沙发房间四处扫，目光忽然顿在门口某处。 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倏然收线，长腿快步迈过去，湛黑眼神沉沉落在那张金色卡片上。 停顿不过一两秒，大手握上门把拉开门，光线昏黄的幽静走廊里，空荡无人。 ------------ 第8章 见过你前夫了 夜色慢慢降临，大雨还在继续，航班到底是延误了。 两座城市之间隔着一片海，没有公路交通，客轮也因天气暂停运行。 今晚注定是回不去了。 好在洛青川一早就做了安排，让他的助理将嘟嘟接去他的私人别墅，方亦可到也不担心，ck上下一直疯传嘟嘟是洛青川的私生子，作为下属自然会尽心尽力不敢怠慢。 也正是因为这些，方亦可宁愿带着孩子住在郊区的平房里，也不愿接受洛青川的帮助，她不想嘟嘟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因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落下心理阴影。 其实她心里清楚，更多的是她自己无法接受洛青川这个人。 通电话的时候小家伙情绪还算不错，一直夸赞房子好大好漂亮…… 签下了一百亿的大单，随行的员工嚷着让洛青川请客庆功，她不是内部人，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推说头疼想自己出去走走。 洛青川见她情绪不高，也就随她了。 商务酒店旁边的慢摇吧里。 方亦可进去，站靠在吧台边，冲酒吧身后的酒架指了指：“一杯八号当铺。” 酒保点头。 慢摇吧幽兰色的光幕里，方亦可拎着手包进了洗手间。 她给嘟嘟又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听着特别高兴，一直在笑，和嘟嘟讨论回去后带他去哪里玩儿，如果一直住在那个大房子里喜不喜欢……” 打到最后，嘟嘟儒儒脆脆的小嗓子问：“妈妈你怎么了？” 方亦可一怔，儿子心智和思维，像极某人，太过敏锐。 方亦可慢慢蹲在马桶边，手机拿远，另一手捂住嘴。 妈妈没事，就是没出息，不该再为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掉眼泪，不该为了一份工作又跟他纠缠不休。 可是妈妈知道骨气不能当饭吃。 还有…… 妈妈看到你的爸爸有新的女朋友了。 妈妈不会再为了心里的那点坚持让你跟着继续受苦，更不会告诉那个根本不配的男人，他有一个聪明懂事的儿子。 方亦可回到座位时，八号当捕已经调好。 夜里不到八点，夜生活还未真正开始，慢摇吧人比较少，音乐缓慢缠绵。 方亦可拿起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不敢喝醉，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真喝醉了会出事。 “酒保大叔，一杯天使之吻，谢谢。” 身后突然传来女孩清脆响亮的声音，方亦可不经意扭头，门口进来一道穿背带裤的身影，齐刘海长头发，小小的鹅蛋脸，白皙美好。 视线交汇的瞬间，女孩朝方亦可看过来。 正是酒店霍西城房间里的那一个。 蛮大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看着很清澈，方亦可平静的与之对视两三秒，垂了卷翘的睫毛，收回视线。 五年前的自己，大概也是这样，存着一份单纯干净的心性，看人时目光中总带着情绪自己也察觉不到。 女孩走到吧台另一侧，坐在高脚椅上等酒，声音脆脆的：“酒保大大，麻烦快点，渴死了。” “用天使之吻来解渴？” 酒保多看了女孩两眼，女孩瞪着眼睛，带着笑的挑衅模样。 酒保调酒。 余光看到女孩拿出手机低头摆弄，大概是刷朋友圈什么的。 方亦可喝完第二杯，要了第三杯…… 这五年她滴酒未沾，单身女人带着孩子，警觉性必须强，今晚放纵这么一回，她喝的有些慵懒，白皙如玉的小胳膊搭在吧台上，身体越喝越热，靠在大理石面上凉一凉。 手机震动她察觉的有些迟。 拿起来一看，是洛青川打的。 方亦可放在吧台上的胳膊拄着脑袋，动作缓慢的刚要拨回去，一片阴影自头顶笼罩下来。 一股清晰冽人熟悉感，伴随着男人清雅夺人混着淡淡烟草的气息，一股一股从方亦可的身后袭来。 她扭头就看到了那道白衬衫黑西裤的修长身影，打着领带，明晰的五官一点看不出喝过酒的样子。 方亦可歪着脑袋，眼睛看到这道身影，翻腾了一个下午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沉下来的安定感觉。 她朝他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洛青川在她的身前站定，视线里是女人喝了酒露出几分醉而不自知的模样。 犀利的目光扫了眼吧台的另一侧，顿了几秒，接着看她，骨态修长的手指敲了下大理石台面：“自己能走吗？” 方亦可付了钱，扶着高脚椅乖乖的点头。 双脚着地，身体骤然有些不稳，男人皱了悠长的眉峰：“喝了多少？” 也没有等她回答，长臂一伸，拦腰抱起她转身，目不斜视的出了门。 吧台另一侧的位置，女孩举着手机新奇的抓拍酒吧内各处风景，自动连拍的，低头查看时有拍到男人抱女人的亲密侧影。 她盯着照片里的男人女人看，看了许久，咬唇，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扔在地上，抬脚狠狠踩上去…… 洛青川带着方亦可回了临时预定的房间。 许是酒后被风一吹，方亦可有些头疼，被他抱了一路，颠簸的胃里也不舒服。 进了房间从他的怀里下来，方亦可靠着墙壁站好，小脸粉晕嫣红，她皱起小眉头：“这么热，为什么不开窗户？窗户打开。” 洛青川拉开了那整面的落地窗帘，打开一扇窗。 他去洗手间拿毛巾，出来时看到方亦可往落地窗的方向走，最后靠了那扇打开的玻璃窗上，身子像柳絮般面面轻软，背对着对面楼的某个房间的窗口。 男人大手拎着那块毛巾，身躯太过颀长，走路时习惯微微垂颈，额前碎发乌黑柔软，遮住了深邃眼帘。 他俯身，让她抬脚，给她脱掉了高跟鞋。 这样的方亦可站在他面前更矮更小了，男人有料的高大身材，在她头顶落下大片阴影。 他把毛巾摁在方亦可的额头上，桃花瓣晕红的脸蛋，他瞧着她，视线渐渐深了，低沉问她：“舒服了吗？” 方亦可咯咯的笑了。 她的眼神很迷离，眼睛很大波纹荡漾，她不知道。 洛青川觉得那颗蛀牙又开始酸酸痒痒，伴着痛，他盯着她锁眉开腔：“在男人面前笑的这么美是要负责任的知不知道？” 方亦可双手抵着身后的玻璃窗，还是笑，模样憨憨可爱。 洛青川视线透过落地双扫过对面窗口那道人影，舔了下薄唇走近一步，声音更低了：“有没有发觉我是个充满魅力的成熟男人？“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 他也跟着莞尔，薄唇勾的迷人，风轻云淡的问出来：“见过你的前夫了？心里感觉怎么样？” 方亦可抬头，惊异看他。 ------------ 第9章 被表白 男人这时候的眼底，再不是平时的清雅无害，蕴藏着锋芒犀利。 他抬手捏起了女人的下巴，用男人对待女人的那种力度，洛青川看着她，眼神霸道：“守了你五年你不会不知道我对你什么意思，嘘，先别急着装傻。” 方亦可的唇被他温凉的食指堵住。 他继续用那种毫不掩饰的男人目光盯着她，男人有力的手臂支在她身侧的玻璃上，将她轻轻困住。 清悦的嗓音蛊惑般的落在方亦可赤红的小脸上：“我最大的忧点就是光明磊落，与我在商场上的作风一样。我用男人足够骄傲的方式去追一个女人，把你带到他的面前，我不怕，不见他你心里永远只装着他和那些回忆，方亦可你听好了，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看上你了，我要在他面前光明磊落的把你追进怀里，怕吗？” 方亦可……彻底兵荒马乱在男人从未表现过的特别男人的霸道里。 表白来的太突然！ 方亦可一时间面红耳赤的不知道视线该往何处放…… 她被男人温热修长身躯，男人俊雅的五官，以及男人有点要人命清雅中带着淡淡烟草香的味道，完完全全包裹住了。 心跳，咬唇，越发软的不行的手指躲在身体背后扣玻璃。 半工半学这五年，期间被好几个男同事表白过，每一次她都镇定以待，脸是根本不会红一下的。 可是……现在却红了个透。 虽然她为了嘟嘟已经在心里说服自己试着去接受他，但是对于洛青川这番突如其来强势中又带着迂回攻势的表白，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心跳，乱糟糟的。 乱在这个男人肆无忌惮释放的魅力里。 呆呆的，大眼睛水汪汪要哭不哭的紧张无措的模样，望着眼前这个向她表白，深情几许的男人。 被她这样盯着看，洛青川心里那种持续了五年的绵绵之痒终于难以控制。 眼底的笑意加深，此刻他内心伸出的那头狼逐渐现出形状。 心思深沉的成熟男人，五年来他绅士得令人全无防备。 方亦可怔愣间，男人的薄唇已经压下来，她条件反射的侧头闪躲，轻吻便刚好落在她侧颈的肌肤上。 很轻的一点，却留下男人性感的唇吻触感。 方亦可浑身一顿。 来不及窒息，便听见他问：“躲什么，还放不下他？” 洛青川实在聪明，也狡猾，激将她，不吻就是忘不了那个男人，犯贱。 方亦可深深的闭了下眼睛。 其实她也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你很累了，为什么不尝试身体方面放松放松？ 霍西城他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你的身体不应该活在他的阴影里，你享受过他给你的彻骨欢娱，身体的巅峰颤抖酥麻，别的男人一样可以给你。 身体是你自己的可以做主，都已经离婚了你没必要为谁清心寡欲守身一辈子。 但就是…… 方亦可垂眸，伸手，嚅嗫得说不清话，想推开只差一厘米就已经压上她的坚持男人身躯。 但是微颤的手指触到了男人的白衬衫，衬衫下隐藏的紧绷胸膛，方亦可那几根手指曲起不动了。 他身边有了新的女朋友，嫩嫩的女孩，他为了能碰她拉下面子去看病，方亦可你为什么还要犯贱般约束自己？ 五年的时间，在心里结束一段感情，够了。 何况今天所看到的，更加够了。 你也应该追求你的幸福，尝试接受别的男人。 眼前有这样一个优秀，愿意对你好愿意给孩子一个幸福家庭的男人。 方亦可逐渐地闭上眼睛，曲起雪白的五根纤细手指，一把抓住了洛青川挺括的白衬衫。 身子离开玻璃窗，往前，送进了他的怀里。 踮起白玉般的小脚，方亦可一条手臂颤颤的攀上男人肩胛骨，仰头，粉唇干干的，吻到了男人有着英俊线条的下颚骨。 洛青川摸了一把被她粉唇蹭过的地方，挑起清越眉峰：“醉了？没把我当成别的男人吧？” 方亦可抬头看他。 就是这一眼，让洛青川体内压抑的动地彻底爆发，平时有多绅士，现在就有多狂野。 男人大手抚上她的小腰，俯身，微杨的唇瓣便落下来，压在方亦可的唇上。 四片唇瓣触碰的瞬间，房间突然漆黑…… 方亦可啊的轻叫出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叫醒一般，伸手推开身上的男人。 完全是反射性的动作。 洛青川俊脸阴沉，配合地薄唇离开方亦可，但大手还搂着她的腰，急声安慰：“别慌。” 两人在黑暗中动了动，同时看向露台外，对面楼也是一片漆黑。 洛青川沉着的拿出手机，刚摁亮了手电筒，室内却又亮了。 但紧接着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住过酒店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级报警，走廊外传来客人跑出去的声音，一时嘈杂纷乱。 “怎么了？”一时间方亦可酒劲好像都吓醒了，打开了房门，“大家都在往楼下跑，出什么大事了？” 苍白着小脸立刻从沙发上拿了包，哪还有接吻什么的贼心情：“快，我们也跑，出去了再说。” 洛青川视线深沉地点头。 男人走两步，侧目冲露台的位置看了一眼。 突然，洛青川勾了薄唇，不像是笑的轻笑出声。 “怎么了？” 方亦可被他这深不可测但见阴鹜又斯文的样子搞的有点发怵。 洛青川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把方亦可的小手攥紧，挑了下清越眉峰笑容无害的说：“欲求不满。” “作为补偿，今晚我要睡你床上。” 方亦可小脸酱紫，甩开他的大手。 为什么她会认为洛青川是个正经男人呢？ 之前再能装，刚才面对她说轻佻话时那种男人隐晦的放浪也遮不住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刚才更像是借着酒胆胆子大逆不道了一回。 现在清醒了，她估计再无那股勇气。 电梯坏了，走的是楼梯，两人在人头攒动中走散，破电话也很会挑时候的自动关机了。 到了一楼大厅，她站在那里望着人群茫然四顾，且总觉得脊背凉凉的，一股恶寒之气。 她忍不住回头，视线一扫却僵住。 明明那么多人，大厅中心的那个位置却空空荡荡的，一座白色沙发一米成围的地方几乎没人靠近。 璀璨的水晶灯光下，坐着那道双腿交叠的挺拔身影，暗色系的衬衫西裤，衬得他的皮肤五官如冷玉般沉白，对着方亦可的半张侧脸，线条冷毅，是很平常的表情，但他周身却散发出极度阴沉的压迫感，那一股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 又是那副全世界都欠他八千万的嘴脸。 方亦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要存在得这般的阴沉不爽。 视线一转，方亦可看见那个站在他身侧很近距离的背带裤女孩，在给他送咖啡。 接咖啡时，男人长指顺带把女孩的小手一拉，扯着她在他旁边坐下。 他垂颈迷人的姿势，喝咖啡，同时那条手臂搭在沙发上，像是环住女孩的姿势。 方亦可看了两秒，收回视线，面无表情转身去洗手间，她没必要强迫自己去看那些令自己心情不爽的画面。 出了走廊，人渐渐少了，洗手间的门口，渐次有进出的男士女士。 方亦可走进去，站在女洗手间里靠里面的位置，等格子间开门，她低头翻找包里的纸巾湿巾。 包包里的东西很多，她找了有一会儿，抬头时发现不太对劲。 洗手间里**静了，似乎所有人都不动了。 包括刚推开格子间在里面整理裙摆的一个年轻女人，脸色晕红苍白，受到惊吓却不敢出声的模样。 方亦可突然感到背后刺骨阴凉，洗手间熏香的味道里，有很熟悉馥郁的某种气息。 她猛地扭过身。 冷白的光线下，一道深色系无比暗黑的修长身影，冰雕般伫立在她身后半米的位置。 黑眸无波，深邃沉沉，摄魄安静。 五官沉白，英俊逼人，完美如铸。 双手斜插在笔挺合体的西裤口袋，窄版的长裤，到他的脚裸是九分，腿太长太直。 这般迷人，难怪女人们叫也不叫，脸都红了。 方亦可无比震惊的呆愣住，攥紧了纸巾下意识往外走。 男人长腿凌厉移动，磅礴高大的身躯压过来，手臂一扬稍微用力就将方亦可推着往后。 方亦可惊恐，被他极度阴沉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到。 “霍……啊！” ------------ 第10章 变态老混蛋 小肩膀又被他无情的大手攥了一把，直摔得往后，往墙边上退。 旁边有女士发出惊慌的声音。 男人略微侧目，寒恻开腔：“还不走，有兴趣看现场直播？” 他话音未落，所有女士包括格子间里的都赶紧出来，吓跑了。 “你干什么？” 方亦可细弱的身子被他大手拎着靠在墙壁上。 “霍西城。” 男人冰冷身躯强势抵上来，两条长腿似钢铁般冷硬，压着方亦可的腿让她动也不能动，他都不用动手困住她，她就逃不了。 下一秒，方亦可包裹在古典式筒子裙里的细腿就被他右腿破竹般抵开。 方亦可尖叫，气哭，气的抬手去往他脸上抓。 一双小手却被他左手三根手指就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举过头顶。 方亦可不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硬，他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他明明在欺负人，却还摆出一副平平静静理所当然的混蛋样子。 男人垂眸，长睫落在深陷的眼窝上，越是阴冷戾气到极致，他的模样越是俊美沉静。 他伸出右手，有力的拇指，粗厉冰冷的指腹，敷上被方亦可咬的嫣红的唇瓣。 那根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来来回回的擦拭，开始很轻，后来越来越重，直到方亦可的牙龈都被挤出血。 他却魔障了一样，越擦越用力，越认真。 “你有病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滚开……啊……” 方亦可被迫抬起头，因为男人俯身张口咬住了她的脖颈，随后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使劲吮吸…… “啊！疼……混蛋，你干什么……我疼……”方亦可哭出声来。 那个位置…… 方亦可恍然间明白过来，那里是被洛青川亲了一下的位置，现在被他咬破了，见了血，他还在吸，吸血鬼一样发出冷酷的啜吸声。 这男人是疯了…… 她和洛青川在房间里，他难道全部看见了？ 方亦可眼神黠光一闪，冷笑，看见了又怎么样？别说她和洛青川之间干干净净，就算真有什么，那也是她的事。 他可以找小姑娘快活，凭什么她就得清心寡欲远离男人！ “霍西城，你无不无耻，该死的混蛋，你自己佳人在怀还不许前妻开始新的感情？你心胸可真是狭隘，你……啊！” 方亦可又被重重咬了一下，疼得身体一颤，神经都跟着浑浑噩噩，瘦弱的身子在他地狱般的掌心里不断的翻转，视野突然摇晃凌乱。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扛进了格子间。 啪嗒冷厉一声，门被锁上。 “你干什么？你这个混蛋你要干什么？”方亦可彻底吓坏，整个人在男人坚硬可怕的怀里抖成筛糠，哭着嘶喊出来。 自洗手间蓬顶射下来的灯光幽白暗冷，衬得男人冷厉阴鹜的五官形如冰雕，更加深沉难测。 他的身躯，那么高大，那么冷硬，如坚不可摧的城墙般将她囚住。 “霍西城……” 格子间空间狭小，除了三面门板就是马桶和墙壁，方亦可逃无处逃，退无可退，被锁在男人彻骨清冷的怀里，他还在向她逼近。 “你别过来，你走开，放我出去！” 方亦可掉着眼泪，气恼恐惧的眼神瞪着他。 男人置若罔闻，沉冷气息将她淹没，额上青筋暴起，面目阴沉伸出大手掐住她的小腰，把她整个人往门板上抵。 盛怒之下的男人力气很大，脖子和胳膊都被他扯掉洛青川的外套时勒得剧痛。 身上的外套最后被他强拉硬撕的剥下来，拎在他的长指里，他还特地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方亦可读不懂他眼神里的安静，深邃得可怕，优雅地酝酿着欲来的风暴，似要杀人一般。 随后手腕一抬，那件棒球外套被轻轻的扔在了带水的地板上，然后，视线盯着她，长腿一迈，很优雅的踩了上去。 “你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方亦可低头看着被他踩脏的好端端的外套，被他可恶的举动气的发抖：“你有病，这是别人的衣服，你到底想干什么你……” 咬住嘴唇，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抬手就往男人的脸上扇过去。 可是她哪里能打到他，在冷硬蛮横起来的男人怀里，她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对他来说，她那么弱那么小，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能控制，就能弄坏。 苍白纤细的手臂被他擒住，高举过头顶。 方亦可刚叫了一声，根本来不及挣扎，眼前一暗，男人俯首下来的黑影将她笼罩，还没弄清楚他要干什么，就听见嗤啦一声，身上的白色衬衫在他的手指里变成碎片，肌肤无遮无挡的暴露在光下，一片冰凉。 男人修长泛着薄茧的手指敷上她的脖颈…… 方亦可倒吸凉气，脸腾地一下红透又惨白，咬牙切齿：“别碰我……滚开，你个变态老混蛋……唔……” 带着哭腔痛骂的小嘴被男人的薄唇凌厉堵住…… 推不动他，踢不开他，怎样都不行，怎样都阻止不了他的吻，而她，也阻止不了女人成熟身体本能窜上来的那股电流，四肢百骸轻颤，经末梢全部软塌下来。 无耻混蛋，杀千刀的恶魔，把她堵卫生间…… 方亦可仰着头，任由眼泪汹涌落下，不能原谅自己被他亲的恍惚想起那些过往，还有感觉…… 她受不了这具男人身躯，他馥郁的气息，他吻她熟悉的动作。 大脑空白，悲伤一片。 恍神间，男人幽深眼眸半眯，瞧着怀里小女人泪蒙蒙意乱的表情，长睫一敛，手臂有力的将她转了个身，坚硬胸膛贴着她的脊背，伸手一拽，随着布帛撕裂的声音，那窄窄的裙子飘然落地…… 方亦可感觉大脑一阵阵发晕，暴怒之下却急的不知所措，身子被压着完全不能动，只好用双手死揪住他健硕的手臂：“混蛋……我看你敢乱来，你敢欺负我试试，你……” 泪，止不住的汹涌而下，恨死了这变态的死混蛋…… 可是身后那人，身躯高大坚硬，罩下阴影，灼热夹杂着势如破竹的男性气息，他一言不发沉默着，待怀里的女人没了力气。 他急促的低喘，被她倔强的挣扎弄得紧绷欲断，面色青黑，按住她的小肩膀，深缓呼吸：“别动。” 他闭眼，眉宇紧蹙，她不听话，很不乖，男人面目倏地紧绷，五年来那么久，哪里经得起它这样要命的挣扎，低沉的嗓音暗哑不稳：“别动可儿，可儿……别……” 方亦可一怔，被沉重一动不动的硬朗身躯覆盖着，听着他沉沉的喘息低哼，脑海轰然一声，脸颊顿时血红，一时茫然，眼神一个捻转，咬唇，随即屏住呼吸。 这人……难道…… 好像无意间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她吓得，尴尬的，一动不敢再动…… ------------ 第11章 会不会太自私了？ “怎么，睡不着吗？” 凌晨的飞机上，大部分乘客都在昏昏欲睡，方亦可却无法安然，再一次窸窸窣窣的转了身后，洛青川挑着清越的眉峰看向她。 白皙精致的脸孔有些泛红，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避开他的目光，慌乱的嚅嚅，“没，这就睡。” 她闭上眼睛，心里却一片纷乱。 之前发生在酒店洗手间的种种，强硬的停伫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霍西城那个男人竟然…… 原本她是很气的。 气他的无礼，气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欺负她，甚至把她的衣服都撕破了……可是一想到那男人抱着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出师未捷的先一步发泄了出去。 她又忍不住想笑。 第一次看到强大冷静，仿佛无所不能，随时掌控一切的男人露出那样气急败坏的表情。 不许她转身，不许她再看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她裹好抱出来。 一路上都强行将她的脸按在他胸前，完全不与她对视，直至将她送到房间，闷声闷气的命令她快点换衣服，然后火烧火燎般的离开。 真的……很好笑…… 连被他欺负的恐惧和气愤都消散掉不少。 “有人会在睡觉的时候，睫毛不停颤动吗？” 洛青川故意压低反而更加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方亦可惊吓的睁开眼。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清雅的气息扑面而来，然而眼中却露出探究的目光。 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的向后躲了躲，“你你……” 怎么离我这么近的话还没说出口，洛青川已然挺直了脊背，扬起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与魄力。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譬如……”他慢条斯理的伸手帮她理顺身上搭的薄毯边角，“明明是去大厅洗手间的人，为什么会从房间里走出来？” 方亦可心里一紧，他看到了？ 以为走散了，可其实都被他看在眼里了吗？ 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合理的解释。 被前夫强吻非礼这种事，怎么想都不适合说给现任的追求者听，更何况，他们之前还在房间里险些发生点什么…… 洛青川侧身专注的看向她，眸光落在那微肿的唇瓣上，手顺势移过去，指尖轻触过，不待她反应，便收回。 “是他吗？”轻顿，“还是说，你自愿的？” 方亦可粉嫩嫩的唇随着他的动作可怜的轻颤着，末了，闷闷的别过头，“怎么可能！” 就算霍西城面对她的过度反应，令她隐约意识到，他对她仍是象五年前一样渴求，但那只不过是身体上的需索。而他的感情，曾经给了那个已经逝去的女人，现在，同样不属于她！ 她是疯了才会把他的百般挑逗当真，他不过是想寻求身体的发泄罢了！ 她现在该做的，就是把他忘的一干二净，然后试着接受面前的男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生活！ “那就好。”洛青川伸手轻柔的扶正她的脸，微微一笑，俊美的眉宇间仿佛全无阴霾，充斥着强大的自信。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心烦的？何必为一个不再有关系的人，破坏心情？” 方亦可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展露放松的笑颜，“嗯！” 下飞机时，司机已经提前等在机场了。 方亦可心里惦记着嘟嘟，一路神思不定的跟着洛青川回了家。 别墅里，助理带着嘟嘟刚吃过饭。 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起身。 “洛总，方小姐，我正准备带嘟嘟去花园里散散步。” “麻烦你了，谢谢！我来就好。” 方亦可与助理打着招呼，目光则落在嘟嘟身上。看着见到自己，眼中迸出喜悦光芒的儿子，她心里酸酸软软的，立刻上前把他稚嫩的小身子抱在了怀里。 “抱歉哦，妈妈回来晚了！” 骤然与妈妈分开一晚，嘟嘟嘴上不说，心里仍是不安的。被抱在香香软软的熟悉怀抱里，他眉目清秀的小脸终于放松下来，“我已经原谅妈妈了！那……妈妈答应我的礼物呢？” “有的有的，都买好了。” 方亦可松开手，不等她转身，洛青川已经上前一步将装着变形金钢的盒子递过来，人也顺势俯身将嘟嘟抱了起来。 亲了下他的小脸，“嘟嘟只看到妈妈，洛叔叔很伤心呐！” 嘟嘟咯咯的笑起来，回亲着洛青川的脸，“变形金钢的盒子太大，挡住了。现在，只看到洛叔叔，看不到妈妈了！” 方亦可失笑，将盒子送到他怀里，轻捏着小脸蛋，“小坏蛋！你是在怪妈妈买的变形金钢太大了吗？” 嘟嘟抱紧盒子，“才没有！” 说着便挣扎着下了地，自己摇摇摆摆的像小鸭子一样，将对他来说太大的盒子抱到茶几上，歪头看向方亦可，“妈妈，我可以拆开了吗？” 打开包装，玩具就不能退啦！他急切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偏偏以为大人们都看不出。 被儿子一贯沉着中偶尔冒出来的小稚气萌得心都软化成一滩水，方亦可只剩点头了。 洛青川调侃的望了一眼她清丽的脸庞，黑眸中闪过一丝宠溺的笑意，走过去坐到了嘟嘟身边，“叔叔陪你一起拆，好吗？” “嗯，谢谢洛叔叔！”嘟嘟开心的应着。 一大一小两个人亲近的头碰头，说着话，不同于在自己面前的人格分裂，洛青川对待嘟嘟，永远是那样温柔而耐心，就好像他真的是他的儿子一样。而嘟嘟也对他极为信赖，脸上洋溢着天真而纯稚的笑容。 方亦可静静的站着，看着，无声的喟叹。 如果是霍西城，一定做不到这样吧？ 哪怕，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自那时真相揭开后，他对她尚且没有耐心，更何况，是对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幸好，他并不知道嘟嘟的存在。 想到那个男人和过去的种种，她心里不由的刺痛。 离婚五年了，真的够了…… 或许，为了儿子，她也应该再勇敢一次。 哪怕她不能很快接受洛青川，但至少，可以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单亲家庭对孩子终究是份伤害，即便她给予嘟嘟自己全部的爱，仍是无法代替一位父亲所能做到的。 嘟嘟的过份懂事不是她想看到的，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更多的和她撒撒娇，闹闹小脾气，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会做的。 只是，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 洛青川在酒店的霸道表白，以及那个将落未落的亲吻划过脑海，方亦可轻咬下唇，纠结不已。 ------------ 第12章 陪他拔牙 因着有洛青川和妈妈的陪伴，嘟嘟一点都不急着回家，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玩变形金钢玩的十分忘我。一双小手不停的扳动着变形金钢的四肢，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呜呜嘀嘀”谁也不明其义的可爱声音。 方亦可反而有些不安。 坐在沙发上，俏丽的大眼睛看看儿子，又偶尔偷觑对面淡定的男人一眼，仿佛屁股下面藏了针似的，不停挪动着。 “你接下来有事？” 早已习惯关注她的洛青川早将某人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刻意不去理会，难得见她如此隐约羞涩似的不安，在他面前。 他感到暗暗欣喜。 太过熟悉，有时未必是件好事。 五年的相处，他了解她，她亦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他。 难免失去几分新鲜感。 幸而他的告白令她重新对他有所认知。 但，还不够。 方亦可无意识的紧张着，她用力抿了下唇，“那倒没有，不过，我们打扰太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洛青川微微一笑，俊雅的五官和舒展在沙发上的修长身躯，处处散发出浓重的男性荷尔蒙。 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即便是他，也不可免俗的有意无意间展露自己的魅力。 当方亦可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在他的身上，而不再如刚才般不自在，他缓缓开口，“你好象忘了一件事。” 方亦可怔怔的，“哎？” 洛青川敛笑，怅然，夹着沉重的目光投过来，“你忘了，要陪我去拔牙！” 这男人！ 害自己以为忘了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这个！ 方亦可很想翻个白眼，不愿损及他的自尊心，勉强忍下，只没忍住吐槽，“敢不敢和嘟嘟比一比谁更勇敢？” 儿子之前长了龋齿，带他去补牙时，一动不动的任凭牙医动作。多少会疼的，但小朋友一声不吭的坚持下来。 相比之下，三十岁的男人因为牙齿有小洞就要拔掉，且还很害怕拔牙，实在是……令人无言以对呢！ 洛青川眉头半点不皱，极有风度的抚过因为听到自己名字，而停下动作竖起耳朵的嘟嘟头顶，“当然是我们的嘟嘟比较勇敢，是不是？” “是！”嘟嘟大声应着，抓住他的手，认真的传授经验，“洛叔叔乖乖看医生，有妈妈陪着，不痛的。” 洛青川赞同的颌首，深邃的眸子转向方亦可，别有深意的强调，“一定要让妈妈陪着才会不痛吧？” “对啊！如果一个人……”嘟嘟蹙起稚嫩的小眉头，“会很痛！” 洛青川摊手，仿佛在说，瞧，嘟嘟都这么说了，所以，你不能食言！ 方亦可低头抚额，黑色的长发垂下几缕，半掩了美丽的脸颊，唇角泄出笑意，不毒舌，不分裂的洛青川，原来可以这么可爱……与昨晚酒店里那个充满侵略性的他不同，现在的他，令人很轻松。 这样的男人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只是，两人之间仿佛还是少了些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吃过午饭，爱困的嘟嘟小朋友被送去睡午觉了，方亦可哄他睡着，出来便见洛青川已经等在客厅。 宽松的休闲裤，白衬衫，亦是出自名家之手，由他穿起来格外笔挺，将颀长挺拔的身材展露无疑。 微微倾身，做出请的手势，风度翩翩。 口中体贴的告知，“助理会守在外面，不用担心嘟嘟醒来找不到人。” 方亦可抿唇一笑，随着他向外走，“我以为你会再推脱一阵。” 在她的调侃下，洛青川只是轻耸了下肩，带着几分隐隐的笑意回道，“如果再推脱，会没有妈妈陪吧？那样我会痛。” “喂！”方亦可面红耳赤，含怒嗔了他一眼，却完全没有达到效果，又娇又软嫩的脸孔怎么看都更像是在撒娇。 洛青川被她看得心神微荡，垂首低低笑了几声，才故作一本正经的抬起下巴点向门口，“车来了。” 上车，驶向牙科诊所。 方亦可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孟浪的话来，索性闭口不言，免得给司机听到，觉得她不够庄重。 洛青川也不勉强，任何事都需点到而止，过犹不及。 因着提前预约好的，到了诊所，年轻的护士便笑容满面的迎上前，带他们去了医生的诊室。 洛青川躺在高背椅上开始看诊，方亦可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待。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顶而已。 他的发丝不粗不细，很黑，在过于明亮的灯光映照下，泛着光泽。 看得出，发质很好。 不过……方亦可有些无聊的翻弄着手里的杂志，他千方百计的把她叫来陪着，不会只是来让她看他的头发吧！ 要不要站过去看看？ 坐起来漱过口的洛青川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她将将要起身的时候，突然发出清朗的声音，“你坐在那里就好，不用过来！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书。” 他要的，只是她的陪伴而已。 再帅的男人，张大嘴巴，任医生摆布，形象也不会多好。 让她看？还是算了！ 方亦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立刻又乖乖坐了回去。 很快，仪器钻进牙齿中的声音“滋——”的响起来，她听着，觉得自己牙齿都酸酸的，正想着要不要避开一会儿，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院长？！ 方亦可拿着手机起身，边向外走，边接了起来。 “方医生，麻烦你现在联络霍先生，他需要出诊。”声音颇有些严厉。 院长是在不满什么吗？ 方亦可一愣，吞吞吐吐的，仍想要婉拒，“可是院长，现在是休息时间，之前……霍先生说周六日不必出诊的。” 院长仿佛是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她有些匆忙，又有些不耐烦，“方、医、生，这是特殊情况！现在病人需要你，你就要排除困难赶过去！你要为病人着想，万一霍先生的症状加剧了呢？你想过后果吗？我们要以病人的需要为目标……” 耳边听着院长的谆谆教诲，方亦可站在走廊里，对着牙科诊室的玻璃墙翻了个白眼。 那男人的病……症状加剧不就是阳X吗？ 咦？！ 她蓦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遮住了粉唇。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但昨天…… 难道是习惯性的？！ 方亦可眼睛瞪得圆圆的，玻璃墙上映出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如同受惊的猫咪。 ------------ 第13章 压抑 “不服从管理的医生，医院今后怎么给你安排工作？” 院长一句隐含威胁的话，说的极有水平。 方亦可如果不想落得这样的坏名声，那就必须要去！ 只能……再一次妥协。 胸口闷闷的。 咬着唇沮丧的回到诊室内，看向洛青川。 恰巧，他已经发现她不在，停下了诊治，蹙起雅致的眉峰，疑惑的看向门口，与她不提防的楚楚目光相对，“出什么事了？” 方亦可急忙敛去眉宇间的委屈，扯出浅浅的笑容，“没事……哦不对，有事！”她双手合什，放在唇前，满眼的歉意，“对不起哦，院长临时让我出诊，不去不行……” 只是这样吗？ 那为什么一瞬间露出仿佛煎熬的神情？ 洛青川不动声色的颌首，“工作是这样的，去吧！不用担心嘟嘟，嗯，还有我，治疗用不了多久，我过会儿回去陪他。” 方亦可用力点头，拿起沙发上的皮包，出门前向他挥手，“多谢！我会尽快去接嘟嘟的！还有补牙……下次再陪你！” 匆匆忙忙的娇小背影仓皇消失在玻璃墙外看不到的走廊里，洛青川收回幽深难测的目光，重新躺回椅子上，眼神重新变得温和，“不好意思，可以开始了。” 在诊所外的便道上，方亦可用力抿着粉嫩的唇，直到口中昨晚被擦破的牙龈再次疼痛起来，才瞪着手机，恨恨的拨通霍西城的电话。 “你这混蛋！明明说过……” 指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极尽清冷的声音打断，“地址是月蓝湾6号，希望你能尽快赶到，方医生。” 短促的忙音响起时，方亦可人还懵懵的。 他，他他……这是……把电话挂了？！ 回过神来，眸中顿时怒火四溢！ 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动辄就拿院长来逼迫她，不嫌丢脸吗？堂堂霍氏的总裁，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无赖行径…… 招了辆出租车坐上去，报出地址，方亦可挟着满腹的愤怒和怨气赶往月蓝湾。 此时，别墅里的霍西城，正看着电话出神。 俊美无俦的面孔上难得一见的浮起片片茫然。 该怎么面对她？在昨晚颜面尽失之后…… 沙发上，他不自觉俯头看向自已的下腹部，微不可闻的**一声，掩面叹息。 如同鬼使神差，想到昨晚她脖颈上那个不属于他烙下的印记，他拨了电话给心理医院的院长。 清楚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在没做好面对她的准备的时候，依然这样做了。 不想再留任何时间和空隙给她和那个敢于向他挑衅的男人！ 眸中戾意尽露，那具娇软的身躯，樱红的唇瓣，纤长细嫩的脖颈，只有他，才可以碰！ 门铃声响起时，霍西城深吸了口气起身。 一身随意的家居服的他仿佛慵懒，然而天生矜贵的气质即使无需华服相衬，依然令他不容小觑。 长腿迈开步子到门前，打开，外面站的赫然是他一心惦念的女人。 怒气冲冲的小脸充满鲜活气息，无惧他的冷脸，“混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说话不算话？！” 气坏的女人双手推着他的胸膛，感受到白嫩小手的力道，顺着她向后退了几步到屋内，霍西城以身高的优势睥睨她，“你在说什么？” 同时，伸出长臂绕过她，落锁。 好整以暇的抱臂凝视她，以防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不受控制的将她紧拥在怀。 还……不是时候。 方亦可被他无辜撇清的态度刺激的头上冒火，昨晚的欺辱，今日的威逼，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霍先生！” 她压抑着情绪，试图冷静。 “这样做有意思吗？当初是谁说永不相见？如果你的记忆力没有衰退的话，应该记得，这句话就出自你霍大总裁之口！” 霍西城英挺的眉峰微微抽动，眼中深沉的痛楚一闪而过。 被惹怒的方亦可却毫无察觉，又或者，根本不想去发现。一切的起源，并非自己，为什么，还要她去继续承担？ “你说了，我便听了。因为你霍西城有权有势，我招惹不起，所以我离开！我换了城市，一切重头开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还不够吗？” 两颊因愤怒而生出的红晕，渐渐褪去，显现出几分苍白。 “对你来说，心理医生不过是无聊生活的调剂品；可对我来说，这是我赖以生存的工作，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工作。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无理取闹？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想要的，只是平平凡凡安安静静而已。难道你非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就毁掉我的生活吗？” 语毕，她象被伤害的小动物般瞪视着他。 眼中不再是许久以前的满目眷恋爱慕，而是痛，是恨，抑或是伤？又或许，全部都有，交织着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令霍西城透不过气来。 他猝然转身，狼狈的站到了吧台前，以身体为遮挡，不让她看到他颤抖的手，擎着酒杯，一饮而尽。 酒精将失控的情绪压入心底，良久，他淡然开口，“出诊时间是医院院长的安排，你既然不满，那就改日再预约，我不介意。但作为我的主治医生，我有必要告诉你，我的病情的确有所加重。不过，这一点，你应该已经了解到了吧？” 原本的愤怒和怨怼被瞠目结舌所取代。 方亦可无法相信面前的男人真的是霍西城！ 那种事……对男人来说，应该最丢脸不过吧？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啊！ 时间到底改变了什么？ 那个骄傲矜持的霍西城，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毫无底线的？！ 方亦可艰涩的吞咽了一下，干巴巴的嗓音响起在门厅，“那……那也许是功能性的，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的生殖科进行检查……” “不必，我确定这是心理问题，所以，一切还要靠方医生你！”霍西城转过身，俊美的脸上，态度坦然无比，仿佛昨晚在洗手间出丑，现在又拿出来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方亦可僵硬的站在原地，特别想爆粗口。 ------------ 第14章 避如蛇蝎 周一清晨，方亦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哈欠连天的走进狭小的卫生间。因为空间有限，连镜子都是窄窄的一条，但仍能映照出她眼下的微微青黑，就连往日清澄的眼眸似乎也蒙了层层雾气。 叹气。 能睡好才怪！ 昨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月蓝湾那栋别墅里跑出来的，似乎是丢下了一句“今天不算时间”之类的话，狼狈极了。 幸好霍西城没有追出来，否则，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能为一份工作如此尽折腰…… 打开水龙头，猛的拍了几把凉水到脸上，方亦可发出一声喟叹。 算了，不想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而已。 匆匆收拾完，等她出来，懂事的嘟嘟已经坐起身，眨着一双迷迷糊糊的一大眼睛，在向自己的身上套衣服了。 方亦可莞尔。 上前俯身亲了亲他白嫩的小脸，理好他毛茸茸的短发，“宝贝加油！牙膏帮你挤好了，你自己去洗漱，妈妈去做饭！” “嗯嗯。” 嘟嘟显然还处在朦胧状态，仍是听话的点点头，下意识的加快手上的动作。 无论何时，只要看到儿子，方亦可便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是啊，为了孩子！ 忍一忍！ 忍过去，就能给他更多更好的生活条件！ 不难不难！ 手上一边俐落的拿起煎锅放到火上，一边给自己打气，终于觉得自己恢复了满身的勇气。 她的手艺很不错，鸡蛋饼香喷喷的，还特意做成小兔子的形状，配上打好的醇厚豆浆和装在盘子里的凉拌蔬菜。 虽然简单，但营养搭配齐全。 一一摆上桌，嘟嘟也摇摇摆摆的到了客厅，带着果味牙膏的清新气息，等妈妈一起坐下，开始吃饭。 “好好次……”嘴里咀嚼着鸡蛋饼，口齿不清的夸赞着。 见他吃的香甜，方亦可清丽的脸上尽是满足，眼睛变成弯弯的月牙，平添了几分稚气，“那就多吃点！” 吃过早饭，把嘟嘟送去幼稚园，再搭一个多小时的公车来到心理医院，时间刚刚好。 方亦可松了口气。 可还没走到一诊，院长的高跟鞋就发出蹬蹬蹬的声音，朝着她走过来。 “方医生，你跟我来！” 显见也是刚刚到医院，但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她？难道是昨天的事？方亦可忐忑的应了，来不及放下皮包和衣服，直接跟在院长的身后去了她的办公室。 落坐在办公桌后，高冷院长严肃的开了口，“方医生，虽然你来院里的时间不长，但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受宠若惊的鞠躬，“谢谢院长！” 尽管这话不知掺杂了多少水分，但能听到正面的夸赞，总是令人心情愉快的。 “先别急着谢！”院长摆摆手，话锋一转，“我是有件事要提醒你。昨天，你的工作情绪很糟糕啊！是，的确是休息日，但加班对于我们医务人员来说应该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心理医生，有时病人会突然发生状况，作为主治医生，我们肯定不能不闻不问，对不对？” “……是。” 这话如果搁在别的病人身上，并没什么错。但昨天，霍西城，他绝对是个特例！ 方亦可想着，却说不出口。 她知道能够有独立的诊室，以及出任心理医生的资格是拜霍西城所赐，可对她而言，这仍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她舍不得放弃。 “您说的对！我以后一定改正！” 见她受教，院长的态度有所缓和，“这才对嘛！你是青川的朋友，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希望你能做好这份工作，所以才会对你说这些。先不说霍总现在是我们的投资人，单凭他对你工作的配合，你就应该报有感恩的心，尽心尽力的为他治疗才对！” 尽心尽力什么的……套在霍西城身上，满满都是羞耻感，方亦可娇美的脸颊上泛起丝丝羞恼的红。 她没回答。 院长利目扫过，神情再度严厉，微微提高音量，“方医生！你听明白了吗？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对工作有懈怠情绪，那你就不……” “嘭”！ 未完的话被巨大的开门声打断。 身形颀长，结实高大，穿着一身深灰色精致妥帖西装的男人，长长的腿迈着大步走进来，站到院长的办公桌前。 不显仓促，只觉极富男子气的优雅。 方亦可侧头瞪着那张最熟悉不过的完美如雕刻的脸孔，一时间回不过神。 他到底是用手开门，还是用脚？ 不不，这不重要。 而是，他到底为什么又来了？ 还是以这样一种肆无忌惮的张扬方式出场？ 霍西城却看都没看她，低沉有力的声音直冲着院长而去，“院长？我来看诊，现在可以把我的主治医生带走了吗？” 因为被人无礼闯入的愤怒消失殆尽，高冷院长的脸在数秒内堆满亲切笑容，她显然已经忘记自己正在教训方亦可，连话还没说完，只慨然点头，“当然可以，霍先生，您请！” 此时，霍西城方才斜睨了身边那个莫名蹙起眉头的小女人一眼，“还不走？” 方亦可无奈的，不着痕迹的轻撇了下粉唇，对着院长躬了躬身，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个男人永远不知道尊重别人，随心所欲，蛮横霸道！ 还远不止如此。 进了一诊，霍西城就对她的冷脸极为不满，露出“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的表情！ 方亦可嘴角抽搐，坐在办公椅上垂头抚额。 “方医生，对于一个刚刚帮你解了围的人，你的态度未免太冷淡了。”霍西城的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略略前倾，俯下头，黑亮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数缕，遮住了光洁的额头，却更凸显他那双如海般深邃的眼。 被他逼近着，凝视着，方亦可心慌的厉害，她恐惧的向后退去，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坐在椅子里。 嘀哩咣啷的，狼狈的从办公椅上摔了下来，她亦顾不得，扶着墙起身时都不忘紧紧贴着墙壁，仿佛这样，可以让她更有安全感！ 霍西城想要去扶她的手僵在原地，慢慢攥紧，直到骨节发白的收回，俊美的眸中是深深的受伤。 又是这样！ 她就这么害怕他，怕到如避蛇蝎？ 他做了什么？！ ------------ 第15章 医院的传言 回忆见到方亦可之后发生的事，霍西城不得不承认，他或许……确实有些急躁了。 只是，无法忍耐。 五年后的重逢相隔的太久太久。 每每看到她雪白的肌肤，甜美的脸庞，泛着樱红色的粉唇，以及那娇软的声音，他都渴望的全身疼痛。 之前所说的话，并非夸张。 想抱她，想吻她，想到心绞痛，经常会把别人错认成她…… 可她显然并不相信。 霍西城高大的身躯僵直的站在办公桌前，斜眼睇着方亦可如同乌龟顺着墙根慢慢向外挪，警惕又防备的不时偷觑他一眼，以为这样他就无法发觉的模样，心脏处又是一阵阵刺痛。 很想如之前那样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抱在怀里肆意。 但……不能。 这样下去，只会将她越推越远，而那，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深深吸了口气，霍西城向后退了一步，冷峻的脸突然平静下来，生硬的挑起话题，“你们院长经常这样训斥你？” 方亦可的脚步顿下，咬着下唇，秀丽的脸上带出几分倔强，“这跟你没关系！” “当然有。” 霍西城仿佛漫不经心的退到为病患准备的沙发椅上，优雅的落坐，姿态从容，俨然他才是一位心理医生，而站着的方亦可反倒像是病人。 “如果有一位经常因为犯错被斥责的主治医生，我会觉得很丢脸，甚至质疑她的专业水准。” 方亦可崩紧了白玉般的脸孔，低低的冷哼了一声，“这不就是你的目地吗？投诉我，突然在休息日利用院长逼我出诊，甚至当着我的面给院长难堪……” 她霍地扬起下颌，明眸中隐隐泛着愤恨，“这就是你想要的吧？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看到我一样的狼狈，你的变态心理是不是得到满足了？！” “变态……吗？” 霍西城低沉的轻笑，如同大提琴般醇厚又磁性的声音鼓动着耳膜，“心理学上有这样一句话，沉默是迂回的攻击，刻薄是恐惧的变体，傲慢是悲伤的掩饰……你怎么看？” 方亦可蓦地一怔。 所以……刻薄是指她吗？傲慢是指他吗？而蔓延在他们之间的沉默，是在彼此迂回的攻击吗？ 真可笑！ 是！她是恐惧，是害怕！那是因为她不想被伤害了一次又一次！而他……悲伤？与她有关系吗？他的悲伤从来不是为她！她亦没有想过要攻击谁，不过是盼着能够安静的过自己的生活！ 只要，他别再逼她！ 方亦可咬紧牙冠，从墙边离开，昂首走回桌前，扶起倒下的坐椅，在她落座之前，倏的转身，对视了正用高深莫测的目光盯着她的男人。 恐惧被压在心底，她沉着脸，垂下眼眸，“霍先生，如果您打算现在诊治，那么我们可以马上开始。如果不是，那就请您离开，下次再预约。” 霍西城似笑非笑的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 “本来准备继续昨天的诊治，不过……方医生你似乎状态不佳，既然如此，还是下次再约吧！” 方亦可没有辩驳，一遇到他，她根本无法有最佳状态！ 但这是她的错，是她不够专业。 淡淡的颌首，“也好。下次请霍先生遵守约定，出诊时间不要选在休息日，免得大家为难。” 霍西城挑起俊挺的眉峰，小猫伸出爪子了？ 很好！ “如你所愿。” 一诊室的门被关上，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方亦可脱力的坐回椅子上，只觉精疲力竭。 每一次对上这个男人，她都不得不崩紧神经。 因为根本猜不透他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真的是……很累！ 做了个深呼吸，方亦可慢慢平静下思绪。 除了早晨这段波澜，接下来的一天，方亦可过的相当平静。 虽然她一个初来的实习生，乍然就坐到了医生的位置，而且还被院长特别分配到一诊室……不过不得不说，霍西城投资的那一千万令其他人的嫉妒大半平息下来。 他们对她还是颇为友好的。 方亦可本身亦是谦虚的，对每位同事都尽可能的友好，中午在小食堂吃饭时，她已经能和大家围坐在一桌，说说笑笑了。 惟一遗憾的是，除了霍西城，她暂时还没有其他病人。 这并不难理解。 所以她没有怨言，而是努力在安静的环境里如饥似渴的看书，充实自己。 隔天也一样如此。 不过中午的时候，和她吃饭差不多慢的两位女医生，在大家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于饭桌上突然说起了八卦。 “小方，你知道今早大家都在传的事吗？” 方亦可茫然抬头。 年长的那位道，“小方才来多久，跟其他同事还不熟呢，不知道也不奇怪。” “那倒是。”年轻的那位附和道，她压低了声音，带出几分神秘，“我跟你说，今天院长没来！”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俏皮的玩笑，“难怪今天上午医院格外安静。” 年轻的同事扑哧笑起来。 可随着，她捂嘴摆摆手，“不是那个啦！是有人说，我们医院要被收购了！” 方亦可讶然。 “不会吧？院里不是刚才决定要扩建吗？” 有了霍西城的一千万，除了少部分作为员工福利，院长明明是志得意满的决定再扩大医院的规模，然后聘用几位地位更高的业内精英来的。 几天之前，她就是这么表示的。 “你那消息已经过时了，收购是最新的，而且这件事上面似乎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大家基本都听说了。” 方亦可忐忑起来，她才刚刚到这里来，又是有原因的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若是被收购，新的院长会不会对她另有安排？ “那……是谁要收购我们医院，大家知道吗？” 旁边的两人齐齐摇头，“就是不知道，大家才一个问一个的，想要知道啊！可惜，现在都没人透出风声来！” 吃过午饭，回到一诊室。 方亦可有些愁眉不展。 突然得知这种消息，很难平静得下来。 院长做的好好的，就这么将医院卖给其他人……对她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 第16章 为什么要收购这家医院？ 周三，院长还是没有来上班。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包括工作人员，都有些人心惶惶的，生怕医院易主后会有大的变动。 涉及到个人的利益，大家自然是关注的不得了。 时时都盼着有新的好消息传来，不过很可惜，绝大部分人都对此事真正的内情一无所知，而为数极少知道详细的，亦不会随意在医院里散播。 只能等待。 方亦可的心思倒是慢慢安宁下来。 无论如何，抓紧任何的时间多学一点总是没错的。 因为没有病患，她除了看书，便是向其他医生请教。 周围的同事，年轻些的对她的防备心更浓烈，反而是那些年长的，或许是因为已经站到了不同的高度，对她反而多了些耐心。 “弗洛伊德曾把心理分析比作考古学，在层层的废墟下发掘意义。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用词，也许是某个伤口的入口。一个眼神的回避，往往是心理防线的突破点。” 面貌与气质极具亲和力的中年女医生，看上去是能够令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轻易信赖的医生，说出的话却锋利无比。 “同样是医生，外科医生拿的是有实体的金属手术刀，而我们需要的，是对人性的洞察力这把手术刀。在他们的言语中分离现实与虚幻，谎言与秘密……有时，我们使用的这把刀，甚至更残酷。 “所以，你要有更强大的内心！” 对方在亲切的笑容下，仿佛已将她全部看穿，方亦可不由的心虚。 但她很明白，这是一种劝谏。 她……还不够坚强！ 只是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经过与其他医生的交流，她甚至开始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正适合做这一行…… 周四，众人翘首以盼的收购风波终于有了结果。 院长秘书通知，医院来了新的院长，上午十点，大家准时在会议室开会，迎接新院长，而新院长届时会为大家致辞。 听起来，新院长的风格颇为务实低调。 方亦可暗自点了点头。 可直到提前来到会议室，看到上首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她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这位是霍西城先生，从今天开始，他将成为我们医院新的院长！大家鼓掌欢迎！” 会议室的上首，医院的副院长满面红光的向医生们介绍着，仿佛成为新院长的不是霍西城，而是他自己！ 掌声顿时热烈的响起来。 热烈到将方亦可从震惊和不可置信中唤回神智，无需再质疑，而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收购医院的人，正是霍西城！ 医院里的医生们或许不知道他是霍氏集团的总裁，但没人不知道他是方亦可的病人，还因为她的工作得利，大手笔的向医院投资了一千万！ 所以，掌声经久不息的同时，不时有人斜着眼睛悄悄看向她。 目光中充满了形形**的猜测。 而方亦可只能默默承受。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上首正中的男人，照常是一身高定的深色西装，微微透着些蓝色，沉稳又大方。 挺拔的身姿，高贵的仪态，他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作了简短有力的发言，身上布满了属于上位者的威仪，令人不自觉的仰望。 作为霍氏的总裁，他手下的员工超出这个小小医院的医生不知多少倍，面对这些人，哪怕他并不懂得心理学的专业知识，亦可以用统率全局的战略眼光去鼓舞他们，使他们感到振奋！ 哪怕是方亦可，也不能违心的说出他不适合的话来。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领导者的位置。 方亦可沉默的垂下眼帘。 自然，她没有留意到，发言结束后落在她身上的那股灼热的，仿佛能够将空气都燃烧起来的视线！ 欢迎会用的时间不长，在副院长收尾的“好了，大家都回去安心工作，我们的明天会更好”的结局语中，医生们兴奋的陆续出了会议室。 方亦可顺着人流向外走，她紧缩着身体，生怕引起某个人的注意。只盼着对方被副院长或是其他什么人缠住说话，无法分神来理会她！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就在她的脚即将跨出会议室大门的时候，那把充满磁性，难得不见了冷冽，而变得更动听的男声适时的响了起来，“方医生，麻烦你等一下！” 彬彬有礼，无可挑剔！ 方亦可再不情愿，再尴尬，也只得停下步伐，站在了原地，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您找我有事吗？” “当然，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霍西城坦然的对其他急于跟他套近乎的，或者汇报工作的人点点头，“这些事晚一些再说，我需要先跟我的主治医生探讨我的病情。”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会真的认为，他与方亦可的关系仅仅是病人与医生呢？大家都不是傻瓜，男女之间异样的关系昭然若揭之下，虽然心知肚明，但那层刻意蒙上的冠冕堂皇的轻纱，没人会想要戳破。 纷纷点头，“好的，霍院长。” “您说的对，其他事都可以先放放，治疗不能耽搁！” “对对，霍院长和方医生，你们先忙，我们明天再汇报！” …… 方亦可不得不跟在新晋出炉的霍院长身后，进到他的新办公室时，只觉得背上都被人用各种目光凝视的燥热起来！ “霍西城！你为什么要收购这家医院？！” 方亦可咬着唇，反手关上门，立刻出声质问，隐隐带着些颤抖。 她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如果真的想把自己的病治好，那么他该做的是遍及全国的去找更好的医生，而不是赖在安城，没头没脑的来收购一家心理医院！ 就那么想报复她吗？ 在她恳求他放过她之后，仍然不能对当年的事释然，非要百般折磨她，才能开心吗？！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不明白吗？” 霍西城停下迈向前方的步子，慢慢转过身来，俯视着她，俊美的脸上蒙着层层寒霜，仿佛被她的问题所惹恼！ ------------ 第17章 还不快滚！ 面对霍西城冷厉的面孔，方亦可别过头，白晳的脸上满是倔强。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真的明白吗？那为什么还是这副表情？ 霍西城蹙起英挺眉峰还待再问，不防她紧接着便用冷的能掉下冰碴的寒声道，“你不就是不想我好过吗！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 他怒极反笑，“好！很好！不怕就好！那我也就不用顾忌了！” 眸中阴鸷暗光闪烁，以迅雷之势欺身她近前，将那柔软娇躯抵在墙上，修长的腿强行分开她的，以身体为牢笼，将她完全禁锢住，并恶意的蹭向她的敏感部位。 方亦可脸涨的通红，又羞又怒，用力推拒面前宽厚的胸膛，气喘吁吁，却徒劳无功。 “混蛋！你再敢非礼我，我就大声叫了！” 霍西城线条分明的性感唇角露出邪魅笑意，满不在乎的睇着她，“只管叫！我正好试试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够不够好！如果外面的人能听到你的声音，那就行使我这个新院长的权利，把这里重新装修。” 方亦可被噎的无言以对。 这间医院在整个业内虽不是属一属二，但在安城绝对是最好的，装修自不必说，普通医生的诊室隔音尚且一流，何况院长的办公室…… 只怕她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得到！ 男人的行为还在继续，她已经感觉到他身体的遽然变化，某个物体直直的戳着她的下腹部。 糟糕透顶的记忆如潮水般纷沓而来，她身体颤抖着，仿佛陷入无边无际的噩梦…… 被逼到极点时，往往会出其不意。 一如现在的方亦可。 她在惊恐惧怕之下油然生出一股恨意，俯头，狠狠咬上男人的胸膛！ 隔着衬衫，牙齿陷入肌理。 头顶上发出抽气声，显然是被咬疼了。 方亦可略一犹豫，没能再下嘴。就在她迟疑的功夫，抽气声渐渐变成了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以及愈加火热的身体，一切都昭示着，覆在她身上这个男人……发、情、了！ 动不了。 叫也没用。 自己好象沦入完全无法可想的境地。 如同上一次。 他可以撕破她的衣服，对她为所欲为……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一次次的被占有，一次次的不被珍惜，一次次被伤的体无完肤千疮百孔…… 现在，是不是还要如此？ 方亦可不再挣扎，她早已松开自己的嘴，靠在墙壁上，无力的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欲望勃发的男人粗喘着，本以为怀里的女人会如以往挣扎的厉害，可莫名的，她突兀的停了下来。 拉开少许距离，低头。 霍西城赫然发现，怀里的小女人在哭。 没有出一点声音，只是紧紧的抿着已经变得苍白的粉唇，闭着那双灵动可以看出情绪的大眼睛，仿若绝望。 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无穷无尽似的从她眼里滑落……好像在沉默的控诉着自己为什么被这样对待！ 心脏处蓦地痛起来。 象被一双冰冷的手毫不留情的攥紧，令他连呼吸都费力。 骤然放开手，退离，远远的，他摸索到身侧的沙发椅，坐下。尽管极力从容，但仍是从微微颤抖的指尖透露出，他并不平静。 失去霍西城强硬的挟制，脱力的方亦可缓缓滑落在地。她蜷缩着双腿，将脸深深埋在其间，双臂哆嗦着抱紧自己。 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霍西城看着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许是出身孤儿院的缘故，刚结婚时，他每次无意见看到，她都是这样的将全身都蜷缩起来的睡法。 娇小的身体，在宽大的床上更显得只剩了小小的一团。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似乎是看不上的，觉得太小家子气，可深究起来，内心深处，又有那么些说不出的怜惜。 后来……后来他与她在一起了…… 在他的强硬下，她不得不改变，她慢慢学会了睡在他的怀里。 他很清楚，开始时她是睡不着的，身体的僵硬骗不过人，但他没理会，想着她总要习惯。 经过一段时间后，她果然适应了，甚至对于自己一个人睡反而不自在了。 尤其是她的体温偏低，到冬天时，手脚冰冷，面对他这个天然暖炉的诱惑，她更是抛却了无谓的矜持，恨不能贴在他身上。 那些日子真的很快活。 于她，于他，都是如此。 只可惜，太过美好的，从来是短暂的。 直到那一天…… 霍西城的眼眶微微泛起酸，他猛的别过头，任额前的发丝挥洒出凌乱的弧度，声音再度恢复了冷厉，“还不起来？你想坐到什么时候？” 方亦可缓缓的站了起来。 她眼睛和鼻尖都在发红，衬得一张白皙娇美的小脸愈发动人，霍西城斜斜瞟了一眼便匆忙移开视线，“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蠢话惹怒我，后果你承担不起！行了，现在出去吧！” 意外的，方亦可没有立刻离开。 隔着远远的距离，他看到她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柔软的身躯仿佛在这一刻化身为青色的竹干，充满韧性，即使被压弯，也能很快的再度挺立起来。 “霍西城……”她清甜却不稳的声音响起在办公室内，带着些微惊惧后的余悸，“无论你收购这间医院的原因是什么，我只想提醒你，你是霍氏的总裁，你的集团，你的员工都在等着你，你不该把时间和金钱用在这里！” 微顿，她象是鼓足了最后的勇气，“我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何必苦苦相逼？象之前那样，各自生活各自的，有什么不好？放过我，也放了你自己，我们已经在彼此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和感情，既然不是对的那个人，现在发现也不晚，你……” “滚！” 冷硬的一个字，从男人的齿缝中挤出来。阴鸷灰暗的脸色，戾意彰显的眸子，他努力压抑着自己，仍是不可避免的从心底里生出狂风般的暴虐之意。 苦苦相逼，各过各的？ 放过她？ 浪费太多时间和感情，不是对的那个人？！ 这个女人字字戳中他的软肋，他的痛处，他的……后悔…… 却仿佛尤无所觉！ “还不快滚！” ------------ 第18章 傻的可爱 方亦可被这声厉喝吓得打了个哆嗦，要说的话一股脑的全部忘光了，她抖着手想去拉门，试了几次才成功。然后就如同被老虎追赶的兔子，眨眼间消失在走廊里。 霍西城深深的吐出口郁气，起身甩上门，重新坐回办公椅，仰头靠下。脸色泛起层层病态的苍白，显现出难以描述的脆弱。 放过她？怎么可能！ 不过，她说到了集团，提到他的员工，所以，她还是关心他的吧…… 提醒他这一点的，不只有她，还有母亲。 昨天，母亲知道了他所做的事，非常不满，甚至专程打来电话质问，“……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滞留安城不回来就算了，居然还收购什么心理医院！西城，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在，霍氏怎么办？霍氏的员工怎么办？妈怎么办？还有你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吗？！” 顿了下，她甚至说出“难道你要学那个混帐再也不回来”的话。 母亲一向温和有度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竟显出几分难言的尖利，那个瞬间，霍西城脸色极难看。 他的父亲的确是个混帐没错，在他五岁的时候就扔下他和母亲，拉着别的女人的手消失的无影无踪，还留下无穷的祸患! 要不是…… 自行打断关于往事的回忆，霍西城仍是拒绝了母亲，“我有没有学他，又为什么留在这里，我以为您应该很清楚！该还的我已经还了，我说过，以后该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 母亲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挂了电话。 霍西城只是淡淡的扔开手机。 其实对母亲，他一直是尊重的，孝敬的，甚至是愧疚的。 所以才会错过最重要的东西，可就像他说的，该还的，他已经尽数还清，所以，他现在只做他想做的，而不再顾忌重重！ 休息过后，霍西城苍白的脸色终于好转，淡淡的紫色从他唇上褪去，恢复了往日的血色。 他转动手腕，看了眼手表的指针，拿起内部电话，吩咐了一番。 中午下班时间到了。 同事们都要吃午饭了，多半是医院食堂，少数则是叫的外卖。 而方亦可则是磨磨蹭蹭的去了院长办公室。 下班前十分钟，她接到了院长秘书的内部电话，“方医生，请您中午下班后过来院长办公事，霍院长有事找您。” 又找她？！ 明明才逃出来没多久…… “不好意思啊，能不能跟院长转达，有事的话，还是下午上班再说吧？” 她咬着牙想拖延一阵，毕竟，她现在心里还是慌乱无章的，至少，让她有些缓和的时间。 秘书的声音仍旧带着笑，但终究冷了两分，象是在暗中腹诽她的不识抬举，“抱歉呢，这个我无法转达，不如您亲自到院长办公室来一趟，说明情况吧！” 方亦可顿时无语。 所以现在她才会站在这里——院长办公室的门前。 垂着头，用脚底蹭着地垫，娇小的身子都有些佝偻了，真想把自己缩小到谁也看不到！ 可是，她错了。 即使看不到，里面的男人也仿佛拥有一双能够透视的眼睛！ 她明明还没站多久，醇厚磁性的声音就传出来，“还不进来！” 方亦可只能咬着唇，敛眉垂目的推门走了进去。 “坐到那边！” 俊美的男人没有看她，径自向一个方向指了指，那里有一个小餐桌，是前院长专门用来吃饭的。如今上面摆着几个未打开了饭盒，想来，他也准备做这个用途。 只是，要吃饭叫她来做什么？ 一起吃？ 他会有这么好心？ 那些餐盒一看就是安城最好餐厅的手艺，从没听说会送外卖的！ 方亦可犹疑着坐到了餐桌前面，那个对她发号施令的男人却依旧坐在办公桌前，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 他认真的侧脸极为吸引人的目光，线条硬朗，宛如刀刻，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琢之下的完美作品。 方亦可低头低久了脖子有些疼，悄悄活动的时候，目光不知不觉的就移过去，然后呆呆的，一直看着，出神。 她的眼睛还有些红意，乍一看象是只傻乎乎的小兔子，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左右是那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霍西城侧头与她空蒙的眼睛对视，发现她没有避开，猜到她在习惯性的发呆。 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傻坐着干什么呢？看到面前的餐盒了吗？打开，分两份。然后把其中一份里的排骨和肉类全部挑出来，放在另一份里！” 他还特意强调，“要挑干净！” 方亦可被他唤回神智，终于有点明白了。 两份……其中一份应该是给她的吧？然后把肉全都挑出来，放在他的餐盒里面。也就是说，只剩青菜和调味菜了？ 抽了抽唇角，动手照他说的做。 又忍不住猜测，这算报复？是不是太幼稚了？简直比嘟嘟还幼稚！ 可如果不是，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怀着满心的疑惑，方亦可拿起汤匙。 她不喜欢将饭菜倒来倒去，汤汁四溅，显得脏兮兮的，宁可拿着汤匙小心翼翼的分。虽然略慢了些，胜在干净整洁。 她白皙姣好的侧脸无比认真，仿佛在做一件重要的工作。 霍西城斜觑了她一眼，喉咙里咽下一声喟叹。 她变了，却也没变。 变了的是对他的感情，没有变的，是她对待生活对待工作，一直保有着认真又纯粹的态度。 彼时，第一次察觉她如此吸引人，就是看到她在厨房里认真烘培的样子。 她一直喜欢家里那间宽敞又明亮的厨房，且厨艺也不错。 结婚后，他拒绝了她出去上班的提议，所以，她就把精力放在了烹饪上。 除了中西餐，她还喜欢上烘培。 说是因为以前很少接触到，新奇，所以格外有兴趣。 他也任她发挥。 下班回来，尝到的甜点往往是滋味各异的蛋糕或饼干，其中种种，难以描述。 不过他知道，她已经是把最成功的作品拿给他了，而那些难吃些的，她因为不舍得扔掉，都塞进了自己的肚子。 若不是那段时间见她总是吃不下饭，他也不会猜到这个原因。 实在傻的……可爱！ ------------ 第19章 针锋相对 或许是职业的缘故，方亦可对吴信非除了朋友弟弟这层关系外，还有种自然的关心。 人的心理一旦出了问题，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她真心不希望吴信非会出现这种状况。 想了想，她在微信上给他留了言，并没有再聚焦在这件事情上，而是说了些嘟嘟的事以及嘟嘟的言语。她看得出来吴信非挺喜欢嘟嘟的，孩子往往拥有一种天然的能够治愈人心的力量，很多时候，孩子无心的一句话，其实蕴含着最纯粹的人生道理，那是一份最无暇的初心。 她希望通过孩子的童言童语，能够让吴信非看到更多，想到更多，而不是将自己局限在目前的恶劣状态里。 这个时候，正在酒吧喝闷酒，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的吴信非，看到她的留言时，昏暗的灯光下，喧嚣的环境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属于孩子的直白言语，突然间，眼中就涌出了泪意。 他将自己窝在包房沙发的角落里，反反复复的看着，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默默读着，心头的郁结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想也没想，就把电话拨出去了。 “亦可……” 方亦可有些惊讶，不过态度如常的温和，“你那里怎么那么吵？是在外面吗？” “嗯，在酒吧。” 方亦可并不喜欢借酒浇愁的方式，不过她也明白，电话那端的人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去喝酒也是一种发泄，便玩笑道，“喝酒是不错啦，不过别喝太多，你的嗓子可是珍贵财富，要小心保重才行！” 吴信非自嘲道，“保护又有什么用，说不定我以后根本没机会再唱了！” 方亦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缓声道，“信非，你愿意跟我讲讲发生什么事吗？” 吴信非顿了顿，之后便没有隐瞒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想我大概是一直以来活的太顺遂了，所以现在才会天降横祸。完全不清楚怎么得罪了那个姓霍的，突然这样针对我，一副不把我搞死不罢休的架势！小舅让我去低头，去道歉，可是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他心狠手辣的置我于死地！如果他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让我象狗一样趴在他的面前，那我宁可退出娱乐圈！我不唱了行不行！我放弃行不行！那些辛苦，那些心血，那些艰难，我就当做了一个梦，现在，我醒了，行不行！！” 他情绪失控的嘶号着，一声声行不行，仿佛一根根尖利的长针，却是刺入方亦可的心上。 她无法言语，甚至无法移动，僵坐在沙发上，维持着一副姿势，良久。 从吴信非说他是得罪了霍氏总裁开始，她的脑海里就仿佛突然间把事情全部串连到了一起，看清了整件事的脉络。 她现在可以断定，如果说，吴信非与霍西城有交集，那惟一的可能，只有她。 是她与吴信非的交往让霍西城知道了这个人，而那次吃饭被偷拍下的照片，很有可能，就是导致吴信非会落到如此境地的***！ 霍西城的占有欲，她不是不清楚。 但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以为他在慢慢的改变，或者说，他在慢慢的调整着他与她的关系，越来越能够象对待一个前妻那样来对待她，而不是依旧将她视为他的女人，他的所有物。 她以为…… 然而，一切都不过是她以为而已！ 那个男人其实不过在做表面功夫，他这两天依旧会来公寓看嘟嘟，却对吴信非的事滴水漏，只字未曾提起！ 他根本不需要向她证实她与吴信非真正的关系是什么，只要他看不顺眼了，他就可以对一个无辜的，甚至是不相干的人做出这种毁灭性的打击！ 方亦可的呼吸越来越不稳，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同吴信非说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挂断，而她攥着手机的五根手指都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无比！ 她只觉得胸口象是涨潮般涌动不息。 怎么可以这样？！ 他总是擅长对无辜的人下手，根本不拿别人当人看，随手所欲的决定着别人的命运！ 一如吴信非，一如当初的她！ 可是这一次，不能再任由他如此，不能任由他毁掉一个人！ 方亦可的脸色一如她的手指般惨白，如同突然间生出一场大病，再无半分血色，她黝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手机，沉沉淀淀，半晌，她拨通了霍西城的电话。 此时，霍西城正在参加一个小型宴会。 这是由霍婉言的一位好友举办的，为自家儿子从国外学成归来举办的接风宴，同时也是宣告儿子将正式步入商场，希望与各家联络好关系的这样一台宴会。这次宴会邀请的人并不算多，但都是各家年轻的掌权者或是准继承人，可以说，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这种场合，霍西城也难免要应酬一二，所以他是偕同母亲霍婉言一道过来的，不过来到宴会之后，陪伴他母亲的人很快就变成了万挚媛。 对于万家的两个女儿都参加了这次宴会，人们私下里还是八卦了很多的。 因为万家没有儿子，所以继承人应该就是从两个女儿当中挑选一个了。 大女儿万挚媛算是被一些人看好的，毕竟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公司，而且成绩不错。论到性格脾气，也是得到不少人认可的，都认为她举止大方，进退得宜，颇有名媛风范。 与之相比，万家的小女儿万挚雅就要逊色很多。 不但性情娇蛮，在同辈人当中的人缘不怎么好，甚至对自己的姐姐也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这让很多人都暗暗摇头。 但凡世家豪门，子女繁多的，内里的争斗都不少，但大家往往都遵循着一个规则，私下里互相别苗头是一回事，可在面子上，尤其是在这种公开的场合，哪怕你恨对方想即刻弄死他，也仍是要在脸上带出笑容来，表现的毫无芥蒂。 这是最基本的修养。 如果身为继承人候选，连这一点表面功夫都做不到，谁还会相信你能做出事业来？ 可万挚雅被父母捧惯了，就真的连这个都做不到。 她习惯了万挚媛对她的顺从，习惯了以无理的态度对待这个姐姐，又怎么可能因为一次宴会就改变过来？ 当然，其他人就算心中有想法，也不会对她表现出来，大家仍是一派和气，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失礼，而万挚雅也就一无所觉的继续下去。 看到这样自己作死的万挚雅，万挚媛外表不动声色，可心里，不由得她不得意。 不过这次宴会她除了坑万挚雅，最大的目地还在霍婉言。 之前与霍婉言的电话里，对方曾经答应让她跟在霍西城身边多学习，但无论是她也好，还是对方也好，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藉口，真正的目地不外乎给她与霍西城制造机会亲近而已。 但自那之后，万挚媛发现霍婉言那边并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不免有些担心。 所以，这次来宴会，她也是希望通过与霍婉言的进一步接触，能够让对方更加坚定给予她机会的信心。 在人际交往上，万挚媛还是很有一套的。 不着痕迹的接近了霍婉言，并且让对方主动开口留她在身边交谈，虽然差着年龄和辈份，但两人聊的却很投机，而她不动声色的恭维也让霍婉言感觉十分愉快。 至于霍西城，他并没有太关注自己的母亲。 这种宴会对他来说，无非是走过场的事情。当然，应邀前来的客人当中也有几个同龄的人是一向相处还不错的朋友，所以他身边很快就聚拢了一些人，他无心在女眷那边多费心思。偶尔一眼看到万挚媛跟母亲在一道聊天，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方亦可的电话。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立刻起身，同身边的人颌首后，便独自走到宴会厅的空地处接起了电话。 方亦可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隐约带了几分颤抖，“我要见你，你现在在哪里？” 这样强硬的语气对方亦可来说是很少有的，而且她会主动打电话来要求见面，事情本身就足够霍西城感觉到异常了，不过他还以为是她那边发生了什么异常事情，才会导致如此，所以立刻道，“我过去公寓，你……” “等我”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方亦可就打断他，再次强硬的道，“我去找你！你的地址！”不想他来公寓，嘟嘟已经睡下了，她预感与霍西城之间肯定要爆发一次争吵，所以，还是外面来得方便！ 霍西城蹙起眉头，他停顿了一下，刚想说他可以在楼下等她，身后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西城，你在这里做什么？来，我有事跟你说。” 回身，发现是他的母亲霍婉言。 他只好对着手机说了句“等下”，才抬头道，“我在打电话，有事晚点再说。” 霍婉言眸光微闪，她当然知道他在打电话，从刚刚他一看手机便立刻起身离开那些朋友，来到这处无人之地才接起电话，她就已经猜到了，能让她这个猴子如此重视的这通电话，应该就是方亦可打过来的，而她过来的目地，也正是要利用这次机会！ ------------ 第20章 随时随地的发情 扔掉垃圾，洗完手，又在洗手间里冷静了十分钟，方亦可这才取了病历本，慢悠悠的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经过上午的事，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霍西城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回想自从两人见面起，他虽然屡屡的欺负她，做出侵略的姿态。但最后，终究是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不是不可笑的，钟情于另一个人，可身体却莫名只对她有感觉。 很痛苦，很纠结吧？ 报应！ 这就是他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不顾他人的报应！ 治好他，让他跟他的小女友恩恩爱爱上床？ 笑话！ 她可没有这样大的本事，也压根不想！ 活该他憋着！ 治不好归治不好，话说给他听了，他不肯，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她需要这份工作，他坚持要她当主治医生，那她就去好了。 不过，如果他再对她动手动脚…… 方亦可娇美的脸上闪过一道诡光，网上太多防狼喷雾，今天回家她就下单，再有一次，让他知道厉害！ 就是这样！ 明明是被背叛的那个，被欺骗的那个，她为什么要处处退让，处处委屈？！ 被人欺负到家门上了，焉有路再退？ 想，是这样想。 然而推开门，看到那个男人应声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脸来的瞬间，她的心，仍是微微一颤，阵阵抽痛。 忍下。 以平静到完美的面具掩饰住真心，她抱着病历本，轻悄的走进去，温声道：“霍院长，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霍西城闪了下神，随即挑起眉峰。双手稍稍用力，将自己推向椅背，展开手臂，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当然，随时可以。” 方亦可暗自唾弃，简直是只公孔雀，随时都在开屏！ 男人可不知她在腹诽什么，起身走到了办公室一角，用来招待客人的一组沙发边，在上首的单人位落座，又示意随他过来的方亦可：“坐。” “您上次说到，有失眠，噩梦，烦躁，易怒，经常幻视，幻听，甚至幻嗅的症状……” 方亦可一本正经的展开病历本，抽出钢笔，说完顿了顿才看向对方。 “没错。”霍西城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修长的身躯舒展开，仿佛不经意间，一条长腿就碰到了她的小腿。 方亦可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旁光见他俨然不知觉似的，她忍耐着微微挪的远了些：“那么，你认为这些症状都是缘于您曾经提过的，心里特别想的那个人，对吗？” “是。”霍西城磁性的嗓音低沉下来，略斜着身体，视线不离她片刻，仿佛是在对着她呓语：“更重要的是，我想抱她，想吻她，想抚摸她，更想进入她！我只对她有感觉，除了她，别人都不行！你……有办法？” 方亦可垂下眼睑，死死攥着钢笔，才不至让手抖动。 这个混蛋！一次比一次露骨，他是故意的吧？！ 在她面前，用这样的语气提到顾若安，满满的，都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痴迷爱恋！ 不过……只对顾若安有感觉？还真是无耻呢！ 他和她在一起的那一个个夜晚，难道已经被选择性的忘记了？甚至就在今天上午，他还对着她发情，现在却恍然全都没发生过！ 口口声声只有顾若安…… “可儿……”不等方亦可开口，霍西城突然低声唤道，音色低沉而性感，近乎于**。 方亦可一愣，不由的抬起脸。 蓦然发现对面的男人面色潮红，额头微沁了汗意，他的身体斜斜的倚在沙发上，浑身都透着说不出的性感味道。 隔着这样的距离，她仿佛都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灼热又炙烈的气息。 “可儿，过来！”霍西城唤着，坐在那里，姿势有些古怪的交叠着双腿，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方亦可有些发懵…… 片刻后，她腾的站起身：“霍西城！” 再怎么样，她也是结过婚的女人，不会不知道这男人现在正处于什么境地。 又是这样！ 虽然之前心里已经确定他不会真的对她做出超底线的事，但时时被人觊觎身体的感觉同样糟糕。 她气的浑身发抖，转身要走，霍西城的动作却更快，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可儿！别走！你听我说……” “闭嘴！”方亦可忍无可忍，拎起手里厚厚的病历本，倏的转身砸在他的身上：“你这混蛋！禽兽！” 猝不及防的被砸到，还恰是棱角处，霍西城疼的吸了口气，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 方亦可趁着这个机会，转头跑出了办公室。 霍西城抚着肚子，缓缓吐出口气。 真要命！ 他明明不想这样的，可是刚刚，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的模样太诱人了！ 声音那样娇软甜蜜，光是用听的，他就难以把持。更何况，她还在他的面前，脖颈间雪白的肌肤，脊背挺的笔直，腰间滑出优美的曲线，微微翘起的臀部…… 霍西城**一声，伸手掩住俊美的脸孔。 象是中了她的毒，无药可救！ 跑出办公室的方亦可直到气喘吁吁的回了一诊，犹自气的哆嗦。 那个色情狂！ 本以为他是因为顾若安的去世，受的打击太大，所以才会产生那一系列的症状，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精虫上脑，无时无刻不在发情！ 恨恨的锁上门，方亦可坐回办公桌前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 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难道要时时刻刻面对霍西城这个对自己有不轨企图，嚣张到连遮掩都不顾的家伙？ 太可怕了！ 他简直就像是个黑色漩涡，时时刻刻想要把她卷进去！ 方亦可眼神微微一沉，拿出手机，登陆某家购物网站，飞快的**了两份袖珍型可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靠回椅背。 郁郁的看着天空板，她眼中渐渐浮现出茫然。 从她与他重逢的那时起，似乎很多东西就被改变了。 原本有序的生活被他搅得一团乱！ 来上班不是担心工作做不好，而是要防备被新任院长占便宜……也真是够了！ 她真的能在这间医院坚持下去吗？ 未来，又会是怎么样的？ ------------ 第21章 这么大年纪 下班时间一到，方亦可就迫不及待的拎着皮包离开了医院。直到走在遍布林荫的便道上，她才感觉轻松许多！ 公车站很快到了，她和其他等车的人一样，站到站牌附近，想到一会儿就能接到可爱又懂事的嘟嘟，她的脸上不自觉的洋溢起开心的笑容。 恍神的功夫，一辆宾利慕尚悄然滑行到路边，停下。 “嘀——” 长长的喇叭声惊醒了方亦可，抬头，她被眼前的黑色车子吓了一跳，正要向后退去，车窗却徐徐落下。一张英挺俊美的脸稍稍探出来，目光锐利又精准的投向她：“过来！上车。” 霍西城！为什么又是他？！ 积累的愤怒还压存在心里，她怎么愿意上他的车！方亦可冷淡下姣好的眉眼，向后退了数步，别开脸，一副“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在叫谁”的路人态度。 “方医生！通常不听从工作安排的员工，医院会怎么处罚？”霍西城漫不经心的说道，完全无视了周围人群的目光。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等车回家，公车站聚集了许多准备搭车的乘客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些年轻人在看到这是一辆宾利慕尚的车子后，就发出阵阵议论声。 等霍西城露出脸来，年轻人中的女孩子们更是不时爆出惊叹的吸气声和压抑的兴奋尖叫。 而那些年纪大些的，多半在揣测车里人和方亦可的关系。 尤其是那些大娘大婶。 扫向方亦可和霍西城的目光，完全就像是在看偶像剧！ 对这些人的这些举动，霍西城根本不在意，他的眼里除了方亦可全无他人。见她执意不肯上车，身上顿时散发出阵阵冷气，须臾，干脆自己下了车，向着方亦可走过来。 “你愿意怎么处罚怎么处罚，随便！”面对他，方亦可再度后退，几乎抵到宽大的横幅广告牌上。 她这话指的当然是他所说的“不听从工作安排的员工”…… 可听到霍西城耳朵里，配上她那把甜软嗓音，立刻令他想到了别处。 想歪的还不止他一个人。 不远处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也听到了这话，其中一个大胆的吹了声轻浮的口哨：“美女！哥哥这边的花样多得很，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此时，方亦可哪里还会不明白是自己的话引起了歧义，她羞愤交加，看也不看那几个年轻男人，当然，也包括霍西城在内，掉头就想往前走。 这里没办法呆了。 大不了，多走一段，去等其他车也好！ 可还没等她迈出步子，就见霍西城那双湛黑的眸子倏的转向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面沉如水，寒气四溢。 偏之前说话的那人还不知深浅的挑衅出声：“看什么看！别以为有几个臭钱老子就怕你了！怎么，你没本事泡到的妞还不许别人看上了？你以你是谁啊……” 那人吧啦吧啦的说着，仿佛在借这个机会倾泻对有钱人的不满。 可他实在是找错了人。 霍西城不仅仅是有钱而已，他还是跆拳道和散打的高手！ 最重要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凭由人平白侮辱的！ 对他的底细心知肚明的方亦可咬了咬唇，而就在她犹豫的时间，霍西城已经迈开长腿向那几个年轻人走了过去。 英俊高贵，气场冷峻的高大男人甫一站在那几人面前，便令他们胆怯的生出了退意，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开脚。 主动挑衅的那个倒有几分孤勇，顶着一头的黄毛，脸色虽然青青白白的，但还是挺了挺胸膛：“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 “啊——”余下的话，全被一声惨叫替代了。 霍西城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人摔在一米开外，象个虾米似的抱着肚子蜷缩在地，大声哀嚎起来。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其他人，连同方亦可，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众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并且陆续有人开始尖叫时，霍西城已经将脸转向了黄毛的同伴……那几人面面相觑，可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样，竟然连跑都不知道！ 方亦可痛苦的闭了闭眼，顾不上其他，只能匆忙过去，伸出白嫩的手，紧紧拉住了霍西城的袖子：“够了！别再打了！” 事情终究是因她而起，以他的身份，继续大打出手的话，指不定明天就要上头条了！ 霍西城一听到她的声音，唇边很快勾起丝丝的笑意，心里的火气不知怎么就降了下去。他一向是极懂得抓住机会的人，当即便反手握住她细嫩的手腕。二话不说，拉着她朝车子走去。 到了这种时候，不走是不行了。 方亦可被塞进副驾驶位，连犹豫的时间都没给她，霍西城极为迅速的坐回司机位，启动车子疾驰而去。 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方亦可松了口气。那个黄毛被同伴扶了起来，貌似并无大碍…… “不用担心，那种垃圾不能拿我怎么样。”注意到她的举动，霍西城英挺眉峰微挑，眸中闪过暖意，她终究还是关心他，紧张他的！ 方亦可默然，很明显是你把对方怎么样了吧！ 轻咬了下粉唇，她看向窗外：“我完全没在担心，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真没想到，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冲动？不过是些小混混，不理会也就是了……” 她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向霍西城，俊美的面容都微微扭曲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忽的用力，指节泛白，牙齿被紧紧咬合，从齿列的缝隙中透出几个字：“年、轻、这、么、大？嗯？” 方亦可诧异的转过头，无辜的看着他泛起黑气的侧脸：“不是吗？你今年……应该三十五了吧？” 她仿佛突然变得幼稚起来，扳着手指算道：“我才二十三……刚才那几个小混混大概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大了十几岁，难道不应该处事更成熟吗？打架斗殴这种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做吧！” ------------ 第22章 原来妈妈这么调皮 霍西城很憋屈！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在他的面前，拿他的年龄作文章！ 三十到四十岁，明明正是一个男人最耀眼的年龄段！而正处在两者中央的他，成熟优雅，体贴多金，年富力强，男性魅力十足，绝对是众多名媛追逐的佳婿人选！ 可是，在他最想也是惟一想追逐的女人口中，他却已经是“年轻那么大了”……偏偏，他确实大了她十二岁，这样的年龄差距令他无法反驳。 所以，他只好默默的委屈着。 深深沉浸在巨大怨念之中的男人，没有注意到方亦可侧头后，在车窗玻璃上映照出的得意微笑。 “在前面停车。” 顺着方亦可的指挥，车子一路进入了贫民区。 狭窄的街道，低矮破旧的房屋，以及被扔落在四处的塑料袋随风飘扬，一切都震憾着霍西城。他不是没见过贫民区，可现在，一想到方亦可居然住在这种地方，他就胸口沉闷，仿如巨石倾压！ 俊美的脸上，线条冷硬，仿佛蒙上了层层寒霜。 将车子停在路边。 霍西城伸出修长的手，一把拽住准备下车的女人：“你就住在这里？！”他指向前方黑漆漆的小巷子，语气是难以置信的。 “不关你的事！” 傍晚的天色，光线本就昏暗下来，再加之贫民区一向色调暗沉，视线更是混沌不清，方亦可并未看到身侧男人眸中的心疼和自责。她只以为男人极为厌恶这个地方，是了，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瞧得起贫民区这种地方，可就是这种地方，她却不得不带着儿子住在这里！ 想着，口中不免带了火气。 更重要的，她很急切的，想要他快点离开。 她还要去接嘟嘟！ 用力挣脱霍西城的手，她站到车外：“谢谢你送我回来，好走，不送！”然后用力将车门关上，转身向巷子里走去。 其实离家还有段距离，但她可不想让那男人知道自己具体住在哪里。甚至，如果不是怕耽搁太多时间，她会更早喊停车的。 望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霍西城空空如也的手无力的颓下，阴鸷布满眉眼。 而方亦可，她其实走到巷子的一半时便停下了脚步。 靠着墙壁等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折返回去。 重新来到路口，探头，果然，黑色的车子已经不见，她松了口气，放心的走出来，匆匆忙忙向幼稚园赶去。 今天的托管老师有好好带着嘟嘟，方亦可感谢过对方，牵着儿子的手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嘟嘟今天在幼稚园，有没有遇到高兴的事？” 她时常会这样问起，希望嘟嘟可以记得生活中开心的，而忘掉不开心的。 嘟嘟一向配合，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丽丽送给我一块巧克力，算不算高兴的事？” 方亦可微微一笑：“当然算了。” “可是我不喜欢吃，苦苦的。”嘟嘟皱起眉头，俊秀的小脸上是点点烦恼。收到不喜欢的礼物，也要高兴吗？ 方亦可站定，蹲下身，平视着儿子：“重要的不是她送了什么，而是她对你很友好，喜欢你才会送礼物给你的，我们要珍惜她的心意，对不对？” 认真点过头，嘟嘟顺势亲向妈妈香香的脸颊，再蹭一蹭。 “我懂啦！我也喜欢和丽丽一起玩，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不过，我最喜欢最喜欢的只有妈妈！” 方亦可忍俊不禁的将他抱起来：“嘴巴这么甜，让妈妈闻闻有没有抹蜂蜜？” 用脸拱着嘟嘟，把他逗得咯咯大笑：“哈哈哈！没有啦！不要闻我不要闻我……” 笑闹过，嘟嘟捧着她的脸，一本正经的问道：“不能只有妈妈问我，我也要问！那……妈妈今天有没有遇到高兴的事？” 方亦可一怔。 下意识的想说“没有”。 被那个变态老男人折腾了一整天，又气又怕又哭的，外加提心吊胆，她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可转念又把那两个字咽回了肚子，她是妈妈，要给儿子做榜样才行！ 要记得开心的，忘记不开心的…… 绞尽脑汁的，她犹豫着道：“有个很讨厌的人，他最怕别人说他老，我就偏偏对他说你这么大年纪了……然后终于气到他！算不算高兴的事？” 嘟嘟愣愣的眨眼睛。 方亦可懊恼的抿唇，儿子会不会觉得她很幼稚？ 半分钟后，嘟嘟突然俯头埋在她颈子旁吭哧吭哧的闷笑起来：“原来妈妈这么调皮！” 方亦可尴尬了片刻终于也忍不住搂紧儿子，笑了。 母子俩人一路笑闹着继续向前走。 快要经过刚刚那条小巷子时，方亦可猛的看到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子开过来，隐约有几分眼熟，她心跳登时停顿一拍，四下转头，慌不择路的抱着嘟嘟闪身躲进了路旁两家商店中间的夹缝里，微微屈了身子，借着店招牌挡住自己和儿子。 嘟嘟以为妈妈在和自己玩游戏，乐个不停。 方亦可怕吓到他，勉强笑道：“现在我们来玩先说话就输掉的游戏，马上开始哦！” 嘟嘟立刻两只小手交叠，将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方亦可借机探出一点点头，露出眼睛去看街上那辆快要开近的车。 奔驰慕尚疾驰而过……果然是他的车！ 咬唇缩回头。 这个男人不赶快回家去，在这里转什么转！难不成是在找她住的地方？ 一想到这种可能，方亦可心里凉嗖嗖的。 如果被他看到嘟嘟……后果，她简直不敢想！ 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不会允许自己的血脉流露在外的，他绝对绝对会把儿子从自己的身边抢走！ 方亦可抱着嘟嘟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 不可以！ 这是她的儿子，她的命！ 她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才保住嘟嘟，他们相依为命，他是她惟一的家人，所有的亲情！他就像是她生命中一盏最亮的灯，令她的生活充满温暖和色彩，是她不惧困苦不断奋斗的支持和动力！ 这样的存在怎么能被带离她的身边？怎么能够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哪怕死，她也不能允许！ ------------ 第23章 非常清醒 一路东张西望，躲躲藏藏的回到家里，方亦可生怕一个不留神，霍西城那张俊美却可怕的脸就从角落里出现。 她的异常连嘟嘟都察觉了。 “妈妈，你怎么了？”他疑惑的小声嘟囔着：“好像我以前尿完床的样子哦！” 方亦可哭笑不得的只好去挠他的痒，直闹得他笑得忘记了刚刚的事。 照旧做饭吃饭，两人一起玩游戏，最后洗过澡哄嘟嘟睡下，她才独自坐在桌前烦恼。 今天实在太危险了，如果不是她眼尖提前看到霍西城的车子，肯定会被他看到她抱着的嘟嘟。倘若他再停下车，听到嘟嘟叫她妈妈……那身份曝光简直是早晚的事！ 这样下去不行啊！ 那男人随心所欲习惯了，不定哪天又要送她回家。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被他发现嘟嘟，凭她一个孤儿的身份，毫无财力保障，怎么同他争儿子的抚养权？ 必定是完败！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让他知道嘟嘟的存在！ 只是，要怎么才能做到……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洛青川。 “我回来了。” 清越的男声响起在电话里，方亦可心里一暖：“出差还顺利吗？”周一到今天，他难得出门这么久。 “还好。只是有些累。” 说话间都透着一丝疲意，洛青川按着额角，清雅的脸上反而显露出轻松的神情。 之前拿到的那笔大单子，原本霍氏是最强有力的对手，为了击败对方，他费了不少心力，集团上上下下严阵以待。所幸成功了，可后续的麻烦事还是不少，他亲自过去盯了几天，为了理清脉络，天天开会到半夜，连给方亦可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总算是一切步入正轨，他也能踏下心来了。 “那你还打电话，赶快休息去吧！等明天有精神了，我们再说话。” 温柔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洛青川享受着她的关心，不由的越发低了声音，清越的嗓音变得微微沙哑，听上去极为性感：“这几天，我很想你……” “青川……我……” 方亦可粉嫩嫩的唇嗫嚅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确是决定要试着接受他的，可是事到临头，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容易。 那天在临市酒店中的亲密，是种种缘由交织下促成的，不甘的心情，酒精，他的告白……而现在，清醒的面对他的爱慕，她怎么也无法回以同样的话语和情感。 蹂躏着自己的唇瓣，她握紧手机，指尖和关节微微泛着白。 “呵——”洛青川口中突然逸出一声轻笑，他仿佛轻松的道：“做什么这么为难？回一句‘谢谢，我也想你了’并不难吧？拜托，这可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扑哧一下，方亦可被他逗笑了，松了口气，恢复了大方的态度：“谢谢你哦，我也想你，不过是想你快点去休息！免得明天没精神，让集团的员工看到他们俊逸不凡的总裁大人生出难看的黑眼圈来！” “知道了。明天周末，下班我去接嘟嘟吧，晚上一起吃饭？” 洛青川温和的口吻一如往常，方亦可亦高兴的应道：“好啊！” 挂断电话，她才慢慢敛了笑意，眉宇间略带起轻愁。 刚刚本想跟他商量嘟嘟的事，可他那么一说，自己实在开不了口了。 她和儿子麻烦人家够多的，本就无以为报。如今被告白，她没办法好好接受下来不说，却还要继续让人家帮忙…… 怎么想都觉得很过份啊！ 算了，还是她自己想想办法吧！ 或许可以暂时找个私人经营的全托班？ 如果她能顺利摆脱那个老男人，就去接嘟嘟，如果不能，就委屈嘟嘟先去全托班？ 想到就做，她算了算手里的余钱，又上网查找了一番，发现找个普通的全托班，大抵还是可以负担的起的。 记下几个电话，打算明天抽时间先咨询一下，周六日亲自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方亦可伸了个懒腰，刚要起身去洗漱，桌上的电话疯狂的震动起来。 她吓了一跳。 拿在手里一看，果然是那个最熟悉不过的号码。 撇了撇嘴，她果断把电话按掉。 可还没等她再度起身，提示接收到信息：“如果我的主治医生不接电话，那么我只能亲自去她家，要求面诊。” 方亦可悚然一惊。 这人不会真的已经知道她住在哪里了吧？！ 她正心慌着，手机又开始振动了。 咬着牙，点下了接听键。 “你……”又怎么了？ 她话还没出口，对方就悠悠叹了口气，醇厚的声音沉甸甸的响起来：“我又作噩梦了……” 你做噩梦关我屁事啊！敢不敢不要这么晚来烦我了！ 方亦可把雪白的牙齿咬的喀喀作响：“霍院长！其实想要不作噩梦非常简单，只要您白天多劳动，多做好事，不要动不动就找女下属的麻烦。那么我保证，您晚上一定可以安然入眠！” “女下属？你说的是自己吗？我只记得我请你吃了丰盛的午饭，还找你诊疗了一次。诊治一次是一万元的酬劳，换句话说，我是在给你送钱……这样也算找麻烦？” 一头雾水的无辜，就好像她在无理取闹，方亦可气的七窍生烟：“您所谓的诊疗纯粹是借机对我进行骚扰，我保留向劳工工会投诉你的权利，还有，别忘了办公室里是有监控的！” “你说那个啊，早被我派人拆了，怎么，你不知道么？毕竟，我要保护我们的隐私……当然，我完全不介意你把我们的事公之于众，正好可以告诉大家，我非常乐意对你负责！” 坐在沙发上，拿着杯醇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霍西城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再好不过，他弯了弯英俊的眉眼，缓和了因为失眠而散发出的幽暗冷硬气息。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人……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很美妙！ 如果方亦可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概会恨不得从电话里伸手过去掐死他，不过，她现在只能冷笑着打破他的幻想：“你想多了！如果被强迫的女人会去屈从于强迫她的人，那她一定是疯了！而我，现在非常清醒！” ------------ 第24章 谁说这不是你的东西？ 方亦可不幸的失眠了，在把那个半夜骚扰她的老男人堵得哑口无言之后，她如同胜利的将军昂首去洗漱后躺到床上。 然后发现，她居然睡、不、着、了！ 之前想到第二天要上班，她虽然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做不好，但至少仍怀着更多的期待，想着总有一天能够扭转劣势，做出成绩，得到院长的青睐。可现在……自从遇到霍西城，日子简直一言难尽…… 总而言之，如今一想到明天还要去面对那家伙，她就油然而生出无力感。 若不是迫于生计，再加上有股不甘退避的怨气支撑着，恐怕今天一天下来，她就该干脆的辞职，然后离他远远的！ 真不知这样走下去，是对还是错…… 方亦可乱七八糟的想着，直到天色将明才稍稍闭了闭眼。 等被铃声叫醒时，只觉得头疼的厉害，用冷水洗了好久才把那股倦意稍稍冲掉。 “嘟嘟宝贝！起床啦！” 照例叫醒儿子，由着他自立更生的收拾自己，方亦可揉着眉心去做早饭了。 踏出门时，外面的阳光照耀在脸上，她微微闭了闭眼，感受着那温暖仿佛透过整个身体，这才有了今天是新的一天的真实感！ “方医生，请您中午下班后准时来院长办公室报道。” 平平静静的上午被秘书一通电话打破了。 方亦可知道对她说反对的话压根无效，索性干脆的应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听了她的回答，相貌清秀的女秘书在那端无声的撇了撇嘴，不无酸意的暗道，昨天还假惺惺的拒绝，今天就连样子都懒得装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抱着院长的金大腿才爬到现在的位置，真是恬不知耻！ 也不怪秘书的怨气如此之大，从第一天上任，霍西城就让秘书不辞路远的特意去城里最好的餐厅带外卖回医院，然后又让她通知方亦可过来，这种事任谁只能做那个跑腿的人，心情也绝对不会很好！ 秘书不是这么用的！如果可以，秘书小姐很想这样告诉霍院长。 不过，霍院长显然没心情理会秘书会怎么想。 而方亦可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这男人又开始作了！ 其实单纯吃饭的话，拼着消化不良，她不是不能奉陪。但要再有其他……她冷笑着，将今天上午快递到的巴掌大的防狼喷雾揣进了上衣口袋……手脚不规矩的话，要他好看！ “叩叩叩”敲门后，院长办公室里几乎是立刻传来回应：“进来！” 与昨日的忐忑难安不同，今天，此时，方亦可娇美的面容非常淡定，闻声便推门而入。 依旧是笔记本电脑前专注的俊美脸孔，头也不抬，仿佛理所应当的，伸出修长手指指向餐桌：“和昨天一样。” 额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方亦可摸了摸口袋，镇定的坐到餐桌旁开始挑菜。 鱼块……不必动，肉丝……这个要挑出来，素炒青菜……很好，这个也不动了。 因为做过一次，今天的动作明显熟练些。 方亦可拿着筷子把肉丝一根一根的夹到空的盘子里，不由的生出些疑惑，昨天因为太紧张所以没想起来，她记得他并不是素食主义者吧，以前虽然不能说是无肉不欢，但也不至于象现在素到这种地步！ 而且他吃青菜时那个为难的样子，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好么，最后好象连饭也没吃几口。 可要说是故意找事情来折腾她……又不像…… 突然转了性子？ 直到把肉丝全部一点不剩的挑干净，方亦可也没想明白，到底有什么必要非得如此！ 随着她淡淡的道了声“挑好了”，霍西城这才洗手坐过来。 方亦可一边快速的吃着饭，一边暗暗留意他。 果然，还是同昨天一样。 挟青菜的时候一脸的厌弃，完美的俊颜仿佛都扭曲了，可又不甘不愿的塞到嘴里，简直达到了“风萧萧，易水寒”的壮烈境地！ 神经病吧这是！ 单是瞧着，方亦可眼角就跳的厉害。 这是吃饭还是受刑？ 这是想虐待自己还是膈应她啊？ “你到底在看什么？！”本来就郁闷不能沾荤腥，吃饭吃的痛苦无比，偏偏这个女人还一直用她那双俨然会说话的大眼睛不停的打量来打量去，以为他瞎的看不出她在腹诽他？霍西城冷峻的脸上更添几分不快，索性扔下筷子，作出居高临下的态度，抱臂听她怎么解释。 结果，吞吞吐吐了半晌之后，那张沾了点点油光显得愈发诱人一探的樱唇中只吐露了四个字：“没看什么……” 这算什么？！ 想知道不会问吗？ 难道看不出他不喜欢吃，却又不得不吃的情形吗？ 霍西城气闷的瞪着她，下颌绷紧，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 奈何方亦可已经有些习惯了他这副谁都欠他百八十万的表情，见此故作不知的垂头，一心一意吃起饭来，努力忽视着头顶那道阴恻恻的视线。虽然在这种氛围下，吃进嘴里的美食味同嚼腊，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至于，他为什么非要吃素……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轮得到她去关心吗？ 所以，安心吃自己的吧！ 霍西城终于被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气得拂袖坐回了办公桌前，直到方亦可吃完饭，将餐盒都收拾妥当，将要出门时，他才极不耐烦似的挑起俊挺眉峰：“等等！你忘了东西！” 待她莫名其妙的转回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曲起，轻敲了几下桌面。 方亦可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那张不算陌生的金卡。 “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能要。”白皙精致的脸孔上是坚定的神情，眸光却比之刚才黯淡了几分。 看到这张卡，她就想起在酒店里见到的那一幕，同样的男人，同样的年轻女孩，甚至同样的称呼。只不过，不再是他与她，而是他与他的新欢…… 将无谓的疼痛压在心底，她的面色愈发冷淡：“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谁说这不是你的东西？” 男人高大的身躯肆意的靠在椅背上，比平日的多了几分不羁，他幽深难测的目光盯着她的脸，没放过上面一丝表情。 “还有，你看到了，是不是？” ------------ 第25章 追逐公交车 方亦可飞速避开了男人的目光，停了停才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酒店里，她分明是看到他去顾晓婉的房间，或许，还听到了什么。否则，这张卡不会突兀的出现在房门下。 现在，她却否认的彻底……霍西城定定的看了她一阵，突然将那张卡推向她，转开话题：“这张卡取消了预存，里面是我这几次看诊的费用，你应得的。” 他认为他这么说，她会收下，然而方亦可却依旧拒绝了：“不需要，您的病情毫无进展，恕我无能。”娇美的眉眼间满是认真和……冷淡。 不是矫情，而是，她确实没做什么。 对他的诊疗，每一次，都是尴尬难堪的结束。 收下这张卡，就好象他的强迫有了理由一般，可她并不准备出卖自己！ “诊疗我可以继续做，但如果再出现像之前……我不被尊重的情形，那么我会辞职。” 霍西城向椅背靠去，长臂伸展，搭在桌子上，俊目微微眯了起来，令他充满着危险的性感：“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方亦可的眼睛瞪圆了，额前的绒毛仿佛都向上扬起。 霍西城古怪的扯了扯唇角，将自己的手紧紧攥起来，忍耐着，他用尽力气克制着自己不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知道了。”勉勉强强的，他吐出这三个字。 方亦可稍稍松了口气，只盼着他能说话算话！ 可是紧接着，霍西城就再次将难题放在她的面前：“这个要求我答应了，相对的，你也要同意一件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再次轻点在卡片上，他满脸的一本正经：“把卡收起来，身为院长，我要以身作则，不能占医院和下属的便宜。既然就诊，自然要付诊费，天经地义。” 方亦可皱起秀气的眉头，弄不明白这男人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塞钱给她。 难道说，他认为他做过的一切，只要给钱，她就可以都不计较了？就像是网络上报道的那些富二代三代们，撞死人赔钱就可以免去被告？ 开玩笑！ 她板起脸：“我说过了，我不需要！如果霍院长钱太多没有地方用，不妨捐给贫困山区的儿童。他们的感激，足以抚平任何一颗因为匮乏而感到空虚的心灵！” 霍西城俊美的面孔现出一丝僵硬，他该死的的确空虚，但绝不是因为匮乏，而是……她离开了…… 用力磨了磨牙：“也好。现在，你可以走了！” 鉴于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方亦可更不想啰嗦，干脆的转身离开了。 霍西城高大的身躯坐在椅子上，如同雕像一动不动，散发出颓丧的气息。 他还有话没说，怎么就让她走了？ 没有不尊重她，他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让她收下卡，也是希望她能换个地方住，那个贫民区太破太旧，最重要的，太不安全，她在那里，他实在放心不下！ 想告诉她的话还有很多！ 可是，说不出口。 她从不掩饰的恨意仿佛利箭，刺痛他，入骨。 下班后，方亦可迅速的收拾东西，以前所未有的快速度赶到公交站，顺利的坐上了回家的早一班公车。 坐在座位上，她心满意足的默默叹了口气。 幸好。 今天那老男人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就算他现在开车去公交站，也找不到人了，这回肯定能准时接到小宝贝嘟嘟啦！ 有点得意的将头转向窗外，悠哉的看起风景。 然而好景不久，她就被同车的人前前后后的议论声拉回注意力。 尤其是她前面这几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们： “快看快看！看那辆奔驰车开得好快！” “哇！好帅！不过，里面肯定是个帅哥！不过，他在干嘛？” “……跟人赛车？不像啊！那就是在追哪辆车吧！” “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看看，超了好几辆！车技真好，车真拽！也不知道追……等等，开过来了，减速了减速了！呀呀呀，不会就是在追我们这辆车吧？！” 少女们咋咋呼呼的作着豪车路况直播，连同其他人听着也觉有趣。 众人不着痕迹的开始打量同车的其他人。 追公交车，想必是车上有对方要找的人，那么会是谁？ 方亦可出众的容貌很快让她成为众矢之地，尤其是那几个发动这场“连连看游戏”的少女，更是激动的要命。 大抵跟近距离观看偶像剧拍摄现场的感觉差不多，而真实的生活又比虚假的更加吸引人！ “会不会是那个女的？她很漂亮啊！” “为什么一定是女的啊？也许是追男性朋友嘛！” “不会啦，肯定是追女朋友！” “对对对！就像小说上写的，霸道总裁和灰姑娘，好浪漫哦！” …… 她们自以为隐晦的视线与私语，其实一点不落的被方亦可收进耳中眼底。虽然，她实在很不愿意看到听到。 自从最开始因为好奇而向窗外看了一眼，发现被少女们议论的车子正是她认识的那辆黑色慕尚后，她在震惊之余，深恨公交车上居然不装窗帘这么必要的设施，那男人一定看到她了！ 而现在，对方已经和公交车并行在道路上一段时间了，她再也无法自欺欺的告诉自己这只是凑巧。 显然，他就是冲着她来的。 还是以这样一种嚣张可恨的方式！ 明明都三十多岁了，偏要装年轻人玩一把酷炫的自以为是的浪漫……真令人无语！ 再说，他要喜欢玩尽可以找别人玩，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一边羞耻的腹诽，一边抱着皮包，悄悄的转身，努力用背部对着窗子。 方亦可并不确定霍西城下一步会怎么做，但显然，他不会是仅仅追着公交车跑，等她下车的时候，肯定会被拦下的！ 对了，今天还是周末，昨天和洛青川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而且他也会去接嘟嘟！ 一想到两个男人要碰面，方亦可不由的打了了冷战。 ------------ 第26章 你知道了？ 方亦可思来想去的时间，车到站了。 那辆奔驰慕尚果然停在了公交车的后面，她下了车，头也不转一下，直接快步向昨天那条小巷子的方向走去。 既然已经让他认定她住在巷子里面，作戏也要作全套才对。 可是令她太过意外的，霍西城并没有拦下她，甚至，他根本没有下车。 他只是开车跟着她，直到她进了巷子。 走到巷子深处，方亦可靠着墙壁喘息。 走的太快，腿有些软。 转头向入口处望去，没人跟进来。 她又是庆幸又是纳闷。 难道说，霍西城折腾了一路，就只为了送她回来？ 这未免太平和了些，很不像他的风格啊！ 犹豫着，她又停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的从巷子里出来。 小心翼翼的探头，车不在了。 方亦可拍了拍胸脯，挺直身子，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候，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吓得她手都抖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熟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诧异和好笑，方亦可听得清楚，方才松懈下来，转头：“青川是你啊！” 洛青川不急不徐的走过来，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一身深灰色西装看上去非常稳重，稍稍压制了他俊逸的面容，给人更多的可靠感！ 至少方亦可一见到他，就觉得特别放心。 “不是我还会是谁？难道你特意在这里等什么人吗？”洛青川挑了挑俊挺的眉峰。 这男人真是敏锐的可怕！ 虽然没有全部猜对，还是令方亦可心虚不已。 她哈哈干笑数声：“怎么可能！我正要去接嘟嘟呢，还以为你不会这么早过来……” 洛青川见她不说，也不追问，随着她的话，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已经不早了，嘟嘟肯定等急了。” “嗯嗯，那我们赶快去吧！” 方亦可心急的扯着他的袖子往幼稚园走去，生怕霍西城又象昨天一样去而复返。出于女性的直觉，她非常非常不希望这两个男人碰面，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洛青川见她难得主动靠近，线条分明的唇线不由向上翘起。 也不挣脱，任她拉着，两人并排前行。 他修长，她娇小，他英俊，她俏丽，暗自觉得两人走在一起，再般配不过。 顺势挑起话题：“昨天电话里，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哎？也没什么……”方亦可吞吞吐吐的，当时是想跟他商量嘟嘟的事，不过她下午抽时间给几个全托班打了电话，其中有两个听起来还不错，她跟对方约好了，明天上午去实地考察。 既然有了办法，就不必再提了吧！ 她不想麻烦他，洛青川却误会了，以为她难以启齿的是另一件事。 “是为医院的事？” 方亦可蓦地侧头，恰与他对视，男人眼中的了然让她瞬间产生一股羞耻的情绪：“你，你知道了？那个混蛋，他把医院收购了！” “嗯，下午刚刚知道的。”洛青川眸中闪过一抹凌厉：“你是怎么想的？继续留在医院会很尴尬吧？” 何止是尴尬啊，简直是灾难！ 如果能够，她当然不想继续留下！ 可是，要去其他医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人满为患，名医院招聘心理医生职位的简直千载难求！她这种没名气没资历的，若是想去，必定又要靠洛青川的人脉。 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而小诊所……据她了解，不景气的很，医生都要亲自出马去四处拉病患。想也知道，与其说是面对病患，不如说是面对金主，唯唯诺诺当出气筒的不在少数，绝对不利于她积累从业经验！当然，工资也低…… 这一条一条的路，她昨晚失眠时全部都考虑到了。 就因为慎重思索过，才决定暂时还是得留下来。 但这些，就不必同洛青川提了。 太丢脸！ 方亦可磨磨蹭蹭了一阵，小声道：“还好啦，反正他当他的院长，我只是个小医生，也不总见面的。而且，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应该没多久就回去了吧，所以只要再忍忍就好了！” 洛青川本打算开口说要帮她换家医院的，可这个回答，将他未说出的提议噎了回去。 他思忖着反问：“你确定能忍的下去？” 虽然她没有完整的告诉过他，关于她和霍西城之间的种种，但他知道的并不算少。 那个男人，是不折不扣的背叛者！ 以她的性子，真能视若无睹吗？ 上回在临城不过偶然见了一次，她就有所失态，那么天天见面，又会如何？ 激化矛盾，抑或是化解矛盾？ 仔细想想，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喜欢的答案。 另外，对于她说霍西城不会留下的看法，他表示非常怀疑。 如果对方够理智，那么根本就不会收购一家心理医院，这与霍氏的业务完全不相干。 针对的，显然是她！ 没达到目地，那个棘手的男人会离开？ 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洛青川脸上却分毫不露，只是淡定的，等待着方亦可的回答。 可就在这时候，幼稚园到了。 方亦可转头对他扬起抹放松的笑容：“这些回头再说吧，我先进去接嘟嘟！” “好。” 望着她的背影急忙似火的跑进园内，洛青川目光幽幽，这是……不想回答吗？还是说，这两天已经发生了什么？ 脑中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随即又被他否定了。 她不会的。 只是，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霍西城来势汹汹，这步棋又走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爱慕的女人被如此觊觎，他洛青川又岂是软杮子，任人欺到家门都不还手的？ 绝无此理！ 他俊逸的脸上漾起抹温和的笑意，眼中却冰冷如霜。 “洛叔叔！”一声稚嫩又开心的呼唤传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了幼稚园的大门，向他走来。 洛青川投向他们的目光，瞬间恢复了几分暖意。 “看来今天嘟嘟的心情很好？” 嘟嘟应着，跑过来牵起他的手。 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喜欢的洛叔叔，嘟嘟笑得十分灿烂：“妈妈说，今天要去吃好吃的！” ------------ 第27章 全托管班 说是去吃好吃的，但边说边讨论，直到上了车，嘟嘟喜欢的快餐都被方亦可一一否决了。 小家伙坐在后座垂头，难得露出失落的神情。 方亦可揽着他，有些无措，嘟嘟生下来身体很弱，好不容易才养好的，她平时都是极尽可能的搭配营养，又怎么愿意他去吃那些垃圾食品！可不去，他想必很失望吧…… 正纠结着，欣赏完母子大战的洛青川终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良心发现的说出最佳提议：“去我那里吧，让任妈做汉堡给嘟嘟吃，好不好？” 任妈是洛青川家的厨娘，手艺一流，她亲自做的汉堡，用料讲究就不必说了，味道肯定也不会差！ 方亦可和嘟嘟对视一眼，有志一同的握手言和。 “走吧！去吃汉堡！” 嘟嘟重新展颜，还兴奋的挥了挥小胳膊。 方亦可却拧着粉唇，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去戳驾驶位上的男人：“喂！你分明是早就想好的吧，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出来啊，害我们争论这么久！” 洛青川被她触碰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按捺下回身握住她的冲动，他轻笑了一声。 “这样不是挺好的，至少嘟嘟很勇敢的表达了他的意愿，当然，你也一样。” 方亦可皱起小巧的鼻子：“这是把我和嘟嘟归在一档吗？那我以后岂不是也应该叫你洛、叔、叔？” 洛青川潇洒的耸耸肩：“如果你愿意，未尝不可，我会把这当作……情趣……” 碍于嘟嘟还在车上，最后两个字他含糊的很，但方亦可仍是听清楚了，脸颊顿时飞上两抹嫣红，暗自嘀咕，明明表面上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可偶尔迸出来的话却让她难以描述。就像上次在酒店，他张口就要睡在她床上，还说欲什么什么不满的…… 总而言之，这绝对是个闷骚的男人！ 洛青川的别墅离贫民区并不近，但他车技好得很，开得又平稳，嘟嘟背了几首儿歌，又摇头晃脑唱了一遍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汉堡的材料是提前准备好的，他们一到，任妈就开始煎肉饼了。 因为嘟嘟太好奇汉堡是怎么做出来的，所以方亦可不得不应他的要求，带着他去厨房参观。 洛青川长身玉立的倚在门边，笑意晏晏的看着他们母子俩。 气氛温馨的让随后赶来的杨助理欣羡不已。 活脱脱的一家人啊！ 就是不明白洛总怎么想的，儿子都四岁了，还不把方小姐娶回家，给娇妻佳儿正式的名份！ 难道是还没玩够？ 可平时洛总有多自律，他最清楚不过，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更不要说***之类听上去就很low的活动，完全不沾边啊！ 要么就是方小姐的身份低了些？不过洛总不像在意这方面的人…… 不懂啊不懂，有钱人的世界真复杂！ 杨助理在一侧站了半晌，胡思乱想都结束了，可还是没人答理他，清了清嗓子，他只能自救了：“洛总，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我给您送过来了。” 洛青川这才转身，把文件接了过去，看毕，扔回给他：“不急，明天去公司再说。” “是。”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既然来了，一起吃饭吧。” 杨助理白净的脸孔顿时一愣，这多不合适，他可不是那么没眼色的助理！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正要开口推拒，只听顶头上司慢悠悠的又道：“看你一脸垂涎的盯着里面的汉堡……原来你喜欢这种口味，真让我意外。不过也好，你跟嘟嘟肯定有共同话题，吃过饭，陪他聊聊天吧。” 杨助理心里顿时明镜似的。 这是标准的饱暖思那什么什么啊！ 看来吃过饭，洛总打算跟方小姐“单独”沟通感情。 为了让嘟嘟小灯泡有事做，就捏着鼻子把自己这个大灯泡留下来…… 难为您找了这么个借口！想要一近芳泽，您也是够拼的！ 身为一个自认相当体贴的助理，杨泽用了数秒摸透上司的心意，然后立刻一本正经的应道：“洛总您真是慧眼如矩，我确实很喜欢汉堡，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洛青川投给他一个满意的眼神，杨助理自豪的挺了挺胸膛。 一顿中西结合，快餐与正餐搭配的晚饭吃的相当愉快，除了不喜欢汉堡，但又不得不作出欣喜状的杨助理，其他人都很满足。 饭后，杨泽抚着仿佛空空如也的胃部，主动拉着嘟嘟去了游戏室。 而洛青川则带着方亦可移座到吧台前。 “要不要小酌一杯？上次见你酒量不错。”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如此建议道。 因为是在他的家里，方亦可自然不必象在外面般警惕，她趴在吧台上，一只手臂曲起支着头，慵懒的回道：“好啊，一点点，刚刚吃太饱，喝不下多少。” 洛青川失笑，挑了度数低的，给她倒了少许。 看着那诱人的醇厚酒色，刚刚还在说自己喝不下的女人品了一口后，忍不住仰头全倒进了喉咙里，然后豪爽的将杯子一放，感慨：“好喝！” 低低的笑着，洛青川回味起她上次醉酒时的娇态，不由再次给她倒上酒。 总归今天是在家里，不会让别的男人沾到便宜…… 不知不觉连喝了几杯，方亦可的双眸泛起潋滟的波光，感觉这两天一直郁闷的心情舒缓许多，“酒可真是好东西啊！” “看不出，你还是个小酒鬼。”调侃了一句，洛青川心里一动，停下了倒酒的手：“是有烦心的事吧，说说看？” 方亦可的酒量不错，现在虽然微醺，但人还清醒，闻言只是摆摆手：“也没有啦，我能解决的！” 话音刚落，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提示收到信息。 洛青川见她坐的舒服，便过去帮她拿了过来。 方亦可打开短信的时候，他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可随着上面“全托管班”的字眼映入眼底，他顿时轻蹙起眉头。 “你这是要把嘟嘟送到全托管班？为什么？”全托管班是包住宿的，但有什么必要把四岁的孩子送去那里？ 随着他严肃起来的问话，方亦可的眼圈渐渐红了。 她也不想啊！ 但比起嘟嘟被抢走，她宁可偶尔让他外宿！ ------------ 第28章 是开玩笑吗？ 洛青川看到那双灯光下更显明亮的眸子溢出丝丝的委屈，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是有内情的。 不免轻咳一声，软下声音：“你不要急，有什么不能解决呢？把嘟嘟送去那种地方可不是明智之举！你知道的，那些全托管班都是私人经营，工作人员良莠不齐，包括接收的孩子们也是素质不等。嘟嘟年轻太小，万一有人欺负他，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到时你肯定要后悔的。” 方亦可垂下眼帘，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阴影：“我也想过这些，可是，我怕我工作太忙，没时间去接嘟嘟，万一太晚了……幼稚园的托管阿姨也是要回家的。” 只是工作太忙吗？洛青川心知这必定与霍西城有关，但他俊逸的脸上却不置可否，只道：“那只是特殊情况，若是遇到你给我打电话就好了，我会让人去接嘟嘟的。” 话是这么说，但方亦可怎么好意思总麻烦他。 将粉唇微微扯出个弧度，转而道：“虽然是私人的托管班，但未必都有你说的情形。我明天预约了几个，先过去看一看，总能挑到不错的。” 见他固执的说不通，洛青川有些不快。他逼近一步，伸出修长的手托起方亦可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是因为你那个前夫的缘故吧？他故意给你设绊子，让你不得不加班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来出面如何？” 他的手指有力而炙热，贴在方亦可的皮肤上，让她羞涩的同时又有几分尴尬，红着脸将他的手拉开。俊逸的脸却逼近过来，眸中闪动着一丝危险的光芒：“……还是说你对他旧情难忘，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如果是后者……” “怎么可能？！” 方亦可被他这不着调的猜测气的险些跳起来。 她气鼓鼓地正欲辩驳，却看到洛青川眼中闪烁的笑意，这才意识到，他根本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男人太坏了！ 气是气不起来了，她闷闷的叹口气：“好啦，我说，其实是我怕他看到嘟嘟……” 未尽的话不必说，洛青川也明白。 她是怕霍西城发现嘟嘟是自己的儿子，与她争夺抚养权。 这倒的确是个麻烦事。 霍西城是嘟嘟的生父，当年方亦可生下这个孩子，他并不知情，若是现在知道了，以他的家世、地位、权势，想拿到抚养权并不是难事。 既便是洛青川出面，只怕也很难起到作用。 毕竟血缘关系在这里摆着。 沉默了片刻，洛青川突然漾起一丝狡狤的笑容：“其实你想不怕它也很简单，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 方亦可诧异又激动的抬起头：“什么事？” “嫁给我。一旦你有了和谐美满富裕的家庭，法庭势必要考虑嘟嘟的年纪，更适合跟着母亲生活，那么你就赢定了！怎么样？” “那……那怎么行！不行不行！” 方亦可的脸腾的一下子变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香甜美味，诱人去咬上一口。 她却一无所知，犹自在想，没料到洛青川会提出这么夸张的建议！ 她与他的关系哪里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虽然他说要追求她，但她与洛青川之间相差太远了！ 他是ck集团的总裁，名副其实的单身男神，众多名媛的爱慕对象；而她只是个单亲妈妈，刚刚取得心理医生资格的小人物，甚至除了那个老男人，还没有正正经经的接待过一个病患！ 天渊之别！ 不止身份上有差距，更重要的是，至少目前为止，她还没办法接受他的感情。 这样优秀的男人，而且还对她帮助那么多，怎么可以在没有爱上他的时候，和他结婚呢？ 这绝对是一种欺骗和背叛！ 她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鼓起勇气，她白皙的脸上是坚决：“对不起！我不能同意！” 洛青川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噗的笑出声来。修长手指弹了下她的眉心，就在她向后仰的功夫，只听他清越的声音道：“你这傻女人！我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会让我尴尬的，知道吗？” 哎，是开玩笑吗？方亦可有些迷糊的想。 她没有看到，洛青川眼中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失落。 正在她因为这个“玩笑”而不知所措的时候，洛青川又道：“好啦，说正事！对方既然故意刁难你，那么我这个追求者出面，也很正当吧！我会尽快另找一家合适的医院，你呢，就去办辞职吧！放心，不会让你闲太久的。” 就是知道他会这样说，所以一开始才不想坦言相告啊！ 方亦可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其实他真没怎么样我。是我自己有些担心，怕他看到嘟嘟而已。我才刚刚到这家医院没多久，就离开到别的医院，名声上也不好听。没准人家会以为我很没实力，是被院方踢出来的呢！真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先在这边适应一下，如果他真的找我麻烦，我肯定会来要你帮忙的！” 洛青川挑起眉峰：“你确定吗？” “嗯，确定。”方亦可很严肃的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插手了。免得显得我太小气……”连前夫都容不下。 他一脸的意味深长，方亦可也想到了他的弦外之音，脸羞红了，这男人今天是怎么了？不时的说些暧昧到让人接不下去的话…… 洛青川端起酒杯，姿态优雅的轻轻晃动：“你工作上的事，不许我插手，可嘟嘟的事我却不能不理，送去全托管班我是不同意的。”他冲她眨了眨眼睛，“别忘了，嘟嘟的户口可是在我的名下，所以，让他暂时到我这边住一阵吧！恰好我最近有空，可以多陪陪他。” 住在他这里，方亦可自然是最放心不过的，可是……“这样太麻烦你了！” 见她不死心还想拒绝，洛青川似笑非笑的道：“我这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嘟嘟。如果你还要一意孤行，那好，明天我们就去你说的全托管班亲自看一看。”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方亦可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 第29章 固执的女人 放下酒杯，洛青川一脸无奈，喟叹着向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入她的发间，最后箍在她后脑上，一点点的拉向自己。带着酒意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颊一侧，让她娇软的躯体下意识的颤栗不已。 “真是个固执的女人，有时候我真恨不得……”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唇却慢慢靠近。 方亦可有些惊慌。 虽然喝了酒，但今天的她很清醒，她心里并不确定是不是要接受这个吻，隐隐的，她想要推开他。 直觉告诉她，此时一旦接受，他们的关系或许就会有所不同了。 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洛青川的力道不大也不小，轻轻推是推不开的，除非她用力挣脱。 只是，如此一来，他一定会感觉难堪吧？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甚至嗅得到他身上带着醇酒香的淡淡清雅气息。方亦可的眼睛瞪的圆圆的，粉嫩嫩的唇嚅动着：“青青青川！你你你……我我我……” 洛青川完全没有在意她这点拒绝。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因为喝了酒而格外娇艳的脸庞，水润粉红的唇，和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今天的她，好似时时都在诱惑他。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过如此。 就在他的唇与她相离不过数厘米，方亦可的手已经放在他的胸前，正准备用力推开他，这时，随着一声兴奋的大声呼唤：“妈妈！洛叔叔！你们快来看，我搭了又高又大又漂亮的楼房！”嘟嘟哒哒哒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后面还有杨助理极力压低的阻止声。 瞬间，两人坐直了身体。 洛青川的眼中是无尽的遗憾，而方亦可低垂的睫毛遮住了重重的释然。 翌日，原本方亦可打算按预约好的顺序去全托管班看一看，可洛青川却说这样根本看不出什么，便带着她提前出发了。 嘟嘟交给杨助理暂带。 洛青川的意思是未必会看到怎么样的场面，为免吓到嘟嘟，还是不带他去的好。 方亦可觉得他太夸张了。 可他肃然着面孔坚持，她便也没再反对。 为了不让托管班的人提防，洛青川今日还特意换了身十分低调的运动衫，没有任何标志，不识货的人绝对看不出这是国际大牌，顶多以为是高仿。带了棒球帽，遮住他那张贵气十足的俊逸脸孔。 方亦可见了他的打扮，笑的欢乐极了：“你这样让我想起两个字。” “英俊？帅气？” “不。”她吐了吐舌头，“是扮嫩！” 早就想说了，这男人明明比她还大上七岁，偏偏嗜好穿运动衫，棒球衣，走在他身边，自己都自觉被衬得老了！ 洛青川轻耸了下肩：“你也让我想起两个字。” “哦？”方亦可姣好的眉眼向上微挑，不经意间带出一丝娇媚。既有女孩的清纯，又有属于女人的魅惑，这样的她，最吸引人不过。偏她还毫不自知，只觉自己极为普通。 洛青川叹息着避开她的目光，装作低头整理衣服，待到心里的悸动平复下，才慢慢道：“嫉妒！” 方亦可眨眨眼，指向自己：“我嫉妒你？” 洛青川理所当然的点头，唇角噙着温和笑意：“当然，嫉妒我头脑聪明！就算你现在不嫉妒，过会儿也是会嫉妒的。” 方亦可一头雾水：“为什么啊？” “佛曰，不可说。”将食指抵在线条分明的唇上。 故弄玄虚！方亦可腹诽着，仍是在他的招呼下，两人步行向第一家全托管班走去。 全托管班是在一栋居民楼里，贫民区虽然有楼房，但大半楼体破旧，不知多少年头了。楼下的垃圾桶时常满满的，久不见人倾倒。居民们索性将垃圾顺手扔在垃圾桶外围。久而久之，即使那里被清理干净，仍是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方亦可看着，还不如她和嘟嘟住的平房。 至少垃圾可以拎到较远的垃圾集中处理地扔掉，味道不至于飘散到屋子里。 她瞥向那堆垃圾的眼神十分郁郁，心里已经将这一家PASS掉了。 不过为了见识一下里面的情况，她仍是坚持着上了楼。 敲过门，一个中年胖阿姨很快打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两人：“你们找谁？” “听说您这里有个托管班，我们来看看。”方亦可伸了伸脖子，不安的向里面望去。门刚打开时，她就耳尖的听到里面传来细细的抽噎声，甚至现在仍在持续……令她有种糟糕的预感。 或许是见两人穿的还算不错，经济上肯定可以负担得起托管费，胖阿姨红光满面的脸上很快堆满了笑容：“请进请进，家里的孩子几岁啦？你们年轻家长正是忙事业的时候，如果经常出差，把孩子送我们这里最合适了！我们这里管吃管住包辅导功课，只要提前说好了，早晚什么时候来接都可以！” 随着她走进去，洛青川拉了拉帽沿，挡住胖阿姨好奇看向他的目光。 方亦可勉强笑了笑，一进门，便看到被布置成图书室的客厅角落里，靠墙哭泣的小姑娘。 约摸六七岁的样子，半长不短的头发乱糟糟的，上衣明显是系错了扣眼，歪歪斜斜的，还露着半块带着黑印子的小肚皮。眼睛被手揉的红通通的，脸抹的像小花猫，黑一道灰一道的。 方亦可美目流转，忍不住问道：“那是……” 胖阿姨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的肉微微颤动着笑开：“没事没事，这丫头脑子不好用，教她系扣子多少次了，总是系不对，我就罚她站一站，长点记性。”说着，她刻意放柔了声音对小姑娘道，“慧慧！赶紧去屋里吃早饭吧，吃完饭，老师陪你写作业。” 叫慧慧的小姑娘懵懂的抬起头，破涕而笑，应着声，把脏兮兮的手随便往衣服上一抹，就向里面的房间跑。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胖阿姨都遗忘了，她那穿歪的衣服和脏到没法看的手脸……方亦可实在忍不过眼，等小姑娘经过自己时，轻巧的将人拦下来。 蹲下身，帮她重新系整齐扣子，又拿出湿面巾帮她擦干净手脸。 “再去用香皂洗过手才能去吃饭哦！”最后还不忘叮嘱道。 洛青川温柔的望着她，目不转晴。 ------------ 第30章 马路上的奔逃 胖阿姨笑的很尴尬，不停的解释平时不这样，只是今天是周末，老师来得少，忙不过来，如此云云。 洛青川看也没看她，只问向方亦可：“还要看吗？” 方亦可站起身，摇了摇头。 刚刚慧慧小姑娘打开里屋门进去的时候，一股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她险些干呕。 不必看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冷淡地看向胖阿姨：“打扰了。” 与洛青川两人一前一后便向外走去，胖阿姨在后面沉下脸，等他们出了门，才“啐”了一口：“装什么装！这地界儿的全托班哪个不是这样啊！还挑三捡四的，有本事自己带啊！” 门还没关严，那声音隐约传进方亦可的耳朵，她不由的一僵。 洛青川回头看了看那户房门，伸长手臂揽着她的肩头，推向楼梯的方向：“走了。” 直到两人远远离开这栋楼，方亦可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涩涩的启唇：“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会这样……” 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小宝贝嘟嘟送到那种地方，跟着那种完全不讲卫生的胖女人住，她简直不寒而栗。 “难道真的都是这样吗？” 洛青川呶呶嘴，不客气的评价说：“大同小异吧。” 贫民区就是这样的条件，在这里住的，哪里有家庭富裕的？家长从早到晚的忙碌工作，压根没时间带孩子，送到全托班，还不是任人捏扁揉圆，顶多是不虐待，但想要和声细气，基本不可能。 象嘟嘟现在上的那所幼稚园，已经是这边最好的了。 其他的，尤其那些老师们动辄对孩子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若让她见到，恐怕会抱起孩子转身就跑掉！ 至于更过份的……也不是没有…… 洛青川甩掉那些无谓的想法，侧头看向垂头丧气的某个小女人：“下一家是哪里？” 方亦可闷闷的道：“算了。我承认，我嫉妒你头脑聪明……” 洛青川轻笑，俊脸上是夸张的赞扬：“原来不需要我解释，你已经明白了！” 方亦可嗔瞪了他一眼。 之前做了种种上全托班的准备，又是查电话，又是一个个预约，结果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即被全面击溃。 最终，方亦可还是不得不拜托洛青川兜底，帮忙照顾嘟嘟一阵。 “不撞南墙不回头，说的就是你了。” 幸好这回某人还不算太毒舌，方亦可还以为他会说后半句“不见棺材不落泪”呢，看来是给她留面子了！ 但，还是好心塞！ 回去说服嘟嘟又是一件困难的事。 不过有洛青川帮忙，方亦可答应一周至少去看他两次，小家伙噘着嘴，还是同意了。 周日上午，收拾好东西，吃过午饭，洛青川就把他带走了，说是让孩子多熟悉熟悉环境。 其实方亦可明白，他是想让她放松一下。 带孩子不是件容易事，小朋友精力之充沛，大人没办法比。尤其是工作了一星期之后，还要陪他跑陪他跳，陪他玩游戏，写字画画……老实说，偶尔方亦可确实非常渴望独自呆一会儿。 不过呢，家里真的只剩她一个人，小小的屋子竟然显得有些空旷了。 犹豫了片刻，她决定趁这个机会去书店逛逛。 书店的书是不打折的，价格难免要贵，对于经济紧张的方亦可来说，去那里买书肯定不划算，但去看看总是可以的。 她实在怀念那股书墨香气。 坐公交车到了市中心，不远的拐角就是图书大厦。 方亦可穿过马路的时候，不经意间一瞥，突然发现一间精品店前，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霍西城！ 他今天穿着的是身深色的休闲西装，依旧笔挺的裤子，结实有力的长腿，外套洒脱的敞开着，俊美的面容，不羁的神情，令他哪怕身处茫茫人群依旧无比显眼。 更何况，他并非一个人。 与他面对面站着说话的，正是方亦可上次在酒店见过的女孩，甜美又可爱，年轻又娇嫩。不再是牛仔裤，她换了水红色到腰际的小上衣和黑色的短裙，多了几分属于女性的妩媚。 这样出色的女孩，同样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两个人看上去……很耀眼，也……很合拍…… 方亦可看了一眼便垂下头，匆匆走过，甚至她很快就仓促的跑起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怕什么呢？人家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你！再说，看到又如何，难道他们会在意吗？ 不会不会不会！ 她在心里这样大声的吼给自己听！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随着心脏一下一下的抽紧，她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越来越快，恨不得马上远离这个地方！ 坚定拒绝了陪顾晓婉一起逛服饰店，霍西城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等待。 满街都是出来闲逛的人，不时有路过的女人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或大胆或羞涩的打量让他烦不胜烦。 厌倦的目光毫无目地的划过街对面，一道狂奔的身影立刻将他的视线凝结。 可儿？！ 没错！是她！ 没人会错认自己朝思暮想了五年的女人，哪怕只是个背影！ 见她很快要跑进一栋大厦，霍西城来不及想这女人为什么在街上失态的奔跑，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只能猛的抬脚追了过去！ “可儿！你给我站住！” 他看得清清楚楚，在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分明僵了一瞬，可就在下一秒，她仿佛上足了发条的玩具，娇小的身形以更快的速度冲进了前面的大楼里！ 该死的女人！霍西城暗道，脚下也加起速，可没跑多远，他就感觉到胸口开始出现窒息感。 糟糕！ 额头开始布满冷汗，心跳愈发不规则，腿也沉重无比，浑身上下仿佛被坠了铅块…… 粗喘着，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找不到方亦可的踪迹。 她一定看到他了，所以她才会跑开！ 闭了闭眼睛，霍西城俊美的脸苍白难言，英挺的眉眼阴沉着，周身隐隐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令之前担忧看着他的年轻女路人们都连忙收回了目光，噤声离开。 ------------ 第31章 噩梦 方亦可气喘吁吁地躲在图书大厦一楼的楼梯间，紧张得像是心脏随时会从胸口里蹦出来似的。 好不容易慢慢平静下呼吸，她咬着粉嫩的樱唇悄悄打开了楼梯间的门，从缝隙里望出去，并没有发现霍西城的身影。 稍稍放了心，这才走出去。 大厦的一楼摆着很多工具书，不时有人来来往往，大家分布在各个书架前，低头看书。 方亦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了看书的心情。谨慎的出了图书大厦，外面人头攒动，她放了心，一头扎进人群中。 顺利地坐公交车原路返回家里，一路上她都在想，霍西城为什么要追她？ 明明他就和他的小女友在一起，看上去那么甜蜜温馨，他怎么会发现仓皇而逃的自己，并且说追就追啊？他追到她又想要做什么？！ 还有，在跑进图书大厦之前，她仿佛看到他停了下来，脸色很难看，气喘得很急的样子，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种种的问题涌上心头，有一个瞬间，她脑海里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对霍西城来说，她比他的小女友还重要？ 可下一秒，想到过去的种种，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异想天开还差不多！ 当然，别说不会如此，就算真的是那样又如何？ 他顶多是后悔了，当初那样对待她……但有些错，是无法被原谅的！ 曾经屈辱的离开霍家，她这辈子都不想在同霍家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洗了个澡，方亦可解开头发，换上粉色的家居服，躺到床上。 将娇小的身体陷入床内，有了足够的安全感，她告诉自己，好了，不要再想了，明天又是周一，要开始上班了。霍西城指不定又要出什么花招折腾她，必须养精蓄锐才能应付。另外除了那老男人，她也应该有其他的病人了吧，老实说，还真有点紧张呢！ 闭上眼睛，半晌，水润的大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睁开了，她气急败坏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睡不着！ 翻来倒去，翻来倒去的，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 …… 起初是她主动的。 身体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空虚着，渴望着，吞噬着她的理智。 眼前的事物模模糊糊的，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要找的人，所以扑到他怀里，寻找着他的唇，想要亲吻！ 可还没碰到，就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拉开了。 她被拽到一个更加高大更加冷硬的怀抱里，男人盯着她的脸，满是怒火，俊美的面孔几乎狰狞扭曲。 但她发现这才是她熟悉的，想要亲吻的男人。 好奇怪！ 可对方却不这么想，他掐着她的手臂质问，她却只是傻傻的笑起来，然后锲而不舍的想要抱住他。 于是男人把她扛在肩膀上带回家，进到卧室，看到那张大床，狠狠的丢了上去。 下一个瞬间，他的身体覆上了她的。 男人的动作非常粗鲁，他扯坏了她的衣服，用力的掐着她身体某处。 她感觉到了疼痛，不由得小声哭泣着。 可身体内部仍是难受的要命,渴望有什么东西能够填满它！她或许说出来了，又或许没说，但显然男人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他给予了她。 然而之后,就是噩梦了！ 撕裂般的疼痛绵延不绝的袭来，如同身体被锯子硬生生锯开。她推他踢他打他，可是，无论怎么做，都动摇不了对方分毫。 身体完全僵硬了，好似连灵魂都被撕扯成两半。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的吓人！ 冷汗涔涔从额头冒出来，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她惊恐地瞪大了眸子，看着伏在她身上的男人。 他一脸怒火，神情狂暴…… 她愤恨着，可更多的仍是恐惧！ 因为男人一直没有放过她，不停地动作着，加剧着她的疼痛。隐隐的，有什么流出来，黏腻的，从她的身体里……好多血！ …… “啊！”短促的惊呼中，方亦可从恶梦中被惊醒，脸色惨白，目光发直。 她仓皇的四顾，看到狭小的房间，简朴的家具，以及衣架上挂着的嘟嘟未干的衣服，一颗心这才慢慢的落回原处。 是了，这不是霍家卧室的那张大床，也不是那个恐怖的夜晚。 右手攥着胸口的衣服，余悸犹存。 身上全是冷汗，衣服都被浸潮了，她慢吞吞的下了床，拿了套干净的换好。 回想起梦里的情形，伸出白皙纤细的手臂遮住了双眼。 那不仅仅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个时候，她已经和霍西城结婚有一段时间了。 十八岁的她，在自以为的阴差阳错下，和鼎鼎大名的霍氏集团总裁领了结婚证，成为了霍夫人。 其实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笑！ 她是有多蠢才以为俊美富有的霍西城，会随随便便的与在酒吧遇到的女人结婚？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彼时的她，就是那么傻白甜的令人不忍萃睹！ 一面暗自虚荣着，觉得会被很多倾慕霍西城的女孩所羡慕所嫉妒，一面又出于自尊，不想把已婚的事曝露出来，让老师和同学笑话她，忐忑的提出了隐婚。 结果霍西城二话没说就默许了。 她蠢蠢的觉得他好体贴，后来才想明白，他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想曝光，他从没拿她当他的妻子看待！ 他只是个极为狡猾的渔人，在钓鱼之前，会在钓勾上挂好足够的香喷喷的饵食。 刚刚结婚时，她与他不过是陌生人。搬到他家的第一晚，也就是所谓的新婚之夜，她怕的瑟瑟发抖，生怕他要求她履行夫妻义务。 而他却“体贴”的秋毫无犯。 他说，会给她时间，足够的时间，直到她心甘情愿。 于是，为了培养感情，他每天接送她上下学。 只是他总是会主动的把车停在暗处，不被人发现，用实际行动履行着他默许隐婚的承诺。 学校里有同学看不起她孤儿院的出身，试图欺负她，甚至污蔑她偷钱，也是他暗中雷厉风行的解决掉。 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的感激，那一刻，她简直视他如天神！ ------------ 第32章 曾经 曾经，霍西城对她是真的很好。 耐心的陪她逛街，只要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不管价钱几何，他都会悄悄买下，然后当作惊喜送到她的面前。 他是那么懂得照顾她的自尊心，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一毫瞧不起，或是居高临下施舍的眼神。 纯粹的，就象是一个爱上她的男人，在用尽各种手段讨好她。 名牌衣服、珠宝、豪宅…… 因为礼物太贵重，她不肯收下时，他还会露出委屈的表情。就好象在说礼物的价值是多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意…… 这样一个男人，谁会不爱？ 反正她不能。 无知无觉中，她渐渐陷入了感情的漩涡。 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往往最缺两样东西。 爱和钱。 虽然后者不可或缺，但她更需要的其实是前者。 很早以前，她就渴望能有自己的家。 她从没做过麻雀变凤凰的梦，只是想找个老实敦厚的男人，一起买套小房子，生个调皮可爱的孩子，平平静静却又温馨无比的渡过一生。 可霍西城的出现，打破了她平凡的梦。 他俊美不凡，温柔体贴，还超级富有，就象是每个女孩幻想中的白马王子。所以在他几乎将她捧上天的时候，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灰姑娘，她穿上了王子为她准备的合脚的水晶鞋，摇身一变，被魔法棒点化成了足以匹配他的美丽女人。 然而，事实却证明，灰姑娘只是个梦，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她就会恢复原样。 破旧的衣裙，粗糙的双手，或许还有沾了灰的脸庞。 那一天，她就是如此，从天堂跌落地狱…… 霍西城对她很好，而她也爱上了他。 不，那时，她以为他们彼此相爱，水到渠成的，她希望他们可以成为真正的夫妻。 令她困惑不解的是，霍西城始终没有这方面的表示。 他对她非常守礼，亲吻的永远是她的额头和脸颊，揽着她的腰时，手臂永远绅士的与她的身体保持着一寸的距离。偶尔，他会拥抱她，但永远摒弃了“紧紧”这两个字，他的怀抱是温暖的，但令人无法安心。 是的，不安，她很不安。 虽然没有过那种经验，但她也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想吻她抱她，与她发生更亲密的关系呢？除非他表现出来的爱根本就不是真的。 她一次次的怀疑，又一次次的自我说服。 因为没有理由，霍西城这样的男人有什么欺骗她、假装爱上她的必要？ 直到那天，她终于忍不住想找他问个明白，却意外的发现，他早早从公司出来，并非是回家，而是去了一栋半山腰的别墅。 别墅的花园里有一个美丽却赢弱的女人在等他。 他跑到她的面前，脸上是疼爱呵护的神情，他扶着她的姿势如此小心翼翼，仿佛她是水晶做的。而那女孩看着他的眼神甜蜜而依赖，仿佛他是她的天，是她的惟一。 忍着心头的巨痛，她去打听那个女人是谁。而得来的结果打破了仅存的一丝侥幸，女人叫顾若安，不是他的表妹，更不是堂妹，而是他的小青梅，一直被他金屋藏娇的小青梅！ 她气得发狂，也伤心的发狂。 然后，她再次做了蠢事，跑去了那间他们相遇的酒吧。 虽然怨恨他，但她并不打算做出同他相似的事，她去酒吧，只是为了单纯的买醉，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顺便祭奠她的爱情。 只是，她可能命不好吧。 被人盯上了，下了药，迷迷糊糊的想要逃离时，她遇到了从小一起长大，顺理成章成为恋人，后来却被她亲眼看见劈腿的前男友。 不过当时她并不知道。 适时她已经不清醒了，她以为她看到的是自己的丈夫霍西城，她以为他来找她，以为，他还对她那么一些些的不舍和眷恋。再加上身体的不适，于是她主动扑到了他的怀里。 …… 方亦可缓缓放下遮在脸上的手臂，露出自嘲的笑容和通红的眼。 其实很不想回忆起这些。 太痛太苦。 每一次，胸腔内的心脏都像是被绞碎了似的。 哪怕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的你，已经离开霍家，离开那个男人！ 可随着暌违五年不见的霍西城的出现，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还是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冲破压制，反复闪现在脑海里。 象是一根尖利的长刺，横亘在心里。 不碰它还无所觉，但凡一点碰触，便象撕扯掉血肉般的疼着。 只是，回忆也不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想到之前自己居然会有那么一些些担心霍西城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她轻嗤一声，至少回想起过往，能让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犯蠢的心软！ 那个男人，他根本不值得！ 做了个深呼吸，方亦可静静的闭上眼。 翌日，她眼下毫不意外的泛起青黑色，不过用些粉底，看上去就好了很多。 清早就见不到小宝贝嘟嘟，她有些失落，干脆早早的拎着包出门去上班。 她想她去的够早，应该不会见到霍西城，可以直接进诊室。 哪知道，刚刚踏进医院门口，就瞧见霍西城衣装笔挺，气质卓尔的站在大厅里，后面还跟着助理和秘书，貌似是在检查此处的接待工作是否做好。 对方的身上好象装了雷达，她一露脸，他就转过头来。 方亦可的目光快速的划过那张俊美的脸，眼底闪过浓浓的冷意，垂头，装作从皮包里找东西，避开了与他对视。甚至连招呼也没打，借着旁边同事身体的遮挡，直接拐弯往诊室走去。 站在霍西城身后的秘书小姐罗娜娜嘴角抽了抽，红唇张合：“李医生身后那个，不是方医生吗？她怎么连句话也不说一声就直接走了？” 不是她想告状，而是这个方亦可太嚣张！这么多人看着，她居然摆谱到这种地步，院长也是个男人，自尊心总有吧，不会连这种情形还要袒护她吧？！ 她正想着，两道凌厉的视线便扫了过来。 霍西城看着她，俊美的脸上任何表情都欠奉，只是目光又凶又狠，吓得她连忙垂头，不敢再作声。 “她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判！再有一次，你就可以滚了！” ------------ 第33章　涣散的焦点 心情糟糕的霍西城丢给秘书小姐一句话之后，拂袖而去。 王助理要笑不笑的瞥了一眼，暗叹着：愚蠢的女人！急忙小跑着跟上院长的步子，离开了大厅。 转眼间，原地只剩下尴尬又丢脸的罗娜娜。 她嘴唇哆嗦着，又气又怕。 见状，与她关系还算不错的前台女护士丁薇，赶快将人拉到了角落的柱子后面劝慰：“没事没事，院长肯定是心情不好，随口说的。不过娜娜啊，你应该看出来了吧，院长跟方医生肯定关系不一般。所以呀，你就算看不惯她，也别再当面说什么啦，免得院长又发火！院长虽然长得帅到天际，但一看脾气就不好，你可要小心些！” 罗娜娜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委屈：“我知道她是院长包养的，可这也太欺负人了！我不过随口说了那么一句，院长竟然就想辞退我！你是不知道，院长每天都让我跑腿去高档餐厅订餐，大老远的跑来跑去，带回外卖，还不能凉了，专门就是给这位吃的！为了她，我这院长秘书就跟送快递的似的，她还不领情呢，一副不想吃的模样！什么人啊！” 丁薇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是院长自己吃的，原来是给她订的餐啊！乖乖，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抖M院长！” 闻言，罗娜娜扑哧一声乐了。 “搞不好还真是哎！说起来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魅力，虽说是长得漂亮了点，但院长不可能没见过美女，怎么就迷上她了！说是心理医生，其实就是个实习生，霍院长没来之前，还不是个茶水妹！” 说到这里，她灵机一动的问道：“对了，薇薇，她这阵子除了院长，有其他病人吗？” 丁薇摇摇头：“她倒是来前台问过，不过她还是新人，怕她搞砸了，组长敷衍了几句，暂时没给她安排，。” 罗娜娜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道：“不然你跟你们组长说说，给她安排一个，让她也知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反正按院里的规矩，这本来就是正常流程，院长怎么也怪不到你们头上！” “这……不合适吧！万一真被投诉了，挺麻烦的！”丁薇有些迟疑。 “投诉了正好啊，免得院长被迷昏了头！现在虽然还没表现出来，可你瞧着吧，这种女人早晚恃宠而骄，以院长夫人自居，把医院搅得乌烟瘴气！”心里的嫉意被掩饰的很好，脸上尽是担心的神情。 丁薇“啧”了一声：“也对！行，我一会儿就跟我们组长说说。” 两人从柱子后面出来，一左一右，分道而行。 想起刚才方亦可无视众人的态度，罗娜娜唇角逸出几不可见的讥笑。 她的心情由坏转好，可追着方亦可进了一诊室的霍西城，气压值却越来越低了。 从换衣间出来之后，方亦可看到他坐在诊室里，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直接回到位置，拿出本书看起来，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方医生，你这是什么态度？作为主治医生，你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 他冠冕堂皇的再次抛出这个理由，方亦可却连头都没抬，漫不经心的反驳：“从开始治疗到现在，您没有一次配合过，治疗无法继续。等您什么时候想通了，真正准备治病了，您再过来吧。” 一句话把霍西城噎的哑口无言，饶是他脸皮够厚，可想起自己之前的举动，俊脸也不由微微发红。他倒是想说自己不过是情难自抑，可看这女人的模样，肯定会当场翻脸，那就得不偿失了！ 优雅的抬起下颌，轻哼了一声：“怎么不说你专业经验不足？少拿病人本身当借口，优秀的心理医生要懂得令病人打开心防！” 这次方亦可终于放下了手里厚厚的专业书籍，但那双明眸里透出的冷意，直让霍西城心口开始发疼。 “我的确专业经验不足，院长批评的非常对。所以我现在请辞您的主治医生一职，诚恳的希望您能找一位更有资历更有能力的医生取代我！” 霍西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不是错觉！ 今天的她，对他的态度比上个星期更差了！ 明明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在他的刻意保持距离之下，她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了。 可现在，不但那点缓和消失无踪，反而变本加厉的更加冷淡！ 为什么？ “昨天我在街上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你吧……”他有意无意的仿佛随口问道，“奇怪了，我好象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过是想过去跟你说两句话，你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方亦可重新拿起书，淡淡的道：“我不太明白院长在说什么，我昨天一直在家休息，没有上过街。” 真能装啊！ 霍西城线条分明的双唇略一抿，带出些嘲弄：“啊，也对，那个女人大概是脑子有些不对，大庭广众之下发足狂奔，毫无仪态不说，短裙都扬起来了，春光乍泄这种毫无底线的事，应该不是方医生你能做的出来的！哦？” 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男人？！ 方亦可拿书的手控制不住的微颤起来，她明明穿的是到膝盖的裙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街上走光！ 谎言可以信手拈来，侮辱人的话从不需要考虑就能说出口…… 到底是谁毫无底线？！ “方医生的手好象在发抖，病了吗？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讳病忌医可不……” 听他犹自在逞口舌之利，方亦可眯了眯眼睛，毫无预警的突然将手里的书甩了出去！ “咚”的一声，厚厚的书正砸在霍西城的腿上，然后掉落在地。 他顿时消了音，眉头紧蹙的看了眼那本书，轻抚上自己的腿，最后，高深莫测的目光落在了方亦可的脸上。 缓缓站起身，他向她走去。 随着他高大修长的身体越来越近，方亦可全身紧绷，几乎控制不住想跳起来，冲出门去！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做不到。 她僵硬的完全无法挪动，目光直直的平视着他结实而有力的腰部，可焦点却是焕散的…… ------------ 第34章 失控 “可儿？！”霍西城的敏锐令他很快意识到方亦可的不对之处，他惊慌的上前两步，想要去扶她的肩膀。 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香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方亦可骤然尖叫出声，“走开走开！啊啊啊！” 随着叫声，她如同被刺激到极点的小兽般猛的站起身，踢开椅子，拼命的，用尽所有的力量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向他扫过去…… “噼里啪啦”—— 清脆的，沉闷的，响亮的，黯哑的，各种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动，惊住了霍西城，也让制造者方亦可成功的呆住了。 响动停止后，是死一般的静默。 方亦可怔忡的环顾着一室的凌乱，她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缓缓的缓缓的蹲下身来，将脸埋入双手中，哽咽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啊……” 看到这样的方亦可，霍西城伸出的双臂慢慢滑落下来，高大挺拔的身躯仿佛瞬间变得颓废，俊美的脸上溢满了难言的悲伤。 他不知道，她在他这里受到的伤害会是这样的大！ 不……或许他只是不想知道…… 他一直清楚的，她抗拒他，厌恶他，更加的……恨他，她从头到尾都抵触着他的接近，他的抚摸，他的亲吻。 她视他如毒。 却不知，他早就中了她的毒，且无药可求。 从不想把她逼到这种地步，刚刚，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太过冷淡而想令她说出真实原因。 可，那个原因大抵就是他吧。 从最初的抗拒却可以自抑，到现在的近乎失控…… 听到她细细的呜咽声，他心痛如刀绞，却连上前安慰的勇气都没有。 踉跄的向后退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一诊室的，好在还记得让其他人不要去打扰她，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惟一能为她做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霍西城虚弱的坐到座位上，无措之极。 在商场上无往而不利的霍氏集团总裁，现在，也不过是个不被深爱的人所原谅的伤心男人而已。 放肆的哭了不知多久，方亦可渐渐平静下来。 她被逼的太紧了。 被霍西城，也被她自己。 摔了一通，哭了一回，她揉着通红肿胀的眼睛站起身，发觉自己居然轻松了不少。 怔怔的站了一阵，她轻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一地的东西。 其实之前听着声音吓人，碎掉的东西却只有台灯的灯泡而已，小心的将碎片收拾起来，她默默的决定中午去买个新的回来换上。 没用几分钟，诊室里就恢复了原样。 她四顾了一眼，确定没有遗漏后，她拿着小化妆包遮遮掩掩的进了洗手间，拼命的将凉水扑到脸上，好一阵，眼睛看上去终于没那么红肿了。 又扑了些粉。 虽然仍是有些怪怪的，但不仔细看，应该不会发现。 痛过哭过之后，还是要照常生活，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只是在霍西城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样，她想起来就觉得颇为懊恼。 那老男人一定在心里暗暗嘲笑她吧！ 他不是一直那个样子吗？ 拿她的痛苦来取乐，看到她惊慌，就觉得满足！ 大变态！ 算了。反正她什么样子他没见过！哪怕是最不堪的……她破罐子破摔的想道。 所以，中午下班后，她照常去了院长办公室。 与其被动的等着被秘书阴阳怪气的打电话，不如她自己主动过来。 不就是挑菜么，不就是一起吃饭么！ 谁怕谁啊！ “进！”敲了两声门，屋里响起熟悉的声音，只是比起之前来，颇为沙哑。 方亦可若无其事的走进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倒让桌后坐着的霍西城愣住了。 他以为她不会过来了。 但惊诧不过是瞬间，他敛了情绪，俊面上一片面无表情的轻摆了下头，这次，他连话也没说。 方亦可暗自冷笑了一声，无所谓的坐到餐桌前，打开了餐盒。 一刻钟后，她停下手，“好了。” 霍西城瞥了一眼，淡淡道，“你先吃。” 方亦可顿了片刻，直接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她看向那老男人的时候，他的身体好似很僵硬，仿佛在紧张！ 可……紧张？ 这太可笑了！ 该紧张的人是她才对吧！ 大概是她之前哭的那一场吓到了霍西城，虽然这个猜测很不可靠，但方亦可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总之，午餐时间，对方完全没有找她的麻烦，吃过之后，甚至连桌子也没让她收拾就把她赶走了。 方亦可乐得轻松，干脆回诊室拿了钱包去买灯泡了。 她不会知道，直到她离开后，好一会儿，霍西城才松懈下紧绷的肩头，从笔记本电脑前直起快要蜷缩起来的身体，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还没这么狼狈过！ 不过幸好，没再吓到她。 想着，他慢悠悠的走到餐桌前吃起饭来。 下午，方亦可正在诊室里看书，院长助理不知怎么地晃悠了过来，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象秘书小姐那副作派，没料到，这位比她大了六七岁的女助理不但长相讨喜，性格也是极亲和的，没有半点架子。 “方医生，工作还顺利吗？”她笑眯眯的轻声问道，好象在跟自己说悄悄话似的。 方亦可不由的回了一笑，“挺好的，不过我这边一直没接到病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资历……”她在这里工作原本就是为了积累资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再留下根本就没有意义了！ 助理连忙摆摆手，“没有的事，谁不是从新人开始的呢！象你这种情况完全可以从病况较轻的病人着手，完全不安排，这很不合理，我过会儿就去问一问，你先不要着急。” “不会不会。”人家肯帮忙问，她就很感激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助理突然指了指她眼下粉都没能遮住的青黑，问道，“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这可不行哦，你们年轻人要多注意身体啊！”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眼睛，解释说，“其实是昨天做了个噩梦……”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助理顺势讲了一番自己的心得，如何睡觉避免噩梦之类的，听得她颇为受益。决定回家就试试，再也不想梦到过去那些烂透的烂事了！ 方亦可依旧不知道，离开一诊的女助理，转身就进了院长办公室。 一一汇报起刚刚与她的谈话，丁点不错漏的。 女助理万倩其他方面的能力并不算出众，但亲和力与记忆力却超出很多人。 坐在院长椅上的霍西城听着，撑着线条优雅的下巴思忖，看来他猜的没错，可儿今天的反常果然是有***的，想来就是因为昨晚的噩梦吧……很可能，那噩梦正是关于自己的，关于过去的，所以今天她对他格外冷淡又情绪失控…… ------------ 第35章 你是我的花儿，我却不是小王子 晚上十一点，洗漱完毕，特意听从助理的建议，用热水泡过脚，以防再作噩梦的方亦可正准备上床睡觉。 手机突然想了起来。 一看号码，她当即便想挂掉。 可转念又想起霍西城这个老男人的执拗，她沉下粉嫩的脸，到底还是接通了。 “方医生，我……失眠了……”本想象上次一样说做噩梦的，可想起白天的事，话到嘴边又改了借口。 方亦可撇嘴，随口道，“那就放一段催眠曲吧，轻柔的音乐有助于睡眠。” “放了，没用，你给我读书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提起，方亦可的火气就上来了，脸色又红又白的。上次半夜给他读书的结果她可还没忘呢，怎么还有脸再来！ 故意将软甜的嗓音逼成尖利，“你想也别想！” 那边沉默了半晌，方亦可觉得他又在想坏主意了，正打算找个借口挂掉，醇厚磁性的男声却再度响起，“那你躺到床上，我给你念一段……” 嘴角抽搐着，她弄不明白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不过，这比让她念书更容易做到。 大不了将手机放远些，他喜欢念就让他念个够好了！ “随你。” 捂住话筒，她窸窸窣窣的躺上床，喉咙里舒服的喟叹一声，随手将手机扔在了旁边。 关灯，闭眼。 黑暗而寂静的夜里，虽然手机离的并不近，但里面动人的声音仍隐隐传来。 方亦可翻了个身，抿了下唇，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头凑近了些，想听听他到底将什么念的如此温柔。 “……如果有人爱上一朵花儿，好几百万好几百万颗星星中间，只有一颗上面长着这朵花儿，那他只要望着许许多多星星，就会感到很幸福。他对自己说：‘我的花儿就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可要是绵羊吃掉了这朵花儿，这对他来说，就好像满天的星星突然一下子都熄灭了！这难道不重要吗！……” 手机的屏幕暗下来，话筒中的声音仍在继续。 有点沙哑，却越来越温柔。 仿佛醉人的红葡萄酒，盛在夜光杯中，在黑暗中亦能散发出熠熠光彩与醇厚香气。 方亦可眼睛莫名有些湿润了。 她想，一定是生了眼病，泪……绝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而流。 朦朦胧胧中，往事在记忆中翩跹。 他为她准备好最最美丽的礼服，带她参加朋友聚会，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妻子。接下来的舞会中，他绅士的向她邀舞，他们在舞池中随着动人的音乐一起旋转着，快乐着，飘逸的裙摆洒遍全场，他们的唇边仿佛挂着无穷无尽的笑容。 晚上回到家里，她仍旧兴奋的睡不着，他让她躺在他的怀抱里，轻轻的读着小王子中的一段，纯净的文字，磁性的声音，汹涌的爱意……那是她年轻的生涯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比起那些珠宝别墅，这样的礼物更能打动她的心。 于是，她再一次沦陷了。 泪珠悄悄顺着脸颊滑落在软绵绵的枕头上，方亦可在似梦似醒间，以为自己依旧在爱她的丈夫身边，无忧无虑的受尽宠爱。 没有阴谋，没有欺骗，没有背叛…… 轻声呢喃：西城……西城…… 我的西城，他在吗？ 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霍西城愈见沙哑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他背靠在床上，拿着手机发怔，多久了，没再听到她唤他的名字？ 听到她迷蒙声音的瞬间，他几乎流下泪来。 无法放手，哪怕被拒绝无数次，哪怕遍体鳞伤，也没有办法松开这双手！ 他不是善良无暇的小王子，他只是一个自私的，充满了占有欲的普通男人！喜欢她，爱她，便想把她拥抱在怀里，紧紧的，再不松开！让她彻彻底底的成为他的。 而他能够回馈给予的，则是自己全部的爱。 他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她！只要她要，只要他有，无论是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交付！ 惟一索求的，只是她一生一世的陪伴。 *** 睡了一个好觉，仿佛做了美梦，但醒来时，却又全然不记得了。 方亦可慵懒的伸着腰，进了洗手间。 这种美好的心情直到去了医院，犹自还在。 以至于她难得的一直面露微笑。 经过前台时恰巧与方亦可走了对面的于薇，招呼过后，奇怪的看着她去向一诊的背影，抿了抿干涩的唇。 昨天上午，她挑了个机会向组长建议了一番。 “方医生既然成了一诊的医生，那理所应当的，也该接待病患了。何况她和院长的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组长是为医院着想，但难免有心人会觉得组长是在借着冷落方医生，对院长表达不满，这又是何必……” 组长被说动了。 毕竟新任的院长看上去脾气真的不怎么好，他对着罗秘书发火的事，已经有不少人听说了。 组长虽然对工作负责，但却不想因为太负责反而令院长不满。 他答应考虑考虑。 想必今天就该想通了。 于薇自认毫无私心，不过是看不惯。 却不知她在想这些时，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妒意，遮都遮不住。 平白都是在医院工作，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近三年了，职位丝毫无变，比不上一个刚来没几个月的小小实习生。只因为对方生的美抱上院长的大腿就能作一诊的医生，凭什么？想让对方尝尝升上去再跌落的滋味，即便于自己毫无益处，至少，心理上能够平衡了。 这些最真实的想法都被深深的压在心底，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必看得清楚。 但有着相同想法，甚至更强烈的罗娜娜却再明白不过。 昨晚接到于薇的电话后，她就做了安排，相信今天会有好戏看了。 “去订餐，老地方，菜色换点新花样！” 院长的内线电话如期打到她的位置上，罗娜娜口中诚恳顺从的应了，脸上却带出抹充满阴鸷的笑容。 她猜新院长大概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是秘书而已。 这绝对是一种侮辱！ 很想看看那个俊美不凡的男人发现自己包养的小情人的真面目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会后悔，会恼羞成怒，会大发雷霆吧！ 一定是！ 那么脾气火爆的男人，会当场把他口中所谓的主治医生赶走都说不定！ 臆想着那个场景，她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自己哪里比那个女人差了？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她自认足可以傲视对方，可偏偏，帅到令人腿软，又有钱到令人心颤的男人居然会没眼光的看上一个处处都不如自己的女人！怎么甘心？ 拎起皮包准备去餐厅拿外卖的罗娜娜，面孔扭曲。 嫉妒，是原罪。 ------------ 第36章 诊室告白的阴谋 方亦可没想到助理的承诺那么快就见效了。 这天上午，她居然有了新的病患。 护士把看诊的人带起来时，她自然而然的摆出专业的姿态，以期迎接。 “……方医生？” “我是，您好，请坐。” 病人是位年轻男人，姓谷，应该跟她差不多的年纪，长得很英俊，鼻梁高挺，唇瓣绯红。他的眼睛很特别，又黑又亮，看人的时候十分专注，仿佛眼中只有你一个人。 “坐着让我紧张，可以躺在那里吗？”谷先生指了指躺椅。 方亦可微笑着，“当然。” 她拿着病历本和钢笔起身走过来，坐到躺椅边上的座位落坐。 谷先生躺好后，侧头看向她，太过专注的眼神无端给人含情脉脉的错觉，“其实，我失恋了……” 据她观察，失恋似乎并没有对病人造成很糟糕的影响，找心理医生，或许只是想寻一个倾诉者吧，方亦可顺势轻声问道，“可以说说原因吗？” “好。”谷先生看上去有些羞涩，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其实我是暗恋，我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我知道她没有男朋友，但她太美太好，我一直不敢表白，只能每天在她坐车的公交车站等着，偷偷看看她。我就这样看了她一年……” “那后来，你向她表白了吗？” 谷先生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我本来是打算向她表白的，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她是我的初恋，我想郑重一些。打算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给她，希望打动她的心。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就发现，发现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在追求她……方医生……” 说着，男人突然侧身用双手包握住她的手，表情恳切又激动，“方医生，我，我只是个画画儿的，又没有成名，没什么钱，可我真的会非常非常用心！只要她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什么都听她的，她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努力去做！你说，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有资格追求她？如果是方医生你的话，你会因为对方很有钱就跟他在一起吗？还是会更看重真心？！” 方亦可不动声色的想要将手挣脱出来，边温和的劝道，“你不要激动，我们慢慢说，好吗？” 谷先生凝视着她，突然翻身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下一刻，他下滑着身体矮下去，竟是跪在了她的面前。而他的双手仍死死的抓着她不放，那双含情的眸子溢出些微水光，“方医生！不，亦可！其实，我说的那个女孩就是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远远的看了你那么久，每天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如果你不喜欢别人知道，那我们就悄悄的见面，只要见见面就好！我只是……受不了见不到你的日子……” 方亦可的脸沉了下来。 这个男人在撒谎！ 她见他说仿佛又要扑上来抱她的腰，忙起身想向后退，而他的手却用了太大的力气握着她，根本挣脱不开。 方亦可踢向对方胸口的脚已经伸出去了，可就在这时，一诊室的门被猛的推开，打断了他们各自想要做的。 霍西城以雷霆之势闯了进来，看到一个男人紧握着方亦可的手，并且屈身跪在她面前，俨然一副未婚的姿态。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根弦，断了…… 门被快速又用力的关上。 身形高大的男人一个箭步走上前，如同拎一袋垃圾似的把谷先生拎起来…… 拳头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和呼痛声，以及女人惊慌的阻止声立刻响起在一诊室。 这些，外面是听不到的。 所以紧随霍西城而来的罗娜娜极为忐忑不安。 事情居然没有按照她的剧本来走，着实可恨！ 明明应该是她主动提醒霍院长，一诊室有不对劲，他再过来。而那时，诊室里应该已经进行到方亦可被突然告白，只有她有一丝丝的意动，那么号称夜店公关NO1的阿诚就完全有把握将她拿下，进行亲密接触的阶段…… 而这一幕只要落到霍院长眼中，那女人就完了！ 表面看上去纯洁无暇，实则水性扬花的帽子，她是无论如何也别想摘掉了！ 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今天早晨，院长一来就莫名其妙的问起监控设备的事，还专门在自己的电脑上安装了软件，又通知技术部的人将权限只对他开放。 她试图阻止过，然而并没有用。 在院长不善的眼神下，她只能落荒而逃。 再然后，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刚刚从一开一关的门缝中，她分明看到阿诚还没来得及进行最关键的一步计划…… 因为太过担心进展，罗娜娜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在一诊室外的拐角处等待着，希望能看到自己要想的结果。 远远的，丁薇见她抱着手肘，无意识的啃起大拇指的指甲，也不由的微微心虚起来。 那个病患……竟然真的出事了…… 说不高兴是假的，可她又隐隐觉得事情太过巧合。 难道说是罗娜娜做了手脚？ 那她刚才又一次极力劝组长将那个病人交给方医生的事，会不会曝光出去？ 来回徘徊了几步，她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拉着罗娜娜进到了洗手间。挨个格子看过，无人，她这才问道，“那个病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一诊室里面一直没人出来，罗娜娜本来就在担心着，这时突然被质问，十分不快。 凭借高跟鞋的优势，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丁薇，“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只是跟着院长过来看情况的！我们关系这么好，你可不能胡乱说话，败坏我的名声！” “别装了！你昨天说让我劝组长分病人给方医生，今天她接的病人就出事了，怎么想你也不可能一无所知吧？你说出来我们还能一起想办法，你瞒着我，我更不知道要怎么帮你了！刚刚院长脸色那么难看，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里面的人！对方一急，说不准就会把你供出来！你做事之前，难道都不考虑最坏的情况之下该怎么挽回吗？” 丁薇从不知道自己这么会演，而且可以如此巧舌如簧。 明明只是想让罗娜娜说出真相，一旦事情不成，自己可以迅速反转成被陷害的一方，抢先一步向上面揭露她的种种不堪手段。可她现在却能完美的表现出一副为对方着想，尽心尽力想帮助同事的姿态…… 果然人在困境下所能爆发的潜力是无穷的！ 罗娜娜被打动了。 尽管她还有些迟疑，但心里实在是没底，急需一个人能够同她分担，吐吐吞吞的，还是说出了实情。 丁薇摸了摸口袋里早已打开录音的手机，稍稍松了口气。 胡乱安慰了罗娜娜几句，她急忙离开，准备找个精通音频剪辑的好友，帮她把这份录音重新制一份。 万一不妙被怀疑到，只要匿名投递一份改成于她有利的音频给院长，至少应该不会被开除吧！ ------------ 第37章 谢字难出口 一诊室里，霍西城修长的身躯站在房间中央，气息冷厉。泛着猩红的眸子，戾意尽显。 而他的脚下，正是谷诚的一只手。 男人原本英俊的脸被打得青紫交加，红肿不堪，尤其是那双看人专注的黑眼睛，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对核桃，惟余着缝隙。 方亦可被赶去了里面的休息室，因为有隔音在，所以霍西城毫不避讳。 他看着谷诚的目光，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敢在他的医院里非礼他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对方是有多大胆量！ 谷诚一触及他的目光，浑身哆嗦的更加厉害了。 手被踩在地上碾来碾去，疼的像是要断掉，却一声不敢出，死死的忍着。因为刚才这个男人有言在先，忍过，便放他走，忍不过，还有更狠的。 他根本没办法想象所谓更狠是有多可怕！ 他现在只想离开，无论如何，只要能离开…… 不过手实在太疼了，他觉得再被踩下去，绝对就废了啊！ 真是太冤了！ 她刚握住那女医生的小手，都没捂热，这可怕的男人就冲进来把他暴打一顿！ 他到底做什么了，不就是想勾搭个女人，还没勾搭上么……等等，悲愤的巨痛中他脑子里灵光一现，连忙口齿不清的叫道，“大哥……不不，老大！您，您就不想问我点什么……” 霍西城停下脚，俊美的脸浮起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认为我应该问什么？”看来这人渣还算有点脑子，没有蠢到死。 目光投在没再被踩的手上，谷诚恍然大悟。 他不敢再卖关子，深深吸了口气，嚅嚅的道，“不，不用您问，我说我说，其实是店里的一个客人让我来的，她给了我五万块，让我到这里来找那位方医生，勾……勾搭她……要是能当场暧昧亲热最好，就再给我多加五万……” 霍西城的目光愈加冰寒，仿佛周身都结了白霜。 谷诚抖若筛糠，可又不得不继续往下说，“我，我本来不愿意，好歹是个心理医生，我怕穿帮。可她说，方医生是靠被包养才有这份工作，根本没能力，让我不要担心。还说，方医生是个贪心不足的，现在被有钱人包养，不缺钱，缺的是真爱。只要我表现出一片深情，绝对能得手，说不定很快就能把人带上床……到时候，到时候，我就能人财两得……” 说到这里，他又慌忙剖白自己，“这都是客人说的，我，其实我真没这么想。我就想走个过场，意思意思，拿那五万块。我实在缺钱……” 霍西城怒极反笑，“原来如此。那客人叫什么名字？” “叫三姐……真名我不知道，确实不知道！来我们这种夜店的女客都不说真名！” 看来对方相当谨慎，霍西城眯了眯眼，他踢了谷诚一脚，“起来，把衣服整理好，帽子戴上。”顺手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个医用口罩扔给他，“把脸遮好，跟我来！” 这个人他肯定要放，不过不能白白放掉，还要靠他钓出后面的女人！ 敢对可儿出手，肯定是嫌命长了，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带着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谷城回自己办公室之前，霍西城敲了敲休息室的门，“可儿，不用开门了，我把那个人渣带走，你多休息一阵吧。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给你个交待！” 其实他不说，方亦可也没打算开门。 她蜷着腿坐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下巴靠在膝盖上，余悸犹存。 刚才的一幕把她吓到了。 霍西城好像暴怒的狮子一样冲进来，一脚就把那个男人踹出去一米多远，对方的脊背磕在墙上，她看着都觉得疼的要命！ 她当时真怕他把人打死…… 不过，怕是怕的，但她不至于好坏不分。 那男人分明有备而来，意图对她不轨。 如果霍西城不来，她原本也是要动手，并且大叫起来的。只是那样恐怕就闹大了，医院里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不像现在，悄无声息的终结在了霍西城这里。 说到底，她是该感谢他的。 可是对他，谢字太难说出口了。 方亦可咬着下唇，一时犹豫不决。 她在休息室坐了有半个多小时，才慢吞吞的走出来。 把诊室被踢倒的椅子整理好，又拿出专业书看了一阵，差不多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她磨蹭了几分钟还没离开诊室，这回不是秘书，而是霍西城本人打电话过来，“到我办公室来！关于上午那个男人，我有话问你！” 这个理由让方亦可无法拒绝，她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去了。 “你最近跟医院的人有过不愉快吗，得罪过谁？”一进门，她就发现上午的那个男人早就不在了，办公室里只有霍西城一人，他坐在餐桌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待她落座后，才不紧不慢的问道。不过嗓子十分沙哑，哑到好象快要说不出来话那种。 方亦可为此愣了片刻，这才去想他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上午那个谷先生是医院里的某个人指使来的？” 简直……没有办法想像！ 不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是靠着霍西城这个院长才能够当上正式的医生，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她无可辩驳，所以，听到也只当没听到。她是想，只要自己够努力，总会用实力去证明自己的！ 可是，难道有人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施出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 方亦可娇美的脸上一片苍白。 霍西城抱胸靠向椅背，见她如此，他不是不心疼的。想过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但这样一来，她会更危险。与其那样，不如让她明白，这个社会就是如斯残酷。 当然，他会保护她，不惜一切。 可是这话，哪怕亲口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吧！ 轻哼了一声，“这样就怕了？”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低低开口，“不是怕，只是意外。”难得的，语气并不冷淡，只是失落。 霍西城抬起眉峰，她对他的态度，似乎稍稍有了那么一丁点变化。 是因为上午的事？ 他正暗处琢磨着，方亦可又道，“你的嗓子……”她隐约记得昨晚手机里一直传来他醇厚磁性的声音，伴着她入睡，早晨醒来时手机已经挂了，她便没多想。可现在看来，他一定念了很久。 原来是为昨晚的事！霍西城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可出口的声音仍旧很哑，“快吃饭！吃完去给我买药！” 方亦可唇角抽了抽，这男人还真是一贯的懂得顺着杆子向上爬！ 明明是他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自己念书…… 她没吭声，只是习惯的打开了面前的餐盒，开始挑出里面的肉类。 见她再次不言不语起来，霍西城有些烦燥，“你……下班我送你回去，在查出幕后主使人之前，你很不安全！” 方亦可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坐公交车，上面很多人，对方再蠢也不可能选在那种公众场所动手。更何况，上午那个人被识破了，背后的人肯定会心虚，怕你查到他身上，至少短时间内，他会收敛的。” ------------ 第38章 卑劣的行径 “傻丫头变聪明了……” 霍西城坐在办公桌前，想着中午方亦可拒绝他接送的理由，不由的哼了一声。 她对幕后之人分析的或许没错，但并不意味着完全不会发生意外。 所以，还没到下班时间，霍西城就去了一诊，他并不多说，只是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本杂志看了起来。 高大结实的身材，即便他坐在那里不说不动，单只是存在，也给人带来相当大的压迫感。 方亦可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看书，“你这是做什么？” “等你下班。” 方亦可抚额，“我说过了，不用你送！” “反对无效！事关我的主治医生安危，不能等闲视之。”霍西城斩钉截铁。 方亦可闭了闭眼，“那我找朋友来接我，这总可以了吧，不敢劳烦院长大驾！” 霍西城猛的抬起头，“朋友？什么朋友？” “这属于我个人隐私，与您无关。难道院长已经闲到连每个员工的朋友都要过问一番？！” 方亦可油然而生一股怒意，两颊也泛起了激动的红晕。 她是要谢谢他，或许他这是好意，但是，她不想与他同路，不想与他走近。时时看到他，都会令她不舒服！那些可怖的记忆，总会随着他的接近而涌上来，这是要让她再受一次折磨吗？！ 其实就算她不说，霍西城也猜到了，不就是CK集团那个洛青川么！那个男人……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眼中又隐隐泛起戾意，微侧开头，不想她看到他的失态，声音再次变得冷厉，“不想我送，不是不可以！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方亦可想也不想，“我拒绝！” 她为什么要答？ 不用想也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还不是问她的朋友？ 可她的朋友关他什么事？ 难道他以为还是从前，她交了什么样的朋友都会告诉他吗？ 可笑！ 霍西城几乎把手里的杂志揉成团，冰冷的气息源源不绝的从他身上四逸，室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方亦可不为所动，垂头继续看书。 就在这时候，一阵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僵持。 “打扰了！可以进来吗？” 这声音……方亦可微微一怔，似乎有些熟悉……不及多想，她随着应道，“请进。” 披着长发的娇俏女孩推门走进来。她穿了一身套裙，手里还拿着公文包，人显得成熟许多，不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令人感觉得到她的年轻。 这不是之前见过的，霍西城那个小女友吗，她来这里做什么？！方亦可腾的站起身，同时瞥向沙发上的男人，发现他的脸色果然稍稍缓和了些，心下一刺。 霍西城的声音淡淡的，“你怎么来了？” 顾晓婉毫不在意似的甜笑着轻拍了拍公文包，“有份文件需要你过目。”说完，她转头轻轻颌首，“方医生是吧，我是霍总的助理顾晓婉。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方亦可第一次正面看到这张娇嫩的脸，果然是年轻又漂亮的，笑容很甜，声音很动听，然而她的目光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和，反而是冷淡的，甚至有些令人不舒服的意味。 方亦可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也完全不想知道，心里骤然乱糟糟的，她只是胡乱点了下头，“没关系，正好下班时间到了，院长和……这位顾小姐请慢聊，我先走了。” 她俐落的拿起外套和皮包，连身上的衣服都懒得再换下来，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此时的气氛不适宜再多说，霍西城便没阻止她离开，冷竣着面容沉声道，“去吧，明天继续。” 方亦可脚下微顿，但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出了门。 见她如此，顾晓婉的眼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些许不快。不过在霍西城望向她的时候，又绽开甜蜜的笑容，只是其中的意味，并非是全然的高兴，反而带着些诡狤的色彩。 “她好象有些怕我？” 霍西城瞟了她一眼便转开视线，仿佛觉得这句话完全没有回答的意义，“把文件拿来。” 顾晓婉耸了耸肩，不再提起。 她的感觉相当敏锐，至少比起身为男人的霍西城，她更清楚的意识到方亦可对她的排斥。 这种排斥让她隐隐有些高兴。 这下就算扯平了吧…… 毕竟之前在酒吧里，对方可是狠狠让她不开心了一回呢！ ***** 离开医院，没多久方亦可已经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因着上午的事，她还不着痕迹的小心打量了一番坐在自己附近的人，要么是下学的学生，要么是上班族，并没有什么不良人士。 松了口气，安心坐稳。 想起刚才的事，她后知后觉的蓦然发现，那个女孩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她姓顾！ 顾若安……也姓顾……所以，霍西城这是思念她重视她，已经到了再找女友都需要相同姓氏的地步吗？！ 粉嫩的脸上渐渐失了血色。 顾若安这个名字，在曾经的一段岁月里，对她来说，如同梦魇。 霍西城接近她，和她结婚，甚至对她的好，都是为了那个叫顾若安的女人！ 真正说起来，顾若安想要活下来并没有错，谁都有想要活着的权利！她从小有肾病，苦苦等待那么多年，才找到一个重新好转的机会，怎么会愿意放过？ 但顾若安和霍家母子的手段，令她不耻！ 想要她捐肾，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用钱买也好，用真诚的恳求来打动也好，光明正大的做出来，不可以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方亦可绝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可以挽回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对自己虽然有损害，但坦率的说，只要他们给予足够的补偿，她认为自己会答应的。 结果，他们这些人却一个比一个阴暗，竟想出那种方法，骗她爱上霍西城，想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器官……何等的卑劣！ 方亦可靠向椅背，长长出了口气。 幸好，已经过去了。 顾若安的离世，她丝毫没有动容。 没有捐肾给她，完全不会后悔！ 因为他们和她，根本不配！ ------------ 第3９章 巨大的饭盒 离方亦可被骚扰的事情发生，转眼过去了两天。 霍西城一方面继续让方亦可每天抽出时间来为他诊疗，另一方面，他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情。 “霍总，谷诚口中的那个二姐最近没有去过夜店，电话也打不通，我怀疑她已经通过其他途径知道谷诚失败了。所以才避而不见。”手下电话汇报了调查的情况，但显然不是那么乐观。 不过霍西城也想到这一点，开始转向其他思路，“她给谷诚转钱的那张银行卡方面有消息吗？” “那张卡的所有人我们刚刚查到了，我马上把资料传给您。不过，卡主应该不是二姐本人。” “这是自然，她再蠢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卡。”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敲击在办公桌上，磁性的声音很快再度响起，“顺着这条线索追查！卡主身边的人一一排查，她用陌生人卡片的可能性很小。另外，医院所有员工的身份进行一遍筛查。这两条线索如果有重合的点，那么这个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行动要隐蔽，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不愧是霍总，这样一来，查出此人，指日可待！ 放下电话，霍西城俊美的脸庞上神色冷峻。 一天不查到事件的背后主使人，方亦可的安全问题，他始终不能放心。 偏偏她太固执，怎么都不肯让他接送。 想到已经被拒绝过两次，尤其是后一次，他甚至将车开到了她的身边，她却扭身就跑，霍西城的脸色便更加阴沉了。 若不是不想逼得她太紧，他何必如此束手束脚！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吟。 得到允许后，罗秘书推开门，垂眉敛目的道，“院长，有客人来访。” 客人？什么客人连名字都不知道报上来？霍西城挑起俊挺的眉峰，正想说话，所谓的客人已经从罗秘书的身后走了出来。 顾晓婉拎着大大保温盒，笑盈盈的进了办公室，“我来给你送午餐了！” 霍西城轻蹙了下眉，“罗秘书，你先出去。” 罗娜娜眼底流出一抹暗色，应声一瘸一拐的退出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听到顾晓婉好似撒娇的声音响起来，“你居然选这么一个大美人当秘书，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而霍西城根本不答，只是轻嗤了一声。 罗娜娜脸色一白，紧紧的带好门，回到座位。 她轻捂着胸口，心跳得很快。 既不甘被霍西城如此不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她又极度的害怕被他关注，在试图陷害过方亦可之后。 二姐已经出去避风头了。 她临走之前说，有人在查那张给谷城打过钱的银行卡，而对方来头很大，不是她能应付的。 为了不被牵连，她只好离开一段时间。 二姐这是在埋怨她，罗娜娜明白，可这也不能怪她啊！ 她怎么会知道霍西城竟然能量如此之大，明明霍氏集团的总部应该是在C市啊，为什么在安城，他一样可以动用这么多力量？！ 现在，她只担心对方会顺藤摸瓜找到她的身上…… 总觉得，连单纯的被开除都是不可能的了。 她真的不明白，这有必要吗？为了一个包养的小情人！ 那个方亦可又没被阿城沾到什么便宜，只是握了下手而已啊！ 太丧心病狂了！ 明明有了年轻貌美的小女友，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罗娜娜咬了咬牙，阴郁的看向院长办公室的大门，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他们一定在里面卿卿我我吧！她心里一动，如果给院长找点麻烦让他很困扰，或许他就没心思继续追究之前的事了！ 中午下班后，方亦可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进去之后，她一眼就看到餐桌上那个大大的三层保温餐盒。 她顿时愣了，这东西一看就不是餐厅所有，更像是家里给送来的饭。 可霍西城是独自来安城的，根本没人会给他送饭。 那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等等……或许还有一个人…… 她正迟疑着站在原地没动，坐在餐桌前的霍西城不耐烦的冲着她扬了扬下巴，“发什么呆？过来挑菜！” 方亦可慢吞吞的坐了过去，一边打开餐盒，打量着里面的菜色，一边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是换餐厅了吗？不过这手艺好像……” 霍西城听到她这么说，终于把视线从她的身上转到了餐盒里，一看之下，顿时额头青筋直冒。 顾晓婉口口声声说精心给他准备的午饭，就是这些像猪食一样的东西？！ 看着就完全没有胃口好吗！ 胡萝卜根本是一寸有余的段直接烧的，上面居然连个刀花都没有，天知道里面肯定还是硬的！还有青椒，绿的就像刚从菜地里摘下来的！至于肉丝就更别提了，还能看得见血色…… 这种玩意给猪吃，猪都吃不下！ 霍西城拦下方亦可继续拿第二层的手，压抑下尴尬，迅速将饭盒重新放回去，盖上盖子，面不改色的道，“这是失误，肯定是送错了！我这就让他们重新送来！”说着，他很快拨通了内线电话，让罗秘书去重新订餐。 方亦可神色古怪的看着他，轻轻“啊”了一声，虽然她什么都没再说，但眸子里流露出的了然，仿佛两枚尖刺。 霍西城微眯了眼，脸色莫测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方亦可若无其事似的，“院长不是说，是餐厅送错了吗？” 霍西城抱臂看着她，轻哼了一声，眼中却有几分探究和期待。 之前在一诊室面对顾晓婉时，她离开的太过仓促，这让他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她或许是在吃醋……否则何必对一个女助理的出现如此失态？ 这两天，他不是没有试探过她。 可惜，她滴水不漏。 果然是长进了。 若是以前的她，如同清澈的小溪，可以一眼看透内心所想。 而现在，他却不能确定，她真正的心思。 目光不由的微微一黯。 顾晓婉会送盒饭过来，并非他有意安排。 不过是她偶然得知他中午会在办公室用餐，坚持要送饭过来。 只是他也没有太过刻意阻止罢了。 他很想知道，方亦可的态度。 可现下看来，此事对她并无影响。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霍西城盯着对面的女人，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方亦可盯着巨大的保温盒，脑海里还在想着那里面与色香毫无关系的菜色。 她也曾经这样做过。 为这个男人准备午饭。 天真的把那句“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奉为名言，不计时间不计精力的，不用任何人帮忙，亲手为他准备了一份又一份的午饭。 虽然未必称的上佳肴，但自以为有浓浓的心意在里面，足以抵过一切。 可最后，却仍是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心里又涩又苦。 更恼恨自己为什么又要回忆起过去！ 她腾的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头就走。 霍西城心头的火忽的冒了起来，他以更快的速度站起来，长腿一伸踢开椅子，猛的拉住她的手臂，“还没吃饭！你要去哪里？” 方亦可微微仰起脸，看着那张俊美却冷硬的脸，勾出抹讥讽的笑容，“我不饿，不想吃，怎么，不可以吗？难道我现在连吃不吃饭的自由都没有了？霍院长，容我提醒您，您只是我职场的上司，可不是我人生的主宰！我的生活不需要您来事事过问！如果您摆错自己的位置，还一定要因此而威胁我，那我只能辞职不做！” 喘了口气，她轻“呵”了一声，“或许，这就是你想要的？” 霍西城象被烫到似的，猛的松开了手。 他向后退了一步，别开脸，生硬的道，“你想太多！我只是偶尔关心下属……饿着肚子怎么好好工作？你如果确实不想吃，随你！好了，你可以走了！” ------------ 第40章 怀疑 真的很奇怪！ 方亦可说那些话时，并没有想太多。 只是气不过。 霍西城居然拿着女友送的午饭让她这个前妻一道吃，怎么想都觉得他脑子肯定是进水了！ 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被她嘲讽了一通后，他居然就那么放过她了，甚至没有逼迫她……难道说五年的时间，能把人改变到这种程度？ 不不不，之前他还是那副霸道无比的烂性格，所以，这应该只是一时抽风才对吧！ 不过幸好，他没有真的因为这件事把她开除掉。 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毕竟，不管是为了嘟嘟，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忍了这么多天了，若是因为一时破功丢了这份工作，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明明下定决心要做下去，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然后方亦可很快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被开除，而且还运气更好了！ 下午，她有真正的新病患可以接待了！ 是助理亲自带过来的，说是她的一个朋友，因为工作问题压力很大，所以希望能找一位心理医生聊一聊。 方亦可按捺下激动，向站在面前，皮肤有些苍白的女人伸出了自己的手，“您好！” …… 院长办公室里，霍西城支着头瞟了一眼助理，“怎么样？” “方医生的工作情绪很饱满。”助理的话讲的非常含蓄。 霍西城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很好，这个月你的奖金可以加倍！好了，出去吧。” 助理难掩兴奋的离开了。 霍西城坐在办公椅上嗤笑一声，对他就冷淡无比，对别人就兴致那么高……不过，看来她其实并没有多生气吧，否则情绪怎么可能转变那么快？ 正当他沉浸于自己的猜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他立刻敛了笑，不快的应了一声，“进来！” 如果是罗秘书，那她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奇*书*网*w*w*w*.*q*i*s*u*w*a*n*g*.*c*c 可，并不是。 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沉着脸的顾晓婉，她的身后才是苦着脸的罗秘书。 顾晓婉象是不知道有人跟在身后为难似的，她手里紧攥着手机，蹬蹬蹬地冲到霍西城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霍西城一见到她就想起角落里那一坨，虽说那东西本身令他很不满意，但带来的结果却有点微妙。 想到方亦可怒而离开的那一幕，他的眼底多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在意，才会生气。 否则，大可以冷淡以对。 而气到连吃都不肯吃，霍西城并不认为仅仅是因为饭菜太过拙劣，他现在可以确定，她很清楚那是顾晓婉送来的午饭！ 因为顾晓婉无意间的举动，令他对方亦可的心思有所明白，所以，霍西城此刻的语气只是疑问，并不算严厉。 可顾晓婉却仿佛很火大，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打开手机，翻出几张照片，直接摆在霍西城的面前。 很普通的照片，一个***在那里，女人则拉着他的手臂正在说着什么，第二张是男人反过来紧紧拉着女人走向一辆车子，第三张则是男人将女人送进副驾，从照片的角度来看，恰好能看到男人多半张脸，他的神情很温柔，脸上还隐隐带着笑意，手掂在车门上，仿佛生怕女人碰到头…… 霍西城挑了下眉梢，“拍的还不错，不过，拍照的人应该不是你吧？”这明显都是动态的拍摄方式，以她的水平，拍出来大概只会是鬼影！ 顾晓婉大大的眼睛怒瞪着他，“这分明是你和那个方医生！” 霍西城莫名其妙的瞟了她一眼，“废话！你觉得我会傻到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吗？对了，记得把这些照片发给我。” 顾晓婉略侧了侧身，用力冲他眨了下眼。 霍西城立刻察觉到异常。 也对，她平时可不是这种性格，今天突然炮仗一样跑来质问他的态度，摆明是有问题。 他转头看向门口，发现罗秘书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霍西城沉下脸，“罗秘书，你出去，把门关好。” 罗娜娜应了，飞快的从外面关上门。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 顾晓婉这才揉了揉眼睛，“啊——刚才瞪的太用力，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霍西城斜着眼睨她，“你在搞什么鬼？照片从哪儿来的？” 顾晓婉嘻嘻一笑，“我在帮你抓内奸啊！你猜猜，这些照片是谁发给我的？” “罗秘书……” 霍西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追查那个谷城的事，顾晓婉虽然没参与，但她也是知情的。 显然，她认为罗秘书就是背后捣鬼的人。 “确定是她？” 顾晓婉耸了耸肩，“你可不要小看我啊！虽然我不是什么心理医生，但察颜观色的本事可是好得很。中午我送了午餐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她对着电脑笑得很古怪。我一时好奇，就故意把一盆花弄掉，趁她去收拾的时候，偷偷看了一下，然后就发现她邮箱里这些照片了。她的动作倒快，中午才从别人那里收到，下午就发给我了！我猜她肯定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然后想给你找些麻烦。” 她灵活的转着眼珠分析，“她不可能没缘由的做这种事啊，所以我猜，她就是陷害方医生的那个幕后主使。试图通过挑拨我们的关系，来转移你的视线，好让你没时间再追查谷城的事！” 霍西城拍了拍她的头，难得赞许的道，“不错，分析的很有道理。去给负责这事的霍五打个电话，让他把那女人的电脑仔细查一查，除了照片，说不定还有更多证据！” 顾晓婉皱起鼻子，“还要证据干嘛？这么麻烦！直接开除她不就好了？” “这事你就不要掺合了。”霍西城挥了下手，象打发小孩子一样。 顾晓婉不满的叫道，“喂！我可是你的助理！你怎么能这么不尊重我！既然我都掺了一脚，没道理中途退出啊！” 霍西城嫌麻烦的“啧”了一声。 “行了行了，你要有兴趣去找霍五好了，听他指挥，不要乱插手。如果是你这里出了纰漏，我可是一样要罚的，而且是重罚，明白吗？” 顾晓婉立刻高兴了，冲着他灿烂一笑，随即又把眼睛揉红，调整表情，作出一副被气到哭的样子，冲他做了个鬼脸后，转身开门飞奔而去。 ------------ 第41章 暴打 下班了，方亦可匆匆忙忙赶到公交车站。 回家的车上，她警惕的不时向后张望着。这两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象是有人在跟踪她，她怀疑是霍西城口中那个想要陷害她的幕后指使者。 真弄不明白，对方怎么会这么丧病！ 她平时在医院绝对是与人为善的，难道就是因为如此，要落得个人善被人欺么！ 可恶！ 她转了转眼珠，决定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今天，就要看看对方的真面目！ 路上给隔壁的梁婶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准备好。梁婶一听这事，义愤填膺的说包在她身上。 心里有了底，下了公交车，她四下打量一下，倒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不过也可能是对方的隐蔽能力太好，路上那种奇怪的感觉不象是假的，那人应该一直在跟着她。 途经一条小巷子，看到里面隐约有红色的布条被摇了摇，她放了心。 轻声“哎呦”了一声，故作崴了脚，扶着身边的墙壁，停下脚步，蹲在地上。如果跟着她的人，真的对她心怀不轨，那这就是最好的机会，方亦可相信对方不会放过的！ 她装模作样的抱住腿，等待着，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后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听声音是男人！ 四下无他人，这绝对是冲着她来的。 方亦可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急切，紧张的牙关紧咬，手攥着衣服弄出无数褶皱。 很快，男人越来越接近…… 方亦可想，差不多了！她倏的大声尖叫起来。 听到信号，小巷子里以梁婶为首的四五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们立刻冲了出来。她们举着棍子、榔头，甚至还有个力气大的，拎着个铁锅抡着，跑到了方亦可的旁边。 梁婶一边骂，一边举起棍子打了过去，“老姐妹们，给我打这个臭流氓！瞧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偏不学好！跟着人家大姑娘，肯定没琢磨好事！今天我们就替你妈好好教训教训你！打他！打完再送警局！” 这些大妈有多彪悍，方亦可很清楚，知道她们肯定吃不了亏。人松懈下来，腿都软了，顺势坐到地上，刚想长长的舒口气，转头看看到底是谁。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只不过，没了平时的冷厉或是沉稳，非常的气急败坏，“你们这群泼妇……你们疯了吧！住手！快住手！不然我不客气了！方亦可！” 方亦可惊呆了。 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去，发现那个抱着头，狼狈躲避大妈们棍棒和铁锅攻击的，不是别人，正是霍西城！ “怎么是你……” 一位大妈听到她的声音，疑惑的停了手，退出战圈，“丫头，你认识他？” 另一位打得正嗨的大妈听到这话更加愤怒了，“认识？难道这就是电视上说的熟人作案？！败类啊！这就是平时看着跟好人似的，其实一肚子坏水！” 方亦可嘴角抽摔的停不住。 大妈好博学！ 不过，看到这男人这么狼狈，突然觉得好解气哦！ “方亦可！你还不快让她们停下！不然我真还手了啊！” 霍西城快要疯了，他一辈子没遇到过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也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碍于对方是一群老女人，还是方亦可认识的，他也不好做什么，只能护住自己的要害。结果，头发乱了，衣服被弄得脏兮兮，连皮鞋都踩得全是脚印！明明只是暗中送她回家，保证安全，哪知道，哪知道她会这样！简直是恩将仇报！ 这男人脾气本就不好，见他应该到了忍耐的极限，怕他真的记恨这些大妈，还有她，方亦可清了清嗓子唤道，“梁婶！各位阿姨！是我误会了！这个是我的同事，不是跟踪我的坏人。” 梁婶她们也打累了，见状便停了手呼哧呼哧的喘气，“亦可啊，他没对你做过什么吧？这人有时候可不能只看表面啊！长得俊归俊，可这要是……” 担心她说出更难听的话，刺激到霍西城，方亦可连忙打断，“没有，真没有，他今天特意找我应该是说工作上的事，不过他忘了提前打招呼，所以我就误会他是前两天那个跟踪狂了。” 霍西城正一脸冷硬，神情阴郁的整理自己，听到这话，修长的手微微一顿。 跟踪狂？！ 原本她发现有人跟着，却不知道是他，所以今天才纠集了这么多人？ 这么一想，他倒没那么生气了。 不过刚刚受的这种侮辱，肯定不能当没发生过！ 他冷哼了一声，厉目扫向完全弄清楚真相，知道自己确实打错了人，脸上带着心虚讨好笑容的大妈们，“算了，你们只是误会了。” 大妈们连忙点头。 “是啊是啊，一场误会！小伙子不错啊，不但长得俊，心胸还宽！有前途！” “对对对！我就说，这孩子长的就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没错没错！既然说开了，那我们就赶紧回吧，啊？” “走走走！还得回去做饭呐！” …… 大妈们说着就要走了，方亦可向大家道过谢，目前她们的背影消失，心里真打鼓，恨不得也跟她们一起走了算了。 可是，那样貌似有些太过份了。 霍西城被打成这样……刚刚还看到他脸上都青了一块，额头上还有个包…… 说起来，他的脾气好象真的好很多，居然没有对大妈们怎么样。这样想来，也不会太过追究她吧！ 方亦可深呼吸着掉过头，然后，后悔得要命！ 真应该走的啊！ 梁婶，等等我！ 路灯下，霍西城的脸黑得跟暴雨天气之前的乌云相差无几！阴森森的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有种下一秒就会被他杀人灭口的预感！ 方亦可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你你你，你想怎么样……不是说，都是误会吗？再说，我我也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霍西城指了指自己脸上青黑的那一块，可以想见，明天就会变成紫色吧，一看就是被人胖揍了一顿！他如果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医院…… 方亦可不敢想下去。 霍西城眯起眼睛，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臂，“跟我来！既然是你做的事，你就要负责！” “啊？！”方亦可有些发懵，负责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可怕，她不想去！眼中泛起惧意，她咬着下唇，脚下不自觉的用力向后退，手上也来回晃动想要摆脱。 感觉到她的挣扎之意，霍西城停下步子，侧头斜睨着她。 “药店在哪里？” 药店？哦哦，原来如此！ 方亦可猛的放下了心，原来只是让她买药给他用，这个倒是没有问题，也算应该的吧。 “我知道在哪里，还是我带路吧。” 虽然她说带路，但霍西城仍旧没有放开手。 不过方亦可松懈之下一时也忘了这回事，没再试图挣脱，顺着两人相牵的姿势，到了最近的药店。直到要掏钱买药时，她才发现自己还被男人拉着，连忙把自己的手臂拽出来。 霍西城手里突然变得空荡荡，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可令他更失落的是，她仍然对他有如此大的惧怕，以及警惕心理。 刚刚那个瞬间，他确实想把她带回别墅的，然而在看到她的表情时，他不得不改了主意。 看来，还需要给她更多些时间。 ------------ 第42章　不堪回首 两人回到车里，霍西城让方亦可和他一同坐在后座上，以方便擦药。 “嘶——” 方亦可的手微顿，奇怪的道，“会很疼吗？我已经很轻了！” “你试试被棍子打脸就知道疼不疼了！”其实疼倒是没有太疼，但心理上的挫败感和羞耻感非常非常的重。要不是那些老女人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做这些，霍西城自认绝没有这么大度，会饶过她们！ 方亦可暗暗撇嘴，却又不得不承认，身为霍氏总裁，他肯定没受过这样的对待，不象她这种从孤儿院出来的…… 多少有些内疚，嘴巴上却不愿认输，“这件事你也有错的吧！被人偷偷跟在后面，不管是谁也会害怕的！而且我还以为是那个暗中陷害我的人，当然让大婶们不要留情！” 霍西城感觉到棉棒轻轻敷在脸上，带来些许凉意，冲淡了火辣的刺痛，心里也稍稍舒服了，“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还很有把握的说，对方不会这么做。结果事到临头，还不是怕得要死，连确认都不敢就胡乱下手？”否则也不会找来那么多帮手！还有，至少先看清楚是谁吧！ 方亦可用力抿了下唇，没反驳。 之前，她确实很怕。 就算对方只有一个人，但毕竟男女体力有差，也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真的那么害怕？” 霍西城看到她的表情，心头一软，伸手握住她拿着棉签的手，脸也靠近过去。 两人相距如此之的，他的身体又在不由自主的蠢蠢欲动。她的香气如此好闻，身躯如此娇软，波光潋滟的眸子透着楚楚动人，那张被抿红的粉嫩樱唇在昏暗的车内光亮下，无比吸引着他。 令他想也不想的俯下了头。 “咚”！ 随着一声闷响，霍西城只觉身子被用力推开，狠狠撞在车门上，后脑一阵疼痛，人有些眩晕的闭了闭眼，**出声。 方亦可也被吓了一跳。 她只是，只是看他好似要吻上来，所以下意识的将人推开了，没想到会这样…… “你，没事吧？”有点心虚，有点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响起在车内，但很快，又变得理直气壮了，“这可不能怪我，是你先那样的，总之，你不要想着再借机占我便宜！否则……” 话未说完，回过神来的霍西城猛的伸臂钳制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不由分说的覆住了她的唇…… 辗转着索取她口中的蜜液，轻舔过她的齿列，将她所有的斥责和反驳全都吞了下去。 顺势将她推倒在后座上，他以身体为牢笼，令她不得动弹。 方亦可又急又气又羞耻，眼泪不由自主的簌簌落下，滑落在车座上。 混蛋！！！ 他竟然又这样！ 为什么总是这样！ 她对他而言，是不是就像随手可取的发泄工具？因为可以用，所以便想要欲取欲求？！ 怕得要命，眼里全是瑟缩的恐惧。 她以为这一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以为，自己会被重新推向无望的令人沉沦的深渊…… 可，霍西城突然停了下来。 他吻到她呼吸困难，吻到她没有力气再挣扎，然后，就那么停了下来。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勃发的欲望，他将头埋在方亦可的肩窝里粗喘着，“可儿，可儿，我的可儿……” 方亦可僵硬着不敢再动，她拼命的吸着新鲜空气，但身体却是一动不敢再动，甚至连话也不敢说，生怕触动他哪根神经，再继续刚才的事。 “别怕，我只想抱你一会儿。” 霍西城强忍着快要爆炸的欲望，如此说道。 不是不想就此要了她，甚至，还有更可怕的念头。想把她就此带回去关起来，只有他和她的房间，她不需要见任何人，不需要跟任何人说话，只要看着他，满心满眼全是他，就够了！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否则他的可儿将永远不会真正回到他的身边！ 忍耐，只能继续忍耐。 意识到他说的是真话，方亦可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候，才意识到男人炙热的怀抱是如斯熟悉。曾经多少个夜晚，他如同饥渴的狂野猛兽，驰骋在她的身体里…… 开始是极度抗拒的。 因为被强迫的那一晚，记忆太过残酷，令她无法忘怀，也无法释然。所以她僵硬着身体，无声的拒绝着。 她甚至想要离婚，想要永远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 于是他冷酷的威胁她，告诉她想要好好毕业，就必须当这个霍太太！ 她深知他有这个能力可以随时中止她的学业。 多可悲！ 从孤儿院一点一点的奋斗，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想着可以凭借学到的知识来改变自己的生活。 那么多年的心愿，如果成功在即，却被人毁灭…… 她承受不起这样的结果。 她退却了，屈服了。 开始安安份份的呆在他的身边，再不问从前，再不问顾若安，再不奢求不属于她的东西！ 不惹事不争宠，安静淡漠疏离。 她以为，她可以这样无欲无求的过下去，直到她毕业，然后再离开。 可后来，渐渐的，她有了改变。 不是为着他每天晚上无师自通的对自己身体的百般挑逗，柔情备至，而是，他仿佛真的将她当作了妻子……他告诉她顾若安的母亲是为救他而死，他待她如妹妹只是为了报恩，为了表明心意他带她见朋友，去公司，参加酒会，在媒体面前高调宣布他们的关系…… 他如同一团火焰，将她的疏离焚烧殆尽，将她冰封了的心重新化解。 就好象，他是真的爱她。 于是她信了，再次沦陷了…… 可结果，再不堪回首！ 她如同命运的弃儿，总是在一次次开始希望，感觉到生活的善意时，又被一次次的夺走所有，充分的体会到人心的残酷！ 泪狂乱的爬满脸颊，方亦可无声的哭泣着。 “可儿……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我真的只是太想你了。”霍西城轻轻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将她像小娃娃一样抱在怀里哄着，“我们那么久没有见面，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可你总是拒绝我，疏远我……我想抱着你，认真看看你，你都像见到鬼似的，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很伤心……之前的事，是我不好。只要你别再离开我，我就尽量控制自己，不再吓到你，好吗？” 在他的轻诉中，方亦可冷静下来。 回忆的阴影还未全部褪去，听到这些话，她由衷的迸出一声冷笑，“想我？用下半身想我吗？除了用暴力来使我屈服，你还会什么？！你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蠢，会被你的甜言蜜语哄的晕了头，以为你还有真心？哈、哈、哈！很好笑啊！” 本来还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的霍西城闭上了嘴，他听着，俊美的脸变得灰暗、冷硬。 “放开我！我要下车！” 方亦可边说着，边用力推开他。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容易，几乎没有费多大力气，她就推开车门，跌跌撞撞的走了下来。 狠狠的用力关上车门，方亦可拔足狂奔！ ------------ 第43章 谁的电话 狂奔回家，方亦可用了很久才令自己平静下来。 不是不怨愤自己的无能。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辞掉这份工作，离那个男人远远的！ 可是一想到嘟嘟，她又不得不忍耐下一切。 只是对于继续面对霍西城这件事，她实在感觉很痛苦。 本以为时间可以带走一切，抹平一切。 可一次又一次的近距离接触，她才发现，再次接近这个男人，她仍是会痛。她想过，不止一次的想过，忘记他，忘记过去，但他的出现，就像是生生挑破她已经结痂的伤口，令它再次血流不止…… 慢吞吞的冲过澡，方亦可精疲力尽的躺到床上。 幸好明天就可以见到嘟嘟了……现在，也只有她的宝贝能够给予她更多的力量来面对这一切。 “嘟嘟！” 翌日下班前，方亦可跟洛青川约好了，她去接孩子，然后三人一起吃饭。所以一下班，她就飞速的从医院出来，为了防止再被霍西城那个混蛋跟着，她特意破财免灾的叫了出租车。 幸好一切顺利。 看到几天没见的宝贝儿子，方亦可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亲来亲去，亲个没完。 好想把他变成小小的一个，装在口袋里，随身带着，这样就不怕会被某个男人发现夺走了！脑子里闪过一道幼稚的念头，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更加的遗憾。 嘟嘟也紧紧的搂住她的颈子，充分表达出他有多想妈妈，甚至因此掉了几滴眼泪！ 幼稚园门口，洛青川站在他们身后，好笑的看着这母子俩人，“克制一下好吗？你们这样会让我觉得我虐待嘟嘟了。”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对他露出个讨好的笑脸。 嘟嘟也学她。 两人的笑容几乎一模一样，洛青川顿时体会到心快要化掉是什么意思。 他不自在的握拳掩唇咳了几声，“好了，不要在这里秀情深了，上车吧！” 什么叫秀情深啊？！ 本来就很情深的好不好！ “几天不见，你还是这么嘴巴不饶人！”方亦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一边抱着嘟嘟往车旁走，一边撇嘴道，“说真的，你对员工对杨助理也是这样吗？他们会不会被你气得牙痒？” 洛青川挑起俊挺的眉峰，“牙痒又如何，你以为他们有胆子来咬我吗？要知道，我的报复是很可怕的！” 方亦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她怀里的嘟嘟挣扎着探出头，一脸好奇，“报复？” 洛青川深沉的点点头，“没错，如果他们胡乱咬人，那么我会给他们每人打一支狂犬疫苗！” 嘟嘟不太明白狂犬疫苗是什么，但他很明白，这是要打针的意思，立刻露出害怕的表情，“洛叔叔的报复很可怕。” 洛青川一本正经的回道，“对！所以你告诉妈妈，就算牙痒也不可以乱咬人。” 嘟嘟飞快的扑回妈妈的怀里，义正言辞的辩护，“妈妈从来不咬人的！” 方亦可被这两人的对话逗的笑到不行。 见嘟嘟期待的望着她，只好应道，“当然，我从来不咬人。” 洛青川赞许似的拍了拍她的头，“乖！牙痒也要忍着。” 抱着嘟嘟坐到后座的方亦可，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绕到司机位上坐定，这男人太阴险了！想说什么都不直接说的，偏喜欢绕来绕去，最后才绕到重点，让人想反驳都没了机会！ 索性不理他，让他专心开心，她跟嘟嘟则亲亲密密的抱在一起聊着没见到时各自发生的事。 当然，更多的是嘟嘟说，方亦可附和。 仍旧是在洛青川家里吃的饭，味道也仍旧好得不得了，热热闹闹的吃过饭，嘟嘟窝在方亦可怀里，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了。 洛青川示意她把孩子交给他。 看着男人轻车熟路的抱着孩子，在他半睡半醒之间，熟练的给他洗脸洗脚，然后送他去床上安睡……方亦可惊讶的无以言表。她一直以为洛青川是让家里的佣人来帮忙照顾嘟嘟的起居，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全程亲自来。看他熟稔的程度，这绝对是时常发生，天天如此都是很有可能的！ 等嘟嘟睡得打起小呼噜，洛青川才拉着她回到了客厅。 “怎么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他到吧台前取了杯子，倒了杯酒，又用眼神询问方亦可要不要。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方亦可脸一红，飞快的摇了摇头，然后避开这个，回答他之前的话题，“我只是没想到你照顾嘟嘟这么熟练，感觉比我这个妈妈也不差。” 洛青川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才笑着走过来，坐到了她的旁边。 伸展开的腿看上去好长，不，实际也很长！感觉象漫画里的九头身！方亦可有点走神的想。 “这又不难。如果你觉得难，那只能说明你的智商和动手能力有待提高。” 一张嘴，把美好全部打碎！ 方亦可悲伤的侧过头，好想摇着他的肩膀问一问，刚刚对嘟嘟的体贴哪里去了？这么毒舌，还说要追求她，真的没问题吗？感觉自己是单方面从精神上被虐哎！ 然而，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她的满腹怨言，洛青川猛的逼近她的脸，认真的问，“工作不顺利，还是有了麻烦？” 方亦可迷茫的眨了眨眼，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笑了笑，“没有啊，还挺顺利的，今天又接待了一位新的病患，发现理论和实践确实还是有很大出入的，我有太多要学习的呢！” 今天的病患不是医院的熟人介绍的，而是上次那位女病患的客户。 从某方面来说，她还是成功的。 至少只问诊了一次，那位女病患就愿意将她推荐给别人。 所以方亦可今天的心情其实很好。 尤其是还没有被骚扰。 霍西城不知去了哪里，今天一天都没在医院，世界好似都清静下来了，空气也清新了很多，嗯，真是美好的一天！ 洛青川轻笑了一声，觉得这样认真的她真是很可爱。手指不由的有点痒，蠢蠢欲动的想要去触碰她，可还没等他伸出手，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微不可查的轻蹙了下眉，还是伸臂拿过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他随手接起，一道娇嫩的女声从电话那端响起来。 洛青川的眉目微微一动。 “你先坐下，我去接个电话。” 方亦可连忙点头，看着他示意过后，起身向阳台走去。 有点奇怪呢！ 虽然洛青川显得从容，但不知道为什么，方亦可还是觉得他有一点匆忙避开的意思。 她支着下巴靠在沙发里，刚刚因为离得近，所以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她隐隐约约听到一点。虽然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但对方是个女人肯定没错，而且，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呢！ 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可细数一遍，她和洛青川共同认识的人里面，全都不符合。 会是谁呢？ 她难得的好奇了。 正想着，洛青川已经挂了电话走回来了，不过脸上带了歉意，“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我要过去一趟。你今天就不要走了，去客房睡吧。这样明天早晨嘟嘟也会开心的。” “也好，那我今天就打扰啦。”这么晚了没人送的话，确实很不安全，方亦可没再客气，笑眯眯的向他挥了挥手，“路上小心，还有，晚安！” 洛青川原本焦躁的眸子慢慢平静下来，逸出几分柔软之意，“晚安。” ------------ 第44章　揭穿 “陷害你的人是罗娜娜。” 这天，一上班，霍西城就打了内线叫方亦可去他的办公室。 方亦可尽管不情不愿的，但仍是不得不去。 只是她没想到，今天，倒的确是说正事来的。 霍西城坐在办公桌后，口中叼着一根烟，却并没有点着，俊美的脸上表情是平静的，可与之相反的，他的眸子里却充满着肃杀之气。 敢对他的女人下手，果然还是他表现的太随和了吧！ 他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曾在医院大厅对罗娜娜进行过一言不合就开除的精神打击。再如何，也不可能将他当成一个好脾气的男人。只不过，这本应拉到他身上的仇恨值，全被罗娜娜单方面的转移到了方亦可身上！ 而方亦可，则呆住了。 半晌才茫然的抬起白皙的小脸，“罗娜娜是罗秘书？是不是……搞错了？” 虽然罗秘书对她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好，但两人的工作完全属于两个性质，既没有太多交集，也不存在竞争。她完全弄不明白对方有什么必要，这么苦心筹谋非要泼一盆脏水在她的身上！ 霍西城早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并不意外，只轻啧了一声，“蠢！我会弄错？” 当然不会。 说起来，如果单凭霍五他们去查，或许还要再等个几天，毕竟要搜集到张银行卡帐户的主人周围相对亲近的人的资料，也是需要些时间的。但事情偏偏那么巧，被顾晓婉无意中发现了端倪。 一旦将罗娜娜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再去查证，那就简单的多了。 霍五昨天还让擅长黑客技术的手下在她电脑里逛了一圈，尤其是邮箱，上面的密码对内行人来说不值一提，加密邮件分分钟破解，很是得到了几封有价值的邮件。 另外通过她的通话记录，顺利查到了那个“二姐”的资料。 可以说，现在除了没有找到二姐此人，缺少最有力的人证，霍西城已经将罗娜娜陷害方亦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捋清楚了。 方亦可不知内情，但她对霍西城的能耐最清楚不过。 他既然说是罗秘书，那应该就是了。 这种事，没必要骗她。 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方亦可看了下门口的位置，这里是院长办公室，罗秘书就在外面的办公桌前坐着。想到如果她的恶意得逞，自己如今将会处于一个如何难堪的境地，她就觉得浑身发冷！ 霍西城抬了抬眉，将款式典雅的限量版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着，“看你不顺眼？要么就是你无意中做过得罪她的事！” 这话，说假也不假，但范围一下子就扯大了，让方亦可更没头绪。 她冥思苦想着，霍西城却回忆起霍五收集的消息，从那当中，他轻而易举的猜到，罗娜娜是对他起了心思。她要么是不敢露出苗头，要么是还没来得及行动，总之，是存了攀附的心。 可霍西城眼里怎么会有她？ 眼神混浊，虚荣贪婪，他很容易就看出这种女人的本性。 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工作，不过是他本来就对这地方没上心，只要不惹到他，他也懒得换人。不然，也不会前两天才记住了她的姓，至于名字，还是因为看了霍五的调查…… 却没料到，留下她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一想到她对方亦可的那种恶毒手段，他的眼神就更冷了。 不过这个缘由，他不打算告诉面前的女人，免得她心里迁怒他。 那天她哭着跑掉，今天又说什么也不肯过来他的办公室，若不是他表明找她是因为被陷害的事，她恐怕真能跟他拧着来！ “那……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方亦可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得罪了罗秘书，干脆放弃了。 反正她明不明白，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霍西城停下手里的动作，深邃的眼神投向她，“你想怎么处理？” “我？”方亦可垂下眼帘，她说怎么处理都可以吗？也对，毕竟她是当事人。“那就开除她吧。” 有这种美女蛇在身边工作，她肯定时时提心吊胆。 这也算不上借助霍西城的权利。 毕竟他是这医院的院长，发生这种事，他本就该给她一个交待！ 霍西城俊美的眉眼间显露出几分无奈，这么凝重的表情，这么谨慎的态度，最后就给了他这么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他不开除这女人难道还留着她过年吗？ “只是开除？” 方亦可蹙起了眉，“不然呢？” 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吧？这种事应该是达不到犯罪的程度，更不要说没有确凿的证据，警局根本不可能为此浪费警力啊！ 霍西城自然有得是方法，不过这就不必多说了。 他点点头，“先这样吧。” 见事情有了结论，方亦可冷淡的起身，“那我出去了。” “等等！”霍西城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双眼紧盯着她，“我昨天晚上作噩梦了，给你打电话，可你没接！”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委屈。 方亦可一时语塞。 其实她早说过不要做他的主治医生，奈何他怎么也不肯答应，所以，担着这个名头，不理会他，确实是自己的理亏。 可前天晚上在车里刚发生过那种事，她根本不想听他的声音！ 一看是他的电话，她就恨恨的挂掉了。 如今倒被他抓到了把柄。 见她不语，霍西城立刻趁势提出要求，“我的病主要症状之一就是失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不能不接电话！” 方亦可用力抿唇，只好轻点了头，“但不能太晚，会打扰我的休息。” “这个自然。对了，你下午的时间要空出来，我之前无故被打，心理好象有阴影了，很需要聊一聊。”说着，霍西城还怕她看不到似的抚着脸上那块青色。 方亦可抬头看了一眼，其实今天那块青紫已经淡化很多，足以证明这伤根本不重。但他偏作出一副一碰就吸气的模样，也真是够了！ “知道了。”她极度没好气的答应下来，看在他帮忙找出背后指使者罗秘书的份上！ 自己的要求被满足了，霍西城这才放她离开。 方亦可一走，他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瞬间消失，望向门口的眼神重新变得凌厉。 ------------ 第45章　只是她不明白 霍西城坐在办公椅上，沉吟片刻，拿起电话，拨通后，吩咐道，“霍五，那个陈素华经营着一家食品公司？” 陈素华就是帮助罗娜娜的那个浑号“二姐”的女人，罗娜娜是必须要惩罚的，可这个女人，他也不会放过！ “是。霍总，这家食品公司以前是由陈素华的前夫经营的，原本是由他们夫妻二人共同创立，不过他出轨时被陈素华捉奸在床，所以离婚时，法院将公司判给了女方。” “嗯。”霍西城心不在焉的听着，“这种品行有亏的女人，想来公司也不会多干净，你去查查她，然后把资料寄给她的对手。” “明白！我这就去办。” “尽快，最多给你三天的时间。” 三天就够了！ 霍五自信的道，“我会准时向您汇报结果！” 霍西城勾唇一笑，俊美的脸上显现出几分邪气，“给她留点头绪，免得她想报仇都找不到人！” “……是。”与其说报仇，不如说让她知道该找谁求情吧！ 霍西城挂了电话，心情稍稍好了些。 这个陈素华躲的倒快，不过，相信她很快就会求上门来。 要定罗娜娜的罪，怎么能少了她这个重要人证。 事关方亦可，他势必要把事情做周全，让任何人都无一处可诟病！ 中午下班后，方亦可照例去了院长办公室。 快到门口时，她悄悄瞥了一眼，罗娜娜侧身坐在电脑前，好似一副心神不安的模样，并没留意到她的出现。 很反常啊！ 难道她也听到要被开除的消息了？ 方亦可试探着走过去，轻敲了下她的办公桌，明知故问，“罗秘书，院长在吗？” 罗娜娜被吓了一跳，蓦的转过头来，见着是她，更是满心的火气，不由的高高抬起下颌，别有意味的说，“方医生，如果院长不在，你根本不会过来，不是吗？关于院长的行踪，我想，方医生比我这个做秘书的要清楚的多。以后，与院长有关的事务，说不得还要多多仰仗方医生你呢！” 话说到这种地步，方亦可不可能听不懂她的潜台词。 显见，这是在嘲讽她与霍西城有不正当的关系！ 没想到这个女人歹毒到这种地步！ 之前陷害她不成功，她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对她敌意更重，现在更是想直接开撕的节奏吗？ 眯起眼，“听起来，罗秘书对我很不满，为什么？我跟你有什么过节？今天你可要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只好找院长来作证，他的行踪，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有什么与院长有关的事务要仰仗我？！来，说说看！” 罗娜娜嘴角一僵。 没到到对方会作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这是仗着有院长相护，再不怕事情闹大？！ “怎么不说了？说呀！你刚刚不是还说的头头是道么！”方亦可是真想知道，这女人为什么看她如此不顺眼，她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欺软怕硬，罗娜娜也不例外。 若是方亦可软弱下来，她会说的更刻薄更难听，将自己的一腔惶恐全都发泄在对方的身上；可事实却是，方亦可出乎她意料的硬气起来，比平时在医院里遇见时凶悍许多，于是罗娜娜反而不知所措了。 她并不想在医院里，在这个时候跟方亦可真的产生冲突。 想也知道，她落不了好处的！ 僵持了片刻，罗娜娜终于自觉很屈辱的服了软，她勉强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跟方医生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当真了，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吧……哎呀，院长还等着你呢，你快进去吧！” 方亦可盯了她半晌，直到她的假笑快要维持不下去，而前者也确定无法从她口中问出真话了，这才一拍两散。 一个进了院长办公室，一个坐回电脑前。 “怎么这么慢？” 刚刚关上门，早早坐在餐椅上等着她的霍西城就冷着脸问道。 这女人不会又想撂挑子不干了吧？明明上午还因为查清罗娜娜的事对他态度好了几分，没道理啊！ 方亦可暗自白了他一眼，“在门口和罗秘书说了两句话。” 霍西城的利眉一下子竖起来，“和她有什么可说的？再过几天拿到证据就开除她！你没事离她远点！” 方亦可坐到了餐桌前，顺手打开餐盒盖，边挑着里面的肉丁，边问道，“证据？什么证据？” “当然是她跟别人联系，怎么陷害你的证据。你以为我开除员工那么随便吗？当然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另外，她的事要通报业内，免得她去其他医院兴风作浪！”霍西城将眸光放在她拿着筷子的纤细手指上，目不转晴。 在他看来，方亦可身上无一处不美。 单是一双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就令他想到很多。 那些夜晚，他强硬的引领着她，握着她的手抚在自己的手上，从上，到下，从喉结，到最后的直抵要害。 她羞的满面通红，可他却不舍得放开。 那些快乐，是别人无法给予的，只有她！ 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只是她却不明白。 男人视线灼灼，被他盯着的那只手很快变得不自在起来，连夹肉丁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 “你！你……能不能转过头去！”方亦可咬着粉唇，恼的两颊泛起嫣红。 霍西城却蓦地看向她的脸，如海般深邃的视线再次凝结，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为什么？我想看就看！你不许，总要有个理由！” 盯着别人看，你还有理了！方亦可轻哼了一声，“没有！就是不能看！快转身！” “你是在跟我撒娇？那好，我转。” 方亦可一僵。 要么任他看，要么承认自己撒娇？ 是了，论起无耻的程度，她怎么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就不该开口跟他说话，只要保持沉默，那么再多的圈套也对她没用！ 垂下眼帘，她不声不语的继续挑，一个字也不肯再和他讲。 霍西城不是滋味的斜睨她，这个女人的好态度维持不了半分钟！ “挑好了。” ------------ 第46章　飞蛾扑火，还是奔向幸福 吃过午饭，霍西城不肯让方亦可再回办公室，收拾完餐桌就说要直接聊一聊他的“心理创伤”。 “……不但是肉体疼痛，我的精神更是受损伤。知道隔天我来医院时，受到了多少目光的洗礼吗？他们有的好奇，有的困惑，还有的兴奋和幸灾乐祸！总之，给我的精神压力极大！” 兴奋和幸灾乐祸什么的，肯定是你平时得罪人家了吧！难得遇到你狼狈的一面，还不许人家偷偷乐一乐么？ “作为一院之长，还有人因为我的伤，猜测我在外面与人打架斗殴！简直损毁我的名誉！” 又不是没打过！上次在公交站还把人踢那么远……在这件事上，你根本完全没有名誉吧…… “所以说，你是不是应该赔偿我的损失？！” 原来重点在这里…… 方亦可拿着钢笔，在指间旋转着，想到他那时被梁婶她们打的抱头，就差鼠窜了，不觉莞尔，“那我向你道歉好了。只是，如果你没有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又怎么会被打？我一个单身女人，自然要处处小心。其实我差点要报警的。你想想看，比起闹到警局，只是让梁姨她们打了几下，总没有那么丢脸吧！” 沉默片刻，冷到快要凝结成冰的声音响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被打成这样，还要感谢你手下留情？” “这个嘛……只能说，见仁见智吧……” 一脸无辜。 比不起他的无耻，可论无赖，她恰巧会一些。 “你还记得自己是做什么的吗？我的方医生！”霍西城嘴上凶巴巴的，其实心里并没有生气，不，甚至还有些开心。这样活力充沛，会狡辩会耍赖的方亦可，才是他最初记忆中的小可儿！ 方亦可郑重的握住钢笔，挺直脊背，“当然，你的心理医生，所以我现在不是正在跟你聊生活吗？” “聊生活？有吗？” “正在聊啊！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霍西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是准备背首诗来敷衍我？” 方亦可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是想说，不要难过，因为明天生活还会继续欺骗你。所以，就随它去吧！” 霍西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用手指凌空点了她两下，“不要以为我不上网，没看过那些毒鸡汤。你这个心理医生就是这么为病人诊疗的？” “当然……不是，只对你而已。我说过的，我们无法建立彼此信任的关系，所以你只能自己好好保重了。” 方亦可的表情微妙，眸光隐隐夹杂着一些黯淡。 他真正爱的女人已经死了。 这要怎么治？ 除非他自己不再想念。 执着、专情……听起来多么美丽的词语，可惜，这是她曾经爱的男人投注在别的女人身上的情感。 与她无关。 霍西城一直望着她，此时徐徐开口，“只要找回我爱的人，自然可以不药而愈。” 方亦可不语。 这件事，她无能为力。 “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语气中莫名有些期待，应该……是错觉吧？方亦可微微别开头，“没什么可说的，我帮不了你。” 不依不饶的，“如果我说，你可以呢？” 又来了。 为了想要能够发泄身体的欲望，非要装出一副她就是他所爱的样子，不觉得很恶心吗？ 方亦可厌倦的抬起手腕，“时间差不多了，这次的诊疗暂时到这里吧。”起身，走到门口，又转头，“对了，罗秘书的事，希望院长可以尽快解决，我不是想催你，但有这样的同事，令人不安。” “我知道……”霍西城失望的垂下眉眼，没有阻止她的离开。 彼此之间的信任一但消失，再想一点点建立，何其困难！ ***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霍五如约打来电话，“霍总，陈素华的公司已经被查封。照您的吩咐，把该透露的消息透露出去了，她刚刚托人传话到我这里，说要请罪。” “做的不错。” 霍西城拿着手机站到了窗前，今天是个阴天，到处雾气濛濛，但他的心情还不错。这须得归功于，方亦可对他的态度颇有好转，至少，两人可以和平相处，而不再时时剑拔弩张。 “你去见她一面，让她把罗娜娜与她勾结的经过详细的说一说。对了，正好透露给她，她的公司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罪魁祸首就是她这个好姐妹！” 霍五办事俐落，到了晚间，就把录音和供词亲自送过来。 “……看她的样子是恨极了罗娜娜，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霍西城满意的点头，须臾又道，“那个谷诚，说说他的详细情形。” 霍五长得十分结实，身高足有一米九，但在霍西城这个BOSS面前，却恭敬无比，“此人好逸恶劳，贪慕虚荣，他家境虽然贫寒，但父母对他极好，坚持供他读书。可惜，他念到大二就因为女友劈腿一家公司小开失恋后退学，并与父母断绝关系。为了过上富有的生活，他先是被一位有夫之妇暗中包养，被对方的丈夫发现后暴打一顿，之后就干脆进了夜店，做起皮肉生意，可谓花钱如流水。” 打蛇打七寸，给人教训，自然也要找到对方的弱点。 这个谷诚，很该让他明白什么钱能拿，什么钱不能拿！ 霍西城摩挲着下巴，有了计较，“给他找个清静地方，让他好好体会劳作的不易。记得给他发薪水，当然，直接交到他父母手里。什么时候脱胎换骨了，再让他出来！” 霍五严肃的脸上透出一丝笑意，“我们在西北有个矿场，很适合他。” “唔，那地方不错，就那儿吧！” 霍西城懒洋洋的从沙发上起身，顺势拍了拍霍五的肩膀，“辛苦了，放你几天假。” “谢谢霍总！” 霍西城挥了挥手，他识趣的躬身退下。 看看时间，正好快十一点了，他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彼时，方亦可已经洗过澡，正靠在床头看书，电话突然响了，她无奈的放下书，对于是谁打来的，已然心知肚明。 “我又做噩梦了……” 方亦可粉红的两颊仍散发着水汽，愈发显得眉目精致，她撇了撇嘴，抱臂挑眉，“梦到什么了？” “不记得了……” 又是这句，就不能换换？同样的台词一直听，真的很腻，“所以，需要情绪上的舒缓和排解，对吗？” “当然。” 方亦可抬了抬眉眼，将手机点开外放，搁在了枕边，自己则躺了下来，“好吧，你今天想读什么？” “听着你就知道了。” 顿了顿，手机里再度传出低沉满是磁性的声音。而她，就在那声音中沉沉入睡。 很奇怪。 明明他曾经是她噩梦的来源，可现在，他的声音却莫名安抚了她的不安。 朦胧的梦中，远处灯光点点，总觉得，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飞蛾扑火，还是奔向幸福？ 方亦可不知自己是在哭，抑或是在笑。 ------------ 第47章 绝望的最高级 “罗秘书，进来！” 翌日一早，被霍西城一通电话叫进办公室的罗娜娜很是忐忑，本来以照片都发给院长的小女友了，她也来质问了，可不知为何却没闹起来！看院长的神态显然是没拿这个当回事，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在追查谷诚？ 她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揭穿似的。 果不其然的，她一进院长办公室，霍西城就将一叠资料扔在了她面前的地方，却什么也没说。 现在的他，表情并不比那天早晨在大厅训斥她时更难看，但罗娜娜却莫名害怕的厉害，“院长……这，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她蹲下捡起了地上的数张纸。 一看之下，她的脸登时变得惨白。 资料上非常清晰的列出她与二姐的联系，包括二姐的本名，行踪，连去过几次夜店的日期，点了谁坐陪出场……她乍一看到确实是恐慌不已，但危急中灵光一现，就算她与二姐有交情，但谁能证明二姐让谷诚去陷害方亦可是她唆使的？当面说的话，她和二姐都不可能录音，那就根本没证据啊！ 能推测出来是一回事，可她只要不承认，即便是院长，又能拿她如何？ 想明白了，脸色也慢慢好转，她将资料敛整齐，垂着头轻轻放回院长办公桌上。 谨慎的开口，“我不太明白，院长为什么要调查我与朋友的一些交往情况。即便她的私生活有些不羁，但她并不是医院的员工，院长这样侵犯他人的隐私，是不是太过了？” 小小的倒打一耙，同时也是试探。 办公室里沉默了下来，罗娜娜紧张的心脏都快要迸出来了，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看院长是怎么样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眼下，她别无选择。 约摸两三分钟后，坐在上首的霍西城冷嗤了一声，“不过如此！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果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他打开了一段录音。 办公室里很快响起“二姐”陈素华的声音，里面详详细细的说了罗娜娜如何向她抱怨安亦可，并且巧妙的说起安亦可与陈素华那位出轨的前夫找的小三，个性有多么想象。陈素华又是如何被挑拨的失去了理智，当即说要找人去教训对方。 罗娜娜更是在其中出谋划策，想出了利用谷诚，让方亦可与一个牛郎发生些不得不说，然而不说大家也都明白的事。 总而言之，无非是破坏方亦可的名声，让她在霍西城面前，乃至在整个医院都呆不下去。 若是谷诚能顺利勾搭上她，那就更好了，少不得落个被牛郎骗财骗色的惨局。 越听下去，罗娜娜的脸就越无人色，她强撑着自己不能垮下来，“是，我是承认我在陈素华面前提到过方医生，我也承认我确实看不惯她！可我没有任何要害方医生的意思。这都是陈素华听了觉得不忿，自己生出教训人的念头，却把这责任推到我的身上！院长，这人是她找的，事是她办的，不能怪到我的头上！” 霍西城按下了录音笔上的关闭键，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放心，无论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不会把这事闹到警局去，没什么意思！不过，你肯定是不能留在医院了，这你没话说吧？” 罗娜娜高高提起的心蓦然松了口气，现下的情况，如果只是辞退的话，那倒真不算什么，大不了找别的工作就是了。 “是。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霍西城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放她离开了。 待她走后，才很有兴致似的把玩着录音笔。 一下子让人绝望，固然痛苦，却无趣的很，教训也不够深刻。 就是要把她忽而放到最绝望的境地，忽而又给她一线生机，当她觉得还有希望的时候，转身再将她打入深渊。 反复几次下来，她就全无斗志，全无期待，只会麻木的承受一切，再不敢逾越！ 就如罗娜娜。 眼下她觉得只是被开除了，并无大碍，可她再去求职的时候会发现，同行的所有医院，哪怕是小诊所也不敢再聘用她。否则就会得罪安城业内最好的心理医院。 只能换行，而换行就意味着，她要重头开始，以前的资历起的作用会变的很小。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得罪了陈素华。 陈素华失去了公司的大半，奢靡生活不复在，恨她恨到骨子里去，会给她平静生活的机会？ 不过，陈素华要怎么报复她，那就不关霍西城的事了。 从现在开始，他只需旁观即可。 这整件事当中，过错最严重的就是罗娜娜，所以他对她下手狠辣，半点不留情。 如他所料，回到座位的罗娜娜心情虽然低落，却侥幸自己逃脱了更严重的责罚，所以还算平静。 可这种平静是相对的。 与自己更糟糕的处境对比之下得到的。 而当她向霍西城派来的人交接完工作后，去人力资源和财务部办理最后的手续时，走廊里与丁薇碰了面，她心里那股不甘的小火苗又开始燃起来。 无他，丁薇看上去气色太好了，实在碍她的眼。 想想那时候，如果被院长斥责完，丁薇没有将她拉走说话，没有那些貌似安慰的话，她也不会越来越气，最后变成了执意想报复方亦可，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了…… 罗娜娜这样的人擅于把过错怪罪到别人身上。 尤其是见不得她认为不如她的人，过得比她好。 象丁薇，骨子里，她根本没把丁薇看在眼里，可现在她被辞退了，丁薇这半个同谋却过得春风得意…… 于是还不知道她要离职的丁薇向她打招呼时，罗娜娜冲她扬起个恶意的笑容，然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丁薇心里有些发慌。 一去打听才知道，罗娜娜被辞退了！ 这意味着什么？ 她做的事败露了！ 那她临走时那个笑容又代表什么？ 丁薇想，那个贱人肯定把她同是知情人的事密告院长了！ 而当下午院长把她的组长唤到办公室谈话时，丁薇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将那份早就准备好的，经过了美化修改的音频，匿名发到了院长公开邮箱里。 ------------ 第48章 音频 如果丁薇知道罗娜娜并没有告诉霍西城任何关于她的事，她一定不会相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 倒不是罗娜娜不想那么做，而是她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等她办完手续准备离开的时候，霍西城早就去了方亦可的一诊。 罗娜娜想了想，也就算了。 反正现在她即便说了什么，霍西城多半也是不会相信她的。 而霍西城看到那份音频，是在隔天，是由助理转过来的。 公开邮箱在他来的第一天，就被扔给助理接管了。 中午吃完饭，在和方亦可开始每日一次的就诊之前，为了打破沉默，他当着方亦可的面，打发时间似的打开了这份音频。 可音频的内容却令两人都微微怔了一下。 “这是……罗秘书，和丁护士？！”方亦可受到的震惊自然比霍西城要大得多，她本以为罗秘书被开除了，事情也就结束了，怎么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个丁护士？ 不过继续听下去，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听起来这个丁护士为人还是很正派的，罗秘书说起她做的那些恶心事，丁护士一直劝说她，认为她太冲动了，劝她想办法弥补过失。 而霍西城在小小的意外之后，倒没太奇怪。 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但越听这音频，他倒越觉得有趣了。 大抵，所以第一次听这音频的人，都会产生出这样的想法，罗秘书太恶毒了，而丁护士是很正直的。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与罗秘书的关系又怎么会达到，连这种事都会告诉她的亲密程度？ 而且这份音频虽然是匿名发送，但究竟是谁，再明显不过。 罗娜娜肯定不知道自己沉浸于寻求同谋时，对方会录下音来吧！ 如果说对罗娜娜，他还有出手的兴趣，那丁薇这种，对他而言，连见的必要都没有。 “我刚刚通知助理，把这个丁护士开除了，这样以后我们就清静了，没那么些破事！”霍西城回完邮件，勾起笑意。 方亦可有些懵，“开除丁护士？” 霍西城理所当然起身走到沙发这里，在她旁边落座，“对啊。你不会以为她还是什么好人吧？” “这……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方亦可犹自想着丁薇的事，并没注意到他与她的距离其实很近了。若是平时，她肯定会紧张又警惕，要么避开，要么让他离远些，不过现在却只是若有所思的思考着。 霍西城满意的再向她挪了一点，“当然不对，非常不对，这么清晰的录音，你以为是谁录下来的！” “丁护士？！” “嗯哼。听声音现场没有其他人，应该就是她了。” 方亦可还有些不解，认真的看他，“那她为什么要录音？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霍西城悄悄将一只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他揽住了她，“虽然还不确定，不过这音频八成是作过伪的。如果当时她真的一直劝罗娜娜，那女人肯定不会说这么多。” “也是！”这点方亦可深为赞同，罗秘书看起来脾气也不怎么好，做都做了，若是被人不停的反对，想来也不可能再有好声气。“那……丁护士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呢？” “没有。”霍西城肯定的说。如果她有，霍五不可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而罗娜娜也不可能说的这么详情，只能说，她是个事后的知情人。他想着，越发凑近身边的女人，鼻间嗅到她身上的体香，便觉得心里十分舒泰。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虽然这样接近她，却不能将她抱在怀里，无异是种折磨，但比起见不到她，远离她……现下，哪怕折磨也是甜蜜的折磨，他甘之如饴。 因为离得太近，他的呼吸喷散在了方亦可的脖颈里，她豁然察觉异样。 脸颊红通通的，猛的将他推开！ “你做什么？！” 霍西城的眼神有瞬间的茫然，不过骤然的分离又令他清醒，他挑起俊挺的眉峰，“我只是想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个丁护士为什么会发音频给我？” 方亦可怔了怔。 趁这个机会，男人再度贴近，音色深沉，竟有种说不出的挑逗意味，“虽然是知情人，但她既然没有参与，只要她不说出来，谁会知道呢？可她却偏偏给我发来这音频，让我知道她也有份，甚至可能对你怀有敌意……你说她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方亦可的精神全部放在了他散发出的浓厚荷尔蒙上，哪里还能定下心来想，这是为什么。 但又非常想知道，暂时忍了忍，没发作。 霍西城太了解她了，大多时候好奇心特别的强烈，如果不弄明白了这件事，她大概是怎么也不安心的。所以，他接近她，却又不碰触她，让她没有理由逃开，却分分钟用气息挑逗着她，甚至故意在她最敏感的耳后吹了口气…… 那是一个信号。 曾经，他们对情事一样青涩的时候，方亦可处于女性的羞涩心里，再加上最初的抗拒心理，始终不主动。而霍西城就不同了，他从一个禁欲绅士化身为食髓知味的野兽，只用了一晚的时间。 看上去是他蹂躏了方亦可，可从另一个角度说，未必不是方亦可征服了他。 他一向对女人无感，却偏偏对她，无需挑逗，就会常常竖起旗杆。 所以，他很快就从青涩变成了熟稔，处处引导她，将她带入他的节奏。 而在她耳边吹拂出灼热气息，就是他在向她发出要爱爱的信号。 …… 方亦可终于忍不住了，见他迟迟不肯说，还得寸进迟的做出这种动作，脸颊登时变得红通通，人也腾的站起来。 可起身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腿突然软了一下。 霍西城见她要跌倒，想也不想的就将人抱在了怀里，顺势，将她安置在了他的腿上，然后顺理成章的双手抱住了她的腰…… “放手！快放手！”完完全全在他怀里的方亦可又是心慌又是气急的打着颤，推拒着他的胸膛，可心底里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就算理智上抗拒，可这个男人对她的身体太过熟悉，那手指轻轻摩挲腰间敏感的动作，令她几乎无法抵抗这来自身体的本能。 ------------ 第49章 下跪 霍西城终究还是放了手，不是出自本心，却不得不如此。 方亦可在察觉到自己的软弱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原本因为羞恼而红透的双颊很快就转成了恐惧与绝望。 那神情看到霍西城的眼中，就是因他而来。 她怕他，依旧怕到如斯地步。 哪怕这几天两人表面上能够平和相处了，但骨子里，她仍是怕着恨着他的。 他只能选择退一步。 松开双手，任她踉踉跄跄的离开。 苦笑。 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局…… 可他不甘心。 曾经她对他浓厚的爱意不是他的臆想，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时不得不暂时放开她，只是处于无奈，而不是她以为的随手抛弃。 无论如何，他想把那个爱他的女人找回来！ 到下班的时候，方亦可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虽然内心仍是波澜不定……这一回，她怕不是霍西城，而是自己。 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无论怕的是什么，都要离那老男人远些！ 方亦可这么想着，出了医院，照常往公交站走去。 她低头拿公交卡的时间，前方突然蒙上一道阴影。 “方医生！” 听到带着哭音的女声，方亦可打了个冷颤，抬头，讶然，“是你！”面前的，正是中午才听过的那段音频中的主角之一，丁薇。 她这才模糊的想起来，到最后，霍西城也没告诉她，丁薇为什么要主动发给他那份音频。 “丁护士……你有什么事吗？”见她挡在自己的正前方，方亦可有些为难，她看了一眼公交车的方向，再晚就只能再等好久坐下一班车了……她决定速战速决，反正她跟这位不熟，也没什么话好说。 丁薇不是没看出方亦可的不情不愿，只是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明明将音频发给了院长，可下午还是毫无预警的接到被辞退的消息，而且还是由院长通过院长助理亲自下发的。以前亲亲热热和她相处的同事们纷纷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就好象她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对院长做了什么令人不耻的事，所以才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丁薇急切的想要分辨，可她们嘴上说着相信，眼神却分明在说：有胆做却没胆认么？你要没做院长怎么会亲自开除你？你要没做院长知道你是谁啊！ 鄙夷、不屑、幸灾乐祸，这些还不是最难忍的，组长和平时看重她的老护士对她露出的遗憾惋惜和重重的失望，更令她打心底里发冷。 如果就这么离开了，那她才是百口莫辩了，在业内的名声也算是完了。 罗娜娜是秘书，换个行业照样可以当秘书。 可她不一样，护士专业性更强，她的求职范围只会是医院。而现在，若是不能得到澄清，她将要面对的，几乎是前途尽毁！ 丁薇急切的突兀的握住方亦可拿着公交卡的手，“方医生，求求你，你帮帮我吧！” 她不敢直接找院长。 霍西城在她看来太过可怕，那男人帅则帅矣，她也曾在初见时发过花痴，但她同样见过他那双眸子在面对不喜的人结成寒冰时的模样，只在角落里看着，她都心慌。如果真的面对面，她肯定会吓得连话也说不出！ 而面对呆愣住的方亦可，丁薇要自如的多，红通通的眼晴里含着一包泪，情绪激动的道，“方医生！我知道是我太唐突了，可是我今天下午突然接到院长下发的辞退令……我真的是冤枉的！你相信我，罗秘书事后才告诉她雇人陷害你的事，我是劝她的，可她都已经做了，我没有办法啊！我知道我不该替她隐瞒，只是，只是大家毕竟是同事一场，而且平时相处的也不错，我一时心软，就想着毕竟没有铸成大错，瞒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方亦可现在终于弄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她轻而坚拒的挣脱了对方的手，“我没怪你，也无从谈起原不原谅。关于这件事是霍院长全权处理的，我只有知情权，并没有决策权，你应该找的人是院长，不是我。” 确实不怪她，只是对她也很难有什么好感。 霍西城的那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与罗娜娜交好到对方愿以隐私相托，势必不是普通同事的关系。而她在那时候却不忘录下音来以备所需…… 这种人，在她看来很可怕。 比罗娜娜那种“我讨厌你，所以坚决不给你好脸色看”的人，还要让人想远离！ 被拒绝了，可丁薇并不气馁，她早就猜到不会那么容易。 狠了狠心，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便道上坚硬的石板地，说跪就跪，听着响声就觉得疼的很。丁薇不着痕迹的咬牙，她也觉得疼，可如果这样能挽回名声挽回这份工作，值得！ 跪下的同时，她还抓住了方亦可的衣袖。 仰起脸，泪顺着清秀的脸颊，缓缓流下来，“方医生，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不该知情不报！可我好歹也在医院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辞退，我真的是没脸见人！就算被辞，至少也给我个理由吧？！这件事你是受害者，我知道院长是希望保护你的名声，可我的名声怎么办啊？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我只求你能为我说句话！这也不行吗？！” 本来就是下班的时间，不单是路上车水马龙，便道上也有不少匆匆经过的上班族。 丁薇的哭诉，以及这么一跪，几乎是把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力全部凝聚过来了。 好事者众。 不少人都停下脚步。 不一会儿，方亦可和丁薇就被人群围了起来。 其中不乏刚从心理医院下班的医生和护士，不过在场的没有与两人格外交好的，所以大都选择缩在人群中没作声。 “你先起来！你不要这样！你跟我说没有用的！” 方亦可烦透了。 被抓的紧紧的，怎么甩也甩不脱，扶她，她又不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如此的低姿态，自然而然的引起围观众人的同情。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 第50章 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无论怎么恳求，方亦可都不肯松口，丁薇咬着唇，垂下的眼中闪过晦暗的光芒。 “方医生！”猛的仰起头，痛苦不已的模样，“跟你说怎么会没用呢？院长对你那么好，一来医院就把你从实习生提成正式医生，还把最大最好的诊室给你，一看到有男人接近你，就不管不顾的闯进诊室去教训对方。你说的话，他一定听的啊！” 方亦可冷了脸。 旁观人的窃窃私语声传来： “哇，原来又是个被有钱人看上的美女啊，不过心可够狠的，同事这么跪她，都不肯帮忙说句话呢！” “说不定只是被包养的，怎么敢得罪金主！你没听到吗，原来只是个实习生，还不知道做了什么才当上正式医生！” “做了什么还用说吗！现在这种女人太多了！表面还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其实背地里不定什么样呢！” …… 方亦可看着丁薇哭红的眼，无辜的脸，心里阵阵厌恶。 不愧是随时准备出卖别人的女人，见她不肯帮忙，就要向她泼脏水吗？ 大厅广众之下说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摆明就是败坏她的名声！ 可是，以为这样就能逼她就犯？ 作梦！ 方亦可索性“冷酷”到底，她抬起下颌，俯视着对方，寒声启唇，“院长对我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罗秘书陷害我，如果被她得逞，我的医生执照都可能被吊销，院长辞退她，有什么不对？你知道了却默不作声，与同谋无异，辞退你，又有什么不对？现在被揭穿了没工作了，你后悔了，当时知道真相的时候，你做什么去了？你不是想维护朋友吗？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丁薇被她说的张口结舌。 没想到在医院从不与人争辩什么的方亦可居然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 只是就此放弃，她又实在不甘。 抓着方亦可衣袖的手攥的更紧了，还用上了几分力气。 既然你这么狠，要丢脸大家就一起丢吧！ 方亦可察觉不妙时，丁薇已经在故意向下坠身子，而手还在抓着她的衣袖，不露痕迹的死命向下扯，衣扣被扯的摇摇欲坠，里面的轻薄雪纺衬衣更是无法幸免。眼见上衣都要被扯破，春光外露了！ 她愤怒极了！ 而周围不但没人上前帮忙，还有男人在吹口哨起哄，更过份的甚至拿手机出来打算录视频！ 方亦可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她用尽全力去推丁薇，对方的力气却比她更大，一边故意想拽下她的上衣，还一边装作无辜的哭叫，“方医生！你为什么打我！不要打我啊！我不敢了不敢了！” 方亦可简直要疯了！ 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充满戾意的低沉喝斥响起在两人耳边，“放手！” 与此同时，一双有力的手迅如闪电般从侧面伸过来，搭在丁薇的手腕上，仿佛只是轻握着，丁薇却隐约听到骨头发出喀喀的碎裂声，她蓦然松了手，发出凄惨的尖叫，“啊——” 随即人也被扔到一边，仿佛被甩掉的垃圾，倒在地上。 方亦可惊魂未定着，一件西装外套已经裹在了她的身上。 同时，一股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熟悉的男人气息将她包围住。 转头看去，便见霍西城俊美仿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侧脸，近在眼前。 “把衣服穿好。”他的声音沉沉，气场全开，震慑力十足。 “嗯。”小声应了，方亦可咬了下唇，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被霍西城看到自己狼狈的一幕，令人很不自在，但又不得不承认，若是他不伸出援手，她今天只怕要丢脸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丁薇会用这么龌龊的手段侮辱人！ 将她护在身后，霍西城一双俊目冷戾的扫过围观的众人，凡是不小心与他对视到的，无不打了个寒颤。 他气质卓尔，高贵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更不要说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壮硕，穿着西装，留着平头，明显是保镖之流的人物。 见此情形，人们纷纷一哄而散，生所麻烦牵扯到自己。 惟有手腕疼痛难忍，瘫在地上，一脸扭曲的丁薇还留在原地。 她不是不想走，而是怕的不敢走。 霍西城身后的男人象是盯着猎物的猛兽，从始至终，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她。仿佛她稍有异动，就会扑上来把她撕成碎片。 丁薇被吓懵了。 她出身市井，对付方亦可这样温和的医生，可以使出来的泼辣手段，现在却是百无一用的。 “BOSS，这个女人怎么办？”霍六上前一步请示道。 霍西城瞥了眼地上的人，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 壮硕的男人上前两步像小鸡一样将丁薇拎起来，带到了路边的一辆车子里。他也随着坐了进去，一声令下，前排的司机便启动车子，疾驰而去。 望着它很快汇入街道的车流里，方亦可垂下眼帘。 “谢谢。”她嗫嚅着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霍西城看了她一眼，伸臂揽住她，“走吧。” 方亦可脑子里还在纠结又一次被他所解救的事，并未注意到两人的亲近，当她从混混沌沌中清醒过来时，已经坐到了他车上的副驾驶位上，而他正侧过身伏在她身子上方。 瞳孔微缩，她刚想伸手推开他，霍西城已然退开，“咔哒”一声轻响，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方亦可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脸顿时红的通透。 尴尬中她问道，“丁薇她……”会怎么样？ 霍西城启动了车子，面色冷峻，“怎么，想替她求情？还是觉得我太冷酷？” 他的言辞中隐约带了几分嘲讽。 方亦可的脸慢慢白了。 “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 话未说完，霍西城便接道，“只是蠢到认为其他人都是好的，只有我对你居心叵测！” 并不是……方亦可想这么说，可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 她没办法否认，自己对他确实处处防范。 可是，她不过是不想再受伤，难道，这也有错吗？ ------------ 第51章 带她到别墅 车里的气氛骤然冷下来。 霍西城专注开车的侧脸宛如大理石雕刻般苍白而冰冷，却又因为昏黄的夕阳，而染上了些许朦胧的光，奇异的柔化了那份不真实的俊美，隐隐约约泄露出几分悲伤。 方亦可怔怔的看着，是她想太多了？ 总觉得，他好象在难过…… 因为她的态度吗？ 可，她对他真的有那样大的影响力吗？ “我对丁薇并没有多余的怜悯之心。”方亦可低头绞着手指，虽然很不自在，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如果说五年前的她，遇到这种事，或许还会因为男人对丁薇的冷酷态度而有所担忧，但现在，她已经学会了不再生出无谓的同情。 严格说起来，她与丁薇从头到尾都没有可以称得上仇怨的纠葛，她没有答应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丁薇仅仅因为她的拒绝，就施出这样堪称下流的手段想要逼迫……即便受到惩罚，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吧！ 听到这句话，霍西城周身的冷意稍稍缓和。 因为路口的红灯，他踩下刹车，转头看了一眼那黑色发旋下白皙的脸颊，淡淡的道，“那就好。” 方亦可没有再说话，她抬起头，透过车窗望向便道旁快速掠过的树木，出了神。 其实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来安城做什么。 之前就在想这个问题，可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疑惑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大了。 她不是个傻瓜，不会看不出霍西城在刻意接近自己。 但，为什么？ 他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或者说，她还有什么，是他需要的？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纾解欲望这个答案了…… 这样的确认，还真是可悲。 他是，她也是。 方亦可微弯的唇角充满了几分讥讽和自嘲的意味。 因为真正心爱的女人长眠地下，而不得不找她这个替身来解决问题，想必他很不甘又无可奈何吧。而她，对于曾经的丈夫和爱……过的男人，只有这种用途，与他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或许是受之前发生的事情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眼下，她只觉得很疲惫，疲惫到没有力气再和霍西城再说什么。 方亦可怔忪的望着窗外的景致，良久才发觉不对劲，“等等！这不是去我家的路！”坐直了身体，她皱着眉头转向旁边的男人，本想质问他，可转念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原本也没说要送她回家。“停车，我要下去！” 车子没有半点靠边的迹象，因为霍西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纹丝不动，甚至他连看都没有看方亦可，只是声音有些慵懒的道，“我没说过吗？你今天不能回家住，不安全。” 方亦可俏脸微沉，“你没说过！而且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安全的，麻烦你停车，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的话音落下，车子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加快速的向前驶去。 咬了咬唇，方亦可狠狠的瞪了霍西城一眼，转回身靠在了椅背里，双臂抱胸，含怒看向前方。 为了行驶安全着想，她怎么也不可能强行逼迫男人停下来。 所以，只好等他停车再说。 反正无论开到哪里，她再回家就是了。 想是这样想，可当车子越来越临近蓝月弯别墅区时，方亦可还是被气得要死。 这么远，根本很难叫到车好吗！ 上次霍西城以出诊的理由叫她来过一次，她回去的时候可是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又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高跟鞋，方亦可几乎可以想象回家以后，她的脚会有多悲惨了。 独栋别墅最外面的自动大门被打开，车子眼看就要驶进去了，方亦可终于忍不住去了，她对驾驶位上的男人怒目而视，“你够了吧！停车！我说了我要回家！” 霍西城向左打了方向，进入别墅的惟一一条道路，仿佛散文诗里常常会描写到的弯曲的悠长的小径。 如果是白天，小径两边被精心打理的树木和花草看上去非常漂亮，哪怕再抗拒进来的客人也会因为它们而被短暂的迷惑。 可惜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树木借由路灯投下来的光影，反而有几分阴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更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四处张望，好似从哪里会突然冒出来个影子似的。 仿佛是响应了方亦可的话，车子的速度慢下来，终于在离开大门有两三百米的距离时，停了。 霍西城将手肘支在方向盘上，由别人做来，或许会显得粗鲁的动作，在他而言，仍然是优雅的，他毫无笑意的弯了弯唇角，“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进去，要么现在下车，自己回去。” 方亦可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手放在车门上的同时，掉头向后看去。 自动大门已经被关上了…… 霍西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刚刚操作关闭的雕花金属大门，补充道，“虽然门关了，但你可以翻过去。” 超过三米的高度……以及，她看了眼自己下身穿的窄裙，被气笑了，“霍西城！这样逼我有意思吗？！” “还好。” 霍西城见她一副被气到没话说的模样，突然笑起来。 色若春晓。 原本恨不得扑过去咬他两口的方亦可被这笑容恍惚了片刻，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四个字。 他并不经常笑。 以前她问过类似的问题，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明明长得这么这么地好看！ 可他从来不回答。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这副容貌如果再加上笑容，会造成多大的杀伤力吧！ 而现在，他是要对她使用这份杀伤力吗？ 不过方亦可没用太长时间就回过神来，她轻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以为把我带到这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你就想错了。”双手抓紧怀里的皮包，防狼喷雾就在里面，伸手可得。这一次，他若有逾矩，她不介意让他尝到苦果！ ------------ 第52章 真的走了 听到她的话，低沉的仿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发出一声轻嗤，“你提心吊胆就是为了这个？想太多了！” 霍西城冷淡的再次启动车子，直接开到白色别墅楼门口，下了车，等在外面的下人立刻接过他手里的钥匙。 方亦可犹豫的时间，下人已经打开她这边的车门，微微躬身。 这是在请她下车。 无法，只能轻声道了谢，走下来。 霍西城将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瞟了她一眼，姿态潇洒的径直进了别墅。 方亦可顿时进退维谷。 走不掉，却又不想进去。 身后，下人已经将车子开走了，想来是泊到车库去了，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五月的晚风虽然并不冷，但阵阵吹过，仍有几分凉意。 她瑟缩了一下，眼中茫然。 这时候，本来已经进了别墅的男人突然又快步走了出来。 面无表情，只是急促的步伐透露出几分恼怒。 方亦可下意识想退开，他却在这之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扯着她向门的方向走去。直到她踉踉跄跄的跟上来，他才贴近了说，“如果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以为你阻止的了吗？” 方亦可打了个冷颤。 灼热的呼吸吹拂在耳垂的肌肤上，那是她的敏感点，他知道的，所以，这本就是故意的。 象是一个警告。 如同他所说的话。 若是他真的想要，大抵，她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柔软的唇瓣被自己蹂躏的成了嫣红，手心都沁出冷汗，进了门，他没让她换鞋，而是直接拖进了客厅，然后扔到沙发上。 随着细小的惊呼声，方亦可娇小的身躯顺着惯性，斜侧着趴伏在了宽大的沙发上，长发凌乱的披在昂贵的皮面上，不等她抬起头，霍西城深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老实留下，下人会带你去吃饭休息，明早我会来接你上班，听明白了？” 方亦可的手撑在沙发上，渐渐攥成拳。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眼中又是惊惧又是愤怒。 可她知道，她根本没有选择。 霍西城不等到她回答，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脸上却极快的闪过一抹懊恼的神色。 鞋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由近及远，直至消失…… 方亦可抿着唇坐直身体，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脸上渐渐现出疑惑。 这是……走了？离开了？不回来了？ 静默的等了好一阵，直到别墅里的下人出现在偌大的客厅一角，“夫人，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去用餐吧。”穿着制服的中年女人有张和气亲切的脸，说话时也是笑眯眯的。 这让方亦可放松了些，她站起来向对方走近，试探的问道，“霍西城呢？他不住这里吗？” “先生出门了，临走时吩咐明早会回来吃早饭。”女人笑容可掬。 原来真的走了啊…… 方亦可一直紧崩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不止如此，肚子也跟着叽里咕噜响起来。 一只手条件反射的捂住腹部，脸上泛起羞耻的红潮。 中年女人的笑容几不可查的加深了一些，但神色坦然的仿佛完全没听到任何动静，躬身伸出手臂，“夫人，餐厅在这边。” “谢谢。” 方亦可随着她先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到了餐厅，虽然非常非常不满霍西城擅自把她带来这里的行为，但她可没蠢到装清高连饭也不肯吃的地步。 吃饱饭才睡得着觉，明天才能好好上班。 她不想为别人惩罚自己！ 只是，脑子里不由的冒出一个疑问。 霍西城……是因为知道她的害怕，所以才避开的吗？ 然而下一秒，她狠狠的否定了这个念头。 自作多情！ 没错，以他的个性怎么会迁就别人，离开的原因一定不会是她！ 抛开杂念，方亦可坐到了餐桌前。 是她喜欢的中餐。 菜色丰富极了，足有十来种，幸好每一样的量都不多，不至于浪费。 主食是米饭，同样是她最爱的。 饱满的晶莹剔透的米粒被盛在细瓷小碗里，冒着热气。 看上去一切都可口极了。 “夫人，请用。” “嗯，谢谢你。”因为没了不喜欢的人在旁边，又可以独享美食，方亦可的心情好转了很多，脸上隐约带了笑容。 仍然介意的，如鲠在喉的，大概只有对方口口声声的“夫人”称呼了吧……可惜这个肯定是霍西城吩咐的，她现在抗议毫无用处，反而败坏吃兴。 算了。 “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吃就好，吃完我会叫你。”知道霍家有吃饭时让下人随侧侍候的习惯，方亦可指着长条餐桌中间放置的唤人的铃铛补充道。她可没有那样无聊的习惯，哪怕是以前在霍家时，她也不想掩饰自己是个平民的出身，有人站在旁边看根本吃不下饭！ 中年女人笑道，“好的，夫人。我姓许，是别墅的管家，有任何事，您都可以找我。” “那就麻烦许管家了。”方亦可客气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没有太上心，反正以后应该不会见面了吧…… “您太客气了。” 许管家说完很快就离开了，方亦可舒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吃。 她吃的速度很快，但姿态极好，即便是对礼仪相当挑剔的人，惟一能指出的问题，也只有下筷子的频率过高了些。 嫁给霍西城的时间虽然不很长，但作为霍太太的那段时光，留在方亦可身上的印迹却是明显的。 譬如食行住行这些方面相关的一系列礼仪，即便是现在的她，也仍然保持着。 不是不奇怪的。 明明她在孤儿院住了十八年，在那里养成的习惯才应该是最难忘的。 可事实却恰好相反。 方亦可把这归于当初为了讨好霍西城的母亲，她的高压自我训练起的作用。 好在不是坏事。 有着良好礼仪，尤其是上层社会的礼仪在身，更容易被人高看一眼。 社会就是如此现实。 吃到不那么饿了，脑子就开始活跃。 饭吃的还算开心，不过想到一会儿要留宿在这里，又不那么踏实了。 那老男人不会再偷偷跑回来吧？！ ------------ 第53章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对于对霍西城会不会出而反而，中途又回别墅，方亦可完全没有信心。 所以吃过饭，许管家将她送到房间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牢牢的锁好，连暗锁都一并上了。 尽管被那样威胁过，但她可不会因此就丧失反抗的勇气！ 再也，不想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着严严实实关闭的房间，她轻舒了口气，这才放心的四下打量起来。 很漂亮的房间。 乳白色的暗纹壁纸，粉色花苞壁灯，松软的象方面包一样憨头憨脑的沙发，几乎占了半面墙的落地，以及那张KINGSIZE的精致大床……一切的布置都透着股可爱，以及，相当的女性化。 方亦可观察过后，眼神微微一黯。 真意外。 原来霍西城还记得她的喜好。 这个房间的风格与外面的客厅餐厅太过迥异，一看就是刻意为之。 只是，想要利用这些来打动她……未免太过小瞧人了！ 方亦可轻嗤着，踢开了脚上的高跟鞋，脱的刹那因为碰到破皮的地方，她不由的“嘶”了一声。 房间里配有专门的衣帽间，不出她所料的，里面挂满了女性服饰。 从衣服到饰品，应有尽有。 她脱下了浅灰色的小西装上衣挂到衣架上，里面的修身款雪纺衬衫虽然并不昂贵，但仍然凸显出她纤细的腰线和高耸的胸部，只是因为之前丁薇的事，两边的袖子上已经被弄得全是褶皱了。 方亦可嫌弃的看了两眼，索性全都脱掉挂起来，随手取了件浴袍，直接进了浴室。 浴缸很大，如果是嘟嘟的话，大概可以当小游泳池了，他肯定会兴奋的叫起来。 某些方面，她不得不承认，嘟嘟非常的象霍西城。 譬如，两人都很亲水。 嘟嘟很小的时候，洗澡就不哭的，反而会很兴奋的一直挥舞小手踢动小脚。 这，大抵就是无法回避的血缘和遗传基因吧！ 只是她这个妈妈不够称职。 因为居住环境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天天让他洗澡玩水…… 每到那种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如果嘟嘟在霍家的话，他完全可以享受到最奢华的生活，根本不必因为没钱而委屈自己。 可这种念头往往一闪而过，回忆起霍西城的冷酷，她反而更加坚定，嘟嘟是她的孩子，只是她的孩子！ 这样一想，对于暂时把孩子寄放到青川那里的事便可以稍稍释怀，也能够有勇气继续忍耐母子分离的寂寞和想念了。 最终她并没有泡澡，只是冲了沐浴，很快就回到卧室。 关上其他的灯，只留下角落里一个夜灯，她躺到了床上。 很累。 身体累，心更累。 方亦可以为自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不会那么轻易睡着的，可不知怎么的，那张床上和枕头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格外好闻，她闻着闻着，就那样睡着了。 夜半，天幕沉沉。 别墅里下人们都休息了，处处黑压压的。这时，方亦可房间那面墙上的落地镜被缓缓推向一旁。 穿着浴袍的高大身影从隔壁的黑暗中走出来，悄悄来到床边。 微弱的灯光下，霍西城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仿佛被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化解了白日的冷厉与严酷，反而显出几分难得的柔情。 他坐到了方亦可的身边。 虽然床很大，但她仍然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边角。 蜷缩着的身体，像初生的婴儿。 巴掌大的娇美小脸枕在黑色的枕头上，长长的睫毛映出扇形的阴影，令她看上去多了几分稚气与柔弱。 霍西城叹息着将手放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宛如瓷器般的光滑手感令他留恋良久。 顺着脖颈优美的曲线抚下去，精致的锁骨，以及被轻薄的被子贴伏着的胸部，平坦的腹部，修长纤细的双腿……男人的手如同蜻蜓点水般划过她的整个身体…… 明明是这么娇小的一个女人，可身躯里蕴藏的灵魂却又是那么的倔强。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忍耐着，霍西城终究还是脱了鞋子躺到她的身边，双手将她纳入自己的怀抱。 * 翌日，方亦可是被许管家的敲门声叫醒的。 “夫人！该起床了！” 迷蒙的睁开眼，她心里先是惊了一下，慢慢想起这是什么地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处。 “我醒了。”下了床，方亦可对着门回了一声。 许管家顿了顿才道，“好的，需要我帮您搭配衣物吗？” “不用了。”她根本不打算穿霍西城准备的衣服。 许管家没有勉强她，低低应了声好。 方亦可自顾去洗漱后，仍旧穿了自己昨天穿来的衣服，虽然有了些褶皱，但用湿毛巾稍稍打湿，然后用吹风机和手相辅助就可弄的平整许多。 打理好自己，她才施施然去开门。 许管家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等着，见她出现，微微躬身，“夫人，去餐厅吃些早点吧。” “好的，谢谢。” 站在门口，方亦可不由回头望了望那张大床。 是因为它睡起来特别舒服，所以才有那么高质量的睡眠吗？ 总觉得昨晚……睡的格外踏实呢…… “夫人？”见她停下脚步，许管家微微催促着。 方亦可立刻关上门，随她向楼下走去。 “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方亦可波澜不惊的“哦”了一声。 见她完全没有搭话的欲望，许管家识趣的不再多说。 穿过客厅，一进餐厅，方亦可就看到霍西城正坐在餐桌前，翻看着报纸，手边放着简单的三明治、咖啡和一份沙拉。 而他旁边的座位，应该是为她准备的，是与他的简餐完全相反的丰盛中式早点。 包子、豆浆、油条、小菜……虽然量都不大，但是摆着满满当当，可见种类繁多。 方亦可落座后，看了男人一眼。 俊美依旧，只不过，眼下的青黑比平常要浓重的多！ 大抵是昨天晚上去享受了丰富的夜生活，所以才睡眠不足吧，她不是滋味的轻撇了下唇。 本以为这种小动作一定不会被发现，可就是那么恰好，霍西城蓦然抬起了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的脸顿时黑了几分，“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这都能猜到，未免……太过了解她了…… 方亦可心里一揪，语气反而更加恶劣，“要你管！” ------------ 第54章 煞费苦心的视频 霍西城放下报纸，慢条斯理的端起咖啡杯，看似对方亦可的话并不放在心上，但转瞬，他说出口的话却令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是好对付的！ “如果我不管，昨天在医院外面，你恐怕会相当麻烦吧。对于帮了你的人，说话这么不客气……更不要说，我还是你的上司，你确定以你这样的态度能够在职场上站稳脚？” 他似笑非笑的斜眼睨她，方亦可登时语塞。 如果她不是他的前妻，如果他不是她的前夫，那么她的态度的确很有问题。 所以，事实是，她一直在意从前的事，一直放不开两人的过往，一直摆错着自己的位置吗？ 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方亦可垂下眼睑。 “霍院长说的对，感谢您的援手，是我逾矩了。” 娇软的声线轻的如同呢喃，带着刚才没有的冷意，如同一把鼓槌，敲在霍西城的心上，他端着杯子的手顿住，片刻后，才仿佛若无其事似的将咖啡送到嘴边。 很苦。 咖啡的苦味很快就浸满了整个口腔。 不但苦，还发着涩。 喝习惯的顶级咖啡，在今天早晨，喝出了前所未有最难以下咽的味道。 一直站在后方的许管家上前一步打破了尴尬，“夫人，如果不喜欢豆浆的味道，我去给您倒杯牛奶好吗？” 方亦可的手，此时正搭在盛放豆浆的玻璃杯上。 纤细柔软的手因为用力，而显得紧崩。 听到管家的话，她才回过神来，慢慢松开，“我喝豆浆就好，谢谢。” 许管家亲切的笑着点头，“您不必客气，吃不习惯的只管告诉我，我去给您换。” 方亦可再次谢过她，转回头开始吃饭。 可惜，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多少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这话，并不是对霍西城说的，而是对刚刚走过来的许管家。 事实上，在她吃饭的这十几分钟里，她连一个眼风都没有投向旁边的男人。反倒是男人的视线不时的频频转向她，只是太过隐蔽和快速，方亦可丝毫无觉。 她到客厅拿上皮包的时间，霍西城也放下了杯子。 咖啡喝完了，三明治分毫未动。 许管家想劝他多少吃一点，可嘴刚刚张开，就被他的手势所阻。 只能暗叹了口气，看着他起身向客厅走去。 “走了。” 霍西城看了方亦可一眼，然后向门口走去。 今天是司机开车，两人一路无语。 直到快到医院，霍西城才启唇，“上午的诊疗时间是我的，你留在诊室等着，不要乱走，我稍后会过去。” 这些天一直是这样，早晨上班不多时，他就会去一诊室。 为什么现在要特意提出来？ 方亦可相当敏锐的察觉到异样，“是院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客气又疏离的语气。 霍西城并没有看她，只是沉声道,“或许。” 车子直接开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因为不想与霍西城一道出现在医院，方亦可还特意让对方先行离开，可等她磨磨蹭蹭到再晚就会迟到的时间再匆匆赶到电梯前时，发现电梯门刚刚打开，而霍西城正在走进去。 腹诽了一句，方亦可不得不跟着走进电梯。 毕竟，他们旁边还有几位同事。 虽然不那么熟，但也是见面可以打招呼的认识程度。 “小方今天开车来的？之前没在这层见过你啊！”一位中年女同事笑眯眯的搭话。 方亦可不确定对方是故意这么问，还是随口说说，只能心虚又敷衍的含糊应了一句，余光不由的瞥向女同事旁边的霍西城。 他单手插兜，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姿态再大方不过，好似这件事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方亦可并不知道，自己瞥过去的那一眼，不自觉的带着几分委屈。 事实上，她心里的确很不爽。 总是这样…… 以前是，现在仍是。 她和他结婚之后，承受留言蜚语与暗中责难的只会是她。 小麻雀攀高枝，用了手段上位，甚至是有心机的奉子成婚……脏水一盆盆的往她头上泼。 天知道，她拉着他去领结婚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只是气不过青梅竹马的前男友劈腿闺蜜，又喝了酒，一时激愤，才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得知他就是大名顶顶的霍氏总裁之后，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再去趟民政局，把红本本换成蓝本本！ 当然，那不现实。 所以，她听到别人或在背后或是当面说些怪话，只能受着。 即便反驳，也不会有人相信。 现在，本来是她先进的医院，可在罗秘书和丁薇的眼里嘴里，却好象她是靠着他才能留在这里。 虽然确实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才这么快能有自己的诊室，可她并不觉得高兴。 相信没有他，她一样可以走到那个位置。 只是需要多点时间而已！ 但他们或是她们，才不理会真相，只是肆意说着他们认定的想法。 带着股怨气昂首挺胸的出了电梯，走向一诊室，方亦可自然没有看到她身后俊美男人眼里微微的笑意。有些东西虽然改变了，但有些东西，却已然成了习惯。譬如受了气或是遇到尴尬的事，总是会第一个向他投来那种委屈的眼神…… 到了一诊室换好衣服，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没多久，方亦可就发现霍西城那句“或许”已经变成了肯定。 一封在医院内群发的电邮，正文是空的，附件则是一段视频，她怀着好奇打开，赫然发现，那正是不知由谁录下来的，昨天下班后，丁薇纠缠她时的情形。甚至还包括了霍西城的出场！ 但是，这视频绝对经过了剪辑。 前面丁薇的所为，剪去了险些将她衣服拽下来那段，只有丁薇的哭诉。 后面则是这段视频的重头戏。 霍西城是如何帮她解围，又是如何揽着她上了车……从视频上看，霍西城待她简直是小心翼翼，如珠如宝。 拍摄角度果然是很微妙的一种东西。 方亦可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 另外，有意思的是，丁薇被霍六带走那一幕全被剪掉了。 这么一来，视频的重点全都放在了她与霍西城的绯闻关系上。 看完视频，方亦可无语了好一阵才拿起内线电话，拨了熟悉的号码，“你早知道会有这种事？！” ------------ 第55章 流言逆转 霍西城比方亦可更早一步看到邮件，以及里面的视频。 甫一进办公室，助理就向他汇报了这事。 其实在他昨天扫向围观的人，隐约看到几个有些脸熟的面孔时，就猜到昨晚并不是结束。 只不过，他没有料到对方会对方亦可针对的如此明显。 这份视频对他来说，自然无关痛痒，但却有可能毁掉方亦可在业内的名声。 心理医生这份职业非常重视职业操守，而这与医生的人品也是密切相关的。一旦传出类似方亦可被医院院长包养这种消息，哪怕为了避嫌，方亦可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进去安城的其他任何一家稍有规模的心理医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是帮了他的忙。 但对方亦可来说，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在听到她压抑着怒意的问话时，他并不觉得不快，反而充溢着心疼的情绪，“不，只是直觉事情会有后续。” 霍西城的直觉相当灵敏，方亦可是知道的，不过她本以为只是在商业上，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也会起作用。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原来如此。打扰了。” 方亦可强撑着自己的礼貌，挂断了电话。 靠向椅背，脸色掩饰不住的多了几分颓丧。 她知道任凭流言传开是件糟糕的事，却无力阻止。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够稍稍挽回这种局面，那只有霍西城。 但，说不出口。 那种恳求帮助的话在嘴里转过一圈，都像是被针扎过似的疼。 她有她的骄傲。 哪怕别人觉得无聊又无谓。 不过事实上，霍西城并不需要她将恳求说出口，已经在吩咐助理，“视频的事，你重点关注。如果有人推波助澜传出不利于方医生的谣言……”男人的眉眼徒然狠戾起来，“那你就放手去做！总而言之，快速有效的把这件事压在小范围内处理掉，明白吗？” “是的，院长！” 一个上午过去，短暂的休息时间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就视频的事议论纷纷。就如霍西城所想，大家都认为方亦可已经被他们新上任不久的院长包养了。 明面上大家心照不宣，私下里，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助理对于处理这种事并不熟练，但她脑子灵活的很，否则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霍西城的重用。 迅速拟出对策，经过霍西城的批准，到下午时，流言的风向就有了很大改变。 而方亦可则是被人面对面的问起了流言的内容。 “小方，听说你是霍院长的初恋？”问这话的女医生何曼曼跟她关系不错，经常指点她专业问题，说话也一向耿直。所以，趁着休息时来到一诊室，四下无他人了，更是直言不讳。“我是弄不明白，这种金龟婿，你怎么就跟他分手了？多可惜！” 方亦可有些懵，“你这是听谁说的？！” 何曼曼耸了下肩，“医院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大家都说，霍院长又是投资又是收购的，都是因为想重新追求你！早上大家都收到的那视频里，啧，咱们院有史以来最帅院长看着你的眼神，真是深情款款啊！老实说，我都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深情款款什么的，怎么可能！ 方亦可这么想着，可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当心你老公知道你这么花痴其他男人！” 何曼曼不屑的“切”了一声，“他自己长得不够帅，怪我咯？这年头，颜即正义！”非常的理直气壮。 方亦可嘴角一抽，“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可问题就在于，他不光长得好看，他还有钱啊！” 确实。 方亦可想起当初，并不是说仅仅因为俊美的外貌与雄厚的财力，她就会对霍西城心动。 但，无法否认。 后者能培养出来以及能换到的东西，知识、教养、礼仪、衣食住行，都在影响着她对他的看法，而这些看法正是左右感情的基石。再加上一副俊美到让人难以拒绝的容貌…… 现在想想，她会爱上霍西城简直是一定的。 而她有什么？ 一个孤儿。 除了相貌还算不错，考上大学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放在台面上讲的。 他的错，不是不爱她。 而是嘴上说着爱，其实却是想利用她。 方亦可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你还放不下他吧！”观察着，何曼曼敛去闲聊时的笑容，露出为患者诊治时的认真态度。 闻言，方亦可象是受了惊吓似的，猛的抬起头，“当然没有！” “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何曼曼轻声说着，一旦放柔了嗓音，她说出的话更象是安抚式的引导，而非要得到答案的质问。 方亦可张了张嘴，又闭上，粉色的唇瓣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何曼曼软下眉眼，“相差悬殊的家世，想必令你们那场恋爱谈的很艰难。但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由此引发你的自卑和不自信……我不多说了，你好好想想吧。只有一点，你们之间如果有争执和误会，那肯定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是这样吗？ 方亦可眼中现出迷惘。 何曼曼悄没声息的离开了，她独自坐在宽敞的诊室里，怎么都理不清头绪。 这种糟糕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下班，她神不思属的出了医院，习惯性的向公交站走去。 “吱——” 刹车声惊醒了她。 熟悉的黑色车子停在路边，她的面前。 后座的门打开，高大俊美的男人满面寒霜的下来。 不知为何，想到何曼曼的话，她竟有些瑟缩的无法直视他。 避开那灼人的目光，肩膀却落到了男人手里，娇小的身躯在一转一推后，轻易被塞进了车子，连反对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驾驶位上的司机配合无间，等方亦可真正意识到自己再次被带走，车子已经成功汇入了快车道的车流里。 “霍西城！你又这样！擅自带我上车，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男人瞥了她一眼，“问你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我要回自己家！” “所以我才不问。” 方亦可：“……” ------------ 第56章 下坠的领口 今天的暮色来的格外早，或许是那压低的乌色云层带给人的错觉，仿佛一天当中最后的那一些光亮随时都会消失掉。 方亦可怔忪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猜测今晚是不是会下雨。 车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行驶，如同昨天一样再次接近了月蓝湾渡假村的别墅。 她已经放弃了要求下车回家的念头。 霍西城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强烈的掌控欲虽然不至于达到病态的程度，但作为霍氏集团的总裁，那是他个性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 其实如果象昨天那样在别墅再借宿一晚，也不是问题。 今早醒来时，因为安睡了整晚的香甜感觉，现在犹有残余，她不介意再体会一次。 当然，前提是，他还象昨天那样别来打扰她。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医院里流言方向的根本性转变……除了霍西城，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是他帮了她。 虽然弄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但方亦可的心思不可避免的变得更复杂了。 “医院里大家都在传的那些……是你吗？” 犹豫了一阵，她还是决定亲自确认。 霍西城淡淡的“啊”了一声。 在询问原因和道谢之间踯躅了半晌，方亦可最终选择了后者，“这两天发生的事，谢谢你帮忙了。” 原因与过程对现在的她来说，都不如结果重要。 可以说，她已经摆脱了医院里可能发生的言语欺凌。 这不是相遇后她第一次向他道谢，但却是最诚恳的一次。 霍西城侧头看过去，俊美却冷漠的眉眼在昏黄的光线下，被映照出一丝柔和的意味，“难得，你还会道谢。” 之前无论是她刻意表现的谄媚，还是时不时忍耐不住爆发出来的恶劣态度，都令他以为，她不会这么坦诚的表达自己的谢意。 可她的个性，其实比他以为的更加纯粹。 这大概……也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的原因之一。 方亦可抿了下唇，“那是两回事！” 对他，仍旧是恨的，仍旧是不能原谅的，为的是曾经发生过的，所带来的伤害。 但被帮助了，也是不能否认的。 她是这么认为的，然而霍西城明显对此不以为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没有什么不同。”好与不好，爱与恨，怨怼与感谢，种种的情绪，都是来源于他。这一切，都是她在意的证明。 方亦可歪头对上他的目光，只觉深邃难测，里面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移开视线，她难得的没有反驳。 这之后没多久就到了别墅楼前，霍西城率先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许管家已经在等了，见到他们回来，立刻笑眯眯的迎上前，“先生，夫人，辛苦了，现在开饭吗？” “请不要再这么称呼我，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方亦可皱了下眉，忍不住这样说道。 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被许管家这样称呼，虽然觉得别扭，但也懒得纠正了。然而当着霍西城，尤其是两人还被连在一起称呼，让她格外不舒服。 离婚五年，她早已不是霍家的夫人。 不想再听到别人把她跟这个男人扯在一起。 听到她的要求，许管家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别墅的男主人。 霍西城原本不错的心情，受到了些许冲击。 他冷下脸吩咐，“随她。” 许管家轻轻颌首，不过当然的，她并不会无礼到直呼方亦可的名字，“方小姐，是否需要先洗漱一下？” “嗯。” 方亦可感觉舒服很多，跟着许管家去了洗手间，霍西城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直到她消失了好一阵，才转身回了房间。 这顿晚饭吃的相当沉默。 方亦可心不在焉的吃着，忐忑不已。 他留下吃饭，不会晚上也不走了吧？虽然这几天男人没有什么过份的举止，但想想他之前的强迫，真是令人怎么都没办法放心！ 幸好，吃完饭，霍西城喝了杯咖啡就站起了身，“我还有事，你早点睡。” 今天倒不是刻意避开她，而是确实有事要做。 方亦可顿时松了口气，客气又疏离的点点头，随即又忍不住道，“事情应该都解决了，既然不必担心安全问题，我想今天应该是我借住的最后一天。” “再说。” 霍西城不置可否的垂下眉眼，整了整深灰色西装的衣领，转身离开。 直到上了车，他才缓缓吐出胸腔里的那股郁气。 这女人，居然仍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离开他！ “去顾助理那儿。”他对着司机吩咐道。 暂时压抑下对方亦可那渴望与愤怒交织的情绪，霍西城分散出注意力来思考起集团的事务。 虽然不在C市，但霍西城对集团的掌控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在医院的时间，除了每天上午跟方亦可以诊疗的名义在一起，试图一点一点的软化她，其他的时间，他都用来处理霍氏集团的公务。 这也是他对母亲的保证。 绝不会因为留在安城，而令集团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形。 去顾晓婉那里，也是因为之前通电话时，得知临时有需要批阅的文件传送过来。 车子离开别墅区开了十来分钟，便到了顾晓婉的住处。 作为助理，她原本应该也住进别墅的，这样更方便工作。但霍西城不喜欢自己的领地内，有其他女人出现，哪怕那是若安的妹妹，也不行。 因此便安排了另外的住处给她。 顾晓婉说她一个人住别墅会害怕，霍西城便让人在附近找了栋公寓楼，租了间套房。 上楼敲过门，很快，门被打开了。 顾晓婉穿着俏皮可爱的家居裙出现在他面前，笑意晏晏，“怎么这么晚啊！你再不来，我可就要睡觉去了！” 霍西城往里走着，抬腕看了眼手表，挑眉，“你什么时候变成乖宝宝了？” “我本来就很乖啊！”顾晓婉鼓起两颊，不服气的辩驳。 霍西城笑而不语，坐到了沙发上。 顾晓婉“嘁”了一声，没再继续，转身拿出了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他，然后坐到一边等待。 “这个数据是怎么回事？” 看到一半，霍西城蹙起眉头，显然是对文件内的某处内容有所不满。 “哪里？”等的昏昏欲睡的顾晓婉打起精神，凑过去看向他所指出的地方。宽松家居裙的领口因为她的探身而向下垂坠，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 霍西城听完她的解释，点点头，不经意侧首间便看到这一幕。 ------------ 第57章 激情雷雨夜 霍西城刚刚舒展开的眉头立刻皱的更紧了，他迅速移开目光，沉声道，“去披件外套。” “咦？”顾晓婉惊讶似的抬头看向他的脸，又垂头扫视过自己的领口，蓦地笑了，“什么嘛！你是老古董吗？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明明一点都不露啊！” 霍西城的目光落在文件上，口中却答道，“照我说的做。” 顾晓婉白了他一眼，不快的回了房间。 从衣橱里取了件薄外套穿在身上，看着镜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她挑起眉梢。 早该知道了，完全没有用嘛，这男人比柳下惠还柳下惠啊！ 而且，他真是拿她当妹妹，半点都不会逾矩呢！ 好麻烦…… 心里这样想着，她的眼底却流露出几分轻松，长长舒了口气，这才离开房间。 等所有的文件全部处理完，已经十一点多了，霍西城拒绝了顾晓婉让他留宿在公寓的提议，坐车返回别墅。 今晚的天色一直阴沉沉的，乌云遮住了所有的星星。 这个时候，终于积蓄到了顶点，空中开始落下雨滴。 雨点非常大，下得很急。 随之而来的还有天空中忽明忽暗的闪电划过，以及轰隆的雷声响起。 车里的霍西城见此情形，蓦然心急起来。 “快些！” 司机应了，加快几分速度，看这情形或许会下大雨的，趁着现在视线受阻不严重，确实是尽快回去的好。 司机是为了安全考虑，霍西城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方亦可最怕电闪雷鸣，现在，她一定吓坏了！ 如他所料，独自呆在房间里的方亦可确实怕得很。 尤其是，这里的环境她不熟悉，房间那么大，床也那么大，让她半分安全感都没有。 从头到脚裹紧被子缩在床角，她仍然控制不住身体在发抖。 “辟咔”—— 雷鸣声加剧，仿佛响彻在耳边，她只觉得耳膜都要破掉了！ 害怕打雷闪电，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有次因为调皮被孤儿院的阿姨锁进放杂物的小屋，恰逢暴雨天，电闪雷鸣中，天空的阴云与小屋上方的小小天窗仿佛被扭曲成无数可怕的妖魔鬼怪向她压迫而来。 她尖叫着昏倒，自此一到这样恶劣的天气，就不由自主的恐惧。 哪怕已经长大，知道一切恐怖的景象都出自幻想。理智上再明白不过，可是，仍是怕，怕得要命！ 有了嘟嘟以后，本以为这毛病好多了。 虽然怕，但有嘟嘟在，她只要抱着他，就觉得她这个妈妈要做榜样才行，便由衷的多了几分勇气。 可现在才知道，没有嘟嘟宝贝在，她会被打回原型！ 在又一道惊雷过后，方亦可终于无法忍受的裹着被子钻进了衣帽间最里面的柜子。 地方很狭窄，即便是她也不过堪堪能挤进去。 上面吊挂着的大衣是现成的掩护层，她躲在里面，因为空气流通不畅，身上很快就被闷出一声汗意，头也渐渐昏昏沉沉起来。 但仍然不愿出去，在这里，雷声变得隐约起来，黑暗的狭小的空间也多少令人更安心。 只是呆久了，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很久，又或许只是几分钟，柜子门被打开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连人带被子抱了出来。 落在熟悉的怀抱里，方亦可鼻端嗅着熟悉的清咧气息，即使不睁开眼睛，她也能分辨得出来，紧紧将她的身体抱在胸前，向卧室走去的人，正是霍西城。 仅存的理智挣扎着离开，可身体却没力气。 “放……开……”昏头昏脑的吐出两个字想要拒绝，可还不等男人回应，一道巨大的雷声骤然响起。 方亦可下意识的向那具宽阔的胸膛里躲去，瑟瑟发抖。 恐惧令她软弱，躲在这个强壮的怀抱里，她想，一会会，只要一会会，就够了！ 男人的手收的更紧了，她听到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仿佛渐渐与自己的重合，莫名的感到了安心。 就好象，他们是相爱的，能够互相依偎的。 方亦可闭上眼睛，脑子里空白一片。 什么都不愿再想。 只要再停留一会会。 眼角仿佛有湿润慢慢沁出来。 她的头埋的更深了，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 无意识的泪水越来越多，方亦可根本无法控制，只能任它们打湿了男人的前襟。 身体已经被轻轻的放到了床上，那样温柔的力道，象是被无比珍惜着。 理所当然似的，高大的身躯紧随着覆上来。 灼热的体温，粗重起来的气息，片刻间便围绕在两人的周身。 他的一举一动太过熟悉，熟悉到他伸出修长的手，捂住她的耳朵时，身体比理智先一步配合着稍稍扬起了头，以便他能够捂的更紧。 而这个动作，也使她的唇仿佛被主动送到了他的面前。 被咬破的唇犹带着几丝血痕，在被男人触碰时，她情不自禁的发出细小的痛吟。 于是男人的动作立刻变轻了。 他仿佛知道原因，哪怕看不到，他依然能够在唇舌的仔细舔舐中，发现端倪。 方亦可迷迷蒙蒙的半睁开眼睛，黑暗里，眸中却有晶莹仿如星子闪闪发着光，“西城……” ------------ 第58章 向前一步，是深渊 曾经也是这样。 霍西城用一种能够吸引全部心神的方式，令她没有精力再去关注有没有雷声。 而现在，一切仿佛再次开启。 记忆，以及情爱…… 未关紧的窗子不知何时被强劲的夜风吹开了大大的缝隙，大股的凉意伴随着斜落在窗棱上的雨滴涌进房间里。 带着水意的风包裹住方亦可，她蓦地从半昏沉的状态中完全惊醒过来！ 怔怔的抬起头，入目是有着浓密黑发的头顶，中间的发旋再熟悉不过，曾经无数次的用手抚摸过。 而现在，它的主人正在她身上制造出一波波的热潮。 但方亦可的理智，却一点一点回到大脑里。 身体……渐渐变得僵硬。 霍西城的手，停住了。 他缓缓从身下娇软的雪白肌肤上扬起脸。 四目相视。 黑暗中无法看出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有些情绪，不需要看，就已经明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沙哑的女声，那是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欲望在作祟。 “我只是来看看你……”霍西城的声音比她更哑，无比性感，勉力压抑之下，呼吸仍然粗重。 方亦可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 只是看看会看成这样？ 若不是她清醒过来，这男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做到最后！ 见她沉默，霍西城轻易猜到她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有些遗憾的解释道，“情不自禁而已，你应该记得的，这种天气，我们一向是……” “不要说了！”方亦可恼怒的打断他，“你不要忘了，以前我们是夫妻，现在我们什么也不是！” 霍西城目光幽深的望着她，良久，缓缓向她伸出手，“可儿……我想要你……” 方亦可怔忪着。 黑暗中，直到那灼热的仿佛发着烧的手摩挲着落在她的肩头，脸颊上，她才猛的打了个寒颤。 他是认真的。 不仅认真，而且已经是忍到了界限点。 饱含欲望的声音表达出再明显不过的含义，他要她，要她的身体。 方亦可没有立刻挥开他的手，而是任他在脸颊上抚摸着，直到他顺着曲线优美的脖颈，抵达锁骨时，才猛的抓住他。 “想做，也可以，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今晚之后你就回去，回C市，你应该在的地方。”方亦可带几分隐忍的颤抖，但语意却十分坚决。只要他离开，就不必再担心嘟嘟被发现，自己也不必日日同他见面，生活就能够回到相遇之前的平静！ 然而，话一出口，男人被抓住的手在僵了片刻后，缓慢而又坚定的抽走了。 冰冷而充溢着戾意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方亦可环抱着自己，抖的更加厉害。 不是想要满足身体的欲望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答应？！ 良久，男人僵直的身体动了，却不是向她接近，而是起身下了床。他背对着她，在床边又站了片刻后，房间里才响起他森然的语声，“以身体为筹码，和我讲条件？好，好得很！不过很可惜，这笔交易对我来说太不划算！我想在哪里，我要去哪里，不是你和我睡一次，就能够左右的。方亦可，你太高估自己了！” 说罢，他迈开大步走向房门，打开，离去。 重重的关门声如同一计重锤砸在方亦可的心口，疼痛由胸腔开始向全身蔓延，不知不觉间，泪水便顺着脸颊纷纷滑落。 应该为他的羞辱而感到愤怒，又或是因为再次逃过他的欲望之网而感到庆幸。 但是，都没有。 方亦可只觉得胸口处疼痛的厉害，几乎要在这样的折磨下碎成一片一片。 “叩叩叩” 房门被轻轻敲响时，方亦可有一瞬间的怔忡。 她几乎以为是男人去而复返，但下一秒，就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看向门的方向，她迟疑着，并没应声。 “方小姐，是我，可以进来吗？”或许是见她久不应答，许管家再次出声。 方亦可吁了口气，也不知是放松，还是失落，“进来吧。”等对方扭开门后，她又道，“先别开灯。” 许管家应声的时候，她手忙脚乱的抹着脸上的泪痕，整理凌乱的衣服。直到全部弄妥当，才哑着声音道，“好了。抱歉让你久等，可以开灯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许管家只是开了角落里的小壁灯。 灯光很暗，但不刺眼睛，却也足够看到对方在哪里。 许管家亲切的笑着走近她，“刚刚雷声那么大，我想着你睡不着，所以就过来看看。”说着，她顺手拿了把椅子坐到了床边不远不近的地方，“你躺着就好，不用起来，我跟你随便说说话，可以吗？” “……好。” 许管家说随便说说，就真的很随意的说起了渡假村里发生的趣事。 方亦可漫不经心的听着，身体也缓缓滑进被子里，不知不觉掩住了半张脸。 虽然许管家言语中滴水不漏，但不用说，肯定是霍西城让她来的吧。 耳朵里还能听到外面隐隐约约变小的雷声，所以，他是特意叫人来陪她？ 不是很生气的离开了吗，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 如果只是想跟她上床，有必要费这番心思吗？ 刚见面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来报复她。可后来他的种种作法，她看在眼里，似乎并没有那种意思。 那么，他只把她当作欲望的发泄对象，这个猜测是否也是错的？ 方亦可觉得自己现在就象是徘徊在悬崖的边缘，处境十分危险。面对那个男人，稍有不慎，便会再次坠入深渊啊！ “……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唉！”许管家说完趣事，扬头向窗外看了几眼，突然叹了口气。 方亦可随口接了一句，“也许要到明天了，怎么了吗？” 许管家迟疑着，最后道，“先生刚刚冒着雨自己开车出了门，我有些不放心，这种天气，太危险了！” 方亦可一愣，“他，开车出去了？” “是啊，还沉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也不知大晚上的在气什么。下着雨，开车视线多糟糕，我劝他等天亮再出门，他也不肯听。”许管家叹着气埋怨道。 方亦可转头看向她，有些疑惑，“你照顾霍西城很久了吗？” 她说话的口气，怎么听也不像普通的管家。 许管家点点头，喟叹，“是啊，前前后后也有十几年了。不过有段时间我回去料理家事，所以没见到夫人您。” 方亦可顿时尴尬了。 原以为是霍西城到安城以后找的管家，哪知道是他从C市带来的……想必以前的事，也是听说过的了？ 看出她的不自在，许管家微微一笑，“我侍候先生虽然年数不短，但跟方小姐还是第二次见面，我们不妨还像之前一样相处？” 方亦可松了口气，轻轻应了一声。 看来这位许管家还是挺好相处的。 只是，霍西城在这种坏天气开车出去……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蒙蒙发亮的天色褪去了昨晚突降雷雨的阴沉与暴厉，反而格外的明媚起来，湛蓝的令人难以相信。 金光灿灿的太阳升上地平线，高高悬挂。 清早的别墅里，仍旧是安静的。 方亦可边向餐厅走，边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洗漱后都无法摆脱的困顿。 睡太少了。 而且，临近凌晨时那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几乎都在梦到霍西城开车出门遭遇了意外，搅得她心神难安。 应该不是她的错吧？ 就算一时被情迷，但她清醒过来想要拒绝，也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选择。 当时的他仿佛箭在弦上，她不过是害怕无法拒绝，无奈之际才说出那样的交换条件…… 不是刻意要让他发怒，而是对自己的警告。 也是，给自己的理由。 情欲是种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她曾经夜夜沉浸在他的怀抱里，被给予过蚀骨的欢愉。 昨夜，她的身体被撩动起久违的记忆…… 方亦可蓦地顿下脚步，狠狠掐住大腿，疼痛令她险些掉下泪来。皱着脸，她告诫自己，清醒清醒吧！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爱过你！你为爱痛为爱哭的时候，他在安慰照顾别的女人，你为生存挣扎拼尽全力的时候，他享受着奢靡生活，身边有年轻娇嫩的女孩相伴！ 他如今所做出的种种对你好到让你产生错觉的姿态，都不过是他爱的女人死去了，而他，对着别的女人硬不起来！ 所以你这个前妻，不过是发泄的工具，连备胎都不够格！ 再敢心软心动，等待在前方的，只会是万劫不复！ 她可是做妈妈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想到嘟嘟，方亦可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她理了理脸颊两旁略显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若无其事的进了餐厅。 “许管家，早上好。” 许管家垂下手里的托盘，笑着道，“夫……哦，抱歉，方小姐，请坐，尝尝今天的早餐味道怎么样？” 方亦可轻扯了扯唇角，“谢谢。” 坐在餐桌前，她有些心不在焉。 这样大的餐桌只有她一人进餐，很是冷清，眼角轻瞥向主座，空空如也。 果然没回来吧…… 不料这微小的动作却被许管家看到了，她展露出深深的笑意，仿佛无意中说起，“方小姐不必着急，可以慢慢吃的。先生刚才进房间去换衣服，想必过会儿才会下来。 ------------ 第59章 准备辞职 霍西城下楼的时候，方亦可已经吃完饭了。 不可否认，正是因为听了许管家的话，知道他很快下来吃早点，所以她才慌不迭吃了一半便退离餐厅，坐到客厅的一角等待。 他平安无事的回来，方亦可自觉终于可以放下那点无谓的担心。 可这之后随即而来的是恐慌。 一想到昨晚的种种失控，她就没办法再直视那张俊美的脸！ 无论是做出的事，还是说出的话，都是令她羞耻到极点的回忆。 明明是恨他的，却因为异常的天气而软弱的停留在他的怀抱。明明只是想推开他，却头脑失控的提出以身体作为交换条件…… 现在，她只能庆幸他因为愤怒而离开。 纠结着，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冷漠的磁性嗓音响起在头顶，“走了。” 方亦可一愣，只是去餐厅坐了一下，就吃完饭了？还是说，根本没吃？ 心里闪过这个想法，却并不会问出口，毕竟，这与她无关，不是吗！ 如他一样冷淡的“嗯”了声，就站起身，随着走出了别墅。 清晨阳光正好，不浓烈，不寡淡，挥散在方亦可的脸上。她仰起脸，舒服的眯起双眸，象只小猫似的，连唇角也软化了僵硬的线条，重新变得柔和起来。 因为最喜欢这样晴朗的早上，连带着白皙娇美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慵懒的媚色。 这让转身看向她的霍西城不知不觉收敛了冷厉的眉目。良久，他察觉自己仿佛看得太入神了，这才掩饰般的蹙起眉，轻斥道，“还不快上车！” 话音未落，方亦可就被惊吓的敛去了所有的表情，半垂下头，身体紧崩的匆匆走过来。 霍西城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怒意瞬间盘桓在心头，沉下面孔，他不再看她，先一步上了车。 去医院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已经僵持到司机都想把头缩起来的程度。 一个缩在门边，双手放在膝上，规矩到过份的转头看着窗外，而另一个……双臂抱胸，抬着下颌，那张俊美的脸上充溢着“我很不爽，少来惹我”的阴沉气息。 沉默蔓延。 方亦可当然不会蠢到没有察觉，她以为霍西城仍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不过，不管是与不是，她都不想说话，也完全没有缓解的意思。 直到车子离医院还有三条街的距离，遇到红灯停下时，她才开口道，“司机先生，麻烦你过了路口，靠边停一下吧，我先下车好了。” 医院里两人的绯闻传的正盛，万一被人看到从一辆车上下来，太麻烦了。 一起出现在停车场也很可疑，昨天不就有人感到奇怪吗！ 还是自己多走一点路比较好。 司机下意识的通过后视镜看向自家BOSS，发现那张熟悉的脸上表情愈加险恶，几乎转眼间从阴沉变成了阴森。 但很快，霍西城就敛去了种种情绪，变成一副漠然的态度，“让她下车！” “是。” 司机熟悉的将车停靠在路边，方亦可下车前，也不知冲着司机还是霍西城胡乱的弯了弯腰，轻声道，“谢谢。” 然后便匆匆的走了。 霍西城看着窗外走上便道，明显轻松下来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转回了头。 有时候真想掐死这个蠢女人！ “方医生，院长上午有事，暂时不过去诊疗，你可以自行安排时间。” 上班不久，方亦可就接到了助理打过来的内线电话。 听到这个消息，她着实松了口气，又努力不让自已泄露更多情绪，只是平淡的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转达。” 挂了电话，她长长的叹息，坐在办公桌前撑着头，打开了手机里的求职软件。 她准备重新找份工作了。 从霍西城的别墅出来之后，坐在车上，她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已经不能再继续相处下去了。 哪怕薪水可观，哪怕有与洛青川的约定在，她仍是下定了决心。 必须离开！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危险，尤其经历了昨晚，她不觉得自己还能够若无其事的面对他。 之前诊疗时，他就一直在以言语撩拨她，但她或是不为所动，或是冷言冷语，至少表面看上去毫无问题。 可多了昨晚……以他恶劣的性格，没准儿会反复提起，以令她难堪。 就好象，自己的冷淡拒绝都成了欲擒故纵，表现出来的恐惧与害怕也都充满了心机，真实目地并非是为了拒绝他似的！ 她不确定面对这种，自己还能够保持镇定，哪怕是表面上的！ 还有，她实在想接嘟嘟回家住。 如果她一直呆在这家医院，肯定是不可能的。 没准儿何时就会发生诸如被他强硬的带走这种情形，到时嘟嘟要怎么办？ 以现下的情况来看，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方亦可垂下头，在软件里搜索起来。 可惜找了好一阵都没找到与自己行业相差的工作。 她想了想，发了条信息给曼曼，“有空吗？我有事想问问你。” 那边很快回过来，“暂时还没病人，有事快点说，不然一会儿就没空了！” 这话看上去特别不客气，不过方亦可知道她的性子，所以并不在意。 “我是想问问，业内招聘一般都在什么地方啊？” “！！！” 一连三个感叹号，她几乎可以想见曼曼吃惊的脸。方亦可尴尬的猜测，对方肯定会提霍西城的事。 果不其然，下一条信息随着就到了，“你要辞职？方亦可！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安城最好的心理医院，外面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而不得其门！你居然要辞职？！是不是因为霍院长？你是不是傻的？他追求你，让他追好了！你就算不同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方亦可没想到她态度这么激烈。 当然，她明白对方是为她好才会相劝。 但是辞职的事，她已经决定了。 只是要怎么解释呢？ 曼曼是她在这家医院惟一熟悉的人了，朋友一般的存在。 不交待一下，感觉说不过去似的。 她正斟酌着用什么语气说，一诊的门突然被敲响了，“请……”进字还没说出口，曼曼已经风风火火的进来，并且反手关好了门。 “曼曼？” 方亦可从手机前抬起脸，惊讶的看着她。 曼曼翻了个白眼，快步走过来，一边拽着椅子，隔着办公桌，坐到了她的对面，“你真要辞职？”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柔声安抚道，“你先别急啦，我先要找到合适的工作才会辞职。” “哪里至于走到这一步呀，这么好的工作，多可惜……”曼曼非常的遗憾，不由的“啧”了一声。不过，她刚刚发过来那段话以后，转念又想到方亦可的处境，确实很微妙。她想离开，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才匆匆忙忙过来，当面聊聊这事。 方亦可扯了下唇角，不知说什么好。 从工作角度来说，确实是可惜。 但相比起她的人生，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毕竟工作可以再找，而一旦再次陷入霍西城这个漩涡……她甚至不敢去想结果。 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句，“太尴尬了，在这里，根本没办法专心工作。而且……”未竟之言，她就只是笑了笑。 曼曼则立刻脑补出来了，“也对，如果你同意和院长复合，倒是无所谓。如果你不打算再跟他有牵扯，留下确实比较麻烦。”院长一看就是那种富几代的身份，为了追求方亦可又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若是最后求而不得，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过份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方亦可的决定是对的，“那你现在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方亦可摇摇头，“网上很少招聘心理医生的，我以前听人说，大家好象都是内部推荐，所以才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内部招聘的渠道。” 曼曼抚额思忖，说起来，她也是被老师推荐过来的。 内部招聘什么的，还真没听说过。 沉吟半晌，她突然抚掌道，“对了，我有个师兄好象在开心理诊所，我帮你去问问，他那里需要不需要招人吧？” 虽然开诊所的师兄，她其实和对方不大熟，但之前听关系好的一位师兄提过他们关系不错。这样人托人的介绍一下，也算是条路了！ 方亦可正为这个发愁，听到这话，自然是很高兴的，“如果不太麻烦的话……” 曼曼挥了挥手，“放心，打打电话的事，不过人家不一定缺人，你可要有心理准备。”顿了下，她又补充说，“先讲好，那只是家诊所，跟我们医院肯定是不能比的，无论是薪金还是环境方面，都差的比较多哦！” 方亦可笑了笑，“我明白的，放心吧！我才刚刚上岗没多久，还在积累经验的阶段呢！只要人家不嫌弃我就好，其他的，我不会要求很多的。” 曼曼见她笑的明朗，显见是心中有数，便也放了心。 帮人介绍工作，最怕两边受埋怨。 不过现在方亦可这边，她至少是放心的。 “那就好！那我先回去啦，晚些我打电话去问问，再给你回复。” 谢过曼曼，把她送出门，方亦可自顾展露出笑容。 如果能成就好了。 ------------ 第60章 色欲熏心 中午下班后，方亦可磨磨蹭蹭的进了院长办公室。 本来已经渐渐习惯的，挑完菜然后把挑出来的菜都吃掉的工作，重新充满了难度。 令她更加窘迫的是，霍西城今天似乎也格外的看她不顺眼。 明明已经尽力去挑了，可肉丁这种东西，难免会混杂在蔬菜里，遗漏一两块。 平时也不见他说什么，顶多是冷着脸再挑出来就是了。 可今天，他居然直接挟起来甩到了她这边！ 最最可恨的是，她正低头准备喝汤！ 随着甩过来的肉块扑通掉进汤里，方亦可的脸上和前襟上顿时溅了好些斑斑点点的白色汤汁…… 两双眼睛登时都有些惊呆。 方亦可机械的挺直了脊背，伸手拿过餐巾纸擦脸和衣服。 但她很快发现根本擦不干净，汤里有油。 脸上被擦过的地方，反而感觉更加腻歪，还有黑色的西装上衣和里面的白色衬衫……沾了汤油的地方，明显留下了印迹。 方亦可咬了咬牙，忍下满肚子的火气。 行吧！算她该受的！反正她都要走了，让他满足一下欺负人的变态心理，没准儿放行的时候会格外痛快，也说不定！ 但继续吃饭，是没可能了。 她得想办法把衣服处理一下，尤其是衬衫。 方亦可缓缓站起身，“我吃完了，您，慢，用！”到底还是泄露出几分怒意。 霍西城抿了下唇，眼神有些许飘忽，“我没记错的话，你这身衣服已经三天没换了，丢了就是了，让管家送新的过来。” 方亦可简直要气死了。 三天没换，但她晚上有洗过好吗！ 再说，没办法换衣服是谁的错？他给她时间回家拿衣服了吗？ 新衣服什么的，她根本不想穿他准备的衣服，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她再次压下火气，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必了。我自己处理就好，不劳您费心！” 霍西城的脸冷下来，“坐下！”他声音冷凝，显然是动气了，方亦可顿了一下，仍是选择离开，可她刚刚迈出脚，便听他继续道，“如果不想让我撕掉这身碍眼的衣服，你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着！” 方亦可的腿瞬时僵住了。 这个男人，他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一如上次在临市宾馆的洗手间…… 她心里哆嗦了一下，被强迫脱掉衣服的阴影重又覆在心头，她下意识的咬住唇瓣蹂躏起来，可身体却缓缓的坐了回去。 霍西城起身拿起手机，拨给了许管家，“送套方小姐的衣服到医院来。” 方亦可偷偷望了他一眼，见他很快挂了电话，不由气闷的垂下眼帘。许管家从别墅开车过来，至少要半个小时，难道这段时间她就得一直跟他呆在这里？ 她心头烦乱，不言不语。 霍西城也不跟她说话，径自走回来，坐到旁边，重新开始吃饭。 不过经过这么一阵，菜都有些凉了。 他挑了挑餐盒里不剩多少热气的青菜，露出嫌弃的神情。 目光微抬，发现方亦可那边也没吃什么。 他不由的生出几分懊恼。 这女人太倔了！ 想着，他推开餐盒，云淡风轻的指使道，“你去那边茶水间把菜热一下，凉了。” 办公室的一角有个专用茶水间，里面有前任院长留下的电器——微波炉。 方亦可惊讶的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见他不是开玩笑，这才迟疑的应了一声。这男人转性了？居然会吃热过的菜！ “把你的也拿去热过吃掉，不能浪费食物，不知道吗？” “嗯！” 这一回，方亦可答的还算俐落。 她看了眼自己的餐盒，其实这么多菜要扔掉，还挺心疼的。有鱼有肉的，如果刚才不是被气到，她肯定会吃完！ 进了茶水间，方亦可找了一圈，终于在吊柜里找到了微波炉。 大概是觉得霍西城根本不会用到这东西，所以当时收拾的人就把它高高搁置了。 方亦可为难的看了又看，单凭她的身高肯定是拿不下来的，必须拖把椅子来。可这里好象只有餐桌椅能用……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出去。 “我可以拿椅子进去用吗？” 霍西城刚刚站起来，准备离开餐桌，瞟了她一眼，立刻猜到她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很不耐烦似的“嗤”了一声，却是人直接跟着进了茶水间。 方亦可不太确定他的意思，但还是踮起脚尖，把上面的吊柜门打开，“在上面，太高了，我需要一把椅子。” 茶水间并不大，霍西城又是随着她进来的，此时就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她话音未落，手还扶在柜门上，男人就干脆的向前迈了一步，几乎贴上了她的后背。 方亦可只觉身后一具热力十足的高大身体靠进过来，心一惊，连忙想躲开。 霍西城却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按在柜门把手上，“扶着……” 极暧昧的姿势和极暧昧的距离，方亦可的身体微微打起颤，就在她觉得再也忍不下去的前一刻，男人如同抓住她时突兀的又松了手，“……我来拿。” 微波炉被拿下来，擦过后，饭菜也热上了。 独自靠在茶水间水池边等着时间的方亦可，蓦的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眼。 他是故意的…… 迟缓的动作，触碰在她臀间的硬物，退离前的摩擦…… 他简直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熏心”这四个字！ 老流氓！ 午饭到底是又吃了些，不过方亦可是在茶水间里吃的，幸好霍西城没再逼她跟他同桌而食，大抵也是猜到她的忍耐快要到界限了。 可是当许管家送来衣服后，两人又起了争执。 “去里面的休息室洗过澡再换衣服！”霍西城把装着干净衣服的盒子塞到她怀里，命令道。 方亦可垂着头，实在不想看见他的脸。洗澡什么的，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用了，我回一诊再换。” 霍西城抱着臂挡在她面前，蹙眉，“你听人讲话，不懂得听重点吗？” 方亦可摆出一副晚娘脸，暗自冷哼一声，不就是想让她在这里洗澡，门都没有！ “换个衣服，还需要有什么重点！” 霍西城额角一抽，下颌绷紧，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加重了语气道，“你……难道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鱼汤味？！打算这样回去工作？” 哎？ 方亦可一愣，飞快的抬头看了男人一眼，见他一脸嫌弃的走开。 她揪起自己的前襟闻了闻，嗬！真的有鱼腥味！ 迟疑了数秒，她果断抱着盒子飞奔去了休息室。 锁好门，花了五分钟冲过澡，彻底消去了身上的鱼腥味，然后飞快的穿上衣服，回到镜子前，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外面的办公室隐约传来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在跟人通电话。 方亦可冷哼一声，对着镜子整理起来。 许管家很贴心，拿来的衣服是非常适合上班穿的西装套裙，最重要的，跟她穿的那套颜色很想像。当然，无论从布料还是细节处的款式，都远远好过她自己那一套。但外面只要套上医生的白褂子，其他人并不能轻易看出不同。 收拾妥当后，方亦可将自己那套叠好，装进盒子，准备带回去好好洗过再穿。 至于身上这套，她就当作赔礼收下了。 她离开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霍西城还在打电话，敷衍的点了下头，方亦可也没看他的反应，便匆匆出了门。 回到一诊，不多时曼曼就给她发来信息。 “亦可！你运气真好！刚刚给我师兄打电话，他说他们那边正好刚离职了一位医生！师兄说让你先去他们诊所看看！” 方亦可登时又惊又喜，“真的啊！太好了！诊所在哪里？我什么时间可以过去？” 曼曼飞快发过来一个呲牙的笑脸，看起来本人也乐得很，“看把你急的！我师兄还怕你看不上他们诊所呢！看来这回他可以放心了。说起来，求职这种事就算你心急，也不要表现出来啦，记得去面试的时候要矜持些！在这个医院工作过，好歹是笔很增光的资历嘛！” 这个道理，方亦可不是不明白。 只不过她现在想要离开这家医院，离霍西城远远的念头太过迫切了，又是在熟人面前，这才没顾虑太多。 “我明白，我会的。” 这样回复了，她也送了个笑脸过去。 曼曼很快把诊所地址发过来，“……如果你愿意，可以明天中午过去。我跟师兄说了你还没正式辞职，他也是理解的。所以，如果明天你们聊的顺利，你就可以正式提出离职。如果不顺利，那就再继续找喽！” 看过之后，方亦可慎重的回复了“谢谢”。 原本只是同事中稍微能聊得来的关系，对方却一直很热心。 虽然社会经验还不是很多，但她也觉得这样的人殊为难得了。 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 这天下班后，方亦可没再被霍西城拦下，她松了口气，尽快坐上公交车赶回了自己的住处，生怕再出意外。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洛青川打电话。 “青川吗？是我……” 电话中静默了片刻，洛青川清越的声音才传来，只是，冷淡的很，“原来你还记得我，记性不错！” 方亦可一默。 ------------ 第61章 你也要乖一点 洛青川生气了，方亦可并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有点郁闷。 上班时间不方便，也无法跟嘟嘟通话，而下班……这两天在霍西城的别墅里，她根本不敢给他们打电话。 许管家对她来说可不是能信任的人，万一被她听到关于嘟嘟的蛛丝马迹，报告给霍西城…… 所以，她只能忍耐着自己的想念。 “抱歉啊……”她声音软软的，“因为工作上有些麻烦。不然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沉默了片刻，洛青川明显是被安抚了，再出口的声音终于不再那么冷淡，但多了些低沉，“算了，你上了一天班，应该很累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方亦可坐在自家的小餐桌前，白皙的手指在桌布上划来划去，心下犹豫该怎么说起想要辞职重新找工作的事。 然而并没有更婉转的方式，最后只好直接坦白，“心理医院这边，我想放弃了，准备重新找工作。” 走到吧台前正准备倒杯酒的洛青川，顿了一下动作，望着酒瓶的目光变得冷凝，“被骚扰了？” 被这样直白的问到重点，方亦可的脸因为羞窘有些发热，“也不算，只是太尴尬了，毕竟……总觉得一直留在这里，会给人错误的想法。”譬如，她还在期待复合一样。 说不定，霍西城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将拒绝在行动上表现的更明显。让对方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不想再和他扯上一丁点关系。 这样，应该会放弃了…… 洛青川挑起俊挺的眉峰，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在这时看到助理带着嘟嘟走了进来，他便止住了话头，转而道，“这件事见了面说吧，明天下午我打算带嘟嘟去中心广场，那里有个儿童活动，你也一起？” “当然！” 洛青川满意的笑了笑，“那就下了班见，嘟嘟来了，你跟他说话吧。”说罢，他蹲下身，将手机放在了已经走到近前，目光中满是期待的嘟嘟手里，“妈妈的电话。” 在听筒里听到儿子的声音时，方亦可激动的不得了，“嘟嘟！你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有没有好好听洛叔叔的话，有没有……” 相比起她，嘟嘟反而是更镇静的那个。等她问了一大长串的问题，然后意识到孩子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回答出来，而不好意思的低下声音时，嘟嘟才条理清楚的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妈妈，我想你了，特别想。”最后，嘟嘟这么说。 方亦可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带着重重的鼻音，她小声道，“我也特别特别想宝贝你了，明天妈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嘟嘟高兴起来，“真的吗？说话算数？” 方亦可更内疚了，原来她在嘟嘟心里这么没信用……“当然算数！这一次，我保证一定说到做到！” 嘟嘟停了片刻，才带着奶音道，“嗯！我相信妈妈！” 方亦可抱着手机，又跟儿子说了一阵话，才依依不舍的放他去吃饭。 洛青川重新接过电话，只说了一句话，“嘟嘟很乖，。” 其实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总觉得别有意味似的。 但方亦可想了良你也要乖一点久，也摸不到头绪，这是把她当小孩子，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还是明天的面试比较重要！ 下班之后没多久，何曼曼就将她师兄诊所的资料发到了她的邮箱里，看过之后，方亦可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不跟医院比较的前提下，私人诊所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配置了。而且上网搜索过，也有些评论，都是正面的。 所以，方亦可非常的重视这次面试。 想得到这份工作，以及，不想让介绍人曼曼丢脸。 翌日，上班前，她特意挑了非常展现沉稳气质的套装穿上身，化了深色系的妆，并且把长发在脑后挽了发髻。 以至于何曼曼一大早去一诊找她的时候，原本正想说的话突兀的凝固在了嘴边，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笑声，“哈哈哈……干嘛打扮的这么老气横秋啊！这要是在外面，我大概会以为是你小姨之类的长辈！” 方亦可被她形容的哭笑不得，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没有那么夸张吧？我只是想看上去更稳重更能让人信任！” 这个行业，太年轻的话，可不会令那些病患安心呢！ 何曼曼不是不理解，但……打量来打量去，还是忍不住噙了笑意，“这样也好啦，我只是不习惯。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应该会在你的年龄上加上几岁吧，倒的确更可靠些。” 方亦可被安慰到了，笑着点了点头。 何曼曼盯着她，有些小小的嫉妒的轻叹了口气。 还真是个美人呢！ 虽然把自己打扮的这么老气，但一笑起来，还是有种令人忽视她老气妆容的娇甜。 已经有过数个男友的何曼曼很清楚，大部分男人会喜欢怎么样的女人。 美丽的外貌，清纯的气质，温柔的性格，还有时不时爆发一下的小活泼，小倔强……虽然这么说起来太过笼统，但看到方亦可，似乎就自然而然感受到了这些能够很容易令男人爱慕上的特质。 “我说，你以前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何曼曼顿了下，才调侃的眨了眨眼睛，“尤其是男生！”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伸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没有了，那时候大家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下意识的提到上学时期的事，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笑，不肯再说了。 青梅竹马的前男友秦朗……也是她的痛处之一，她不愿意放任自己去回忆。 何曼曼见问不出什么，终于无趣的离开了。 不多时，霍西城推门走了进来。 男人的腿又直又长，包裹在合身的西装裤中，大步走向躺椅。 他眉宇间带着疲色，正要躺下，却因为瞥到方亦可，而眼睛瞪大了一瞬，随即眯了起来，带着深深的不满，“你是故意的？” 方亦可正暗自叹气，拿起病历本站起身，因为他的问话，又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霍西城放松了身体，半边身体慵懒的斜靠在躺椅的靠背上，倨傲的抬起下巴，向她摆了一下，“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是故意恶心我？” 方亦可被他气笑了，“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霍西城哼了一声，修长的身躯翻转了一下，躺到了椅子上，闭上眼睛，淡淡的道，“你太小看我的容忍度了。”顿了下，他话题一转，“你坐过来，我想睡一阵。” 偶尔，他过来不是为了撩拨他，而是休息。 这个时候，方亦可仍然要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她转手将病历换成一本专业书，走过去，将椅子扯开一段距离坐下。 霍西城虽然没看到，但听声音也知道她做了什么，唇角微露出一丝嗤笑，“你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这么累？” 方亦可翻开书，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累？” “因为我失眠了多半个晚上。” 方亦可找到了书签的位置，随口问下去，“那你为什么失眠？” “前半夜，我做了个梦，之后就睡不着了。梦里我抱着一个女人，她靠在我怀里，很温驯。她在发抖，因为害怕。我把她放到了床上，窗外的闪电把房间照亮了……” 原本并不在意，只是敷衍着坐在旁边的方亦可瞬间抬起头，脸颊烧红，双眸蕴着重重的火光。 这个混蛋！ 他果然在说！ 她正要开口阻止他，霍西城却话锋一转，“结果，那女人却突然变成了一只小猫……一只炸了毛的，冲着我挥爪子的小、母、猫！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个屁啊！鬼才会觉得有趣！去你的炸了毛！去你的小母猫！ 方亦可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气死了……她使劲咬着下唇，疼到快到破了才感觉自己稍稍冷静，但仍是竖眉道，“真是有趣，猫是一种很有寓意性的暗示，很多人常用猫来形容女人，这个梦或许能说明两件事！一是您需要女人了，二是，您想要的女人并不需要您！” 半晌，霍西城“呵”了一声。 很微妙的意味。 就好象在说“我听你在胡扯”这种意思…… 方亦可气鼓鼓的坐着，直到看到自己今天穿的裙子，怒意才倏地散去。 对了，我就要离职了，很快就见不到他了，我跟他有什么可争的，随他说去吧，装听不见就好了！ 她在心里说了一遍，慢慢吁了口气。 等她缓过神来，再看霍西城，这个男人居然真的睡着了！ 方亦可惊讶的凝视了他半晌，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 因为皮肤白皙，所以俊挺的眉目在窗外射入的和煦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发着光似的。他的鼻梁很高，轮廓比普通人更深邃一些，这样的脸型极富立体感，尤其是他的侧脸，就好象造物主精心雕琢出来的……魅力十足的令人着迷。 只可惜，性格太恶劣，心性太冷酷！ 方亦可用力抿起唇，转开了头。 ------------ 第62章 我同意了 霍西城大概睡了一半小时才醒来，片刻的茫然后，眼中很快恢复了正常时的冷厉和漠然。只是，在转头望向早就坐回办公桌后，正看书专注到完全没注意他醒来的方亦可时，不由柔软了几分。 关于做梦的话自然是随口编来的，但失眠却不是假的。 自从她离开，这已经成了常态。 从前只有硬撑着，所以心情也愈来愈暴躁。 自从找到她，稍稍好了些。 在有她的房间里，终于能安心的睡上一两个小时了。 可惜不能抱着她睡，否则，相信他的问题完全可以不药而愈！ 心情不错的站起身。 同时，方亦可也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她的目光划过他的脸，很快转到别处，“我中午有事，要请假出门买些东西。”为了防止他细问，索性先说出理由。 霍西城果然没有多问，以为她是去买女人用的东西，颌首后离开了一诊。 方亦可舒了口气。 一下班，她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医院。 曼曼师兄的诊所离医院很有些距离，坐车用了四十多分钟才抵达。 这边不是商业区，而是高校的聚集区。 附近写字楼很少，诊所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 看上去虽然不那么气派，但别有种亲和的气氛，楼下小花园里种的鲜花和围墙边的藤蔓类植物，看上去让人感到放松。 真是不错的环境啊！方亦可一面向楼里走，一面环顾四周，不由的暗自想道。 问过服务台的护士，她直接上了三楼。 曼曼的师兄姓张，是这间诊所的老板兼医生。他的办公室就在VIP心理诊疗室的旁边。 方亦可敲过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一声“请进”。 她定了定神，推门走进去。 办公室不很大，但因为只有办公桌椅和一组沙发，以及一套书柜，所以显得还算宽敞。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向她。 对方长得斯斯文文，还笑眯眯的，脾气好象很温和。 “您好，我是何曼曼介绍来面试的，我叫方亦可。”尽管那么猜测着，她鞠躬介绍的时候仍然态度恭敬。 张医生反倒有些被惊吓了，连忙道，“不用这么客气，请坐请坐。” “谢谢！” 张医生看似温吞，做事倒是很俐落，等她坐下，就开始问她一些专业的问题。 这方面方亦可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的理论课学的非常好，只是实践方面有一些不那么自信。 不过张医生没有表露不满，反而挺满意似的点点头，“以你的年纪和资历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方亦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至少她感觉两人聊的还是不错的，对结果也就更多了几分期待。 结束了专业话题后，张医生随意的靠向椅背，目光带了隐约的审视，问道，“关于你的情况，我听说了一些，不过我仍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来我们这里任职？毕竟，对大部分心理医生来说，安城最有名的心理医院才是更好的选择。” 方亦可想了想，才不急不缓的道，“大医院有大医院的好处，譬如病种繁多，可以令医生得到充分的历练。但诊所也有诊所的优势，譬如可以分配到的资源更多，更加简单的人际关系，可以更专心投入工作的氛围……医生有不同的性格，选择也各不相同，而我在经历了医院的工作后，发现自己还是更适合诊所的环境。” 张医生似乎是想笑，但又忍下来，只是眸子里难免残留了几分颇觉有趣的光芒。 他沉吟了片刻，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恭喜！你可以尽快办理手续来上班了！” 方亦可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压抑想要欢呼的冲动，起身过去握住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谢谢！我会的！” 离开诊所后，她才无声的笑起来。 眯起的眸子熠熠发光，心头像是搬去了一块巨石，终于得到了轻松的感觉。 只是转念想起辞职的事，她又缓缓敛了笑意。 那个男人，他能同意吗？ 如果他反对，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一路在心里揣测着这个问题，坐车回了医院，她的面色都相当沉重。 十分关心她面试结果的何曼曼正准备去一诊找她，两人在门口碰上时，看到她的脸色，何曼曼心下也是一沉。 进去关好门，她为难的皱起眉头，“师兄说什么了吗？你也别太上心，他那里不行的话，我还有其他师兄师姐，他们大多都是从事这一行的，再介绍其他的地方完全可以啊！” 方亦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不由莞尔，“没有啦！张医生说让我把这边的手续办一办就可以过去了！这次多亏了你呢，曼曼，谢谢！” 闻言，何曼曼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我介绍的人怎么不成！既然这样你还愁眉苦脸的，害我误会！” 方亦可笑了笑，没说出自己真正忧虑的问题，而是道，“我只是在想，是今天提辞职好，还是明天。” 何曼曼白了她一眼，“当然是明天啦，沉住气啊！” 方亦可从善如流的应道，“嗯，那就明天，我今晚写辞职报告发给院长。” 何曼曼想了想，突然盯着她道，“院长……该不会不同意吧？” 这么大排场的追求，结果被追求的人一声不吭的就要走了，怎么想院长都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放过这种举动的男人，万一恼羞成怒，因爱成恨什么的，那岂不是麻烦了？ 如此一想，她对方亦可倒多了几分同情。 这话真正戳到了方亦可的软肋上，她试图扯出个轻松的笑意，却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终于变成了苦笑，“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吧。不管怎么说，先试试看，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何曼曼赞同的道，“也对！加油！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被她们两人担心的问题，在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就得到了答案。 方亦可被院长助理的一通电话请到了院长办公室。 因为太过熟悉，她倒没有多少紧张。 不过当霍西城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时候，站在办公桌前的她顿时生出阵阵压迫感。 气场太强大了。 就这样从休息室一步一步走向她，她都觉得仿佛难以喘息似的。 一道慑人的视线仿佛被凝固在了她的身上，令她手足无措。 然而，霍西城并未坐到办公桌后，高大的身体从她身旁擦肩而过，似乎是瞥了她一眼，但方亦可垂着眼帘，所以并未捕捉到对方真正的情绪。然后，对方的低沉性感的声线从沙发处传来。 “想辞职？” 好似……并没在生气……方亦可下意识的判断着他的心情。 “是的。”她转过身，却没有看向他的眼晴，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轻声道。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道，“理由？” 理由是早就想好了，方亦可却说的有些磕绊，“这里……我是说医院离住的地方太远了，不方便。” 霍西城嘲弄的“呵”了一声。 方亦可明白他的意思，这一回，她确实是在胡扯。如果他不在这里，哪怕要做两个小时的公交她也会选择留下来！ 但是……有关他的事，总是有个但是。 但是他在，不仅在，还对她产生了严重的影响。 好的坏的且都不论，关键在于，他在用他的方式强势的侵入着她的生活，只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她拒绝的理由了。 她正胡乱想着，男人特有的磁性声音再度响起，“那你的意思是，已经找到了离住处近的工作了？” 方亦可猛的一下警醒了。 “还没有，我打算先休息休息。” “原来如此。”说着，霍西城站了起来，向她踱步而来。 方亦可下意识的想要退开，可她原本就离办公桌相当近，只退了半步，臀部就抵在了桌沿上，她僵了一下的功夫，男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好啊！我同意了。” 用全身心警戒着对方又要有什么流氓举止，可等了半天，却等来这样一句话。方亦可顿时惊讶的抬起头。她睁大了眼睛，自然流露出一种无辜又殷切的神情。 四目相对，霍西城放进裤袋的手指微微蜷缩，身子不由的向前俯了几度。 “你同意了？” 因为离的太近，方亦可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因此露出的雪白脖颈，线条优美的展示在霍西城的目光下。柔软的脆弱的，带着丝**人的馨香，仿佛一道美味的餐点摆在面前，身体不停的叫嚣着：吃掉它吃掉它！可理智却说：还不是时候！ 到底该要听从哪一方？ 霍西城头疼的“哼”了一声。 刚刚问出问题的方亦可却以为他是在肯定，眸中顿时盈满了放松的笑意，甚至连近到暧昧的距离也忽略了，“谢谢，我会尽快办理手续！” 从纠结中回过神来，霍西城看着她的神情，蓦地升腾起阵阵烦燥。 “离开条件优越的医院这么高兴，看来你对职业方面的追求非常有限，你这样的眼光，确定还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他的一只手臂撑在了桌子上，就在她的身侧。 方亦可心里一凉，终于发现两人的姿势太不合适，她不动声色的移着脚，一点点的向外挪动，口中敷衍的道，“或许吧，我是胸无大志，不能同您相比！既然已经同意了我的辞职报告，还请您尽快签字吧！” ------------ 第63章　辞职离开 对于辞职的事，霍西城答应的如此爽快，大大出乎方亦可的预料。 与男人挪开一段距离后，她飞快的从他办公桌上把辞职报告和签字笔拿起来，递在他的面前，也横在两人之间。 霍西城垂眼看了看，眸中的暗芒一闪而过，他爽快的接过，微微侧身，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在将这张纸递回去的瞬间，强壮的手臂猛的揽住了她的腰。 方亦可下意识的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却因为力气太小，反而更像是将手贴在他的胸前。 “你放手！” 她压低了声音叫道。 霍西城俯头逼近她的脸，并未碰触到，却无比接近，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唇上，以至于方亦可的身体都战栗起来。 “你，你别乱来！” “哦……”男人的声线懒洋洋的，“我没有做什么吧？只是礼仪性的向你道别而已，方医生？顺便，我想问问，对于我这么痛快的放人，是不是很惊讶？” 他确实没有更过份的动作，方亦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恼他，所以忍耐着没有太过挣扎，只是侧头避开了他浓郁的男人气息。 “并不。”她一本正经的说着谎，“我这种小医生的来去，根本不值得院长您来关注吧，就算离开，对医院来说，也是……” “哈——”霍西城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她说不下去了，反倒是他接过话来，“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睫毛眨动的比平时要快很多。” 轻易就被看穿了。 方亦可一点也不意外。 怎么说这个男人和她曾经是夫妻来着。 她面无表情的没有表示反对，反正她本来就是随口说说。只是推拒他的双手更用力了些，想要摆脱过于接近的距离。 她没有发现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于两人之间的接触底线，她已经大大降低了。 或许是因为习惯，又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强迫他做到最后一步，不知不觉得，她已经从崩溃哭泣着拒绝他，变成了忍耐他一部分的逾矩行为。 她没有意识到，但霍西城的心里却非常清楚。 眼底暗含了几分喜悦，他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没有给她反对机会的道，“其实很失落吧？原本以为我会大发雷霆，或是手段强硬的阻止，可事实上，我轻易就同意你辞职，或者说，放你离开。你心里一定感觉到失落！” 他目光凛然，含着极强迫的压迫气息，仿佛他说的话就是事实，就是真理！ 方亦可不知怎么地，竟无法与他对视。 她察觉到男人钳固在她腰后方的手稍有松动后，立刻用尽全力推开他，向后踉跄了几步，同时避开了他捏着她下颌的手。自我保护似的拿着辞职报告，用力抻平着折起的边角，她呵笑了一声，“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惊人。失落这种情绪只有在不舍的时候才会产生，而我，巴不得离开这里，离开你。就像我说过的，最好永生永世都不再相见！” 她说完便紧紧的攥着辞职信转身而去。 霍西城眼中黯淡的片刻，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坚定。 方亦可从外面用力带上门，象是被人追赶似的，片刻不停匆匆向楼梯走去，助理想向她打个招呼都没来得及。 直到回到一诊室，她才稍稍平静下来。 看着手里被自己刚才的用力弄皱了边缘的辞职信，她咬起下唇。 失落么…… 他不说，自己还没有察觉。 其实那时候，他说同意的时候，除了惊讶与喜悦，在她的内心深处，似乎的确有那么一点点莫名的失落。 但这又有什么呢？ 她立刻对自己道，但凡是女人，对一直追逐自己的男人突然放弃的举动，多少会不习惯，会失落，她也不例外！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无论如何，字他签了，可以去办离职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他即便是还想纠缠，也未必能找到她在哪里！ 就这么办！ 心里有了决定，方亦可很快去找了人力资源部以及财务部的同事。 离职手续办的相当顺利，虽然薪水不可能当天结，但之后算好会打到她的卡上。 工作交接也都安排好了。 至于说其他，也就是收拾东西。 幸好她在这里工作时间本就不长，并没有多少东西放在办公室，全部归拢到一起，也不过是一个纸袋就能装完的。 站在诊室里，她有些感慨的四顾。 去诊所那边，应该不会有这样好条件的诊室，不过肯定会更轻松，没有了霍西城这个最麻烦的病人。 她微微一笑。 奇!书!网!w!w!w!.!q!i!s!u!w!a!n!g!.!c!c 何曼曼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宽敞的诊室里，长发女子站在中央，制式的套装并不能遮盖她曼妙的身躯。莹白如玉的侧脸，线条柔和而优美，微微仰起头看向窗外的姿势，令她小巧的耳朵都被阳光照耀成了透明的，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双翅，忽闪个不停…… 她怔怔的盯了半晌，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完全不意外院长为什么紧追着她不放，哪怕不是前女友，喜欢上这样一个灵动的女人也绝对不是难事！ 只是，明明都是女人，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啊！ 象她这种姿色平平的，还要不要活了！ 嫉妒……肯定是有的。 但方亦可性格挺好，对她又是认真的在感激，这么一想，那点妒意不知不觉就散去了。 “收拾好了？我送你出去吧！” 方亦可回过神来，一笑，连忙走过来，“好啊，谢谢！” 辞职的事，医院里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所以两人并肩而出，遇到的同事打过招呼也没有太在意。 就这样静悄悄的到了大门口，方亦可挥别曼曼，向公交站走去。 回到住处，放下纸袋，方亦可换了身休闲装，再次出门向嘟嘟的幼儿园走去。想到很快可以见到儿子，她开心的很，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 “郭老师，可以先接嘟嘟回去吗？” 进了幼儿园，因为还没有下课，方亦可便跟老师打了个招呼。 对方笑着点头，很快将嘟嘟从教室里叫了出来。 “妈妈！”嘟嘟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怀里，高兴之余又有点惊讶，“这么早啊！我还没下课呢！” 方亦可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今天妈妈难得有时间，可不可以请嘟嘟小朋友请一会儿假呢？” 嘟嘟立刻点头道，“可以！要跟妈妈在一起！”说着，双手抱住了她的脖颈。 方亦可笑盈盈的把他抱在怀里，站起身，跟老师请过假，带着他离开了幼儿园。 “妈妈，我们现在回家吗？” 方亦可犹豫了下，“不是跟洛叔叔约好了去广场玩吗？但现在时间好象有点早……” 嘟嘟装模作样的拿起她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也不知看没看懂，就应道，“早。洛叔叔说太早去会没有人哦，不过我们可以去公司找他！” “哎？” 见她惊讶，嘟嘟得意的扬了扬小眉毛，“这是洛叔叔昨天晚上告诉我的哦！” 方亦可其实并不想去。 CK上下本来就都在传嘟嘟是洛青川的私生子……再去公司找他，未免显得他们的关系太过暧昧了。最重要的是，会影响到嘟嘟吧…… “妈妈不想去吗？” 她正纠结的时候，嘟嘟仰起一张小脸，忽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问道，“妈妈不喜欢去找洛叔叔吗？” 方亦可有些尴尬的道，“公司是工作的地方，我们过去会打扰洛叔叔，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家吧？时间差不多了，再去找他，你说呢？” 因为嘟嘟很懂事，所以哪怕他还是个离子，她也不会动辄使用命令式的语气。 遇到事情，也会解释清楚，询问他的意见。 嘟嘟也习惯了说出自己的想法，“都好，只要和妈妈在一起。” 方亦可心头又酸又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她想说宝贝回家住，但同时也意识到，霍西城今天很反常，无论是同意她离职，还是之前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都令她有种事情并不会这样结束的直觉。谨慎起见，现在并不是接嘟嘟回来住的好时机。 万一中间有什么差池，被他发现了嘟嘟的存在…… 方亦可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还是要再麻烦洛青川一阵子啊！ 她抛开思绪，抱着儿子，正向住处走去，一辆熟悉的车子很快驶到面前停下，从驾驶位上走下来的是洛青川的司机，他彬彬有礼的道，“方小姐，小少爷，总裁让我来接你们过去！” “他怎么知道我们提前出来了呀？”方亦可疑惑的问道。 “总裁只是猜测，所以他让我先来这里等着你们。没想到，我还是来得晚了。”司机是很会说话的一个人。 方亦可轻笑起来。 “不晚不晚，他是接我们去公司？” “总裁知道您不喜欢公司人多，所以让我送您和小少爷先回家，晚些他开完会再给您打电话！”司机条理分明的一一说道。 既然如此，方亦可也没推拒洛青川的好意，和嘟嘟一道上了车子。 ------------ 第64章　广场惊遇 方亦可和嘟嘟抵达洛青川的别墅不久，他的电话就到了。 “我这边很快就结束，你们再稍等一下，好吗？” 方亦可笑着说道，“当然，我们等你。” 辞职成功，又见到儿子，她现在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声音都愈发甜软。 洛青川听到耳中，心里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她这样说令他产生某种错觉，就好象，她是他的小妻子，带着儿子正在家里乖乖的等待晚归的丈夫，然后再一起出门去渡过一个美好又圆满的夜晚。 清越的声线变得有些哑，他温柔的应了一个字，“好。” 说这个字的同时，洛青川其实已经在考虑现在就下班算了，毕竟，难得方亦可能早归。而对于她在医院那边的具体情形，他也想尽快的知道。 有了决定后，他很将手头的工作分开了几个下属，不顾他们的哀嚎声，拎起外套，不过临走之前仍是体贴的说了一句，“做不完的话，我不介意你们晚上加班。当然，加班费双倍。” 然后在下属纠结的神情中，洛青川迈着轻松的步子离开了公司。 司机把他送回去的时候，方亦可和嘟嘟正在一起玩拼图游戏，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头碰头的坐在游戏室的桌前，有时还会因为一块图板所放的位置而争执起来，倚门而立的洛青川露出宠溺的笑意。 方亦可抬起头看到他，立刻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站在那里也不出声？” 洛青川挑起眉峰，俊雅的脸上顿时带了几分调侃，“我在想你输给嘟嘟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 方亦可窘的拍了拍额头，站起身叉腰道，“我有那么小气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比不过嘟嘟，好歹我也是个大人吧？！” 她作出娇蛮的体态，但脸上仍是笑意盈盈，日光下潋滟又带着一丝娇嗔的眸光，让洛青川有些失神。 等他清醒过来时，方亦可已经走到他面前，敛了笑，毫不掩饰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们就在家吃晚饭吧，你先去睡一阵？” 这回轮到洛青川有些发窘，不过是在心里，脸上却不露分毫。 “没那么夸张，只是稍有一点。反正不急，休息一会儿就好。” 方亦可犹豫了一下，想到嘟嘟刚刚还在说他对晚上去广场玩的行程有多期待，她又说不出不去的话了，“那好吧，要是很累的话，一定要说哦！” “放心，我会的，我可不是某人，惯爱逞强。”这么说着，洛青川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坐到游戏室的一边。可以看到仍在专心玩拼图的嘟嘟，但又可以小声说话，不会打扰到他的坐垫旁边。 方亦可被他取笑习惯了，只是给了他个白眼，反而是被他突然牵住手这件事，更令她在意。 不等她纠结出结果，洛青川已经放开手，扯了下她的衣袖，一起坐到了坐垫上。 方亦可暗自松了口气，将目光投向嘟嘟，见他扔在拼拼图，专注的连洛青川回来和她离开桌边，似乎都没有察觉，不免扔开了旁的想法，有些担忧的道，“他未免太投入了吧……” 洛青川轻笑着道，“有足够的专注力，这是好事，不要打扰他。与其担心这个，你还不如跟我说说关于你的工作……” “啊，这个呀……”方亦可有些不自在的抬起手，将颊边的碎发理到耳后，“其实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随后，她将如何得到新工作的事大致说了说，当然，也提到了霍西城同意了她的辞职信，如今她已经不是那家心理医院医生的事。 听完她的叙述，与她所猜测不同的是，洛青川已经可以立刻肯定，霍西城是不可能就这么放手的。 对于霍西城的了解，并非来自方亦可，更多的的来源于他的调查。 毕竟，那个男人可是他重要的竞争对手，各方面意义上的。 但他并没有就此发表更多的言论，而是问道，“那家诊所可以吗？规模太小的话，不利于你的发展吧，不如……” “不会啊！”方亦可有些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又觉得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柔声解释道，“诊所也有诊所的好处，虽然人际方面没有大医院的历练多，但每个医生接待的病患，相比大医院，有时反而更多些。而且我同事的师兄很专业，并不是那种打着诊所幌子，只会给病患敷衍甚至负面指导的不良医生。我想试试看。” 洛青川凝视着她，确定她真心这么想，这才不再提另外介绍医院的话。 她有自己的想法，这并不是坏事。 且让她试试看。 大不了，她的身后还有自己。 只是那个霍西城……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仍是什么也没说。 “拼好啦！”正在这时候，嘟嘟成功的完成了拼图，终于从专注到无视所有人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向着他们两人跑过来，“妈妈！洛叔叔！”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出发去中心广场吧！”看了看表，洛青川扬起抹笑容。 “好啊！耶！出发！” 下午五点半，中心广场的人流已经开始慢慢汇聚起来了。 他们三人抵达时，正好有宽裕的时间吃个晚饭，再去参加活动。 嘟嘟坚定的选择了汉堡快餐。 方亦可也因为好几天没见到他，而不忍心拒绝了。 快餐店里人不算少，大都是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或者成双结队的年轻男女，他们三个一道进去，从身份上是绝对不突兀的，但全店人仍是因着包括嘟嘟在内的三人颇高的颜值，而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点过餐，找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坐定。 洛青川和方亦可都不喜欢吃快餐，不过为了陪嘟嘟，仍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嘟嘟则是饭量小，虽然主动要吃的是他，但真正论起来，比方亦可吃的也只是多一点而已。 “我要去下洗手间。”吃到最后，喝完一杯饮料的方亦可说道。 洛青川点点头，嘟嘟则是挥了挥手。 方亦可忍着笑拿起皮包走了。 洗手间要排除，她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可回到座位却发现两人不见了，心里顿时一惊。 正准备去四处找找看，一个年轻的女人轻拍了她肩膀一下，见她侧过头，便友好的笑道，“你老公和儿子跟我们家老公女儿去那边的游乐设施了，我带你过去吧！” 方亦可一愣。 对方说话又轻又快，而且带了一点口音，她半晌才弄明白意思，不由有些好笑。 被年轻女人拉着一道过去店内另一边的小游戏室，就见嘟嘟在里面玩，而洛青川则坐在外面等，看到她时，才抬起手臂轻挥了一下。 “你老公很帅哦！”年轻女人非常爽朗的冲着她夸赞道。 她的声音可不小，方亦可觉得洛青川那边肯定能听到，顿时窘的很，忙解释说，“那不是我老公，我们只是朋友。” “咦？！”女人很惊讶似的，然后很快尴尬的道，“这……是我误会了，抱歉抱歉。” “没关系的。” 发生这种乌龙，女人不好意思再跟她多说，跑去找自家老公了，而方亦可则坐到了洛青川旁边。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但方亦可却突然感觉到，他不象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了。 大概……是因为她刚刚解释的太着急了？显得好象不想跟他扯上关系……虽说这种关系的确还不想扯上，但总归是伤到自尊了吧……方亦可猜测着，不由的用力抿了下唇，“我刚才只是顺口解释，不是……” 洛青川将食指放在唇上，作了个“嘘”的姿势。 也对，这种话再说一遍，岂不是更令人不快。方亦可很快意识到这点，并为自己的迟钝而后悔不已。 她沉默了片刻，重新扬起个笑容，“时间是不是快到了？我们要不要下楼去活动场地？” 话题转移的十分生硬，不过一时之间，她也实在不知要说什么。 好在洛青川非常的配合，颌首道，“的确差不多了，我去叫嘟嘟出来。” 他起身向不游戏室走过去，望着他高大修长的背影，方亦可无声的叹息。这还真是，出门不久就把气氛破坏掉了怎么行！不过那种情形下不解释也不合适吧，那样就好象她默许了与洛青川之间的关系似的。 但实际上，她并不确定。 洛青川说是追求她，但并不象某个男人那样痴缠，他温和有礼，进退有度，从不令她为难。虽然有时会发发脾气，但只要她认真道歉，他都会原谅。 总之，偶尔的精分毒舌并不影响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对她也很好。 但就是……她对他没有那种恋爱该有感觉似的…… 方亦可正胡乱想着，洛青川已经拉着嘟嘟的手走出来了。 她顿时抛开杂思，起身和他们并肩向楼下走去。 离开快餐店，他们来到中心广场儿童活动场地。 事实上，只是在场地外围，他们就发现人实在是有些多，挤进去也不是不行，但那些黑压压的人头，看上去就让人想退缩。 当然，退缩的都是大人，而孩子们，包括嘟嘟在内，都兴奋的不得了，拼命的想要向里挤。 方亦可看着被她和洛青川紧紧拉住，犹自跃跃欲试的嘟嘟，颇有些为难。 洛青川思忖后道，“这样吧，我抱嘟嘟进去看一看，你就别进去了。你去那边，人少些，先等一等。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出来了。” 方亦可痛快的点了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一根粗大的圆形石柱旁等待。 心里想着，今天可真是要彻底辛苦洛青川了。 边张望着看两人什么时候出来。 就在里面的大小两个男人完全没动静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线从背后响起来，让方亦可立刻头皮发麻。 “你怎么在这里？！” 转头，只见霍西城正走近她，高大颀长的身材格外有迫力，以至于来往的人都会主动避开他，令他畅通无阻的来到她的面前。 ------------ 第65章　广场对峙 方亦可垂在两侧的手必须紧紧攥起，让不那么尖锐的指甲狠狠扣进手心，得来的钻心疼痛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不至于浑身发抖，不至于，让霍西城看出不对劲儿来！ 刚刚还翘首以盼洛青川带着嘟嘟快点从人群中出来，可现在，她只愿求神佛保佑他们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霍西城不知她在想什么，但仍察觉了她的紧张，刚刚偶遇的惊喜顿时被冲淡了些许，他冷着脸道，“你怕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了你？！” 他在说这话时，不过是顺口，只是说完被方亦可狠狠的瞪了一眼，突然意识到，某个字其实暧昧的紧。而这个暧昧……还是方亦可先误会的，他玩味了片刻，勾起抹似笑非笑的邪魅神态，向她靠近了一步，用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低沉声音道，“就算你想，这里可不是合适的地方，不如我们回别墅！” 方亦可咬牙怒视他，因为不愿惹来旁人的瞩目，也压低了声音，却是斥道，“这位先生，你满脑子都是这种有颜色的废料吗？我不认识你，请走开！” 走开走开走开！ 如果她的心里有一个电子屏幕的话，大概会刷满了这两个字。 为了达到这个目地，她说话格外的不留情，连不认识的话都说的毫不犹豫，只想快点把他气走！ 霍西城果然不快极了。 上午才签发了她的离职申请，下午就翻脸不认人，他不气才怪！ 阴沉沉的盯了方亦可半晌，却没如她所愿的就此离开，反而颇有深意的继续道，“你在这里等谁？” “关你什么事！”青川，嘟嘟……千万不要现在回来啊！ “怎么不关我的事，这里是霍氏的商厦，你孤身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如果发生问题怎么办？”霍西城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口，完全无视了他身陪同而来的，中心广场的总负责人。 对方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又四顾了一眼打扮的十分寻常，散落在四周的霍总的保镖们，识相的把解释这块地盘上很安全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下一刻，方亦可倒是代他说了出来，“这里挺安全的，根本没问题！而且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她眉宇间充满了烦燥，在陌生人看来，那只是因为被男人搭讪面产生的正常情绪。 可对于霍西城这个相当了解她的人来说，她的目地太过明显，而且颇有些欲盖弥章的意味。 想让他快离开，换句话说，不想他见到她在等的人！ 那么，那个人是谁？她为什么不想他见到？ 霍西城反而更不肯走了，他愈加淡定的站在原地，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被这样盯着，方亦可便不好再向嘟嘟他们的方向看了，免得他们一出来，立刻曝露。她转了转眼珠，突然道，“你不走，那我走好了！” 说着她就要离开。 她可真笨啊！ 早该想到的，只有她走了，霍西城肯定不会再呆下去，这样不就不会看到嘟嘟了吗！ 只要一会儿再短信联系青川，确认位置就好了嘛！ 可刚刚迈出脚去，手臂就被一股无法违拗的力道阻止了。 霍西城沉着脸，神色不明的望着她，手上用力，将她娇小的身躯固定回原处，“没听懂我的话么？我陪你在这里等！” 方亦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惟一可以离开的机会，因她的太过紧张而失去了。 现在，霍西城显然是铁下心来，要看一看她在等的人到底是谁！ 方亦可咬住粉色的唇瓣，垂下了眼帘。 “亦可！” 约摸十几分钟后，一道熟悉的清越声线打破了僵持的氛围，方亦可猛的抬起头，向活动场地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洛青川正向她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轻扬着手里的玩偶，好象在告诉她：我拿到了！ 她有些懵。 嘟嘟呢？还有，他手里的毛绒绒是个什么鬼？ “没想到这么多人，好在我终于抢到一个，这下子你满意了吧！”洛青川走到近前，完全无视了霍西城等人，眼中仿佛只有方亦可一个。他一面将手里的毛绒玩具放到她怀里，一面抱怨着。 虽然是抱怨，但旁观者都看得出他脸上的笑容有多宠溺。谁都不会怀疑，能令他说出这种话的对象，肯定是他心爱的女人。 方亦可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抱紧了怀里的玩偶，顺着他的话道，“满意啦！做的不错哦，我最喜欢这个了！” 两人四目相视。 洛青川的眸光镇定又自信，令方亦可慢慢安下心来。 看他的样子，嘟嘟肯定没事。 察觉到她平静了，洛青川又是一笑，朝她伸出手。 然而那只手还未抵达方亦可的脸颊，她娇小的身子便被人从侧后方一把扯了过去。 霍西城结实的手臂以迅雷之势横亘在她饱满的胸前，将她完完全全的钳固在自己的怀抱里。 原本看到方亦可要等的人正是他猜测中的CK总裁洛青川，就够他火大了，偏偏两人还表现出一副情投意合的模样，顿时怒气妒火满溢胸膛。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势必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胆敢觊觎自己女人的家伙！ 可惜了！ 但再是要顾忌场合，他也不可能让其他男人碰到方亦可！ 被他突然抱住，还是那样敏感的部位，方亦可的脸腾的遍布红霞。 周围不时有人经过，看到他们这边的古怪情形，已经不时有人打量过来了，那眼光落在身上，令一向低调的她如被针扎。 “你这混蛋，你快放手！”方亦可不敢大声说话，再有满腔的火气，也只能努力将声音压低到近乎耳语的程度。 霍西城正是看准这一点，更是有恃无恐。 “别闹！”他贴在她耳垂处，飞快的舔了一下，察觉怀里的娇躯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他眼神挑衅的望着神色变得凝重的洛青川，出口的话却是只说给了方亦可一个人听，“你说……如果我让人在这里把姓洛的教训一顿如何？明天的头条会不会是，CK总裁中心广场被殴，形象狼狈不堪？” “你混蛋！” “放开她！”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仿佛极有默契一般。 同是斥责他，霍西城对方亦可的置若罔闻，却对着洛青川冷笑一声，“洛总当真是不负盛名，专喜抢夺别人所好。生意订单倒也算了，竟然连人也不放过，真是意想不到！不过把主意打到我霍氏身上，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确定自己做好准备了？” 会被洛青川抢去几笔大生意，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实力更强，更多的原因在于霍氏内部。 他之前因为休养的时间有些长，把某些人的心都养野了。 胳膊肘向外拐？ 呵！没关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不过抢生意，他犹可以容忍，商场上大家各凭本事，哪怕对方手段不光明，中招了也只能说明自己的失误！但抢人……他紧了紧手臂，愈发感觉到方亦可身体的馨软后，望向洛青川的眼神越来越狠戾，抢人就是在找死！ “生意也好，人也罢，并不是霍总的。前者是有能者居之，而后者，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洛青川微微一笑，同样的，眼中也没有半点笑意，“不过无论如何，霍总是不是该放开手？强迫女孩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霍总执意要这么做，我只能报警了。” 说着，他扬了扬手机，一派风光霁月的模样，“身为重要的纳税人，相信人民公仆一定会很好的保护我和我的女友，让我们不必遭受暴力的威胁。” 霍西城眯起了眼，眸光中闪过一抹猩红。 洛青川却并不惧怕，与他对视中，冷意蔓延。 察觉到两人的对峙，方亦可心里无比的焦急。可她无论怎么用力去掰霍西城的手臂，都如同浮游撼不动大树。她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洛青川脸上的凝重却是第一次见到。 心里不由的发紧。 如果因为她的原因，而令霍西城将矛头对准洛青川，那要怎么办才好？！ 万一再有个什么，她岂不是成了害到恩人和朋友的罪人了？ 到底……该如何化解？ 正心乱如麻间，陌生的男声小心翼翼的插入进来，“霍总，您看是不是带着您的朋友，咱们寻个合适的地方说话？” 中心广场的负责人苦着脸，却不得不躬身提醒着霍西城。 因为这两男一女出众的相貌，又疑似正上演情感纠纷，旁边好奇围观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虽然有保镖们不着痕迹的拦下一些，但好事者哪怕远远的观望着也不肯离去，已经造成阻塞了。 身为这里的负责人，他再不出面，那就是严重的失职了！ 幸好，霍西城并未发怒，对着洛青川吐出一句嘲讽的“说得不错”后，气势大开的男人就那么强行揽着怀里的女人，向外走去。 临走时的一个不着痕迹的手势，暗令保镖们上前挡住了亟欲追过来的洛青川。 不过转眼之间，一行人就出了中心广场。 ------------ 第66章　激怒了他 出了中心广场，外面的人一样不少。 方亦可不想跟着霍西城走，但这里显然不是能够撕扯的场合。 他箍住她肩膀的手臂相当用力，不必看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 方亦可被带得脚下踉跄，她喊了几声霍西城的名字，让他停下，男人都不予理会。 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 哪怕抢夺回属于自己的所有物，他仍然对觊觎者感到愤怒。 不，更确切的说，最令他感到愤怒的，还是方亦可。 又不仅仅是愤怒，还有嫉妒，还有心痛，还有种种的，或许是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绪，交织在心头！ 没有人能够从他这里抢走她，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一直将人带到停车场，他的车旁边，霍西城才稍稍松开了手，方亦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推开他想要离去，男人立刻用极冷的声音道，“你是自己上车，还是我绑你上车，自己选！” 方亦可用力咬着唇转头，发现已经有几个保镖跟了上来，他们所站的位置怎么看都挡在她想要离开的方向。 “BOSS，对方被我们拦下后，已经放弃追过来。”保镖中领头的队长低声报告道。 霍西城挑了下唇角，挥退他们，转身向方亦可，“听到了？那个姓洛的，我只是派了几个人拦了他一阵，他就轻易放弃了。这种胆量……啧啧！看来，你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方亦可反讥相刺，“懂得保护自己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一个人，可你带着一群保镖，暂时的退却并不等于失败，这只能说明他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霍西城逼近她，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起白玉般的小脸儿，“相信你宁可选择那种窝囊废，也要视我而不见？放心！即便是你想，我也不会给你这种机会！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后悔！” 方亦可被他掐的生疼，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但她并不会受他的挑拨，而怨怼起洛青川来。 说起来，比起来追她，她本就希望他能够放弃与霍西城对峙，而去看顾嘟嘟！ 这些却是她根本不会对面前的男人提起的。 方亦可好不容易掰开霍西城的手后，疼的捂着下颌抽气，眸中水光盈盈，她恨恨的瞪着他，含糊的道，“你疯了吗！我之前就说过的，你少来对我双重标准。我们早就离婚了！离婚了！别说有交往的人是正常的，就是我明天结婚，那也是受法律保护的！你凭什么阻止？！” “就凭这个！” 传在耳中的话音未落，方亦可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的身体掀在车门上，冰凉的触感令她惊慌失措。 而就在她一片头晕目眩中，男人高大的身躯覆上她的。 樱唇被毫不犹豫毫不温柔的攫住。 浓重的男性荷尔蒙铺天盖地般袭来，将她重重笼罩住。 霸道的唇齿势如破竹突入她的檀口之中，不顾她的反对，抵死纠缠。 就好象他的人一样。 无论她怎么拒绝，怎么明示暗示，又是怎么的躲避，他就是不肯放弃。那种不顾一切的执着，仿佛巨大的撞木，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的撞向她紧紧封闭着的心门。 再强硬的门，也不会无坚不催。 方亦可在这个起始于单方面强迫的亲吻中，感受到了别样的东西。 那象是旋涡一般巨大的恐慌……竟令她忘了反抗他…… 这个人，这个永远强势，永远不退却的男人，也会感到恐慌吗？ 为什么？ 是……害怕她成为其他人的？ 脑中闪过种种的念头，但很快又消散掉，炙热的吻甚至剥夺掉了她的呼吸，直到结束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上了车，驶在马路上。而她被安置在霍西城的腿上，他紧紧的环抱着她的腰，她的头则无力的靠在他的肩窝里。 这样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太过暧昧的姿势，几乎令方亦可瞬间清醒过来，她猛的直起腰，手忙脚乱的从他大腿上下来，坐到了座位上。并且极尽可能的靠进着车门，试图离他更远一点！ 霍西城显然被那个吻安抚住了，眉宇间少了之前的暴戾，反而多了几分温存。不过看到方亦可的举动后，仍是嫌弃似的啧了一声，抱臂正襟危坐，跟刚刚强吻她时叛若两人！ 方亦可纠结着，一时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 没办法否认了…… 后半段的时候，她确实……沉溺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于自己的发现，又或是他的吻他的怀抱太过紧窒，令她因为大脑缺氧而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哪怕是现在，她都没有办法否认，刚刚，她确实有股回抱他的冲动…… 不该是这样的！ 她垂着眼帘，鸦羽般的睫毛快速眨动着，闪烁的路灯光芒中，在白皙的脸上投下薄薄的阴影。 抵达月蓝湾别墅时，方亦可整个人傻傻的被拉进了屋里。 许管家笑着迎上前，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亦闪过浓浓的欣慰之意。 方亦可并未看到，她只是在来到这里后，突然感觉到难堪和窘迫。发觉自己的手还被男人握着，她忙不迭的用力甩开，好似怕染上病毒的态度令霍西城的眉头紧蹙起来，目光幽深的望着她，仿佛在等她说出这么做的原因！ 太可笑了！方亦可暗自道，她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自顾自的把她从中心广场带到他的别墅里来，难道她之前说的话，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已经离婚了！总在这里留宿算什么？我要回自己的住处！”她别开头，不去看男人的表情。 霍西城脸色难看起来，“回自己的住处，还是去找那个姓洛的？你想也不要想！” 被这么一说，方亦可顿时心头火起，她蓦地转过脸瞪向他，扬起下颌，“就算是去找他又怎么样？他是我男朋友！身为一个成年女人，在男友家过夜又有什么……” “哐啷”！ 她话还没说完，霍西城已经暴怒的踢翻了茶几，上面的茶具和茶盘“稀里哗啦”的摔落在地上，虽然有地毯不至于碎的四分五裂，但仍是发出连续不断的闷响声，以及清脆的磕碰声…… 方亦可被吓了一跳。 虽然不是冲着她这个方向，但掉落的茶杯有一只就滚到了她的脚下。 她张了张嘴，瞥了一眼霍西城俊美却布着几丝狞色的苍白脸孔，下意识的不敢再用言语去刺激他，只能僵直的站立在原地。 别墅的客厅陷入了沉默之中。 仿佛凝滞的空气，只听见霍西城粗重的喘息声。 “先生！”许管家突然走到他的身边，象是劝慰，又象是提醒他似的扶了他的手臂一把，“您这样会吓到方小姐的，不如我先送她上楼休息吧！” 霍西城没有说话，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好象，对现在的他来说，开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方亦可莫名的脑子里划过这个念头。 但随即她又甩头，告诉自己，她想太多了！ 许管家得到应允，走向方亦可，温柔中又带着强势的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向二楼，“方小姐，今天时间已经晚了，再有什么话，不如明天冷静下来，你再和先生谈，可好？” 不好……也要好了…… 人都被推到二楼了，看现下的情形，就算她再想离开，恐怕霍西城也不会同意。 而且，她确实有些胆怯的不敢再提。 只能进去了上次住过的房间，关上门，耳朵贴在门边，听到许管家的脚步远去后，她才反锁上门，拿出手机，给洛青川发去信息，“没事吧？你和嘟嘟有没有安全回家？” 回复很快来了，“我们都好，嘟嘟有些不高兴，不过哄过他之后，已经睡下了。你呢，人在哪里，我去接你！” 知道嘟嘟安好的睡下，方亦可长长的松了口气，身子也软软的坐到了床上。 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小腿一直在抖，并不是因为累，而是刚刚的霍西城……真的很吓人…… 她揉了把脸，打起精神，“嘟嘟拜托给你了，辛苦了！不用接我了，我没事，你早点休息吧，千万注意身体！” 这条信息发过去，回复良久没来，直到她傻坐着快要睡着了，手机屏幕才亮了一下，洛青川的回复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方亦可闷闷的进了浴室，调高了水温，热热的暖流冲洗过身上时，她发出无声的喟叹。 早知道不出来玩就好了，真是糟糕的一晚啊！ 楼下客厅里。 方亦可离开后，霍西城就跌跌撞撞的坐到了沙发上，脸色苍白而阴郁，为他的俊美平添了几分邪魅气息。 透明的汗珠顺着额角滑下，他却没有去理会。 直到一块手帕将它轻轻拭去。 “许姨。”霍西城眯着眼看了看身侧的许管家，见她似乎在无声的叹息，勉强低声说了句，“我没事。” 许管家收回手帕，蹲在了沙发边上，忧心的道，“先生，身体才刚刚养好，你不应该这样发脾气的……” 霍西城没有回应。 对别人，他都可以从容冷静以对。 惟独方亦可，他的可儿，哪怕是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激起他最大的怒意。 一听到她说男友这个词时，他恨不得立刻去杀了那个男人！ 只是踢翻茶几……已经是他压抑过的态度了…… ------------ 67章　意外的病患 方亦可不是没有见过霍西城发脾气的样子，但这一次总觉得格外心惊。或许是因为他的脸色太苍白了？又或许是他的喘息声太粗重了？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病态……难道，他真的生什么病了？ 洗澡的时候，方亦可一直挥不去这个想法，直到躺到床上，都辗转的在思忖，可是又觉得不大可能。 霍西城的身体状况有多好，她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和她有了第一次后，食髓知味，几乎夜夜在床上化身为野兽，若说他身体不好，简直象个笑话！ 但是，再想到时间都过去了五年，方亦可又不确定了。 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通也没有结果，心神不安的睡了一晚。隔天起床下楼去到餐厅时，方亦可坐在桌前，看着属于霍西城的空位，忍不住抬头看向许管家，“霍西城……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吞吞吐吐的问话刚出口，就见对方的脸色一沉，方亦可登时有些心虚，她可不是在诅咒他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昨晚……” “方小姐！”许管家不动声色的打断了她，“您是真的关心先生吗？” 方亦可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关心自然是真的，但她为什么关心？或者说，有什么立场去关心？ 把人气成那样的是她，可如果不是他强行把她带回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且不论这其中的纠葛谁对谁错，但她的关心放在此时来说，确实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方亦可垂下眼帘，没有吭声。 没听到她的回答，许管家有些失望，她轻叹了口气，“如果是真的关心，那么方小姐就该去问先生本人。”稍顿，“如果是其他的，那就恕我不能透露主人家的私事了。” 方亦可感觉得出来，许管家对她隐约的不满。 并不意外。 许管家与霍西城不仅仅是主仆之谊，既然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主人，想必投入的感情就如同对待自己的亲人。 这种情形下，对她这个伤害了自家人的女人，能在表面做出平和的态度已然不易。 整理好思绪，方亦可抬起头来，淡淡的道，“抱歉，是我冒失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她站起身，离开了餐桌，“谢谢您的早餐。” 拎上自己的包，方亦可直接向外走去。 因为没有主人的吩咐，所以并没有司机来送她，方亦可自行出了大门，又走了一段路，才打上车。 今天是她第一天去诊所上班，肯定不能迟到。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她决定先回家换身衣服。 回家的路有些长，足够她决定将那些不必要的心思全部抛在脑后，不再去想起。 对她来说，现阶段没有什么比努力工作，然后赚更多的钱重要。 方亦可抵达诊所的时间刚刚好，她先是去了曼曼师兄张医生的办公室。 “您好，那边的手续我已经全部办妥了。”坐下后，她微笑着解释道。 张医生满意的点点头，递来一份合同，“你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尽管提。另外，我们有一个月的试用期，如果一个月后双方都感觉可以的话，转为正式，薪酬方面自然也会按照正式医生的待遇。” 方亦可认真看过合同，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薪酬虽然比不上在医院时，但就业内的行情来说，应该是很正常的。 她很快签了字，递回给对方，“没有问题，谢谢您。” 张医生接过合同，起身同她握住手，“那太好了，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张医生很快叫进来一名护士，“你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方便的话，今天就可以上班了。这是胡娟胡护士，就由她担任你的助理。”转头又对胡娟道，“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方医生，先带方医生去看看她的办公室，然后给方医生介绍一下需要了解的事情。” 方亦可与胡娟互相招呼过后，两人便离开了张医生的办公室。 一边下楼，胡娟一边向方亦可说起诊所的情况。 “这边是廖医生的诊室，这边是汪医生的诊室，还有那边……”一一介绍了一番，胡娟见方亦可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看上去性子也和气，不由羡慕的说，“方医生你真是厉害，这么年轻就成为医生了，我们诊所来的病患不少，正缺医生呢！您绝对不用担心没有病患！” 诊所的医生也是有奖罚机制的，接待的病患多，肯定是受欢迎，并且奖金也多。象她们这些作助理的护士，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胡娟这话虽然是真话，但不无恭维的意思。 方亦可因为还不清楚内情，不便发表太多的想法，只笑道，“谢谢！” 说着话，两人很快到了楼下，方亦可的诊室。 这间诊室有一阵子没人使用了，虽然打扫的干干净净，但难免有股空旷下特有的冷清味道，两人一进去，胡娟就连忙去把窗子全部打开，“您先坐，我去问问总台护士工作安排。” 方亦可点头，目送她离开。 环顾下四周，虽然小了些，但反而更令人有安全感。 她松了口气，坐到了办公椅上。 须臾，拿出手机，给洛青川发了个短信，“我已经在诊所的办公室了，不用担心，一切顺利！你和嘟嘟没事吧？” 回复隔了一阵才来，“很好。” 简短到只有两个字，方亦可抿了下唇，这是还在生气的意思吧……可是昨天那种情形，根本没办法开口让他来接，总觉得再惹怒霍西城，似乎会有很可怕的事发生…… 犹豫了片刻，她收起了手机。 这种心思根本没办法解释，更何况是对洛青川。 想到他曾经的告白，方亦可有些纠结。至少现在，她对他真的只是感激，而并无爱慕。 “方医生！”胡娟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总台那边上午不会给您安排工作，不如我带您在诊所里走一走，先熟悉地方？” 这种建议方亦可自然不会拒绝，“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诊所并不大，胡娟主要说的还是诊所内部的人际关系。 “……别的医生都还好，不过汪医生那边脾气有些冲，如果万一有什么，您别理会就好了。实在不行，您就找张医生解决，汪医生啊，最怕的就是张医生了。” 听出这话别有意味，方亦可不由试探道，“他们关系很好吗？” 见四下无人，胡娟一张清秀的小脸笑嘻嘻的，压低了声音，“听说汪医生对张医生有好感，您明白的，就是那种……至于张医生那边好象是没接受，但也没有明确的拒绝。所以对汪医生，大家一般都不想跟她有冲突。” 方亦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嗯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去吃饭吧！” 诊所的午餐是统一订的外卖，味道不好，也不能说坏，方亦可对这些倒不挑剔，认认真真吃完就回了办公室。 胡娟说下午可能会有病人，她认真的准备了一番，果然上班没多久，就迎来了在诊所的第一位病患。 “方医生，这位是刘馨然女士。” 胡娟把人带进来的时候，方亦可是很镇定的，可听到这个名字，以及，看到胡娟身后走出来的年轻女人时，她的瞳孔不由的紧缩了几秒钟。 居然是她？！ 披肩的波浪卷发尾部显现出干枯，浅淡的妆容遮不住泛黄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身上的裙装已经是去年的款式，而且还不甚干净。明明是熟悉的容貌，但气质与其他却与曾经相处时截然不同。 刘馨然的反应更大，原本没精打采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手包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胡娟诧异的连忙将手包捡起来，递过去，“刘女士？” 对方却直勾勾的盯着方亦可，“你……怎么会是你？！” 方亦可这时已经稍稍定下神来，她掩下所有的情绪，平静的道，“没想到是旧识，既然如此，我让胡助理帮你换一位……” “不用！”刘馨然吸了口气，“不用换了，就你吧，我正好有些话想跟你说！” 方亦可挑了下眉梢，看向胡娟，对方立刻机灵的委婉劝道，“刘女士如果和方医生叙旧的话不妨下班再约时间？” 现在可是就诊时间，按小时收费的！ 刘馨然突然冷笑着瞥了她一眼，“我说了不用，难道我还付不起这点钱吗？” 胡娟算是代她受过了，方亦可蹙了下眉，“胡护士你去吧，刘女士既然认为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胡娟点了点头，退出了诊室。 她倒没觉得委屈之类的，在诊所工作久了，各种病患见得多了，象刘馨然这样的真不算什么。 诊室里只剩了方亦可和刘馨然两人，气氛不免有些僵硬。 方亦可毕竟是医生，她很快进入了自己的角色，“刘女士，请坐。” 刘馨然吐出口气，看着对方相隔五年之久仍然娇美的容颜，她突然很想摸摸自己的脸，皮肤是否依旧光滑，没有斑点，眸子是否也依然明亮？ 可事实上，不必伸手，她心里也很清楚，比起五年前那个能够毫无顾忌夺走方亦可青梅竹马男友时的自己，现在的她，憔悴了太多…… 她木然脸坐到了椅子上。 ------------ 68章 现在不恨了 诊室里。 方亦可仔细观察着刘馨然的表情，轻声道，“我们随便聊一聊吧！” 现在的她与她，不再是曾经的闺蜜，而是医生与病患。 刘馨然怔忡坐了半晌，突然冷笑起来，“你不是恨我吗？现在大可以幸灾乐祸了！那时候我从你身边抢走了秦朗，现在我却过成这样……不但没和他在一起，嫁给了别的男人，而且还过的一蹋糊涂！” 方亦可神色平静，“这么久了，过去的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刘馨然却并不相信这话，声音尖锐的道，“骗人！”她用力咬了咬牙，“那天晚上，看到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那副模样我现在还记得！” 伤心欲绝的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转身就跑…… “知道么，秦朗后来去追你了，还找了你半个晚上，结果也没找到人。”声音慢慢低落下来。 方亦可看着手中的钢笔，唇角微不可见露出嘲弄的笑意。 那天，是她十八岁生日。 她和秦朗都是孤儿，理所当然的准备象以往一样，两个人一起庆祝。 可当她买好了所有东西赶到秦朗的住处时，迎接她的却不是美味的蛋糕和为她过生日的男友，而是卧室里清晰可闻的**声。 男人的低沉，女人的娇柔。 两道声线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不可置信的走过去，推开虚掩的房门，就看到十八年以来最令她伤心的一幕——她的男友和她的闺蜜在滚床单！ 真是，太有冲击力的生日礼物！ 犹记得那个时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所以只能转身跑开。 但与其说是哀怮自己的爱情破灭，更确切的应该是，她被那两人的联手背叛所伤害。毕竟，一个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一个是高中同窗了三年的好朋友好闺蜜。 “当时的确是恨的，不过现在不恨了，也是真的。” 方亦可靠向椅背，淡淡的道。尤其是在得知了这件事的真相之后，对刘馨然，她固然无法再当作朋友，但也不会再恨。 “是吗……原来如此……你肯定另有喜欢的人了吧……”刘馨然仿佛呓语似的，“那就好，比我强，呵……” “你跟你现在的丈夫感情上出了问题吗？” 刘馨然知道方亦可不再恨她，心头仿佛挪开了长久以来压抑的巨石，轻松了很多。只是说起自己现在的状况，却不由惨然一笑，“何止是出问题，他现在心心念念想跟我离婚！”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刘馨然有些茫然，方亦可的声音温柔而包容，令她不由的象是回到了两人仍是好友的从前，原本不打算说出来的话，就那样轻诉出口，“我不知道，我不想离婚，可是也没办法过下去了。那个时候，秦朗没多久就跟我分手了，连原因都没有，只说我们不适合。我恨他无情无义，跟我上过床才说这种话。恰好我现在的丈夫在追求我，我一气之下就跟他在一起了。后来大学毕业我们就理所当然的结了婚……” “可结婚才一年，他就突然说要跟我离婚。我问他为什么，他便翻出以前的旧账，说我心里一直放不下秦朗。可我并没有，再怎么说，我们也相处了四年多，我就算开始不爱他，只是负气，但这么久交往过来，对他，我也是真有感情的。” “可他不相信，吵到最后，他才说他喜欢上别人了。” “我不想离婚，我觉得我还是爱他的。或许他只是一时迷惑？我希望能够挽回他！” “但我做了很多，他根本不接受，他说太晚了！甚至，他现在，已经搬出去，连家也不回了……” 说着，刘馨然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蜂拥而出。 方亦可无声的递过去一盒面纸。 “馨然，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上学的时候，你勇敢又骄傲，你认为所有的人，尤其是男生，都应该拜倒在你的校服裙下，如果对方没有，他一定是个瞎子！” 待对方情绪发泄的差不多时，她才以极轻松的口吻说出这话，果然令刘馨然带着泪扑哧笑了出来。 “在说什么啊，那种黑历史……” “不是哦。”方亦可轻摇了下头，象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你现在和那时一样漂亮，不，经历了时间的淬炼，你比那时的青涩更多了属于女人的妩媚，而且，脾气也温和了许多。如果你愿意好好打扮自己，认真的生活，现在拜倒在你裙下的男人只会多不会少！” 刘馨然敛了笑，勉强扯了扯唇，“别再安慰我了，我现在什么样了，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如果真有她说的那么好，那男人也不会一看到她就满眼的厌烦了！ 方亦可微微一笑，“所以我说的话是有前提的，你觉得自己现在在认真的生活吗？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晚上睡的很晚，睡眠状况也很糟糕吧。缺乏运动，吃饭恐怕也不定时。毕业之后就结婚，应该是一直作主妇没出去工作吧？那就是与社会脱节……你瞧，这可不是好好过日子的态度啊！” 刘馨然沉默了。 都被她说中了，根本没法反驳。 自从丈夫提出要离婚，她挽回无望后，就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原本就懒散在家，但之前还会约朋友去SPA或是逛街吃饭的，后来统统没有过了。总觉得她死活不肯离婚的事肯定大家都知道了，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她巴着自己开了公司的丈夫不撒手吧！ 以前的炫耀和秀恩爱如今全成了别人讥讽的理由，她想想就受不了，索性不肯再去见人。 这一回，若不是她猛的生出“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不必承受这些”这种可怕的念头，连自己都被吓到，她也不会心慌意乱的出来找心理诊所。 她害怕，万一哪一天，控制不住自己，真的会走上绝路！ 这时，只听方亦可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让我帮你吧，把你的勇敢、骄傲和美丽都找回来，好不好？” 刘馨然猛的抬起头，望过去。 坐在桌后的女人正探身望着她，神色没有半分伪装，充满了自信，象是在说，只要你答应，那么一定可以！ 她被那娇美脸庞上的笃定所蛊惑。 “……好。” 刘馨然在诊室里足足呆了两个半小时，当她出来的时候，胡娟显而易见的察觉出她的不同。 来之前毫无焦点的无神目光，现在象是被人注入了希望，令她整个人都变的亮丽了许多。 不再是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完全不自信的模样。 “方医生，这个！”送离病患，原本还对新任顶头上司的专业能力心存疑虑的胡娟，心悦诚服的竖起大拇指。 方亦可却只是一笑，摆了摆手，“还早着呐。” 因为一场失败的婚姻而消磨掉全部的自信和生活的勇气，想要重建，哪里是一次诊疗可以成功的，刘馨然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改变。 而这其中若是出现问题，没准儿就会令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方亦可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沉重。 刘馨然的不幸，虽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但其中，同样有外因作祟！ 方亦可独坐在诊室里，蓦然想起了五年前，医院里，她偷听到的那段对话： “妈，这样不行！” “没什么不行！西城，你对那个女人花的心思太多了！又是买通她男友跟她分手，又是娶她宠她的……我早就想说了，其实只要给她足够的补偿，我相信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她一样会同意！” “我开始做这些，的确是为能让她自愿捐出自己的肾，毕竟这么久了，也没找到合适若安的肾源。但是……”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对她有愧疚之心！但这是不必要的！一笔交易而已，你帮了她那么多，她也该要知恩图报！” …… “嗡——” 手机收到信息的震动声打断了方亦可的回忆，她翻开一看，原来是广告。 随手将之放在一边，她因为那回忆的内容而冷笑起来。 真的是，可笑到极点了！ 知恩图报……那个老女人也有脸说出那种话！ 对于完全被骗婚的自己，失身失心不说，连想要离婚都不被允许，到最后，险些被骗去身体重要的器官。对方却认为她应该为那些从头到尾别有用心的恩惠，而甘愿献出自己的所有。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现在想起来，都令人作呕！ 不过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和秦朗的分手别有隐情。而秦朗会找上刘馨然显然是为了刻意上演那出床戏给她看，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秦朗很清楚她最无法原谅的是什么，他不过是想要彻底的分手罢了！ 对秦朗来说，那只是一时的利用。 可对刘馨然来说，显然并非如此。 方亦可支着头，在笔记本下一一写下对刘馨然的病况总结。 她的丈夫说她忘不了秦朗，她虽然否认，但语气相当不坚定，可见，她的确没能在心里完全抹去秦朗这个人！ ------------ 第69章 家属闹事 刘馨然在隔了两天后又来了诊所一次，不过与其说是作诊疗，她更多是为了倾诉。 虽然方亦可对她的态度完全摒弃了私人态度，那份温和与引导仅仅是处于心理医生的角度，但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本身并非是性格软弱的人，重新寻找回面对的勇气，需要的也只是一份契机。 而方亦可，正是她茫然生活中的那点指明方向的光亮。 两次诊疗，带给刘馨然的改变是巨大的。 方亦可为自己成果欣慰的同时，却没有料到，这会为她带来一些额外的麻烦。 这天一大早，她刚刚进到诊室换好衣服，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年轻护士们的清脆嗓音中，一道苍老的，怒意满满的大嗓门格外明显。 这已经影响到正常工作了！ 她想了下，打开门走出去。 蓦然发现，对方冲破护士的阻拦，正是向着她的诊室方向而来的。 那是位五十来岁的女人，穿着名牌套装，佩戴着琳琅的首饰，烫着短短的卷发，但这一切与她风霜满面的脸孔格格不入。而她一张口，更是满嘴的乡音，“你！就是你！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方医生？就是你鼓动我家儿媳妇离婚啊？！你算什么医生啊你！咋能这么做哩！” 说着，她宽阔的身体就要扑过来。 不过幸好，四五个小护士，有的拉手臂，有的转身拦在前面，硬是把她按在了原地。 方亦可皱了下眉，走上前，“您是哪位，有什么事？如果您不能好好说话，那我只能打电话报警了！” 听到报警这种话，老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怯意。但抬眼打量面前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医生，越想越觉得对方肯定是吓唬她，又壮起了胆子。 她大声嚷嚷道，“警察来了我也不怕，我可不象你这骗钱的医生净做亏心事！你说，是不是你帮着那姓刘的表子出的坏主意？让她把家里的钱都拿了，把我儿子赶出家门？！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还是不是爹生娘养的啊！” 从她的话里，方亦可终于摸到点头绪。 姓刘……是指刘馨然吧…… 上次她过来的确是提过一句，决定跟她丈夫离婚了，但其他的，她并没有多说。不过，从这老女人的话里不难明白刘馨然的处理手段。 方亦可挺直了脊背，面色含霜的道，“这位女士，你已经严重影响我们诊所的工作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我报警来处理，要么，你自己离开！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说着，她拿出手机，按下110的按键，展示在对方面前，“一分钟以后，你再不离开，我就拨通电话。无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警察去说！” 老女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干脆俐落的解决方法。 她这样的小人物看似凶悍，其实对于警察有种天然的惧怕。 可就这样离开，她又着实的不甘心！ 呆滞了片刻，她猛的用尽全力挣开压制着她的小护士，象蛮牛一样拱开面前阻挡的人，抡起粗壮的手臂就朝方亦可的头脸方向抓去…… 就算走，她也得给这个臭表子一个教训！ “啊！” 随着某个护士的一声惊叫，那只长满老茧的手却并未碰到方亦可，而是被从后面赶过来的男人一把抓住，并用力甩开。 老女人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张医生！” “太好了！张医生来了就好了！” 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方亦可也不由暗暗的松了口气。 张医生惯常笑眯眯的脸如今十分严肃，随他一道过来的两名保安已经将犹自不甘心的老女人架了起来，他正色道，“把人带到会客室，这件事我来解决。” 保安很快将人弄走了，张医生让护士们去工作，这才转头道，“这件事你处理的过于强硬了。” 方亦可赧然的抿了下唇，“抱歉，下次我会注意方法。” 她之前从没遇到过这种事，虽然听说过，但由自己处理时，想的最多还是让对方尽快离开，自然没能面面俱到。 张医生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最终却轻摇了下头，“算了，以后……应该也不用了……” 方亦可不解的歪了歪头，是错觉吗？ 对方的眼神好似十分复杂，说话还欲言又止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医生并未对她的疑惑有所回应，清秀的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情，淡淡道，“回去工作吧，我过去处理一下。” “……好。” 方亦可一头雾水的回了诊室，胡娟今天请假晚到一小时，来了之后才听说自己错过了这么一桩事。她打听完八卦，中午就急着同方亦可分享一番，“听说那个闹事的老太太在会客室又是打滚又是嚎叫的，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才离开！” 那老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儿，有这种后续，方亦可并不意外。 不过比起这件事，她更想知道的是张医生对她的态度，为什么跟面试那天差那么多，总觉得有点奇怪，那种满意和亲切不能说全都没了，但明显冷淡了许多啊！ “知道张医生最后怎么处理的吗？” 胡娟佩服的道，“张医生对付这种病患家属很有经验，大概就是软硬兼施吧，总之务必让对方不会再来闹事！毕竟我们诊所可受不了这样折腾！” “张医生以前也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是啊，光是我知道的，总有四五次了吧。” 方亦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张医生的态度变化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了。 “那……诊所里没什么其他的事发生吧？” 胡娟停下夹菜的手，突然笑起来，“方医生是担心这件事对您有影响吧？没必要的！很正常的，您就安心吧！” 很明显，她误会了，不过方亦可也不打算解释，顺着她的话也笑了笑，“那就好。” 想不明白，方亦可便放下了这事。 虽然张医生是诊所的老板，但她作为员工，更重要的还是认真工作，而不是把精力用在顾虑老板的态度上。 到了下午，她又接待了一位新的病患，初步确诊为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 地中海的发型，白胖的脸，鼓囊囊的啤酒肚，坐在椅子上，非常烦恼的对方亦可不停的倾诉着，“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但我已经结婚了！可新来的女同事却不管不顾，一直在向我抛媚眼示好，真的让我很为难。还有隔壁的一位中年女同事，听说丈夫去世了，她一找到机会就来我们办公室，很明显是对我有意。另外就是食堂的女厨师……” 引导这样的患者真正的认识自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送离他后，方亦可坐在椅子上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 稍顷，胡娟给她送咖啡进来时，一脸的委屈。 方亦可纳闷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刚刚那个患者……”胡娟压低了声音抱怨道，“我带他去结账的时候，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脸鄙夷的，你说他嫌贵就别来看病啊！真是的，给我脸色看算什么！” 方亦可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咖啡，险些喷出来。 她努力作出赞同的脸孔，心里却道：天真的女孩！那位绝对不是因为诊金太贵，大抵，最有可能的是，以为你在抛媚眼给他，对他有意，他那是在高冷无声的拒绝你啊！ 有了这个小插曲，方亦可精神上的疲惫感都少了许多。 一想到胡娟一无所知的委屈表情，她就忍不住悄悄露出个恶趣味的笑容。 临到下班时，各诊室收到一个通知。 “本周六上午九点在辉煌大酒店二楼宴会厅举办诊所两周年年庆，希望各位准时参加！”胡娟念了一遍之后，将通知递到了办公桌上，摆在方亦可面前，“方医生，一定要去哦！张医生还特意交待了我，让我帮您记着呢！” “哎？”方亦可惊讶的抬起脸，特意交待什么的，这是很看重她的意思吗？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胡娟也是这样的想法，悄声道，“看来张医生对您的工作能力很期待呢，趁周年庆的机会，您穿漂亮点，也在诊所的医生面前来个正式亮相怎么样？您这么漂亮，肯定艳压群芳啊！” 方亦可扑哧一笑，“期待我的工作能力和艳压群芳之间，好象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啊？” 胡娟微怔后也笑起来，“那个，我说的太过了，您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你自己记得穿漂亮些。”方亦可笑着目送她退出诊室。 她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胡娟比她还小一岁，工作做得不错，脑子灵活，虽然说话有些耿直，但也算不上什么缺点。 如她这样初初到新单位的人，可是很愿意遇到她这样的搭档呢！ 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方亦可收拾好东西，犹豫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给刘馨然拨了通电话。 虽然胡娟说张医生处理这种与患者家属的纠纷十分在行，但到底是由她的病患引起的，怎么说，她也应该通知对方一声。 ------------ 第70章 还是因为不爱 “……抱歉！真的很抱歉！是我跟家人通话的时候提到了你和你们诊所，那女人应该是那个时候偷听到的。” 电话里，刘馨然的声音显得疲惫而沙哑。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她过去骚扰你了！” 原本，方亦可一切的处理都是公事化的，但这一刻，突然有些心酸了，“你还好吧？听起来很累，无论如何，注意身体。” 刘馨然显然分辨出了其中的不同，她的声音顿时激动起来，“亦可……”但只是叫了声名字，之后，她似是不知说些什么，又似是太多话，不知该从何说起，“……过阵子我再去找你！” “好。” 挂断电话，方亦可凝视了手机屏幕半晌，终究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原谅比仇恨更能让人心情舒畅。 谁年轻时都会走错路，只要不再继续错下去。 刘馨然已经做到了。 在诊所的工作是累并愉快着。 病人多，素质不高，时有状况发生，病例虽然不会很复杂，但颇有些棘手的。 总的来说，是开心的。 这几天都不见霍西城来骚扰，方亦可暗自思忖，没准儿他已经觉得厌倦，要放弃了。她甚至已经在想，要不要把嘟嘟接回来住……只是，还不等她做出决定，周六已经到了。 因为上午要参加诊所的周年庆，所以不能洛青川那里看嘟嘟了。 方亦可只能在周五下班就赶过去，陪着儿子直到他睡着。 “今晚就住下吧，明天从这里过去也是一样的。”走出房间，就看到洛青川站在走廊里，姿态优雅的斜斜倚着墙，对她温柔的笑道。 方亦可立刻摆了摆手，“不行呢，还要换衣服。唔，太晚了，你就不要出去啦，让司机送我就好了！” 洛青川轻轻牵了下唇角，手臂突然支住对面的墙壁，横在她身前，阻止了她想要离开的脚步。 他目光锐利的注视着她，“你不是在躲我吧？” “哪有的事！”嘴上这么说，但方亦可的笑容却多了几分勉强。 她自己也才意识到，似乎，她确实是在躲他。 吃饭时注意力完全放在嘟嘟身上，甚至没有与他对视过，吃过饭就忙不迭的带着嘟嘟去了游戏室，再然后是给嘟嘟洗澡，送他上床。 洛青川中间明明来看过她们，她却只是笑了笑，只是感谢他，别的话一句都没有说过。 方亦可脸色有些发白。 这时，洛青川上前一步，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退完才察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伤人，她慌乱的垂下眼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眸中掠过一层阴鸷，洛青川脸上却苦涩的笑起来，“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啊？”方亦可有些懵懂的抬起脸。 她都还没想明白，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洛青川垂下手臂，叹息着迈步向楼下走去，方亦可只好跟了过去。 直到两人来到客厅，男人从吧台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这才转身正视她，“难道不是吗？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对你挟恩图报的小人！因为之前我对你告白过，你心里不想答应，但又担心我生气，所以索性用疏远彼此的距离来自然而然的冷却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你心里，我对你的情意不过如此，甚至我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他言辞咄咄，难得的激动，反而更有种忍耐到极限的感觉。 一向那么沉稳优雅的男人，突然露出脆弱的一面，令方亦可心里瞬间充满了愧疚，她用力摇着头，“不是那样的！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只是，只是还没准备好！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洛青川放下酒杯，向前几步，站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微微的用力，并不疼痛，却有种微妙的禁锢感。 “公平与否，不是你来决定的。你没有准备好，我可以理解，那我们就象之前一样相处，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勉强你。难道相处了这么久，你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方亦可眼睛一酸，“对不起！我只是……” 因为那份感激，所以对待他的态度更加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起来。 但在他的眼里，这本身就是一种疏远的表现吧！ 方亦可沮丧的垂下头。 洛青川慢慢的松开了手，对她，他并不想逼得太紧，但也不想她逃离，这中间，需要有一个平衡。 放远的眼神中有些阴晦的意味，更多的，是冷静。 之前的激动仿佛在片刻间已经消失的干干静静。 “算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说着，洛青川转身出了门。 方亦可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可转念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叫住他要说什么呢？ 说她冷静的考虑过，不能接受他的告白，因为她心里仍是放不下过去的那些事，以及那些人？ 这只是想一想，都觉得羞耻的理由！ 本来以为接受一段新感情，就可以完美的摆脱从前的事，可霍西城的频频出现，令她意识到，感情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她痛恨自己的软弱。 明明被那样伤害过，可在她不刻意控制的时候，仍然会不知觉的去关心那个男人……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可耻了！ 所以，绝对不能带着这样一份心情去接受洛青川。 他不是她摆脱过去的工具，只有真心真意喜欢，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啊！ “我送你出去。”洛青川清越的声音惊醒了她。 方亦可低低应了一声，从门口的衣架上拿下皮包和外套，匆匆走了出去。 脚步迈离门口，与洛青川错身而过时，她顿下，猛的侧过头，清澈的眸子中闪着波光，“青川，你是最好的朋友，也是非常优秀的男人和值得交付的恋爱对象。可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不敢迈出这一步。比起你，我拥有的太少了，连一颗心都是残缺不全的。这样的我，根本没有勇气走向你……” 不是做作，不是矫情，而是真心实意的这么想。 洛青川轻易的分辨出这一点，目光沉沉的目送她坐到了车上，然后离开。 直到彻底看不到车子的踪影，他脸上才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 所谓不敢，所谓没有勇气，说到底，还是因为不爱吧…… * 辗转反侧了一夜，隔天起床后，方亦可理所当然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化妆术是神奇的，精心的收拾一番，她看着镜子里基本正常的脸，放心的舒了口气。 因为穿着小礼服，哪怕穿着外套，也实在不便坐公交车，她只能打车去了辉煌大酒店。 可直到抵达目的地，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辉煌可是安城内颇为豪华的一家酒店，诊所的周年庆需要订在这样高端的地方吗？未免太过大手笔了啊！ 想归想，但通知上明明白白是这么写的，所以她迟疑了片刻，便抬脚走了进去。 报出诊所的名字，引领小姐便袅娜的带她上了二楼。 宴会厅门口摆满了花篮，还放置着铭牌，看上去极为正式，方亦可好奇的打量了几眼，正准备推门进去，这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随着“您请”的话语声，一个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走了出来。 方亦可抬头看过去，登时人便僵住了。 “看到我，有这么高兴吗，连话都不会说了？”霍西城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她曾经熟悉的表情，似笑又非笑的。 方亦可用力咬了下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西城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嗯？” 磁性的仿佛充满蛊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方亦可只觉得头昏昏的，明明不再出现了，不是吗？为什么又来了，为什么她在哪里都逃不脱？非要这样纠缠到什么时候啊！ 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诘问道，“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调查我？如果你今天是来搅局的，能不能麻烦你高、抬、贵、手？我来这里是参加工作宴啊！你是不是非逼得我连这份工作也丢掉，才心满意足？！” 霍西城的脸色随着她的一声声话语而变得冷凝，直到她停下口，他的眸子已然是冷若冰霜了，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正要说话。 这时，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霍先生，您和这位……是认识的吗？” 两人闻声侧头。 方亦可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他的气质与张医生很相似，都是那种斯斯文文，很温和的类型。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些疑惑，随即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恍悟道，“对了，你是诊所新来的医生吧！我听老张提过，也看过你的照片，呵呵，不过你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所以刚刚没认出来！” 听他用相当熟稔的语气提到张医生，方亦可猜测他应该也是诊所的人，便努力露出个微笑，“您好，我是诊所新来的医生方亦可，不知您是……” 年轻男人笑着颌首道，“昨天之前，我和老张是合伙人，算是诊所的老板之一。” 昨天之前的老板之一？这是什么意思？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方亦可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出现了！ ------------ 第71章 庆祝宴会 方亦可的瞳孔微微收缩。 果然，下一秒就听年轻男人道，“不过现在我已经是闲散人士啦！而你面前这位霍西城霍先生，正是诊所的新老板！” 好像被雷劈了似的，方亦可觉得眼前有些发花，她僵硬的转动脖颈，关节处仿佛年久失修的楼梯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视线最终落在了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新、老、板？” 霍西城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个隐约嘲弄的笑容，意味深长的道，“日后……还要请方医生，多多关照了！” 关照个屁哦！方亦可在心里爆出粗口。 她额角抽搐的死死盯着对方，脑子里只冒出四个字，“阴魂不散”！ 年轻男人也看出两人间的气氛不大对头，他打圆场的呵呵了两声，插言道，“霍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进去开场吧！说好了要宣布这个大消息，大家都在等着！” 这位可是大金主，收购诊所的钱就是再正常营业十年也赚不回来！ 虽然有点可惜，但，不卖的是傻子！ 只是手续虽然办完了，让大家顺利的接纳对方，也是良好的售后之一。 这件事，他还是希望能够做周全。 象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霍西城配合的颌首，随着他的引领走进了宴会厅。 方亦可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自然被落在了外面，霍西城临进门时还不忘瞥了她一眼。 方亦可看得分明，那分明是挑衅！ 他在嘲笑她，以为她得知他是新老板就不敢进去了！ 去你的！ 凭什么不进？ 他这是又想用这种手段逼她辞职吧！ 偏不让他如愿！ 一份工作还不够，还要来糟蹋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第二份工作！ 这个男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方亦可心里充满了愤懑的情绪，她挺起胸膛，毫不犹豫的在宴会厅的门关上后，又重新推开了它。 这是间相当豪华的宴会厅，入目便是宽敞的足容纳数百人的厅堂。诊所一共也不到一百人，即便都来了，大厅仍然显得太过空荡。所以此时仿佛极热闹的大厅中，有不少是方亦可不认识的面孔。 她略微想了想，猜测应该是合作者，或是老板们请来壮声势的客人。 大厅最前方三阶台阶之上，是二三十平米的高台，有大屏幕投影，以及正在摆弄着各项设施的工作人员。 另外，刚刚那个年轻男人带着霍西城也正朝那个方向走去。 方亦可恨恨的移开目光，想要找找胡娟在哪里。 可人有些多，而且这次庆祝宴会是采取的自助形式，男男女女拿着酒杯走来走去，觥筹交错热闹得紧，想要找个人，可不是件容易事！ 她正犹豫着去哪边好，一只手突然拍在她肩膀上。 “喂！你该不会是在找我吧？” 这声音非常熟悉，方亦可惊喜的转头，果然是何曼曼！ “曼曼！你怎么会来？” 何曼曼将手上的两杯果汁递了一杯给她，然后才拉着她去到角落里，“自然是张师兄给的请柬，不过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霍院长！”她的表情十分微妙，有好奇，有担忧，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亦可啊，院长他不会又要做什么吧？” 闻言，方亦可身子登时一僵，“你师兄他……没说什么吗？” 何曼曼摇了摇头，“没有啊！不过我跟张师兄关系也就一般，会推荐你过来也是拜托另外一个师兄出面跟他提的。所以，是真的有事了吗？” 方亦可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刚才在外面，那个人……”她悄悄指了下此刻正站在霍西城身边的男人道，“他说霍西城是诊所的新老板了……” 何曼曼顺着她所指的目光看过去，再听到后一句话，不由的呆了。 那人她见过，是比她高几届的一位师兄，因为不时的会回学校，所以也是说过话的。 只是她不喜那人圆滑的性子，而且对方虽然毕业后从事了这一行，但精力更多的却是放在经营上，而非学术。 总之，跟她不是一路人。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他是这间诊所的投资人之一，出钱和负责经营，张师兄则是负责专业管理。他说的话，不会是假的。 这间诊所……被霍院长收购了，就跟她所在的心理医院一样！ 何曼曼回过神来，不由的倒吸了口气，震惊的侧过头，“亦可，这又是为你吗？” 又是为她！方亦可的脸色很快变得难看起来，她垂下眼帘，彷徨不语。 感觉自己就像个灾星似的，走到哪里，就把灾厄带到哪里。 何曼曼看到她的神情，不免尴尬起来，她为难的蹙起眉，“哎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只是没想到霍院长会这么疯狂！说收购就收购什么的，真是有钱任性！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啦，你看黄师兄笑的多开心，肯定是拿了一大笔钱，有买有卖嘛！” 话是这么说，可何曼曼越过众人看到人群中的张师兄，他的神情明显要僵硬的多。 抬起头的方亦可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不再温和笑着的张医生。 两人都明白了，他是不愿诊所被收购的，之所以妥协，或许是因为金钱，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方亦可的心情更糟糕了。 虽然不至于圣母的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但这事，确实与她脱不了干系。 甚至还连累了何曼曼。 她苍白着脸，有些虚弱的道，“抱歉啊，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张医生和你那位师兄，不会对你有什么成见吧？” “那个，倒不至于啦。你也不用这样子，又不是你的错。”何曼曼呼了口气，碰了下她的手肘，“你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我过去问问张师兄好了，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万一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或许是诊所有了财务危机，院长是在帮他们呢！” 方亦可眨了眨眼，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但又有些侥幸的心理，“嗯嗯，那你去问问吧，我在这里等你！” 何曼曼用力点了下头，向着张医生走过去。 方亦可盯着她的背影，思绪有些飘忽。 可眼看着何曼曼刚刚跟张医生说上话，两人还没来得及避开其他人，台上的麦克风中便传来了一道男声，“各位上午好！我是诊所的管理者之一黄鸿辉，相信在场的各位都对我略有所知……” 台下的人都向台上望去，此时，传来阵阵的笑声。 “今天呢，是我们诊所成立两周年的庆祝宴会。借此机会，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黄鸿辉的声音颇为激昂，台下众人大部分都是不知道收购信息的，见他如此，自然聚精会神的凝听。 方亦可却有些茫然，她怔怔的看着台上。 霍西城就站在台子的一侧，虽然不是正位，但他颀长的身材，俊美无俦的容貌，以及高贵的气质，都令人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他，反而站在台子中央侃侃而谈的黄鸿辉却成了陪衬。 这个男人一直如此。 无论在哪里，他都是引人瞩目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轻易的，就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时，在酒吧里，就是如此。 …… 因为亲眼看到男友秦朗和闺蜜刘馨然滚床单，方亦可下意识的选择了逃离现场。 她泪流满面的在街上像游魂似的晃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C市著名的酒吧街。 随意找了间看上去颇为高档的酒吧，方亦可决定来一次别人口口相传的借酒消愁！ 太痛了啊！ 胸口象是被剜掉一块似的，呼呼的吹着凉风，冷意浸到了骨头里。 对她来说，人生中那么重要的两个人，却联手背叛了她…… 方亦可想不明白，如果他们相爱了，那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为什么当着面，他们一个情意绵绵，一个肝胆相照，可转过身，他们就滚上床做了一对狗男女？！ “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方亦可撑着头，大脑混沌，眼神模糊的看着面前好似在晃动不停的空酒瓶，向不知何时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男人问道。 “什么为什么？” 男人低沉又磁性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方亦可的身子都不由的打了个颤，她抬起头，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勉强凝聚起焦点。 好、好帅！ 她有些懵，对方这张脸的出众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她敢说整个大学，不，应该说她这十八年来都没见过一个比眼前的男人更俊美的！ “神仙？妖怪？” 男人一怔之后，似乎是笑了，“谢谢。” 他眉眼精致，笑容惑人，方亦可也傻乎乎的随着笑了起来，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在问什么。 男人独特的俊美不止她一人发现，很快就有漂亮的女人陆续前来搭讪。 方亦可虽然坐在他的旁边，却被那些女人有志一同的忽略了一般，她们或清纯或娇艳，望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与暧昧，无端让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变得粘稠起来。 虽然男人最后将她们毫不犹豫的全部拒绝了，但方亦可还是渐渐生出怒意。 ------------ 第72章 我不接受拒绝 喝得半醉的人根本不讲道理。 方亦可突然摇晃着探身揪住男人的前襟，“为什么这么多女人想对你投怀送抱？你是不是很得意？就算现在全部拒绝了，可是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随便便答应一个，然后去滚床单吧！长得帅就可以这样不珍惜别人的真心吗？明明说好毕业就结婚的，说好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你这混蛋！我恨你！” 骂着，怨着，她已然分不清自己面对的人究竟是谁！ 素不相识的男人，抑或，是劈腿的男友…… 男人淡定的拂开她的手，却在她站立不稳快要摔倒的时候，伸出手，毫不费力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想结婚？” 男人带着几分蛊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灼热的气息吹拂在方亦可的肌肤上，她晕陶陶的应道，“对啊！结婚！我决定了，我要找个男人结婚！姓秦的混蛋敢对不起我，我就跟别人结婚，气死他！” “哦？那你看我怎么样？” “你？”方亦可努力看过去，距离如此的近，她眼前不觉模糊起来。但即便是不那么清醒的状态下，她也意识到男人有多出众，声音带了几分疑惑，“你……要跟我结婚？” 男人挑了挑俊挺的眉峰，“有何不可？” 对方如此干脆俐落，她反而迟疑起来，“可……可是……我都不认识你哎……” 男人蓦然微微一笑，顿时将她的防备击碎，“那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我比不上对不起你的那个男人？” 方亦可不假思索的道，“你长得比他帅多了！” “所以，如果他看到你转身就能嫁一个比他好太多的男人，你猜他会不会后悔？” 方亦可好似认真的思忖半晌，突的一拍掌心，笑道，“肯定悔死那个人渣！哈哈哈，你说的太有道理了！走，我们结婚去！” 那个时候，会轻易说出结婚的话，虽然也因着酒意，但潜意识里也确实没把这话当真。 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方亦可被那段回忆牵出一丝苦笑。 可她哪里会想到，她遇到的人是他呢？ 他一句话的事，两人就可以在凌晨拿到结婚证…… 酒醒了，结婚也成了事实。 可笑她拿到结婚证以后，才知道对方的名字是霍西城，大名顶顶的霍氏集团的总裁！ 问他为什么会和自己结婚，他只道，“我不喜欢被家人逼婚，更不喜欢商业联姻，身边还没有顺眼的女人，算是有缘吧，正好遇到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任何事。伙伴也好，朋友也好，你不是想要个家么，何不跟我试试看？” 当时，她被打动了…… 方亦可深吸了口气，用力甩头抛开那段过往，向宴会厅前面的台上看去。 黄鸿辉的讲话已经到了结束，“……那么，我们就热烈欢迎，即将带领我们诊所开启新起点的霍先生！” 话音一落，台下的掌声便极为热烈的响起来。 方亦可晃神的时间，黄鸿辉不知说了什么激动人心的台词，现下看来，大家俨然已经接受了霍西城，不但接受，似乎还非常的热切。 她郁郁的撇了下唇，悄然四顾，何曼曼还和张医生站在一起，胡娟在宴会厅的另一端，周围是眼熟的护士们。 耳边听到霍西城发言的声音，方亦可想要偷偷离开了。 因为本就站在角落里，她尽量不惹人注意的向门口的方向挪动，台上男人说的那些场面话几乎没听进心里去，可就在她离后门不过数米的时候，突然听到台上的男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能够跟大家在这里有相聚的机会，我要特别感谢方亦可方医生！”霍西城边说边扬起手臂伸向她，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唰唰唰的落到了方亦可的身上，她顿时愣在原地，不能再动了。 隔着一个宴会厅的距离，霍西城遥遥望着她。 他一定是知道她想离开，所以故意这么做！方亦可虽然看不清男人的神情，但对方的用心简直太明显了！ 她沐浴在众人的视线和窃窃私语之下，因为太过尴尬，脸上反而显现出一片木然。 只听得霍西城又道，“方医生曾经是我的主治医生，她治愈了我的心理问题，这才使我能够平和的站在这里跟大家交流。因为她从心理医院离开，来到诊所，所以我有了这个想法。我们诊所是相当有实力的，只要投入足够的资金，这里完全可以建立成为心理医院的分院……” 方亦可在浑身僵硬中明白了。 原来，他打得是这张牌。 不单是投资，还有安城业内最大心理医院的招牌……如此攻势之下，难怪诊所会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收购，也难怪众人能从不知情毫无障碍的转变为热烈的拥戴他…… 男人太懂得在商场上如何玩弄手段，得到他最想要的效果。 妆容已经掩饰不了方亦可难看的脸色。 对方的话里已经明明白白的表明了，他会收购诊所，正是因为她来到这里！ 他这是在把她架上火上烤啊！ 谁也不是傻瓜，这种情形，大家都会意识到，她与他根本不是普通的主治医生与病患的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不说，反而留给了众人更多的想像空间。 方亦可已经可以预见，以后在诊所工作时，其他的医生和护士们对她会是怎么样一种态度。 大抵，跟在心理医院时不会差太多了。 表面上奉承着她，可背地里，怎么想的都有。 恶意更多的，说不定就会是下一个罗秘书和丁护士！ 想到这些，她便不寒而栗。 之后在宴会厅的时间，方亦可度日如年。 霍西城讲完话，黄鸿辉很快宣布大家可以尽情享用美食和美酒，而台下的一些人立刻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围到了霍西城身边，他们借着敬酒的机会或是在他面前刷脸熟，或是试探的询问诊所扩大成分院的事。 见没有人再注意自己，方亦可这才悄悄的溜出了宴会厅。 “亦可！” 还没来得及撤退，何曼曼追了上来，她一副兴高彩烈的模样，倒让方亦可不知该作出哪种表情。 “太好了！我们又是同事了！”不用她说什么，何曼曼已经热情的抱了抱她，“院长真是大手笔，我现在倒有点盼着你去东郊那家去工作了。” 在安城，东郊的心理医院是仅次于他们医院的NO2。 方亦可对她的野心抽了抽嘴角，表示大开眼界，不过她并不想聊这个话题。 “你这么高兴，看来张医生那边问题不大？”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涉及以后诊所管理的事……”话说到一半，看到方亦可不相信的眼神，何曼曼无奈的摊了摊手，“好吧，他确实不想诊所被收购。张师兄的个性比较保守，他更倾向于慢慢发展。但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诊所，事实上黄师兄的话语权高于他，而黄师兄对此事是极力赞同的。所以，你懂得。不过我听他说院长承诺过，仍是由他来管理诊所。总之，他需要些时间来调节心态。放心，很快会没事的！” 方亦可点点头。 她完全可以理解。 这是自己的事业与给别人打工之间的区别，无论换了谁肯定也不能立刻良好接受。 张医生有情绪，那简直是必然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曼曼。那我就先……” “方医生！” 方亦可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头就嗡嗡的疼起来。抬眼就见霍西城也离开了宴会大厅，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看样子，象是专程出来找她的。 他又想做什么？ 何曼曼见她垂眉敛目的不吭声，再侧身看到霍西城俊美又冷漠的脸孔，缩了下脖子，碰了下方亦可的手肘，悄声道，“那，我先进去了啊。”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嗯好。” 方亦可勉强扯了下唇角，目送她离开后，看着向她走近的霍西城，她压抑着怒气道，“有事？” 霍西城淡淡的陈述，“你在生气。” 方亦可嘲讽的一笑，“难道我不该生气吗？我都没有想到自己的魅力如此之大，竟然能让你收购了一家医院，又收购一家诊所……你那么执着要作我的上司，有意义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霍西城凝视着她，目光深邃莫测，半晌才沉沉开口，“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我的主治医生。帮助我弄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应该是你份内的工作。 明天开始，你上午的时间我预订了，记得不要私下邀诊其他人。” “我……” “我不接受拒绝。”猜到她要说什么，霍西城冷酷的打断，“身为诊所的拥有者，我的要求恰当而合理，没有被拒绝的理由！” 方亦可觉得自己隐约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要么答应，要么滚蛋！ 她的脸色一黯。 现实状况不允许她再继续任性了。 失去心理医院的高薪，已经打破了她搬入市区居住的计划，如果再辞掉诊所的工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找到工作是其一，频繁辞职也会在业内留下坏名声是其二。所以，这份工作她想要坚持做下去。 “……我明白了。” ------------ 第73章 记忆中的露背礼服 因为答应了霍西城的要求，所以在周一上班后没多久，对于他堂而皇之的走进她的诊室，一点都不客气的坐到躺椅上的举动，方亦可只能默默的看着。 一旁送男人进来的胡娟俐落的倒了杯水放在霍西城手边的桌子上，虽然不敢正视，但偷觑男人的眼神简直闪闪发亮的令方亦可嘴角抽搐。 她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胡娟可以离开了，对方这才依依不舍的退出诊室。 方亦可看着霍西城非常熟稔的躺到了躺椅上，她照着以前的样子，拿着本书坐到了不远不近的椅子上。 可这一次，霍西城却没有立刻闭眼睡去，而是开口道，“坐到我旁边来。” 方亦可顿了下，还是起身将椅子挪到了躺椅旁边，落坐。 早点满足他，早点消停。 可这安静只维持了一分钟，男人再次开口，“我昨天又做梦了。” 低头看书的方亦可漫不经心的问，“什么梦？” 霍西城，“关于你的梦……” 方亦可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始终仰着头看向天花板，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她无处猜测这梦的内容是好还是坏，便随口道，“还记得具体的吗？” “当然。”顿了片刻，他似乎带了隐约的笑意，“梦到在医院的诊室里，你就像这样坐在我的旁边，可身上穿的，却是那件露背的礼服！” 露背的礼服？ 方亦可不由的记忆中逡巡，她似乎只穿过一次露背的礼服，就是曾经，他带她去的一个宴会上。 其实她极不习惯，因为几乎整个背部都露在外面啊！ 她从没穿过这样暴露的衣服！ 但因为是他找来的设计师挑的，还极力称赞，说她“肌肤雪白，没有半点瑕疵，背部线条也极好，不穿这件才是浪费了”如此云云，她还是第一次被那样盛赞呢，所以就忍耐着穿上了。 想着男人若是看到，想必会极为惊艳！ 再者，出门时设计师为她配了件大大的披肩，足以遮挡住裸露的部分，令她安心不少。 不过也是因此，和她一同前往宴会的霍西城一路上都没发现，那件衣服的真相。 直到抵达宴会厅门口，脱下披肩时…… 她迎来的不是想象中他的惊艳，而是黑得象锅底的脸色，还咬牙死死瞪着她的背部，好一阵没说出话来。 她吓坏了，忐忑不安的一直小声问他，“是不是我穿这件礼服不好看？那怎么办啊？现在回去换还来得及吗？” 他大约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可怕，安慰她说，“也没那么难看，只是不适合你！换是来不及了，不如这样，我们参加个开场便离开，这样也不算失礼，你说呢？” 方亦可自然是愿意的很，连连点头。 饶是如此，霍西城的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看，两人相偕进去时，不时有人投来瞩目的眼神，皆被他凌厉眼风扫射回去。 结果就是两人走过的周围，至少多出两米的空地来！ 再之后，果然如男人所说，参加完开场，他便向主人提出告辞。 因着他的身份和冷漠的性格，虽然有不少人眼中露出浓浓的遗憾，却无人敢于出口挽留。 那时候的方亦可以为众人关注的只是霍西城，而她不过是一个附带品，可后来见识多些才想明白，其实她穿那件礼服，大抵就如设计师所夸赞的一般，很美很合适，宴会上客人投来的目光，未必不是因她而惊艳。 可就因为太过漂亮又比以往的礼服露的更多，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 不是为爱而嫉妒，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躺椅上的霍西城微侧了头，看向她，猜到她亦想起那段往事，不由道，“其实你穿那件礼服很漂亮。”给我的印象也极深，否则，不会梦到。 方亦可回过神来，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淡声道，“我知道。” 霍西城看她的眼神慢慢发暗，他不知不觉便在脑子里勾勒出她穿着那件礼服时的模样。 为了配合成熟风的礼服，她化的妆容也略浓了些。 娇嫩的面容少了属于女孩的稚气，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堪称美艳无双。 她的身材一向极好。 胸部饱满浑圆，腰肢纤细柔韧，大腿雪白修长……就连脚踝都十分精致…… 方亦可耳边听到他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了，不由微蹙了眉，转回投入他处的目光，一看之下，她不由愣怔，然后便是大怒！ 合身的西装裤掩饰不住他身体某处的隆起，而他似乎也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直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浓浓的欲念。 这变态竟然在她的诊室里，只是看着她就发、情、了！ “你疯了吗？！”方亦可纤长的手指握着书的边缘，用力过度以至书皮都现出褶皱来！ 相比她的怒火，霍西城则格外淡定。 “我只是在想，你现在如果再穿那件礼服，肯定会更漂亮。当然，最漂亮的还是我把它脱下来的时候。” 方亦可的脸腾的滚烫起来，与他距离太近，以至于她如坐针毡。 可刚想站起来，又被他蓦的拉住手，用极大的力道将她向躺椅拉去。 “啊！” 随着低声的惊呼，方亦可站立不稳的扑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不等她反应过来起身，整个人都被抱到了躺椅上仰头躺倒，而霍西城则覆在了她的身上。 方亦可又气又吓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想都没想就用空着的那只手挥向他的脸颊。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诊室内，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方亦可在气头上，根本没留手，力气虽然不算太大，但也在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留下了红红的五指印记……打完之后，她呆呆的看看他的脸，又举起因为反作用力变得通红的手掌看了一眼，这才确定，真是自己打的…… 怎么办？ 霍西城惊呆自然也不是因为疼，而是从来没被人打过脸。 难以置信的抚了下被打的右颊，隐约觉出些热辣，他微微眯起眼，眸子里蕴起暗黑的光芒。 方亦可试图为自己辩解，“谁，谁让你对我不尊重……我，我也是，被逼得，总之，你快让开！” 又细又白的手掌推拒着宽厚的胸膛，但那点力气完全没用处，反而更像是一种撩拨。 霍西城只觉得自己那不可言说的部位已经硬的发疼，连被打的震惊都暂时扔到了一边。 被他压在身下的方亦可不可能没察觉他的变化，她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东西就顶在她的大腿内侧，被打了反而更加激动……原来他有这种嗜好吗？！ 霍西城皱起眉头，尖锐的目光仿佛看透她的所想，愈发阴着脸一字一顿的道，“把你脑子里的蠢念头，立刻，马上扔掉！” 方亦可别开脸，用力咬了下唇，“你先放开我！” 霍西城盯着她，仿佛猛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正在考虑从哪里下嘴好。见她不敢正视他，蓦的勾起抹笑意，仿佛呢喃似的伏在她耳边道，“梦里就是这样，你穿着那件衣服被我压在身下，不过是背对着。所以，我可以碰到**的肌肤，然后用舌尖把那里从头到尾的温暖一遍。你在不停的发抖，我还记得你细细的**声，好听极了……” “闭嘴！闭嘴！”口中怒斥着，方亦可再次挥动手臂想要打掉他脸上那令人恨得牙痒的笑意，以及，打掉他絮絮不停的梦呓！ 可惜这次霍西城有了防备，一下子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固定在头顶。 方亦可喘息着，惊惧的瞪大了眼睛。 这种姿势，这个男人，他难不成真的要…… 因为惶急，眼睛不自觉的又涩又酸起来，但在那股潮意真的在眸子里凝聚成形之前，霍西城如突然开始般，又突然的选择了结束。 他冷哼一声，猛的甩开了她的手，离开了躺椅，站到了地上。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瞥了她一眼，他双手插进裤袋里，徐徐走到办公桌旁，将身子半倚了上去。 而方亦可也趁着这个时间迅速离开躺椅，跑到窗边，借着窗帘的遮挡，背对着男人，整理好凌乱的衣服。 就在她扣了衬衫最上面一个扣子的时候，听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向诊室门口的方向走去，她的动作顿时僵了僵，耳朵不由竖起来，听他是不是真的马上离开了。 可就在打开门离去之前，霍西城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话，“被你打的这一巴掌，我记下了。” 心提到了嗓子眼。 即使后来霍西城真的走了，都没能让方亦可把心放回去。 记下了……这是准备回敬她一巴掌的意思吗？ 不不，他要打刚刚就打了，何必撂下这么一句话，肯定是打算用更狠的方式来报复她！ 方亦可虚软无力的坐回办公椅，支着头，将脸埋进了双手。 这才第一天…… 她真的能象自己以为的那样，将这份工作一直坚持下去吗？ 可如果真的为了这份工作，连被他轻薄都要忍耐，那她的坚持又真的有意义吗？ 混乱的思绪充斥在脑海里，直到中午吃饭时，方亦可都毫无胃口。 胡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忍不住关心的问了一句，“老板的病症很棘手吗？不是说已经痊愈了？要不要去跟张医生一起讨论下？” ------------ 第74章 吊男人的狐狸精 胡娟的建议令方亦可尴尬难言，她勉强笑了笑，“这个要看本人的意思才行……” 胡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建议太冒失了。 她缩了缩脖子，连忙说，“对对，怎么说那也是老板，还是谨慎些好！” 两人默默的渡过了剩下的午餐时间，胡娟离开后，方亦可叹息着去了卫生间。她有点担心霍西城再去诊室，干脆坐在隔间的马桶上思忖，不知道男人又要出什么妖娥子报复她打他的那一巴掌…… 正想着，突然听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不知几个人走了进来。 不等方亦可反应，外面很快传来了说话声。 一个陌生的女声压低了声音道，“刚刚看到张医生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的，脸色好象不太好看啊！” 方亦可心里一动，现在再走更不合适，索性抱臂坐定，准备等那几人先离开再说。 这时又听另一道声音满是猜测的说，“昨天宴会上听人说新老板将诊所的管理权下放给张医生了，难不成是他有别的想法了？” 前一道女声又说，“不好说呢，也许那么讲只是为了安抚人心吧！毕竟诊所要建成心理医院的分院，职权扩大了很多啊！搞不好会从心理医院那边派人过来接手，那样的话，张医生未必比得过人家啊，就难说了。” 她这话音一落，卫生间里顿时沉默了，然后传来交迭的叹气声。 这时候，一道强势的女声忽的响起来，“就算建成分院又怎么样，张医生的专业能力即便是在安城业内都能排得上名的，凭什么要让他退让！再说，我们诊所本来好好的，要不是冷不丁的被人收购了，早晚也能发展起来，前景肯定不会比什么分院差！偏偏现在还要受制于人，真是想起来都替张医生憋屈！”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啦，或许就是因为诊所有潜力才被看中了吧……” 强势的女声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单纯！怎么可能是因为那种原因？昨天的宴会上还没看明白吗，霍西城又是收购诊所，又是建分院的，根本是为了讨好那个新来的女医生！” 闻言，隔间内被迫听到八卦的方亦可烦燥的闭了闭眼。 之前在宴会上听到霍西城的发言，她就已经有了被架在火上的不祥预感，以为自己有所准备，可以麻木的面对。 可是，真正听到同事在背后这样议论，并且提到她时带着明显的恶意，心里仍是觉得委屈。 这是把责任怪到她的头上吗？ 又不是她想这样啊！ 最开始的那道女声充满了好奇的问道，“汪医生，你说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新老板一看就是豪门子弟，那个方医生漂亮是漂亮，但看她的穿着，出身应该只是普通吧，被富有的美男这么追求，其实想想还真是很浪漫啊！” 被称汪医生的女人“哈”了一声，像是被这话逗笑了，但方亦可听得出来，那满满的都是嘲讽之意。 她也冒出些火气了，不由的凝神静听，看对方到底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可是听说霍西城都三十多了，这个年纪的有钱男人可能还没结婚吗？就算真的没结，那肯定也是花心风流男！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会跟她认真，玩玩罢了！那个姓方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着男人就装出一别清纯模样，无非是故作清高，多矫情一阵，没准儿她以为这样就能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正做着嫁进豪门的美梦呢！你们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她就该投怀送抱了，早晚被玩腻了甩掉！这种女人，真是想想都让恶心！还害得……” “砰”的踢门声，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方亦可阴森着脸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原本只想着随便听听就算了，反正她即便是辩解，别人也不会相信，可这个姓汪的女人太过份了！ 凭着自己的臆测就无端的将她说的如此下贱，明明不认识的人，却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来诋毁，这种人，也配作医生吗？！ 她愤怒的目光扫向盥洗台旁被惊呆的三个女人，准确的看向其中一个眉梢吊起，五官虽然不错，但神情明显十分刻薄的女人，抬起下颌，倨傲的道，“汪医生是吧？真不好意思，我都不认识你，还恶心到你了！不过你也不差，你刚刚的话很成功的让我感觉非常非常的恶心！但我很奇怪，不清高不矫情的汪医生怎么知道被豪门子弟追求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想法？你长得如此含蓄，应该只有过倒追男人的失败经验吧，劝你还是不要用自己的恶毒猜测去误导其他同事了！” 方亦可故意怜悯的看着被气得脸色发青的女人，余光又扫过其他两人有点尴尬，有些窘迫，还有些想笑的脸，慢吞吞的道，“作女人作成你这样还真是失败呢，何必盼着别人也象你一样！还有啊，你刚刚是说替张医生憋屈是不是？不知道他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我还真是好奇……” 说完，她勾起唇角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结果不出所料，她刚走没多远，那个汪医生就追了出来，“喂！你给我站住！” 方亦可蹙着眉回头，“汪医生？有什么事吗？” 路过的护士好奇的看了她们一眼，对两人点点头，神情有些古怪的匆匆走了。 汪蕴涵一口气被噎在喉咙里，眉梢吊的更高了。 刚刚还对她无所顾忌大放厥词的娇横女人，转眼之间就作出一副小白兔的无辜姿态……果然，自己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女人分明就是那种手段高超，专门喜欢吊男人的狐狸精！ 之前看到她跟张医生说话时做作暧昧的样子，她就猜到她是这种女人！ 可恶！ 她快步走进对方，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道，“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如果你把刚才的话告诉张医生，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医生那么骄傲的人，绝不喜欢被人同情，她就算心里这样想，但并不愿意被他知道！ 方亦可恼她满口胡唚，拿定主意要挖坑给她跳。余光瞥到前面拐弯处似有穿着医生服的男人身影映在玻璃上，显见在慢慢走近她们，才缓缓开口道，“汪医生，你是说你刚才在卫生间里提到的，诊所建成分院，老板让张医生让位的事吗？放心吧，我知道你就是随口说说，肯定不会外传的！” 汪蕴涵震惊的瞪起眼睛，“放屁！我根本没说过这种话！你你你……” 方亦可一脸为难的连连点头，“你别说粗话啊，我都说我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了，这样也不行吗？那要怎么办你才相信，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 “我……你……”汪蕴涵气到肺都要炸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当面编排扭曲她的话，幸好这里四下无人…… 刚刚想到这里，离她们不远的拐弯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已经到上班时间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闻声抬头，只见男人走出来站定，板着脸看着她们。 方亦可吃惊的捂住嘴，“张，张医生，啊，我这就回诊室！”说着，她一溜小跑的走掉了。 只留下汪蕴涵目瞪口呆的看着目光格外冷淡的男人，她直觉对方站在那里应该有一阵了，怕是听到了方亦可那句谎话，心急火燎的想要上前解释，“张医生，我其实……” 可不等她说完，张医生就打断了她，淡淡的道，“上班时间，不要说无关的事了，你下午应该还有病患吧，回诊室去。” 汪蕴涵知道对方一向极为重视诊所的规定，最不喜欢有人因为私事而影响工作。她现在若强行要辩解，不但难以说清楚事实，反而会令男人对她的印象更差……怀着满腔的憋闷和燥郁，她只得低低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回了诊室。 这个时候，她可算是好好体味了一把，之前方亦可委屈无处诉的心情。 不过回到诊室的方亦可倒没心思对她幸灾乐祸了。 好象有点玩大了。 她光看玻璃上的影子知道是个男医生，决定让汪蕴涵难堪一回，却没想到，来的正是张医生本人…… 他若听到那些话，会不会受刺激啊？ 据胡娟的说法，他虽然没有接受那位汪医生的追求，可也没有拒绝吧，难说是不是对对方有好感……不会因为她这一番所为把他们俩人的事彻底搅黄了吧？ 方亦可坐在办公桌后，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要不，等找到机会，她在张医生面前稍稍替那女人澄清一下？ 不过这事倒不急。 对方背地里污蔑她到那种地步，好歹也该让她急一阵子再说！ 现在最令她担心的还是霍西城…… 他若刻意刁难，她该如何应对？她是否要为保住这份工作忍耐下所有？那男人……到底要的是什么？ 因为怀着种种担心，方亦可这一天过得心神不宁的。 不过直到下班，霍西城都没再出现。 ------------ 第75章 请你尊重我 隔天一早到了诊室，方亦可静候着霍西城的到来。她满心警戒，坐在办公椅上竟仿佛身处战场一般。 然而，当霍西城真的到来后，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男人进门便脱下外面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自顾舒展身体躺在躺椅上，肆意又不失优雅。闭上双目，仿佛这就要休息似的。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同她说话。 这让方亦可感觉仿佛回到了在心理医院的那段日子，彼时，他若晚上睡不好，便会来到诊室里补眠。直到睡醒了，才会借着诊疗的名义，想尽办法把话题拐到令方亦可羞怒的床第问题上去。 这次难道也是如此？ 简直不可思议！ 昨天打了他一巴掌的事，就当没发生？ 方亦可目光灼灼的瞪着他，好似要看透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再这样盯着我，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男人突然侧头睁开眼与她对视，深邃的目光仿若幽潭，而在那深处，却隐隐含着几分……欲色。 方亦可心头一惊，连忙避开。 即便如此，却听得出来，他并无不满或是怒意。 眼睑慢慢垂下。 他的自尊心有多高，有多骄傲，她非常清楚。这样的男人，竟然能够将昨天被打的事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只是觊觎她的身体，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她不敢再想下去。 霍西城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来了。 他睁开的眼眸，只是迷茫一瞬，便立刻恢复了平日的冰冷与淡漠。 微微侧目瞥向一旁的办公桌，坐在那里的小女人正埋头看书。 手中还拿着笔，不时的记下什么。 她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鸦羽般映下浅浅阴影。 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办公桌以及她的身上，浅浅淡淡的光芒泛着金色，聚拢起一片温暖。而她，正处在中央。 霍西城冷漠的眸子泛起丝丝暖意，不过极快的，又恢复了常态。 “我睡了多少？” 方亦可迷茫的抬起头，看到他慢慢坐起来，条件反射似的立刻又垂下头。 “一小时零十分。”墙上有挂钟，她却偏去垂头看手表。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她在避开与他对视。 霍西城察觉之后，刚刚补好眠的些许舒畅感顿时消失无踪。他不再看她，起身过去拎起自己的衣服，随意的搭在手臂上，用没有波澜的声音道，“下午两点到我的办公室来，作为诊所的代表，你陪同我参加一个心理医生论坛峰会。” 上一次在临市，她去参加了心理研究方面的研讨会，他还记得。 方亦可脸上却没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蹙起眉头，婉拒，“诊所代表的话，由张医生陪同更合适。” 他瞬间了然她的心思。 怕出头，想低调？她的身份，注定是不可能的。 霍西城深沉的目光扫过去，“要么你去，要么不去。” 他的神情告诉她，没得商量。 方亦可权衡了数秒，飞快的道，“我去！” 随即，重重的关门声响起。 方亦可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微微叹了口气。 这男人一向会抓人软肋。 若是让别人知道她代表诊所参加峰会的事，只怕她在同事中的名声只有更差了。不过，为了能多学习，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浪费名额！ 要知道，作为心理医生，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正需要更多的学习交流的机会！ 吃完午饭，在诊室休息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方亦可乖乖换了衣服去霍西城的办公室报道。 他的办公室离张医生的不远，更大些，他并没有带自己的秘书或是助理过来。方亦可便直接敲门进了办公室。 霍西城并没有让她等，几乎在她一进门，他就起身走到了衣架旁拿外套，“走吧。” 峰会在安城郊区的一个渡假山庄举办，开车过去用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不过他们到的不算晚，下午的讲座还没开始。 近三百人的礼堂几乎坐满了，因为人太多，哪怕有空调空气也不会太好，而且还充满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霍西城皱着眉头坐了一阵，这时刚好有电话打进来，他拿着手机，看了方亦可一眼，还是低声道了句，“我出去接电话。” 方亦可并不意外的点点头，甚至隐隐松了口气。 这一趟，他分明是陪她来的。 他坐在她旁边，听这些他不感兴趣的内容，她的压力更大。 倒是坐在她另一边的陌生人十分热心，等讲座快要开始时，还提醒了她一句，“你同伴还没回来？一会讲座开始，礼堂就不能随意进出了，你要不要现在去叫他回来？” “是这样吗？谢谢啊，我发信息问他一声。”方亦可感激的向对方微笑，娇美的面容上原本因为严肃而产生的距离感，随着笑容而消失，多了几分亲和。 男人应该跟她差不多的年轻，被她笑的脸有些发红，急忙摆手，“没什么的，不要客气！” 方亦可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很快霍西城就回了过来，“我还有些事，你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难道已经离开渡假山庄去办事了，准备晚些再来接她？方亦可立刻回道，“你如果有事就先走吧，参加完我自己打车回去！” 隔了片刻，男人才道，“这些不用你操心！” 透过屏幕上的字，方亦可隐约都能感觉到他不快的心情。 真是莫名其妙，她明明是好意！ 不过算了，今天的霍西城已经对她反常的好了。 不但放过了那一巴掌，还带她来参加峰会……总之，还是珍惜这和平相处的短暂时光吧，总觉得他那个人，没准儿下一刻就会翻脸找麻烦呢！ 一个下午的时间，先是听讲座，然后大家分组开讨论会，方亦可暂时将其他的事都抛在脑后，全心投入这次学习的机会。 结束后，果然感觉受益匪浅！ 满足的舒了口气，她收拾东西向外走。 旁边位置那个开始提醒过她，之后又跟她一组讨论的，叫陆文寒的年轻人很快追上了她，“方亦可！等一下！” 方亦可不解的退到过道的一侧，停下脚步转头，“是你呀，有事吗？” 陆文寒推了推眼镜，有些紧张的道，“是这样的，我也是刚刚取得心理医生资格的时间不久。我们两个作为经历相似的同行，是不是可以交换个电话，以后有业内的学习机会，可以互相交流消息？” 方亦可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刚才讨论时对方的发言言之有物，看得出来是很有上进心的同行。于是她笑着点点头，拿出手机，“好啊！顺便加个微信，大家方便互通有无。” 陆文寒高兴的应了，连忙报了自己的号码，又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去加方亦可的微信。 等他们交换完毕，礼堂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两人便说着话并肩向外走去。 出了门，方亦可正想跟对方道别，突然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太慢了！” 随着这声语气亲昵的抱怨，不知何时就站在附近的霍西城走上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 方亦可被吓了一跳，正想挥开他，可男人握住她肩膀的手忽然用了些力道，阻止她的动作，他目光沉沉的侧头望着她，“还不跟你的新朋友告别吗？我们该走了！” 陆文寒眼睛扫过两人，在霍西城的脸上落了片刻，就忙不迭的避开了，反复用手推着眼镜，他有些慌张的道，“啊，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请便，随意，我是在等朋友，还要多待一阵！” 方亦可肚子里冒火，又不便发作，勉强笑了下，“好的，那有空再联系，我先走了！” 霍西城眸中暗光浮云，他抿了下唇，强硬的揽着方亦可离开了。 这幕场景在方亦可脑海里颇为熟悉。 那个时候，在中心广场，当着青川的面，这男人就是这么做的！蛮不讲理的将她带走，他根本不顾忌场合和她的心情，随心所欲到一定境界了！ 一到停车场，方亦可就用力挥开了霍西城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难道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吗？” 霍西城瞥了她一眼，丢下句话，“上车再说。” 停车场陆续有人过来，大都是来参加峰会的本地人，活动进行完便准备回去了。 确实不适合说私人话题。 方亦可深吸了口气，见霍西城已经进了车内，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安全带。” 霍西城对她刚刚的指责毫无反应，慢条斯理的等她系好安全带，这才悠悠启动车子。 他这副模样令方亦可更上火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什么？” 方亦可觉得他在有意装傻，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她刚刚觉得他变好了的时候，他就横出一道，让她那点心软全都不翼而飞！ “我说：请、你、尊、重、我！” 霍西城轻笑了一声，直视前方的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我可不认为我有哪里不尊重你了，难道看着那个小白脸对你献殷勤，而你还蠢的一直对着他笑，我应该默不作声？” 献殷勤又怎么样，笑又怎么样？别说他们只是同行的正常交往，就算是私交又如何！方亦可很想这么说，但念及上次在他的别墅，她说起与洛青川如何时，他发的那场疯…… 她稍稍缓和了语气，“我和对方只是同行的关系，不过跟这个相比，跟你的关系应该才……” 话说到一半，她嘎然而止，暗道，糟糕了！ ------------ 第76章 窘迫 车子开出了渡假山庄，霍西城在间隙看了眼方亦可。 他倒不在意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反正后面的不说，他也猜的出来。但她的表情突然一下子变得那么僵硬，身子绷的直直的，坐在那里仿佛雕像一动也不动，这就很奇怪了。 “你怎么了？” 方亦可沉默着，良久，才咬了咬牙，“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很累，想快点回家！” 不肯说实话么……霍西城挑起眉梢，索性不再问她。 车子进了城区，速度越来越慢，有时明明前面没车，可男人仍是不紧不慢的开。眼见着天完全黑下来，路灯都亮了，方亦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能不能开快些？！” 霍西城，“安全第一。” 稍顿，又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先回一趟诊所，有份文件忘记拿了。” 方亦可死咬住嘴唇，她想现在就让他停车，赶快离开，可是，不行。她的手紧张的抓着坐垫，声音虚弱，“不能明天吗？” 瞥见她额头上竟然有了汗意，霍西城蹙了下眉，将车靠向路边停了下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的身子更僵硬了。 霍西城盯了她的侧脸半晌，“既然你不说，那我直接开到医院好了。” 见他说着就要再度上路，似乎是真要去医院，方亦可顿时急了，“不要去！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 最后几个字她声音压得太低，几乎是从嘴里嘟囔出来的，霍西城根本没有听到，“你是在学蚊子哼哼吗？有什么事不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非要这么鬼祟？” 她鬼祟？方亦可只觉一股火瞬间拱到头顶，立时转头吼道，“我来大姨妈了！我要回家！现在听清了吧！” 霍西城一愣，眼神慢慢从她通红的脸下移，最后落到了她紧紧抓住坐垫的手上。眸中蓦然涌上浓浓的笑意，他将身子转回去，伸拳抵在嘴边，欲盖弥彰的清了清嗓子，“知道了。” 车子再次启动向前开去，方亦可已经羞耻的完全不敢看他了。 出乎她意料的，对方并没有开往她住处的方向，而是只开了不到两分钟，就近停在了一家星级酒店外。 不等她问话，霍西城拎着西装先一步下车，然后转到她这一侧打开车门。他微微俯下身，手臂支在门上，“下来！” “可是我……” 她的担忧还没说出口，霍西城就用动作打断了她，他直起身，冲着她展开自己的西装，“动作快点。” 方亦可抿了下唇，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拒绝，只能如此了。 她娇小的身子一踏出来，霍西城就将自己的西装围在了她的腰间。两人的身高差在那里，一个一八八，一个一六三，霍西城稍稍弯腰贴近的动作，看上去象是将她抱在怀里。 事实上，两人确实距离相当近。 近到男人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清冽气息都喷洒在方亦可的脖颈上，她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可以自己来！” “已经好了。”随着语声，霍西城直起身，顺势把她牵出来，关上了车门。 方亦可为难的回头望向车窗……确切的说是车内的那个垫子，虽然刚刚没看到，但毫无疑问绝对是被弄脏了！ 好丢脸！ 她顿住脚不肯走，挣扎着怎么跟他提，想把垫子一起拿出来。霍西城目光一瞟，看出了她的想法，便背转身向前走了一步，“你自己拿。” 方亦可大大松了口气，迅速开了车门，把垫子胡乱扯到手，三下两下卷起来，抱住。 霍西城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转回身锁了车，见方亦可犹自不安的拿着垫子，还不忘拉着系在腰间的西装袖子，似乎生怕它掉下去似的。 他啧了一声，干脆的转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方亦可骤然间身体凌空，不由惊呼了一声，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反对，就听霍西城道，“不要乱动，否则衣服会掉。” 她顿时不敢再动，心里郁闷的要死。 这男人又在威胁她！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办法很好，至少对她来说，很好的保全了她的面子！ 进到酒店，方亦可羞窘的将头埋进霍西城胸膛里，坚决不肯露出脸来。不过仍是很清楚的听到他在说，“我朋友不舒服，先开间套房让她休息。” 酒店的人立刻应了，“好的，您请这边走。” 坐电梯上了楼，一直到进房间，方亦可都没勇气露面，直到霍西城抱着她直接去了房间的浴室，轻轻的将她放下。 “你先自己处理下，我让人送衣服和必备品过来。” 他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方亦可这时才敢抬起头，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她用力咬了下唇瓣。刚刚，在男人的怀里，她竟然感觉到了安心……真是莫名其妙！ 她在浴室里没等多久，门被敲响了。 慢吞吞的打开一道缝隙，怀里立刻被塞了东西，方亦可下意识的伸手抱住，软软的，是浴袍，上面还放了一个纸袋。她猜里面应该正是她急需的东西，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谢……” 方亦可垂着头，嚅嗫着刚说出一个字，就被站在门外的霍西城打断了，“外衣晚些送过来，先去换上这些！” 他别开头并没有看她。 方亦可收紧了抱着东西的手臂，果然！帮她只是迫不得已吧！瞧他不耐烦的样子，心里不定如何腹诽！ 咬着下唇，她用力关上门。 赌气的恨恨脱掉脏衣服，站到沐浴下方，打开水冲洗起身体来。 听到里面响起水声，霍西城才退离开浴室门口，冷漠的脸孔多了几分不快！这女人真是……难道帮她还帮出错了不成，居然还对着他摆脸色！ 说起来，他还没跟她算完帐！ 不过是参加个峰会的功夫都能惹来小白脸的垂涎，她到底是多没有警惕心理？！提醒她，她还不当一回事！ 什么同行关系，简直笑死人！ 方亦可在浴室呆了半小时才出来，除了洗澡，她还把自己脏掉的裙子内衣全部洗好装进袋子里，只等离开的时候带上。 对着镜子裹紧浴袍，她放下长发遮住稍稍有些大的领口，这才感觉安全的走出去。 霍西城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嫌弃的瞟了一眼，“居然出来了，还以为你觉得没脸见人，所以准备一直在里面住下去！” 方亦可一噎，心里抓狂，这男人怎么会这么讨厌啊！ 她正气鼓鼓的，霍西城突然站了起来，塞在她手上一个温热的马可杯，命令道，“喝！” 什么东西？方亦可刚想问，鼻端就闻到熟悉的甜甜的气味。 这是……红糖水…… 她怔怔的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杯子里犹自冒着热气的红糖水，眸光氤氲。 他居然还记得，红糖水，以及，这个牌子的红糖。 以前她每次来大姨妈都疼的要死要活，尤其是第一天。与霍西城结婚的那个月，来大姨妈的时候她足足在床上躺过了第一天。 那时候的霍西城站在床边看着她，颇有些手足无措，然后一句话没说的转身就走。 她还以为他嫌麻烦，扔下她出门了，心里难受的很。 结果没多久，他就小心翼翼的端来一杯红糖水。 明明是老男人了，可他却表现的象个没谈过恋爱的青涩少年……那杯水很甜很热，喝下去暖暖的，也不知是不是精神作用，肚子果然感觉好很多！ 当时那份被珍惜被照顾的感动心情，方亦可现在还能回想起来。 想不到，事隔多年，再次遇到，他还能记得她需要什么。 将杯子送到嘴边，她趁热喝了起来。 一口一口的将那股热意咽下去，方亦可觉得身上也变得暖洋洋的。 霍西城坐在了她的旁面，拿着手机在查看邮件，目光却不受控制的瞥过去，见她小猫样的小口喝水，不知是因为灯光还是被热气熏到，鼻子和眼睛好似都红红的，愈发的象只小动物。 他心里痒痒的，象是被只小爪子来回的挠着。 忍不住侧身，两只长长手臂分别撑在沙发靠背和扶手上，将她禁锢在小小的角落里，他低声道，“帮你解了围，难道不打算有什么表示吗？” 面对他的靠近，方亦可不自在的向后挪了挪，但地方只有那么大，再挪，似乎也逃不脱他气息笼罩的地方。 看着杯子里还剩下一半的红糖水，她难得的失去了与他针锋相对的气势，“谢谢？”刚才她要说，他不爱听，现在又主动讨谢，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只是这样？”霍西城玩味的看着她，鸦羽般的睫毛不停的眨动着，她这是在紧张吗？ 方亦可无辜的抬脸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非常感谢？再次感谢？” 她在装傻！ 两人都心知肚明。 霍西城逸出一丝轻笑，头向下俯过去，几乎碰到了她的脸颊。 方亦可受惊的想要躲开，身体后仰，杯子里的水随着她的晃动，险些洒出来。幸好霍西城早有防备的一把握住，杯身，连同她的手。 “要小心啊……” ------------ 第77章 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方亦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猛然对上那片深邃无边的黑色眼眸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被吻了，被霍西城吻了！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没有反抗…… 脸腾的泛起重重红晕，眼中波光闪动，她又是羞又是气的推开他仍然贴近的胸膛，象是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逃到浴室，反手锁上门。 侧身靠在贴着瓷砖的墙壁上，冰凉的温度终于令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燥热了，方亦可无声轻吟着，又将额头贴了过去。 刚刚……太可怕了…… 她象是被蛊惑了，当他握住杯子和她的手时，她连动也动不了。他的声音和眼神如此温柔宠溺，就好象，他真的爱着她似的，结果就是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俯下了头…… 方亦可用力咬着下唇，真是疯了！他爱她？作梦还比较快！ 她不知如何面对霍西城，闷在浴室不肯出来。 霍西城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她出声，忍不住好笑的起身站到了浴室门口，他伸出手正想敲门让她不要再害羞了。 两人明明婚都结过，她却总是象个未经事的小女孩。虽然，他也确实很喜欢就是了，但却不想任由她躲着自己。 可他的手还没敲下去，外门先一步被敲响了。 霍西城的手一顿，转身先去开门。 “当当当，我来给你送东西啦，大叔！”站在门外的顾晓婉笑眯眯的举起手里的纸袋。 霍西城轻蹙了下眉，“怎么是你来了？霍五呢？” 顾晓婉一边挤进房间，四下旁顾，一边说道，“你让他去买女孩子的衣服送过来，未免太难为他了啊！所以我就替他来了！” 霍西城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去接她手里的袋子。 顾晓婉却猛的缩回手，歪了歪头，“不要这么着急吧，至少让我看看被你藏起来的美人吧？” 霍西城神情淡淡，“别胡说了，把衣服给我，你可以回去了。” “大叔！没有这么过河拆桥的吧！”顾晓婉仿佛气愤的说道。 他们两人在外面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浴室里的方亦可听到两人断断续续的语声，不由露出做了场噩梦般的表情。 是那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她怎么会忘记，这个男人已经有一个年轻的小女友了？！居然轻易就沉浸在他难得的温柔里……她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女人！ 现在算什么？ 现女友找上门，她这个前妻变成了第三者？ 她站在浴室里进退维谷。 出去仿佛是挑衅，不出去又象是见不得人…… 她正踯躅着，“当当当”的声音响起来，随即那女孩站在与她一门之隔的外面，说道，“麻烦你能开开门吗？” 这下子，不开也不行了。 方亦可定了定神，做了个深呼吸，打开了门，“……你好。”如她所想的，正是前几次见过的那个女孩顾晓婉，齐刘海的长发，白皙的皮肤，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灵活的大眼睛。 见到她，顾晓婉的微微挑起了眉梢，背对着霍西城露出一个带有审视意味的笑容。 方亦可心中警铃大作，她瞟了眼盥洗台上装湿衣服的袋子，犹豫着是不是干脆换上离开。可不等她开口，顾晓婉便抢先进了浴室，顺带着也把她推了进去。 “这套衣服有背扣呢，我帮她一下好了！”顾晓婉扬声道，眼睛却是盯着方亦可，并将纸袋递了过去，“喏，换上吧！” 方亦可的视线落在纸袋上，看来里面是衣服，真心不想要，可对方一直伸着手，僵持也不是办法。她脑子里转过种种念头，终于打算先接过来。 然而就在她刚刚握住袋子的时候，顾晓婉仿佛不耐烦似的皱起眉头，直接将袋子塞进了她怀里。 轻哼了一声，她压低了声音道，“前妻小姐，没想到你很有手段嘛！才几天的时间，已经和大叔进行到裸袒相对了！” 方亦可的脸象火烧似的尴尬，“顾小姐，你误会了，这只是个意外！” 顾晓婉抱臂看着她，“嗯哼，了解，意外嘛！每个试图勾搭上他的女人都喜欢制造种种的意外。意外摔倒，恰好倒在他怀里；意外洒水，弄湿他的衣服；还有意外走错房间的，意外被下了药的……当然喽，前妻小姐，你的方法也还算不错，大姨妈到访这种事，只要你装作自己毫无准备，男人又怎么会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意外呢！”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方亦可都被她气笑了，“这位顾小姐，不管今天是不是意外，跟你似乎都没什么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成了霍夫人，再来对我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吧！” 顾晓婉脸色阴沉了一瞬，本以为这女人是个软绵绵的性子，没想到还挺伶牙俐齿的！转念又蓦地咯咯笑起来，“哎呀呀，你也不要误会啦，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听说你身边还有个优质的备用男友，我也是担心你脚踏两条船，一不小心踩翻了嘛！我是好心哦！” 见鬼的好心吧！方亦可心里的火气噌噌冒，备用男友什么的是在说洛青川？这简直是侮辱人！不不，这不重要，关键是看上去她对自己的事很了解，难道是当作情敌专门调查过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害怕起来，对方不会也查到嘟嘟的存在了吧？ 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顾晓婉的表情，见她并不准备再说下去，应该是只知道这么多，这才放下心来。 不想再跟她废话，方亦可冷下脸来，“说够了吧？顾小姐，说够了就请出去，我要换衣服！”她伸出手臂绕过顾晓婉，猛的把门打开，“你请吧！我换衣服没有让人旁观的嗜好！” 外面的客厅里坐着霍西城，他正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听到门响，顺便也听到了方亦可说的话，他开口道，“顾晓婉，你出来！” 顾晓婉撇了撇唇，甩手离开了浴室，“什么嘛！我好心帮忙都不用，还这么凶……” 关好门之前，方亦可听到这么一句。 她无声的冷笑。 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 面无表情的换好衣服，理顺头发，方亦可拿上自己的湿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不长的时间，客厅里却不见了顾晓婉，只剩下霍西城。他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上，神情淡漠的看着手机。 方亦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礼貌又疏离的道，“我该回去了，无论如何，谢谢你帮我解围，又借我衣服。衣服想必你也不会再要，我会把钱打给你。” 她颌首后，转身想要离开，身后却传来冷厉的声音，“站住！” 方亦可没有回头，“有事的话，明天在诊所说好了。” 她脚步不停，却猛的被人从背后拽住手臂，霍西城的眼中闪过一抹困惑，刚刚还好好的……“你怎么了？” “我很好。” 霍西城眸光幽暗，“你在生气，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问为什么？明明有了女友，却还对她纠缠不放，前脚吻了她，后脚就让女友来给她送衣服，别说他不知道顾晓婉会对她是怎么样的态度！ 顾晓婉说的话的确让她有些生气，可如果她是她，她大概会把衣服摔在他们的头上！ 最可气的根本就是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方亦可甩开他的手，转回身，怒声道，“请你跟我保持距离，好吗？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帮了我，再让我难堪，耍着我玩儿是不是很开心？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霍西城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眸中没有一丝光亮，“你这话什么意思？” “哈！”方亦可轻笑，“你问我？你做的事你问我什么意思？装得还真像呢！可是我没有那么蠢好吗？一次又一次，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把我逼得无路可走？还是要我以命偿命？！” 她眼中露出丝绝望，霍西城心里一惊，攫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在说什么混话？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方亦可别过脸，半晌，才稍稍恢复了平静，“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一家家的收购我所在的医院和诊所。你在安城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吧！” 闻言，霍西城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原来她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不过是想说这个。 他挺直了脊背，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被这样嫌弃的驱赶，他的自尊令他无法再去低头。 “看来有件事，我不得不澄清一番，免得你误会。我收购心理医院和诊所，只是因为我看好这个行业，对此产生出兴趣。至于你，顺带而已。” 方亦可垂下眼睑。 现在，她已经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了。 为治病而来是真，恰巧遇到她是真，坚持要留下来，也是真，但为什么，或者说，为谁停留，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她的不言不语令气氛更冷了，霍西城眸中现出晦色，最后看了她一眼，他拂袖向门外走去。 “原来我今天是多此一举了！方亦可，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 第78章 突如其来的灾难 房门被重重关上，方亦可缓缓蹲在了地上。 装衣服的袋子和皮包一齐掉落在地，她双手覆在脸上，将头埋进双膝，无声的哭泣着。滚烫的泪珠掉落在掌心，像是要烫穿皮肤一般的疼痛起来。 好难受！ 方亦可一只手揪住了自己的前襟。 无论怎么告诉自己离那个男人远一些，他根本不值得她如此……可是，被他那样说那样对待，还是会心痛！ 如果感情象是水龙头，想关随时就能关上，该有多好。 明明说过不再为他掉眼泪，她却一再食言。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真是可怕。 喜怒哀乐都交付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令你时而开心，时而悲伤。 他可以用你赋予他的权利，来伤害你。 然而又无法不去爱。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太孤独了！ 方亦可努力的抹掉流个不停的眼泪，用仅存的一点力量支撑自己站起来。木然的捡起自己的东西，缓缓的离开了房间。 进到电梯里的时候，里面的镜子映出她红肿的眼，但好在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再哭泣。 空荡无人的电梯，方亦可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去。 刚刚走到酒店的大门，不远处，站在黑色慕尚旁边的司机赶忙迎上前，“方小姐，车子在这边！” 方亦可怔了怔，目光瞟向那边的车子。 “先生已经走了，这里不方便叫车，请让我送您回去吧！”司机诚恳的解释着，象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或者，是受了某人的示意。 “不用了。” 才那样贬损过她，却让司机留下等着送她回去……方亦可疲惫的摇头，她永远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被拒绝了，司机却不肯起身，依旧保持着略向前倾身，半弯着腰请人的姿势，“方小姐！这是先生的吩咐，还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了！” 方亦可看着他，无声的叹息。 霍西城太了解她了……“走吧。” 她恍恍惚惚的随着司机上了车，坐在后座上，她歪头靠向座背，报出自家附近的地址，慢慢闭上眼睛。 这里离住处挺远的，她想她或许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不过她身体和心理都太疲惫，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等她怔忪的醒过来，车子还在开，她坐直了身上，向窗外望去，这才骤然发现，不对劲儿！ “司机先生，你走错路了吧？！”四下里黑漆漆的，车灯只够照亮前方的路，努力贴着车窗看去，仍是放眼看不到人。方亦可越看越不安，她转头看向司机的位置，这才迟钝的发现，车的隔板竟然被放了下来！ “停下！快停下！你走错了！”方亦可用力的敲打着隔板，隔板却结实的纹丝不动。 不过大抵是太吵了，很快，前方传来司机闷闷的回话声，“方小姐，我没走错，我这是抄的近路，您可能不太熟悉，一会儿就到了。” 不对！ 他在撒谎！ 他不仅在骗她，还非常的紧张，他在害怕！ 她也害怕，胸口扑通扑通的急跳着，不动声色的用力去开车门，果然不出意料的被锁上了。 她的手悄悄摸向了皮包的方向……没有？！怎么会没有？她上车之后明明……方亦可蓦地想起她睡的这一路，只要司机有心，随时都能趁她睡着的时候拿走皮包！ 该死的！ 她怎么会睡着的！ 没有手机，无法联络他人，车子被锁，隔板被升起来，路上没有半个行人……惟一可以确定的是，司机这种行径绝对不可能是霍西城的主意！ 方亦可努力镇定着再度拍起隔板来，“你现在停车还来得及！你是霍西城的司机，却被人收买，你想过后果吗？霍西城的手段你就算没尝试过，总是见过的吧？你就不怕？” 司机颤着声音道，“方，方小姐你听我说，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方亦可急躁的喝道，“闭嘴！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快点停车！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想想你的家人吧！你能保证他们不被牵连？！真要有事，你百死莫辞！” 司机沉默了，车子却在拐了个弯后继续向前开着。 她的话，没有起效果。 方亦可意识到，收买抑或是威胁他的那个人，肯定是拿到了他更大的把柄，才会使他宁可背叛霍西城，也要这样去做。 除了等待，没有其他办法了…… 方亦可不知道时间，在酒店洗澡时，她将手表放在了皮包了，眼下全都被拿走了，只能估摸着，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一处似乎非常荒凉的地方，四周象是长满了树木和灌木之类的植物，只在侧前方，隐约有一座破败的建筑，微微泛着点光亮。 目的地，应该就是那里了。 光线还是太暗，她看不出那是什么。 越接近那栋建筑，车速果然缓了下来，直到停下。 离得近了，方亦可才略看清楚一些，很长的建筑体，单层，房顶很高，似乎是弧形……这么一看，倒象是仓库的造型。 但大抵，是已经被废弃的。 方亦可正暗处琢磨着这里究竟是哪里，仓库的大门打开了，灯光从里面映出来。她看到，原来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守在仓库门口。随即，仓库里出来一个人，似乎是吩咐了几句，守门者之一的男人向车子走了过来。 司机开门走下去了，他与那个高大雄壮如同熊一样的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男人便朝着方亦可的方向过来了。 耳边听得“啪”的声响，车门锁被打开了，那熊男从外面打开了车门，粗鲁的叫道，“还不滚下来！你当你是什么金贵玩意儿，还让老子来请啊！” 方亦可咬了咬牙，下了车。 不下，不行。 如果等到对方不耐烦，用暴力手段逼她，处境只会更危险。 她用力的抿着唇，将唇线拉成一条直线，站在了车子的旁边，看着那个熊男。衣服和鞋子全是便宜货，胡子一看就好些天没刮了，脸和前襟上还带着污渍——看来他目前过得不怎么好。 倒是他手里摆弄的一把匕首，看上去还不错，匕脊厚重，肯定不是摊子上能够随便买来的。但应该已经用了很久了。所以，面前这人肯定缺钱！ 见微知著，小弟混成这样，里面的首犯也不会太好，绑架她，应该是要钱吧？向霍西城要钱？ 方亦可思忖个不停，熊男却以为她吓得呆住了，不由发出嘲笑，“你这妞儿长得倒好看，就是胆子太小，还没怎么着你呢，就吓的连路也走不了了！”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一时不知该回什么。 从来没有跟绑匪打交道的经验，观察对方也不过是出于职业本能，真要说逃走的办法，她实在一点都想不出来。 熊男见她不吭声，也颇觉得没意思，冲着她挥了下手嚷嚷道，“快走！别磨蹭！” 他用那把匕首驱赶着她向仓库走去。 离得近了看那仓库，愈发觉得巨大，站在门口向里望，虽然放了大片大片的箱子和杂物，仍然显得极为空旷。 离大门不远不近的空地上，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杯子和水壶，桌子两边各放了一把椅子，但上面并没有人。 倒是旁边散落着几把破掉的椅子和小凳子上，歪七扭入的或坐或蹲了七八个人。 他们的打扮都和熊男差不多，但神情却各不一样。 坐的离方亦可最近的一个龅牙看着方亦可垂涎不已，“瞧这丫头长得真不错，前凸后翘，嫂子太有先见之明了，这是怕咱们自个睡着孤单，特意弄来个陪咱们的啊！” 充满暗示性的话一出口，立刻引来其他人的笑声，猥琐，而充满了**。 嫂子？是谁？跟她有仇？可她何时招惹过这种人的女人？！ 方亦可的脸变得苍白了，难道她猜错了，他们不是绑架要赎金的？……也是，她哪里有钱，要也是向霍西城要，可她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多半是她自己，不知何时得罪了人惹下的祸事。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更加恐惧了。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远处撂得高高的箱子后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男人向这边走过来，相貌很普通，看上去总有四十多岁了，敞着肥厚的胸膛，长满了卷曲的毛发。眉宇间带着股阴邪气，方亦可只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感觉挺恶心的。 男人的目光由远及近，却一直落在方亦可身上，有如实质，仿佛在隔着衣服舔舐她的身体。 方亦可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见男人过来，其他人纷纷打起招呼。 “老大！” “老大，你起来啦！咦，大嫂呢？” “不是吧小九，这你也问！你说大嫂哪儿去啦？” “嘿嘿嘿，累了呗！” …… 又是一顿充满黄暴的交谈后，男人终于制止了他们，“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他扫视了其他人一眼，命令道，“去！去个人把你们大嫂扶出来，让她看看，她死活非要弄过来的是不是这个女人！” ------------ 第79章 不就是要钱么，可以！ 方亦可震惊的望着面前的女人，“怎么会是你？！”原来，那群人口中的大嫂，竟然是罗娜娜罗秘书！ 罗娜娜娇慵无力的坐到了中年男人的大腿上，双手搂住了对方的脖颈，很是亲昵。一双眸子在看到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然而不过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媚态横生的模样！ “可不就是我，没想到吗？也难怪，我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面了。自从你勾搭上了院长把我辞退之后，我忙于生计，到处奔波。直到现在跟砍哥在一起之后，才有了空闲。这不，我一有时间了，就让人把你请了来，好歹同事一场，我们也好好叙叙旧！” 说着，她晃了晃男人的身体，娇嗲的道，“砍哥，这个总可以答应我吧？你放心，误不了大事，我就跟她单独聊几句！” 被称作砍哥的男人，一只手在她的臀部暧昧的揉捏着，另一只手则捏了捏她的脸蛋，“没问题，宝贝儿！你们去里面说，我正好跟兄弟们商量事。” 他瞟了方亦可一眼，对她身后站着的熊男命令道，“把她手捆上，捆结实，别伤着你们大嫂！” 熊男应了一声，从旁边拿了根绳子，熟练的将方亦可的双手扭到身后，牢牢的绑了起来。 方亦可这小身板在他面前试图挣扎，完全是螳臂当车，熊男压根没当一回事就把她给镇压了。绑好之后，熊男还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了站起身的罗娜娜身边。 罗娜娜盯着她的笑容很古怪，恶意十足。 方亦可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是你让人把我绑来这里的，为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罗娜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向远处一堆高高的箱子走去，“跟我来！” 与其身处这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当中，方亦可宁可跟罗娜娜在一起，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那些男人在她身后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方亦可耳尖的听到他们似乎是在说她要倒霉了，她用力咬了咬下唇。 跟着罗娜娜到了箱子旁，转过去，却发现箱子充当着隔板的作用。箱子这边放着一张床，床头柜，衣柜等零零碎碎的东西，很有些卧室的模样。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房间，所以看上去更加违和。 罗娜娜率先在床边停下脚步，方亦可跟上去刚想问话，不料对方猛的转身，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方亦可惊叫一声，她的手本就被绑着，掌握不好平衡，罗娜娜这一脚又非常用力，她当即便向后倒在地上，疼的蜷缩起身体。 在她的痛吟声中，罗娜娜站到了她的旁边，蹲下身。不再掩饰恨意，她压低了声音道，“贱人！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上了！” 方亦可粗喘了几口气，稍稍平缓了那股尖锐的疼痛，她断断续续的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就算你被辞退了，还可以找别的工作，照样可以好好生活。你何必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还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真是脑子进水了！ 为了不激怒她，方亦可把最后一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罗娜娜脸色狰狞的冷笑着，“原来姓霍的什么都没告诉你，他还真是疼你！可惜呀可惜，你以后只怕没命享受这份疼爱了！” 听出对方语中的杀意，方亦可瞳孔紧缩了片刻，但她的脸上却不露分毫，“他该告诉我什么？还有，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冤，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 她现在能做的，大抵也只是拖延时间了。外面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放那个司机离开的，他们不信任他。拖到司机迟迟不归，霍西城发现异常，也许，她还能有一线生机。 罗娜娜听她提起之前的事，心里更是大恨，伸手便揪住她的头发扇了两耳光，用力之重，令方亦可的鼻子很快流下血来。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那又怎么样！” 罗娜娜将她扔回地上，坐到了床边。她脸色阴沉沉的盯着方亦可，这女人根本不知道霍西城有多狠，他根本是不给她一条活路！ 辞退她也就算了，她认。 业内发通告，断了她的求职路，也没关系，大不了，她换一行。 可是他把陈素华的公司毁了一大半，又把责任全推在自己的头上，算什么？！ 陈素华那个女人那么看重公司，也是一直仗着自己有公司，手上有钱，才可以随性而为。结果短短时间，公司缩水到原来的四分之一都不如，她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她不敢对付霍西城，就把气全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罗娜娜一想起那女人的手段，就想哭。 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眼见就要被弄到暗娼馆子里，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她又怎么会孤注一掷，想方设法的傍上了砍哥！ 卖给一个人，总比一天卖十几二十个人的好！ 索性砍哥眼下对她还算不错，因为一桩生意被警方抄了底，砍哥损失颇大，她趁着这个机会，提出绑架方亦可，向霍西城索要赎金，然后用这笔钱发展势力。 砍哥同意了，而她的心愿也达成了。 她太恨方亦可了。 如果没有她，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霍西城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这么对待她……可现在，全完了，她想脱身都不可能了！ 罗娜娜眼神一暗，看向方亦可的目光更加阴险。 ******** 霍西城回到别墅后，越等越心烦，再次转头问道，“司机还没回来？” “还没有。”许管家很无奈，这都第三回问了，真的那么担心，何必留下人家一个人，方小姐肯定生气了。她看了眼挂钟，不由道，“我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按照时间，他应该快到了，我确认一下。” 霍西城松了口气，脸上却仍是冷淡的模样，“也好。” 许管家拿出手机给司机拨过去，哪知道，一边拨了三遍，始终没人接，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抬眼过去，发现霍西城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不如直接给方小姐打过去确认吧？” 许管家这么说着的时候，霍西城已经攥着手机按下了拨号键，“嘟——”的长音一直响着，却一样的没人接。 两人一对眼神，都清楚事情不对了。 霍西城立刻找到霍五，“方亦可失踪了，立刻给我定位，看看她人在哪里。让霍六集结人到门口等着，找到位置立刻出发救人！” 听到那边应了，霍西城狠狠挂断电话，来回的在客厅里踱着步。 许管家上前了一步，“先生，要不要跟安城这边的公安局局长联系？” 霍西城目光阴鸷的轻摆了下手，“他们只会打草惊蛇，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等等再看！” 许管家无声的退开了。 知道霍西城现在心情极差，她不敢再多问，只在旁边静静等着，眼中闪过担忧。 千万保佑方小姐没事，否则，先生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霍西城不再踱步，而是回到沙发上坐下，他略略低垂的头，遮掩住了愈发泛着暴戾之意的眸子。 客厅里的空气越来越滞涩，许管家甚至觉得连呼吸都困难，就在她挣扎着是不是要劝说先生一番时，一道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霍西城本以为是霍五，却在屏幕上看到一个陌生号码。 他脸色一凝，似是想到什么，顿了数秒，才接通。 手机里立刻传来陌生男人粗嘎的声音，“霍西城？” “是我。”霍西城的声线是一贯的冰冷。 陌生男人阴测测的笑了几声，“有人要跟你通话，听好了！”随着，男人对旁边的人喝道，“说话！” 手机中隐隐传来一声短促又隐忍的闷哼，除此没了动静。 可儿！是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痛哼，霍西城都听得出来！ 他握着电话的手蓦的一紧，死死咬住牙关，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暴怒。 然而那端的男人却发起怒来，电话中清晰的听到他的骂语，“臭表子！我让你倔！给我说话！” 与此同时，响亮的巴掌声如同惊雷炸裂在霍西城的耳边！ 如同心脏被人扔到油锅里反复熬煎，他一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人这样对待方亦可，瞬间身上就涌出浓浓的杀意！ 那端的男人不知做了什么，方亦可终于发出一声尖叫，“不要！” 霍西城冷斥道，“够了！你想怎么样？直说吧，不必再演这一出！” 对方哈哈大笑起来，“就知道霍先生是位怜香惜玉的，这就好办了！别的不多说，给我们准备一亿现金，一个小时之后，我再联络你，麻烦你亲自送钱过来！”稍顿了下，险恶的声音道，“如果你报了警，那钱倒是不必出了，不过落到我们手里的小美人只怕就……” 霍西城不耐烦似的打断他，“我不会报警！你们不就是要钱么，可以！但人要平安，她要有事，钱拿不到不说，你们的人也一个都跑不了，明白吗？” 他的态度分外强硬，就好象被绑架者威胁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在警告对方。 男人被他说的一愣，嘴里无意识的就应了一声，应完才发现自己简直是糊涂了，暗骂着想要扳回一城时，对方丢下句“一个小时，等你们电话”，干脆俐落的挂断了。 ------------ 第80章　救兵到来 郊外的仓库里，砍哥恶狠狠的瞪着被挂断的手机，半晌才爆了句粗口，“这小子真特么拽！比老子还横！” 旁边一众手下面面相觑，忧心不已，“大哥，怎么回事？难道姓霍的不肯拿钱？” 听到这种猜测，众人都有些不淡定了，不等砍哥回答，有人就干脆对着罗娜娜道，“大嫂，你不是说他对这妞上心的不得了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出钱了啊！” “对啊，那现在怎么办？” 罗娜娜抬了抬眉，听说霍西城不肯出钱，她倒没什么惊慌的情绪。垂头看了眼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方亦可，她心里反而隐隐的兴奋着。 原来这个女人对他而言，也不过如此嘛！ 他那么有钱，出手就是数千万的投资了心理医院，却在她绑架后，不肯出一亿元买她的命…… 绑架了人，却收不到钱，惟一的结果只有一个！ 罗娜娜瞳孔紧缩，她刚刚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想要说出“那只能撕票”这样的话来，砍哥却突然吼道，“吵什么吵！我说他不给钱了吗，你们就在这里瞎吵吵！” 所有人都愣了。 罗娜娜舔了舔干涸的下唇，“那姓霍的是答应给钱了？” 砍哥点了点头，表情不虞的道，“看来那小子确实有钱的很，一亿说拿就能拿出来！”或许他们要少了？ 其他人都兴奋起来，只有罗娜娜悄悄掩下眼里的种种情绪。 被丢在旁边地上的陌笙双手缚在身后，手臂又疼又麻。 可她现在顾不上，只是尽力将自己缩起来，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肚子疼，脸也疼，刚刚还险些被那个砍哥撕破衣服前襟，饶是这样，她也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可是，听到砍哥说，霍西城愿意为她出一亿元时，她瞬间红了眼眶。 这些绑匪们不明白，可她心里清楚，哪怕对于霍西城来说，一亿元的现金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他的钱大部分都在做投资。突然间将这么一大笔钱抽调出来，他光是损失的都不会低于一亿！ 可他还是答应了。 为什么？ 方亦可眼中现出茫然。 就象她所想的，一亿现金不是那么好抽调的，霍西城连打了几个电话，又让属下以最快的速度分不同的银行取出现金，才堪堪在一个小时内，将钱凑足。他的越野车后备箱里几乎要装满了，每个里面都是整齐的现金。 而这个时候，霍五和霍六也分别准备好了。 霍五拿到了方亦可现在所在地点的地图，那是一片由于种种原因暂时被空置的土地，原有的建筑全部是破败的厂房和仓库，还没有彻底拆除，平时也无人看管，确实是相当不错的藏身地点。 霍六则是将人集结在门口，一共十二个人，全副武装，都是他手下的精英中的精英。 看着他们动作迅速的上了车，许管家问道，“先生，要不要等绑匪的电话过来再……” 霍西城转身坐到了车上，“不必了，现在出发！”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各就各位，他所坐的车子一马当先，飞快的开了出去，而另一辆车则是隔开一段时间才启动。 他们离开别墅不久，霍西城的电话响了。 不多不少一个小时的时间，正是刚才的男人打过来的，“钱准备好了？” “对。” 男人满意的笑了笑，完全把他当成了普通的有钱人，声音中带着几分猖狂道，“你现在开车到华新路的东头，一个人，知道吗？到了地方有人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霍西城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司机位置，“去华新路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左右。”霍五很快给出答案。 霍西城看了看手里的地图，那个标示方亦可所在的红点，要抵达那里，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 他吩咐道，“你找几个手下，一个扮成我的样子，开车去华新路的东头，之后看绑匪怎么说。” “明白！” 霍五立刻戴上耳机接通电话，将事情吩咐下去。而他所开的方向，自始至终未改，是向着地图上的终点去的。 当他们快到抵达城郊那片废弃地时，霍西城的电话再次被打响了，换了一个号码，但接通后发现仍是绑匪，“你到了没有？” “到了。”霍西城边说着，边向霍五做了个手势。 “你的车牌号是多少？” 霍西城看了眼霍五放在他面前的平板，不急不缓的报出车牌号。 那边绑匪停顿了一阵才道，“好，找到你了，现在我的两个人要上车，他们会给你带路，然后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明白吗？” 霍西城高挑俊挺的眉梢，“当然，没问题。” 他开的是外放，开车的霍五能清楚的听到对方和他的对话，并且传达给假扮他的手下。 该怎么对付上车的两名绑匪，相信他们很清楚。 那边的事放手让手下去施为，而他们则是放慢车速，谨慎的接近了绑匪聚集的破旧仓库。 霍五和霍六对这种事都很有经验，不用霍西城下令，他们就已经拟定出了行动计划，“先生，我们会从在这几个方位包抄过去，因为附近的灌木丛茂盛，隐蔽身形接近完全可行。确定了方小姐的位置后，就可以一举将人拿下！” 霍西城颌首，“记住，保证可儿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仓库里，砍哥正在跟手下等消息。 离他们约摸数米外，方亦可有气无力的背靠在一堆箱子的旁侧。 罗娜娜就坐在她的对面，手里玩弄着一把锋利的小匕首，一双阴郁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象是随时能射出箭来，将她钉死在地上。 方亦可虽然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但她再也不试图跟她说话了。 这个女人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危险的程度，稍有不慎，很可能激怒她做出更凶残的事。 她只能半闭上眼睛，装作身体不济的模样。 希望这样能令对方稍稍平缓下来。 当然，并没有多大用处就是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仓库外隐隐传来声响，砍哥脸上一喜，扔下手里的烟，用力踩灭，“兄弟们，准备好！人来了！” 方亦可的身体不由的颤了颤。 人来了……是霍西城吗？ 他真的来了？ 象那个砍哥说的，被他们的两个人控制着，开车过来了？ 心里乱糟糟的。 他……真的能把她救出去吗？ 在她纠结的功夫，绑匪们只剩了两个在仓库里，其他人都跟着砍哥出去了。 罗娜娜没有动，她身上暴戾的气息更浓了。 方亦可察觉到这一点，心脏不由的紧缩起来。 留下的两个绑匪向着她们走过来，其中一个高个子笑着调侃，“大嫂，你这是还没修理够啊，那可得赶紧的了，赎人的来了，老大让我们等着把她带出去！” 矮个子则一脸猥琐的蹲在了方亦可面前，粗鲁的托起她的下巴，目光流连在她的胸部，连声啧啧，“这么漂亮的女人，老大居然不许我们动，真是太可惜了啊！” 高个子啐了他一口，“你个色鬼少动歪脑筋！老大可是说了，她值钱得很，如果动了她拿不到钱，老大肯定会撕了你！” 被他这么一说，蠢蠢欲动想探进方亦可胸口的手顿时停下了，矮个子缩了缩脖子，满怀遗憾的松开了强行固定住方亦可身体的手，“嘁！有什么了不起！等干完这一票分到钱，老子一定去找个比她更漂亮的！” 他放手的同时，方亦可便拼命的向箱子的缝隙中挤去，她虽然努力掩下脸上的惊恐，但眸子里仍然残留着余悸。 罗娜娜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唇角突然勾出抹诡笑。 “怎么可能拿不到钱！那个姓霍的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就算杀了她，钱我们也是照收不误啊！倒是这女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霍西城这种有钱人爱她爱的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想必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我还真好奇呢！” 矮个子眼睛一亮，“有道理！我也好奇啊，那要不我们就看看！” 高个子还想要阻止，他却振振有辞，“又不真做什么，玩玩罢了，只要你不说，老大不会知道的！就算是被赎回去，她也不会告诉别人，放心吧！” 再加上罗娜娜的鼓动，高个子终于还是闭了嘴。 矮个子一脸淫笑的想要把方亦可从缝隙里拖出来，她自然是拼死了不肯出来，惹得对方光火，竟然一把将箱子推开了。 没了遮蔽物，方亦可失去了保护，双腿轻而易举的被不怀好意的男人抓住，向外拖。 “放开放开！混蛋王八蛋！” 方亦可放声大叫着，拼命的踢着腿，可她的力气又怎么比得上正值壮年的男人。 嘴很快被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腿也被压在了壮硕的躯体下，眼看着那男人就要扯开她的内衣，方亦可崩溃的用尽全力扭动着身体，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疯狂的从眼角涌落。 就在她以为全无希望的时候，蓦的一声奇异的响声，趴伏在她腿上的男人突然脱力似的倒下，他的手垂在了她的身侧，整个人像是昏迷过去了。 方亦可怔忪着，她正想把男人从她身上踹开的时候，罗娜娜和高个子都发现了不对。后者立刻掏出腰间的枪，环顾四周，叫道，“是谁？滚出来！” 而罗娜娜则飞快的扑到了方亦可身边，她揪着她的头发，锋利的小匕首则抵在了她的脸上！ ------------ 第81章　手挡利刃 “咻”！ 第二声奇异的响声后，拿着枪的高个子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甚至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罗娜娜愈发紧张，空旷的仓库里诡异的安静着，她几乎听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拿着匕首的手在微微颤抖，以至于被她揪住头发的方亦可，不得不万分小心的想要躲避开贴着自己脸颊的锋利。 罗娜娜察觉她的挣扎，更加用力，匕首干脆的从脸部移到了脖子的动脉上。 方亦可痛的闷哼一声。 “闭嘴！”罗娜娜放弃了四处寻找偷袭者，视线落在她细嫩的脖颈上，目露凶光。是救她的人到了吧，下一个倒下的人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与其如此，不如先拉这个贱人当垫背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在仓库门口，“我劝你不要乱动！”那声音再熟悉不过，磁性的仿佛能穿透耳膜令大脑都感觉苏麻的男声，正是属于霍西城。 罗娜娜猛的抬起头。 男人从黑暗处不急不缓的向她走来。 纤尘不染的定制西装，甚至看不到一点褶皱，修长的双腿有力的移动着，带着令人移不开目光的节奏。 罗娜娜用力咬着下唇，向上，终于看到男人的脸。 俊美的不似真人，却有着让她着迷的魔力。 尽管她恨他断了她的生路，但亲眼看到他的瞬间，她仍然无法控制的沉迷。 这样完美的男人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手上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不明白！不理解！不能接受！ 罗娜娜勉强压抑下自己不合时宜的嫉妒之心，她听到霍西城继续道，“惹怒我的后果很严重，不止你要付出代价，还包括你的家人！”冷漠的声音如同利刃刺入她的心脏。 她外厉内荏的道，“你不能这么做！事情与他们无关！” 霍西城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仿佛懒得与她争辩，他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道，“把人放了，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生路！” 罗娜娜看着他冷漠如坚冰的脸庞，涌出浓浓的愤恨。 生路？根本是骗人的！ 不过是让男人勾搭她，就被逼到这种地步，现在参与绑架她，怎么可能还有生路！ 匕首又用了一分力，一缕缕的血迹顺着方亦可的脖颈流到匕首上。 霍西城周身的气息越发冰寒起来，压迫力如有实质般逼压着罗娜娜，她的手抖的越来越厉害，方亦可脖子上的血也越流越多。 感觉到颈间有什么在不断的流出来，方亦可的脸色愈发惨白。 她不能动，也不敢动，只能无助的看向霍西城。 蓦地，她愣住了。 是灯光的缘故吗？ 她竟在他一贯冰冷的眸中看到浓浓的心痛之色！ 他的手紧攥成拳，唇角突然带了几分笑意。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方亦可知道，现在，他非常非常的生气！ 霍西城站定在原地，他突然伸手抻了抻衣领，就在这个瞬间，之前放倒了两个绑匪的奇异声音再次响起，但，罗娜娜的直觉相当强，关键时刻，她矮了矮身子，下一秒，肩膀便是一麻。 因为错开了胸口的要害，罗娜娜并没有象其他人被一下放倒，她努力睁着眼睛，咬着下唇，血迹缓缓流下，却让她有最后的余力收紧拿着匕首的手！ 死之前也要杀了这个贱人！她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然而电光石火间，面前的霍西城消失在了原地，他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出现在方亦可身边，他用手握住了那柄匕首。 血汩汩而流。 罗娜娜被他的突然逼近吓的想要尖叫，只是她刚张开嘴，便再也支撑不住的眼前一黑，斜斜的倒在了地上。 “当啷”，匕首掉落在地上。 霍西城仿佛没发现自己的手仍在流血，他急忙抱起萎靡的方亦可，“可儿？可儿！你怎么样了？！” 方亦可心慌的厉害，“我，我没事，你的手……” “我也没事！”霍西城稍稍放了心，转手解开绑缚她的绳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时，隐藏在暗处的保镖们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仓库里，他们动作俐落的将被***打晕的人全部绑了起来。 稍倾，霍六带着人从外面跑进来，“先生，全部解决了！”他看了眼霍西城怀里因为松懈下来而陷入半晕迷状态的方亦可，发现她身上有着沉重的血腥味，不由轻蹙了下眉，“方小姐没事吧？” 霍西城恢复了淡淡的表情，“受伤了，我先带她上车治疗，审讯交给你了。” “是。” 将人抱到车上，越野车的后座放下就是一张小床，方亦可的模样太过狼狈，霍西城不肯假手于人，亲自拿了医药箱为她包扎伤口。又用湿布把她擦的干干净净，给她从里到外换上自己的干净衣服，这才满意的停下，把自己的手随意包扎了一下。 霍西城重新回到仓库时，这次绑架事件所有的参与者已经都被霍六弄醒，个个绑的棕子一样，扔在地上。 嫌弃他们吵闹，审问过后，每个嘴巴都塞上了。 “先生，审完了，事情是这样的……” 霍六将审讯结果干脆俐落的一一道出。 不出霍西城的意外，背后的推动者，果然是罗娜娜，其他人则是执行者。 在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就猜到这一点。但真正听到事实，霍西城仍然爆发出浓浓戾意，“打断手脚，扔在这里。她既然不想好好活，就如她所愿！” “明白！” 霍西城转向一堆绑匪中的矮个子男人，寒意浓浓，“其他人照老规矩，不过这个……他当男人当够了，给他特别加点料！” 霍六早就听了下属的报告，如何不知对方做了什么。 就算霍西城不说，他也不会放过。 现在得了命令，更是兴趣盎然的应下。 迅速处置过一众人渣，霍西城将善后的事全部交给了霍六，自己回了车上。 霍五早就在车旁守着，见状立刻坐到了驾驶位。 “回去。”霍西城坐在方亦可身边，轻柔的抚上她的脸，又道，“通知许管家请医生过去等着。” 因为有他的吩咐，一行人到别墅的时候，医生和护士早就候着了。 霍西城直接将人抱进自己卧室的床上。 医生检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瞧着，不肯离开，许管家心急的劝道，“先生，您的伤口都渗出血了，重新包扎一下吧！” 霍西城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之前只是胡乱洒了些药粉拿纱布缠上，现在，掌心的血已经将纱布都浸透了。因为许管家的提醒，他才觉得疼来，“拿医药箱过来，就在这里包扎。” 许管家很无奈，只能让护士过来给他包扎。 虽然只有一道伤口，但被割的颇深，上药时，许管家在旁边看着都倒吸了口气，可霍西城本人却全程无动于衷，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除了心疼，还有内疚。 罗娜娜的蓄意报复，司机的中途背叛，他本可以更谨慎的…… 尽管已经回报了那些人的恶意，但方亦可遭受的欺辱却无法抹去！ 她，会怪他吗？ 医生检查并重新处理好方亦可的伤口，又给她打了一针，让她沉入深度睡眠。 全部完成后，他对霍西城点了点头，“没事了，伤口不深，不用缝针，也不用输血。我会每天过来换药，病人多休息，注意食补。” 顿了下，他又道，“她有不少外伤和淤血，我会留下药膏，每天涂抹。另外，要用按摩的手法把药膏化开，这样更容易吸收，也能早些痊愈。” 霍西城淡定的道了声“好”。 关于他手掌的伤口，医生又叮嘱了一番，这才带着人离开。 许管家送他们出门，霍西城拿起床头柜上，医生给方亦可开的药膏，看了半晌，莫名的挑起唇角。 缓缓睁开眼睛，方亦可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然而下一秒，脑海里闪过被绑架的一幕幕，她的心脏骤然紧缩，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动作太大，扯到脖子，她倒吸了口气，伸手抚去。 手落在厚厚的纱面上，方亦可回过神来，四顾。 不是仓库，没有绑匪，这是……被救了？ 是了，那个时候，霍西城来了！ 她正捧着脖子回想，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霍西城看到她坐在床上，暗自松了口气，“终于醒了。” 现在已经是隔天十点多了，如果再不醒，他真要以为她的身体还有别的问题。 “这，是你家？” “嗯。” 方亦可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尤其是他握住匕首，手上不停滴血的那一幕。视线落在了他缠着纱布的手上，她担忧的问，“你的手，没事吧？！” 霍西城站在床边，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手，脸上闪过为难，随即又淡淡的道，“没事。” 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这是在逞强吗？ 方亦可听了回答反而更不安了。 她正想说点什么，霍西城先开了口，“饿吗？” 回答他的是方亦可的肚子条件反射发出的咕噜声，声音很大，方亦可的脸立刻火辣辣的红。 她只好诚实的面对，“是，是有一点。” ------------ 第82章 共食 霍西城吩咐一声，许管家很快把饭送到门口，她正要递托盘，看到对面那只包着纱布的手，立刻改了主意，“您别动手了，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说着，她无视了霍西城冷冷的视线，硬是挤进房里，将托盘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许管家，打扰了。”方亦可客气的打着招呼，眼睛已经飘到了托盘的一大碗香喷喷的肉粥上。 许管家笑眯眯的，“您伤在脖子，吃饭不大方便吧，不如我来喂您！” 她身后的霍西城正不虞的掩上门，走过来，听到这话，顿时表情更冷了。 “你出去。” “不用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在房间内，三人都是一愣。 许管家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自家先生，这才发现自己或许是好心办坏事了，她垂头忍下笑意，“也好，那我就先下去了！” 咔嗒一声房门被关上了，屋里只剩了两人。 方亦可徒然觉出几分尴尬，忙道，“我自己就可以，你去吃饭没关系的。” “吃过了。”霍西城淡淡的道，走过来，用完好的那只手端起了碗。 方亦可伸手接过，正准备抽出一只手开吃，勺柄却落入了属于男人的修长手指之间。 顺势坐到床边，舀了勺浓浓的肉粥，霍西城抬头道，“张嘴。” 这是……要喂她吃饭？！ 方亦可瞪着勺子和上面的粥，似乎难以置信他会这么做。 霍西城见她迟迟发怔，干脆把勺子塞进了她因为吃惊而半张的嘴里。 方亦可慌里慌张的咽下，险些被呛到，她捂着嘴，嗔了男人一眼，哪有这么喂饭的！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明明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从来没侍候过人…… “我可以自己吃！” “张嘴！” 两人的声音再度同时响起，方亦可愣完之后，突然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故意的吗？” 霍西城做着一点都不符合他身份的事，眼神却依旧睥睨，“我只能说，你说话时机抓的不错。” 哈？方亦可呆滞了。 这是反讥她才是故意与他同时出声吗？ 这位霍先生，你是不是太自恋了！ 也不对，这么一说，好象她刚才的问话根本在自恋…… 方亦可无语的看着他，不知不觉的，已经吃下了好几口他喂下的粥。 唔，味道果然很不错！ 半碗肉粥吃下肚，方亦可肚子饱了，身上也暖了，眉眼都眯起来了，“够了，我吃好了。” 霍西城看了眼碗里剩下的粥，顺手把刚舀起来的一勺粥放进了自己嘴里。 方亦可一惊，手上一歪，粥碗差点被打翻，幸好最后一刻又捞了回来。她吓得只好双手乖乖捧着碗，不敢再乱动。 霍西城咽下嘴里的粥，扫了她一眼，“你吃过了就打算过河拆桥？” “……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霍西城慢条斯理的又喝了口粥，“心理医生当烦了，准备改行当语文老师？” 心好累，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男人却心情很好的继续喝粥，“你瞪着眼睛，到底想说什么？” 方亦可继续瞪，她想说那是我剩的粥啊，你就这么吃了？可是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说不出口。总觉得他的回答，绝对会让她更加不知说什么好。 于是问话变成了叹息，算了，你高兴就好。 共食一碗粥的暧昧气氛，对方亦可来说很难熬。 不过再难，总有结束的时候。 当粥碗终于变得空空如也，霍西城将它放回桌子，用餐巾擦过嘴后，缓缓道，“给你请了一周的假，好好休息。” 方亦可一愣，“一周……是不是太久了，其实我不用……” 霍西城截断她的推辞，“我的手不方便，需要人照顾。许管家早就请过假，明天她要回老家探亲，正好一周。” 方亦可犹豫的问，“你的意思是，由我来帮忙料理家务吗？” 虽说从她住的地方到这里真是挺远挺不方便的，但他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要求她来做事，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说呢？” “……好。那我早晨几点过来合适？”方亦可虚心的问道。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好，但能做些事还他的恩情，她心里总归是安慰些。 霍西城纳罕的看了她一眼，“难道你指望我一大早起来给你开门？还是说你在变相的向我讨钥匙？” 前半句让方亦可额角发抽，而后半句则让她羞愤不已。 她咽下口气，“我没那个意思！” 霍西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你先住这个房间好了，早点养好伤，做事比较方便。”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走了。 方亦可反应过来时，门都被关上了，她想叫一声，脖子却一阵抽疼，顿时倒吸了口气，不敢再乱来。 她要在这里住下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决定了。 方亦可思忖了半天，终究没再反对。 霍西城决定的事，她要推翻，势必要有一番争执。 这个时候，不合适。 何况，他并没有做过份的要求。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时，方亦可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来救她？为道义？为曾经？抑或是他对她真的有些不同？ 可万般心思，不过是猜测，霍西城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无从得知。 *** “我要吃苹果！”吃过早饭，霍西城一身家居服，慵懒的坐到了别墅客厅的沙发上，一反常态的打开电视，冲着刚刚在厨房洗完碗正在擦手的方亦可提出要求。 方亦可什么也没说，甚至不与他对视，只垂眸点点头，就坐到了一侧的沙发上，拿起苹果开始认真的削皮。 霍西城投向电视的视线总会不知不觉的转向她，神色莫测。 这已经是她住下的第三天了，这三天里，她一直保持着这副“勤勉”的态度。 他说要水，她立刻奉上杯温水，他说要遥控器，她就马上把遥控器递到他手边……无论他怎么支使她做这做那，把她当小丫头使，她完全不反抗，默不作声的一一照着他说的做。 可她越是这样，他越是窝火。 这算什么？ 报恩吗？ 他与她之间，难道维系下来的关系只有绑架案中的恩情了？！ 霍西城越想越恼怒，当方亦可将苹果细心的削好皮，切成小块小块，甚至还插上牙签送到他面前时，他瞟了一眼，轻描淡写的道，“搁着吧，我现在又不想吃了。” 方亦可愣了下，抽了张纸巾缓缓擦起手来。 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男人是在故意刁难她，那她未免太傻了。 只是，为什么？ 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着，眼中不禁露出困惑的神色。 一时关注着她的霍西城被气到笑起来，他腾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道，“跟我上来。” 方亦可一头雾水，但见他面色不善，还是随着他上了楼。 霍西城直奔主卧。 到别墅的第二天，在方亦可的坚持下，她就搬到了之前住过的客房。 眼下见他回房间，她只好默默的跟了过去。 进门，站定，抬眼一看，霍西城居然在脱衣服。方亦可顿时惊呆，立时就要转身出去，“你你……我等下进来。” 手刚碰到门把，就听到背后独特的声线响起，“又不是没见过，我正要你帮忙，你跑什么？” 方亦可用力咬了下唇，拼命将脑海里刚刚那一眼看到的胸肌腹肌人鱼线全部都赶出去。家居服为什么不要套头的，非得像浴袍，脱下腰带，就统统都露出来了，这合适吗？ “帮什么忙？”她嗡着声音道。 霍西城挑起眉梢，向上勾着唇角，俊美的脸上意外的透出几分邪气，“当然是洗澡啊！难不成你以为我在卧室里表演脱衣秀吗？快点！” 方亦可压了压火气，“这样过份了吧！” 她说完，后面半晌没动静。最后还是她沉不住，转头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哪知一转头，蓦地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 竟然在她没察觉的时候，他已然到了她的身后。 方亦可毫无防备的被惊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开，身子一下子就靠到了门上。 霍西城单手支墙，演绎出一个完美壁咚姿势。 幸好，也仅仅是姿势而已。 见她紧张的屏气，他盯着她发白的唇啧了一声，扬出另一只伤手上搭着的塑料袋，似笑非笑的嘲讽，“你刚才……不会是以为我要吻你吧？” 他既问出这话，想来是不会了。见他果然收回手臂，方亦可暗自松了口气，无视他的问题，伸手拿过塑料袋向他手上套去，“你洗的时候稍微注意下，尽量别弄湿了。” 霍西城看着她头顶的发旋，眸色变暗。 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这个女人真以为他变成食草系了吗，现在居然敢离他这么近！ 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方亦可掉落在颊边的头发拢到耳后，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僵，他却没有停止，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顺着她耳朵的轮廓向脖颈划去，然后是后背，在她想要伸手拨开他时，猛的搂在她后腰上，将她的身体贴上他的。 方亦可立刻直观的感受到了，男人一大早是如何的兴致勃发！ ------------ 第83章 心脏上的伤疤 方亦可的脸越来越热，很快就嫣红一片。 推拒的手因为有他的伤手挡下，并不敢象以往一样用力，导致节节败退，眼见他越来越放肆的落到了下半身，方亦可不得已的尖叫道，“够了！你！” 霍西城怎么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他嗅着她身上的芬芳气息，下/身已经硬的发疼了。 对她，从以前就处于一直要不够的状态。 遑论现在旷了这么久……真恨不得马上把她拖上床，就地正法！ 霍西城脑子里闪过过种种把人翻来覆去，酱酱酿酿的念头，他的唇也愈来愈靠近她的。 方亦可撼不动他高大的身躯，反而被他将手拢在胸前，她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下的触感突然令她起了疑心。 纤细的指尖不再胡乱推搡，反而认真的摸索起来，直到碰触到那左胸口的凹凸不平。 她蓦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伤疤，从前没有。 位置在心脏。 像是刀伤！ 霍西城的动作登时顿住了，象是被人按了停止键，眸色骤然深沉。然而转瞬之间，他又勾起唇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动声色的将方亦可的手向下带，“嘴上说着够了不要，其实身体挺诚实嘛！不过你最该摸的是这边！” 眼见被他握着的手从胸口滑到下腹，还在向下，方亦可象被火燎到似的猛的抽回手，推开他，“谁要摸你啊！” 这一次，霍西城许是没再用力，顺着她的力道向后踉跄了两步。 他挑起俊挺的眉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没摸过！不然来帮我洗澡好了。” 方亦可咬牙，这个混蛋！ 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下，霍西城才轻轻的吁了口气。 他伸出手抚向自己心脏处的那道疤痕，眼中露出复杂的光芒。 方亦可逃到厨房以后，越想越觉得难受。 虽然拒绝了霍西城，但是看着他对她露出浓浓的渴望，哪怕只是身体，她还是无法控制的心软了。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慢慢的平复下自己激烈的心跳，等听到楼下有了门的响动，应该是霍西城洗完澡下楼来了，她毅然站起身，走出去。 “我有话跟你说！” 霍西城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拿毛巾漫不经心的擦着，“什么话？” 方亦可，“你有女朋友了不是吗？以后不要对我做这种事了！我讨厌这样！” 霍西城停下手，斜眼睨她，“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女朋友了？” 方亦可鼓了鼓勇气，“就是你那个助理，顾小姐！你是没说，但你们那么亲密，难道不是男女朋友吗！” 霍西城长长的“哦”了一声，“你吃醋了？” “并不是！”方亦可立刻反驳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想说，你既然有了新的开始，就应该好好珍惜对方，不要再……再对我做什么，这样对我们都不好！” 霍西城轻嗤了一声，眼里浸了些冷意。 她还真是撇清的干净！ “很可惜，要让你失望了，她只是朋友的妹妹，可不是什么女朋友！” 方亦可一怔，“怎，怎么会……” 她不相信，他们在一起时明明很亲昵！可是，他没必要对她撒谎，以他的骄傲，更不屑于撒这种谎！ 霍西城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颌，“想把我推给别人？你想也不要想！” **** 接过刘馨然的邀约电话之后，方亦可迫不及待的去找霍西城，打算跟他说一声就去赴约。 从前天霍西城说了那些话以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一会儿想起过去的事，会觉得恨意满满；一会儿想到与霍西城见面之后发生的种种，心里又莫名其妙的泛起甜来。 因为自己心里的纠结不清，所以跟霍西城相处时气氛变得更微妙了！ 她真的很怕男人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不是没想过赶快回家去，但许管家还没回来，他手伤着，一个人在家让人很不放心。 她在别墅里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难熬了。 正好今天刘馨然说她要离开安城了，想跟她道个别，她也能趁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或许远离霍西城，她的心里会更清明些！ 她去到书房时，发现门只是虚掩着，轻敲了两下没人应，方亦可轻蹙了下眉，还是推开了门。 恰巧霍西城从里面的屋里走出来，他正拿着手机跟人通话。 方亦可立刻想退出去，他却做了个手势，示意没关系。 “……你已经到了？嗯，我现在去接你……可以。好……过会儿见！” 他也要出门？ 方亦可下意识的看了眼他伤着的那只手…… 霍西城挂断电话，扔下手机，整理起领口，她这才发现他已经换了外出的衣服。 不再多想，方亦可轻声道，“我有个朋友约我见面，要出去几个小时。” “哪个朋友？” 听着霍西城仿佛理所当然似的询问，方亦可没吭声。 停下整理衣服的动作，霍西城眯起眼睛看了看她，没再追问，只道，“正好我也要出门，可以送你过去。” 方亦可立刻道，“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好。” 霍西城沉默了数秒，硬梆梆的扔下两个字，“随你！” 随她就随她，从窗户里看到他出了门，方亦可才动作俐落的去换衣服。 脖子上的伤疤还没消退，伤口不深，愈合之后看上去象条细细的小蚯蚓，只是有些泛红，有点惹眼。 方亦可拿了块丝巾把它遮住。 站在镜子前，她想起霍西城手上那道疤痕，比她的深多了，也更宽。 毕竟是用手去握住了匕首，而且当时罗娜娜还翻转了一下，所以才会伤的那么重。 惟一庆幸的就是没伤到骨头。 方亦可轻叹了口气，努力把这些压在心底，整理好衣服，拎上包，出了门。 刘馨然跟她约在安城城内有名的星级酒店附近的咖啡厅。 她抵达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隔着几个座位向她招了下手，方亦可连忙谢过要引路的侍者，走了过去。 坐到刘馨然对面，她才惊觉对方的改变有多大！ 重新烫过的半长卷发，妩媚又俏皮，化着淡淡的日常妆容，一袭优雅的长裙，外面是同款的小外套，她身边的座位上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女士皮包。 打眼看上去，说一句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方亦可半是认真半是有意的睁大了眼睛，叹道，“好漂亮啊，如果不是时间太短，我都要怀疑你去整容了！” 刘馨然扑哧一笑,带了丝赧然，“别开我玩笑了！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一个是道别，主要的还是向你道歉……” “嗯？”方亦可歪头看向她。 刘馨然本来还有些忐忑，见她并无阴霾的模样忽然放松下来，她笑着叹息道，“就是我……前夫的妈去你单位里找麻烦的事，我真是特别特别的内疚！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给你招来这种麻烦，实在是……” 方亦可恍然，“你说那件事啊，都过去了，我都没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最近发生太多事了，跟罗娜娜那种动辄就搞绑架动刀子的人比起来，那个凶巴巴的老女人真的不算什么！ 刘馨然却仍有些担忧，“毕竟是单位，有同事和领导的。我当时是不知道，要是知道，肯定会阻止她！她那副样子，闹起来根本不管不顾，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方亦可等侍者上过果汁，等人走了，才回道，“真的没事，我同事说这种事隔三差五的就会有，大家都习惯了。你知道的，心理医生这个行业在国内还处于很多人不了解也不理解的状态，有些家属还觉得我们是骗子，治疗就是为了骗钱……比那位更凶的都有，所以她真不算什么啦！” 刘馨然放了心，又觉得有些好笑，“总之，没惹**烦就好。” 静默了片刻，她再次开口，“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回家。明天的机票。” 方亦可笑了笑，“这样挺好。” 刘馨然喟叹，“是啊！婚离得还算顺利，我拿到了一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本来我还有些不甘心，可我爸妈说，一分钱没有也没关系，就盼着我快点回去，凡事有他们呢！所以，就这样了，一想到回家去，我觉得心里就平静下来了。” “嗯，受了伤还可以跟家人在一起，是件幸福的事，要珍惜。”方亦可恳切的道。 刘馨然这才想起来她的身世，眼中闪过懊恼，她这几年不接触社会，连话都不会说了！而方亦可又太让人放松，好象什么都可以倾诉出来，不知不觉就踩在了别人伤口上。 她想解释一下，又不知该如何说。 方亦可看出她的不自在，很是不以为意，她现在也是有家的人，嘟嘟就是她最最重要的家人！ 干脆的转开话题，“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刘馨然顺势道，“就在旁边的酒店，我来安城这么久，总听别人说，都还没住过，临走了就去住住看，果然很不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一晚？” 方亦可失笑，“我才不要！”酒店还不都一样！ 刘馨然突然探身凑近她，眨了眨眼，仿佛回味的小声道，“还有特殊服务哦，很不错，真的不要吗？” 闻言，方亦可嘴里的果汁差点喷出来，她瞪圆了眼睛，“你你你……”她面红耳赤的吭哧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记得做保护措施啊！” 刘馨然挑眉看着她，忽的放声大笑，“你还真信呐！怎么这么久过去，你还是这副样子啊！” 方亦可面无表情。 这个爱撒谎的坏女人！ 不过，说得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依旧的天真愚蠢！ 离开咖啡厅，在酒店门口，看到霍西城带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下车，相偕而进时，方亦可对自己如是说。 ------------ 第84章 嫉妒 方亦可原本打算送刘馨然回酒店的，但在大门外看到那一幕，尤其是她感觉霍西城进门之前好象向她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之后，她很快找了个理由，迅速离开了原地。 并没有真的坐车走，而是到了酒店对面的巷子里。 从这里，探头出去就可以隐约看到酒店大厅的休息处。 不多时她就看到霍西城和那个漂亮女孩一起坐到了靠窗的沙发上，两人在聊天，霍西城虽然是一贯的冷脸，但他的眼神很温和，那短发女孩更是一脸的喜悦，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甜蜜。 女孩的相貌似乎有些眼熟，但方亦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大抵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吧。 霍西城曾经说喜欢她爱她时，很是高调了一阵。出席任何宴会都要带着她，朋友聚会也不例外，那时，她见不少他们圈子里的二代三代们。 她见识过霍西城有多受欢迎。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的圈子里有一半的适龄女孩子都想嫁给他！ 她们以各种姿态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霍西城全然的不屑一顾，他冷漠到连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 他只看她一个人，只给她拿果汁，拿点心，披外套。 只会吻那个叫方亦可的女人。 那时候的方亦可被充分满足了虚荣心！ 可是，那些都过去了…… 对面，短发女孩不知说起什么，激动的拉住了霍西城的手。 她的动作惊醒了方亦可。 令她更加的意识到，她不该总是陷入那些回忆，而应该更多的面对现实！ 霍西城拍了拍女孩的头，将手收了回来。 但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的画面却留存在了方亦可的脑海里，她很快意识到，那女孩喜欢霍西城。 她不清楚霍西城知不知道这一点，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前脚跟她说了那种暧昧的话，后脚却又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亲亲我我！ 这是把她当什么啊？！ 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走开，但迟疑到最后，仍是忍不住拨了个电话给他。 “我准备去买东西，冰箱里的食物不多了，你有需要带的吗？” 方亦可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这话时，她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玻璃窗内，离开座位去接电话的男人。 霍西城有些含糊的道，“没有。你自己吃就好，我在外面公干，晚点回去。” 公干？呵呵！ 方亦可干脆俐落的说了个“好”字，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而对面，酒店窗内的霍西城，正拿着被挂断的手机蹙了下眉。 她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对，难道是因为他说今天不回去吃饭？ 是了，多半是！ 说不定她特意要去买东西，就是为了给他做些好吃的，就像前两天，她煲的那个补血汤！ 霍西城回忆了一下，觉得味道还真是不错，就是做起来需要的时间太长，几乎炖了一整天。但一想到她愿意为他煲这么麻烦的汤，他的眸中不由浮起暖意。 “霍大哥！你在干嘛呢？” 莫习云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转头，霍西城将手机收起来，向总台方向瞟了一眼，“没什么，手续办完了，我送你去房间。” 虽然很想回家去吃方亦可做的饭，但今天不行。 莫习云是莫子谦的妹妹，她是受了自家母亲所托，去临市办完事，特意拐到安城来见他。 虽然知道母亲拜托对方过来的用意，无非是希望能劝说他早些回去，但冲着与莫子谦的交情，他不可能对人置之不理。 送莫习云回房放下行李，换过衣服，霍西城尽责的带她去吃饭。 悄悄斜眼觑向驾驶位上的俊美男人，莫习云掩下满心的爱慕，作出妹妹的姿态，亲热却又留有余地的道，“霍大哥，吃完饭能不能带我逛逛呀，我还是第一次来安城呢！” 霍西城顿了下，才道，“当然。” “那……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俊挺的眉峰耸起，“我不是来玩的。”怎么会知道那些！ 莫习云并不介意他的冷淡态度，霍西城一直是这个样子，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相反的，莫习云认为比起整天嬉皮笑脸的自家哥哥，霍西城这样严峻的甚至有些冷酷的男人才更适合自己！ 越是这样的男人，一旦爱上，便愈是专一深情！ 那正是她一直憧憬的。 只不过，听人说霍大哥一直对他的前妻念念不忘…… 莫习云暗暗失落了片刻，很快又打起精神。 “霍大哥……” *** 坐车回到别墅之后，方亦可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不是赌气，只是觉得没必要再呆下去了。 将行李箱拎到门口，恰好接到洛青川的电话，“我听说你有了麻烦，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他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柔和，但方亦可却听出不同的意味，他的心情并不好，不，或许可能更糟。 想到之前经历的，方亦可拿着手机站到了窗前，无奈的道，“事情来得非常突然，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机会。” 洛青川听到这话，意识到自己知道的消息约摸是有了偏差，他不由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亦可简而化之的道，“以前医院的一个同事，想绑架我向他要赎金。” 这个“他”，虽然没有言明，但洛青川很明白，是指她的前夫。 电话那端，男人的脸色阴沉下来。 “然后？” 方亦可的手指在窗上轻画着，突然发现点点的雨滴斜斜落在上面，她担忧的望了眼天空，口中仍是答道，“然后他把我救回来了，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伤。”倒是他受了伤，还不轻…… 方亦可皱起眉，雨越来越大了，还很急，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倒是不怕下雨，但这样很难找到车了！ 想到这里，她匆匆道，“青川，我还有事，我们明天见了面再聊吧。”明天是周五，她要去看嘟嘟，两人正好可以见一面。 说完，不等洛青川回答，她就将电话挂掉，急忙跑去门口拎着行李向外走去。 她是没当一回事，可洛青川的脸色却难看极了。 他不但是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还想问她现在为什么会住在前夫的家里！ 既然离了婚，又表现出不想再往来的态度，那么，独自一个人住进单身男人的家里算什么？ 更不要说，那个男人还曾经是她的前夫，并且现在仍对她有企图！ 那么多的话想问。 可洛青川也清楚，即便方亦可不挂电话，他也不会问。 因为他心里同样清楚，以她的性子，不会再想同前夫有牵扯，会这样，多半是那个男人使了手段！ 他什么都明白，但仍是放不下。 心头象是盘踞了一条毒蛇，嘶嘶的吐着信子，而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心被一点点撕扯、吞噬！ 因为它的名字，叫嫉妒！ 今天这场雨来的非常突然，而且出乎意料的急。 伴随着强劲的风，不过是从别墅楼宇走到大门的功夫，方亦可的衣服从腰以下的部分就全湿了。 她感受了一下丝毫没有停歇意思的大雨，不得不无奈的转身回到了别墅内。 这样的天，就算她走的出去，也是不可能找到车的！ 只能再住一晚了。 好在，这场雨肯定也阻挡了霍西城的脚步，他今晚或许会在酒店休息也说不定。 方亦可默默的想着，拎着行李箱回了房间。 洗过澡，她很早就躺到了床上。 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如她所料，这场大雨确实让霍西城颇为头疼。 与莫习云一道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这个女孩子相当的健谈，而且完全不在意他自带的冷场BUFF，隐隐有一个人可以说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可惜霍西城实在没心思听，他勉强应付完了一顿饭，便坚决的把莫习云送回了酒店。 见他连房间都不进，立刻转身要走，莫习云手急眼快的拽住了他的袖子，“霍大哥，雨下的这么大，路上太不安全了。不如再开间房，你今晚在酒店休息吧！不然我实在不放心！伯母让我来探望你，总不能让你因为我的缘故遇到危险呀！” 她说的话虽然有理有据，但霍西城却不为所动，缓慢却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不必了，我的司机技术很好。” 莫习云咬了下唇，颇有些不甘心，她突然俏皮的一笑，歪头无辜的问道，“霍大哥这么坚持要回家，不会是已经金屋藏娇了，放不下家里的美人吧？” 这是一个隐晦的试探。 试探霍西城对她的态度，也试探他是不是另有女人。 她想着哪怕得到的答案是令她失望的，但至少她对他也不算一无所知了，其他的，大可以慢慢来！ 可她忘了一件事，或者说，今天霍西城对她还算亲和的态度给她造成了错觉，以为他对她不会象对其他女人一样冷漠……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听到她这句话，霍西城的眸光微微一暗，脸色不变，语气却骤然冷下来，“莫习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的事了？” 莫习云一愣，窘迫之下脸涨的通红，但仍是勉强笑着道，“霍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够了！”霍西城不耐烦的打断她，漠然道，“我给莫子谦面子，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 说完，他转身就走。 莫习云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到最后也没说出口。 直到霍西城的背影消失，她才沉下脸咬着牙退回到房间。里面很快响起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知摔碎了多少东西！ ------------ 第85章 别怕，我会保护你！ 霍西城回到家时，已近午夜，除了客厅里尚留着一盏壁灯，散发着朦胧的光，其他地方到处是黑漆漆的。 他随手扔下外套，心里竟有些不安。 踏上楼梯，看了眼自己的卧室门，脚下一转，走向方亦可的房间。 轻轻的拧开门。 他是知道的，方亦可睡觉时都会锁门。 可今天，门是开着的！ 他一怔之后随即脚步有些急促的冲进去，还没等他看清楚方亦可有没有好好的睡在床上，先是入耳一阵低低的痛苦的呜咽。 “不不……不要……不……” 霍西城心里一紧，连忙摸索着拧开墙角的落地灯，转身向床边走去。 方亦可还在。 但状况显然并不好。 娇小的身体在被子下蜷缩成一团，颤抖着。 半露在外的脸上双眼紧闭，显示人还在睡梦当中，可泪水却从眼角纷纷滑落，浸湿了枕头。呓语声不甚至清晰，但仍能听得出，她在恐惧在害怕，在强烈的拒绝着什么…… 霍西城猛然想起，她被绑架时发生的事，那个时候，一个人渣想轻薄她！后来又被那个女人用匕首抵着脖子！ 他紧咬着牙，深觉自己对那些人处置的还是轻了，以他们做过的事，足够每人死上几遍了，而不是在监狱里渡过后半生！ 吸了口气，他压抑下愤怒，侧身躺上床，伸出手臂将方亦可揽在胸前。 他努力放柔了声音，缓缓的反复的道，“别怕，我会保护你！别怕，没人能伤害你！” 或许是他散发着热意的身体给她带来了安全感，又或许是他磁性又笃定的声音抚慰了她的梦境，过了一阵，方亦可真的停止了哭泣，渐渐陷入了安静的沉睡。只是，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衬衫，不肯松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承诺保护自己的人不至于消失掉！ 霍西城胸口酸涩的难受，他稍嫌笨拙的拭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暗恨自己的粗心。 将她救回来那天，醒来之后，她表现的还算镇定。他便以为，因为救得及时，所以她没留下阴影。 若不是今天回来的晚，又担心她生气离开，而特意过来她房间里看看，只怕还不会知道实情。 她肯定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了，却没吐露过只字片语。 难道，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霍西城喟叹一声，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鼻端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他慢慢闭上了眼。 翌日清晨，天色才蒙蒙亮，磅礴的雨水过后，外面的地面上虽然留下了一些积水，但空气却格外新鲜。窗外的鸟儿勤劳的飞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叫起来，开启了新的一天。 方亦可满足的蹭了蹭被子，觉得昨晚睡得特别好。 好几天了一直做噩梦，半夜惊醒。 她心知这是创伤后遗症，也自我疏导过了，但本以为还要过一阵才会好转的，不想，这么快就有了成效！ 自我满足了十几秒钟，她蓦的意识到不对！ 猛然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刚才被她以为是被子的大片**柔韧的肌肤…… 方亦可当机了数秒，下意识的将搭在她腰间的手臂移开，退开那个温暖的令人不舍的怀抱，然后才去打量依旧在沉睡中的男人。 除了霍西城还能有谁呢！ 俊美无铸的脸孔，因为闭着双眼，而不似平日冷漠，眼角眉梢仿佛多了份说不出的温存，愈发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方亦可怔忪的看着他，不确定他以前睡着的时候，是不是这副模样。 最初结婚时，他从不跟她一个房间休息。 虽说睡觉之前会互道晚安，他亦会貌似深情的亲吻她的额头，但后来她已经知道了，那时的他不过是故作姿态，引诱她爱上他。 至于后来…… 他在第一次强迫与她发生关系后，声称真的爱上了她，两人倒的确是共睡一张床了。 可惜他每每都能床下绅士，床上一秒钟变野兽，每晚折腾得她精疲力尽……不要说早晨能醒来看他的睡颜了，她不睡到中午都是难得的！ 不堪回首的往事将方亦可从美色的深渊中拉扯出来，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急忙穿好衣服，直奔浴室。 只用了三分钟简单的梳洗后，她悄悄拎着行李箱打开了房间，做贼一样火烧火燎的离开了。 楼下很快传来大门被开了又关的声音，耳力甚好的霍西城这才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 他目光清湛，显而易见是早就醒了。 没有阻止方亦可离开，是因为瞥到了她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他不想逼她太紧。 还剩一天的假期被方亦可找张医生销掉了。 重新坐回办公室，她感觉心情稍稍平静，试图不再去想，为什么自己一大早会在霍西城的怀里醒来这件事！ 只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隐约响起一句话。 别怕，我会保护你！ 低沉磁性深情的声音，宛如大提琴奏出的令人心安的夜之曲，将她带出了黑暗与恐惧。 方亦可心底发颤，拼命用冰冷的手拍打额头。 一定是她幻想出来的！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对她有深情这种东西？！ 滥情还差不多！ 左一个关系暧昧的顾助理，右一个同进酒店的短发美女，回到家里还有空安慰她…… 真是辛、苦、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心理有障碍，无法跟其他女人共赴鱼水之欢，方亦可早就猜他铁杵磨成针了！ “方医生！我来上班了！”敲过门，胡娟从外面探进头来。 她上午有私事请了小半天假。 方亦可立刻敛去脸上的愤愤，微笑颌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方医生，你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已经好了。”霍西城给她请的是病假，所以同事都以为她是生病了。 方亦可回答完，发现胡娟犹犹豫豫的却没有马上回去自己的位子，而是磨蹭着走到了她的办公桌前。 她不由纳闷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胡娟吞吞吐吐的道，“方医生，我知道我有点多事。不过，我是觉得你人特别好，对我也和和气气的，不象有的医生，喜欢拿护士撒气。所以，我来的时候想了一路，还是决定应该告诉你这事……” 方亦可额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温声截住了她的话头，“别担心，我知道你一直很帮我，有话就说吧，没关系的！” 在她的鼓励下，胡娟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恢复了正常的说话方式。 “方医生，其实是这样的，我今天请假去帮我帮办点事，正好经过兴凯路。那边不是有个星级酒店么，我从酒店门口路过的时候，看到霍先生了。他和一个女的一起从里面走出来，然后那个女的上车之前，他们两个还特别亲热的告别，就是……嗯……亲来亲去的那种……”胡娟一边不好意思的说着，一边偷偷看方亦可，见她虽然面无表情，但似乎也没有多生气，好象司空见惯了似的，不由的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总而言之，他们看上去关系很不一般。所以，方医生，你一定要小心！” 胡娟的眼神又是担忧又是同情，反倒让方亦可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没有多解释和霍西城的关系，诊所庆祝的时候，他把事情做到那种份上，只要不傻，同事们肯定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寻常了。 现在再来撇清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大家也不会相信。 算了，就让胡娟认为他们在恋爱，然后霍西城是个出轨的渣男好了！ 反正，他也的确做了很无耻的事！ 方亦可认真的向胡娟道谢，“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胡娟连忙摆手，“不不，不客气，那我先出去工作了。” 方亦可颌首，目送她离开办公室。 然后慢慢敛去表情，目光复杂。 酒店的女人……肯定是昨天那个短发女孩了吧！ 一大早的，他还真忙。 虽说亲来亲去这种事实在不象是霍西城能做出来的，但胡娟看上去不象在骗她…… 深深的吸了口气，方亦可决定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无关事情都抛在脑后。 是与不是和她又有什么相干？ 他们离婚了，早就离婚了！ 都能各自男婚女嫁了，她为什么还要在意他亲了谁？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要分得清。 感谢对方的相救是一回事，两人的关系走向，则是另外一回事。 拼命这样告诉自己的方亦可，在心里把话重复了几遍之后，从抽屉里拿出工作笔记翻看，但仍然觉得心情糟透了！ * 上午临下班时，张医生传达下诊所的安排，下午诊所的全体成员去心理医院参观交流学习，让大家做好准备。 这是官方的说法。 实情是诊所这边要重新扩建装修成分院，工程不小，至少要几个月。 这段时间诊所的人员会临时调到心理医院继续工作。 方亦可一听这个消息头疼的很。 明明辞职了的，这样一来，又要回去，简直是犯尴尬症的节奏啊！ 她心里闪过一丝辞职的念头，马上又被自己压下来。 虽然这两个月的工资不少，她手头略微宽裕些，但如果要重新找工作，肯定会耽搁些日子，而且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工作都不好说……还是再看看情形吧。 或许霍西城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呢？ ------------ 第86章 以牙还牙 怀抱着美好的期待，方亦可渡过午休。 下午一上班，诊所外就停了大型轿车来载人。 很多同事难以掩饰喜悦的上了车，方亦可为了不显得特别另类，也尽量表现的和大家一样。 坐在靠窗的座位旁，她一边听着旁边胡娟的叽叽喳喳，一边茫然的看向车外。 不一会儿，张医生从诊所里走了出来，而跟在他身边说着什么的正是汪医生，方亦可还从没见过她这样一副柔声细气的模样，不由的挑了挑眉梢。 胡娟附在她耳边说，“瞧！汪医生又在缠着张医生了！人家明明不喜欢她，何必呢！” 方亦可点了点头，张医生好象确实没那个意思。 胡娟还想继续八卦，不过前座的护士扭头过来找她说话，她便不好意思再提了。 方亦可倒是松了口气，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讨论别人情情爱爱的事。 尤其是那个人是汪医生。 她对待不喜欢的人，应对非常直接，就当她不存在。 所以等汪医生上了车，从她们身边经过时，那女人面色不愤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也没当一回事，连眼皮都没抬，导致对方的脸色更难看了！ 当然，这个时候她不可能闹出事来，也只能是自己生生闷气罢了。 桥车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心理医院。 门口有专门派遣的医生来迎接他们，出乎方亦可意料的，何曼曼居然也在里面。 见方亦可疑惑的看她，她便悄悄冲她挤眼睛。 方亦可有些明白了，她是故意的吧！ 等大家互相打招呼，由心理医院的人带着大家向里走时，何曼曼刻意落在了后面，招手让方亦可跟她一道，两人走在了最后。 何曼曼心情大好的用手肘碰了碰她，“你瞧你，别一脸不情愿的，大家都看着呢，高兴点！” 方亦可摸了摸脸，“我看上去不高兴吗？”她明明已经尽力了。 何曼曼耸肩道，“跟要上战场似的绷着脸，你说呢？” 方亦可为难的呼了口气，“可是再回来，很尴尬啊！” 何曼曼嘻嘻一笑，“没事啦，有霍院长在，他们不敢乱说话的。” “他在？” “来了！” 他们正说着，霍西城远远的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一如往常，合体的西装，俊美的脸庞，通身的气派，怎么看都不仅仅是一家心理医院的院长。 即便是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也意识到他有着雄厚的家世。 而他兼并诊所建立分院的事，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因此，现在心理医院上上下下对他都服气的很。 别人都在看霍西城，霍西城本人却将目光投向方亦可。 方亦可虽然也差不多被放在火上烤习惯了，但仍是下意识的抵触这种事。 她冷淡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虽然霍西城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但仍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便有了不同的思量。 照例的领导讲话后，大家便各自分散了。 方亦可自然是跟着何曼曼走，两人也不用真去参观了，直接去了办公室说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出来准备在医院里绕一圈，再回去集合。 她们本来只是随便走走，却在经过一间虚掩着门的休息室时，听到有人提到方亦可。 “……我今天跟着这边的护士参观时，听她们说了好多方医生的事！” “方医生？为什么会提到她啊，她们认识的吗？” “你不知道吗？方医生以前就在心理医院工作啊，后来辞工去了我们诊所。” “辞工？为什么啊，这边的条件肯定要比我们诊所好多了啊！难道是她犯了什么错？” “那倒不是，听说啊，她在这边工作时被霍先生包养了，不过后来霍先生的秘书看不惯她，给她闹了些难看，她就跟霍先生闹翻了。霍先生为了她把秘书辞退了，她却还是不依不饶的闹着辞职了！你刚才没注意吗，霍先生过来讲话之前，不是看了看她吗，可她马上把头撇开了，就跟怎么着了她似的！哎，真是替霍先生不值，怎么看上这么个作女啊！” “啊，真看不出来她居然是这种人，就算秘书得罪她，也不关霍先生的事啊，她怎么这么对霍先生！” “所以说她作啊！大概是霍先生给她的好处拿到手了吧，霍先生那样的人，肯定也不可能再要回去。她越是作，没准儿霍先生越是觉得对不起她，这样不就能捞到更多好处了嘛！” …… 里面的两道声音越说越离谱，听得方亦可直翻白眼。 这想像简直毫无逻辑！ 她如果是为了更多好处，那就不会作了！ 难道她们没发现，被她们一说，她们心目中的男神霍先生，活脱脱变成一个抖M了吗？ 越折腾他越愧疚…… 啧，这是什么鬼设定啊！ 何曼曼原本还怕她听到这话不高兴，没想到，她压根没当回事，还有心思翻白眼……可想而知，不爽归不爽，但她肯定没放在心上。 于是何曼曼也不急着戳穿她们，被她们谈论的人就在门外，而且把她们的话听得相当清楚！ 不过她们不管，不意味着没有其他人来管。 张医生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因为离得远些，所以他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但足够他发现那些话是针对方亦可的了。看了犹自在听的当事人一眼，他转头一把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让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参观学习，熟悉环境，不是偷懒背后嚼舌根的！” 随着张医生的训斥，休息室里传来了霹雳哐啷椅子倒下的声音，然后便是两个年轻的女护士嗫嚅的道歉声。 方亦可和何曼曼面面相觑。 紧接着，那两个护士羞愧的跑出来，正看到了她们两人…… 场面尴尬极了。 两个年轻不大的护士背后编排的火热，可当着方亦可的面，两人窘迫的脸通红，跟猴屁股似的，头也不敢抬，埋在胸前，飞奔而去，像是生怕方亦可不放过她们！ “什么玩意儿，连个对不起也不会说啊！”何曼曼对此颇为不满。 方亦可吁了口气，“算了。” 比起汪医生那种满口恶心腔调的议论，这两人都算好的了。 何曼曼对她息事宁人的态度感到不满，拍着她的肩膀，正想好好教育她一下。 张医生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他没了平日的笑容，面色严肃的看着方亦可，“方医生，她们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我想，你也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如果你本身没有令人诟病的地方，相信她们也不会总是在传你的事！这对诊所的风气影响很不好，你明白吗？” 方亦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简直要被气笑了。 敢情她被人背后诋毁，还成了她的错了？！ 他这种两边各大五十大板的处理方法，真令人无法苟同！ 何曼曼比她更气愤，更激动，还有很多的难堪。 这也是她师兄啊！ 居然会说出这种没道理的话！ 她都觉得跟着丢脸！ 何曼曼把方亦可拨到一面，抬起下颌，满脸冷意的道，“张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别人背后胡说八道，还是亦可的错了？照你这么说，漂亮女孩被歹徒强/奸，也不光是歹徒的错，还要怪那女孩长得太漂亮？师兄，你这直男癌已经晚期了吧？有病赶紧治，千万别耽搁！” 方亦可嘴角一抽一抽的，不得不说，这比喻太劲爆了！ 张医生比她更加难以消受何曼曼的说法，他脸都涨红了，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的，却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的表现被何曼曼理所当然的视作无话可说，理屈辞穷，她用力的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的拉着方亦可就走。 不料两人还没走出几步，斜刺里就冲出一个人。 正是张医生执着的追求者，打一开始就看方亦可不顺眼的汪医生！ 汪医生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的狰狞，她先是恶狠狠的瞪了方亦可一眼，然后便将矛头指向何曼曼，“你谁啊你，在这儿满口的胡言乱语！看不惯方亦可的又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难道都是别人的错，她就那么无辜？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指责张医生……”她眼含恶意的上下扫视着何曼曼，“你想巴结她，没人管，可你不能昧着良心，踩着张医生，去巴结她！还有，你以为她……” “我怎么样？” “汪医生！” 几乎同时，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张医生愣了下，看向方亦可，方亦可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沉着脸看向汪医生。说她还不算，还要说她的朋友？ 让你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 “你想上赶子倒贴男人，没人管，可你不能把所有比你漂亮比你好的女人都踩下去，就为了显得你自己好！看不惯你的人多了，大家不过是没当着你的面说，你当别人都是聋子瞎子不成？真是可笑！还有，你以为你这样张医生就会喜欢你了？他眼光没这么低！” 被她狠狠戳中软肋，汪医生脸涨的猪肝一般，眼珠瞪的好象要掉下来！ “你这个……”耳听着汪医生就要失控的口出恶言，这一回，张医生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握住汪医生一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方亦可和何曼曼，并道，“汪医生，口舌之争没有必要，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集合了！” ------------ 第87章 两个陌生女人 汪医生被带走了，留下的方亦可和何曼曼一时沉默下来。 半晌，何曼曼叹了口气，“虽然刚才说的时候是挺爽的，不过好象给你找麻烦了啊！”她虽然不介意张师兄对她的看法，但方亦可毕竟还要在他的手下工作，现在等于撕破脸了…… 方亦可摇了摇头，“其实刚才我也是想反驳他的，不过是被你抢了先而已。无所谓了，反正马上要搬到医院这边来，他也管不到我什么。” 其实她倒不是特别担心张医生，好歹接触了一段时间，对这个男人，她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看不惯归看不惯，但不至于为这事找她的麻烦。 烦人的是那个疯狗一样的汪医生！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又宽慰了何曼曼几句，方亦可匆匆去了医院门口，跟大家一起准备坐车回去。 期间不知被汪医生瞪了多少眼，她忍不住作出阴沉沉的模样去回视对方，一副抓住对方把柄，随即能够打击敌人的架势，还真把外厉内荏的汪医生给吓到了，终于不甘的转开头。 回到诊所就是下班时间了，方亦可收拾了东西赶到公交站，车子直向洛青川的别墅方向开去。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嘟嘟，她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因为她要来的缘故，洛青川今天亲自去接了嘟嘟一道回的家，等方亦可赶到时，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跟厨娘捣乱，说是一人做了一个菜给方亦可尝尝。 嘟嘟亲热又依恋的趴在妈妈的怀里，悄悄说，“妈妈，我做的是番茄炒蛋，番茄是我自己洗自己切的哦！” 方亦可笑不可抑，“哇！嘟嘟真是太厉害了！你现在就敢拿刀子吗？” 嘟嘟努力平静，却忍不住泄露出小小的得意，“当然啦！洛叔叔给我选了一把小刀子，正好用呢！” 方亦可看向洛青川。 他倚在厨房门口，修长的身材带着点慵懒，眸光温柔，含着笑意，正望着她们母子俩人。 方亦可心里一动。 她对怀里的小家伙道，“那为了感谢洛叔叔，今天吃完饭，我们请他看电影，好不好？” 嘟嘟立刻拍起手来，“好啊好啊！”可他马上又苦恼起来，“可是妈妈，我吃完晚饭要画画，明天要给文老师交作业哦！” “哎？”方亦可一脸疑惑，什么画画，作业的…… 洛青川在一旁解释道，“前些天我的一个朋友过来，正好看到嘟嘟画的画，他说嘟嘟很有天赋，以后或许可以考虑向这方面发展，还推荐了一位美院的老师过来。刚上过两次课，还在试学阶段。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件事。” 方亦可低头问道，“嘟嘟喜欢上美术课吗？” 嘟嘟用力点点头，“喜欢的，我要画好多好多漂亮的画儿给妈妈！” 方亦可笑着对洛青川道，“他喜欢就学！”顿了下又不好意思的道，“不知道学费是……” “这是我送给嘟嘟的礼物，你就不要操心了！”洛青川阻止她说下去，她不接受他在金钱上的帮助，他没有意见，因为他也更想看到她自己能够独立。但事关孩子的教育，那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方亦可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只能叹息着道，“你帮了我们太多太多，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这个时候嘟嘟突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妈妈，那你请洛叔叔看电影吧！嘟嘟自己在家画画。”把最爱的妈妈借给洛叔叔一会儿，这可是他最大方的感谢了！ 很了解他心思的方亦可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小机灵鬼！” 洛青川也忍不住笑道，“好啊，这份感谢我收下了，而且非常满意！” 嘟嘟对他的“识相”也很满意，笑嘻嘻的窝进妈妈怀里。 三个人吃了顿开开心心的晚饭，饭后休息了片刻，嘟嘟就一脸认真的去了书房。拿出画架摆上，夹上画纸，抱来画笔，搬来凳子，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方亦可悄悄的看着他很有章法的做完这一切，心里安慰的不得了。 本来因为诊所的事有些情绪倦怠，现在感觉整个人又重新充满了干劲儿！ 想要用自己的努力，给嘟嘟更好的环境，更多的机会！ 回到客厅，洛青川起身迎向她，“怎么样？” “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画，但感觉他坐在画板前的时候，好象一下子长大了似的！” 洛青川俊逸的面孔露出感慨之色，“是啊，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认真的时候，也惊讶得很。听文老师说，两个小时的课，他只在中间休息五分钟左右，能够全程坐下来，真的很难得。” 方亦可听着他的赞许，眼神有些悠远。 其实在这一点上，嘟嘟果然很像他的父亲。 她记得霍西城跟她说过，他从小自制力就很强，从不会在该学习的时间去玩，而且学习的时候也非常专注，效率很高，所以他在国外上大学时，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修了四年的学分，从来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接触公司的业务。 也正是因此，他后来才能够一力承担起霍氏的经营，让霍氏发展的越来越好！ 遗传，真的很强大。 大的她都忍不住担心，万一以后嘟嘟越来越像那个男人，该如何是好？ “在想什么？” 洛青川突然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方亦可忙摇摇头，她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不想了不想了！ 慌乱之中，她想到个理由，“我在想我们要看哪部电影？” 洛青川微微一笑，明知她在说谎，但他没有去戳穿，而是顺着她的话道，“我已经订好票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 “嗯！” 因为吃晚饭的时候洛青川和方亦可喝了杯葡萄酒，所以他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带了司机。 车子前行的方向是安城的中心广场。 方亦可一到这边，心里就隐隐不安。上一次他们过来玩，霍西突然出现，害她担惊受怕嘟嘟会被发现不说，最后还被他直接带走了。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 到了电影院外，拿了电影票，洛青川又去买了些小吃和饮料。 方亦可负责抱着装爆米花的大纸桶，扑哧一笑，“这样特别有看电影的感觉哎！” 洛青川好笑道，“就是看你眼睛看过去都转不开才买的，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大男人会喜欢吃这些东西吗？” 方亦可笑嘻嘻的，“放心，我全包圆啦，绝不会让你再拎回去的。” 洛青川，“……”刚吃完饭，你到底哪来这么好的胃口！ 两人说说笑笑的，正往电影院里走，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有两个打扮新潮，身材高佻，相貌艳丽的年轻女人从大门匆匆进来。 她们一看到前方的背影，其中一个更年轻的女人就带着哽咽高声唤道，“青川！” 洛青川一愣，转头看去。 方亦可也随着停下脚步，随他望过去，嘴里嘀咕着，“是她们在叫你吗？熟人？” 洛青川瞟了一眼，发现根本不认识对方，他轻蹙了下眉头，拉着方亦可准备继续走，“不认识，应该是叫别人。”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两个惹眼的女人就踩着高跟鞋，以令人惊讶的快速冲了上来，她们一左一右扯住洛青川的手臂，顺势将一头雾水的方亦可挤开。 “青川！我不要分手！说什么时候我也不分手！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我们都交往一年了，我是真心喜欢你，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开口唤他的女人说着说着，眼泪就蜿蜒而下，看上去伤心极了。 洛青川斜眼睨着她，目光锋利，看得她心头颤抖。本来准备好的后半段台词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另一边的女人见状鼓了鼓勇气，颤微微的接道，“青川！你明明喜欢的是我，怎么会跟小雪搅和在一起？你明知道她是我的闺蜜，你怎么能这么做？！如果不是今天正好碰到你，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一年前就跟她在一起了！这件事你要给我个说法！还有……” 女人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想去指刚刚被她推到一边的方亦可，可在洛青川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手仿佛重逾千金，举到一半，她就忍不住垂了下来。 “还有？什么？”洛青川缓缓问道，脸上仍带着笑意，眼神却极为危险。 女人做的就是日日接触男人的职业，对男人的心态非常了解，她意识到面前这一位绝对不是好相与的，如果她按照雇主的计划安排，再去攀污他身边的女人，只怕她就不妙了。 她咬了咬牙，勉强扯了下唇角，“没，没什么。”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想到那笔不菲的雇佣金，还是狠了狠心，决定继续演下去！ 经过她们这一通哭诉，旁边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啊这是？” “不知道啊！好象是这男的劈腿一对闺蜜，现在被抓住了！” “哇！现场撕逼啊！” 本来正是电影中场，进场的，出场的，现在索性都不管电影了，全都围了过来。 不过转眼的功夫，就变成里三层外三层。 ------------ 第88章 他不会用这种温和的手段 方亦可还在懵一脸呢，然后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人群挤到了最外围。她不得不跳着脚找洛青川，很快发现他被那两个女人夹缠着，正在人群的最中央。 麻烦了啊！ 她苦恼的咬着下唇。 方亦可并不认为洛青川会做出她们口中说的那种事。认识他好几年，这一点了解和把握，她还是有的。 显然，这回多半是他在商场上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故意找人来陷害污蔑他呢！ 方亦可想挤进去，帮洛青川澄清一下。她已经看到有人拿手机在拍照了，青川是CK的总裁，万一被人认出来，对他和公司的名声肯定都有影响！ 可想是想，凭她的小身板，根本没有那么容易挤进去。 看热闹的人兴奋的很，看到她直往里钻，以为她也是同好，不但不肯让开，反而非常不满，“挤什么挤！懂不懂先来后到啊你！里面没金子让你捡！” 一个大婶级的八卦爱好者尤其不忿，见方亦可一边道着歉，一边还不放弃往前挤，生气的甩着硕大的屁股，用力向她撅去！ 方亦可本来就没站稳，被她这么一撞，顿时失去平衡，低呼一声，踉跄着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纸桶也掉了，洒了一地的爆米花。 幸好，她是在外围，旁边没人踩踏。 尽管如此，她的手肘和脚踝也被大理石地板磕得生疼生疼的，倒吸了口气，一时竟用不上力了。 这时候，有好心人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你还好吧？伤到哪里了吗？” 方亦可托着自己的左手肘，耳边听到这声音隐约有些熟悉，她诧异的侧头看去，“陆文寒？怎么是你啊！” 陆文寒腼腆的笑了笑，“我和朋友来看电影，没想到你也来了……” 见她有些站不稳，他手上用了几分力，把她扶到了另一边的座位上，“你的脚？” 方亦可苦笑，“磕了一下，没事。”她说着又向人群聚会的地方看去。 陆文寒挠了挠头，匆匆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方亦可莫名的看着他快步跑出大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手肘和脚踝的疼痛让她没心思想了，抚着伤处，她郁闷的盯着人群。 洛青川还没出来…… 陆文寒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拿着碘酒和创可贴，他气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快！消一下毒，再贴上这个。” 方亦可没想到他跑走是为了去帮她买药，感激的接过东西，“谢谢！” 陆文寒见她费力的扭开碘酒盖子，犹豫了半晌，还是一把抢过来，“我来帮你！” 方亦可来不及拒绝，只能让他帮忙了。 手肘处理好，陆文寒又去挽她的裤腿，方亦可很不好意思的婉拒，“我自己来！这里我自己弄方便些。” 陆文寒的脸红了。 虽然将药交给了方亦可，但他蹲在地上，并没有起身，而是细心的帮她搭手，免得把碘酒弄到衣服上。 美丽的女孩，年轻的男孩，两人低着身子，头凑着头——观察的角度只要稍稍一偏，这两人看上去就亲昵无比，说是恋人一点都不违合！ 这一幕被人抓住机会拍了照片。 方亦可只顾着弄伤口，一无所觉，倒是陆文寒仿佛察觉有光闪过，但等他抬头去看时，却没有发现不对，便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处理好伤口，贴了创可贴，方亦可终于直起身，长长舒了口气。 她看向陆文寒，“你能扶我一下吗？我要去找影院的管理人员，那里面被人围着找麻烦的是我朋友！” “咦？！”陆文寒本就奇怪方亦可看上去不像那么喜欢看热闹的人，怎么还会挤到摔倒受伤，一听这话才明白原因，“好！我扶你去！” 两人说着便起身，正准备去找工作人员时，却见人群当中挤出来两个人，正是刚刚缠住洛青川的那两个女人。 她们看上去颇为狼狈，妆都有些花了，下眼线晕的特别大，乍一看，跟熊猫似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象被谁抓了两把。 她们刚一冲出来，就听到人们纷纷发出嘘声，“这是把人当傻子呢吧！还是人女朋友呢，连人家哪年生的都不知道！分明是来碰瓷的吧！” “就是！这年头，本来以为碰瓷都是去碰车，头一回遇到碰男人的！真是脑残！” …… 人们议论纷纷的散去，方亦可终于看到了中间的洛青川。 他看上去非常淡定，好象刚才被污蔑被围堵的人根本不是他！直到看到不远处的方亦可，尤其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男人，还扶着她的手臂……洛青川这才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走了过来。 “亦可！” 方亦可冲他挥了下手，玩笑道，“你真厉害，这么快就解决了，我还要去找工作人员把人驱散呢，这下省事啦！” 见她完全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质疑他的意思，洛青川心下熨贴，走上前，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你怎么了？”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解释，“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啦，陆文寒帮我买了碘酒和创可贴，已经弄好了！” 说着，她介绍道，“这就是陆文寒，我之前去参加一个心理研究的研讨会上认识的同行！” 洛青川眼中闪过一道不快的光芒，转瞬即逝，温和有礼的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多谢你帮了亦可！” 陆文寒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也是正好碰到。那个……她的脚踝也伤到了，走动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方亦可插道，“小伤而已，我休息一下就没关系了。” 洛青川蹙了下眉，“抱歉，没料到会遇上这种意外，是我的失误。这样吧，今天我们就不看电影了，早点回去休息。你说呢？” 方亦可点了点头。 她也没心情看了啊，爆米花都没了，洒了一地，又被人踩的乱糟糟，现在清洁员还在正在费力的清扫呢！ 她正遗憾着，突然感觉身体一歪离开了地面，是洛青川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吓我一跳！我自己可以走啊！” 洛青川温柔又内疚的看了她一眼，“乖，别闹，你还伤着呢，当心周一好不了，还要耽搁上班。” 这必须不行！方亦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妥协了。 跟陆文寒告别后，洛青川抱着方亦可很快走远了。 陆文寒站在原地，怅然的看着两人相叠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眸子里充满了失落。 他其实对这个叫方亦可的女孩很有好感的，又漂亮又温柔，正是他的理想型。可惜出众的女孩总是不缺乏追求者。 上次是个霸道俊美的上司，这次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似乎哪一个都比他看上去优秀多了…… 看来，他是没什么希望了！ 唉！ 他在这边唉声叹气，有人却幸灾乐祸的很，离电影院不远的一家咖啡店里，汪医生与闺蜜相对坐在卡座上。 她将手机里刚刚拍到的照片举到闺蜜面前，不屑的道，“看到吧，这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女的，我们诊所的，不要脸之极。在所里到处勾搭人还不算，这不，在外面又勾搭了一个！” 闺蜜也是个好事的，她看了又看，撇了撇嘴，“也不怎么样嘛！不过没正脸啊，你该多拍几张看得清长相的，给她发到网上去，这种女人就不应该让她好过！没准儿就有人把她人肉出来，到时候就好看了！” 她的说法提醒了汪医生，“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个主意，这照片虽然发网上没用，但可以发给那位霍院长！陌生人认不出这是谁，他肯定能认得出来，让他也看看这女人的真面目，免得他还在被骗呢！”诊所很快要变成分院，霍院长也算是她的领导了。如果他继续偏心方亦可，那自己能有什么好日子？ 闺蜜兴奋的一拍手，“没错！不过你记得匿名发啊！” “我当然知道！”汪医生说做就做，开始从手机里翻找霍院长的电话号码，为了保密，索性用闺蜜的手机给他发了信息，内容就是那张照片，顺便附上了影院的名字，并没有写其他的话。 闺蜜看了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说多了反而画蛇添足！这样才是最可信的！” 一场没有看成的电影，会招惹来这样多的事，是方亦可始料未及的。 当然，她现在最关心的只是谁在对付洛青川。 “……你再好好想想想吧，到底是谁有可能做这种事，想出来，也好有个准备，或者去公安局报备一下？这次只是找两个女人污蔑你的名声，下次谁知道对方会做什么呢？” 找女人，坏名声，这种手段洛青川隐隐有些熟悉，但是，这话是绝对不可能说给方亦可听的。 他露出一副挠头的模样，想了好一阵，才慢吞吞的道，“商场上，我得罪最严重的，大概只有一家……就是霍氏。一个多月之前，我们签的那笔大单子，竞争者就是霍氏。” 方亦可一愣，半晌，她嚅嚅的道，“不应该的，他不会做这种事！” 洛青川微挑了下眉峰，却没说话。 方亦可忍不住解释道，“他那个人，不会用这种温和手段的，他一旦出手，肯定要撕下对手一块肉，而不是从名声上下手。” ------------ 第89章 倒霉的一晚 对于方亦可的话，洛青川沉默良久才道，“是吗，原来是这样，那是我误会了。” 随即，他就不再说起这个话题。哪怕是方亦可感觉到他心情不虞，想要多解释几句，都被他截断了话头。 方亦可无可奈何了，“我今天先回家了，你帮我跟嘟嘟说一声好不好？明天我的脚就没事了，我会早点过去接他出去玩。” 她不想嘟嘟看到她受伤，不然孩子又要担心了。 洛青川点了下头，送她回家的路上，让司机在药店前停了片刻，买了消肿喷剂和一大包的药，回到车上塞进她怀里，“拿着，回家如果不舒服了就吃点药。” “谢谢！”方亦可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哪怕因为她的话不高兴了，他还是那么细心啊！ 但是，不是她偏坦，这种事确实不是霍西城的风格…… 洛青川将她送到家门口，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 方亦可站在门前看着他的车子渐渐远去，无声的轻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她拿着皮包，正要把钥匙拿出来，突然听到清脆的脚步声。 抬眼看去，高挑的女人，妖娆的走过来，她那张刚才打过照面的面孔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是你？”骤然看到刚刚在电影院里纠缠洛青川的女人之一，方亦可立刻升起十足的警惕心理，“你到底是谁？” 女人很风情的撩了下头发，花掉的妆容早就重新收拾过，又变得娇艳起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再缠着洛青川了！” 方亦可收起钥匙，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先把你的身份亮出来，说明白，你为什么要做那种鬼鬼祟祟的事陷害青川？” 女人暗自“啧”了一声。 不光那个男人不好对付，这个女人也不像是包子啊！ 不过想到雇主的许诺，她还是上前一步，原本示威的神情慢慢变的楚楚可怜，她眼里很快蕴上了泪光。 “我知道我刚才那样做不好，可是我喜欢洛青川那么多年，他却一直视而不见！以前是忙着公司的事，无心考虑个人问题，现在公司步上正轨，合约签了一个又一个，完全不用担心了，却一心又扑到了你的身上！”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对他好，我也认了！可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清楚。除了利用他，接受他的帮助，你又对他有多少感情？你能一心一意的为他好吗？” 女人嘲弄的哼了一声，“根本不能吧！你心里还惦记着你的前夫！明明离婚了却整天跟他在一起黏黏糊糊的……我是不清楚你想怎么样，但我实在看不惯你这样对洛青川！好歹他也帮了你那么多，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少跟他纠缠不清吧，让他也有机会去接受其他女人！也算是还他的恩情了！” 方亦可被她说的脸色煞白。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不但如此，她甚至陷入了自责。 当初，洛青川对她强势告白，她必须承认，那个时候，她确实是有些心动的。当然，她也是希望能借着和他在一起，彻底忘记霍西城。 可是……可是现实跟想象差别很大。 霍西城百般手段，总是出现在她的身边，让她想忘记想忽略都做不到，而洛青川……他真的很好，但跟他在一起，她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比起恋人，她与他的相处更像是投契的朋友…… 或许，她的确应该跟他说清楚，做不了恋人，他们至少可以做朋友吧！ 从恍惚中回过神，她瞥到对面女人洋洋得意的眼神，心里突然清明起来，略抬高了下颌，她淡淡的道，“我与洛青川的事，不需要你这种身份不明，意图不明的人来指手划脚！想必来找我们并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回去告诉指使你过来的那位女士，她若是喜欢青川，大可以自己去追求！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毁掉他的名声，让其他女人对他敬而远之。而是凭借自己的优秀，在所有情敌中脱颖而出，让青川主动看到她！” “你怎么知道……”对面的女人惊讶的嘀咕着，说到一半又连忙闭上了嘴，显然，方亦可的猜测是对的。 她表情有些讪讪。 明明自己是来教训这个女人的，怎么搞到最后，感觉象是自己被当成传声筒去教训雇主了！ 这样不行啊！ 女人放开抱在胸前的双臂，手放到了腰上，扬起声音道，“你怎么能这么不要……” 脸字还没说出口，街边的阴影处传来重重的声响，两人闻声转头看去，发现那里居然停了辆车！ 因为天黑，那个方向又没有路灯，所以她们谁都没看到。直到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用力关上车门。 男人迈着长腿很快从阴影中走出来，方亦可看到他时，瞳孔微微紧缩了一瞬，但很快，她又面无表情的转回头来。 “这位……小姐，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话，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以后也请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会直接报警的！” 女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走近她们的男人，对方相貌俊美出众，脸色却阴沉可怕，扫过自己的目光象是看到了垃圾似的……女人的嘴角抽了抽，狠狠瞪了方亦可一眼，转身快速走掉了。 方亦可这才回过身，面对霍西城。 只是一时间，她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想谢他救了他，可是一想到他一面对自己暧昧着，一边又与别的女人，还不只一个关系亲昵，心里就说不出的膈应！ 半晌，才迟疑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西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你的脚怎么回事？” 方亦可下意识的动了下脚，慢慢的道，“摔了一下而已，倒是你，你早就来了？” 如果不是早就来了，应该不会看到她走路有些瘸的样子，所以，他应该是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经等在那里了吧！ “是！”霍西城表情阴鸷的看着她，“如果来得不早，怎么能看到洛青川送你回来的亲热场面，又怎么看得到，你和别的女人因为洛青川而争来抢去的场面？方亦可，你还真有本事，勾搭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方亦可被他气笑了，索性并不辩白，“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这样有本事，就是有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受我的勾引！你管得着吗？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跑到这里来对我说三道四的？”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倒霉事情一件接一件不算，这个男人还要来捣乱！ 因为心情极其恶劣，方亦可的口气也越来越差，“劝你赶快回去洗洗睡吧，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楚，还来管别人的事，真是莫名其妙！” 说完，她转身就要去开门。 霍西城气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半打开的皮包掉在地上，他心里一动，弯腰把包捡了起来。 他从包里取出钥匙，只是借着灯光看了一眼，便从一串钥匙中找到了正确的，从容不迫的打开了门。 方亦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直到他抬脚进屋，才恼怒的回过神，“喂！你在干什么？快出来！这是我家，我没邀请你进！” 霍西城手长腿长，不过几步已经站在了这个小屋子的中央。他皱着眉头随意打量了一圈，然后对方亦可说，“我还有话要问你，如果你不介意让你的邻居们都听到，在外面说也无所谓！” 一句话就让方亦可闭上了嘴。 她刚才一时激动竟忘了，这个地方可不是那种高档楼房。外面说话只要稍稍大声，隔壁几个屋子里的人就都能听到了。 包括刚才那个女人的那些话，对她的指责……方亦可头疼的抚额。 在屋里，至少要好些。 不再说赶霍西城出去的话，她郁闷的把怀里的药袋子放到桌上，扯过椅子坐了下来。 刚刚站了半天，她脚踝又在疼了。 霍西城把她的皮包和钥匙都放回了桌上，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你先吃药！” 方亦可白了他一眼，从袋子里取了喷剂和消炎药出来，他喜欢等，就让他等好了！反正在他心里，她就是那种坏女人，那么再做多少恶劣的事也无所谓了吧！ 慢条斯理的倒了水吃过药，然后又用喷剂喷过肿胀的脚踝，方亦可感觉好了许多。 终于有心情抬头看霍西城了，他还保持着那个抱着双臂的姿势，不过人斜斜的靠在了柜子上，似乎是累了。 方亦可暗骂了声活该，绷着脸道，“坐吧，有什么话你就说，说完赶快离开我家！” 霍西城没有坐，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她，“你刚才说‘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方亦可神情一顿。 她说这话了？ 意思……意思当然是他那些女朋友的事…… 可是说不出口！ 她的眼神飘到了一边，“没什么意思！你是霍氏的总裁，自然有好多事。难道不应该以工作为重，先去处理那些事吗？跑到我这里来算什么！” “方亦可，你在撒谎！你要说的不是这些！” ------------ 第90章 不欢而散 霍西城目光锐利，语气咄咄逼人。 方亦可原本就没降下去的火气，被他一激，再次飙升，“撒谎又怎么样！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不也一样吗，有什么资格说我？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断定我勾搭了好多男人，说的跟真的似的！” 她“呵”了一声，“你跑到我家来大放厥词，还非要求我对你说真话，不觉得很讽刺吗？！” 见她满眼透着厌烦，霍西城浑身的气息不由的更加冷冽，他站直身体，走到了她的面前，就在方亦可有些惊慌的想要起身躲开他时，他猛的攫住了她的下巴！ 强迫她的脸向上仰，霍西城同时俯下身，冷酷的道，“在影院时，你跟一个年轻男人唧唧我我，一转身，却是被洛青川亲亲热热抱回来……这不是勾搭男人是什么？而且是同时进行！或许我该换个词，水性扬花？左右逢源？” 方亦可等他说完才意识话里的意思，登时被气得发抖，她随手捞起手边的药袋向他丢过去，“混蛋！滚！” 霍西城反应极快的向后一躲，堪堪避开了。 可紧接着，后面的“攻击”就到了。 桌上的毛绒玩具、小摆件、一本杂志……一样一样的，总之那半张桌上摆的东西全被气怒攻心的方亦可拿来当了武器。 “方亦可，你疯了？！”东西噼里啪啦的落到霍西城身上和他遮挡的手臂上，再落下来，一直把男人逼到门边上。 方亦可一边扔着东西，一边忍着疼冲过去，雪上加霜的一把将他推了出去，“我就是疯了！滚出去！” “哐啷！” 门在霍西城眼前被锁上了，他咬牙瞪着差点拍到他鼻梁的门板，很想以暴力把门弄开。 这女人太过份了！ 谁给她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如此对待他！ 说他混蛋，让他滚？！ 霍西城伸出手臂，想把门砸开，可是，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落在那扇门上的时候，隐隐的，他似乎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呜咽声…… 手臂停留在半空，他僵硬着脸，犹豫了片刻，才象个鬼鬼祟祟的小偷一样，悄悄将耳朵贴在了门边。 他没有听错。 那呜咽声虽然被强力压抑着，但仍是丝丝缕缕的泄露出来，充满了委屈，听上去反而更加令人难受。 霍西城铁青着脸，颓然放下手，站了半晌，最后垂眸转身向车子的方向走去。 回到车上，他没有立刻启动，而是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那张照片。 年轻的男人女人，弯着腰，头跟头挨得很近很近，近到女人似乎正在被男人亲吻脸颊。 霍西城最初收到这张照片时，并不想相信。 他当即便叫来了霍五，“查这张照片有没有PS的痕迹，还有，发照片的手机是谁的，位置在哪里！” 他一直在安慰自己，方亦可不会这样的。 她和他虽然没有真正和好，但两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他还为她受了伤，她为了照顾他，也搬来一起住了那么久…… 种种的种种，都令他认为方亦可已经对他心软了，她的心里仍是有他的。 这种情形下，她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这么亲热暧昧？！ 然而，霍五没用多久就得出了结论，“照片没有PS过，据背影看，应该是在短信发来的这个影城没有错。” 根据电话号码追踪则没有那么容易了，报告了前面一项后，他又继续闷头去查。 不过听到这个，霍西城已经等不下去了！ 他没想到，刚刚自我安慰的话这么快就被推翻了！ 照片居然是真的！ 心里如同卷起狂涛巨澜，又如同一滴水被下在了油锅里，整个全炸开了，他当即便开车出了门，风驰电掣到了影院。 不过他赶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离开，他从工作人员的嘴里才知道，一个很像方亦可的女孩没有看电影，而是在开场前就已经离开了。 他猜测她肯定要回家的，所以，先一步开车去了她家，找了一处极不易被发现的阴影里，停下车。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跟照片里的男人一起回来的！ 却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她身边的人又换成了洛青川，而且还是洛青川抱她到门口的！若不是当他看到时，洛青川已经把人放下了，并且她走路是跛着脚的，他大概很难控制自己不过去把那个男人暴打一顿！ “啪”的打火机轻响，霍西城靠向椅背，仰头向天窗吐出一口烟。 怎么就……又弄到这种地步了？ * 安城的某间高档酒吧内，两个妖娆的女人穿过外面的大厅，拒绝了向她们发出邀约的男人，来到酒吧的一间包厢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年轻略大的那个沉住气推开门，两人陆续走了进去。 偌大的包厢内，长长的沙发上，只坐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 她的头发扎起来塞在了大大的几乎遮住眼睛的帽子里，黑框眼镜和口罩，本就昏暗的灯光下，完全看不清她的相貌。 只是通过她的声音，可以听出她的年轻并不大。 两个女人并非常驻这家酒吧，不过是偶尔过来，今天偏巧被管事的看到了，说有桩好生意，又轻松又挣钱，问她们要不要做。 这种好事，她们自然不想放过。 见过雇主本人，她们就更确定了，不就是找两个人的麻烦么，太简单了！这样就能拿到相当于她们一个月的劳务费……绝对是笔好生意！ 可凡事不能靠想象，做过之后，才发现要达到雇主的要求，原来这么难！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沙发上娇小的女人淡淡的问道。 年长些的女人硬着头皮回说，“我们先是到了电影院，之后完全是按照您安排的话说的，但那个女人根本不相信叫洛青川的男人跟我们有关系。她一直在旁边等着，我们把她挤开，她就在外围等着，一直没离开！后来，我们被洛青川逼问了一通，旁边又冒出来好多人在起哄，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行了！”不耐烦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这个没办成就算了，那让你去找那女人警告她的事呢，她听了怎么说？” 女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方亦可的话删删减减的说了大半出来，不然她更不好交待。 饶是如此，沙发上的雇主也被气的要命，女人眼尖的看到她的手都在哆嗦了！ 女人暗地里撇了撇嘴。 有什么好气的呢？ 她倒觉得对方说得也没错，那男人一看就是个有大主意的，就算把他身边的女人都踩下去，他不喜欢你，也还是不会喜欢的！你现在暗地里施这些手段，男人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更生气啊！别说喜欢了，不恨你就不错了！ 她心不在焉的想着，雇主气了一阵也慢慢平静下来，声音愈发低沉了，扔了整齐的四叠百元钞票在茶几上，冷冷的道，“虽然没办成，但你们也算尽力了，这些钱拿去吧。记住，如果有人问起，不要乱说话，明白吗？否则，不但钱要吐出来，人也没好处！” 两人识趣的把钱收了，讨好的道，“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说话的！就算有人查到我们身上，我们也会说是我们自己想巴上一个男人，才会那么做，跟别人没有半点干系！” “很好。” 沙发上的女人挥了挥手，两人连忙躬身退出了房间。 这时，她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里面的一张合照，上面的男人相貌清逸，风度翩翩，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娇美可爱的女人。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当事人完全没注意拍照方向，他们两人正在对视，似乎说了什么，男人有些不快，女人则有些小心翼翼的，仿佛在解释。 画面看上去再和谐不过！ 照片被看了半晌，“啪”的一声，手机猛地被摔在地上，沙发上的女人还嫌不解气的又踩了几脚，直到屏幕黑下，再看不到那张照片中，那个讨厌的人！ 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笑眯眯的道，“怎么了这是，谁又惹我们小公主生气了？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教训他！” 沙发上的女人瞟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她闷闷的摘下帽子，扔开眼镜和口罩，露出一张俏丽的鹅蛋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是霍西城的助理，他口中朋友的妹妹，顾晓婉！ 她气哼哼的道，“你还敢说！你的管事给我找的那两个女人，说什么很能干，最擅长拆散情侣，结果呢，让她们照着剧本演，她们都办不成事！” 年轻男人懒洋洋的靠在了沙发上，闻言挑起眉峰，“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顾晓婉不愿再重复自己的失败，吱唔道，“还不是洛青川！他跟那个女人越走越近，还把那女人的孩子接到自己家里住！简直莫名其妙！” 年轻男人支着下巴，听完，慢悠悠的道，“小公主啊，别说哥哥不提醒你，洛青川的事，你还是别管了，你也管不了。他现在为了生意那是六亲不认啊，现在CK的确是发展的好，但你看看公司里哪里还有什么老人了？全都是他提拔出来的年轻人……以后怎么样我不清楚，但现在，他绝对是一手遮天！” “在商场上如此，在情场上，也差不多。他哪里容得了别人反对他？小公主，你在霍氏玩的挺开心，就别总想着要管他了。现在的洛青川，可不是过去的洛青川了！” 顾晓婉听着，沉默不语，只垂下的眸中，闪过一抹光芒。 ------------ 第91章 不想再被骗 方亦可陪着自家宝贝儿子玩了两天，等到周日傍晚，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洛青川坚持要送她回去，路上，见她情绪低落，不由的道，“你想过把嘟嘟的事跟他说清楚吗？这样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如果他一直不离开呢？你岂不是要长期和嘟嘟分开？” 顿了下，他别有意味的道，“我是不介意嘟嘟跟着我，毕竟我看着他出生，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但你这个母亲长时间缺席他的生活，这对他的心理状况并不好。” 方亦可身为一个心理医生，如何会不知道这件事。 她每次见嘟嘟，其实都在不动声色的为他做一些心理疏导,怕的就是因为分居会带给他不良影响。 不过此时听到洛青川这番话，她的脸仍是又红又白的。 她迟疑了片刻，决定把那句“当自己的儿子”的话忽略，直接回答第一个问题，“不能说。他如果知道嘟嘟的存在，绝对会把他抢走的！” 那男人对着其他女人硬都硬不了，除非做试管婴儿，否则根本没办法造出个孩子来。但据她所知，男人对试管婴儿的接受度很低。 换句话说，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孩子。 方亦可一点都不怀疑，霍西城绝对是那种前脚知道有儿子，后脚就能把孩子带走的家伙！ 洛青川被她的笃定说的有些不是滋味，她在真的没听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如果嘟嘟有个正常的家庭，抚养权的事未必没有胜算。 他正想开口，忽的想到前天晚上的事，又有些迟疑了。 这个时候，方亦可又道，“他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的，他是霍氏的总裁，根本没有长期离开C市的道理。青川，拜托你，在这之前，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她认真又慎重。 洛青川想说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半晌，他只能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她的要求。 方亦可松了口气。 只是回到家之后，她越想越不安心。 不行，不能再跟霍西城这么扯不清。该说的都跟他说了，可他不但没有放手的意思，还变本加厉了！ 象前天，他肯定派人跟踪她了，否则怎么可能知道她去了影院，知道陆文寒，还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他继续这样，嘟嘟肯定会曝露的啊！ 方亦可抱着头发愁不已，嘟嘟是她惟一的亲人家人，绝对，绝对不会让霍西城带走！ 倘若不是知道他早晚要离开这个城市，她真想带着嘟嘟一走了之！ 可是，太难了。 她好歹算是在这个城市里安顿下来了，熟悉了这里，还有了朋友，她不舍得就这么离开，又要去到别的陌生城市！ 方亦可咬了咬牙，坐到了电脑面前。 还是……再找一份工作吧…… 离开医院和诊所，远远的，哪怕再换一个行业，这样就没那么容易被找到了吧！或许他找来找去就烦了厌了，放弃了呢？ 方亦可眼睛酸酸的，觉得这么想的自己好可悲，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可她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对霍西城来说，她的力量太渺小太渺小，根本不足以撼动他这棵大树！ 第二天上班时，方亦可不意外的带了一对熊猫眼。 胡娟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她时，忍不住道，“方医生，今天要不要换咖啡试试！” 虽然一向更喜欢喝茶，但今天方亦可没推拒她的好意，笑着点点头，“也好，我昨天睡得不好，咖啡提神更快些。” 胡娟快手快脚的去茶水间沏了咖啡，放到她桌上，方亦可换好衣服过来，看到桌角热气腾腾的马克杯，忍不住绽露个微笑。 不过下一秒，这微笑就带了几分苦涩。 昨晚的确是没睡好，不过真正让她眼圈这么黑的原因是她用了太多时间来投简历。 尽管非常难过，但她放弃了选择心理医生这个行业。 同行的消息传播的太快。 尤其是现在霍西城扩大了心理医院的规模，她与他的关系在业内恐怕早被传的乱七八糟了。 处于这种种考虑，她不得不暂时离开这个行业。 这对方亦可来说是个艰难的抉择。 但她不后悔！ 幸运的是，方亦可很快就收到了一份面试通知，是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外贸公司，她应聘的是人力资源部的总监助理。 面试时间就在隔日，她毫不犹豫的请假过去了。 公司在金融区的一间写字楼内，两层数百平的面积都是办公区，对现在的外贸公司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规模了。 方亦可在来之前也是做了功课的，她心里略有些紧张，但或许是有过经验了，比前一次去诊所反而从容许多。 这个职位至少有几十人在竞争，她填好表格后就安静的等在了前厅的休息处。 白皙的肌肤，娇美的容貌，长发扎成一束乖顺的落在背部。一身合体的深蓝色套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纤腰丰臀长腿，这样的方亦可即便是在人群中亦是十分出众。 不时的有人暗中打量她，可她却一无所觉。 直到一道黏腻的令人不舒服的视线投落在她的脸上和身上时，方亦可才不自在蹙着眉抬起头。 那是个约摸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一身西装看上去价值不菲，乍一看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气质。 方亦可看过去时，对方的态度并无不妥，反而亲切的冲她点了点头。 是看错了吗？ 她压下自己心内的几分疑惑，有礼的向男人颌首。 他看起来象是这家公司的高层，应该不会是那道目光的主人吧！ 她思忖着，男人已经快速离开了，面试也轮到了她。 …… 从面试的会议室走出来时，方亦可还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太顺利了！ 三位面试官没有问任何刁难她的问题，反而对她心理医生的经历非常感兴趣，问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 对专业，方亦可自然是极为熟悉的，她相当自信的一一作答。 面试官很快露出满意的，甚至是如释重负的微笑，三人对视间，微不可查的点下了头。 方亦可虽然没看到这一幕，但她通过对方的细微动作和表情，还是能够确认，自己有极大可能是被录用了。 要她回去等消息，应该也只是例行公事。 不出意外的话，她大概很快就可以上班了。 只是，她不明白。 他们招聘的不是人事总监助理吗，她可是没有丝毫这方面的经验，难道他们都不介意的吗？ 面试的第二天，方亦可接到了下周一去公司报到的通知。 接到电话，她也不再纠结了。 无论如何工作是找到了，诊所这边得赶快辞职。 周四一早，方亦可到了诊所，换好衣服，坐在办公桌前沉吟，她准备今天就去找张医生，这两天再交接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几天霍西城一直没在诊所出现，或许这正是个好机会。 打定主意，她在心里整理了一番措辞，站起身。 可不等她迈出步子，门便被轻敲了两下，“请进。” 胡娟打开门，随即，她身后的霍西城走了进来。 方亦可脸色微微一变。 胡娟对她眨了下眼，“方医生，霍先生来了。” “……知道了，你去吧。” 胡娟松了口气，俐落的关门离开。 今天的霍先生脸色看上去很糟糕，肯定是病情又有了反复，她可不想当炮灰被迁怒。 方亦可一口气堵在胸口，她看向径直坐在躺椅上的男人，俊美的脸庞显得有些憔悴，眼下的青黑昭然，一看就是睡眠不好，眼里甚至泛着血丝。发型和服饰虽然依旧严整，但掩不住的颓废气息。 垂下眼睑，她从抽屉里取出病历本，走过去。 “请躺下吧。” 霍西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躺了下来，“我睡不着，从上周五晚上开始……” 方亦可用力抿唇。 上周五……不就是他们起争执那天么…… 他这么说，意思是因为她，他才睡不着？ 呵！顶多是对她有着幼稚的占有欲，因为曾经是前妻，所以在以为她有了其他男人后，心理上不能接受。 跟以前一模一样，自私的男人！ 难道因为嫁过他，离婚后，她这辈子就只能独自一个人过吗？！ 心里气愤，她表面上仍作出严肃的态度，“建议您说一说令您不能入睡的原因。” “我爱的女人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有胆子对我拳打脚踢，把我关在门外……你说，我怎么睡得着？！”霍西城线条分明的唇角微弯，露出嘲讽的弧度，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低沉声音充满诚恳与难过，就好象，他说的全部是真的。 撒谎！撒谎！撒谎！方亦可咬着舌尖将唇边的尖叫压回喉咙里！ 这个男人骗术精通，她绝对不可以相信他的话！ 霍西城悄悄斜睨她一眼，将她眸中的不信任看得清清楚楚，心下一黯，口中却不由的道，“你不相信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你居然不相信自己的病人，那么你打算怎么治疗我的病？” 方亦可沉默良久，终于压下心头那股锐痛，她“啪”的一声合上了病历本，面无表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很遗憾，我能力不足，对您的病无能为力，所以，我打算辞职！” ------------ 第92章 识破猪对手 诊室里静默下来。 霍西城的喘息声有些粗重，他缓缓的从躺椅上坐起身，然后站到她的面前。 因为身高的优势，现在轮到他俯视她。 那双湛黑的眸子象是燃起一团火焰，灼烧着，令方亦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但她很快攥起拳头，指甲戳进掌心，刺痛令她重新平静。 霍西城象是察觉了什么，他闭了下眼，与她擦肩而过，走向门口。 修长的手掌放在把手上，打开门之前，男人低低的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同意了。” 语毕，他飞快的离开了诊室。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方亦可才手脚打着颤，坐回了椅子，脸上却露出放松的表情。 虽然刚才的他很吓人，但，他同意了…… 她忍不住去想，他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准备放弃再纠缠她的意思？ 不得而知。 不过，确定可以离职是真的。 有了霍西城这话，方亦可很快整理心绪去楼上找了张医生。 对方的态度并不若她想象中轻松，反而拧着眉，脸色十分不虞，“你才来了多久，就要辞职？对工作这样不上心，怎么能做好一位心理医生？！” 方亦可被他斥责的着实窘迫，如果可以，她怎么会想离开？ 可是，真正的理由她无法诉之于口。 最终，只能垂下眼帘，轻声道，“抱歉……” 睫毛如鸦羽轻颤，看得出来，她内心并不平静，张医生那些责难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那位投资人霍西城对方亦可毫不掩饰的追逐，他略有所知。 他并不认为那种男人会真心喜欢眼前的女孩，大抵，只是有钱人的一场游戏罢了！ 而方亦可应该正是不想屈从，才会选择离开。 念及此，他心里泛上几分同情，轻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病患对你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离开这里也没关系，只要你继续从事这一行，不懈怠自己的专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受人信赖的心理医生！” 能够受到他的肯定，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方亦可眼睛有点发酸。 她认为自从她来到诊所，不但与汪医生屡次冲突导致诊所内部不和，那天她又和曼曼对他说出一些指责的言辞，张医生一定在心里厌烦极了她。 她要离开，估计他会觉得终于少了一号麻烦人物。 却没想到，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医生虽然在有些事上显得古板，但他在工作方面确实是一个尽职尽责，而且公正有医德的医生！ “谢谢您的鼓励！”虽然暂时不能再做自己喜欢的职业，但他的话，她会记在心里，并且绝不会懈怠！以后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重新回到这个行业来！ 张医生点了点头，在她的辞职报告上签后字，递还给她，“你的工作就交接给汪医生吧，好歹同事一场，有什么矛盾不妨趁这个机会说清楚。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令人开心。” 方亦可瞪大了眼睛，用力眨了眨， 他说的自然是极有道理，但她真心不认为她和汪医生能重归于好。 不过不想拂了张医生的好意，方亦可还是应了下来。 下楼以后，她刚刚将病历和诊疗记录都归整好，汪医生被胡娟带着走了进来。 去找张医生之前，方亦可已经告知了胡娟她要辞职的事，看样子，她现在还没缓过来，与胡娟难过的脸比起来，汪医生可谓是满面春风！ 等到胡娟离开诊室，她哼笑着坐到了沙发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意，“听说你要辞职？张医生让我来接手你的病人！真是，就算我的专业能力在这里摆着，总让我做这种扫尾的工作，我也是很心烦的好不好！” 方亦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挑衅，而是直接将资料拿过去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她坐到她身边，拿起病历，刚想逐一交待。 汪医生却鄙夷的将所有资料抱到怀里，站起身，“得了！就你那点水平，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只要你记录的清楚，我自己可以搞定！” 说着，她就要离开。 方亦可大怒，“站住！”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诊疗习惯，有些记录并非通用，不交接清楚根本是对病患的不负责！怎么能为了私怨这么做？！ 汪医生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怎么，你还有指教？啊，是了，被霍西城甩了，心里不舒服，想拿捏住我，出口气？” 她恶意满满的笑道，“可惜，我可不是什么软包子，任人揉捏！象你这种朝秦暮楚，水性扬花的女人，即便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只要男人看穿你的本性，你以为他们能够忍得了头上发绿？呵！脚踩两条船的结果，就是连份工作也保不住！以后啊，想找金主包养，可要小心了，别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她大抵是太得意了，不知不觉便泄露了许多信息。 方亦可眯起眼睛，“上周五，你看到我了对吧？而且还做了什么……”联想那天霍西城的态度，以及说话间的措辞，她越发确定了，“你联络了霍西城，打了电话还是发了照片？唔，多半是发照片了……我的脚受伤，陆先生扶着我，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笃定，汪医生顿时有些心慌了，她仓促的说，“你少污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还能象刚才那样侃侃而谈？”方亦可冷漠的道，“你猜如果我告诉霍西城那天的照片是你发的，而且根本是无中生有，他会怎么说？” 如果这女人真的在电影院现场，那肯定看到了她是因为脚伤，才会需要人帮助。 可她却因为厌恶自己，选择了扭曲事实…… 汪医生更加慌乱了，她本来就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被人识破就够心虚了，遑论要被告发。方亦可要辞职了，即便闹大，她可以转身就走，自然不怕什么，可自己不一样，她在诊所做了数年，无比珍惜这份工作，也无比的珍惜自己在张医生心里的好印象，倘若一朝尽毁，她简直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 紧张到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了，汪医生颤着声音道，“你，你想怎么样？” 方亦可深吸了口气，淡淡的道，“坐回来。” 汪医生迟疑了一下，不得不坐回了原位。方亦可将她怀里的资料拿出来，不急不缓的开始交待第一次病历…… 她来的时间不久，病人自然也不是很多，不过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将所有病患的病情及进展详细的告诉了汪医生。 “都记清了？” 合上最后一份病历，方亦可抬眸问道。 汪医生愈发的摸不着头脑，她到底想怎么样啊，一直交待病历算什么！ 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就听方亦可道，“好了，工作都交待给你，你可以走了。” 汪医生蓦地瞪大了眼睛，“就这样？！” 方亦可嗤了一声，“不然呢？你做了人品低劣的事，是你的问题，难道你还想我跟你一样？免了！我劝你还是抽时间找其他心理医生看个诊吧，你的心态明显出了问题，再这么下去，小心哪天走了歧路，辜负了张医生的信任！我猜他一定不想看到自己的属下，追求者，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你！” 汪医生脸色变了又变，始终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抱起病历一阵风似的走了。 她离开之后，方亦可吁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办手续。 和胡娟吃过最后一顿午餐，方亦可抱着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离开诊所，回了家。 回来也不能放松，既然要去新公司，自然要尽可能的了解公司的现状，方亦可打开电脑，开始为下周的新工作做准备。 周六日照例是去看嘟嘟。 带着儿子疯玩了一天多，周日下午送孩子到洛青川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出差回来。 再见面，方亦可不觉有些尴尬。 管家带了嘟嘟去洗澡换衣服，留下两人相对。 到家不久的洛青川刚刚梳洗过，身上穿着浴袍，浑身都散发着水气，坐在小吧台前，他招呼道，“愣着做什么，过来，要不要喝一杯？” 深深记得喝酒后的教训，方亦可虽然坐到了他旁边，但却用力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 洛青川轻笑了一声，“是怕喝了酒，我会对你做什么？” 方亦可的脸登时有些红。 她犹豫着，鼓足了勇气才道，“青川，你帮了我们母子那么多，我特别特别感激你！我知道自己能力微小，但是，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我绝对不会推脱，一定会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帮你！” 她看向他的眸中，闪动着认真又诚恳的光芒，又有些欲言又止。 洛青川的心情骤然沉下来，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敛了笑意，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然后？” 方亦可咬了咬牙，道，“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这话其实她早该说的。 她不能因为一时心动，就把自己的恩人理所当然的当备胎！ 那天找到她家门口那个女人，虽然心怀叵测，但她有些话说的未必没有道理。 自己确实不能总是拖累洛青川！ 他今年也有三十岁了……按说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 而她呢？ 有霍西城这个瘟神在，她现在根本不敢想什么男友啊恋爱啊这种事了，免得给人添麻烦。 洛青川……也不例外。 不！尤其是洛青川！ ------------ 第93章 总经理秘书 洛青川一向擅于掩饰，但这次，他却发现自己很难控制表情。 铁青的脸色，怒火中烧的眸子，他直直的盯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女人，“朋友？你的意思是，我付出的根本是自作多情，现在你不需要了，我就必须要收回去？！” 被他难得一见的怒意震慑，方亦可慌乱的不知所措，被咬出牙痕的唇张张合合，却只能嗫嚅着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我希望你过得好……我……”脸上现出浓浓的懊恼，她无力的闭上了嘴。 见她眼中闪烁着点点晶亮，洛青川有些后悔自己的尖锐。 可一想到她刚刚的话，他心里便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半晌，冷冷的道，“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方亦可低低的应了一声，攥紧了手里的皮包，缓缓转身离开。 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洛青川闭了闭眼，叫来下人，吩咐道，“让司机开车把方小姐送回家。” “是。” 下人赶快去通知司机了，洛青川回转身，拿起酒杯猛的将一杯酒灌进嘴里，然后狠狠的将杯子蹲在吧台上，粗喘着。 不该这么失控的…… 即便她拒绝了他，但她仍然信任他，依赖他，甚至嘟嘟仍然在他的名下，是他名义上的儿子。 霍西城再如何施尽手段，她也没有妥协。 那个男人因她而感受的痛苦，并不会因为她拒绝了自己而减少。 他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抢走霍西城的女人和儿子，让他的内心一辈子不得安宁，让他充分的感受到失去了最爱的人是怎么样的滋味，让他悔不当初！ 这，不就够了吗？！ 洛青川这样告诉自己，可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嘶喊着，不够！还不够！他是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那时的告白并不仅仅因为他要报复霍西城，而是，他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然而，她拒绝了…… 这比什么，都更令他心痛！ * 方亦可刚出别墅没多远，后面，洛青川的座驾就开了过来。 她以为是他本人，车窗被打开，才发现是司机，“方小姐，先生让我送您回去。请上车吧！” 方亦可的眸光黯淡下来，她沉默了片刻，还是上了车。 是洛青川让他来的，所以，他其实没有那么厌恶她吧？ 坐在后座上，在斑驳闪过的路灯灯光中，方亦可揪着自己衣服前襟，泪水从腮边滑落。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没有说谎，真的真的很感激青川，想要能为他做些什么，想要他过的开心，幸福。 刚才，看到他那个样子，她甚至有瞬间的动摇。 想着或许是她错了，不该说出那些话。如果他那么喜欢她，她又何必再挣扎，接受他，又有什么不好？ 他满意，而她，至少以后无需再担心生活，再为嘟嘟没有更好的环境而烦恼…… 可是，不行啊！ 只是想了想，就觉得自己卑劣的不得了，竟然有过这种欺骗他感情的念头！ 她希望他幸福，是得到真的幸福，而不是从她身上得来虚假的完满！ 方亦可泪流了一路，下车时，脑袋都浑浑噩噩的，匆匆跟司机道了谢，就急急忙忙的跑向自己的小屋。 司机看着她开门进了屋，才叹息着摇了摇头，启动车子离开了。 他回去以后，按规矩要向主人回报一声。 洛先生坐在吧台前，脊背绷的笔直，却没回头，司机觉得气氛不对，战战兢兢的道，“先生，方小姐安全到家了。我看着她进门，才离开的。” 半晌，沙哑的男声才传来，“她……看上去，怎么样？” 司机迟疑着，最后还是老实道，“似乎不太好，坐在后面一直掉眼泪，我瞧着方小姐下车的时候，眼睛都红肿了。” 吧台上传来“哐啷”的声音，象是杯子磕在了桌上，司机吓了一跳，正不知所措间，听到“你下去吧”这样一句话，他不敢多看，连忙躬身退出了房间。 人一离开，洛青川的肩膀也垮了下来。 看着依旧在桌上滚动的杯子，他清逸的脸上充溢着心疼与烦闷，半晌，抚额低叹。 刚才的话，到底还是伤了她。 只是，能怎么办？ 即便她那么说了，还是放不开手！ 五年了，即便最初他心有他意，但数年下来，他已然把她深深的放在了心上，撇不开，忘不了！ 洛青川抿紧了线条分明的双唇，也罢，既然放不开，那就争到底！ 前夫又如何，受过伤害又如何，早早晚晚，他要抚平她心上的痕迹，让那里面，只留下他一个！ 这一切，方亦可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回了家坐在床上发了好一阵呆，慢慢想起明天还要去新公司，只得无精打采的洗漱睡下。 幸好用冷水敷了好久，第二天醒来时，眼睛才没那么肿，再化了淡妆，便完全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打扮停当，她匆匆拿了皮包出门。 新公司离住处有些距离，坐车要五十分钟左右。 索性她出门早，赶到公司时，时间刚刚好。 这一批入职的员工加上她总共八个人，集合后被前台小姐请到了会议室，人力资源总监很快也到场，是位三十余岁姓马的女士，长卷发扎在脑后，妆容精致，看上去便是相当精明干炼。 想到这位应该就是自己以后的直属上司，方亦可悄悄提起心来，盼着别遇到位太严苛的。 哪里知道，其他几人都分配完，拿着工作卡去所属部门报到去了，轮到她，情况却有了变化。 马女士笑的十分矜持，眼中却划过一道难懂的光芒，“方小姐，你应聘的职位原本是我的助理，不过根据你的面试结果，以及公司的状况，现在决定将你调到秘书部，担任总经理秘书一职，你没有异议吧？” 方亦可有些发懵。 这算还没到岗就升职了？ 可她并不想啊！ 人力资源这一块说起来同心理专业还少少有些关联，毕竟同职员的各种谈话中，她也算略有用武之地。 可总经理秘书……她完全没头绪！ 马女士见她不答，便当她默认了，说到底，这职位是上面安排下来的，她愿意不愿意并不重要，“好了，既然你不反对，那拿好这**作卡，去楼上秘书部报道吧！” 方亦可顿时明白了，若是她想要留在这个公司，就没有提异议的余地！ 接过工作卡，向马女士躬身，她向会议室门外走去。 门开了又关，马女士瞥了一眼，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房总，人上去了，我让她去秘书部报道。” 那端传来男人满意的笑声，透过耳机，莫名多了几分阴森，“做的不错，宝贝！今晚老地方，见了面再细说。” 楼上，方亦可很快找到了秘书部。 看过她的工作卡，办公桌后斯斯文文的女人温声道，“咱们秘书部加上你一共六个人，不过现在她们都有事不在座位，回头有时间再介绍。我呢，是秘书部的秘书长，姓唐，大家都叫我唐姐。跟她们办公室秘书不太一样，你的工作是总经理秘书，主要是负责处理总经理那边的事务。现在我先带你去见见总经理，之后我们再来交接具体的工作。” “谢谢唐姐。”方亦可识趣的称呼道。 唐姐轻点了下头，这才起身，“跟我来吧。” 方亦可跟在她的身后，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外。 敲过门，里面很快传来一道粗嘎的男声，“进来！” 方亦可随着唐姐走进去。 “房总，这位是新来的方亦可方秘书。” “房总。”方亦可随着唐姐称呼了一声，抬头看到总经理的脸，不由的怔了。这不就是面试那天，在休息处见到的中年男人吗？她心里顿时有些怪怪的。 房总眯着眼睛笑道，“小方是吧，听说你以前是做心理医生的？” 方亦可应道，“是的，房总。” 房总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咱们商场上，很多地方也需要心理学，正好合了你的专业，好好做。” “好的，房总。”方亦干巴巴的道。 跟着唐姐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两人回到秘书部，唐姐跟她将工作交接了一番后，沉吟着道，“小方啊，唐姐给你提个醒，虽说我们对待上司不需要谄媚讨好，只要认真工作，上司自然会看到个人的努力。但是呢，你对房总这个态度还是应该改一改？” 方亦可迷惑的抬起头，“……哎？” 唐姐见她仿佛一无所知似的，不禁有些不虞，她矜持着清了清嗓子，“对上司，你要更恭敬更诚恳，不要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明白吗？” “……抱歉，我会尽快端正态度。”方亦可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无奈。 她的态度看上去很敷衍吗？ 回想一下，似乎……真的有一些…… 刚刚在总经理办公室，她感觉很不自在，只想着快点离开！ 其实那位房总对她挺亲切的，一点架子也没有，但大概是紧张吧，面对对方时，她格外的不安！ 然而这不能成为理由，工作就是工作。 见她颇为识教，唐姐这才露出个满意的微笑，“你想通了就好。” 随后，方亦可抱着唐姐给她的资料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在秘书部，而是总经理办公室外面的隔间。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希望自己能早日适应。 ------------ 第94章 预谋 “房总，您的咖啡。” 方亦可小心的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微笑着静待办公桌后上司的示下。 房总的目光从她纤长的手指上移开，落在那张粉嫩娇美的面颊上，他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和蔼的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好的。” 方亦可转身离开。 男人的眼神这才不再顾忌，放肆的在她挺俏的臀部逡巡，含笑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古怪的意味。 而回到座位的方亦可不觉吁了口气，每次和房总同处在一个空间，总有种黏腻的不适感，这导致她的态度永远无法放松下来。 唐姐为此提点了她数次，说是她紧张过头，反而容易惹老总不悦。 她何尝不知道，但却无法自制，就好象是一种本能…… 真是件头疼的事！ “小方！”午休刚过，唐姐便过来找方亦可，“今天下班别急着走，人力资源部要给你们几位新来的员工办一个迎新会，你可一定要出席！” 方亦可从电脑中抬起头，“好的，不知道都有哪些部门会参加？” 公司有上百号人，肯定不会全部过去。 不过这里的人力资源部倒是难得贴心，迎新会啊，没听说其他公司有这种待遇。 想必，这应该是与同事打好关系的机会。 唐姐向她眨了眨眼，“去的基本都是各部门的头和副手，你最该上心了！” 方亦可感激的低声道，“我明白！唐姐，多谢！” 唐姐挥挥手，表示别在意的离开了。 方亦可目光落回电脑屏幕上，脑子里却有些走神了。 这个迎新会……份量还真够重的。 她私心里盼着房总不去就好了，否则，她又要紧张了。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临下班时，方亦可发现她的盼望没能实现。 房总特意叫上她一道去了迎新会，她只能无奈的小心跟着。 公司在安城最好的帝豪酒店订了位置，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基本都到了。 一进包房，便是热闹的招呼声。 “房总来啦！房总和方秘书到了！” 方亦可不断的冲招呼的人回礼，一一颌首微笑。 房总坐到了正座，她犹豫了一下，想顺势坐到唐姐她们那桌去，结果步子还没迈开，房总就笑着扬声道，“方秘书过来坐吧，监督着他们，看谁想要灌我的酒，必须记下名字，咱们秋后算帐！”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方亦可避无可避，识趣的坐到了房总身边。 她不知道房总对以前的秘书是怎么样的，但他待下属倒是一惯的随和，并不经常摆出老板的架势，所以，他对她的亲切倒没令其他人觉得异样。 宴席很快开始了。 觥筹交错间，大家无不轮着到房总这桌来敬酒，以表达敬仰和忠心。 当然，有了房总的提前发话，一众人还是相当克制的，自己干掉杯中酒，而房总多半只是意思一下喝一口。 酒过三巡，气氛一直很热闹。 房总非常大方的对马女士道，“今天高兴，去下面的酒吧包三间房，大家一起去唱唱歌，放松放松。” 马女士目光流转，立刻站起来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 阵阵欢呼声响起。 有了续摊，大家吃饭的劲头就不大了，收了收尾，一众人便向酒吧杀过去。 方亦可郁闷的不得了，可又不得不跟着去。 酒吧的氛围都差不多，一进去，便是昏暗的灯光，喧嚣的音乐声，光怪陆离的灯光…… 方亦可一进去，脸色便是一变。 幸好这里光线暗，没人看到。 不过和她并肩而行的唐姐还是有所察觉，用力碰了碰她的手肘，附耳道，“高兴点！别哭丧着脸，多扫兴！” 方亦可用力压下所有情绪，侧头冲她笑笑，“我有点不习惯……” 唐姐严肃的警告，“那就赶快习惯！” 这话说来容易，可哪里那么轻松。 方亦可觉得她所有的灾难生活几乎都源自于酒吧的夜晚，来到这种类似的环境，她就忍不住心情复杂并烦燥。 勉强撑起了笑容，她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包厢。 她自然还是跟房总一个包厢，除了他们两人，还有马女士和另外两个部门经理。 虽说房总亲和，但在老总面前飙歌总归顾忌多，其他人宁可都挤在其他两间房里，只是偶尔过来窜下场。 房总也不介意，笑呵呵的道，“人少了好啊，没人跟我们抢麦！来来，小方你最年轻，你先来露一手。” 方亦可推辞了几句，见对方坚持，便只能挑了一首。 她的歌声不好也不差，算是能过得去。 唱完一首，大家就清楚，她真不是谦虚，确实唱的一般。 她坐回位置，马女士笑着递来一杯果汁，“嗓子干了吧，给。”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接过来，“您别笑我啊，我这嗓子真的不行，高音上不去的。” 马女士抿唇一笑，没说话。 方亦可也随着笑了笑，借着喝果汁将目光转向前面的屏幕。 马女士靠向后面的沙发背，视线若有若无的与房总对视了片刻，微不可查的轻轻颌首。 她瞥了眼犹自拿着果汁在喝的方亦可，唇角挂上了诡秘的笑容。 * 时间回到三天前的晚上，马清芳和房辉约在了酒店的客房里。 洗过澡，一番云雨之后，两人靠在床头，马清芳嗲声问道，“说吧，你是不是对那个姓方的小妖精动了心思？” 现在的她娇媚动人，虽然年过三十，比不得年轻小姑娘的水嫩，但眼角眉梢的蚀骨媚意却是女孩子无法相比的，与白天公司里那个严肃正经的人力资源总监马女士绝对判若两人！ 房辉会迷恋上她，背着自己的老婆与她长期保持情人关系，与此无不关系。 对她这样的女人，男人很容易生出征服欲，想要看到同一张脸露出与在工作时截然不同的情欲之色，颇有成就感！ 房辉夹着烟，仰头吐出几个白色圈圈，轻嗤了一声，“那么个小美人，我说一点心思没有，你信？只不过，那都不值一提！我费心思把她弄到公司来，可不是为了要睡她。” “真的吗？”马清芳翻身趴在他胸前，“那是为什么？” 房辉的眸色变得晦涩起来，像是陷入了某个不堪回首的记忆，目光一变再变，才从中挣扎出来。 他狠狠的掐息了烟，开口道，“你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吗？” 马清芳疑惑的摇摇头。 若是谁的女人，还需要费心自己上网发简历找工作？ 房辉道，“洛青川知道吗？” “CK的总裁？！” “没错，这两年我一直在派人查他的把柄，前阵子才发现，他还没结婚，倒先有了个私生子。” 马清芳更加不解了，“可这和方亦可有什么关系？” 房辉哼道，“那私生子管方亦可叫妈，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马清芳顿时露出了悟的神情，“可你若是跟洛青川有过结，找这么个过气的女人只怕没什么威胁吧！”有了孩子洛青川都不肯结婚，甚至连养着她都不愿意，明摆着是看不上她啊！ 房辉道，，“我开始也这么以为，可让人跟了他们一阵子才发现，他们的关系没这么简单。虽然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搞不清楚，但洛青川明显对她很上心，他们几乎每周会见面，而且姓洛的都会亲自送她回家。照我看，极有可能是这个女人不准备跟洛青川在一起。” 马清芳倒吸了口气。 CK的总裁，姓方的都看不上，她这是要上天么？！ 她曾在一次酒宴上见过洛青川，绝对的年轻有为，还有那修长健壮的身体……这种男人要是看上她，她大概是祖坟都在冒烟！ 马清芳悄悄撇了撇嘴，眼中闪过浓浓的嫉妒。 房辉猛的拍了她屁股一巴掌，狠狠的道，“SAO货！跟我在一起，还敢想别的男人，反了你了！” 马清芳媚眼一挑，刻意在他身上蹭了蹭，“你还没说你跟他有什么仇呢？老实说，我更喜欢看到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痛不欲生的模样呢！” 房辉蓦的哈哈大笑，伸手在她胸前捏了捏。 “不愧是毒寡妇！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儿！” “不怕告诉你，我一直在找机会报复洛青川！当年，要不是他狠辣无情，逼得我大哥公司破产，我大哥又怎么会一时想不开，绝望之下从二十五楼跳了下来！二十五楼啊，人没了，连个囫囵尸首都找不全了，全碎成一摊血泥！我大嫂和大哥感情深厚，没过半个月就跟着去了，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转眼就只剩了我小侄子一人，他当时才六岁！” “洛青川那个王八蛋还假模假样的来参加葬礼，说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我X他大爷的！” “从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此仇我非报不可！我能上大学能自己创业，都亏了我大哥，他含恨而去，我作为他惟一的弟弟，要是不为他报了这个仇，我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洛青川的女人既然自投罗网，到了我的公司，我又怎么可能放过她！我要让洛青川那个杂碎好好尝尝亲近的人遭遇横祸是什么滋味！” ------------ 第95章 酒吧遇险 方亦可坐在沙发上听其他人唱歌，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头越来越沉。 她晃了晃脑袋，心想大概这里太闷了，空气不流通。跟其他人说了一声，便起身出门去了洗手间。 用凉水洗过脸，也只是稍稍好过些。 她不由有些纳闷，刚才宴席上她不过喝了两小盅酒，以她的酒量应该不会醉的啊！ 带着点莫名，她犹豫着出了洗手间，想着要不就跟房总他们说一声，先回家去了。可没想到，她刚一出来，就看到走廊上，房总向这边走过来。 看到她，房总笑了下，“小方，有个客户在楼上，给我打电话让我上去一趟，你跟我一道去。” 方亦可扯了扯唇角，只好道，“好的。” 边说着，她边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希望能减少这股头昏。 房总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走吧。” 他当先而行，方亦可随后跟上。 两人步伐不快，方亦可越走，便觉得身体愈不对劲。 头昏沉如果还可以解释为之前喝了酒的缘故，那骤然之间，仿佛从心底里生出来的那股燥热，却绝不是喝酒会有的症状！ 方亦可不是小女孩了，她很清楚，这股让她身体发酥发软的热意，分明就是情欲！ 她必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不对，很不对！ 酒桌上的饭菜和酒是大家都吃过的，不可能动手脚，而她到酒吧后，只喝了一杯果汁，那杯果汁是马女士递给她的！ 方亦可蓦的看向房总的背影，心跳越来越快。 是他的授意吗？ 如果说这个公司里最令她不安的，也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了！ 先通过马女士之手让她喝药，然后再借口去见客户，将她带上楼……真是如此，他的用心可以说是昭然若揭！ 方亦可的心脏紧缩成一团。 且不论她的推测是对还是错，跟他上楼绝对是太危险的一步！ 她四下看去，正好前面就是一处拐弯，房总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或许是太自信了，以为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的隐蔽，她不可能看出破绽，所以独自径直先拐了过去。 就是这时候，方亦可迅速向后退开，推门进了旁边的一间包厢。 “抱歉，我在这里躲一下，有人在……” 话未说完，她回头看到沙发上并肩而坐，手里拿着酒杯，似乎刚碰过杯要喝酒的一男一女，蓦的呆住了。 只穿了件白色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前额的头发微微垂下，稍显凌乱，透出骨子里的性感。俊美的脸上表情冷漠，却在看到旁边的女孩时，带了几分温和。 霍西城…… 方亦可的目光扫过他那张熟悉的脸，瞳孔微微紧缩一瞬，下一刻，她的眼神就落在了旁边的女孩脸上，不出意外的，正是笑容甜美的顾晓婉！ 如同她见到这两人时的惊讶又复杂的心情，他们看到她突然出现，一样露出片刻的怔忡。 霍西城的眉头随即紧蹙起来。 是生气她打扰他们约会了吧？！方亦可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但见他张口似是要出声，仍是向他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她贴在门边的墙壁上，这个时候正好听到外面有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一定是房总在找她！ 顾晓婉挑了挑秀气的眉梢，霍西城则放下酒杯，直接向她走过来。 方亦可看到他高大的身躯在接近，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刚刚体验过的燥热。 她猛的咬住下唇。 意识到外面的脚步声在远去，她深深看了一眼霍西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突然拉开房门，以比进来时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并向与房总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跑什么？！” 似乎是听到低沉熟悉的男声发出这样一句急切的质问，方亦可却没停下脚步，在酒吧迂回的走廊里来回的穿过，想要摆脱他，更是摆脱明显心怀叵测的房总。 那男人应该不会追来吧……方亦可冷冷的想到，是啊，怎么可能放弃陪着自己的小女友，而来追她这个前妻！ 呵！自己还真是可悲！ 会这么想不过是因为她还存了一丝侥幸罢！ 身体越来越热，头也愈发的昏沉，方亦可用力咬着舌尖，才勉强保持着清醒！ 她的步子越来越慢，腿软的挪不动，最后，只能扶着墙壁用力喘息。 “咦？怎么漏下这么个小美人！走走，跟哥上去享受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浑身酒气的男人，醉熏熏的扑过来，浑浊的眼睛充满**的光芒。 方亦可大惊失色，慌乱的想要避开。 她侧身躲过男人扑上来的身体，却因为腿软而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方亦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扶住墙壁，她弓着身子急喘着，脸颊乃至全身都在发出不正常的热度。 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跑，可她的腿却软的象棉花，只歪歪斜斜的迈出两步，就被背后跟上的男人用力抓住了肩膀！ “啊——”方亦可猛的发出一声尖叫，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很尖利，可实际上，比小猫的叫声大不了多少。 男人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心头被勾的痒痒的。 他不再客气，用力揽住方亦可的肩膀，将她半拖半抱着弄上了楼梯。 * 霍西城在酒吧的走廊里狂奔着，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因为激烈的跑动，衬衫的扣子掉落了两颗，衣角也从裤子里扯了出来，满头的汗头甚至濡湿了头发，凌乱的贴在头上和额前。 跑过一整条走廊，都没看到方亦可的身影，转了个弯，他又向另一条走廊尽头跑去…… 蓦地，他停住了脚步，转身向回跑去。 那个男人…… 方亦可跑出包厢，他随即便追了出去，那个时候，相反方向的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在徘徊。再联想到方亦可刚进包厢的时候没说完的话，霍西城立刻断定那个男人有问题。 结果，他还没有回到包厢外，就看到那个男人从电梯上下来，脸上挂着诡计得逞的笑容，十分畅快。 霍西城直觉他的态度与方亦可有关，俊美的脸绷的更紧了，上前两步揪住男人的衣领，就把人拖到了一旁。 狠狠的一脚踹上去，男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背就撞到了墙上。 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痛吟着。 霍西城冷冷的看着他，锃亮的皮鞋毫不留情的踩在他的胸膛上，用力，“说！你把方亦可弄哪里去了？” 被他抓住的人正是房辉，他连面前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就遭遇横祸，原本正想喊冤加讨饶的让对方先放过他。 可一听到方亦可的名字，他猛的打了个机灵，向上看去。 不是洛青川…… 他稍稍松了口气，但转而又紧张起来。 他在商场也混了不短的时间，自然看得出踩住他胸口的男人气势惊人，甚至比洛青川还更有种高高在上的霸气。 这样一个男人，地位绝不会低！ 尽管心里生出惧怕，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都眼看着方亦可被扯进那个性派对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让人把她救走！ 房辉咬了咬牙，“我是她的上司，本想带她去见个客户的，可是一转眼，她就不见了。我也一直在找她，可是转来转去都没看到她在哪里！” 他说着话，猛然想起了自己注意到方亦可，是在调查洛青川的时候，而方亦可在与洛青川有交往的同时，还与一个开慕尚车的男人有所交集……该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霍西城不知房辉正疯狂转着脑子在猜测他的身份，他见他不说实话，不免脸上的神情又冷了几分，脚下也更用力了，“想骗我？嗯？” 一转眼的功夫，胸口就象压了座大山，房辉一口气都喘不上来，隐约听到嘎巴嘎巴的声音，感觉象是胸骨都被踩裂了，“说……我说……”他只来得及吐出这么一句，便憋得直翻白眼，说不出话。 霍西城稍稍放松了一些，阴鸷的道，“你再敢撒谎，就得死在这里！我霍西城说到做到！” 房辉蓦地瞪大了眼睛，竟然是霍西城！怎么会是霍西城？！ 霍氏总裁的大名，他好歹也在商圈里混，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从没想到，霍西城会出现在这里！ 他真正是又惊又惧。 霍西城在商场上的作风一向以冷血无情闻名，与一个洛青川作对，他尚可以想办法应付，可如果再加上一个亲眼看到他和方亦可有牵扯的霍西城…… 房辉这次是真怕了。 霍氏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而且霍西城一口咬定是他把方亦可藏起来的，若是不交待清楚，只怕命真的要保不住了。 他眼中掠过一抹夹杂着恨意的恐惧，哆哆嗦嗦的道，“在，在楼上……” 霍西城想到他刚从楼上下楼，心知这回应该是真的。 拎住他的领子，象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上了电梯。 出了电梯，霍西城立刻嗅到一股糜烂的味道。 C市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很有几个不事生产只会享乐的纨绔，他们每天醉生梦死，活着就是琢磨玩点什么有趣的东西，酒、女人……以及毒品……聪明些的会只玩前两种，而蠢的，会碰后一种，然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霍西城知道，也一直不屑。 但今天，想到方亦可可能身陷其中，他就恨不得把这种肮脏地方一把火全烧光！ ------------ 第96章 隐蔽的包厢 方亦可昏昏沉沉中只觉得后脑一阵巨痛，意识终于慢慢回到了身体里。 用力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再身处走廊。 费力的从地上坐起来，环顾。 一个大型的包厢，豪华奢靡的装潢，约摸十几个人…… 男男女女，有的靠坐在角落里抽烟，表情梦幻，有的几个人挤在一处，身体相接，上下耸动。还有的，拿着针管，正在向手臂或肚子上扎…… 场景不堪入目。 而之前扑向她的那个男人，就在不远处，半躺着粗喘，显见是把她带进来，已经没了力气，两人一道摔倒在了地上。 方亦可呆呆的摸了下头，那里肿起一个大大的包，而她身边就是一个茶几，显见刚才她是磕了上去。 下意识的将手用力按在肿包上，脸扭曲了一瞬，她的头脑瞬间又多了几分清醒。 这里很危险，她必须马上离开！ 撑起无力的身体，踉跄着向大门扑去！ 可她刚刚站起来，茶几下面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脚踝，方亦可毫无防备，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来了还想跑？没门！” 一个**的男人从沙发和茶几的夹缝中慢慢爬起来，他约摸二十来岁，肤色苍白细致，昏暗的光线下，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情绪也是异样的亢奋。 方亦可穿着上班的那身套裙，伏在地上时，能清晰的看到她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部。 男人的目光落在性感的部位上，眼睛都有些泛红。 他饿狼一样扑上去！ 方亦可摔的浑身都疼，可也愈发知道不妙，侧身想再起来，恰好避开了男人的动作。 但肩膀很快又被抓住，两人顿时撕扯在一起。 那个把她带进来的男人现在气息平缓许多，见到自己带回来的女人被人下手了，顿时不满的叫起来，“王予你个孙子，把你的脏手拿开！这妞是我带来的，先让我来第一次！” 王予挂着抹狞笑，正用力钳制住方亦可的手，“你一个人搞得定才怪！这可是只野猫！快来！先给她来一针！” 闻言，方亦可悚然一惊，她根本不必想，就知道这人嘴里说的一针是什么玩意！ 虽然没接触过，但她也是有所闻的。 那种东西有的种类效力极强，只要一针，便会成瘾，再想戒掉，就难了。 她见过吸毒的人毒瘾发作是什么模样。 没有自尊没有廉耻，不，那甚至根本就不能被称作为人了！ 想到自己可能被迫变成那种模样，她的身体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猛的推开了王予，再次向大门扑去。 “咔嚓咔嚓”…… 方亦可疯了一样扭着门把手，却绝望的发现，根本拧不动。 门被锁上了！ 回转身，她看到两个男人狞笑的看着她，象是在看一个弱小玩物最后的挣扎。 方亦可胸口里的那颗心跳得无与伦比的快，可她不甘心就这么束手就擒！ 怎么可以，这样就认输？！ 她还有嘟嘟要养，还有正常清白的下半辈子要过，还有很多很多想做却没来得及去做的事情…… 不能倒在这里！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的女人？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我，明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方亦可口中一边说着恐吓之辞，目光一边四下里逡巡。 带她回来的男人冷笑起来，“你要真有来路，会被人下药？少在这里吓唬人了！” “她被人下药了？”王予好奇的问道。 “可不是。你没见她刚才迷糊的时候，叫的那叫一个SAO，要不我还没想着把她弄上来呢！”男人色迷迷的回味着。 方亦可却恶狠狠的接道，“就因为我有来路，才会被陷害，不过害我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前段时间郊外仓库的案子，你们没听说？就因为那个叫刀哥的想要绑架我，他和他的手下全被人送进去了，有两个还受了重伤，下半辈子都只能当太监！你猜他们干了什么，才会被特殊对待？！” 细长的手指指着两人，“跟你们一样，想非礼我，结果被人废了下半身，以后再也碰不了女人了！怎么，你们也想试试？” 方亦可喘着气，说完这段话，便瞪视着对方两人。 带她回来的男人脸色微微一变，神情顿时多了迟疑，他看向身边的同伙。 王予却满不在乎的嗤笑，“刀哥是个什么下三滥的玩意，你竟然拿他跟老子比，太掉价了！一个女人而已，我管你身后是什么来头，我还就不信了，你男人能把我们在场的这些人都掀翻了？” 说着，他就再次扑了过来。 旁边的男人也被他说动了，是啊，等给这女人打过针，说不得大家要一个个的尝尝她的滋味，我们这么多人，哪家的老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难道她跟她男人还能把我们怎么样不成！ 方亦可大叫道，“霍氏集团的霍西城，你们也不怕是不是？！” 她边叫边向一旁跑去，可身体到底不支，没几步便再次让王予抓了回来，他的脸颊爆红，一看便象是服食了什么药物，现在药力发作，而且这药物很大可能是壮阳一类的。 他扑在方亦可的身上，被她的不断挣扎惹恼了，神色狰狞的边撕扯着她的衣服，边大声骂道，“霍西城算个P,你以为把他抬出来，老子就怕了！霍家不过是有钱而已，比得了有权的吗？老子要想整他，分分钟让他磕头求饶！你这个女表子，提他想吓唬老子，啊呸！你要真是他的女人，老子还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砰”的一声巨响声中，包厢的门被人生生撞开了！ 结实的木制门竟然摇摇欲坠，可见是用了多大力气。 包厢里但凡还稍有理智的，无不侧目看去。 这里一向是他们的禁地，只有被允许的人才可以进来。而进来，那也是必须是低调的，况且，外面还有守门的。 可现在呢？ 竟然被人大张旗鼓的撞开，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做！ 王予也不例外。 他离包厢门最近，看得也最清楚，外面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 为首男人的相貌是难得一见的俊美出众，他的衬衫和头发有都些凌乱，然而这完全无损他凌人的气势，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令他即便不开口也足以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他居高临下的冷酷眼神扫过包厢内，众人不由的纷纷打了个冷颤。 直到他俯头看到虚弱躺在地上，上衣刚刚还被撕扯，露出片片雪白肌肤的方亦可，他的目光骤然变了。 唇抿得愈发紧，男人快步上前，当胸一脚狠厉的将王予踢出一米开外。 然后小心翼翼的扶起地上的方亦可，将她抱在怀里。 “可儿……” 霍西城眼中溢出无法言说的心疼，他只恨自己来得太慢。 方亦可喘了口气，从尾椎骨处窜出一股热流，冲击着她的身体。她咬牙忍住到口边的**，哑声道，“快，带我走！” 霍西城也察觉出不对，他立刻将人打横抱起来，完全没有理会包厢里众人的脸色，转身对紧急赶来的霍六道，“处理一下！” “是！” 楼上的房间和医生，霍五都安排好了，霍西城抱着方亦可直接上了电梯。 而包厢里。 霍六露出个邪意十足的笑容，侧头对手下道，“去，给他们疏疏筋骨！” 十几名手下应声而去，他们经验十足，一个回合便能将人制住，打人专打穴位，让人疼的欲生欲死，还很难找到伤痕。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对付数个健康的成年男人都不成问题，更不要说包厢里这些碰了毒品的酒色之徒。 包厢里先时还有尖叫声传出来，但很快嘴就被堵住了，只剩了“砰砰砰”的闷响声。 一群光着屁股的男男女女象是人偶似的，在霍家这些手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而霍六本人则来到了王予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意，眸子却如寒冰。 他半蹲在地上，伸手掐住王予的颈子，强迫他在自己面前仰起头，“听说你刚才骂我家先生了？说他是个P，还说你能让他分分钟磕头求饶？” 王予连气都喘不上来，哪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脸憋的通红，青筋毕露，看上去很有些可怕。 霍六却只觉得他面目可鄙，这么个龌龊东西，不但敢打夫人的主意，还坐井观天的在这里大放厥词！ 一想到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霍六就觉得必须得好好整治整治，让他在死亡边缘徘徊几个来回，他脑子里才能少点豆腐渣，多出点脑细胞来！ 另一边，霍西城急急忙忙的将方亦可带到了楼上的房间。 人一放到床上，提前赶来的医生便立刻过来检查。 方亦可难受的蜷缩起身体。 当着这么多人，她不想丢脸的失态。 幸好医生的动作够俐落，很快便初步判断出了她的情况。 “霍先生，她应该是误服了某种药物，这个……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我先给她注射一针清解液，具体的后续治疗，还要看血液检测后的结果。” “检测结果什么时间出来？！” 霍西城担心的看着方亦可，居然是**，难怪她看上去这么反常，刚刚一直往他怀里钻！ 医生稍顿了一下，“霍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您不妨帮她纾解一次，这样她会好过些。检测结果即使能很快出来，我们也要考虑这种药物是否有后遗症，需要如何解决才能对人体没有损伤！” ------------ 第97章 自制 医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清解的针已经打了，如果效果不够好，那就用**最简单的解法，顺从欲望，解决欲望。 霍西城负责完成了这部分，至于其他的，可能会有后遗症的问题，这就是医生的工作了。 听了他的话，霍西城冷着脸不置可否。 倒是站在门口的霍五解围道，“既然这里没什么事了，那您先去敦促血液化验的结果吧，争取早点查清楚药物的成份，配出解药。” 医生正觉得面对霍西城压力太大，此刻连忙称是，离开了房间。 霍五也很快退下了，还体贴的关上门。 站在门口顿了顿，他暗道，BOSS，这可是顺水推舟的最好机会，千万别错过啊！ 照他所想，房间里应该很快就会上演一出前夫人主动投怀送抱，自家BOSS欣然接受，两人酱酱酿酿的场景。 然而事实却恰好相反。 方亦可虽然手脚无力，身子发热，可并非全无神智。 医生的话，她是听到的。 但她并不打算放纵自己的欲望，当霍西城坐到床边时，她狠狠咬了下唇，“浴……浴室……送我去……” 霍西城身子一僵。 他虽然一直想要她，想抱她，想和她入骨缠绵，却并非在这种状况下。 可他不想趁她之危，与她在中**以后仍要拒绝他，这绝对是两回事！ 他自有他的骄傲！ 脸色沉下来，二话没说，直接打横将人抱到了浴室的浴缸，衣服也没脱，直接放起了温水。 水渐渐漫过肌肤，虽然是温水，但比起方亦可身上的温度仍是低了许多，她仰靠在浴缸里，感觉那股躁热被暂时压下去了几分。 她睁开眼晴，轻声道，“谢谢，我没事了，多泡一阵就好了。” 站在浴缸旁边的霍西城低头看着她避开他的视线，再次闭上眼睛……他压下心底深处的晦涩，直到她再次闭上眼睛，他绷紧了面色，猛的转身离开了浴室！ 方亦可默默松了口气。 再次被他所救，不是不感激的。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她甚至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心情格外的复杂。 尤其是现在，她根本没有精力去想，要怎么待他。 只是，一次又一次，自己简直象个灾难体，总是处处遇到麻烦，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 难道没有他人的帮助，就无法活下去了吗？！ 一想到这些，心里的郁闷简直比身体的燥热更让人心烦！ 她在浴室里经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拷问，霍西城在房间里亦不轻松。 他想坐下等她。 可无论是沙发还是床都令他如坐针毡！ 担心她，又因她而郁愤，更痛恨那些胆敢欺负她的人！ 浴室里惟一传来的只有水流声。 他沉着脸站了半晌，打开外门把霍五招了过来，“被我扔在走廊里那家伙怎么样了？” 霍五点了点头，“刚刚招了。说是叫房梁，夫人所在公司的总经理……”他把问出来的话一一汇报，心里不由的有些郁闷，这么好的机会，先生居然没搞定，还有心思问他这些……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霍西城原本想分散一下心思，可属下的话却让他越听越生气。 她铁了心要辞职，结果就找了个这样的地方工作？ 为一个对她有不良心思的男人当秘书？！ 真有能耐！ 好不容易等霍五说完，他皱着眉头从茶几上抽出根烟来，点燃，“去确定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另外，不管那家公司是谁的，尽快给我收购过来！” 知道她不喜欢，原本不打算这么做了。 可她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这就怪不得他！ 霍西城心不在焉的说完，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浴室，挥挥手，“行了，去吧。” 霍五应了声，退到门口，停下步伐，“先生，顾助理还在楼下的包厢……” 霍西城一愣，他只想着追方亦可，倒把她忘了。 依着她的脾气，现在大概气坏了。 不过，算了，眼下他可没心情哄孩子，“你告诉她，我这边有急事走不开，派个人把她送回去。” 顾晓婉生气吗？ 说不上。 毕竟，今天这场好戏也有她的一份。 霍西城这几天情绪不高，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他来酒吧。 却不是真的为了让他散心，而是她得了消息，方亦可今天会来。 那女人选了房梁的公司，她早知道今晚不会平安而过，只是，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霍西城追着方亦可离开，她也出了包厢。 看到他疯了似的到处找人，看到他召集来手下，也看到，他抱着方亦可去了楼上的客房……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不，或许该说是魔力，引得霍西城和洛青川都对她如此…… 良久，慢吞吞重新回到包厢，她脸色难看的开始自酌自饮，直到冯少轩开门进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了？霍总呢？” 顾晓婉冷淡的抬头瞟了他一眼，复又垂眸拿起酒杯，“走了。” 冯少轩略有遗憾的咂了下嘴，不过转头也就不在意了。毕竟，他想认识霍西城，也不过是想多条人脉，并不真的想与霍家那边走的多近。 回过神，见顾晓婉还在喝，他不免上前阻止了一番。 “小公主，女孩在外面不要喝太多酒哟！” 顾晓婉斜了他一眼，“不是还有你么，难道我醉了你打算把我扔在这儿？” 冯少轩干笑了两声，“那哪儿能啊！小公主，不过醉酒伤身，当心你明天头疼！” 顾晓婉哼了声，没接他的话，却也慢下了喝酒的速度。 冯少轩暗自松了口气，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你不是说今天是来看笑话的吗？就那个，把青川迷得神魂颠倒那个女人，哪儿呢？” 顾晓婉目光纠结的支起下巴，“好象是被下了**，不过没成，被人救走了！” 冯少轩啧了一声，脸上不无遗憾。 想了下又道，“小公主……下次有这种事，你早点说，我们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轧一脚，保准设计她的人能成事！多好，少个碍眼的，还不用脏手！” 顾晓婉不屑的拒绝，“不要！她怎么样是她的事，我可不会插手。”只不过，事情发生了，自己也不介意帮她宣传就是了！ 冯少轩愣了下，没忍住的道，“你心太软了。这样怎么行！” “我这不叫心软，叫有原则，知道吗？” 冯少轩耸了耸肩，“好吧，随你高兴，小公主！” 两人正说着，有人敲门。 冯少轩一打开，两人都是一愣。 霍五很快反应过来，有礼的道，“顾小姐在吗？” 冯少轩也回过味来，这大概是霍西城的人了，笑道，“在呢，进来说话。” 霍五进了包厢，见着顾晓婉，便将BOSS的那句话转述出来，然后道，“……车已经在外面等了，顾助理，我送你出去。” 顾晓婉挑了下眉，“不用了，我正好叫了朋友来一道喝酒，喝完他会送我回去。” 霍五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坚持道，“顾助理，这是先生的意思。” 说着，他不着痕迹的瞥了旁边的年轻男人一眼。 冯少轩尴尬的笑，也随着劝道，“回去也好，你喝的不少了。正好有人送你，我就不再跑一趟了，你知道的，我这车技弄不好得把你炫吐了……” 顾晓婉嘴角一抽，尽会拆台的玩意儿！ 不过想到冯少轩的开车水平……她沉着脸站起身，“少废话！回去就回去！” 霍五终于完成任务，把人送到车上，回酒店的时候，正琢磨着霍六应该差不多该出来了。一上楼，就见这小子带着人刚刚收工。 “事情办完了？” 霍六舔了舔唇，眼底还有未挥去的戾意和血腥，“搞定。不过小崽子们都有点背景，他们的家人没准儿会出昏招。这事我得跟先生说一声，提前作个防备。” 霍五轻点了下头，不过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他清了清嗓子道，“这事明天再说也来得及，你也累了，找个房间休息吧。” 霍六会意的轻笑一声，“明白，那就辛苦你啦！” 他吹着小口哨去了另一边的客房。 霍五目送他消失在房间后，转头看向霍西城所在的房间外门，微微的摇了下头。 房间里。 霍西城听到浴室里一直没有其他声响，终于还是不放心的推门进去了。 入目的景象让他的心不由为之一紧。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方亦可除了脸还在水面上，整个人都泡在里面，黑色的长发飘浮在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周围，紧闭的眼睛，看上去就好象完全没了呼吸。 霍西城三两步跨过去，伸臂猛的将人捞出来。 果然是昏迷过去了！ 而且浴缸里的水都凉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扯了浴巾将人裹住，抱回了房间。 脱衣服，为她擦拭了身体，再换上干净的睡衣，塞进被子里，这么大的动作，方亦可始终没醒。 霍西城心焦的第二次叫了医生。 “……药性解了，看样子没有其他后患。不过她这内热外冷的交集，后半夜可能会发烧，您随时注意她的情况，有问题立刻通知我们！” ------------ 第98章 　洛青川身边的女人 方亦可迷迷糊糊的好象听到有熟悉的说话声，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象是被万能胶粘住了，她用了所有力气都没能办得到。 只好任着昏沉席卷，再次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窗帘从缝隙处透进来几线灿烂阳光，应该是天已大亮。 她四肢发软，勉强撑着，四下打量。 昨晚的记忆慢慢回归脑海。 这是霍西城抱她进来的酒店客房没错，但是哪里都静悄悄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忍不住失落，方亦可靠坐在床头。 瞥见床头柜上放着自己的皮包，她哆哆嗦嗦的从里面摸出手机。 最想听到的声音是儿子嘟嘟的。 可这会最不能打给的人也是他。 他在上幼儿园，而且，自己的状态也会露出破绽。 忍下想念，方亦可找回理智。 她拨通了公司里唐姐的电话，“唐姐？是我。” “小方啊！身体怎么样？” 方亦可一愣，“唐姐知道我不舒服？” 唐姐应道，“昨天我去包厢找你，马总监告诉我的，说你喝了酒之后很不舒服，她让人先把你送回去了。”顿了顿又道，“我听你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 方亦可心里微暖，至少唐姐并不知情房辉的龌龊事！ 她试探的问道，“我确实头还疼的厉害，想请天假。不过……房总那边……” 那端，唐姐压低了声音，“没事，你好好休息你的。今天房总和马总监都没来，估计是昨天都喝高了，哪还管得了下面的人请不请假！” 都没来？ 难道是霍西城？ 方亦可猜测着，嘴上跟唐姐道了谢，挂断电话。 她坐着发了阵呆，听到有人敲门，然后许管家的声音响了起来，“方小姐，你不必动，我直接进去可以吗？” 方亦可还虚弱着，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然后门被打开，她看到了许管家笑眯眯的脸。 身后还跟着两个，一个推着餐车，一个捧着衣服。 “方小姐，醒很久了吗，肚子一定饿了，别急着说话，来，先吃饭吧！” 方亦可确实很饿，若是别人来，她或许要矜持下，不过许管家也是认识的，她便不矫情了，“那就麻烦你了。” 许管家笑着摆手，很快帮她摆好桌子，面前放了碗粥。 “先生说你昨天半夜发烧，虽说今天凌晨退了，但身体肯定还虚得很，先喝些养胃的粥，晚些再吃正餐。” 这个时候一碗白粥是最合意的了。 方亦可顾不得多想，先拿着汤匙低头喝粥。 小半碗下去，肚子和胃都熨贴很多，她才放慢了速度，有心思琢磨其他了。 吃过饭，许管家就让两个下人放下衣服，收拾餐具退出去了，她自己则坐到了床边，目光充满期待。 方亦可被她看得发毛，不由道，“霍先生……” “方小姐！叫西城就好，你这么生疏，先生知道了肯定很伤心！” 方亦可抿了下唇。 伤心什么的，怎么可能！ 她还是干脆省略掉称呼，“他昨天陪了我一晚吗？” 许管家点头，“是啊！你发烧了，先生不放心，一直陪着你。今天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因为有急事要处理不能留下照顾你了，说让我过来替他看着才放心。我一直在外面的房间，也是刚刚听到屋里有动静，知道你这是醒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有的话千万说出来，自己的身体可轻忽不得。” 方亦可出了下神。 救了她，又照顾了她一夜，一大早还得去处理事情，未免太辛苦了，他光说别人，自己的身体又能不能受得了？ 这样的想法在心里划过，她悚然一惊。 垂下眼睑，她转移了话题，“我现在觉得好很多，许管家要不你在外面稍等等，我先去洗漱。” 许管家很不放心的想要扶她去，被方亦可委婉又坚定的拒绝了。 她吃过东西确实有了些力气，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是量力而行。 许管家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帮她放好衣服，去了外间等候。 方亦可一进浴室，便看到昨晚不知何时离开的浴缸……其实除了霍西城把她抱进来，又放了水的那一幕，其他的，她脑子里都模模糊糊了。不过本能的还是打了个冷颤。 眸光晦暗了片刻。 昨晚，在那个隐密的包厢里发生的事，令她现在想起来都心有犹悸！ 那两个面孔狰狞的男人，以及，使她陷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房辉……她的心里，对他们充满了恨意！ “方小姐！你还好吗？” 大抵是她在浴室太久，又没声音，让许管家担心了，忍不住敲了两下门问起来。 方亦可这才回过神，敛去表情，深吸了口气道，“我没事，别担心。” 这回，她不好再胡思乱想，尽快洗漱了一番，换上许管家送来的衣服，走出去。 腿其实还有些发软，但撑一阵子还是可以的。 方亦可道，“我该回去了。谢谢您特意赶过来，也一定代我谢谢霍……西城。” 许管家笑眯眯的摇头，“这前半句我接受，可后半句得你自己说。”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扯着唇角道，“也对。”毕竟是救了她，而且不止一次，让别人转达未免太轻率了，找个机会亲自道谢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许管家并没有特别挽留。 霍西城之前有交待，若是她醒过来想回家，让司机送她回去，免得她在这里休息的不踏实。 坐了电梯到楼下，方亦可的腿已经开始有了小小的颤抖。 她没再拒绝霍西城安排的车子。 “许管家，谢谢您，再见！” 许管家笑着冲她挥手。 坐在后座上，方亦可不动声色的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小腿。 目光茫茫然的投向窗外。 蓦地，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 “慢点开好吗？”方亦可急切的冲司机说了一声。 对方虽不解，但仍是缓下速度。 方亦可将对面停车场的情形看得更清楚了。 那个从熟悉的车子上走下来的人，分明是洛青川。他沉着脸，俊逸的面容异常肃然。 随着从副驾驶座下，走下来一个女人。 长直的发，窈窕的身形，只是口罩和帽子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容貌。 她与洛青川似乎是极熟的。 绕过车子，两人并肩站在一处，似乎是说了什么，女人便亲昵的拉扯着他的手臂，向马路对面走去。 洛青川面色不虞，却没反对，顺着女人的意思看向对面的酒店招牌。 车子以很慢的速度向前行驶，渐渐远离他们，直到再也看不清神情。方亦可僵硬的转回扭了一百八十度的脖子，目光复杂难辨。 青川他……这是有了真正喜欢的女人了吗？ * “看到了吗？那是霍西城的管家，他因为有事离开，所以特意叫管家过来侍候你那位心上人！” 进到酒店之后，顾晓婉直接拉着洛青川去到监控室，这才摘下口罩和帽子。 负责人看到她，便恭敬的退到一边。 监控屏幕上正好出现许管家带着几个下人收拾东西离开酒店房间的镜头，顾晓婉指着她们对洛青川解释了一番。 男人抿着唇，没有答话。 顾晓婉扬起个讥讽的笑，“还不相信吗？”她转身看向负责人，“把昨天晚上的视频调出来！” 负责人点点头，在操作台的键盘上飞快的按下按键，很快，旁边的监控器上便调出了昨晚的视频。 屏幕的右上角忠实的记录了时间，昨晚二十三时零八分。 视频的正中赫然是霍西城订下的那间客房门口，两侧有序的站着黑色保镖，洛青川目光扫过，便能确定那些是霍西城的人。 接着，他看到了霍西城本人。 他打横抱着一个女人，监控的角度只能看到霍西城的侧脸一闪过而，然后就面对了他的背部，但他怀里的女人，却能够被清楚的看清楚面容。 半睁的眼睛，迷离的神情，虚软的身体，以及，她紧紧抓住抱着她的男人衣袖的动作。 全部映入洛青川眼中。 在看到女人的脸时，他的瞳孔猛的紧缩。 一直存着几分侥幸的心理，认为顾晓婉对亦可有敌意，她又是骨子里娇蛮不管不顾的性子，背后诋毁这种事，也很正常。 不过是不想她乱发脾气，便随着一道来了，一道看了。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竟如她所说，方亦可真的是同霍西城在一起，整晚。 是的，视频很快又调到今早，他看到霍西城先出来，后来，许管家进去后，过了一阵，方亦可换了与昨晚不同的衣服，拿着包离开了房间…… 洛青川的神情有瞬间的扭曲，但极快的，又恢复了刚才的面无表情。 然而别人察觉不出异样，顾晓婉却是可以的。 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再细微的情绪，她都能察觉到一二。 眼中极快的掠过得意，她让负责人关掉了视频。 “走吧，我们谈谈！” 洛青川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两人出了监控室，去到一间无人的酒店办公室。 顾晓婉关上门，停顿了片刻，猛的转身，看向站在房间中央身形挺拔的男人，“青川哥哥，你已经被美色所迷，忘了我们最初的目地了吗？！” ------------ 第99章　最初的目地 最初的目地吗…… 洛青川听到这句话，微微顿住了表情，眼神有些飘远。 …… 那一天，他正在办公室办公，门突然被推开，一脸无奈想要解释的秘书还没来得及开口，直接闯进来的顾晓婉便扑到了他的怀里。 “……青川哥哥，姐姐、姐姐她没了！呜呜呜……” 十五岁的顾晓婉还是个小少女，身高只到他腰上两寸，纤细的手臂紧紧搂住他，单薄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仿佛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洛青川一向待她如亲生妹妹无异，此时，见她如此难过，心下也不免恻恻。 挥手让秘书退离，关好门，他哄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晓婉，到底怎么回事？若安的病不是控制住了吗，怎么会……” 顾若安与顾晓婉是亲生姐妹，不过顾父顾母离婚后，姐姐跟了妈妈，妹妹跟了爸爸。虽然分隔两地，但姐妹两人时常通过网络和电话联系，所以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而洛青川作为顾父从小收养的孩子，因为与顾晓婉情同兄妹的关系，自然对顾若安也有几分情谊。 但毕竟隔着一层，此刻，他还是冷静的。 不若顾晓婉，面对的是亲生姐姐的离世。 她埋首在他胸前，哭的难过极了，“是霍家人！都怪霍西城！他明明说找到了肾源，可又拖着不做手术，害我姐肾衰竭！他根本是烦了腻了想害死我姐！我恨他！我恨他！！” 洛青川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晓婉，有些话都是外面的人胡乱传的，你不要轻信。” 他比顾晓婉大了十岁，顾父去世后，接手CK集团都有两年了，肯定不会随便相信没有根据的说法。 霍家只有霍夫人和霍西城，据他所知，他们对顾若安很照顾，尤其是霍夫人，说拿她当亲生女儿也不过份。 论理，不应该出现“拖着不做手术”这种做法。 顾晓婉听他这么说，却腾的上火了。 她猛的推开他，脸上挂着泪，眼神倔强的瞪着，“你不相信我？！” 对她的执拗脾气是深知的，洛青川心下暗叹，口中温声道，“晓婉，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只是，若安的事，我们总要弄清楚。否则，对她也是不尊重。不如这样吧，我派人去把事情查清楚，好吗？” 他的劝解让顾晓婉慢慢冷静下来。 “找到肾源的事，是姐姐之前发邮件告诉我的，不会有假。可后来又突然传出没有肾源，手术不能做的事来，问题不在霍家，又会是谁？” 洛青川抚了抚她的头顶，眼中划过暗芒，“放心，如果真是霍家做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顾父拿他当亲生儿子相待，父亲的女儿，就是他的妹妹。 哪怕没有血缘，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但若是对方真的因为被人错待而离世，那这个仇，他必要代为讨回！ 只要肯下重金，事情的大致经过，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印在纸上，放在了他的案头。 不过看过那叠资料，洛青川颇有些无语。 他沉吟良久，才拿了回去给顾晓婉。 这是她的亲姐姐，无论实情如何，她有权利知道。 …… 酒店的办公室里，顾晓婉一如当年，神情倔强，“青川哥哥，当初我们说好的，要为我姐报仇，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说好的，我从霍西城那边下手，而你去对付方亦可。如今呢？你百般的帮她，事事不忍她为难，连儿子都替她养了，你到底是在报仇，还是追女人？！” “可即便你这么对她，她又何曾喜欢上你？对你有一星半点的留恋？还不是一有事就投进了霍西城的怀抱！你到底在对这种女人有什么期待啊！” 说着，顾晓婉眼里泛起潮意。 她在霍西城身边呆的多辛苦，青川哥真的知道吗？ 他怎么能这样背叛了他们的约定！ 洛青川目光深沉，低低的道，“抱歉，我不该瞒着你。虽然，你已经看出来了，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喜欢方亦可，也确实在追求她。毕竟，当年的事，她同样是受害者。报仇要找霍西城，我没有意见，但方亦可是无辜的。” 顾晓婉直直的盯了他半晌，突然尖叫着冲上去扑打他的胸膛，“混蛋！你为什么要喜欢她！见鬼的无辜，就凭她是霍西城的女人，她就一点也不无辜！” 洛青川一动不动的任她捶打，眉头却微微一蹙，“晓婉！方亦可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若安的事，反而是若安的存在，一直带给她痛苦！捐不捐肾是她的自由，她跟若安根本是陌生人，她原本就没有理由那么做，你应该清楚！” 顾晓婉泪流满面，她慢慢停了手，瘫坐在地上。 她是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才更加不甘！ 无辜又如何？ 至少她还活着，可姐姐却不在了！ 洛青川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她扶到了椅子上，转身又去卫生间拆了条毛巾，洗过拿出来帮她擦脸。 在他心里，顾晓婉依旧是当年那个小妹妹。 “别哭了。我答应你的，不会放过霍西城，而且，让我追求方亦可不也是你计划当中的一环吗？” 我那时只是在说气话啊！而且我计划的是把她追到之后再甩掉！顾晓婉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她有预感，如果这句话说出口，洛青川会真的生气。 她用力抿紧了嘴唇。 半晌，才道，“我说过了，她不喜欢你。” 洛青川勾起唇，“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不过，你跟我说说吧，酒店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晓婉黯淡着眸子，别开头。 他们这边兄妹相谈，方亦可那边却是冥思苦想。 总觉得和洛青川一道下车的女人，身形很有几分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她心里纠结的不得了。 就这么着一路回了自己的住处。 跟司机道别，她下车进了屋子，很快就躺到了床上。 这下她没再来得及多想，人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下来。 拿起枕边的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霍西城的。 迟疑了半晌，她终究还是拨了回去。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方亦可还没得及说话，霍西城带着焦急的质问声便响在耳边，她沉默了片刻，才回道，“我在休息，没听到。” 霍西城象是松了口气，转而又立刻问，“身体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发烧？晚饭吃了吗？给你带回去的药有没有吃？” 方亦可被他一连串的问话问的有些懵，又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道，“还好，谢谢。” 闻言，霍西城喉间发哽。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 自己这样担心她，她倒跟没事人一样，问了她一通，她只回了四个字，是有多懒得说话？！ 他的沉默让方亦可有些不安，她干巴巴的再次开口，“我是说谢谢你昨天能赶过来……” 电话那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传来打火机的啪嗒声，他应该是点了支烟，吞吐声甚至通过手机的话筒传到她的耳朵里，莫名，有些痒痒的……“真的，非常谢谢你。你自己没有受伤吧？” “那倒没有，只不过，救了你只在电话里说句谢谢就想揭过，未免太不当回事了吧？” 方亦可呼吸一滞，“我没有那个意思。”顿了下，她深吸了口气，道，“明天中午没事的话，可以请你吃顿饭吗？我也好当面表达谢意。” 霍西城眯了眯眼睛，应道，“也好。到时我去你家接你。” 当面说谢，自然也是不够的。 她可以谢的方式有很多种，到底如何，该让他来选！ 方亦可想的却是，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嗯，那就这样。” 她挂了电话，怔忡片刻，慢悠悠的下了床。 公司那边，明天还是继续请假吧，等问过霍西城昨晚之后的事，再决定要不要去吧。 她隐约记得昨天被霍西城带出那间污秽的包厢时，在走廊的角落里看到了房辉。那个人渣对她做出这种事，她肯定要弄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还有那两个侮辱她的男人……霍西城多半已经对他们施以辣手了。 感觉畅快的同时，她又担忧起霍西城来。 他为她做的太多了。 安城并非霍氏的总部所在地，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还有，明明要划清界限的，可现在却接而连三的出事，还连累到他。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边太过份了。 方亦可脸色消沉下来。 她正无奈的自怨自哎，手机铃声响了，是洛青川。 接起电话，她努力作出无事状，力图让自己的声音欢快，有精神，听上去和往日并无两样，“青川吗？都这个时间了，你和嘟嘟吃过饭了没有？是嘟嘟缠着你打电话了吧！” 正坐在车子里的洛青川顿了半晌才道，“我在外面，既然都这个时间了，你吃饭了没有？” “哎？”被反问了，方亦可干笑了两声，“我之前不饿，正准备要做呢！” 洛青川面无表情，口中却长叹，带了些失望，又有些伤心，“亦可，我们就算不是恋人，至少还是朋友吧？结果，你辞职换工作，连跟我说一声都没有，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 第100章　莫名其妙的车祸 被洛青川这么一抱怨，方亦可又是窘迫，又是紧张，甚至忘了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换了工作。 “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自己总是换工作，而且这次还换离了心理医生这一行，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所以才……” 她还在心理医院的时候，洛青川说过的，给她半年时间，自己投资一家心理医院，高薪请让她来主持。 当时，她信心满满。 可现实却给了她两巴掌。 不但不能稳定的留在心理医院，反而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不停的找工作，换工作，在哪里都呆不长，最后甚至到了家不相干的外贸公司…… 怎么有脸说啊！ 可他还是知道了，既然如此，再掩饰就没意义了。 方亦可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一想起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的应下了你的半年之约，就觉得无地自容，换工作的事，我想了好几天也没能有勇气告诉你。” 洛青川无奈的道，“你换工作……自有理由，与你的能力并不相干！不过外贸公司还是算了吧，那种公司内部的业务关系通常比较复杂，你应对不来的。” 被他说中了。 何止比较复杂，应对不来，简直是一塌糊涂！ 方亦可埋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洛青川道，“打起精神来！我请你吃饭！” “咦咦咦？”本以为他在家的，应该早吃过了，难道不是吗？ 洛青川向车窗外望了望，莞尔，“我在你家门口，换好衣服出来吧。” 睡过一觉之后，感觉好了很多，方亦可觉得自己出去吃个饭应该是没问题的，便换了衣服，拿上包，走出来。 一抬眼就看到洛青川的车在路边停着，他正下了窗子，微笑着望着她。 方亦可紧走了两步，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你没有回家吗？那……” 洛青川边发动车子，边瞥了眼旁边欲言又止的女人，了然的解释了一句，“今天嘟嘟上美术课，会跟老师一道吃饭。” 方亦可脸一红，不好意思又放心的点了点头。 洛青川白天问顾晓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提了几句，并不肯多说，只道让他去问方亦可。 是以，他急着过来，正是为此了。 当然也是为了见她。 察觉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洛青川不动声色的道，“听说有家粤菜餐厅很不错，不如我们去试试看。”菜清淡有营养，还有养身汤，正适合现在的她。 对于吃什么，方亦可倒不是太在意，立刻点头应了。 随即说起工作的事，“我想过了，外贸公司的确不适合我，我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辞掉。你别担心。” 洛青川道，“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方亦可摇了下头，“我还没想好。” 如果可以，她自然是想做回心理医生，但霍西城那边一直不肯罢休，她实在不知道这样下去该怎么面对他。 到了现在，她都弄不清他在想什么了。 若真是为了前女友为了治病之类的理由，他似乎并没有必要费这样大的心思，一次一次的救下她。 可若是说，他这么做，是单纯的为了她，她又难以置信。 洛青川侧头看去，见她面色不定，心下微微一沉。 他沉吟半晌，正准备开口，忽的前方一辆车子压着单线，七扭八歪的开过来！ 洛青川临危不乱，猛的向旁边一打方向盘，避过后面的车子，用力踩下刹车！ 只听“吱嘎”的又长又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然后便是“咚”的撞击，那辆仿佛喝醉的车子，在他们这么避让的情况下，仍是撞到了车子的尾部！ 方亦可一俯一仰，幸好系了安全带，除了受惊吓，只是后脑磕在了椅背上，并无大碍。 洛青川人也没事，但面色就极为难看了。 “你坐在车里等，不要出去！” 交待了一句，他便开门下了车，方亦可待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拧着身子，看他走向那辆肇事的车子。 对方这种开法，八成是喝了酒。 方亦可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很快拨了报警电话。 喝醉酒还要开车的人，往往不可理喻，她可不想洛青川与对方发生冲突。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对方车子里很快下来了一个年轻女人，不像是喝了酒的，但她的行为简直跟嗑了药的没两样！ 不仅不承认自己有错，反而拽着洛青川，口口声声说，她是要调头，洛青川明明看到她的车，却不肯停下等一等，非往前开。所以，就算是撞上了，也是双方的错误！ 他们后面的车子因为险些追尾，顺势停下来看情况，听到女人的话，大家都被气乐了，众人异口同声的指责起女司机。 女人却浑然不惧，一脸的理直气壮，气势简直是以一挡十！ 方亦可坐在车里看着几个大男人被蛮不讲理的女司机一通歪理狂喷，无语之极。 幸好交警很快赶过来了，处理事故现场。 耗费了点时间，洛青川终于扶额回到了驾驶位，在交警的指挥下，将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边解释道，“车尾被撞的不轻，再开不安全，我已经打了电话让司机过来，稍等等吧。” “好。你没事吧？” 洛青川吁了口气，“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亦可一愣，“我？我也没事！” 口中这么答着，心里却有些疑惑，他的口气，好象知道她昨晚遇到什么事，身体状况欠佳似的。 对了，他上午好象去了酒店，和一个女人。 难道是听说了什么？ 对洛青川来说，她的疑惑就象写在了脸上，他眸光闪动，“你今天的脸色很难看，是生病了，还是在公司里遇到什么事了？” 方亦可不自在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对了，我还忘了问你，怎么知道我换工作了，还是外贸公司？”她仓促的转开话题，说完才发现有些生硬，只好小声嘀咕着，“我就是以为我这么快就准备不做了，还想着你不会知道了呢！” 洛青川不动声色的道，“我碰巧有个朋友跟你在的那家外贸公司有业务，她之前见过你，昨天又在酒店遇到，今早特意给我打了电话问起，所以我才知道。昨天……” 一阵音乐声突兀响起，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洛青川顿住嘴，发现是司机打来了，不得不接起来。 原来司机已经开了车，停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方亦可正好不想再提昨晚的事，借着这个机会，便拿起皮包道，“是司机来了吧，那我们快过去吧。” 洛青川看了她一眼，只得点头，“好啊。” 司机留下来去处理车祸的后继事宜，顺便将车送去修，洛青川开了车，正准备继续往餐厅开，方亦可却道，“不然还是算了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路上随便买点东西带回去算了。” 经过了这么一折腾，洛青川自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最重要的事，他意识到方亦可明显在回避昨晚的事，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也好。” 她执意不肯说，他再逼问，也没有意义，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拿着路上餐厅里打包的外卖，方亦可同洛青川告别后，回了家，关上门，放下东西，这才坐到桌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总觉得今天见洛青川，好象哪里都不对似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仿佛愈发疏远了……还遇到那种莫名其妙的车祸…… 她咬了咬唇，瞪着桌上的几个餐盒，实在没有胃口，半晌才挑了一份汤，慢慢喝起来。 吃过饭，又吃过药，她早早上了床。 翌日，她本来想继续在家休养一天，可唐姐一大早便给她打来电话，“身体怎么样了？” 幸好方亦可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书，她顺势道，“我想……”再请一天假。 哪知，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唐姐就坚定的截住她的话，“今天可不能再请假了，要是没有特别严重的问题，务必来一趟公司！” 方亦可一愣。 她听得出来，唐姐重点强调了“特别严重的问题”以及“务必”这两个地方，可见，是确实有事要她过去，“唐姐，能透露一句到底是有什么事吗？” 唐姐压低了声音道，“公司可能有大变动，具体的还没宣布，你能来还是来一趟，明白吗？” 话说到这种地步，方亦可没办法不应。 “我知道了，谢谢唐姐，我会去的。” 唐姐满意的挂了电话，留下方亦可一边打理自己，一边猜测不停。 唐姐会用“大”这个字，肯定不会是小问题…… 难道是房辉？ 如果真是他有事，那自己更是该去了。 方亦可想到这里动作也快了两分，因为怕时间来不及，她索性破费的叫了出租车。 赶到公司时，离上班还有段时间。 她没有过去自己的位置，而是先去了秘书部。 里面除了唐姐，还有两个同事。 一见她过来，唐姐便迎了出来，“走，去你那边说。” 方亦可这个总经理秘书的办公室，虽然不隐蔽，但胜在附近没有其他同事。 唐姐拉着她过去，神神秘秘的道，“听说房总出事了，我们公司要变天了啊！” 真的是他！方亦可作出惊讶的模样，“出事？很严重吗？变天是……” ------------ 第101章 你逃不开我的！ 方亦可的演技虽然算不上好，但唐姐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知情人，继续八卦给她听，“肯定严重！听说……很可能会进去！”说到后面，她越发压低了声音，神情之间很是忧心冲冲。 方亦可暗自冷笑，房辉那种人渣，她与他无冤无仇的，他都能做出那种事，以前还不知干过多么无耻没底限的勾当，坐牢一点都不冤枉他！ “这可真是没想到！”她随口说道。 唐姐附和着，“可不是。就不知道接任房总位置的是哪们，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不然啊，最难过的就是我们秘书部了。” 说着，她看向方亦可，眼中带了些同情。 “小方，你这边多半会重新分配，你先有些准备。” 方亦可会意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一朝天子一朝臣，秘书自然算是总经理一卦的，现在总经理前面要加个“前”字，她这个总经理秘书肯定也跑不掉再被发回秘书部的命运。 方亦可之前已经想到这事。 她其实是不在乎的，反正都准备辞职了。 本来想的是过来之后就提交辞职信的，不过现在她又改主意了。 房辉下台下的这么不光彩，她若现在辞职，别人没准儿会觉得她是追着房辉走的呢！ 这太让人膈应了！ 反倒不如等回到秘书部之后再提辞职。 这样别人也不至于多想。 拿定了主意，她又跟唐姐八卦了几句，然后在一个秘书部的同事来报信，说是新任总经理已经进公司，马上就要上楼，她们才纷纷作鸟兽散！ 方亦可坐在位置上，等到一群人从外面走来，越来越接近办公室时，她才站了起来，准备迎接新任总经理。 一身高定西装穿在挺拔的身躯上，自显风度无限，若再有一副俊美无匹的容貌，高高在上的身份，那真是令人无法不去仰望的存在……方亦可眼睁睁的看着霍西城被一众人簇拥着走过她的桌前，那老男人的眼风都没斜一下，直接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她顿时露出一张生无可恋脸。 这个男人是有收购癖吗？ 所以，这个公司也是他的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没轮到进办公室献殷勤的一位公司中层轻敲了下桌子，提醒道，“小方，别愣着了，快送茶水进去吧！”完了又低声劝道，“好好表现啊！” 言下之意，表现得好，说不定就留任此位置了呢！ 谁稀罕啊！ 方亦可暗自咬牙，脸上不得不挤出个笑容，“谢谢，我马上去！” 说是马上去，但她一直在茶水间磨蹭着。 就算不是职场老手，也清楚这个时候，作为秘书，并不适合冒冒然的进去。 至少要多一点缓冲时间。 方亦可心不在焉的给茶壶里沏上热水，默默地看着茶叶上下浮动。 “小方！”公关部经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进了茶水间，眼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快点，冲杯咖啡！霍总要呢！” 方亦可不喜欢这女人每次看她都跟看下等人似的，还时不时对她明讽暗刺，好象认为她能做总经理秘书，只是因为长得好……之前她忍了，现在对方可是主动撞到她手里来了！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拿了袋速溶咖啡，快速冲好，递过去。 大抵是觉得她还算识趣，女人露出个满意的微笑，端走了。 方亦可看着她的背影，挑了下眉。 果然，也就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高跟鞋急促的踩地声又响起来，“小方？咖啡洒了，快重新来一杯！” 公关部经理气哼哼的把空杯子蹲在茶水台上，至于咖啡在哪里，看她的裙子下摆就知道了，幸好她穿的本就是咖啡色的裙子，如果不象方亦可这样仔细瞧，大抵是看不出来的。 但湿乎乎粘哒哒的，贴在身上肯定特别不舒服。 方亦可眼底滑过笑意，并不拒绝她的要求，重新拿了一袋咖啡来冲。 她敢打赌，这女人的裙子绝对是霍西城做的好事！ 以他的鼻子，肯定能闻得出来，杯子里是他最不喜欢的速溶咖啡。 想拍马屁却偏偏拍到马腿上，对待人品不怎么样，还不聪明的下属，霍西城一向没什么耐心…… 借了他的手，给这女人点教训。 只是方亦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卷进去了。 公关部经理第三次重重的踩着地来到茶水间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很，“小方！霍总让你去办公室找他！还有，端杯茶进去！” 此时，公关部经理的心里是崩溃的。 想讨好新上司怎么这么难？不爱喝咖啡你早说啊！害我不但弄脏了衣服，还成了小跑腿，太掉面子了！ 所以，没好气的传完话，她就跺着脚走了。 方亦可吁了口气，端起桌上沏好的荼，向总经理办公走去。 规规矩矩敲过门，进去，再将茶放在桌角，她退到一边，“霍总，您找我？” 此时的办公室居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剩了桌后坐着的霍西城和她，格外的空空荡荡。 霍西城靠着椅背，白色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模样慵懒。 “才两天不见，就这么生疏了？” 方亦可垂着眼睑，平静的道，“现在是工作时间。” 霍西城盯了她半晌，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比在诊所时缓和了很多。 被他救了，所以心怀感激？ 唇角扯出个玩味的笑容，“对我出现在这里，你好象并不惊讶。” 方亦可额角抽了一下，“一件事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相信所有的人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 所以，你这样很没意思好吗！ 霍西城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她的郁闷和无奈，反而发出低沉的笑声，“这不能怪我。”顿了片刻，他专注而又灼热的目光投注在方亦可的脸上，缓缓道，“你应该明白的吧，你逃不开我的！” 方亦可蓦的抬起眼，男人却已经移开了视线，端起桌角的茶杯。 深吸了口气，她试图平心静气的道，“我不懂，你到底想怎么样？治病的借口还是不要用了，我本来就是个刚入行的小医生，遑论现在还不做了，以霍家的财势，你大可找那些资深的医生去诊治。离婚……是你提出来的，到现在都五年了，事到如今，你还有这么做的必要吗？” 顾若安已经死了，既然不需要我的肾，你又何必再对着我演出一片深情呢？ 那样，我只会觉得恶心罢了。 “你屡次的帮助我，我很感激，但，你就当我不识好歹吧，我真的很想过平静的生活。不再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担心，第二天上班时会不会得到什么‘惊喜’，我只想踏实的安心的过普通人的日子，可以吗？” 随着她的话，霍西城的脸不出意外的沉了下来。 愤怒与痛苦交织着，他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戾意，“果然是不识好歹，你倒有自知之明！方亦可，前天晚上如果我没去，你清楚自己会遇到什么吗？我一次又一次的护下你，不是为了听你跟我说这些无情无义的话！” 无情无义？方亦可心头一疼。 半晌，她哑着嗓子开了口，“不然呢？你想我怎么样感谢你？” 被这句话平息了些许的怒火，霍西城的神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端起茶杯嗅了下，又嫌弃的放下，才道，“跟我回去。”他强调着，“回C市的家！” 方亦可怔了。 然后她突然笑了。 无声的咧嘴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断断续续的说，“回家？我一个孤儿，哪来的家？霍总，你别开玩笑了！” 看着她这样子，霍西城胸口一阵揪痛。 方亦可好不容易敛了脸上的笑，眸光却闪动，仿佛依旧蕴着落不尽的泪，声音绝决，“不可能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 当年，那样难堪离开霍家的人，怎么可能再回去？ * 十八岁的方亦可失魂落魄的坐在客厅里，整个人像雕像一般。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超过四小时，一动未动。 天色渐渐黑下来，所有的人，包括偶尔走过的霍家的下人，仿佛有志一同的将她遗忘了似的。 直到外面响起了引擎声。 她冲到门口，迎向面色阴沉，大步走进来的霍西城。 “你从医院回来的？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霍西城瞥了她一眼，烦燥的扯开了衣领上的扣子，站到了客厅里，面容冷峻，“你还在意她的死活？”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方亦可嗫嚅着垂下头，她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就在今天下午，她才得知了，他会和她结婚的真正原因——他想要她的一颗肾。 从头到尾，这个男人施尽手段，不过是为了这个目地。 他想要救顾若安。 他想要用最稳妥的方式，将能够和顾若安匹配的活的肾源，留在身边。 所以，他娶了她。 这让一次又一次陷入他精心编织的爱情陷阱当中的方亦可濒临崩溃。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冲进了病房。 混乱的辩驳与撕扯中，霍西城的母亲被无意中推倒了，然后发病，脑溢血，进了ICU…… 于是方亦可彻底冷静下来了。 从头冷到脚。 她就算再气再恨，也不想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因自己而消逝。更何况，那还是他的母亲。 她又是后悔又是担心。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他不会原谅她，而她，亦然。 ------------ 第102章　异常的孩子 客厅里的气氛僵硬而沉寂。 方亦可看着男人拿出一个文件袋，冷冷的丢给她。 伸出的手不知为什么，没有接住。 也许是太重了。 文件袋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方亦可嘴里轻声说着，“这是什么？”蹲下身去捡。 没人回答她。 纤细的手指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纸张，以及一个小红本子。 纸张的抬头和暗红本子上烫银的字三个字，刺得她心头大怮。 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 好齐全。 原来本人不出现，也是可以离婚的啊。 方亦可木木的站在原地，喉咙里象是堵着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块，刺痛的令她说不出话。 离婚……是意料之中的事。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是绝对不会捐肾给顾若安的。 霍西城的心思全部白费，他母亲又遭遇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再容得她在眼前！ 她想到的。 尽管想到了，事到临头，却还是难过的要命。 恨不得把胸口里紧缩成一团的心剖出来丢开，仿佛只有那样才能止住这股痛彻心肺。 可不等她稍稍安抚下情绪，霍西城便毫不留情的道，“收拾好你的东西，现在，马上，离开！” 方亦可的唇抖了起来，最终，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霍西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猛的转身离开。 夜晚的风，透骨的凉。 霍西城离开后，霍家那个亲近霍夫人，一直看不上她的管家，立刻抬着下颌催她去收拾东西。 方亦可默默的上了楼，进了卧室。 她翻找出自己最初来到霍家时，带的那个惟一属于她自己的又小又旧的行李箱，凡是霍西城为她置办的东西，她全部都没有带，行李箱里的两身衣服，以及零零碎碎的物品和几本书，全部是她自己的。 在管家和下人仿若防贼般的目光盯视下，她拉着行李箱，出了霍家的大门。 半山的别墅，长长的盘山公路，她用脚一步一步走下去。 等她找到一家小旅馆住下，已是半夜了。 脚磨破了，鞋子里都沾了血，脱下来时，连心的疼。 不知流了多少泪，风干在脸上,双眼肿成一条缝隙。 心里已经弄不清是什么滋味了，她只知道一件事，她被那个曾经与她最最亲密，抱着她说爱她的男人赶出来了…… * 方亦可走出总经理办公室后，拿着衣服和皮包便离开了公司。 坐到了公交车上，她微微的叹了口气。 迫在眉睫的，还是要找份新的工作，其他的，就不要再多想了。 只是，想到找工作，她不禁心头茫然。 在公车上晃荡了五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住处附近，不过方亦可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幼儿园。 向老师请了假把嘟嘟带出来，小家伙纠结的又是高兴又是烦恼。 “妈妈，不可以随便请假的！” 方亦可看到儿子，就把所有烦恼都抛在脑后，弯起唇角，她举手到耳边，“我保证，下不为例！” 嘟嘟用一张清秀的小脸老成的点点头，说不出的喜感。 蹲在他身前的方亦可忍不住笑眯眯的一边脸颊亲了一口，在他提出抗议之前，抢先道，“好啦，快想想我们今天要去哪里玩吧？” 嘟嘟蹙起小眉头，认真的考虑了片刻，仰脸道，“妈妈，我想去看小熊，可以吗？” 方亦可一愣，“是要去动物园吗？”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喜欢小熊啊？ “不是那个小熊！”嘟嘟连忙摆手，“是住在洛叔叔家旁边的小熊，小熊是我朋友，可是我都好几天没见过他了，我想跟他一起玩！” 洛叔叔家旁边……那应该是邻居家的小孩吧？ 方亦可猜测着，“可以啊，那妈妈带去见你朋友好了，是要去他家找他玩吧？” 嘟嘟却摇了摇头，神秘的说，“不是哦，是去我们秘密基地。妈妈想去吗？”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方亦可直想笑，“想呢！” “好吧！那我带你去好了，不过要帮小熊带一份午饭才行，他的肚子经常咕噜噜叫的很大声！” 方亦可皱了下眉头，心头带了些疑惑。 尽管不解，她还是在路过的快餐店买了份儿童套餐，带着嘟嘟坐上公车。 到了洛青川的别墅，方亦可没给他打电话，反正他现在肯定在公司上班，索性别墅里的下人都是认识她的，见她带了嘟嘟一道回来，很热情的招待她到了客厅。 如果说她还有些局促的话，嘟嘟则是全然的大方。 “管家爷爷，不用忙啦，我和妈妈晚一点再吃午饭，我们要去花园里玩一会。” 洛家的管家笑眯眯的点头，“好的，小少爷，那您和方小姐去玩吧，我等您回来吃午饭。”显然嘟嘟经常这么做，他并不担心。 “嗯嗯。”嘟嘟一边应着，一边拉起方亦可向外走。 方亦可囧囧的向管家笑了笑，便被拉出屋了。 这栋独栋别墅的花园面积不小，方亦可被嘟嘟拉着走了好一阵才来到花园东北角的围墙处。 那里种了些许爬藤类绿植，嘟嘟熟门熟路的拨开肆意生长的枝蔓，两人钻到了墙角。 然后，方亦可震惊的发现，墙角居然有个洞，不大，但也绝不小，类似狗洞那种。 而墙那边，是邻居家！ 跟着儿子站定，方亦可嘴角抽搐的打量这个被绿植围绕起来的小天地。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基地？” 她轻声问了一句，哪知嘟嘟连忙向她作手势，小手指抵在唇上，认真的“嘘”着。 方亦可学他，把嘴闭上了。 “喵！喵！” 震惊的看着儿子趴在洞前，学了两声猫叫，然后，洞那边开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方亦可的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从洞里爬出来一个孩子。 看起来年轻和嘟嘟差不多大，但瘦许多。 嘟嘟本就不算胖，他伸过来的小胳膊竟然比嘟嘟还细了一圈。 那孩子闷着头爬过来，慢吞吞的起身站在了嘟嘟面前。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又脏又破的小熊布偶。 “小熊，你吃饭了没有？” 那孩子没说话，他一直低着头，似乎是在看自己的布偶。 嘟嘟也不在意，继续道，“我猜你肯定没有吃，不过没关系，我让妈妈买了好吃的给你哦！” 说着，他向方亦可伸出手，顺利拿到快餐包，拉着那孩子一道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一副准备开吃的模样。 方亦可慢慢蹲下身，从包里拿了湿纸巾递给两个孩子。 嘟嘟接了，邻居家的孩子却躲了一下。 方亦可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虽然有的小孩子见到生人会害羞，但他们至少会看一眼，站在面前的是谁，而面前这个孩子，是真正的当她不存在。 嘟嘟先是擦了自己的手，然后又拿纸巾去帮旁边的孩子擦。 他做的颇为熟练，看样子不象第一次了。 方亦可忍不住问道，“嘟嘟，你不帮妈妈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对，我差点忘记了！”嘟嘟收起纸巾，知错就改的认真道，“妈妈，这个是小熊，你已经知道了。”侧头，“小熊，这个是我妈妈！你可以叫她姨姨！” 小熊没作声，仿如没听到一般。 嘟嘟向方亦可解释说，“小熊不喜欢说话，但他能听到，小熊可聪明了，上次我给他讲故事，讲错一点，他都听出来了！” “这样啊，那我明白啦。” 嘴里这么答着，方亦可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小熊的手臂处。 嘟嘟给他擦手时，把衣服向上推了推，她眼尖的发现里面隐约有些红痕。 她心里一沉 “嘟嘟，你帮小熊擦的不太干净了，妈妈帮忙，好不好？” 说着，她就又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的靠近小熊。 可还不等她触碰到他，小熊就猛的缩回了手。 他的动作有些大，这次，方亦可清楚的看到了他小臂上的细长红痕。 她的瞳孔猛的紧缩了一瞬。 那种痕迹……她曾经见过……在学心理学的实践课上，她曾经跟着老师和同学一起去收容所，那里有孩子因为遭遇虐待而出现心理问题，他们的身上就有这样的痕迹，听说，那是被细竹条抽出来的！ 两个孩子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整个过程都是嘟嘟在主导。 自始至终，小熊没有说过一个字。 食物是嘟嘟放到他手里的，随即他就塞进嘴里。 他吃的很快，甚至有些狼狈。 一看便是饿的急了。 方亦可看着这个和嘟嘟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蹭的有些土道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也没有焦距似的，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深深的叹了口气。 大致可以断定，这是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 同时，在遭遇家暴。 吃完东西，嘟嘟又说了阵话，无外是今天在幼儿园遇到的事情，以及，妈妈来接他了，好开心等等。 小熊依旧没说话，但方亦可感觉得出来，他在听。 听懂与否不清楚，至少，他在捕捉着嘟嘟的音浪。 看来病情还不是特别严重。 她稍感安慰。 母子两人一道目送小熊从洞里再爬回隔壁，牵着手往屋里走时，方亦可问道，“嘟嘟，小熊家里有爸爸妈妈吗？” ------------ 第103章　隔壁的邻居 和方亦可猜想的差不多，嘟嘟对小熊的家事并不清楚。 他只是在花园里玩的时候，偶然看到墙角那里有一个小洞，又发现小熊会从那里爬进来。 以前，他没发现的时候，小熊钻过来之后便躲在那里。 他发现了之后，那里才成了两个孩子的秘密基地。 尽管，小熊从来不跟他说话。 但他会听啊！ 对嘟嘟来说，小熊是最适合倾诉的人，所有不能告诉别人的心理话，统统可以跟他讲，而不必担心会被人知道。 譬如，这里的房子虽然很大很漂亮，洛叔叔和大家都对他很好很好，但是，他还是想妈妈，特别想！ 又譬如，他还想知道他的爸爸是谁，又为什么不跟他和妈妈在一起。 应该不会象隔壁班小花的舅舅那样，做了坏事被送去监狱了吧？ 每次想到这里，嘟嘟都会苦恼的皱起脸。 在他的认知了，一直不出现的人通常只有两个可能：进监狱或是死掉了。 他曾无比纠结这两种哪一个更让人伤心。 这些，都是他不能跟其他人说的话，却可以放心的告诉小熊。 * 方亦可问过嘟嘟，发现他只知道小熊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便没再多说。 虽然有些担心那孩子，但这件事还是等洛青川回来问问他邻居家的情形再说吧。 两人回别墅里吃过午饭，她便哄着嘟嘟睡午觉。 睡了一个多小时，嘟嘟就醒了。 他再次神神秘秘的从休息室里拿了一个小盒子，然后拉着方亦可去了花园。 “拿的是什么？”方亦可见他的小口袋被长方形的小盒撑的鼓鼓的，不由奇怪的问道。 嘟嘟乖乖的回说，“是药膏，给小熊用的。” 方亦可一怔，上午的时候，她以为嘟嘟并没发现那孩子身上的伤痕，原来并非如此，“小熊他经常受伤吗？” 嘟嘟叹了口气，象个大人似的忧愁着脸，“对啊！他身上有好多红印子……”犹豫着，他说出自己的猜想，“一定是经常爬来爬去，撞到石头上了，每次旧的红印子还没好，又出来新的，一不小心碰到，特别疼！” 方亦可用力抿紧了唇。 她没去纠正孩子的错误想法。 跟他一样大的孩子在家里天天被虐打，而且还是他的朋友，嘟嘟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 就算他早晚会知道这个世界并非一片纯白，但现在，还太早了。 只是方亦可没有料到，她想要隐瞒的事情会如此之快的展露在嘟嘟的面前。 这一次，她和嘟嘟在墙这边等了一阵，才等到小熊。 那孩子钻过来的时候满身的汗水，衣服都被浸透了，象是被泼了一盆水似的，而他的手背和身上多了密密的新伤痕。 看着嘟嘟含着泪一边给小熊擦药，一边问他怎么会撞成这样，是不是跑到石头堆里去了，方亦可的眸子里燃起了熊熊的怒焰！ 她知道这世上不平的事太多，但发生在孩子的身上，还是令她无法沉默下去。 只是，该怎么做是个问题。 会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则贵。 对于家中丑事，势必要极力遮掩。 找社工登门，恐怕连人都见不到，就会被打发走。 若是强硬些直接报警，又恐怕会令小熊的处境更艰难。 思忖着，方亦可蹲在两个孩子面前，柔声说道，“小熊，你的伤太重了，只涂药膏是不行的，会肿起来，还会发烧哦！跟嘟嘟和阿姨一起到屋里，先拿药水消消毒，好吗？” 小熊埋首胸前不作声，嘟嘟却有些着急，“真的会发烧吗？”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时常发烧，浑身无力，难受的躺在床上的滋味，如今还记得，也怪得不会闻烧而色变。 方亦可目光落在那细小手臂上的大片密集伤痕，确定的点点头，“有很大的可能会发烧，小熊太瘦了，抵抗力看上去也不大好。”她委婉的解释着，依着这孩子的处境，就怕他病了都没人管。 嘟嘟的小脸严肃起来，他转头道，“小熊，跟我回洛叔叔家吧！发烧很难过的，就像……就象有人用小锤子敲你的头那么疼！” 半晌，小熊终于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但眸子里却多了两分迟疑。 嘟嘟殷切的看着她，方亦可也不催促，由着他自己想。 “小少爷！小少爷！你在哪儿？快出来，夫人找你呢！”墙那边，突然传来呼唤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小熊瑟缩了一下，身子不由的向嘟嘟那边挪了挪。 他们两人坐的石头本来就不大，嘟嘟毫无防备的被他挤了下，“啊”了一声，上身一斜差点倒歪在地上。 方亦可连忙把他扶住。 可他这一出声，对面的人也听到了，同样是孩子，他们误把嘟嘟的叫声当成了小熊。 “在那边在那边！” “啊！那不是洛家么……这这，他怎么跑到别人家里去了！这可怎么啊？快快，去告诉夫人一声！”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把人弄回来啊！” “你们快看，这里有个狗洞，他肯定是从这里爬过去的！” …… 这些人虽然叫着小少爷，言辞之间却没有半点敬意，甚至是不屑的，满不在意的，方亦可沉下眉眼。她示意嘟嘟拉着小熊起身，离开洞前的位置。 两个孩子刚随着她退开一段距离，一个年轻瘦小的女人就费力的从洞里露出个头来。 方亦可扬声道，“你在干什么？随意闯入别人家的花园，是要入室盗窃吗？” 女人僵住了，她抬起脸，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她眼尖的看到了方亦可身后小熊的身形，立刻叫道，“我是来带我家小少爷回去的！就你后面那个！” 她爬过一多半身体，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自认有几分眼力，见方亦可穿着普通的套裙，既不是名牌，也不是定制。再联系她身后自家小少爷旁边的孩子，猜测不过是家教或是主家的穷亲戚一类的人物，态度也轻慢起来，“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个是我家小少爷，他调皮爬过来，我当然得把他带回去！倒是你，随随便便就把别人家的孩子留在身边，难不成是想拐卖吗？！” 还真敢说！方亦可冷哼了一声，肃然道，“我来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在了，没有证据说明他是隔壁家的孩子。我现在正要把他带进里面去，你如果确定这是你家的小少爷，那么就回去让你家主人亲自从大门过来领人！” 说话时，她抬着下颌，不自觉的学起霍西城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势逼人。 穿着下人制服的女子缩了下脖子，大感为难。 这人好象不太好惹…… 可她如果真敢这样去跟夫人说，夫人肯定会生气，夫人一生气，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人。 女人咬了咬牙，“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就我们两家隔着道墙，他不是从我们这边爬过去的，难道还能从天上掉不来的不成！”她避开方亦可的目光，对着小熊喊道，“小少爷，你还不过来？是夫人让我来找你的，你如果回去晚了，夫人可是要不高兴的！” 不但嘴里说着威胁的话，与此同时，她还灵巧的绕过方亦可，直接抓向小熊的肩膀。 照她想，这小少爷一向不会反抗，只要自己抓住他，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拉走。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小熊偏偏躲了。 或许是嘟嘟和方亦可的存在给了他勇气，哪怕他一声也没有回应这两人，但他直觉的知道，他们对他没有恶意。 可怕的，是这个来抓他的人，以及，墙那边的人们。 嘟嘟见小熊向他身后躲，连忙挺着小小胸膛把人挡在后面，“不许你碰他！” 女人一愣神的功夫，方亦可已经把她挡开了，“住手！”她微微侧头，“嘟嘟，带着小熊回去找管家！” 那女佣原本还迟疑，可见她要让孩子离开，顿时也急了，上来就要拨开她，“不许走！小少爷，你现在走了，夫人就得亲自过来带你回去！” 后一句话传到小熊的耳朵里，他眼中微微起了波澜，本来要迈开的脚也顿住了。 女佣见威胁起了作用，得意的道，“你还不快过来！” 方亦可皱了皱眉头。 这时就听墙那边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围聚在墙边窃窃私语的下人们，“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那个小杂种呢？” 下人们连忙退开那个洞边，一人知机的道，“夫人，小少爷从这儿爬到墙那边去了，小环过去带他回来，结果被人拦住了！” 年经约摸二十七八岁，妆容精致，容貌艳丽的女人瞥了眼那个墙洞，嗤了一声，不耐烦的冲着对面说道，“小环！快把人给我带回来！你要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卷铺盖滚出去，我这里可不留没用的废物！” “夫人，我马上把小少爷带回去！”叫小环的女佣把话听得真真的，登时急着大声回了一句。转头见方亦可还拦在她面前，上前便推搡起来，“多管什么闲事，走开啊！” 方亦可闪身想要避开，动作却慢了一点，还是被她拍打在手臂上。 她还没如何，嘟嘟先急了，小家伙这就要冲上去推小环，倒把方亦可吓了一跳，连忙去拉他。 小环则是烦死这些碍事的，只向小熊奔过去。 场面顿时乱起来。 ------------ 第104章　发怒 “快！抓住那个私闯进来闹事的女人！” 就在乱糟糟的时候，管家带着人赶到了，几个保镖听从他的命令，立刻上前把小环控制起来。 方亦可松了口气。 嘟嘟委屈的上前向管家告状，“她是坏人！她打我妈妈，还要把小熊抓走！” 管家其实听到保安汇报，说从监控视频里看到这边出了问题时，就已经连忙叫了人过来，反而没看到小环动手的一幕。听嘟嘟这么说，心头也是一紧。 他可是很清楚洛青川对这位方小姐和小少爷有多重视，万一出了差池，他再老的脸面只怕也不好用！ “方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方亦可笑了笑，顾不上多说，她先安抚的抱了下嘟嘟，然后亲亲他的脸，把他推向小熊那边。 那孩子被吓到了，蹲在地上，埋着头，一动都不动的。 她看着嘟嘟因为小伙伴的异常而被吸引了注意力，自己反而放松下来，跑过去安慰，这才站直身子，低声道，“管家先生，给你添麻烦了！只是那个孩子的精神状况不大好，而且，他身上全是伤痕，应该是一直在遭受家庭暴力！所以我实在没办法任由她们把孩子带走。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佣的态度相当的糟糕……” 闻言，管家赞同的点点头，“您太客气了，安小姐，遇到这种事，我们自然不能视而不见！这样吧，您先带两个孩子去休息室坐一坐，这边就由我来处理吧！”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先带他们进去。” 被保镖抓着的女佣在惊慌的叫，墙那边也是乱糟糟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这种环境实在不适合让孩子继续呆下去。 方亦可拜托了管家，就要带着嘟嘟和小熊进屋。 小熊却蹲在地上，不管嘟嘟怎么说，都不肯抬起头来。 见状，方亦可只能采取强迫手段，她直接将孩子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头顶，温声道，“小熊，阿姨和嘟嘟不会伤害你，我们带你去上药，你乖乖的，好不好？” 她的语速放的很慢，刻意低沉下来的声音带着令人舒缓的节奏。 怀里的孩子虽然仍然把脸藏起来，但身体明显开始一点点放松。 他听懂了！ 方亦可欣慰的露出一丝笑意，自闭症的孩子有百分之六十到七十会存在智商低下的问题，而剩下的比率中，除了正常智力，还有百分之十是存在高智商的可能。她衷心的希望小熊至少不是前一种情形，否则，这孩子的处境恐怕会更难。 嘟嘟抓着妈妈的衣角，不时担心的望向她怀里，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小伙伴，一大两小向别墅的屋里走去。 管家看着他们走远，这才瞥了一眼围墙，淡定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 洛青川合上一叠资料，脸色铁青，他一向为人深沉，从不轻易展现真正的喜怒。 然而今天，他感觉无数暴躁的情绪堆积在心里，亟欲发泄。 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那叠纸张，这时，正巧倒霉的秘书要汇报工作，洛青川压抑的怒火被一下下的敲门声拱到顶点，他随手拿起桌边的杯子摔了出去，“滚！” 杯子摔在墙上，啪啦的碎裂开，掉落在地。 门外的人被吓的心惊肉跳，僵立半晌不敢喘气，憋的满脸通红才回过神来，连忙脚底抹油般溜走。 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 洛总一向以温文而雅著称，即便发怒，也都体现在一张毒舌上，把人讥讽的欲生欲死。 谁知道今天竟然画风突变，改走暴力路线了！ 以秘书为首的众人不敢再撸虎须，夹着尾巴，决定只要不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一律等洛总恢复正常再报告。 而办公室里的洛青川也明白自己今天太过反常，他试图努力平缓下情绪。 但，这比预想的要难很多！ 昨天晚上跟方亦可的约会无疾而终，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而且，是愈发疏远的变化。 无缘无故不可能如此。 两人分开之后，他便让人去查方亦可这两天经历的事。 本以为会查到是霍西城那个男人施了何种手段，哪曾想，事实完全相反。 那天在酒吧，如果不是霍西城的及时出现，方亦可不知会因为他的恩怨被人陷害到怎样悲惨的境地！ 看过涉及此事的那些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现在的下场，要么在医院昏迷不醒，要么在拘留所里等待被控告……洛青川意识到，这些消息本该被严密封锁的，他的人不是不能查到，但不应该这么快，这么详尽，除非，有人放水。 所以，除了霍西城还有谁？ 把真相**裸的摆在他的面前，这本身就无异于巨大的嘲笑！ 他不但没有好好保护方亦可，令她陷入险境，甚至连事后都帮不上忙…… 就在前一天，还对顾晓婉发表了他喜欢方亦可，而并不如何在意那位前夫的威胁。今天，就被生生的打了脸！ 洛青川心里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会失控，并不奇怪。 他做了个深呼吸，耐着性子，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很快找到自己的优势。 嘟嘟住在他家，是他名义上的儿子。 坦率的说，最开始向方亦可提出，将嘟嘟的户口落在他名下的时候，他并非存了好心，但现在他不得不感谢当年的先见之明。 孩子在他这里，孩子的妈还会远吗？ 而且嘟嘟确实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孩子，这么几年下来，他也是真的抱着一份当父亲的心思去为嘟嘟着想的。 正好，方亦可也答应了要辞职。 那么这段时间，她应该好好陪陪儿子。 洛青川准备先给方亦可打了电话，说服她最好能搬到别墅来住一阵。 之后就是房辉的事了。 敢对他护着的人施出这种手段，看来房家还真是要后继无人了！ 决定了要做的事，洛青川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他刚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话，铃声却先一步响起，是管家的电话。 * “少爷，刚刚方小姐和小少爷跟邻居万先生的家里人发生了一些冲突……” 管家打过招呼后，立刻进入正题，原原本本的将刚才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其实，家里墙边有个小洞的事，管家和洛青川是早就知道的。隔壁的万家小少爷偶尔会因为继母的刁难过来避难，他们也清楚。 不过洛青川与万家前两年过世的万老爷子有那么数面之缘，念在那位老爷子为人不错，过来的又是他惟一孙子的份上，所以并未阻止。 只是在附近装了两个监控，以防意外发生。 至于后来嘟嘟住进来，又和万家的孙子万予程遇上，偶尔会坐在一起分享食物和心事……这有些出乎洛青川的意料，但他没太放在心上，万予程沉默寡言，没有攻击性，就算跟嘟嘟在一起，也不必担心他带坏嘟嘟，而且，嘟嘟应该也需要一个神秘的小伙伴。 抱着这种纵容的态度，洛青川没有干预嘟嘟“非正规渠道”的交友，只是叮嘱管家，注意好他的安全。 今天这种事情的发生，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只是没想到方亦可会在场。 不过幸好方亦可在场。 否则，万家的下人竟然大胆的进到洛家，甚至对孩子出手的事，若是只有嘟嘟看到，他一定会吓坏的！ 洛青川刚刚平息下心情，听到这事，怒意油然而生。 “万家那个孩子暂时留下，你好好照顾他们，这事我会亲自给万翰文打电话！” 万翰文就是万老爷子的独生子，也是被嘟嘟捡回家的小伙伴的父亲。 万家做印刷出身，如今已然是万新出版集团的掌舵人。 万家人的人品还是不错的，但看人的眼光就不怎么样了，否则，万翰文也不会娶这么一个继妻。 若不是今天的事，洛青川只以为万予程只是被刁难而已，没想到已经上升到家暴的程度……他可是非常不喜欢有这么一个人品低劣的女人作邻居！ 找出万翰文的电话，他立刻打了过去。 洛家别墅的休息室里，管家也把洛青川的这番话转述给了方亦可和嘟嘟。 方亦可刚刚拿了热毛巾把小熊脸上和身上的脏擦干净，顺道给他换了一身嘟嘟的衣服。 虽然他穿着有些大，但反而有种嬉皮的感觉，白白净净的小男生，如果不是脸上的面无表情让人感觉怪异，分明是个很正常很可爱的孩子！ 嘟嘟把照顾小熊当作自己的任务，小短脚跟在妈妈身后跑来跑去，忙的不亦乐乎。 甚至最后还学着妈妈的动作，亲了亲小熊的两颊，顺着他的头发说，“真乖！” 方亦可看着儿子差点笑场。 小熊也很乖。 大抵是察觉两人对他不但没有恶意，反而在尽心的照顾他，对方亦可的种种亲热举动，虽然僵硬，但到底没有拒绝。 这就是好的开始。 听了管家转述的话，方亦可带着嘟嘟一人亲了小熊额头一下。 “听到了吗？小熊可以先住在这里哦！” 闻言，小熊，也就是万予程眼中不再是死水一片，而小小的起了些波澜。 ------------ 第105章　自闭症与创伤后遗症 洛青川因为公司要开会，所以提前打电话，说是要晚些回来。 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联系上了万翰文。 据他说，万翰文并不知道二婚的妻子在家暴他的儿子，听完转述，他非常震惊，也非常愤怒，所以，原本正在美国谈生意的他准备马上坐飞机回来。 方亦可拿着电话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 什么都不知道，当得哪门子父亲？ 当然，她只是腹诽一番，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分毫。 甚至对洛青川，她都是一副欣慰的模样，表示小熊爸爸原来这么重视他，真是太好了！ ……才怪！ 方亦可给两只小家伙洗完澡，把他们放到床上时，不由的抚了抚小熊已经显长的头发。 他没有抗拒，但也依旧没反应。 方亦可有些忧虑，如果小熊爸爸还是象现在这样，长时间不在家，再将小熊交给保姆或是其他什么人的话，这孩子的病，只怕很难好。 毕竟，大部分心理疾病需要的就是家人长时间耐心的陪伴。 不过这些，都要等小熊爸爸回来之后再看了。 “好了！我们来讲睡前故事，讲完就乖乖睡觉！”将两个小家伙塞进被窝里，方亦可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信心拈来的开始讲，“从前，有一只小狐狸，有一天，它的妈妈对它说，孩子，你长大了，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啦！小狐狸虽然有些害怕，但它还是听从了妈妈的话，认真的点点头，就这样，小狐狸离开了家……” 随着两个孩子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过他们睡的并不安稳，时不时的，嘟嘟会发出一声呜咽的叫声，而小熊，则是急促的喘息。 每到这时，方亦可就轻轻的拍拍他们，直到两人再次睡熟。 约摸十点多钟的时候，她觉得两人应该不会再醒了，这才悄悄的离开了房间，下楼来到客厅。 此时，洛青川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正在和一个男人低声说着话。 对方跟他差不多的年纪，戴着无框眼镜，气质非常的文雅。 方亦可一看到他，就有种熟悉感，再一想，这简直就是小熊的放大版嘛！ 在她停下怔忡的时候，洛青川看到了她，他立刻停下谈话，起身向她走过来，“累了吧，过来坐！” 说着，他伸手将她颊边的头发向后理了理。 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方亦可不自在的侧了侧身子，索性离开原地，直接走向沙发，“其实不累的，孩子们都很乖。”对上小熊爸爸不动声色打量的眼神，她扯了扯唇角，“这位是……” 洛青川见她看向自己，被躲避的失落心情稍稍有所回复，他微笑道，“这位就是万翰文万先生，予程的父亲。这位是方亦可，嘟嘟的妈妈。” 他这个介绍颇有些私心在里面。 他家里养了个孩子小名叫嘟嘟，是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虽然没有明示孩子的身份，但谁都认为那是他的私生子。 而此时，挑明方亦可是嘟嘟的妈妈，他与她的关系自然也就成了不言自明的事。 万翰文了然的颌首道，“方小姐，你好。今天的事多亏有你在，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方亦可完全没注意到洛青川的心思，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熊的事上。 闻言连忙摇头，“只是碰巧罢了，关于小熊……我是说予程，我有些事想跟您聊聊。” 万翰文颇有些意外，他本想先上去看看孩子，但此时只能按捺下，“当然。” “别站着了，大家坐下说吧。”洛青川插了一句。 三人重新落座，方亦可看向对面的万翰文，“万先生，事关孩子，我就开门见山了。予程他不仅仅是遭受了家庭暴力，我初步怀疑，他患有自闭症。所以我希望您能尽快抽时间带他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来确诊病情。” 万翰文第一次听说这事，震惊的瞪大眼睛，脸上的神情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洛青川也略有意外，他以为那孩子就只是沉默寡言而已……见当事人震惊的开不了口，他便问道，“有这么严重吗？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只是因为被暴力对待，所以才格外的沉闷？” 他问出了万翰文心里所想。 方亦可却很快否定了这种说法，“不是这样的。创伤后遗症和自闭症的区别还是很大的，简单的说，创伤后遗症是后天形成的，而自闭症则是先天脑部发育障碍，通常来说在孩子三岁左右就会表现出来。最明显的就是他的社交障碍和语言障碍……” 试图用最通俗的语言向在场的两人解释了自闭症，她继续道，“通过我今天的观察发现，予程对外界的反应很小，对外界的呼唤只是偶尔能留意到，他的注意力也很难集中，最严重的是他的语言障碍，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他没有说过一个字。” 随着她的叙说，万翰文已经渐渐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下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片灰暗的气息。 直到她说完，他才艰涩的剖白，“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自从他爷爷和妈妈相继去世，我就觉得难以面对他，所以再婚之后，我就忙于工作，很少回来。但我以为他会被照顾的很好……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很自责，很懊恼，也非常悔恨。 方亦可却丝毫不觉得同情，她肃然道，“您的确不称职。予程会得病不是您的错，但如果他因为遭受虐待而使病情加重，那一定是您的责任。所以我希望你现在无论在做多么重要的事，或是自己心理有多痛苦，都能够尽快的放下，全心全意的去帮助您的孩子。他非常需要您！”稍顿，她略放松的道，“如果可以，我建议您，最好也能跟心理医生聊一聊。” “我？”万翰文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方亦可敏感的捕捉到，无奈的点点头，“恕我直言，就您刚才所说，你这一直以来的行为，正是创伤后遗症的表现。您不用担心，这种心理问题很多人在遭遇到亲人去世之后都会遇到，并不是多严重，只要定期看看心理医生，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克服。” “我之所以这样建议，是因为您还有予程需要照料，您的言行举止都有可能影响到他，为了他，您应该保持最佳的精神状态，这样才会对他起到一个更好的示范作用。” 方亦可尽量委婉的措辞，不去挑动万翰文那根敏感的神经。 现在很多人是这样。 听到自己心理有问题，最先有的想法不是如何去治疗，而是坚定的否认。 须不知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的表现。 讳病忌医不会令人的心理疾病痊愈，相反，如果刻意忽视，在更多更严重的压力下，很可能使问题恶化！ 哪怕为了万予程，方亦可也不希望他的父亲会出现这种状况。 或许是她的态度足够真诚，万翰文在听过她的解释后，略显窘迫的点了点头，“抱歉，我有些失态了。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关注过这方面，所以骤然听说之后，心理上有些不能接受。” 方亦可理解的道，“我明白，您不用道歉，这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关于予程的事，还希望您能认真考虑，尽快作出决定。另外，请务必不要再把他放在那种不正常的环境之中了。否则，我担心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万翰文沉默了片刻，才道，“这种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一次就足够让他痛一辈子，他不会跌倒在同样的地方！ 至此，方亦可才松了口气。 洛青川见他们的谈话告于段落了，便道，“翰文，你今天就不要带予程回去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明早再来接他吧！” “……也好。”轻道了两个字，万翰文起身向他们告辞。 两人送他离开后，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方亦可轻叹了口气。 “别想太多了，事情暴发出来，其实是好事，否则翰文还不知道情况，任那个女人虐待他儿子！”洛青川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火热的温度令她很有些不知所措。 方亦可咬了下唇，终于按捺不住的重新站起身，仓促向餐厅走去，“你，要喝水吗？我帮你倒一杯吧！” 洛青川缓缓收回手，勉强笑道，“不了。” 攥起手，握成拳。 “不早了，喝过水，去睡吧。” 方亦可在餐厅应了一声，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而当她慢吞吞的喝完半杯水，离开餐厅准备回房间时，发现他人已经不在客厅了。 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安。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方亦可辗转了很久才睡去。 她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脸孔模糊不清的男人用力拽住她的手，口口声声说着，“走！跟我回家！” “不要！你是谁？！放开我！” 她好象在身嘶力竭的吼着挣脱着，却敌不过那男人的力气，身体被生拉硬拽的往前走着。 似乎是走到了一处悬崖边。 她惊恐的害怕男人要把她推下去，然后，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熟悉的俊美脸孔阴森森的笑着，“你逃不开我的！” ------------ 第106章　住下来陪嘟嘟 方亦可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来。 “原来是噩梦啊……还好……”她看着四周，安静的房间，不由喃喃自语着，心跳终于放缓了速度。 怔忡半晌，她忽然哭笑不得的扶住额头。 没想到霍西城的那句话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是如此之深，竟然在梦里都被她念念不忘！ 回忆起那天与他的对话，方亦可郁闷的发现，其实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执意要接近她，甚至，不惜花费偌大的代价保护她，只为了带她回C市？ 难道……是为了满足身体的欲望？ 思及这个最可能的理由，方亦可的脸立刻黑了。 “妈妈？” 她正为自己的猜测咬牙时，轻轻的敲门声后，一个小脑袋很快探了进来。看到床上坐着的确实是妈妈，嘟嘟高兴的推门进来扑到她怀里。 方亦可抛开旁的心思，张臂抱住他，看了眼挂钟，不由的道，“才六点，怎么起这么早？” 嘟嘟笑眯眯的道，“因为小熊醒了，我就睡不着了！” “好吧，既然你起这么早，今天妈妈送你动幼儿园，好不好？”方亦可轻点了下他的鼻子，拉着他一道下了床。 嘟嘟立刻道，“好啊好啊！不过，小熊怎么办？他可以和我一起去幼儿园吗？” 方亦可轻笑了一声，“不能哦，过一会儿他爸爸会来接他回家。他现在人呢？” “在这里。” 嘟嘟挣开她的手，蹬蹬蹬的跑到门口，探出身伸手从门外一侧的墙边拉起万予程，将人拽进了屋里。 两个小孩都是睡衣不整，头发乱糟糟的站在她的面前，不过一个仰着头，一个埋着首。一个拉着她，一个抱着那只变得脏兮兮的小熊…… 莫名的，方亦可心头一松，认真生活下去的勇气似乎又重新全部回到了身体里，令她充满了斗志。 哪怕为了嘟嘟，她也不能回到以前那种生活里去！ 蓦地笑了，“好了，我们去洗漱吧！” 带着两个小家伙打理好自己，他们一道下楼去了餐厅。 方亦可没想到洛青川也已经起来了，不止他，万翰文也在，两人正相对而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听到动静，两人齐齐抬起头。 “洛叔叔！”嘟嘟欢呼一声，松开了拉着小伙伴的手，扑到洛青川的怀里。 住在洛家的这段时间，两人的感情愈来愈深。 虽然嘴上叫着叔叔，嘟嘟心里已经将洛青川当成爸爸一样的存在了！ 另一边，万翰文见到儿子更是激动。 他紧走几步上前，本想抱住儿子的，可看到万予程垂着头，对他的呼唤不理不睬的模样，伸出的双臂顿时僵住了。 内心的愧疚和心疼如同巨大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唇不自觉的在发抖，他却说不出话来。 方亦可叹息着看着这一幕，洛青川抱着嘟嘟，也走到了她身边。 不过万翰文到底是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成年人，失态片刻便很快敛起了情绪，他蹲下身抱起万予程，见儿子虽然没有回应他，但也并无反抗，略略松了口气，站起身道，“这次的事，多谢你们帮忙，我先带予程回去了！” “好。”洛青川应了一声。 嘟嘟不舍的看着万予程，懂事的挥了挥手，“小熊，我从幼儿园回来再找你玩，你等我哦！” 万予程并未回答，但嘟嘟却仿佛他答应了似的，笑起来。 万翰文先是一怔，随即也欣慰的牵起唇角，“欢迎你来家里找予程玩！” 送走这父子两人，他们到了餐厅准备吃早饭。 “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坐到椅子上，嘟嘟有些担忧的问道。 以往妈妈偶尔也会在别墅留宿，但为了上班不迟到，她总是会很早离开，有时甚至都等不到他起床。 而今天却很反常。 妈妈不但不急着走，反而要和他一起吃早餐。 方亦可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歉意的抚了抚他的头，“今天没关系，说好了送你去幼儿园的。” 嘟嘟懵懂的笑起来。 没关系就好！他不想妈妈为他耽误事情！ 看到他乖巧的笑容，方亦可心里酸酸的。 这时候，洛青川道，“亦可，最近这段时间……你正好不忙，住下来陪陪嘟嘟吧！” 方亦可一愣。 嘟嘟先是眼睛一亮，可看到妈妈没回答，又努力按捺下喜悦和兴奋，迟疑着道，“我，我没关系的，妈妈休息的时候过来看我就可以了。” 方亦可眸光微黯。 她不喜欢洛青川这样。 如果她不答应，嘟嘟肯定会很伤心的！ 勉强扯了扯唇角，她轻点下头，“好的，这两天我正好有时间。”揉了揉嘟嘟的头发，“对不起宝贝，可能不能陪你太长时间，等过段日子，妈妈把事情解决了，就可以接你回家了！” 嘟嘟惊讶又欣喜的问道，“真的吗？过段时间就能接我回家了？！” 方亦可顿了下，象是下定决心般用力颌首，“是。” 嘟嘟欢呼着拍起手，“哇哇！太好了！”正兴奋着，他突然发现坐在他斜侧的洛青川挂着一副忧郁的神情，他顿时停下欢呼，嚅嚅道，“洛叔叔……” 洛青川抬了下眉，“我太伤心了，嘟嘟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嘟嘟内疚的垂下头，复而又抬起，“不是的，其实这里又大又漂亮，我很喜欢很喜欢。可是……” “可是？” 嘟嘟看了看方亦可，道，“可是我更想跟妈妈在一起！” 方亦可笑着将儿子抱在了腿上，转头嗔怪，“你够了吧！”非让孩子心里难过，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洛青川摊手笑笑。 不是作戏，他的确感觉很不舒服。 明明他们现在坐在这里，就好象一家人一样，可是转眼间就谈到要离开，他怎么可能心情平静。 ……算了。 想接嘟嘟回家，那也要霍西城离开安城才行吧，就眼下的情形看，那男人岂是好打发的！ 忆及对方放水让他获得那些资料的手段，洛青川就止不住的心塞。 这时恰好管家让人一一布上了早餐，他平静下来，抛开那些不快，招呼道，“快吃饭吧，不然去幼儿园会迟到。” 吃过饭，临出门时，方亦可让嘟嘟先上车，她则站在了沙发前。 “以后，不要当着嘟嘟那样问我了。”她语气淡淡的。 洛青川沉默了数秒才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来回跑太辛苦了……” 方亦可抿了下唇，“你是好意，我明白。但把嘟嘟放在这里，已经是很为难你的事了，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洛青川突然挑起眉，“如果我并不觉得这是麻烦呢？” 况且，就算是麻烦，也是他甘之如饴的麻烦！ “那也不行。”方亦可认真的目光看向他，“你曾经对我说过，如果当初的我不是太过依赖那个人，那么我不会落到那步田地。你说的很对，过于安适的生活会令人失去生存能力，作为嘟嘟的妈妈，我没有放任自己软弱的资格！” 我最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洛青川无言以对。 他只能点下头，然后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徒自叹息，他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 把嘟嘟送到幼儿园后，方亦可直接回了自己家。 上网找工作发简历，用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完成后，她长长舒了口气，靠在小沙发上，边休息眼睛，边思忖，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霍西城死心回C市去？ 她可是在嘟嘟面前承诺过的，要接他回家。 可霍西城一天不离开，她都无法这么做。 正琢磨的头疼，手机收到信息。 “你没来上班，也没请假，是打算无故矿工了吗？”熟悉的号码，即便不标注名字，也知道是霍西城的。 方亦可翻了个白眼，回道，“我辞职。” 那边停了一会儿才发来消息，“来办手续，否则领不到薪水。” 方亦可纠结了。 半个月的薪水呢……可是如果回去办手续，他又要纠缠不清了吧！ 想及此，她不由垂下眼帘，鸦羽般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不想见他，也……不敢见他…… 一次次无所顾忌的救了她，甚至为此受伤，为此动用权势，她又不是真的没有心，总会觉得难过，觉得亏欠。 有时候也会想，就算他曾经对不起她，但这些日子以来的回护，无论原因是什么，结果却是令她避免了陷入糟糕的境地。 她的恨，似乎都没那么强烈了。 可这对她来说，并不算是好消息。 一直以来，恨意如同她的盔甲，保护着她，令她清醒的意识到她与他之间已经不再有任何关系。 那么，一但这恨意消失，她……还能够在他的攻势下保持这样的疏离和冷漠吗？ 她几乎无法信任自己！ 慢吞吞的，回复过去，“如果一定需要人过去办手续，那么我会请朋友帮忙代办，如果不是必须，那么请将薪水打到我的银行卡上，谢谢。” 她能想象得出来，霍西城看到这条信息后，被气笑的情形。 不过……whoca e？ 至少现在，她还能守住自己的心！ 方亦可扔下手机，用力拍打两颊，直到心里的那抹异样消失掉，才停手。 ------------ 第107章 不能逃避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方亦可把家里整理过后，收拾了两件衣服装进包里，出了门。 接到嘟嘟后，两人象昨天一样上了公交车。 既然答应了孩子，那么她从今天开始会到洛青川那边住两天，然后不管找没找到工作，她会回家。 嘟嘟非常开心，难得不再象小大人似的沉稳，而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看到他的笑脸，方亦可想要让霍西城回离开安城的心思更加坚定了。 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下了车，嘟嘟一眼就看到停在对面马路边熟悉的车子和人，他用力挥起手臂，“王叔叔！” 站在车旁明显正在等人的司机小王，脸上带着笑连忙跑了过来，“方小姐，小少爷，我来接你们了！” 方亦可回了个微笑，“啊，其实不用的，我们走过去就好了！” 小王挠了挠头，憨厚的道，“是少爷一早吩咐的，而且路确实有点远，小少爷只怕要吃不消的。” 方亦可看了眼嘟嘟，其实多走动并不是坏事，况且，他若实在走不动，她这个当妈的也不会看着。每个女人有了孩子以后，都会被磨炼出大力水手的手臂！ 不过，这些人都是因为疼爱嘟嘟，所以她只是点点头，便带着儿子随小王上了车。 车子还没到洛家的别墅，远远的就瞧见有人正在门口踱步，仿佛十分焦急的模样！ 方亦可奇怪的问小王，“门口那人，是要找青川的吗？” 小王咧了下嘴，“不是啊，万先生是找小少爷和您的。我出门的时候他正好过来，我说我去接你们，他还叮嘱我一定赶快把你们接回来！没想到他没进去，反倒在门口等上了。” 方亦可一愣。 嘟嘟突然问道，“万先生是小熊的爸爸吗？” “是啊。”方亦可点点头。 嘟嘟眨了眨眼睛，“小熊爸爸是接我去他家找小熊玩吗？” 如果只是玩，他应该不会这么着急。多半是小熊有了不妥当的地方，方亦可心里想道，嘴上只说，“应该是吧，可能小熊太急着见到你了。” 嘟嘟笑的眯起眼睛，“我也很想见小熊啊！可惜他不能跟我一起上幼儿园，不然就可以天天一起玩了！” 方亦可默然。 不要说现在万予程有心理问题，即便是健康的孩子，嘟嘟上的那种平民幼儿园，万翰文也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已儿子去上的吧……这么一想，她越发觉得对不起嘟嘟了，没办法给他更好的生活环境！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门口。 因为万翰文干脆的拦下车子，所以方亦可便带着嘟嘟下了车。 “万先生，您这是……” 一向文雅的万翰文此时此刻难得的有些狼狈，四点多的太阳还是很有些温度的，他在外面站了不短的时间，衬衫都被汗濡湿了，但眼下，他显然顾不上这些。 他急走几步站在他们近前，急切的道，“方小姐，嘟嘟，拜托你们去看一看予程！” 嘟嘟不明白的看向妈妈，方亦可拉着他的手稍稍一紧，立刻点头，转头同小王说了一声，她便带嘟嘟跟着万翰文上了他停在树影下的车子。 说是邻居，但独栋别墅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 再加上进入铁门，再到楼宇前的距离，如果不开车而选择走路，搞不好要走半个小时都不止。 不过开车的话，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而万翰文就趁这点时间跟方亦可和嘟嘟说起了万予程的情况。 “他回来没多久就趁我不注意跑到了那个洞口旁边，然后一直坐在那里没动过，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回去，我只能把午饭送过去……直到我出门前，他还坐在那里。我想，他应该是在等嘟嘟回家……我没别的办法，只能过来请你们去劝劝他……” 他说的断断续续，听得出来，心里非常难受。 方亦可沉默着倾听，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她认为他需要这样，对儿子的愧疚，正好帮他走出父亲和妻子离世带给他的创伤。也能让他正视孩子的病情，她看得出来，万翰文本身对于心理疾病还是有些避讳的。 嘟嘟就没这么淡定了，他稚嫩的眉头紧锁着，显得非常担忧。 很快，他们到了万家，外面的铁门打开后，车子直接开了进去，一直到离花园最近的位置，万翰文才停下。 方亦可和嘟嘟跟在他的后面，走向两家相邻的那道墙壁。 通往那个小洞的花草被整理出一条小路，土都是新翻的，可见是万翰文的手笔。 看那草木的茂盛之态，方亦可猜测这边之前应该都被遮掩着。 难怪万予程会挑选这么一个地方。 他们才走到一半，已经看到了万予程。 抱着小熊，那孩子正呆呆的坐在小洞口的一侧，他的脸正冲着那洞口，这不禁令方亦可想起昨天。 昨天，嘟嘟带她到洞口边上，喵喵的叫了几声，然后万予程就爬了过去。 所以，这孩子现在是在等嘟嘟叫他过去吗？ 她正想着，嘟嘟已经挣开了她的手，跑向万予程，“小熊！我回来啦！” 他边跑边叫着，对方却没有立刻反应。 直到他到了近前，万予程才缓缓的抬起头。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皱起眉头，显现出非常焦躁的态度。 嘟嘟要去拉他，他却握紧自己的手，不肯松开手指。 试了几次，他都是这样，嘟嘟有些委屈的停下来，回头看向妈妈。 方亦可一直在观察。 这个时候，她心里已经明白了。 “嘟嘟，你能从这个小洞爬过去吗？” “嗯……我以前爬过，只有一次哦！” 嘟嘟有些不好意思的偷觑着方亦可的态度，一副怕她生气的模样，因为妈妈说过不能随便进别人的家，偷偷的就更不行了！ 方亦可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没关系的，小熊是这里的主人，如果是受他的邀请，就没关系。” 嘟嘟终于放心了，“那，要我爬过去吗？” 方亦可道，“嗯，爬到那边，象你平时找小熊那样叫他过去。” 嘟嘟有些不理解，明明他在这边，小熊也在这边，为什么还要那么麻烦呢？ 方亦可一时也没办法向他解释明白，便简单的道，“小熊认为这是约定，只有这样做了，他才能跟你玩。” 嘟嘟歪了歪头，露出“虽然我不懂，但我可以这么做”的表情。 方亦可一笑，拍了拍他，“快去吧。” 那个小洞虽然小，但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要爬过去还是没问题的，嘟嘟在几人的注视下俐落的爬过去，墙那边很快传来“喵喵”声。 墙这边的小熊在听到声音后，似乎又想了一阵，然后他终于起身，爬到了墙那边。 “小熊，我回来啦！我们一起玩吧！”嘟嘟熟练的这样说道，他平时也是这样找万予程，这样跟他打招呼的。 接下来，虽然没有听到万予程的回应，但只听嘟嘟的话，便知道一切恢复了正常。 方亦可站起身，转头。 万翰文默然的站在那里，被汗濡湿的头发没精打采的耷拉在额前，隐约透着悲伤与孤寂。 至亲的家人都不在了，惟一的儿子却成了这副模样。 难怪他如此。 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逃避。 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治疗万予程的病。 方亦可向他作了个手势，两人去到离墙壁远一些的地方，她才轻声开口，“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而且事情不能改变，这是典型的自闭症儿童的表现。您可以注意一下，他在其他事情上是不是也有这种情况，东西要摆放在自己认定的位置，如果换了位置，他就会感到不安，烦燥，甚至有可能哭闹……” 她没再继续举例，因为万翰文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昨天，她说出万予程可能患有自闭症后，万翰文的心里不知多震惊，尽管万般不敢相信，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观察起儿子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从万予程一进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他就进入了烦燥不安的状态。 因为万翰文昨天回来先是强硬的把妻子送去另一处公寓看管起来，然后挨个盘问了所有的下人，这才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孩子根本不被允许住在自己的房间，而是经常被他娶回来照顾孩子的妻子以各种惩罚为名，扔进储藏室！ 那个时候，那个女人若是站在他的面前，他大概会亲手杀了她！ 在这种情形下，万予程不肯呆在自己的房间，而是趁他不注意，自己偷偷跑去了储藏室……可想而知，对万翰文是多大的打击！ 他第二个恨不得杀掉的人，就是自己！ 他无法忍受的将万予程从储藏室带出来，然后，那孩子就跑到了这个小洞口前…… 方亦可见他表情变幻不定，一时痛苦，一时狰狞，一时又悔恨不已，便猜测他大抵是想起了万予程之前的经历，她沉默了半晌，见他稍稍不那么激动了，才道，“现在其他的都不重要，还是先带予程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吧！” ------------ 第108章 别想在安城踏实呆着！ 方亦可被万家的司机送回了隔壁的洛家。 万翰文则一直守在墙边。 对方亦可的规劝，他只是颌首，并未提及自己会怎么做。 能做的做了，能说了也说了，其他的，不是方亦可能干涉的，所以她回到洛家后，便等到平时嘟嘟该进屋的时间，去叫他。 万予程对她并不排斥，任她摸了摸头，就从小洞那里钻了回去。 听到万翰文的说话声，方亦可带着嘟嘟向别墅走过去。 嘟嘟有些沉默。 方亦可以为他在为万予程的事难过，低头看着他的发顶，道，“别担心，小熊现在有他爸爸照顾，慢慢会好起来的。” 嘟嘟摇了摇头，小声说，“小熊爸爸以前为什么不在家呢？” “……应该是工作太忙了。”方亦可选择了一个最温和的答案。 嘟嘟脚下一顿，蓦地仰起头，“那我……” 方亦可正认真的倾听，却发现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下了，“嗯？” 嘟嘟张了张嘴，又闭上，猛的摇起头，“没有，我的肚子饿了，妈妈，我们去吃饭吧！” 说着，他松开拉着她的手，向前跑去。 方亦可慢慢敛了表情，眸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 是想问，他的爸爸为什么不在家吧…… 嘟嘟敏感的很，一定是察觉出她若听到这个问题会很为难，这才没有问出口。 其实一直以来，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主动提起。 所以，她就选择了等着儿子问她。 没想到的是，嘟嘟在最好奇的年纪里，都能够忍耐下不肯问她这个问题。 或许，是她对着那些打着关心的名号，实在很八卦的来问她“嘟嘟爸爸在哪里”之类问题的人，态度很冷淡，才令嘟嘟意识到，问爸爸不是一个好的话题吧！ 方亦可叹息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晚饭前，洛青川回来了，不过他行色匆匆，显然不是下班无事的状态。 “去楼上给我收拾几件衣服。”吩咐了管家，他转向方亦可母子，“临市的项目出了些问题，我必须亲自过去一趟，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他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遗憾。 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她住下来，结果却是他这边出了岔子。 方亦可一无所察，关心的问道，“问题严重吗？” 洛青川摇了下头，“小事，不用担心。你陪嘟嘟好好的在家，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不等她回答，他就伸手抱起了嘟嘟，“嘟嘟小男子汉，洛叔叔要出差，你要好好保护妈妈，好不好？” 嘟嘟严肃的应承下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股认真劲儿，看得方亦可无言以对。 管家做惯了收拾行李的事，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收拾完毕，将行李交给了杨助理。 洛青川见状，不再耽搁，招呼了一声便带着杨助理迅速离开。 即便他不在，管家也不会怠慢方亦可母子，餐桌上依旧非常丰盛。 以至于方亦可不得不跟他商量，“只有我和嘟嘟的话，其实不必这么多菜的。” 管家笑容可掬，“这份菜单是先生特地请营养师为小少爷的身体健康安排下来的营养餐，菜色恐怕不能少，不过您如果认为太多的话，我会让厨娘每种少做一些。您看可以吗？” 方亦可干巴巴的道，“当然，当然可以。” 管家微微躬身，“那么，请慢用。” 他离开后，方亦可垮下紧绷的肩膀，是错觉吗？总觉得这位的态度从昨天起，好象有那么点不一样了，令她很有压迫感…… “妈妈，你怎么不吃？”嘟嘟拿起勺子，见她迟迟不动筷子，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方亦可这才回过神，抛开自己的胡思乱想，“嗯嗯，马上吃，我们吃吧！” * 隔天，方亦可照样是送嘟嘟去了幼儿园后，自己回了家。 明知道发出去的简历没那么快有回复，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心焦。 准备再找几份差不多的工作，发第二轮简历。 手机突然传来“叮咚”的提示音，是银行的短信通知，有人汇到她的银行卡一笔钱。 那张卡是公司办理的，工资卡。 看到最后汇入的金额时，方亦可蹙了下眉头。 说不上太多，但已经是她月薪的三倍了。 如果是正常离职的薪水，不可能有这么多，所以还是霍西城从中做了手脚吧…… 犹豫了片刻，她发过去一条信息，“薪水收到了，但有多出来的，是你做的？” 回复很快到了，“用不着多想，那是公司的补偿。” 可那应该是房辉的个人行为吧，跟公司有什么关系，更不要说，这公司还被霍西城收购了，他不过是找个理由给她钱罢了。 方亦可咬了咬唇。 不等她做出回应，象是知道她要拒绝的心思，霍西城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的倔强不要用错了地方，这不过是一点赔偿金罢了，如果要为这个纠结的话，那直接走法律程序好了。” 方亦可微怔。 “什么法律程序？” 霍西城仿佛漫不经心的道，“房辉和包厢里那几个杂碎，马上就要审判了。” 方亦可心里骤紧，一时间也顾不得询问薪水的事了，而是道，“他们会被判刑吗？还有，那个房辉为什么对我做那种事？” “当然会判，而且绝不会轻。除了房辉，那几个都是瘾君子，不知做了多少下作事，不判死刑都算他们得了便宜。”霍西城语气淡淡，他当然知道他们的下场会如何，不是死刑，但会比死刑更痛苦！ 这些人渣要么是***要么是富二代，他们和他们的父母都算是市委书记一系的。 安城的市委书记也算是有些根底，在安城可谓是说一不二，连换了几任市长了，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正是因此，他手下的人才敢这么嚣张。 原本他们这么下去也未必会如何，反正不关他霍西城的事，但是，谁让他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呢？ 这一次，他索性与那个新任的年轻市长，以及他背后的支持力量合作，给安城的领导层来了一次大换血！ 不过三两天的时间，宛如暴风骤雨袭卷了安城。 那些被拘留起来的人渣或许还不清楚，他们的父母已经自身难保，更遑论救他们了！ 如果父母不被双轨，远调，或是干脆下台，那也许还能利用手头的能量为他们奔走一番，最不济的，也能活动关系，让他们被轻判，然后尽量在监狱里安排好……不过现在嘛，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些事在霍西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再次开口道，“至于房辉，他也是要被审判的……难道你想让他在法庭上承诺个人对你进行赔偿？” 方亦可刚刚因为他之前的话松了口气，一听这个，立刻咬牙道，“不！不需要！我只想看到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闻言，坐在别墅沙发上，姿态优雅的点起一颗烟，霍西城深深的吸了一口，俊美的脸上泄出丝丝笑意。 “自然。所以，公司的补偿你也不必推拒了。你想要的离职手续也都办妥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被他这一连串的消息说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方亦可嗫嚅了一句，“没有……” 霍西城立刻道，“那就这样！” 按下了挂机键。 嘴角微微上牵，小丫头还是这么倔啊！不过，他还是很了解她的，她一定不会再打过来了！ 转念想起被自己用了点手段调离安城的洛青川，霍西城的眼中闪过戾意。 居然趁人之危，想把方亦可哄到自己家里去…… 那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只要方亦可不离开洛家，洛青川就别想在安城踏实呆着！ 被挂断电话，方亦可也是挺懵的。 脑子转了半晌，才完完全全消化掉霍西城所说的那些话。 不得不说，还挺高兴的！ 那些混蛋都会被判刑，包括房辉！ 真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不过，她好象还是没问到房辉为什么对她下手，还有马总监…… 算了。 房辉估计就是见色起意，至于后来她被带进那个包厢，应该只是碰巧了吧！ 至于马总监，昨天唐姐给她打电话来着，说她和房辉一样，一直没出现在公司里，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带着点小缺憾兴奋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收拾东西准备去接嘟嘟，这个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方小姐吗，我是万翰文，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您谈一谈？” 方亦可有点意外，不过想来对方要谈的肯定是万予程的事，她很快应了下来，“好的，我现在去幼儿园接嘟嘟，大概一个小时间之后会过去。到时让嘟嘟和予程玩，我们再来谈，您看可以吗？” 万翰文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怕方亦可临时有安排，这才特意打电话给她。 “当然可以，那晚些见。” 接了嘟嘟，方亦可就带着他去坐公交。 “妈妈今天还有事吗？”嘟嘟问道。 方亦可一怔，笑着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真是个敏感的孩子！ “今天小熊爸爸给我打电话，问我回别墅之后，你能不能再跟小熊一起玩，我替你答应了哦！所以想快点回去。” ------------ 第109章 一举两得 嘟嘟悄悄松了口气，扬起个灿烂的笑容，“没问题啦！我很喜欢和小熊一起玩！” 方亦可动了下眉梢，小声问，“你跟小熊说话，他有回答你吗？” 嘟嘟眨眨眼睛，“小熊虽然嘴上没有回答，可是他心里有哦，我能听到的！” “心里吗……”方亦可喃喃。孩子的心灵是最纯净的，嘟嘟既然能用心“听”到，想来，万予程的病情是没有那么严重的，至少，他对自我世界以外的人，还是有反应的！ 嘟嘟用力点头，“嗯！心里！” 方亦可蓦的微微一笑，顺了顺小家伙的头发，“明白了，那就好好相处吧！” 公车晃晃悠悠了很久才到站，司机小王依旧在对面等着，车子载着他们直接回了洛家的别墅。 据小王说，他出来的时候，万先生已经在别墅里等她了。 车子停在楼宇前，嘟嘟连屋子都不想回，迫不及等的想去找小伙伴。 方亦可只得请管家找了下人陪伴他，自己则去了客厅见万翰文。 “方小姐！”见到她，万翰文从沙发上站起身，勉强打起精神。 方亦可颌首示意，“万先生，您坐。” 两人落座，下人上了茶。 万翰文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恕我冒昧，不知道方小姐目前在哪里高就？” 方亦可一愣，“我才从之前的公司辞职，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万先生问这个是……” 万翰文斟酌着道，“我听说您之前是做心理医生的，不知您是不是还想从事这一行业？” 方亦可脑子里转过念头，心下有些不快，直白的道，“您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我不太习惯这样委婉的讲话方式！” 所谓听说，不就是去调查她了吗！ 有时候，她真搞不懂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当面问就可以知道的事，偏偏问也不问就多疑到认为别人不会说真话，非要自己费力巴拉的去调查出结果，这才觉得安心，有意思吗？ 万翰文接触的人，无论男人女人，谈事情时大都是一句话再三思量才会出口，而对于别人说的话，自然也要反复拿捏才能消化掉。 哪知道会遇上不按牌理出牌的方亦可，直接打出个笔直球，顿时令他颇感狼狈。 何况，这还是才刚帮助过予程和他的人，万翰文尴尬的耳尖都发红了！ “抱歉！” 方亦可见他这样，也有些不自在了。她只是一时不虞，随口发泄一句而已。 “不用这样，还是那句话，有事您就直说吧。如果是予程的事，我能帮的，肯定会帮，他是嘟嘟的朋友，哪怕为了嘟嘟，我也希望予程能够真正健康快乐起来！” 作了母亲之后，特别看不得小孩子受苦。 尤其是小熊和嘟嘟差不多大，又是小伙伴，看到那孩子闷不说话，一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模样，她也会觉得心生恻然。 “谢谢！”万翰文眼眶有些发酸。 他自然听得出方亦可言辞里的真诚，一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却愿意为他的儿子尽一份力，他怎么能不感动！ 可是，却有那么一些人，明明享受着万家的财富，承诺自己会好好照顾予程，最后却做出家暴以及帮凶的无耻之行…… 他不知道昨天带孩子去检查，拿到结果后，自己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明明是三十来岁的男人了，他却抱着儿子哭的不能自己。 悔恨如巨毒，折磨着他。 用了片刻整理情绪，万翰文很快平静下来，他重新抬起头，“是这样的，万小姐。我今天带予程去检查，确诊他是患有自闭症……实不相瞒，我本来是请了一位心理医生，想为他治疗的。可是，他非常排诉对方，甫一见面便突然大哭大闹起来，完全不肯配合。” “我感到很挫败，但又不能这样放着他不管，我听医生说了，这种心理疾病如果不尽早治疗，以后会越来越严重，有可能发展成精神分裂，甚至会自残。”万翰文打了个冷颤，“您能想象吗？予程明明是个那么好的孩子，可是想到他有一天会走到那种地步，我实在是……” 他粗喘了几口气，勉强压抑下不平静的心湖。 “后来我想到了您。请您原谅，我确实是特意去打听了您的事。这才知道您本人就是心理医生，只是前阵子才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到了一家普通的公司工作……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但据我所知的消息，您虽然成为心理医生不久，但您的工作能力却是很不错的，早早就独挡一面，为一些作过诊治，并且效果不错。所以，我个人认为，您是很适合这份职业的。如果您愿意，我或许可以为您提供一份这方面的工作。” “当然，我的最终目地是希望能够由您来治疗予程！” 方亦可听得怔忡不已，半晌才回过神来，忙摆手道，“工作什么的就不用麻烦了，治疗予程……可以是可以，但我真的还只是新手，我想以您的人脉，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心理医生！” 万翰文望着她清澈如溪水的眸子，烦燥的心情似乎在慢慢平静下来，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儿子为什么会不抗拒她。 这位过于年轻的妈妈，身上有着属于孩子般的纯善。 现在很多人都在鄙视这种善良，他们嘲讽着说着这种人是“圣母”，甚至自以为是的在后面加上不堪的“女表”字，可是这些人根本不明白，这种真正善良的人是这个世界的财富！ 如果所有人都摒弃了那份人性中的善良，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和对待别人。 那样的人类，才是最可悲的！ 他的神情不自知的愈来愈温柔，“当然可以找到，但他们并不被予程接受。我跟对方也谈过了，他们都认为，予程的身边最好能有一位被他所接受的人陪伴。” 方亦可愣了，“陪伴？这恐怕……” 万翰文急切的打断了她，“您别急着否定，请听我说完。离这里不远有一家“儿童心理疾病治疗中心”，虽然规模不算大，盈利也只是一般，但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包括保育人员都非常的有爱心，他们专门接受为心理障碍儿童医治，并且是长期性的。” 长期……方亦可轻蹙了下眉，“您的意思是，入院治疗？” 万翰文低低应了一声，随即立刻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不想要扔下予程，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我只是担心自己会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而中心那边都是有经验的医护人员，我会尽可能的每天过去，向他们学习如何跟予程这种情况的孩子相处，直到他们确认我合格了，我就会带予程回家。” 方亦可思忖着，认同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予程他不同与普通的孩子，确实应该好好学习一下相处的方法。” 万翰文露出个极小的微笑，“是的，我反复考虑以后才做出这个决定。不过予程现在的情绪似乎很紧绷，我担心送他过去这件事会刺激到他。所以想问问您愿不愿意试试去治疗中心工作。如果您可以接受这份工作，一来您可以继续从事心理医生的行业，二来，有您在，我也能更放心。我只是希望能够达到一举两得的目的。希望您不会因为我的冒失，而顾虑太多！” 话说到这种程度，方亦可倒是确实能体会万翰文的良苦用心了。 纵然是为了自家儿子，但对方也是切实为她考虑了一番。 不讳言的说，她的确很喜欢心理医生这个职业。 虽然以前的病患并没有儿童，但她自认很喜欢与孩子相处，一边工作一边自修儿童心理学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 考虑了好一阵，她道，“谢谢您的提议，我觉得我挺感兴趣的，如果可以，我们是不是能约个时间，去那间治疗中心看一看？” 万翰文大喜过望。 本来他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还在想着如何再尽力说服对方，没想到，方亦可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他立刻站起来躬身道，“谢谢您，方医生！” 方亦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站起来回礼，“您别这样！就象您说的，如果可以，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万翰文见她确实很羞窘，便站直了身子，免得为难到她。 两人订下时间，说好明天一早先去治疗中心参观一番。 万翰文告辞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方亦可便出去看嘟嘟。可惜她过去的时候，万予程已经回家了，她便牵着嘟嘟往回走。 顺便把刚刚的事跟儿子解释了一下。 虽然他可能不大明白什么是自闭症，但他知道小熊这样不说话是跟他不一样的。 所以方亦可尽可能简化的说，“……小熊要去特殊的幼儿园治病，治好以后就可以跟嘟嘟一样开口说话了！” 嘟嘟一脸懵懂，“特殊的幼儿园？” 方亦可点点头，“就是里面的小朋友有的不爱说话，有的是不喜欢跟小朋友玩，又或者是不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听老师讲故事……你在的幼儿园应该也有这样的小朋友吧？不过呢，特殊幼儿园的小朋友情况有点严重，他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所以需要治疗。” ------------ 第110章　特别的谢礼 嘟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小熊以后是不是就要去那个幼儿园了？” “是啊！” “那他去了，还能每天跟我玩吗？” 方亦可一怔，遗憾的道，“如果他去了，恐怕不行了，他会住在那里，晚上有可能不回来。除非小熊爸爸去接他，带他回家。” 嘟嘟顿住脚，抿起嘴，明显是不高兴了。 方亦可无奈的随他停下，蹲下身，与他平视，“嘟嘟，难道你想看到小熊一直不能说话吗？” 嘟嘟垂着头，半晌才轻轻摇动了两下。 “好孩子！我们都希望看到小熊变得健健康康的，对不对，所以，他现在必须去治疗才可以。等他治好了病，不就又可以跟你一起玩了吗？耐心的等等他，好不好？” 嘟嘟抬起头，眼里含着泪，要掉不掉的，方亦可一下子心疼极了，连忙抱住他，“别哭别哭！宝贝，你一哭妈妈心里就会很难过，会想跟你一起哭的！” 脖子处有些濡湿了，方亦可知道那是嘟嘟的眼泪。 不过，并不多，小家伙很快在她的衣服上把泪擦干了，嗡声嗡气的道，“我不哭，妈妈也不哭！” “好的，亲爱的。妈妈不哭，嘟嘟也不哭。” 方亦可慢慢放开他，嘟嘟果然没见流泪了，只是，神情仍然沮丧，“我会乖乖等小熊回来的。那……小熊是明天就要住到那里吗？” “还不知道，这要看小熊和小熊爸爸的决定。或许，会再等两天？” 嘟嘟咬了下唇，“那你们明天都去那里吗？我可以一起吗？” 方亦可犹豫了，但抬眼看到儿子那张充满期待和恳求的脸…… 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话音还未落，稚嫩的声音就嚷嚷着，“我坚持！” 方亦可笑了，用力揉了下他的头，站起身，边向前走边道，“小坏蛋！答应你了！快进屋吧！” 既然答应了嘟嘟，进屋之后，方亦可就分别给幼儿园老师和万翰文分别打了电话。 请假很顺利，万翰文那边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 他原本就担心儿子会抗拒，嘟嘟若是和方亦可一道去，无疑是加了双重保险，他顿时放心很多。 翌日一早，万翰文带着万亦程一起来接他们。 方亦可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后座，嘟嘟和小伙伴挤在一处，他在万亦程面前一向话很多，虽然现在有大人在，有所收敛，但还是忍不住说起自己的心情。 “小熊，你要乖乖在幼儿园哦！我跟你说，如果你表现好，老师会奖励你小花朵，等到放假的时候，谁的小花朵最多，谁就是班里最棒的小朋友！我已经当过一次啦，你可不能认输，也要当一次才行！” “嗯嗯，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对了，如果我们一直是全班最棒的小朋友，说不定以后就可以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啦！这样我们就能天天一起玩，是不是很棒？” “就是嘛，小熊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 嘟嘟的声音并不大，而且前面还放着轻音乐，他认为那可以掩饰住他的“悄悄话”。 但事实上，两个大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方亦可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尤其是万予程，在她看来，对方一直垂着头，摆弄着怀里的小熊，她很不明白自家儿子到底是在自说自话，还是真的感觉到这孩子的回应。 她都觉得奇怪，更不要说万翰文了。 他竭力忍住当场去问嘟嘟这件事的欲望，只好提了个关系不大的问题去问，“方医生，不知道嘟嘟在上哪所幼儿园？” 方亦可报了幼儿园的名字，理所当然的，万翰文压根没听过。 她只得说了大概地址。 万翰文心里一动，“离这里很远吧？您没考虑挑一所附近的幼儿园吗？” 离这里自然是远，但离她和嘟嘟住的地方近啊！不过现在嘟嘟暂时住在洛青川这里，方亦可也不好解释那么多，便含糊的道，“这个啊，以后再考虑吧。” 万翰文见她似乎不愿多说，识趣的不再提起。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车子是不允许开进治疗中心的，万翰文便停在了外面不远的停车场。 他们一行四人不急不缓的走过去，入眼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外面的围墙对大人来说并不高，隔的不远，就有一个石雕的卡通动物，充满了童趣。 站在门口，从打开的拱形门望进去，有尖有圆的彩色屋顶，白色的墙体，就象是童话中的城堡。 虽然只是治疗中心，但保安相当严格，并不允许随便进入。 见他们靠近，便将人拦住了。 万翰文随着保安去登记，然后给相识的治疗中心的院长打电话，确认之后，会有人过来接他们。 在等候的时候，嘟嘟拉着万予程兴奋的打量着，口中不时发出小小的“哇”声，“妈妈，这里好漂亮啊！” 方亦可蹲下身，微笑的看着两个孩子，“是很漂亮。” 嘟嘟转头对小伙伴道，“小熊，你觉得漂亮吗？你以后要上这个幼儿园哦，真的很棒，我都羡慕你了！” 他说完一会儿，方亦可发现万予程与他交握的手突然紧了紧，虽然时间很短，但她仍是看到了。 万予程对嘟嘟说话的反应，要比对别人强烈很多。 这样看来，他对亲近的人，认可的人，确实是有所关注的。 她正想着，万翰文那边在招呼他们过去。 因为院长临时有些事，不在办公室，所以下来接他们的，是这个治疗中心的一位梁主任。 “……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医生。这里大家都一样，因为医生不太多，所以大家头上挂个名号，实际上该做什么工作还是做什么工作。”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材属于矮矮胖胖的，但看上去非常和气，跟孩子也一一打过招呼，与大人并无差别，完全把他们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哪怕万予程没回应，她也不改笑容。 方亦可对这个治疗中心以及这位主任的第一印象都非常的不错。 在梁主任的陪同下，他们一行人在治疗中心四处参观着。 总体来说，是很不错的。 虽然不是主攻儿童心理学这一部分，但心理病症都是想通的。 就方亦可的所见，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乃至保育员都颇为耐心，且负责。 里面长期治疗的儿童并不算太多，大约只有二十余个，分为四个班，由至少两名医生和两名护士来对他们的治疗性活动进行引导。 这样一来，可以保证不会忽视任何一个孩子。 而嘟嘟和小熊这边表现也很不错。 嘟嘟虽然好奇，但行动非常乖，一直跟着妈妈，有问题也只会要求妈妈蹲下身，在她耳边悄悄询问，不会打扰到别人。 万予程似乎稍有紧张，但这个时候，嘟嘟就会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毫无自觉，但又确实的安抚了他的情绪。 万翰文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 他看着方亦可细致照顾两个孩子的侧脸，片刻的犹豫后，决定将这个想法转变为现实。 * 方亦可惊讶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你是说，想让嘟嘟转到别墅区的幼儿园？” 参观告于段落时，为了让万予程能够尽早的适应这里，梁主任提出让家长退到一旁，同治疗中心的医生和护士来带万予程上一节实验课评估课，做几个游戏。为了令孩子不那么紧张，她特别提出让嘟嘟也一起参加进来。 嘟嘟刚刚就想尝试一下，于是很欢快的拉着万予程去了。 而万翰文和方亦可去到一旁的家长休息区时，他慎重的提出了这个请求。 不过这实在出乎方亦可的预料，“万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是希望嘟嘟离这里近一些，可以有时间跟予程一起玩，但转幼儿园未免动作太大了。何况，嘟嘟三点多就下课了，之后一样有时间找予程。所以……” 万翰文微笑着说，“我知道这可能有些为难您了，为了我的一些私心……不过在车上的时候，我听到嘟嘟说想和予程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您或许想象不出来我的心情，真的是无以言表的高兴与感激。我非常感激嘟嘟能出现在予程的生命中，还和他成了朋友。很多人会觉得小孩子的友谊非常脆弱，不值一提，但对予程来说，我觉得这份友谊很可能是他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说着，他露出些羞赧的歉意，“刚刚我稍稍查了一下嘟嘟现在上的幼儿园，发现那里的环境比别墅区的幼儿园要差上一些。请您哪怕是为了孩子着想，一定答应收下这份谢礼！嘟嘟这么聪明有爱心，也有耐心的孩子，我打心底里认为他应该在更好的条件下学习！” 说到这个，方亦可不觉沉默了。 这两家幼儿园自然是不能比的。 嘟嘟上的那所幼儿园，都是贫民区的孩子，不客气的说，素质非常有限。 不止是孩子的素质，也包括老师的素质。 能学到的东西是很有限的。 可别墅区的幼儿园就不同了，无论是软件硬件都配备的相当高端。 但相对的，价格也相当的高。 现在的她勉强能承受，可她的工作很不稳定，怎么能确保一直可以供嘟嘟上下去呢！ 万翰文见她迟迟不语，大抵也意识到她的纠结。 他之前猜测她是洛青川的女人，但从之后了解的种种情况来看，事实并非如此。 既然如此，他对她们母子的回报也就无需顾虑多多了。 他相信，方亦可最终是不会拒绝这份谢礼的！ ------------ 第111章　房东的难处 孩子们玩的差不多时，梁主任和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一道走过来。 “万先生，方小姐，这位是我们治疗中心的秦院长。” 秦院长约摸近六十岁了，头发白了大半，但脸上的笑容很和蔼，举止又十分文雅，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意。 “两位请坐。” 秦院长问了问他们关于治疗中心的印象，聊了几句之后，说起了方亦可到这里工作的事，秦院长坦言道，“我们这里的待遇在同行中算是偏高的，但相应的，工作量很大。毕竟面对的都是些小孩子，比起成年人，需要付出更多的耐心和细心。方小姐的经历我听万先生说了，梁主任也认为你挺合适，你如果愿意过来试一试，我们当然是欢迎的，但是就怕太辛苦，你坚持不了。” 方亦可微笑道，“我喜欢小孩子，自认也相当有耐心，而且做好了一边工作一边进一步学习儿童心理学的准备。当然，只是口头上这么说，您也无法确定我是否真的合适。所以很感谢您能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我相信我不会令您失望的！” 秦院长看着她，慢慢的，露出一丝笑容，“我很期待！” 秦院长显然对方亦可的印象很不错，之后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就儿童心理学方面与方亦可聊了好一阵，直到那边孩子们的课程已经结束，嘟嘟眼巴巴的看着这个方向，想要过来找妈妈，这次谈话才算结束。 离开治疗中心的时候，院长亲自送他们出来，并最后叮嘱方亦可尽早来上班。 上了车，万翰文狠狠夸了她一通，夸的方亦可很是不好意思。紧接着他看了眼时间，说道，“时间还早，你们不急着回去吧？要不要去幼儿园看一看？嘟嘟想去吗？” 方亦可一顿，嘟嘟已经问道，“什么幼儿园啊？我们为什么要去看？” 万翰文轻笑道，“就在附近有家很有趣的幼儿园，以后说不定予程也会去那里……”与自家儿子的病情无关的事，他极为的能言善道，不过三两句话便让嘟嘟对那家幼儿园生出浓厚的兴奋。 但嘟嘟非常懂事，见妈妈不吭声，便强忍下自己想要去看看的好奇。 方亦可知道万翰文是好意，而嘟嘟也确实感兴趣，点点头应了下来。 一行去了别墅区的幼儿园，那里确实条件非常好。 无论是从硬件还是软件等各方面，都要远远胜过嘟嘟现在所在的幼儿园。 因为有万翰文在，幼儿园的接待方对他们非常热情，从孩子们的教室到休息室再到图书室，以及娱乐设施都带领他们参观了个遍。 嘟嘟看得心驰神往，就连万予程在他的带动之下也显得比之前的气息活泼了那么一丢丢。 方亦可平静地看着儿子在漂亮的如同画报照片的庭院里肆意的奔跑，露出淡淡的笑容。 万翰文趁势道，“这里还是很不错的吧？” 方亦可笑笑，“挺好的。” “那……” 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方亦可便轻轻摇了下头，“抱歉，现在还不行。” 万翰文蓦地收了口，半晌才斟酌着道，“你和嘟嘟帮了予程良多，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能代予程为你们做些事。而且我看嘟嘟很喜欢这里，所以你就不要拒绝了吧。” 他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方亦可同意，其他的无论是手续还是费用都不必操心，他都会办妥。 方亦可有一瞬间的动摇，但随即就清醒过来。 或许她是愚蠢的不合时宜的，但帮助万予程，在嘟嘟看来，那是朋友之间的情谊，然而若是她今天答应了由万翰文出面将嘟嘟转到这家幼儿园来，那么两个孩子的友谊仿佛就被大人夹杂进了其他的东西。 所以她仍然保持了微笑，却道，“我知道万先生您是好意，不过我和嘟嘟只是暂时住在青川这里，很快我们会搬出去的。所以，如果把他送到这边的幼儿园，反而很不方便。再有，工作的事已经很麻烦您了，这样已经够了！谢谢您。” 万翰文眼中掠过惊讶，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没想到对方会拒绝的这么坚决，虽然遗憾自己的判断失误，但心情却并没有因为这个拒绝而感到太多失落。 或许……因为对方的笑容太温柔，谢谢太诚恳？ 万翰文将方亦可母子两人送回洛家别墅后，在门口告辞离开。 从大门走向楼宇的这段路上，嘟嘟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妈妈，那个幼儿园很漂亮，但是……” 他停下声音的同意也顿住了脚，方亦可意识到他恐怕是有所察觉，便转身蹲在他面前，鼓励道，“但是什么呢？” 嘟嘟抿了下唇，勇敢的道，“但是我不想转到这个幼儿园来。” 方亦可笑了，“原来嘟嘟看出来啦，是这样的，万叔叔的确跟妈妈提了，说是这个幼儿园更漂亮，老师教的东西更多，想说嘟嘟是不是愿意到这里来，但是妈妈已经拒绝了。抱歉，没有提前征求你的意见。” 嘟嘟摇着头体贴的道，“我本来也不想来，虽然这里很好，但是，但是我舍不得老师和小朋友，他们都很好很好。” “我明白了。”方亦可疼爱的摸了摸儿子嫩滑的脸蛋。 她很清楚，不止是这个原因。 不过没关系的，再等等，她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去给嘟嘟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倚靠别人的帮助！ 换幼儿园的事就这么揭过了，母子两人都没有再提。 洛青川下午打了电话回来，说是第二天下午会回来。 方亦可松了口气。 她也该回去了，虽然舍不得儿子，但好在治疗中心离这里不算远，如果下班早的话，来看嘟嘟还是方便的。 再有，她不想在洛家住下去了。 之前看万翰文的态度就知道了，别人都把她当作洛青川的情人……这个她可以忍，但嘟嘟的身份就太尴尬了。 一想到这个，方亦可就心烦的不得了。 都怪姓霍的，如果他早点离开安城，她就可以接嘟嘟回家，又怎么会让儿子承受那些异样的目光！ 翌日，送嘟嘟去幼儿园后，方亦可向住处走去。 边走边考虑搬家的事。 包括霍西城在内的太多人知道她的住址了，这样很不安全。 而且她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即便不动用存款，单靠工资用来租一处环境更好些的房子，也是可以负担的起的。 只是租房合同还有一年到期…… “小方！”她正想着，迎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中年女人，正是她的房东蔡姐。 方亦可微笑道，“蔡姐，今天没上班吗？” 蔡姐打了个哈哈，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小方啊，你回来的刚好，我正有事跟你说。” 方亦可心里一动。 蔡姐和她的联系，也只有她租的房子而已。 她点点头，随着蔡姐去了隔壁。 蔡姐就住在她的隔壁，是邻居，也是房东，一向对她们母子挺关照的。 进了屋，见蔡姐面带难色，吞吞吐吐的迟迟没说出要谈什么，方亦可心里顿时有了猜测，“蔡姐，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是房子的事吗？” 蔡姐干笑了两声，“小方，不瞒你说，的确是这个事。”她神色变得略黯淡了些，“我上班的那个公司倒闭，大家都被遣散了。我这个岁数，再找其他的工作一时半刻的也不容易，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想着开个小超市……这样就不用去外面奔波了，累是累点，但守着家门口，也安全。就是……就是……” 方亦可顿时明白了，这话摆明了是想收回房子去开小超市。 她爽快的道，“不知道蔡姐你什么时候要用房子？” “当然是越快越好！”蔡姐迫不及待的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小方，我知道跟你签的租房合同还有一年，这个时候突然要回房子挺不仗义的，可你看，我这也是不得已。我没了工作，总不能就这么在家里闲着吧，早就把地方收拾出来，我也好早些装修，进货开店……”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既然蔡姐这么说，我也没有硬赖下去的道理，不过至少给我几天时间找房子搬家，没问题吧？” 蔡姐转了转眼珠，眸中滑过一抹狡颉之色，“小方！你真愿意搬家？” 方亦可诧异地看了看她，失笑，“是啊，蔡姐是担心违约金的问题吗？没关系的，我……” 蔡姐一把握住她的手，“小方，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家有个亲戚正好要到外省去工作，有处房子闲下来让我帮忙租出去。老实说，那边环境比这里可强多了，就是离这里远了点，你去看看吧？只要你看中了，我就作主把房子租给你，房租只要稍稍加个两三百块钱就行！算是我补偿你了，行不？这样姐心里也舒服些！” 方亦可一愣，“这不大合适吧，要不……”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先别忙着拒绝，先去看看房子，这个面子你得给我！” 蔡姐非常强势的模样，倒让方亦可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其实更倾向于自己找，毕竟蔡姐说的房子并不是她家的，而是亲戚的，万一中间再闹出三方纠葛来，那就太麻烦了！ 可是蔡姐一看她想要拒绝，几乎不容她说话的就自己敲定了这事，“什么也别说了，你先回去等我一下，我收拾点东西就带你去看房子，用不了多少时间！那房子真的很不错，就是稍偏了些，所以你就当帮姐的忙了，先去瞧瞧再说！” 方亦可想拒绝的心思，在蔡姐报上房子的地址时迟疑了。 无他，那房子的位置，恰好在这里到她即将上班的治疗中心这条线的中间位置…… ------------ 第112章 不可能是巧合 方亦可很惊讶。 对于房东蔡姐所说的房子，她原本没抱多少希望。 却没想到，那个地方的确就如蔡姐所说，真的很不错。 八成新的小高层，一梯两户，是某银行的宿舍楼。小区的物业保安方面看上去挺正规，房子里面也保持的很好，家俱什么的都齐全，六十平的小二室，住两个人完全没问题，而且是搬过来就可以入住！ 但是，这样的房子只在原来的房租基础上加两三百就租给她，怎么想都觉得蔡姐太吃亏了吧？ 蔡姐解释说，“你也知道现在的房客什么样的人都有，对别人的东西根本不知道珍惜，租给不认识的人，万一把家里弄得一团糟，那点租金还不够重新装一遍的。再说这里地段偏，本来就租不上价钱，而且来这里租房的大都是附近那些开小店的人……还不如便宜些租给你！我们当邻居住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么，哪哪儿都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我也没时间总往这边跑，租给你就图份放心！” 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不过方亦可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可是这房租也太便宜了，要不我还是加五百吧！” 蔡姐扑哧笑了，“看看，我就说你是个老实孩子。别人都是拼命的要降房租，只有你，生怕别人吃亏，自己占了便宜！” 方亦可也随着笑道，“也没有，只是大家都挺不容易的，房租太便宜了，蔡姐也不好跟亲戚交待吧。平时您就挺照顾我的，让您难作就不合适了。” 蔡姐颇为感慨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丫头！好心有好报！那边房子我突然就收回来了，怎么说也得给你点补偿，这样吧，你先照这个价钱租半年，半年以后你要还在这里住，我再涨价，你看怎么样？” 这倒可以接受。 方亦可也没矫情的再推矩，便感谢的应了下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搬？正好这两天我男人那边活儿不多，我让他帮你拉一趟就是了，你也没必要再去租车，还不够费钱的！”蔡姐爽朗的说道，她丈夫是开货车的，虽然是小货车，但不搬大件家俱的话，还是能拉不少东西的。 知道对方是真心想帮忙，方亦可道，“那我回去收拾收拾，下午或明天上午都可以，尽早搬完，我也好安心上班了。” “行！那我中午问问他，晚些给你信儿！” 两人一道又回了旧房子。 巧的是，午饭后没过多久，蔡姐就敲了方亦可的门，“小方，五点钟能收拾完吗？” “可以的！” 蔡姐点点头，“那就好，五点我们过来帮你搬东西，要是不多的话，一趟应该就送过去了。” 方亦可笑道，“东西不多，没问题。就是麻烦你们了。” 蔡姐摆了摆手，回了自己家。 刚进门，手机就响了。 接通，那边一道精干的男声响起来，“蔡女士，事情办的如何了？” 蔡姐立刻笑着回道，“这位先生，都办妥了，跟小方约好了，今天下午五点她就搬过去了！” 对方显然很满意，“非常好，按照约定，跟她签了租房合同后，你将合同转给我，并且保证不在方女士面前泄露任何消息，承诺的钱就会汇入你的帐户上。” “您放心！我一直是按照您教我的那些说的，半句多的都没讲，小方不会知道的！”蔡姐连连保证，办成这事，对方答应给她的钱可是房租的三倍，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乱说话！不过……“这位先生，您这明明是帮着小方，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对方顿了下才声音古怪的道，“为了弥补过错，如果她知道了，或许就不会接受这份帮助了。” 蔡姐也停顿了片刻，然后突然激动起来，“我懂我懂！您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说出来，这个秘密得留到最后！” 挂了电话，她压低声音对纳闷看着她的自家老公道，“我就说无缘无故的，怎么有这种人，帮了别人还瞒来瞒去的，多花那么些钱，就生怕被帮的人知道呢！原来啊，那个人是嘟嘟他爸！” “啊？！” “他说对不起小方，怕小方不接受才这样。你想啊，除了孩子他爸，别人哪值当的费这个力气啊！而且你看小方，本来也不象我们这地方住的人，长得漂亮不说，还特别会说话有礼貌，她找的男人肯定也不能差了！这肯定是那男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才带着孩子跑出来的，现在那男人后悔了，又千方百计的对他们娘俩好呢！” 蔡姐一边说，一边大开想象之门。 不过说起来，她想的并不离谱。 与她通话的男人，也就是代老板办事的霍五，挂了电话后，先是缩了缩脖子，才抬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霍BOSS。 “先生……我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她能保守秘密……这种中年妇女，如果威胁她，她反而容易自以为好心，随意泄露秘密。” 霍西城夹着烟，瞥了他一眼，俊美无俦的脸孔现在颇有些阴测测的。 “事情既然交给你，自然由得你做，不过一旦被她知道了，那你就准备接受惩罚吧！” “是！您放心！”霍五挺直了腰板，坚信与中年妇女站在同盟的位置上，更能够保守秘密！ * 这就搬家了？ 送走蔡姐夫妇两人，方亦可带着笑，叹息着环顾新的住处。 虽然到处堆着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东西，有些杂乱，但与旧住处相比，这里真是宽敞很多！环境也更好！ 甚至，刚刚在楼下遇到物业的工作人员，对方还特意通知她这个新住户，小区马上要开通班车，路线几乎绕城一周。这样一来，不但是上班，想去哪里都方便了许多！ 蔡姐夫妇直夸她运气好，说是听说这小区的住户提议开通班车好几回了，一直没成，结果她刚来，这事就成了！ 想着，方亦可不由的眯眯笑起来。 无论如何，都是好事呢！ 先把租房合同放好，看了看时间，她拿起电话给洛家打过去。 这个时间，洛青川应该已经到家了。 本来说好了跟嘟嘟一起回去，在别墅里等他的，结果因为突然遇到搬家的事，所以全都耽搁了，总要亲自说一声。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不过并不是洛青川，而是嘟嘟！ “妈妈！小王叔叔说我们搬家了，是真的吗？”嘟嘟提高了音量说道，小孩子对于搬家这种事，多半是兴奋大过其他的。 方亦可笑着应道，“当然是真的啦，我现在就是在新家给你打电话，周末我接你回家好不好？” “好啊！”嘟嘟高兴的应着，不过很快又小声说，“妈妈等等，洛叔叔要跟你说话！” 电话很快被转到了洛青川手里。 “抱歉，说好在你那里一起吃饭的，结果临时出了变故……” 洛青川清越的声音道，“吃饭哪天都可以，不急。不过，你那边怎么突然想到要搬家了？”消息太意外了，原本打算这次出差回来就说服方亦可住在别墅……可现在，计划都被打乱了！ 方亦可对此自然一无所知，她并不隐瞒，简单的将事情说出来。 隔着电话，她看不到洛青川的眸光渐渐变得暗沉。 他从来不相信巧合。 而现在，发生在方亦可身上的事更不可能是巧合！ 洛青川避开嘟嘟的目光，勾唇冷笑，还真是煞费苦心，不过，有什么用呢？ 难道某人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原谅？ 不可能的！ 他了解方亦可，一旦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被安排的，那么惟一的结果是会将她推得更远！ 所以，现在不急着揭穿。 洛青川看向嘟嘟，露出个温柔的笑，“这样很好啊！那个小区我有些印象，很不错的小区！既然搬了新家，什么时候请我去吃顿饭，顺便认认门？对了，我听嘟嘟说，你们昨天去了儿童心理疾病治疗中心？是因为万予程的事吗？” 正好提起这事，方亦可就顺势说了自己已经定了要去那边工作的事。 洛青川挑了挑俊挺的眉峰，万翰文……这是在做什么？ “确定去那边工作了吗？都是孩子的话，比起成年人恐怕会棘手一些吧？” 方亦可颇有信心的道，“或许会有点，但我挺喜欢小孩子的，只要有耐心，应该没问题的！” 洛青川笑笑，又聊了几句，就将电话重新交到了嘟嘟手里。 听他们母子两人订好了周末之约，他立刻决定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 洛青川坐在沙发上，目光遥遥望向窗外。 天色近黄昏。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天黑的也越来越晚了。 夏天已经到了。 气温升高，人心也跟着变得躁动。 通过今天的这通电话，他愈发感觉得出来，方亦可与他之间，曾经变得薄而又薄，甚至在某个机会下险些被打破的那层隔膜，又出现了，不但出现，还变得更厚了。 她与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朋友以外的感情。 就好象，他曾经在那间酒店里对她说过的告白，完全不存在一样！ ------------ 第113章 送早餐 时至六月，哪怕是清晨也少有凉意。 因为不喜欢开空调，所以只将窗户打开的方亦可一大早就被热醒了。 身上黏哒哒的很不舒服，她打着哈欠起身去了浴室冲凉。 昨晚忙活到半夜，才把家里收拾整齐。 不但把她和嘟嘟的东西都安置好了，连同所有的家具家电全都重新擦过，试过，确定哪里都没有问题，她这才洗了个澡放心睡下。 冲了个温水澡，顺道刷牙洗脸后，方亦可彻底精神了。 这才刚刚六点。 她不急不缓的做了点早饭吃过，然后出了门。 跟治疗中心那边说的是下周一去上班，但今天左右也没事，方亦可决定过去看看，不正式上班，只能熟悉环境了。 正好下午去看看嘟嘟，昨天说好把新房子的照片给他看的。 小家伙难得有心急的时候，她自然要满足一二。 而且听万翰文的意思是，今天万予程就要去治疗中心了。 她也有些放心不下。 班车下周才开始通车，今天她还是出了小区去坐公交。 她运气不错，刚到车站便有公车到站。 她上车时，并没有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恰好从公交车的另一边开过，驶向小区的大门口。 “先生，到了。” 黑色的慕尚车里，坐在副驾驶位的霍六转头说道。 霍西城抬眼慵懒的看向车外的小区，眸光沉了又沉。 他并不喜欢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来照顾方亦可，然而，这些天来的经验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若不这样，她根本不会接受任何来自于他的关心。 甚至，为了避开他，她一次又一次的辞掉工作。 可他无法允许她的逃避！ 更忍受不了见不到她的折磨！ 所以，只能从她的住处着手。 司机将车停在了停车场，霍西城带着人向方亦可所住的小区走去。 上到八楼，电梯停下。 霍六熟稔的打开了八零二的大门。 霍西城的目光却一直盯在八零一的门上，方亦可就在里面！ 站了半晌，他终究还是移开目光，迈进了对面的房门。 关上门，霍六挠了挠头，看了看手里拎的餐盒，“先生，早饭……还送吗？” 他后悔了。 为什么会一时脑抽给先生出了个送早餐的主意？ 现在哪里还流行这么热情友好的邻居啊！ 夫人要是发现不对劲儿了，他肯定会被先生拿来开刀！ 不过，先生应该不会采纳他这种被诉为不靠谱的主意吧！ “……去送吧。” “啊？”霍六看着轻描淡写说出三个字的BOSS，有些不敢置信，他买早餐的时候，不是还骂他蠢的吗？！ 霍西城眯了眯眼，又改口道，“你别出面，让大徐去！” 方亦可见过霍六，要是他去，肯定会被察觉的！ 原本还期待BOSS能改变主意的霍六嘴角一抽，转身将餐盒递给了司机大徐，“送去对门，就说你是昨天上午刚搬来的新邻居，早餐买多了，请她吃，希望以后多多关照。” 霍六一字一句的教着，生怕大徐这家伙自由发挥，话说的太生硬，又或是一不留神泄了底。 大徐拎着早点应声而去。 很快，透过虚掩的房门，敲门声传来。 一下又一下。 对面的房间却始终没动静。 霍西城蹙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她昨天不是住在这里吗？” 霍六猜测道，“难道是去晨练了？” 霍西城立刻否定了他的说法，“不会，她昨天刚搬的家，应该整理到很晚……”不可能再有精神去晨练，更何况，她压根没有这习惯，每天都要早早上班，哪里有时间去晨练！ 大徐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声，他转回来，闷声道，“先生，这个时间方小姐应该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吧？这里地段偏，不早出门坐不上车的！”他是新来不久的司机，对方亦可的事并不了解，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恰好提醒了霍西城。 他猛的看向霍六，“她找到工作了？” 霍六眨了眨眼，“我马上给霍五打电话，让他查一下。”他曾经提议过派人跟踪前夫人，可惜被BOSS否决了，结果现在还不是想要时时刻刻掌握对方的动向！ 霍西城如果能听到他的腹诽，一定会再骂他蠢！ 方亦可感觉很敏锐，若是让人一直跟踪她，肯定会被察觉的。 到时，她一定会以为他又要对她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僵了，绝对不需要再多出一桩麻烦事来！ 霍五的调查需要一些时间，而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 坐了一阵，对面并无动静，霍西城便离开了。 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去接近方亦可，便只能用些笨办法。 譬如住的住的离她更近，譬如在同一个地方上班。 方亦可完全不知道，这一次，她的住址从最开始就曝光了。 她坐车到了治疗中心，找到梁主任说明了一下，她想留下来，希望提前熟悉环境，并且想多关注万予程的情况，对方很是和气的点了头。 不但答应让她留下，今天就开始算上班，还特意把她分配到了万予程所在的小班当助理医生。 “……有熟悉的人在，相信他能够更快的适应环境。”梁主任这样告诉她。 方亦可深以为然。 不过情况比她们预想的要差一些。 万翰文送儿子过来的时候，见到她倒是很开心，但万予程本人并没有对她表现出更多的在意，在她同他打招呼的时候，不言不语的，也不看她。 然而当父亲离开的时候，那孩子终究还是有了变化，细看就会发现，他浑身僵硬的堪比石雕。 方亦可差点以为他会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昏倒！ 不过幸好，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指，连呼吸都放轻了，柔声道，“小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那边玩？” 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复。 就在她以为不行了的时候，一根手指却被慢慢慢慢的握住了。 原来，并非完全不在意啊！ 如果是纯粹的陌生人的话，他绝对不会握住对方的手指吧！ 方亦可露出个暖暖的微笑，牵着他向教室里走去。 * 吃过午饭，是孩子们的午觉时间。 方亦可作助理医生照顾的这个小班，加上万予程，一共有五名幼儿，除了她还有一位赵医生，另外还有两名护士，一名保育员。 趁着孩子睡觉的时间，赵医生拉着她在休息室里说话。 “……幸好今天你来了，不然我一个人不知道要多忙。” 赵医生今年三十岁，是一个六岁女孩的母亲，性格很开朗。 一个上午的相处，她和方亦可就彼此相熟起来。 “我记得前天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小班有三名医生……是这个班医生有辞职的吗？” “可不是！”赵医生叹息道，“秦院长之前肯定跟你说了吧，咱们这里工作特别多？” 方亦可点了点头。 赵医生无奈的笑，“虽然咱们中心的待遇也一直在向上提，可现在的心理医生，又有多少能耐得下性子来照顾这些孩子呢？毕竟，比起成年人，孩子更加不懂得表达自己，治疗时间长，见效慢，而且秦院长坚持这种全天式治疗法，咱们医生还要兼幼儿园老师的工作，就更累人了。成人就不同了，随便去个心理诊所，一天固定的接待几个病人，赚得钱虽然未必比这里多，但绝对要轻松太多了。所以呀，咱们这里长期处于医生缺乏状态！” 方亦可自己是在心理医院和心理诊所都工作过的人，暗自对方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 譬如象今天这一上午，她的工作量绝对抵得上之前的一天，都只多不少了！ 不过，治疗孩子跟成年人又有所不同。 成年人很多并不是真的心理有了疾病，才会来看心理医生，也有一些人，不过是需要一个倾诉或是发泄的对象，而心理医生就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 而那样的人，往往负面情绪很多。 就象她之前接待的某位患者。 说是患者，其实只是习惯了在别人面前装乖巧，装懂事，而把不满都装在心里的一个年轻人。 因为她对周围所有的人都有不满，却又无处诉说，最后只好来找心理医生。 每次就诊的两个小时，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她在抱怨，在指责。 这种患者，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治疗，也抗拒任何治疗，她要的，只是有个人在听她讲话而已！ 这种人，很多！ 反而是那些真正心理有疾病的成年人，却往往讳病忌医。 方亦可脑子里转过种种念头，然后发现赵医生并没发现她的走神，还在继续说着，“……听说下午还要来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留下。” 方亦可问道，“有什么判断标准吗？” 赵医生拍了拍额头，“其实可能的话，院长希望能把那些真正生病的孩子都能留下。可惜不行啊，我们这里硬件设施有限，医生也有限，容纳不了那么多孩子。所以有时候需要看病情的严重程度，家长的配合程度，各方面综合考虑吧。” ------------ 第114章　投资人 如赵医生所说，下午果然有位家长带着孩子来到了治疗中心。 那孩子今年八岁，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但遗憾的是，她反应极慢，动作也迟缓，别人跟她说话稍稍大声，她便恐惧的瑟瑟发抖，泪流不止，甚至脸上显现出绝望的神情。 而带她过来看病的人，也就是她的小姨为难的道，“自从我姐和我姐夫出车祸去世以后，小薇就变成这样了。起初还没这么严重，就是整天哭，我们以为她是难过，所以除了安慰她也没想过别的。可是过了段时间，我就发现她不对劲儿了。原来她学习成绩很好，考试经常考双百，人也懂事的很，小小年纪就帮着做家务。可现在……不但学习跟不上，还整天躲在房间里，跟谁也不爱说话，让她出去玩她也不肯，一个人跟游魂似的，真是很吓人！还有一回，她姨夫竟然看到她去厨房拿着菜刀在手腕上比划……” 年轻女人嘤嘤的哭起来，她自家也有孩子，原本是不介意收养姐姐的孩子，正好表姐弟作个伴。 可外甥女现在变成这样，她都不敢把孩子放家里了，生怕出事。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好听说你们这里能治这种病……” 方亦可并不是负责接待的医生，但她恰好从旁边过，听到这么一番诉说。 再看那漂亮小姑娘双目无神，仿佛谁做什么都与她无关的表情，她心里酸酸涩涩的。 可以想见，如果这孩子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小姨未必还会继续让她住在家里。毕竟，他们要上班，平时家里根本不可能专门安排了人来守着她，那么就只能把她送走。 父母去世，再没有亲人的爱护，她的病情只会更加恶化！ 方亦可真想拉着接待医生，让她答应留下那孩子！ 至少在这里，对方还有治愈的可能，或许，小姑娘还能够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和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带着笑容去上学！ 她的未来还有很长，她还有一大半的人生没有经历！ 可她不能。 她没有这个权利。 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小姑娘，还要看治疗中心的情况，要看院长的决定。 方亦可收敛心神去照顾自己班上的孩子们，可心里，总是有点放不下那个小姑娘。 直到下午快下班时，年轻女人带着小姑娘离开了，方亦可才悄悄向接待医生打听，“刚刚那个小姑娘会来咱们治疗中心吗？” 接待医生沉默了片刻才苦笑出来，“难！” 原来，那姑娘的小姨觉得治疗中心的费用太高，她说她姐姐姐夫去世后并没有留多少钱，而她的经济状况要拿这么多钱出来很实在困难，希望治疗中心给她减免一部分费用。 “我们这里的收费已经很低了，来这里想要减免的也不止她一个……”接待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你看着那小姑娘难受，我也一样，可是我们毕竟不是做公益的，治疗中心需要钱才能维持下去，我们也需要工资生存，现实如此。” 方亦可知道接待医生说的很对，但想到那个小姑娘，还是不由自主的情绪低落。 这个时候她以为那孩子肯定是不能留在治疗中心了。 可过了几天，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这天下班，她把东西都收拾好，病历也交给了值班医生，就准备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梁主任拎着包刚从外面回来。 “主任！”梁主任看上去心情非常好，情绪外露的只要长眼睛了都能看得出来，方亦可不禁笑着问了句，“是中心有什么喜事吗？看您这么高兴！” “被你说中了，还真有喜事！”梁主任笑的眼睛弯弯，“小方，听说你挺留意前几天来的那个叫小薇的女孩子，是不是？” 方亦可心里一动。 “是啊，我觉得她太可惜了！主任，是不是她家属那边松了口，要把她送过来？” 梁主任摇了摇头，“她小姨倒是打过两次电话，但每次都是说她家里的困难……”她顿了下，显然也是对对方这种做法感到无奈，不过她很快重新调整了情绪，“不过我说的好消息与她有关。我和院长联系到一位投资人，对方对我们中心的工作非常支持，有意给我们中心投入一笔数额不小的资金。如果这件事能谈成的话，院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试行减免部分儿童的治疗费用，小薇也在这份名单当中！” 方亦可顿时惊喜不已，“那就太好了！” 梁主任笑着点头，“是啊！不过这件事暂时要保密，毕竟还没有最后确定，明白吗？” “是的是的，我明白。” 梁主任笑叹道，“好了，你赶紧下班吧，等事情成了，我们再好好庆祝！” 方亦可向主任告别后，离开了治疗中心。 公车走到半路，她才突然意识到，梁主任说的是投资人，而不是捐款人。 后者是捐钱，而前者，是不是还要参与中心的管理等事物？ 这样一来，中心的人员或许会有变化？ 如此想着，她倒有些隐隐的不安了。 翌日上班之后，果然因为投资人的事，梁主任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 “……我们中心准备一个消夏晚会，就由医护人员带着孩子们一起来演出节目。一来是检验孩子们的治疗效果，二来，我们会请家长和投资人一起来参加这个晚会，让他们看到孩子们的变化。大家不用紧张，我们不需要太复杂的节目，只要孩子们能够参加，那就是最大的胜利！” 尽管主任说不用紧张，但一众医护人员到底还是挺在意的。 私下的议论更是避免不了。 譬如带方亦可的赵医生，就听到不少“内情”。 “说是消夏晚会，其实就是向投资人展示一下我们中心的治疗成果，希望对方能多投钱。不过听说投资人投资的条件，还有要参与中心财务和人员管理，这简直是要夺权的节奏，院长估计也是挺为难的！” 方亦可轻蹙起眉头，“财务和人员管理都要参与？” “是啊，听说是这样没错。”赵医生支着头疑惑不已，“弄不懂这有钱人在想什么，我们中心又不是多么能营利的企业或是公司，难不成他们还打算投资之后提高治疗费用来赚钱？” 方亦可一愣，“那不就失去院长他们找投资的意义了吗？本来就是为了减免儿童的部分治疗费用才想要拉投资的不是吗？” “就是说啊！所以才说想不明白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不过看院长的意思，是铁了心想拉投资回来，肯定是因为最近来治疗中心的孩子好几个都因为医疗费用的问题不能留下，院长心里着急！” 想到主任之前还特意提到小薇，方亦可挺认同赵医生的说法。 只是，若为了投资而将管理权旁落，真的合适吗？ 但无论她们怎么想，一个星期后，消夏晚会还是如期举办了。 这段时间全中心的医护人员都忙的不得了。 表演节目这种事，即便是正常孩子也要经过排练，更遑论这些患病的儿童，医护人员花费的时间和精力绝对是成倍数的向上涨。 不过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尤其是治疗已经有起色的孩子，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也能够象模象样的站在会议室的前面，摇头晃脑的跟着唱上几句了。 尤其是对于患了自闭症和抑郁症的孩子来说，能够站出来，能够开口，就已经是非常棒了！ 这天，万翰文作为家人早早的就来了。 虽然万予程没有参加节目表演，但经过这些天的治疗，他还是有了一点小小的，不那么明显的改变。 他抬起头看人的频率增加了一些。 不再象之前那样，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 偶尔的，他的眼神能够聚焦到说话人的脸上。 能有这样的成果，万翰文已经很感动了。 所以对于来治疗中心帮忙也是特别的积极，尤其听方亦可提到有投资人要来的消息，他也琢磨着是不是给治疗中心捐笔款更能够表达他的谢意。 晚会的场地就在中心的会议室。 前面有一块平台是表演的地方，但很低很矮，不过给上台的孩子过多压力。 台下排了五排椅子，以供家长带着不参加表演的孩子，以及投资人落座。 方亦可这个班上有两个孩子参加表演，由赵医生带着去了前面，而她和一个护士则带着其余的包括万予程在内的三个孩子在台下。 家长陆陆续续的都到了。 方亦可便将孩子送到了自己的父母身边。 很快，晚会准备开始了。 这个时候，院长陪同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当先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相貌俊美，气质凛然，一身深色高定西装令他更加卓尔不群，令人不敢逼视。 方亦可却在扫过一眼之后，目瞪口呆。 直到对方锐利的目光投来时，她才慢慢敛起了表情，移开眼神。 表面看着似乎并没有异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绝对不平静！ 霍西城……这人竟然连治疗中心这种工作地点都不放过！ ------------ 第115章　好哄的男人 晚会表演非常成功。 虽然因为这里孩子们的特殊性，家长都非常克制情绪。 无论是笑声还是鼓掌声，都不会太剧烈，以免吓到孩子们。 不过这种克制在看到自己的孩子登台时，大都会变成激动无声的哭泣。 曾经在家里只想躲在阴暗角落里，不与人说话，不与人交流，对外界不理不睬，甚至还有些孩子屡次有轻生的念头…… 这样的孩子，现在却能够和其他人一起，站在台上，开口唱歌，哪怕他们唱的不成曲调，但他们至少已经有了面对自己以外世界的勇气！ 这样的结果令家长们喜极而泣。 方亦可也很感动。 不过，她的心思不由自主的分了一部分到那边由院长陪同着观看节目的霍西城身上。 如果投资人是他的话，之前赵医生说的那些话就不难理解了！ 难怪他要管理权…… 呵！ 这个男人的控制欲简直强到令人发指！ 但是，倘若换个角度考虑。 即便目地不纯，投资进治疗中心的资金却不是假的。 如果他只是为了得到掌控她去留的权利，那么能用这一点换到那么多钱，能让小薇和其他孩子减免治疗费用进行治疗…… 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方亦可努力平心静气。 “亦可？亦可！” 万翰文的低唤叫回了出神的方亦可，她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万翰文带着万予程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万翰文有些担忧的望着她。 方亦可重新挂上个微笑，“没事，只是有点累，你知道的，最近中心比较忙。” 万翰文迟疑的道，“没事就好，晚会应该快要结束了吧，之后我和予程送你回去吧？” 方亦可看了眼台上，摇了摇头，“节目表演完了，还有舞会时间，你带着予程去看看吧！让他多跟其他人接触，我这边还要等全部结束之后整理完才回去，你就不用管了，到时我会打车走的。” “这样啊。”万翰文看了看儿子，“那好吧，那我就带予程过去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如果实在不舒服就说一声早点回去。” 方亦可笑着点了点头。 万翰文带着孩子离开了，没了遮挡，她立刻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她起身向赵医生走去。 不用去看，也知道那目光是属于谁的。 这种时候，她躲不开，只能装作看不到。 最后一个节目表演完后，院长笑着走上前宣布，“下面是舞会时间，请各位家长带着小朋友们，同心协办将椅子放到两边，然后跟着我们一起，大家来跳小朋友们最喜欢的免子舞！” 为了能够带动自己的孩子们有更多的表情，更多的动作，家长也是很拼的。 一个个跟着医护人员一起，蹦蹦跳跳的跳起了兔子舞。 虽然很笨拙，但反而显得格外有趣。 已经有孩子跟着爸爸或妈妈一起跳了起来。 父母们激动之下，跳的更欢了。 方亦可也在其中。 随着其他医生一起，跟家长和小朋友们作示范，也带动他们。 跳着跳着，不知不觉的，就跳到了霍西城的附近。 她没有留意到。 可不代表一直关注着她的霍西城会错过这个最好的机会。 趁着两三个家庭都挤在那边的时机，男人迅速起身，拉住方亦可的手腕，将她带离了热闹的会议室。 走廊里没有人，与屋里的喧嚣相比，非常安静。 霍西城脚下不停，一直拽着她走到外面的避人的僻静处，才慢下来。 察觉到掌中的纤细手腕并没有挣扎，他挑了挑眉峰，转身道，“这么听话？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想逃开！”是料定了他再没节操也不会在这里做什么吗？ 方亦可确实有这种想法。 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本来也想找机会谢谢你的。” 霍西城不语，也不放开手。 方亦可轻轻挣了一下，发现他握的非常紧，便暂时放弃了。 她抬头迎上他的注视，叹息着开口道，“谢谢你之前在酒吧救了我，谢谢！” “还有，投资治疗中心的人也是你吧，谢谢！虽然没想到院长和主任说的投资人就是你，但是这回，你真的做了件非常非常好的事！有好几个孩子，因为中心有投资了，才能够被减免治疗费用，到这里治疗。或许，用不了太久，他们就可以恢复成正常的孩子！” 霍西城看着她漾着温暖微笑的脸，一时有些怔忡。 多久了，她没对他这么毫无芥蒂的笑过？ 就象那个老到不行的梗里说的，他曾经拥有，却没珍惜，如果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不需要如果！ 现在就是重来一次的机会！ 霍西城软下眸光，“既然是诚心感激，那今晚就陪我……去喝杯酒吧！” 他中间的停顿险些吓到方亦可。 不过听到是喝酒，她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啊。”喝酒的时候或许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 消夏晚会终于成功而圆满的结束了。 方亦可与其他医生一起送到家长和孩子们，又帮忙着护士们将会议室收拾好，这才换了衣服，拿着包，陆续下班。 方亦可是走的比较晚的。 走到大门的这段路几乎看不到其他同事了。 跟守门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她出了大门。 一眼就看到霍西城的黑色慕尚正停在对面的路边，而他本人正倚车而立。 不过，令方亦可意外的是，除了他，万翰文也没离开。 或者说，离开了又特地回来？ “亦可！我送你吧！我把予程送回去了，他累得睡着了。我想这么晚了，你恐怕打不到车，所以就过来送你一趟，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万翰文的车停在门外的一侧，他人就站在门旁边，见到方亦可出来，便迎上前来。 方亦可愣了下，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抱歉啊，万先生，我跟朋友有约了，要晚点才回去，害你白白跑过来了！” 万翰文掩下眸中的若有所思，微侧了下身，瞟向霍西城的方向，笑道，“是那边那位先生吗？” 方亦可点了下头。 万翰文只好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好吧，祝你今晚玩的开心！我先回去了！” “不好意思！”方亦可在他身后补了一句。 万翰文没回头，只摆了摆手，便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离。 车里，万翰文透过倒车镜看到方亦可向马路对面的男人走过去，遗憾的抬了抬眉。 在治疗中心会议室的时候，他就发现那男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抽空在手机上查询了一下，发现对方居然是霍氏集团的总裁。 原本还疑惑对方为什么会投资治疗中心，现在，他想他已经找到了理由。 没想到霍总会是为追求女人不惜一掷千金的类型。 有点小遗憾。 他得承认，自己确实对方亦可生出一些旁的心思。 年轻漂亮，而且还是个非常温柔的心理医生，不被予程排斥…… 自己这边离婚是一定的，只差时间。 曾动过念头，若下任妻子是她的话，应该不错。 可惜了。 倘若只是洛青川的话，他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可如果再多一个霍西城，那他还是不掺和为妙。 对方的脾气可不若洛青川温和。 万一被激怒，不定会做些什么。 迅速的分析利弊后，万翰文将自己定义在受了帮助的孩子父亲的位置上，彻底抹灭了不该有的想法。 方亦可可不知道霍西城的出现，已经无声无息的挡下了她的一位追求者。 送走万翰文后，她就过了马路，站在了霍西城的面前。 见男人冷着脸，盯着她，她不由蹙了下眉，“怎么了？你还有其他事吗？要不改天也可以！” 霍西城的目光顿时多了两分阴鸷，“没有，上车！” 说着，他率先坐到了驾驶位。 方亦可不明所以，转到另一边，开门坐到了副座。 车子开出去半晌，霍西城才瞟了她一眼，冷淡的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方亦可正想着他会带她去哪里，闻言，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中心里一个孩子的父亲。” 霍西城，“是吗？” 方亦可纳闷的侧头，“不然呢？”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对你有不轨的心思？霍西城抿了下唇，“没什么。” 方亦可这时突然明白过来，失笑，“你以为，我和他有什么？” 别说没什么，即便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关你的事啊！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依着这男人的脾气，她若是说了，气氛又要紧绷起来，再想好好说话，就难了。 “对我来说，他只是病患的父亲，仅此而已。” 听到这句坦诚的话，霍西城顿时从里到外都熨贴的不得了。 俊美的脸也冰雪消融，微微上翘的唇角，颇有几分春回大地的感觉。 方亦可突然发现，这男人虽然很容易生气，但也特别好哄。 只需要一句简单的解释，就够了。 或许，以往把事情搞得复杂化，也有她的错？ 那么她大概可以试着重新将问题变简单？ ------------ 第116章 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车子停在了安城有名的会所外。 “下车吧。” 方亦可看了眼窗外闪耀着霓虹的华丽建筑，默默的打开了车门。 有些意外霍西城会选择这种看上去里面就很喧嚣的地点。 记得他一向是喜欢低调安静，却又布置的非常舒适的环境，这里，似乎很不符合。 反倒是以前的她，一遇到烦心的事，就喜欢跑到热闹的酒吧。 譬如，发现青梅竹马的男友秦朗，有了外遇的时候；又譬如，结婚后，发现对自己百般疼爱的丈夫，其实在外面金屋藏娇的时候…… 方亦可闭了闭眼，有些不敢回想，两次冲动任性后，换来了怎样可怕的后果！ “不喜欢这里？” 霍西城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方亦可从怔忡中回过神来，摇了下头，“没有。” “那就进去吧。”霍西城轻揽着她的腰。 虽然知道是礼仪，但方亦可已经许久不经历这种场合，很是不习惯的瑟缩了身体，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霍西城侧头看着她娇嫩的面颊，眸色泛起暗沉。 被他碰了碰，就这么抗拒吗？ 方亦可不知他的心思，只是沉默的随他一起走了进去。 进了会所的大门，发现内里倒不若外表那样“热闹”。 大厅里人并不多。 进入的客人很快都在侍者的引领下，去了各自喜欢的地方，或是表演厅，或是酒吧，又或是包厢。 霍西城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一出现，便有会所的大堂经理迎上前。 “霍先生！” 霍西城淡淡道，“找个清净的房间。” “好的，两位请随我来！” 方亦可有些莫名。 刚才在车上还算平静的氛围，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变得冷凝起来。 她看向霍西城，只见他如雕如刻般的侧颜，线条冷硬。 仿佛蕴着太多的沉重，无法释放。 她蓦地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便上了楼，进了一间包厢。 宽大的沙发，很宽敞，也很舒适，前面的茶几上很快被侍者摆上了果盘和小食，以及一瓶葡萄酒和两个杯子。 两人并肩而坐，中间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 霍西城靠向沙发背，姿态慵懒。 方亦可则要拘谨的多，她微微侧着身，看向那瓶酒，“你现在喜欢喝葡萄酒了吗？” 霍西城却道，“女人可以适当喝些葡萄酒，对身体好。” 方亦可挑了挑细细的眉梢，玩笑似的道，“不是说陪你喝酒，怎么这酒倒成了给我准备的？” 霍西城不语，只是将酒取过来，打开，倒入杯子。 稍停了片刻，方亦可拿起自己面前这杯，轻摇着。 垂眸看着杯中的红光潋滟…… * “葡萄酒要这么喝。” 刚刚结婚，方亦可被还不那么熟识的丈夫霍西城带去一家法国餐厅吃饭。 光可鉴人的地板，彬彬有礼，满口法语的侍者，陌生的礼仪…… 一个连西餐都没吃过的孤儿，第一次到这种高大上的地方，很有些紧张和手足无措。 方亦可不想丢脸，又不好意思询问，只能尽量学着对面男人的动作。 譬如，怎么用正确的姿势去拿面前盛了葡萄酒的高脚杯。 可惜，完全无法做到对方那样姿态优美，反而显得相当笨拙。 因此更紧张了。 手心里布了汗渍。 品酒的时候，她原本想学着轻啜一口，装模作样的品尝滋味，却一不小心，咕咚咽下一大口！ 甚至，她都听到了自己发出的粗鲁声音。 太丢人了！ 方亦可窘的脸通红，愣愣的放下酒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霍西城微微一笑，举杯向她示意的同时，说了那么一句话。 见她仍是一脸茫然，便主动起身坐到了她身边，手臂绕过她的背后，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纤细的手上，纠正着她拿酒杯的姿势。 他高大，她娇小。 他的动作，如同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方亦可略一侧头，就能看到斜上方那张俊美夺目到无人能及的脸孔。 浓重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整个人顿时神思不属。 被他触到的手背和手指，像是着了火。 心剧烈的跳动着，酥软的一踏糊涂。 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不知学多久才学的象模象样。 到最后，方亦可都觉得对方肯定觉得她是故意这样，借机吃他豆腐！ 她没办法说出口。 其实，她只是太紧张了！ 索性霍西城并没表现出一丁点不耐烦。 教她拿酒杯，教她摇酒，如何品酒，等正餐上来，又教她怎么吃西餐。 所以，她拿酒杯以及喝酒的姿态当中，经过了数年，依旧充满了他的影子。 “在想什么？这酒不宜久放。” 霍西城比五年前更深沉的声音，唤回方亦可的神智。 她轻摇下头，吮了口杯中酒。 霍西城待她咽下，问道，“喜欢这个味道吗？” 方亦可挺直了脊背，才迎视上他的目光，坦率无比的道，“你忘了，我只有个空架子而已，其实完全不懂酒的好坏！” 霍西城一怔后，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小丫头看似成熟许多，但骨子里的性子，并没有变！ 他这么一笑，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好了很多。 方亦可却在他的笑容中心脏发紧，为了掩饰不自在，她急忙端起杯子，借着喝酒，遮住了自己泛起红潮的脸。 那种笑容，太犯规了！ 别人都说霍西城冷漠无情，尤其在商场上，他的敌人甚至嘲弄他是个冷血动物，也从来不会笑，多半是面部神经失调。 然而方亦可却见过男人的很多种笑容。 无论是温柔的，还是爽朗的。 而刻在心里最难忘记的，是他抱着她时，亲吻着她时，充满着宠溺疼爱的笑容。一如充斥进耳朵里的笑声，低沉的，犹如空旷广场上奏起的大提琴，充满磁性的魅力。 滑过喉咙的葡萄酒味道酸涩。 方亦可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分明是恨他的。 就算他屡次救了她，那也只能算是抵平了从前的伤害。 最多，两人也不过是各不相欠。 可为什么，她还会因为男人的一个笑容，而心慌意乱？ 霍西城发现一转眼的功夫，她已经把杯里的酒喝的涓滴不剩，再为她续上一杯的同时，他道，“你喝的太快了，这酒后劲大。” 方亦可垂下眼睑，应了一声。 对方说的没错，那酒的劲道果然不小。 之前忙着晚会的事，她晚饭本就是匆匆扒了两口。 经过那么长时间，腹中早就空空。 只是因为累了，反而不觉得饿。 但酒入空腹，吸收的特别快。 她不过坐了半晌，就觉得两颊滚烫，身上也热热的，感觉空调都不起作用了。 不过胆子好象也因此变大，她缓缓转头看去，见男人端着酒杯，却没向嘴边送，而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目光深邃如墨，里面仿佛翻涌着某种粘稠的情绪，流动间形成一张仿若蛛丝结成的网，密密实实的笼罩着她。 方亦可有片刻的失神。 心跳的极快，几乎要从胸膛里迸出来。 “为什么不放过我？明明是你要离婚的！” 语中的似恨似怨，令霍西城心头一怮。 他眸色愈发的深沉，“我从来没有想要放开你！” 那个时候，不过是迫不得已，即便是他，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 方亦可沉默了半晌，突然轻笑一声，却含着几分讽意。 她被“从来没有”四个字所刺痛。 都这样了，他还在骗她！ “我们最初在酒吧的见面，是你有意安排的吧？” 彼时，她不过是个刚考上大学的孤儿，一个穷学生失恋之后去的酒吧，又怎么会是多昂贵的地方，可却偏偏能在那里遇到霍氏总裁……当年他解释说，自己随兴所至，是两人有缘。 曾经的方亦可单蠢无知，他说，她就信。 要不是听到他母亲亲口言明，他是刻意要娶她，她大概还被蒙在鼓里！ 霍西城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他微眯了下眼，承认下来，“是。” 方亦可不容他继续，又道，“所以说，能那么快的领到结婚证，也都是你之前谋划妥当的！即便我没有喝了酒脑子发晕说出要结婚的话来，想必你也会想方设法要达到这个目地吧？！” 的确。 霍西城低低的应道，“是。” 他一向习惯于把需要的东西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更不要说，那个时候，她是能够为顾若安捐肾，延续她性命的人。 用他并不在意的婚姻与虚假的宠爱，就可以将她牢牢的束缚在身边，当时的他，认为这很值得。 只是，这世上的事并非都如他所料。 方亦可再次笑出声来，浸着几分悲意，“结婚以后，假装对我百般疼惜宠爱，说到底，不过是想我心甘情愿的为你真正的心上人捐出一颗肾……我说的没错吧？霍西城，你财雄势大，习惯了站在高处向下俯视。你以为你对我好，予我华服佳肴，别墅豪宅，我就应该被你予取予求吗？你错了！我是个人，有感情的人！对一个情感上欺骗了我，身体上伤害了我的人，我只会恨会怨会远离！”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压下从心底涌出来的种种复杂情绪。 “好在，都过去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也不想知道。或许是你后悔了，想要重拾往事，也或许，你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想要找一个能够发泄欲望的人……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拒绝。” “你伤害过我，我曾经怨恨。但你也救过我……所以，就当我们扯平了。” “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的好！” ------------ 第117章　我的心上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霍西城眸中仿佛有浓稠的血色在涌动。 那个瞬间，他耳中完全没了其他的声响，只有方亦可那句“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的好”这句话，如同夹杂着雷击的冰雹轰隆隆的在脑海里翻滚。 理智仿佛不翼而飞。 手中的酒杯被随手甩在地毯上，一人宽的距离随着他仿佛捕捉猎物的扑倒动作，轻易就消失不再。 等方亦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眼前的物事已经变成了天花板。 她躺倒在沙发上，失去了自由。 双手举过头顶，被健壮的男人一只手便固定在沙发上。 而他的身体，成了禁锢她最有利的牢笼。 “混蛋！你又发什么疯！”方亦可愤怒的扭动着挣扎着，圆睁的杏眼在暗沉的灯光下，因为怒意，因为酒意，仿佛有莹透的水色在折射流转，像是随时会坠下泪来。 “收回那句话！”霍西城的脸就在她的上方，眸如鹰隼，牢牢的盯着她。 怎么可能就当从来不认识？！ 他遍寻不着，为她辗转难安了这么久。 好不容易才再次见到，若不是担心她性子太过执拗，他简直恨不得立刻就将人掳回家去，同她日日夜夜都不分开！ 不过是怕她伤了自己，这才耐下性子，徐徐图之。 不想，她却说出这种冷漠到极点的话来！ 霍西城简直是急怒攻心。 方亦可却避口不提，“你先放开我！每次都这样欺负人，有意思吗？你……” 未竟的话被坚定覆上来的唇所吞没。 霍西城浑身都散发出浓重的攻占和掠夺的意味。 方亦可被困在他宽阔有力的臂膀之下，想要逃离，却怎么都逃不开！ 而她欲要逃离的动作，反令男人的雄性意识变得更强。 一只手抬起她的后颈，加大了亲吻的力道。 方亦可缺氧的大脑渐渐昏沉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变得瘫软。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亲吻。 狂风暴雨中却仍是令她感觉到一丝丝温柔与珍视。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无谓的错觉，才令她迟迟无法彻底抛开与这个男人的过往！ 良久之后，一吻结束。 方亦可鸦羽般的睫毛半张半阖，眼神迷离，发丝凌乱，变得艳红的唇瓣半张着，发出细细的喘息声，她浑身都不自知的，散发着黏腻的诱人至极的媚惑气息。 霍西城的嗓音变得极为嘶哑，“可儿……你也想要我的……” 随着他的话，身下纤细的身体蓦的一颤。 见她眼神正在慢慢凝起焦距，生怕她又要撇清两人的关系，霍西城心思急转，眸光微动，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酒瓶，狠狠喝了一大口。 却并不咽下。 而是在下个瞬间，覆上身下人的唇，将酒徐徐渡入她的口中。 “不……不要……别……” 被男人抵住不得不将酒吞咽下去的方亦可隐约只零星吐出几个字，便又立刻淹没在醇厚的葡萄酒香气之中。 房间里弥漫着酒气香浓，令人醺醺欲醉。 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高大结实的男人几经挣扎，终于还是坐起身。 将娇小纤细的女人安置在怀里，紧紧的静静的抱着，试图平息体内汹涌的欲望。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她只会更恨他。 而那，绝不是他想要的。 “可儿，我的心上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夹杂着痛楚与深情，霍西城喃喃说道。 * 夏日的夜晚，在散去炙晒的闷热后，渐渐生出几分凉爽之意。 暮色渐深，乘凉的人们陆续回了家。 街上的人渐至稀少。 与之相反，会所内却正是热闹的时候，或是醉生梦死，或是浅斟小酌，组成一幅幅夜生活的凌乱画面。 人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渴求更多温暖。 哪怕只是虚幻的时光，他们也乐此不疲。 霍西城给司机打过电话后，便扶着醉到不知今夕何夕的方亦可，帮她整理好半敞的衣裙。 手指滑过雪白细腻的肌肤，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再留恋。 动作愈发的快了。 全部收拾好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抱着她平稳气息。 没用多久，司机和保镖便赶到了。 霍西城用自己的外套将方亦可裹好，打横抱起，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包厢。 从走廊行至大厅，不时有经过的客人对他们一行人投以各色目光。 这里有些人是认识霍西城的。 却无一人敢于上前招呼。 显然，现在可不是攀交情的好时机。 霍西城冷酷无情，不近女色，名声在外。 今晚却出人意表，亲自抱着一个女人。 虽然看不清脸孔，但露出的肌肤白皙的发亮，纤细小腿线条优美，连脚踝都显得细腻精致，想必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霍总正急着回家。 此时去打扰，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 男人们往往露出或意会或猥琐的笑容，一些女人们则觉得酸溜溜的，不知是哪个狐狸精，竟得了那位霍总的青眼，这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惟有恰好从某个包厢里走出来的俊逸男人，看到这一幕，震惊在站在了原地。 霍西城一行人走的很快，不过转眼的功夫便从大厅离开，出了会所的大门。 司机早就驾着车子停在外面等着。 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女人，霍西城几乎是半刻不肯撒手的坐上了车。 黑色慕尚疾驰而去，片刻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洛青川一路追出去，只看到车子渐远。 他眸色一片阴鸷，转身返回会所的包厢中，对着坐在沙发上喝酒的顾晓婉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一口干掉杯中酒，顾晓婉斜着眼睛，嘲弄的道，“青川哥哥，你明明答应陪我喝酒，结果我等了你两个小时才刚到这里，一杯酒还没喝完，你就急着要回去，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洛青川自知理亏，却并不肯改变主意。 “乖！下次我会把工作处理完，早点出来陪你。” 顾晓婉又倒了杯酒，甩开洛青川去拉她的手，“要走你走，我不走！” 洛青川自然不能把她独自留下。 可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又如同野猫的利爪，在他的心里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不会认错，霍西城抱着的女人，绝对是方亦可！ 她的手，她的腿，她的衣服，她的鞋子……还有只属于她的独特感觉…… 太多的证据都说明，那个男人怀里人事不醒的女人，是他喜欢的人！ 这感觉，太糟糕了！ “晓婉！”洛青川沉下了脸。 可还不等他再说，顾晓婉却抢先道，“青川哥哥，霍西城抱的那个女人，是她吧！”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而顾晓婉肯定的依据，正是洛青川的反应。 看着男人微微黯淡的双眸，她用力咬了下唇，站起身，甜美的脸上露出几分冷意，“你喜欢她，可是，她喜欢的却不是你呢！青川哥哥，你跟她认识了五年，如果她会爱上你，也不必等到现在了！更何况，你真的明白自己喜欢的是怎么样一个女人吗？她的确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只是本性却自私又胆小。当年，若不是她临阵脱逃，姐姐又怎么会没了肾源，不久于世？！” 她神情悲愤，恨意昭昭。 洛青川蹙起眉头，轻声辩解道，“晓婉，我上次已经说过了，这不关她的事。跟若安一样，她也是受害者。真正该为此承担责任的人是霍西城！” “哦？是吗？”顾晓婉轻挑起眉梢，眸光暗沉，“可是现在，那个跟姐姐一样的受害者，却躺在霍西城的怀里呢！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别墅，在颠鸾倒……” 洛青川听她越说越不象样，当即喝道，“顾晓婉！” 顾晓婉停下口，唇角却勾起讥笑的弧度，“怎么？这就嫉妒吃醋，心痛难受了？那我要怎么办呢？明明从小一起长大，曾经被我视作最亲近的青川哥哥居然背叛我，喜欢上了仇人的女人……你想没想过，我又会是什么心情？” “……抱歉。”沉默良久，洛青川才低声说道。 五年的相处，在他还没来得及防范的时候，方亦可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 她的坚强和善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接近。 他用自己的方式帮助着她，想要让她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这种情感，不是轻易能够放弃的。 哪怕，那个反对的人是顾晓婉！ 他坚定的眼神，令顾晓婉泛起一丝绝望。 她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她的青川哥哥，在这件事上，简直象是被那个方亦可下了盅一般。 无论她说什么，又怎么做，他都执迷不悟！ 心里不由的弥漫起阵阵迷茫。 如果当初没有想为姐姐报仇，没有让青川哥哥去接触方亦可，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晓婉，走吧，我送你回去。” 洛青川拥着怔忡的她，向门口走去。 ------------ 第118章 醉语 将方亦可带回了别墅，又安置在床上，亲手洗了毛巾，为她擦过手脸，霍西城才骤然知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醉酒之后的女人乖巧又安静。 在车上，他发现她并没有醉到完全熟睡过去。 虽然目光涣散，但眼睛确实是微微睁着的。 这倒令他更加满足了。 幻想着她是出于本心，这样柔顺的偎入他的怀抱。 不过这么一想，再加上，时时挑动他心弦的娇躯就在眼前，毫无意外的，他被再次燃起重重的欲望！ 光是要控制自己，他不知费了多少力气！ 嫌弃的拎了下自己的前襟，他看了眼方亦可，转身去了自己房间的浴室。 今天……大抵不能同她睡在一起了，他也喝了不少的酒，并没自信能够忍耐住，不去碰她。 脑子里游移着划过这个念头。 洗过澡，随意套了件浴衣，霍西城的脚却不受控制的再次来到隔壁的房间。 绵长的呼吸声表明床上的人已经进入了睡眠。 霍西城快步走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 在昏黄的壁灯映照下，方亦可的娇美的面孔象是被打上了柔光，她双目闭阖，睫羽洒片小小阴影，鼻息酣然。 手不由的抚上她泛着晕红的双颊，触感软嫩。 霍西城反复摩挲着，不忍离开。 象是被他骚扰的烦了，床上的女人终于有了动静。 她轻蹙起眉头，鼻子哼哼了两声表示不满，手也无意识的胡乱挥了一下，口中娇软的道，“嘟嘟……别，闹……” 男人的手蓦地僵住了。 睡梦中含糊的轻声呢喃，听在霍西城耳中，却仿佛惊天霹雳。 原本充满温情的神情被敛去，变得冷硬起来。 都都？督督？抑或是其他？ 但无论怎么听，都象是对男人的昵称！ 是洛青川吗？ 还是说，另有其人？ 对方能够让她在睡梦中轻易叫出名字，并且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显然，他们非常亲昵，或者，根本曾经住在一起？！ 霍西城用力抿紧双唇，眸中泛起阵阵寒光。 无法忍耐！绝不能容许！ 她是他的！ 他看着床上再度陷入沉睡的方亦可，脸色阴晴不定。 “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霍西城横亘在胸口，亟欲爆发的怒意，他猛的收回僵硬在半空的手，迅速起身向门口走去。 许管家站在门口，衣服穿的整齐，头发却有些凌乱，显然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她脸上带着几分不明显的困惑，说道，“先生，顾助理过来了。” 霍西城的眉头顿时紧蹙起来，“她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听出他的不虞，许管家小心的道，“顾助理身上酒气很浓，意识似乎也不大清醒……”她顿了下才道，“她在楼下吵着要见您。” 霍西城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倒学会喝酒闹事了！” “您看……” 霍西城本想说由她去闹，但转念想到身后床上的女人，他迟疑了数秒，还是改了口，“你先去看着她，我过会儿下去。” 许管家应声转身去了楼下。 霍西城回过头，看着方亦可，心下复杂难言。 刚才，如果不是许管家敲门，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嫉妒是原罪！ 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一遇到这个女人，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分崩离析！ 为了不令自己后悔，他最后看了方亦可一眼，转身下了楼。 霍西城来到客厅时，发现顾晓婉正醉眼朦胧的靠在沙发上。 他还没走近，便闻到浓浓的酒味儿。 许管家拿着刚刚为顾晓婉擦过脸的湿毛巾，看到他走过来，便道，“先生，我去给顾助理拿醒酒茶。” 霍西城颌首，“你去吧。” 许管家赶忙去了厨房。 霍西城皱着眉头，见顾晓婉似乎意识清醒了些，不由问道，“你怎么回事，喝这么多酒？” 顾晓婉怔忡了片刻，似乎刚刚认出他是谁。 她露出委屈的神情，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猛的扑过去。 霍西城一怔，下意识的闪身躲开。 眼见她醉醺醺的要摔倒，又不得不扶住她一只手臂，象拎猫一样把她拎回沙发上。 顾晓婉趁势揪住他的衣袖，仰起头，可怜巴巴的道，“大叔！我好难受！” 霍西城有片刻的恍惚。 顾晓婉和她的姐姐顾若安，长得很有几分想像。 一看到这张年轻娇嫩的面孔，霍西城就不由的想起当年那个长年病弱，他虽然极力想挽救，却仍是不幸离世的女孩。 只是，除了怜惜之外，他的眸底也同时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目光。 一点点用力，抽出自己袖子的同时，他听到顾晓婉如哭似泣的声音，“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你们为什么都走了，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她说着便趴在沙发上痛哭起来。 霍西城静静的看着她，心头微疼。 他到现在，依旧清楚的记得顾姨的样子，美丽又温柔。 或许是因为跟丈夫离异的缘故，她的神情总是带着些忧郁，可是每每看到他和若安，她便很快露出和煦而安慰的笑容。 那时他的年纪太小，很多记忆都模糊不清了，但顾姨沁人心脾的笑容却一直印刻在脑海里。 那样美好的顾姨，却因为他的缘故被…… 霍西城蓦地抚上左胸的位置，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痛楚。 许管家端了醒酒茶从厨房走出来，一见他如此，顿时担忧的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上前扶住他，“先生……” 半晌，霍西城挺直了脊背，轻摆了下手，“我没事，去把茶给她喝了。” 许管家迟疑着应了，放开手臂转身拿了杯子，一只手扶起趴伏在沙发上的女孩，“顾助理，你喝点醒酒茶吧，喝了就舒服了！” 顾晓婉睁着朦胧的泪眼，任性的道，“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妈妈！我要姐姐！把我姐姐还给我！” 许管家脸色微微一变，眼底透出几分冷凝，声调也带了严肃，“顾助理，你如果不喝，那我现在就让司机送你回去！” 闻言，顾晓婉瑟缩了一下，她委屈的道，“不要，不要一个人……” 许管家暗叹着，将醒酒茶送到她嘴边，象哄孩子似的道，“那就快喝了，喝完好好睡觉，不会一个人的。” 霍西城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看着许管家给顾晓婉喂下醒酒茶，便颌首道，“许姨，把她扶到客房好了。” “是。”许管家把人送进了客房的床上，许是喝了醒酒茶，不那么难受了，这回，顾晓婉没再折腾，乖乖的躺在那里，只是嘟囔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便闭上眼睛，仿似沉沉睡去。 许管家松了口气，退出房间，为她关好门。 从客厅经过时，发现霍西城并没回房，不由关心的道，“先生，很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霍西城淡淡的回说，“我在这里坐一阵，许姨，你不用管了，去睡吧。” 许管家欲要再劝，却见他神色疲惫，怠于说话，倏地住了口，眼中带着怜惜悄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只留了沙发边的落地灯，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晕。 霍西城抚着额头，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 再晚一些，晚到他累极倦极再上楼，这样，他大抵就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她的房间了。 而顾晓婉的醉语勾起的对往事的痛苦回忆，也需要一点时间去平复。 客房里，本应睡去的顾晓婉，在许管家的脚步声消失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中根本没有多少醺醉，反而沁着冷冷的凉意。 在会所她的确是喝了些酒，可身上偌大的酒气却是故意洒在袖口和前胸的酒渍散发出来的。 而她，根本没有喝醉。 反反复复的提到姐姐顾若安，也是有意为之。 霍西城的脸色越是难看，她心里就越是舒畅！ 凭什么姐姐不在了，他还能好好的过下去？ 她故意选在这个时间过来，就是为了阻止他和方亦可的关系更进一步的可能！ 跟在霍西城身边也有段时间了，顾晓婉自然看得出，他留在安城就是为了追回方亦可。 这个女人倒是本事的很。 不过是个穷孤儿，因着能够与她姐姐匹配的肾源而入了霍西城的眼。 自此，不但嫁给偌大霍氏集团的总裁，还令他念念不忘。 也正是这个女人，逃避了给她姐姐捐肾，致使姐姐没等找到下一个匹配的肾源，而离开了人世！ 真不知她给霍西城下了什么药，离婚五年，还想着要把人带回去！ 更不要说，连青川哥哥也对她…… 想到洛青川，顾晓婉一阵气闷。 有时候，她真恨不得把霍西城和方亦可凑成堆算了，也好让洛青川死了这条心！ 可是，不行。 她可不打算让霍西城得偿所愿！ 他欠了姐姐的，她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他重视霍氏集团，那她就跟在他身边，隐藏与洛青川之间的关系，让他一次次在商场上输给CK集团！ 至于，他想要和方亦可在一起…… 呵！ 姐姐可是很喜欢霍西城的，既然姐姐不在了，他怎么能跟别人在一起呢？ 他合该带着遗憾，带着悔恨，带着伤心，一个人过下去！ ------------ 第119章 终究还是爱 方亦可醒来时，头疼欲裂。 这种宿醉的痛苦，不算太陌生，不过也确实好久没尝试过了。 自从有了嘟嘟，她只偶尔喝酒，一向有度。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茫然的眸子在扫视过四周后，蓦的清醒过来。 布置温馨的房间，舒服宽大的床和沙发，单独的衣帽间……这分明是在霍西城的别墅里！ 她抱着头，昨晚的回忆一点点涌回脑海。 隐约记得，霍西城那个混蛋喂了她好些的酒…… 她紧张的看了看自己。 幸好，衣服虽然乱，但并没被弄破。 而身体除了酒后的头疼，无其他异样。 她长长出了口气，摇摇晃晃的从床上下来，也算熟门熟路的去了浴室。 用凉水好好漱洗过，人总算彻底清醒过来。 旁的都好说，只衣服全是褶子，肯定不能穿成这样去上班。 方亦可立刻匆忙起来，仓皇的出了房门，得赶快回家换衣服才行！ 哪知刚走到楼梯处，装进口袋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她拿出电话正要接，身后的走廊上某扇门传来响动。 方亦可准确的判断出，那正是霍西城的房门。 她皱起眉头。 手机的来电名字，明白的显示是洛青川家的宅电。 通常用这个电话打给她的，只会是嘟嘟！ 挂掉电话，她不舍得，也怕嘟嘟担心。可与嘟嘟的通话，她又绝不想让霍西城听到。 毕竟，那个男人太敏锐了，万一被他听出什么就麻烦了！ 不过是电光石火间，她脑子里已经出现好多想法。 恰好，从楼梯再往前，斜刺里有个房间。 方亦可也没多想，猫着步子，灵巧的跑过去，开门进去，又迅速转身关上了房门。 这屋子似乎隔音很好，进来之后便听不到外面的声响了。 方亦可也顾不得许多，赶快把电话接起来。 嘟嘟在那端迷迷糊糊的，还带着点睡意的说道，“妈妈，你好慢。” 这是嫌她接电话晚了，方亦可笑了笑，手指无意识的在门边的墙壁上轻画着，口中歉意的道，“抱歉哦，宝贝，你今天这么早就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啊！” 嘟嘟乖巧的声音传来，“因为今天是周六嘛，我怕妈妈忘记来看我，所以……” 方亦可瞪大了眼睛，猛的拍了拍额头。 天呐！ 她真是忙昏头了，还以为今天要上班，刚刚差点急忙似火的跑回家去换衣服！ 幸好嘟嘟给她打了电话，否则，可真是糗死了！ 她半晌没说话，嘟嘟的声音立刻变得担忧了，“妈妈，你不会真的忘了吧？” 方亦可听出他语中浓浓的紧张，连忙迭声道，“没有没有，看嘟嘟这种大事，怎么会忘记嘛！我等下就坐车过去，好不好？不过我们只能上午一起玩，下午你要好好上美术课哦！” 忘了妈妈是看不到的，嘟嘟用力点头，“好！” 说完，他看向旁边一直在听他和妈妈讲话的洛青川，笑眯眯的对着话筒道，“妈妈，你等下哦，洛叔叔要跟你讲话。” 方亦可有些讶异。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清越声音，不由的问，“青川，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来了？” 洛青川脸上的笑容一僵，闭了闭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却未露出任何异样。 “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正好听到嘟嘟在给你打电话……” 被管家牵着手刚走开不远的嘟嘟，奇怪的皱了皱鼻子，洛叔叔为什么要撒谎？明明是他叫自己起床，提醒他妈妈可能会忘记过来的事，自己才急着打电话的嘛！ 眼珠灵活的转运着，嘟嘟很快决定不拆穿洛叔叔了。 一定是他也很想见到妈妈，才会这样哒！ 他在幼儿园里都听小美说了，大人们经常会说些“善意的谎言”，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既然是好的意思，还要说谎，但大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啊！ 比如说，大家都在背地里说他是洛叔叔的儿子。 可他明明不是啊！ 他姓方，又不姓洛。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洛叔叔的儿子，那他不就要管洛叔叔叫爸爸了吗？ 那妈妈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嘛！ 所以了，都说是洛“叔叔”了，那些人还要乱讲！ 嘟嘟被管家抱到盥洗台前的特制小凳子台阶上时，仍有些出神，他的爸爸到底长什么样子呢？为什么不跟他和妈妈住在一起？妈妈从来都不说爸爸的事，难道他真的是个坏人，或者已经死掉了吗…… 太多的疑问在脑子里，可是这些都不能问出口。 隔壁班的小西说过，如果问妈妈，妈妈会哭，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他不想妈妈哭。 那就算了吧！ 反正没有爸爸也没关系。 他有妈妈，还有洛叔叔。 洛叔叔很厉害，对他也特别特别好，大概，爸爸就是这样子的吧…… * 方亦可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怔忡了一阵。 总觉得，洛青川今天好象情绪不大好，很烦燥似的。 虽然他在努力压抑，但毕竟两人认识这么久了，她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的。 而且，他说话的口气也有些生硬…… 想不出原因，方亦可默默的叹了口气，将手机重新装回口袋里。 还是赶快回去换衣服，然后过去看看吧。 她悄悄的拉开门，准备不惊动别人，先下了楼。 如果霍西城不在最好，她跟管家说一声就可以走了。 如果他在…… 总之，先下去再说。 她想的是不错，可不料刚刚探出头，抬眼就见霍西城将将走到楼梯口，正是她之前站过的地方！ 听到声音，他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 两人猝不及防的来了个对视。 嘴里抽了抽，心里暗道着倒霉，方亦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走出来，反手将门带上，脸上挂了个一看就假到不能再假的笑，“不好意思，借你的客房打了个电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霍西城微挑起俊挺眉峰，“客房？”那分明是我的书房……不过触及她脸上的些许疑惑，他还是改了口，“打电话需要特意到客房去？这么一大早，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刚刚突然见面，方亦可一时忘记了昨晚的事，下意识便用平时的态度说话，不过现在，她又想起来了！ 一想起来，就气得要命！ 这个老流氓变态男人！ 她算是明白了，根本没有办法跟这个人正正经经的沟通。 因为他就没有正经这根弦！ 脑子里全是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他这是欲望没地方发泄，已经憋的全靠下半身思考了！ 方亦可绷着脸，目光凛然，“不关你的事！我要回去了！” 霍西城哑然，不过转念便想明白，她这是反射弧长了些，刚反应过来昨晚的事。 沉默了半晌，霍西城突然转身，边下楼边道，“你昨晚喝酒之后，说了很多话。” 方亦可一听他说喝酒，脑海里条件反射的回忆起昨晚沙发上那羞耻之极的一幕幕。 连后一句都没仔细听，就双眼冒火的扬起头。 可惜她只看到一个后脑，对方本人完全没接收到她这一波眼神杀。 她不甘的恨恨道，“你最好不要再提昨晚的事！否则我会觉得很恶心！” 霍西城脚下顿住，缓缓转过身。 虽然他站在下方的台阶，要微微仰视着方亦可。 然而，他眉宇间高高在上的气质完全不被位置所影响，依然令方亦可心头发紧。 她警惕的退后一步，大眼儿瞪得圆圆的，充满防备，“你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说好了只是陪你喝顿酒，我想着借此机会，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可你呢？完全不懂得尊重人！你怎么能那么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 “当老婆！”霍西城当机立断的截住，以免她又说出他不爱听的话。他见她登时闭上嘴，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我把你当老婆，自然可以亲亲抱抱，这与尊重与否，毫无关系。” 方亦可知道自己现在的心跳很快。 因为愤怒。 非常的愤怒！ 他怎么敢这样若无其事的说出把她当老婆的话来？ 需要用到她的时候百般哄骗，见她不肯上勾便翻脸无情，丢出一纸离婚证书的人……怎么有脸这么说？！ 怒到极点，她反而笑了。 满是冷意的笑容绽放在脸上，方亦可淡淡的道，“五年前，我被你骗过一次又一次，所以你认为我没有脑子，可以在五年后，继续被你骗？”她用力勾起唇角，“省省吧！你之前怎么说的？逃不开你？呵！霍西城，不要太自大了！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到我宁可死……” “闭嘴！”霍西城断喝一声。 他紧咬着牙关，原本不想与她争执，可这个女人步步紧逼，脑子发热之下，竟然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深吸了口气，他对着仍旧与他对峙的女人道，“下去吃早饭！如果不想吃，现在就可以走了！” 方亦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错身蹬蹬蹬的跑下楼，很快消失在大门外。 霍西城抚额默叹。 这种冲动的性子，还是如此。 真是让人又恨又爱。 手垂下，他恍若无事的继续向楼下餐厅走去。 只是心里知道，终究，还是爱的。 ------------ 第120章 资料泄露 转眼新的一星期快要结束了。 书房里，霍西城正在与总公司的部门经理召开视频会议。 可那边传来的消息，却令他微蹙起眉头。 项目部俞经理的脸色非常难看，“……霍总，这个项目虽然投资不大，但对集团来说，算是一次试水，如果前景良好，我们完全可以继续跟进，后面的巨额利润才是我们立项之初的重点所在。可现在，上报申批时才发现，又被CK那边抢了先，这件事绝对有问题！” 顿了片刻，他才道，“我怀疑项目内容是从我们内部泄露出去的！我申请从我开始，首先在此次项目组的内部进行自检！” 出了这种事，他的心情自然是极为激愤的。 霍西城很清楚，俞经理说的是对的，但同时，他也清楚，项目组的这六个人都经过了他的审核，是相当可靠的，临阵背叛的可能性并不大。 当然，不大不等于没有，该查还是要查。 但怎么查是个问题。 查可以，但不能损及人心和士气，否则，受影响的就不止是这一个项目了。 霍西城心中快速滑过种种念头，面上云淡风轻的道，“这次事件你的反应很快，很好。自检可以进行，不过要注意方式，我相信大家做这个项目的诚意，自检不是重点，重点是从中寻找新项目的契机！” 闻言，俞经理心里好受许多，他很快打起精神，应道，“霍总，您放心！我们绝对会把这次失败当作前进的动力！” 他表完决心，视频挂断。 霍西城沉吟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 资料泄露导致项目申报失败的事，顾晓婉作为助理很快也得到了消息，她立刻打来电话，以工作时的状态称呼着，“霍总，是我们这边出内贼了吗？我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否则根本没道理解释这次的事情嘛！” 霍西城道，“这件事还在调查中。” 他说的简短，没有表现出任何倾向，顾晓婉却不甘的道，“应该不难查出来啊，项目组一共就六个人，其他知道项目内容的只有你和我，对了，还有总公司那边的徐助理……应该不是他，徐助理是公司的老人了，挺可靠的。你和我也不可能，那就是项目组那六个人当中的一个喽？是谁呢……” 她绞尽脑汁似的分析着，最后却得出结论……“我觉得他们都不太可能啊！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她说话的时候，霍西城已经给总公司那边的监督部发出了指令，让他们私下调查项目组的人员以及徐助理，是否有泄密的可能。 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监督部那边的动作非常快，隔天就传来了完整的调查结果。 但出乎霍西城意料的是，结果正如顾晓婉所说，并不是那七人中的任何一个。 那么，就只有自己和顾晓婉了。 霍西城眉峰微挑。 他坐在书桌后，看着面前放置的，已经被泄露出去的项目资料。 敲门声和许管家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先生，顾助理来了。” “知道了。” 霍西城猛的阖上文件夹，起身向门外走去。 站在楼梯口处，他脑中蓦地滑过一抹念头，瞳孔骤然紧缩的缓缓转头向书房门口看去。 嗒嗒嗒的上楼声打断了他的凝神。 顾晓婉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叔！我来了！”现在快到午饭时间了，她的称呼也随心所欲的变成了私下的叫法。 不过看到霍西城身上似乎在不断的散发着冷意，她缩了缩头，声音顿时放低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查到内奸是谁了？” 霍西城回过头，并没回答她，而是淡淡的说，“先吃饭。” “哦。” 顾晓婉转头慢慢向楼下走去，眼底滑过一抹浓浓的恶意。 吃饭时，霍西城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我记得你是上周五把最终的项目资料送过来的吧？” 顾晓婉咽下嘴里的米饭，用力点下头，“周五上午，大概是十点半左右。我收到资料后就给你送过来了。不过你没在，我把资料放书房了。”歪头想了想，她有些紧张的道，“我是想着，反正你这里也不存在泄密的问题，就直接放桌上了……不会是……” 霍西城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说法，“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问题，不用把焦点一直放在未必存在的所谓‘内贼’身上，你要做的是和项目组一起，考虑怎么弥补这次的损失！” 顾晓婉有些不甘，欲言又止。 不过见霍西城一脸冷漠，根本无意多说的模样，只好怏怏的闭上了嘴，闷头吃饭。 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候，霍西城眸光微黯。 周五那天，他一整天都没有进书房，直到第二天才进去。 项目资料的确就在桌上。 但摆放的习惯却与顾晓婉一向的风格有些不同。 她看着大咧咧的，实则做助理工作非常细致，甚至带了点强迫症。 所有纸质文件，哪怕是放在文件夹里，也是每次都务必一丝不苟的对齐每一张纸的每一个边角。 他从指责她矫情，到了现在的习惯。 而那天那份资料……明显带了几分匆忙，边角并没有对齐。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意外了片刻，却也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想来，或许，那只是因为最后一个整理那份资料的人并不是顾晓婉！ 脑海里闪过那天可儿从书房里小心翼翼探出头的一幕。 她说那是客房。 她说她只是打个电话。 然后说，她恨他！ …… 霍西城索然无味的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慢用吧。” 说罢就丢下顾晓婉回了楼上书房。 顾晓婉也不在意，只是不高兴的扁了扁嘴就继续吃起来。 霍西城越是没有胃口，她就越有胃口。 啧！她还真是坏心眼呢！ 顾晓婉笑眯眯的擦着嘴边的油光，不枉她那天晚上装醉装的那么辛苦，还要大半夜的起来偷溜进书房重新摆放那份项目资料…… 不过真的是老天都在帮她呢！ 她本来想着，霍西城不会轻易去怀疑方亦可，她还需要琢磨个手段诱导他。 可是呢，那个女人简直配合到令她瞠目的程度，居然一大早的主动跑进书房去了，还在出来时被霍西城看了个正着！ 是该说她蠢到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还是该说，她运气实在糟糕透顶呢？ 尤其是，她跟霍西城在楼梯口就吵起来，口口声声说她恨他，毫不在意的把偷取资料的动机摆在他的面前。 她敢说，那男人现在绝对在想这件事多半就是方亦可做的。 心里肯定已经对她生出不满了！ 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种事呢？前妻窃取了自己这边的商业秘密，转手就给了疑似新情人的家伙…… 想到洛青川，顾晓婉撇了下嘴，扔下筷子，也没了胃口。 那个周六，她假作从醉酒中清醒过来，离开别墅后，就给洛青川打了通电话。 “青川哥哥，我昨晚住在霍西城的别墅。你知道的，方亦可也在，要不要我告诉你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她这么说，的确是想给他添堵来着。 不过，她并不打算胡编乱造。 所以起初的打算，是在他生气之后，就告诉他方亦可和霍西城吵架的事。 可谁知道，洛青川那个大混蛋竟然说，“无论他们做了任何事都不代表什么，昨晚她人都不清醒了，更何况，他们什么也没做。令我比较在意的是晓婉你，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应该明白是非曲直。你要对付霍西城，我没有意见，但如果你要针对亦可，那我不会允许的！明白吗？” 从小到大，他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可如今，为了方亦可这个女人，他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厉声指责她！ 哪怕是在电话里，也足以令她感到极度的难堪。 甚至心口都在隐隐作痛。 明明，她才应该是他捧在手心里，最要珍惜呵护的人啊！ 他却只关注着方亦可！ 顾晓婉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下情绪。 哪怕是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想起那通电话，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发脾气！ 不过，算了。 她有更好的办法。 顾晓婉轻哼了一声，拿出刚刚响了一声，收到新信息的手机。 “洛总下午要离开公司，去方小姐工作的地方找她！”她安插在CK的人，适时的给她发来了消息。 这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之前他们的约会被她提早得知消息，然后完美的解决了几次。 之后果然安省了许多！ 现在这是又开始了…… 顾晓婉沉下眸子，转念，收了手机，快步上楼敲响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 正如她所想。 霍西城正在生气。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嫉妒。 嫉妒的眼睛发红，甚至开始严肃的考虑，自己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大抵是错了。 完全没用处。 为了报复他，可儿居然能做出她一向最不屑的偷偷摸摸的行为……或许，是他太不了解女人心了。 与其这样任她与那个姓洛的男人愈走愈进，他宁可先用强硬的手段，把她带回家。 她总会明白他的真心。 绝不是那种心怀叵测接近她的渣滓可以相提并论的！ ------------ 第121章　耀眼的她 顾晓婉进了书房，见霍西城面色沉郁，便笑着道，“大叔！刚刚还对我说事情已经在调查当中了，现在你又在偷偷心急什么嘛，真相总会查出来的啊！说起来，你这次的速度可有点慢喽！不是说要投资那个儿童心理疾病治疗中心吗？怎么参观了一次之后就没消息了呢？到底还要不要投资的？” 霍西城抬头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也不解释自己并非在心急，只道，“投资自然是要投的，不过不急。倒是你，怎么突然操心起这件事了？” 顾晓婉歪了歪头，一脸天真的道，“因为我很好奇啊，上次没能去成，本想在你签合约的时候跟去那里看看的，可你一直没动静，所以我就忍不住问喽！” 霍西城失笑，“想去随时都可以。” 顿了顿，他又道，“昨天治疗中心的院长倒是给我来过电话，催促投资的事，这样也好，不如我们今天就过去一趟。你去把正式合约拟好，如果没问题，今天就签字好了。” 顾晓婉吐了吐舌头，“好随便哦！” 霍西城不以为然的道，“本来就是项小投资，难道还需要兴师动众吗！” 顾晓婉道，“也对，那好吧，正式合约我早就拟好了，正好带了电脑过来，打印出来，你看过没问题，我们就过去吧！” 霍西城颌首。 对于顾晓婉所说的好奇心，他并不觉得奇怪。 刚刚做他助理的时候，她对集团所涉猎的很多行业都颇感新奇，特意缠着自己抽时间陪她一一看过，这才满足。 原本就还是个孩子，这样也很正常。 顾晓婉虽然被他看作孩子，但作为助理，工作方面还是很专业的。 从楼下拿了笔记本电脑上来，连好打印机，不一会儿便将合约打印出来，呈到了他的面前。 霍西城看过之后，表示没有问题。 她又一式打印了三份，这才收拾妥当，“大叔，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在她整理合约的时候，霍西城也抽空给治疗中心的院长打了个电话，约好了一会儿过去谈合约的事。 见她这边已经完成，满意的道，“可以了，走吧。” 顾晓婉拎着电脑，带着文件包，两人一道出了门。 从别墅到治疗中心约有半个小时车程，黑色的慕尚很快就到了治疗中心的门口。 大门敞开着，治疗中心的院长和主任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霍先生，您好！” “秦院长，梁主任，你们好。”霍西城下了车，打过招呼，不免向人介绍道，“这位是顾助理，合约的文字部分主要是由她负责的。” 顾晓婉得体的露出职业微笑，与对面的两人寒暄了几句。 互相认识后，霍西城和顾晓婉便随着那两位去了治疗中心的会议室。 这份投资与之前的投资有所不同。 之前无论是对心理医院和诊所的投资都是以霍氏集团的名义，毕竟，那些都是颇有前途的盈利机构。 虽然其盈利规模，对霍氏集团来说，实在算不上大。 但在这个行业内来看，也算是先一步占据了安城市场的大部分。 治疗中心这边则不一样。 秦院长当初创立这间治疗中心，出发点固然是医治有心理疾病的儿童，但更多的，还是要提醒家长们注意，儿童也是会患心理疾病的。 不要以为孩子不爱学习，总是动来动去，各种找麻烦就一定是太调皮，他有可能是患了障碍性多动症；而孩子胆子过小，畏缩的不肯与人交流，遇事只会躲起来，也不一定单纯的是他性情胆怯，也有可能是抑郁症或自闭症的一种。 所以说，这间治疗中心在秦院长这样的医者仁心之下，长年勉强处于持平或是稍有亏损的状态，可以说，这基本就是个半公益性质的机构。 霍西城如果在集团内要提议投资这种机构的决策，只怕集团的智囊团十有八九是要反对的。 就算以建立更好企业形象的说法来说服他们，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而霍西城根本就不想那么麻烦，因此，他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用自己私人的资金来进行投资！ 这也是他今天只带了顾晓婉一个人来的原因。 既然是个人投资，那么谈起合约来相对就没那么复杂了。 “……治疗中心的财务方面，我这边会提供专业人员定期进行审核，确保投资的钱全部用于治疗中心的建设，或是医护人员的雇佣。” “这是应该的！” “另外就是人员的管理。”霍西城谈到了对方最关心的问题，他坦然的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不会对治疗中心的人员安排做大规模的调整，我需要的只是个别人员的调整权利。” 譬如说，某个医生。他微微勾起唇角。 他的话令秦院长和梁主任齐齐松了口气。 她们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就是作为一个外行人的霍西城，因为投资了治疗中心，便对内部管理的事务加以干涉。 如今对方的意思，显然是只想要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这对她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因为霍西城意外的好说话，所以谈判进行的格外顺利，没用多长时间，双方便达成共识，在合约上签了字。 秦院长的一颗心终于踏实了。 合约达成，双方各自收好文本，秦院长热情的邀请霍西城和顾晓婉去治疗中心视察工作。 索性两人正有此意，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不过秦院长马上要出去开会，便由梁主任陪同他们。 霍西城上次来过，对治疗中心的各个班级位置已经有所了解，尤其是方亦可所在的班级，他更是熟记在心。 顺着走廊过去，转角便是她在带的班了。 霍西城眼中隐隐带着抹迫切。 这几天因为集团总公司那边的事务，他颇为忙碌，而且上次方亦可临走之前所说的话，也确实令他心里难过。 两相叠加起来，他也没有主动找她。 今天，即便顾晓婉没有提及，他恐怕也是要来一趟的，以慰藉自己的想念。 他正想着，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 开门声，走步声，说话声，有小孩有大人的。 而霍西城就在这片杂乱中，轻易的找到了属于方亦可的声音。 “大家排好队，不要拥挤，跟我来！” 方亦可轻声细语，显然是在对班里的小朋友们说话。 但小孩子自然不可能那么听话，哪怕只有五个孩子，其中还有象万予程这样根本不说话的，仍然是她重复了几遍，全体才算安静下来，跟着她向目的地走去。 梁主任对身边的两人笑道，“现在应该是游戏时间，方医生是准备带他们去活动室。两位要过去看一看吗？” 霍西城没有回答。 顾晓婉却在飞快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抿着唇笑了下，飞快的应道，“好啊！” 方亦可带着孩子们转过弯后，一眼便看到了个子最高的霍西城。 挺拔的身躯笔直的站在走廊里，很有些格格不入，令人不由的生出这四周的环境未免太简陋的感觉来。 方亦可也不例外。 她怔了片刻，才猛的回过神来，避开霍西城那种“眼中仿佛只有你一人”的灼灼视线，垂下眼帘，迅速的同梁主任点头招呼后，干脆的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被留在身后的一行三人，并没有就此去往他处，而是跟在尾端的护士们身侧，一道向活动室走去。 她心里不由的一拧。 他又来做什么？还带着那个所谓的，对她很不友好的顾助理！ 难道，他真的要投资这里了？ 不过，这里和医院诊所都不一样，是专门医治儿童心理疾病的，即便他成了投资人，也没有理由象以前一样整日缠着她！ 想到这里，她稍稍放了心。 她不能再辞职了。 想一想，从见到霍西城开始，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换了第四份工作……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怎么样写简历投发出去了！ 更何况，她刚刚搬到了新的单元楼，比以前的环境更好了。 房租虽然现在可以便宜一些，但只有半年的时间，以后就要照市场价格来。 她需要工作，需要薪水。 方亦可打起精神。 只要霍西城不再缠着她不能正常工作，哪怕时不时会遇见，她也是可能忍耐下去的！ 他们很快到了活动室。 方亦可开始组织护士们按照训练表中要求的，或是单独，或是两个一组，引导着孩子们开始玩游戏。 这些游戏并非简单的娱乐，其中都是安排了含有治疗意义的行动模式。 所以，她们这些医护人员也不可能象幼儿园老师那样轻松，在引导孩子去尝试游戏的过程当中，她们不时的还要去做简单的记录。 这项工作需要非常专心。 方亦可投入之后，不多时便将投在自己身上的那两道视线抛在了一边，全心全意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专注和对孩子们的温柔，令她比往日更加耀眼！ 令人不知不觉的便将注意力落在了她的身上。 尤其是霍西城。 他站在走廊里，隔着宽大的玻璃窗，目不转晴的看着里面活动垫上引导孩子游戏的方亦可。 她需要不停的为孩子重复一个动作，直到对方能够领悟，并且试着模仿她，才能够开始下一个动作。 在霍西城眼中看来简单到单调乏味的游戏，她的额头却已经沁出汗来。脸上的笑容却始终保持着，看不到一丁点不耐烦！ 这样的她，让他素来冷硬的心都开始发软。 ------------ 第122章　当面互怼 霍西城忍不住想象着，倘若，他们有了孩子，想必可儿也会这样耐心的教导他吧！ 他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并且为之沸腾不已。 这可真是个最好不过的主意！ 把她带回家，好好解释，然后两人就顺理成章的和好。 说不定，很快就会怀孕！ 最好是个女孩子，象她妈妈一样，又美丽又善良又可爱的女孩子！ 想到家里会多一个缩小版的方亦可，霍西城的心跳就越来越快，几乎陷入想象无法自拔！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很不和谐的声音。 漠然着脸转头向声音来源处看去，他的眼睛在看清楚对方相貌的同时，冷酷的眯了起来。 居然是洛青川！ 这可真是狭路相逢！ 洛青川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一位个子稍矮的男人，年纪倒是与他差不多，看上去文质彬彬，书卷味极浓。 霍西城的神色愈加冰冷。 因为那人他还有印象，正是上次治疗中心的消夏晚会结束后，跟他一样在门口等方亦可的男人！ 对方那时看方亦可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标准的面对猎物的感兴趣！ 为此他甚至曾经迁怒方亦可，谁让她这么招人！ 不过，他心里自然是明白的，与她无关。 而在她解释之后，他就更不存芥蒂了。 但是，此时此地，看到这两个人，他不必动脑子也知道，他们必定是冲着他的女人来的！ 真是碍眼啊！ 霍西城微挑着俊挺的眉峰，以冷到极点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胆敢觊觎可儿的家伙。 洛青川带着一脸在他看来很虚伪的笑容，不动声色。 他旁边的万翰文则是露出春风般的亲切笑意，仿佛在无声的诉说，他们之间并非是敌人。 这倒让霍西城有些意外了。 对方是真对可儿无心，还是胆怯了？ 这需要验证。 不过嘛，无论是哪一种，都比洛青川看上去顺眼了很多！ 他因为关注着对面来人，而没有留意到顾晓婉。 表面依旧挂着甜美笑容的顾晓婉，此时必须将手紧紧握成拳，甚至指甲用力戳到手心，才能够保持冷静！ 之前几次破坏洛青川与方亦可的约会，她总是站在幕后指挥，并未亲自出面。 这一次，因为时间紧，她便跟着霍西城来了。 可真正身处此境，才发现，对于洛青川对方亦可的上心，她其实比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更加不能够容忍！ 所以，此时她的脸色，其实是在场的人当中最难看的！ 而令她更加无法原谅的是，在她盯着洛青川的时候，对方竟然一眼都没有回看她。 仿佛，她真的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尽管这是她与他的约定，公开场合保持距离，以免霍西城识破她的身份。 但，顾晓婉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 她只觉得，洛青川是一颗心全都扑在了方亦可身上，这才对她视而不见！ 几人还未说话，只是不远不近的互视着，就已经有了一番交锋。 这一点，梁主任并不清楚。 她见有人过来，且是认识的，不由笑着为两方热情的介绍了一番。 “这位是治疗中心的投资人霍先生和他的助理顾小姐，这边两位，这位是万先生，是方医生班里小朋友的家长，这位是洛先生，他对我们中心的一个项目很有兴趣，以后，或许会有合作。”梁主任欣慰的说，“大家都是对儿童心理疾病这一课题有心的人，相信我们能够很好的交流！” 能很好的交流……才怪！在场的几人，除了梁主任以外，不约而同的这样想道。 沉默令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万翰文笑着向霍西城伸出手，“霍总，久仰大名！我是万翰文，任职鸿新出版集团，大家在这里相逢，也算是缘份，或许就如梁主任所说，日后在儿童心理疾病方面，我们可以有所合作！” 很明显，他是知道霍西城身份的。 但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既觉亲切，又不令人有想要攀附的烦感。 片刻后，霍西城回握了他，“客气了，好说。” 两只手一握即松。 但霍西城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善意。 无论之前他对方亦可曾经有过怎么样的心思，现在，以及以后，显然他只会与她保持认识的关系。 霍西城很满意他的识趣。 这时，洛青川微笑着开口道，“我跟霍总之前见过面，就不再客套了。不过，我没想到霍总对心理疾病这方面如此感兴趣，实在很令人意外！之前亦可说起您收购心理医院的举动，表示很不理解，想必是她浅见了。看来您不仅对成人的心理疾病有所了解，对儿童的心理疾病也是相当的关心！不愧是霍氏的总裁，魄力惊人，看来霍氏又新增添了一项投资产业，我先预祝您此行顺利！” 这话不可谓不犀利。 不但一副将方亦可当作内人的口吻，还对霍氏集团的投资方向冷嘲热讽了一番！ 霍西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似的道，“投资治疗中心是我个人的行为，与霍氏无关。在某些方面，霍氏无法与CK相比，譬如对别家新项目的预知能力，能够在霍氏报批之前抢先一步，CK真是了不起！” 充满了反讽意味的言辞令洛青川的笑脸有片刻的僵硬。 但，他怎么有些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要说CK抢了霍氏的订单，他可以很痛快的承认，并且视之为得意之作。 可是，预知别家新项目……想也知道这话隐喻着窃取对方机密的意思，他并不想被人凭白就扣上这样污浊的大帽子！ 然而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霍西城身后侧的顾晓婉突然轻声道，“抱歉……霍总，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能扶我到院子里换换气吗？” 顾晓婉脸色苍白，眸光盈盈，一看便是很难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霍西城顿时没有跟洛青川打嘴仗的心思了，他立刻扶住顾晓婉的手臂，虚虚托住她的肩膀，对其他人道，“失礼了！我先扶她到外面！” “没关系没关系，我陪你们一起去！”梁主任迭声说道。 她本来也察觉出气氛不对。 生怕他与洛青川为了不知什么原因，针锋相对的，再把矛盾闹大就不好看了。 顾助理这不舒服倒是会抓时机。 只是对方此举似乎并不是为了化解尴尬，而是真的不舒服。 梁主任顿时有些紧张了。 她连忙上前扶住顾晓婉的另一边手臂，陪同着一起向外走去。 万翰文象征性的问了句要不要帮忙，在被拒绝后，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原地。 目送对方三人拐过弯消失后，他才转回身拍了下洛青川的肩膀，“青川，悠着些！那位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不必为了在口头上占上峰，现在就跟他面对面的怼！” 说完，他才发现，洛青川还在看向那三人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皱着。 “你怎么了？” 洛青川缓缓收回目光，勉强翘了下唇角，“没什么，只是……有些事不大明白。” 万翰文立刻明白是为了刚才霍西城说的那些话。 他看不出洛青川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不明白。 但无论是哪一种，与他都没什么关系。 而且这种事，肯定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他只是笑着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接话。 洛青川自然是不明白。 因为此事，本就是别人的手笔。 顾晓婉捂着腹部，被霍西城扶坐在一处院子里的木凳上，心思烦乱的要命。 这个时候，还不能忘了继续演。 “好象好点了，不那么疼了……我可能是消化不良……” 她窝着身子，可怜巴巴的看了眼霍西城，随即又迅速垂下头，看到那两人眼里，都以为她是害怕被责备。 梁主任不由的有些好笑，“两位要不跟我去趟医务室？那边有助消化的药，吃过应该会好很多！” 顾晓婉忙道，“不用了，梁主任，我真的没事，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 霍西城见她应该不是大毛病，沉吟片刻，道，“梁主任，您先忙您的，别耽搁了时间。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阵，她若还是不好，我就带她去医院。” 梁主任是个热心人，原本还想再劝，不过这时有护士找过来，说是有急事要她过去看看。 无法，梁主任只好又嘱咐了他们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她走远了，霍西城才道，“说吧，是真不舒服，还是故意的？原因！” 顾晓婉捂着肚子赶忙站起来，急道，“你说什么呐？大叔你到底有没有人性！算了，懒得理你，我肚子好痛，先上卫生间去，回来再说！” 见她急忙似火的跑向楼里厕所的方向，霍西城的嘴角抽个不停。 原来如此。 看来忍了时间不短，倒是他多想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 另一边，顾晓婉狂奔进卫生间，锁好隔间的门，这才坐到马桶上，大大松了口气。 好险！ 差点说漏了！ 她完全没想到这两人碰到一起之后，霍西城会毫不避讳提起这事。毕竟还没查出最后结果啊，他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真要由着两人说出去，她所做的事岂不是全部曝光了吗？！ 霍西城那边还好说，可洛青川……他一定会猜到这次新项目是她插了手的，说不定，还会顺藤摸瓜的猜到，她陷害了方亦可！ 这种手段是洛青川不喜的。 她不想，不想他讨厌她！ ------------ 第123章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顾晓婉正踯躅不定的时候，收到了洛青川的信息。 “你哪里不舒服？现在还好吗？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随着视线在手机屏幕上的游移，顾晓婉的神情渐渐镇定下来，嘴角甚至露出微小的笑容。 青川哥哥还是很关心我的嘛！瞧他这着急的模样，肯定想自己送我去医院！ 不过这可不行！ “不用了，肚子不大舒服而已，我先回去睡一觉。你晚点能来吗，顺便帮我带晚饭！”她快速的回复了。 惊慌过去之后，顾晓婉开始有余力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估量着时间离开了卫生间，找到一直在外面等她的男人，“大叔！我回来了！” 霍西城斜着身子靠坐在椅子上，略抬起下颌，看向远方，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像。尤其是他俊美的脸孔冷漠无比，更是少了几分人气！ 顾晓婉暗暗轻嗤。 装作这么高冷，好象什么都不关心，结果还不是对方亦可那个女人百般讨好！ 为了她，连我姐姐的命都可以扔在一边…… 霍西城只见她笑眯眯的回来，心知应该是不碍事了，便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顾晓婉连忙摆手，“不要不要，这边出租车很多，我随便叫了车回去就好了！大叔你还是进去吧，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让给别人！还有，当着女人的面，可不要和其他男人起争执，否则她会觉得你很小心眼，很不讲道理哦！” 她有所暗示的眨了眨眼晴，霍西城好笑的揉了把她的头，“小丫头！”你懂什么！ 不过……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霍西城回头望了一眼治疗中心的楼宇，想到刚才洛青川与他针锋相对的事情，心下冷笑。 这时，顾晓婉愈发体贴的道，“大叔你送我到门口打好车，你就进去吧！” 霍西城颌首，起身送她。 观察她行动间的确是没有虚弱的姿态了，知道她没有勉强自己，这才放心的招手挥停一辆出租车，看她坐上去离开。 霍西城转身回了治疗中心里，大步进了楼门，穿过走廊，重新回到方亦可所在活动室的外面。 远远的，他便发现洛青川和万翰文都已经不在原地了。 而活动室里面似乎隐约传来混杂着成年男子声音的笑语。 他黑着脸快步过去，透过宽大的玻璃窗，一眼便看到活动地垫上，方亦可和洛青川两人一个半跪着，一个坐着，两人交头接耳，相距不过数寸，姿态极为亲密！ 事实上，方亦可正在教洛青川怎么去跟孩子们玩游戏。 刚刚上课告于段落时，洛青川和万翰文突然进来了，万翰文的意思是，他想在医生的帮助下，跟儿子做互动，这样学会了以后在家里也可以陪着予程玩。 方亦可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事实上这正是她期待的。 家长能够亲自与孩子互动，对孩子的病情只有好处！ 万翰文下场了，洛青川也不愿在旁边闲坐着，便道，“我跟你们中心可能会合作一个公益项目，不如你也教教我，怎么跟孩子们做游戏，帮助我对这方面有更多了解？” 方亦可还是第一次听到合作的事，不由的有些惊讶。 洛青川看出她眼里的狐疑，调侃地笑道，“千万别想太多，这个合作还真不是因为你，是翰文因为儿子的事，对这方面很重视，想为中心多服务。有他诚恳邀请，我怎么也要给这个面子！” “真的吗？”方亦可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份工作，再牵扯得他不得安宁了！ 洛青川道，“当然是真的。所以我今天特意跟着他一道过来，也是这个意思。想要亲自了解一番这边的情况。”顿了下，他温柔笑道，“不过我有为你多抽出些时间，来的比预订时间早了很多，这个算不算循私？” 方亦可扑哧笑了，“算——” 看到她如花笑靥，洛青川眼中漾出浓浓的情意。 他心里曾经无数次的遗憾过，为什么先遇到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如果是他，绝不舍得她受那样的委屈！ 爱她，呵护她，却不会桎梏她，消磨她，想要看着她一点点的成长，绽放出她独有的绚烂华彩！ 方亦可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羞窘不已，不自在的转开头，看向已经休息了一会儿的孩子们，“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开始吧，我先教你怎样跟他们相处！” “好啊。”洛青川应道，微微一笑，收敛起浓浓的男性荷尔蒙。 开始工作了，方亦可也将杂七杂八的心思抛在脑后，神色严肃起来。 霍西城站到外面走廊时，看到的正是她指导洛青川的一幕。 他心中顿时怒火妒意交织。 洛青川再收敛，他眸中的爱意也不可能消散不见，霍西城目光锐利，一下子便看穿他的心思。 无法是借用这些点点滴滴的相处，来攻占方亦可的心房！ 他的女人，正在被人觊觎着，更可恨的是，那女人竟然甘之如饴！ 霍西城立刻想起方亦可留宿在洛青川家中数天的事情，他眸光如冰如霜，阴鸷的视线牢牢的锁定活动室毫无察觉的两人。 重步踱至门口，他气场强大，马上便有护士看到他，侧头唤道，“方医生，门口有位先生，是来找你的吗？” 方亦可闻声抬头，便见到面黑如锅底的霍西城。 她轻抚了下额头，闭了闭眼，无奈的道，“是，我出去一下。” 洛青川却道，“我陪你。” 方亦可犹豫着仍是摇了头，“不用了。我跟他说几句话就回来，你先在这里照我说的方式，试着跟孩子们交流吧！” 青川若陪她去，霍西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可不想在工作的地点闹出什么新闻！ 洛青川明白她的顾忌，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应道，“好吧，你小心一些。如果有事，记得叫我。” 方亦可感激的笑了笑，这才起身绷起面孔向外走。 而这一场景看在霍西城眼中，只有更加的火大！ 对着别的男人就可以笑意晏晏，对着他马上换了一副冷脸，我就这么让你厌恶？！ 方亦可走到门口，低声道，“跟我来。” 霍西城忍下一口气，随她顺着走廊去到一间没有人的教室外间。 “你到底想做什么？！”站在教室门口，方亦可并不走进去便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一步之外的男人。 霍西城冷笑一声，“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方医生。工作时间不专心工作，跟来参观的男人歪缠，你就是这么给孩子们做榜样的？” 方亦可攥紧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愤怒的道，“霍西城！你思想卑劣就算了，少来污蔑别人！青川是准备和中心合作推出公益项目的，他可不象你那样！” 霍西城嘲弄的翘起唇角，“我那样？我哪样！你不妨把话说清楚，我倒要看看你推崇的洛青川又有多么品质高洁！” 方亦可咬着牙冠，半晌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投资治疗中心根本不是象院长她们想的那样，因为关注儿童心理疾病，你不过是想借公报私仇，随意掌控我的工作罢了！” 霍西城嗤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难道我投的资金，没有帮助到那些生病的孩子吗？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而现在的结果就是我帮助了更多人！洛青川又如何？” 方亦可语塞。 结果自然是这样。 她之前也的确因为这样的结果而对霍西城心生感谢。 但是……“这根本是两码事！我说的是出发点，可你讲的是结果！况且，就算是结果，你又怎么知道青川比不上你？现在项目还没开展，说不定以后效果会非常好呢！” 她明明不想再跟这男人讲道理的，可又不想听他污蔑洛青川！ 对她来说，洛青川是救了她和嘟嘟性命的恩人，是帮助她良多的朋友。 而霍西城呢？ 他总是在她觉得他没有那么差劲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霍西城斜着眼睨着面前用力抿着唇，一脸倔强的小女人，终于忍无可忍的道，“你的智商是集体走失了吗？拜托你长点脑子吧！” 不用想都知道，洛青川必定是在她面前撇清一番，不会说出自己参与活动的真正目的。 可是，如果真对公益有兴趣，外面大把的慈善活动，洛青川为什么不参加，偏偏到这里的掺合？ 分明就是居心叵测，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霍西城投资的地盘何需他来多此一举！ 要组织公益活动的合作项目，多得是合适的人选，轮得到他在这里献殷勤？ 洛青川身为CK集团的总裁，城府深沉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也就只有可儿这种小笨蛋会相信他说的话了！ 方亦可脸涨的通红，气道，“我就是蠢行了吧！关你何事！总而言之，你离我远点就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免得大家心里不舒服！” 霍西城微微抬起下颌，俯视她，“当然不行！身为投资人，我有义务熟悉这里的情况，所以我已经跟院长打过招呼了，就由你来帮助我完成这个熟悉的过程。现在去把里面的事情整理一下，然后换了衣服跟我来！” ------------ 第124章 给你理由更恨我 方亦可被气笑了，“你开什么玩笑！你要熟悉这里去找梁主任好了，我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小医生可奉陪不了这种工作！刚才的话，我还给你，就算是滥用职权，拜托你也长点脑子，想个靠谱的理由吧！” 他就是见不得她跟青川在一起罢了。 可是，作为前夫，他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他认为他说的话，她就要听从？ 呵、呵！ “你的冷酷和霸道真是数年如一日的没有变化！”方亦可敛了难看的笑，心里发堵。 霍西城见她失神的眸中清晰可见的蕴着悲伤和痛苦，胸口不由一阵发紧，眸光愈发深不见底。 * “我要和你离婚！” 那个时候，她躺在病床上，明丽娇美的脸孔不过一夜的功夫，就变得目光僵直，形容枯槁，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惨白一片。明明他一走近，她便怕的浑身发抖，却仍是强自按捺着恐惧，硬声说出这句话。 闻言，本就不敢再向前的霍西城登时心如刀绞。 只是一想到她要离开自己，他不假思索的冷声开腔，“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未落，见她脸上现出绝望之色，他眼底闪过浓浓的懊恼。 他只是，无法忍受她要抛下他，尤其是，在他明瞭了自己的感情，却又如此伤了她之后…… 想要对她好，想要弥补之前的过错，想要和她重新开始！ 可是，他又非常清楚，这种时候如果不强行留下她，她一定连一线机会都不肯给两人！ 只能硬着心肠继续道，“如果你还想大学毕业，就乖乖的做好霍太太！” 他知道的，这是她的软胁。 她是个孤儿，上高中之后的学杂费，都是自己打工攒下来的，求学之路殊为不易。 因为没有钱买辅导资料，不知受过老师多少白眼同学多少歧视，只能私下找人借了，一页一页的抄下来，再反复的做。 有时候，因为时间紧张，她就彻夜不睡的赶着抄写，隔天早晨再匆匆忙忙还给借书给她的同学。 高三的时候，其他学生在家里都是被当作小皇帝似的供着养着，什么家务都不必做，每天吃好喝好，便被家长小心翼翼的送进房间去学习…… 可她呢？ 虽然因为没有成年还可以住在孤儿院，可放学回来，洗衣收拾房间照顾院里年幼的弟弟妹妹，哪样也不能少做。 倒不是院长苛刻她，但孤儿院长期缺少人手，她不做，衣服便要脏着，房间便要乱着，年幼的弟弟妹妹更会因为磕磕碰碰的哭个不停。 她根本看不下去！ 所以，她力所能及的为院里减轻着人员缺乏的负担。 可是这样一来，留给她学习的时间便少而又少。 只有等大家都睡着了，她才能够拿着手电筒缩在大床的角落里，费力的看书，还要小心不能吵醒弟弟妹妹们！ 即便是如此艰辛，她仍然考上了大学，并且拿到了不错的成绩！ 也是因此，方亦可对学业非常的重视。 甚至，她那个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学习，大学毕业之后找一份好工作！ 这些事，霍西城原本是不知道的。 不过之前为了让她爱上他，他总会引她聊起自己的事，希望通过了解她以往的经历，更好的掌控这个女人，以便最后让她心甘情愿的为若安捐出肾脏。 然而，在不经意间，在越来越多的了解她之后，他无法再坚持最初的想法了。 她的孤苦，她的坚持，她的天真善良，她的积极向上，都牢牢的吸引了他。 甚至，她不时而起的顽固保守和倔强冲动，也令他觉得十分可爱。 他想，他是爱上她了。 听上去有点可笑。 但霍西城却无法否认，他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喜欢上了他怀抱着其他目地娶回家的，只有十八岁的小妻子！ 如果不是这样，昨晚在酒吧看到她扑到秦朗怀里索吻的时候，他不会那么冲动。不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形象的对她那个前男友秦朗大打出手，还在嫉妒和愤怒交织的情绪笼罩之下，失控的要了她！ 哪怕带她上车后，他就发现她是被人下了**，对秦朗的所为，是将那个男人当作了他，可他还是嫉妒的没了理智…… 微垂的眸光下滑。 她落在床边的手臂露出一段雪白肌肤。 而那上面，青青紫紫的煞是吓人。 霍西城心疼的敛目。 昨晚……是他三十年来的第一次……完全失去了自制…… 因为一些缘故，他一向对女人没反应，甚至视男女之事肮脏不堪！ 他以为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却不想，他的小妻子轻而易举的打破了他心中竖起的藩篱，令他因她而疯狂！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放手？！ 自私也罢，冷酷也罢，霸道也罢，他只愿将余生全部用来宠她爱她，惟独，不能放手让她离开！ 他脑中划过种种的念头，病床上，方亦可却被他强硬宣言气的剧烈喘息，她断断续续气息不均的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这个……混蛋……啊！” 随着短促的痛呼，她似乎是牵扯到下身的伤处，脸孔都变得扭曲了。 霍西城抛开思绪，着急的向前迈了一步，却在看到她恐惧的瞳孔紧缩时，又急忙退了回去。 他脸色变了几变，猛的转身去隔间叫来从家中带来的佣人，吩咐道，“去扶夫人躺下！让她别再乱动了！我这就去找医生！” 他狼狈的出了病房，叫医生来为她检查。 得出的结论仍是一样。 房事过度…… 再次被女医生委婉的教训了一番，霍西城态度诚恳的承认了错误，并承诺，再不会犯这样的错，女医生才放过他，让他去拿药膏，晚些给病人涂上。 方亦可对他非常抗拒，听说他要给她涂药，抱着被子不肯撒手。 霍西城无法，只能掩下眼中的心疼，冷着脸道，“你不肯涂药，受罪的是自己，你知道的吧，旷课率过高会被校方勒令重修一年，难道你想这样？” “那……我自己来！” 霍西城咬牙道，“你自己根本涂不了！” 方亦可别过脸，生硬的道，“那就让佣人涂！” 霍西城阴沉了脸，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她的身子？！当即便断然道，“不行！” 僵持了片刻，最终，方亦可还是屈服了。 脑海里浮想连篇，他手上的力道却轻而又轻，直到把她身上所有的瘀痕全部涂好药膏，拿着被子遮住她的身体，他才暗暗长舒了口气。 方亦可住院期间，他也长驻不离。 除非有必须他亲自出面处理的事务，否则，他一概不理会，只管在她身边陪伴。 哪怕她不肯给他好脸色，但只要她跟他说一句话，霍西城便觉得自己所有的功夫都没有白费。 而后来，他始终做到了对自己的承诺。 * 霍西城目光闪动，从深刻的记忆中将心神抽离。 他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缓缓道，“可儿，难道我在你的心里，仅仅是这样吗？还是说，在你的记忆里，只有我的过错，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 方亦可一时怔忡。 往事的片刻在脑海里帧帧回放。 他的伤害，她固然难忘。 可他的温存体贴，深情无限，她一样无法忘怀。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令她愈发的在爱恨交织中受煎熬！ 因为，那都是假的啊！ 她眸光黯淡，“是啊，比起虚假的深情，还是这样直接的伤害让我能少恨你一些！不是为你，而是我还年轻，不想因为一段错误的感情，而被仇恨束缚住一生！恨的越少，我便能越早解脱，然后去寻找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霍西城紧紧的盯着她，仿佛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 方亦可淡然回视。 她在撒谎。 她不是不想更恨，不过是无法更恨。 因为那些曾经爱过的痕迹，就如同恨意造成的伤口，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恨有多重，爱就有多浓！ 但是，她不会让他看出来。 五年的时光，她也在成长，在变化，随着艰辛的生活，现在的她，也是可以骗过他的。 半晌，霍西城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眸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然。既然恨得不够，那么，我便给你更多的理由来恨，恨到你心心念念的只有我时，才够！ “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起，你被辞退了。” 方亦可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轻摇着头，“你……你说什么？” 霍西城一字一字的道，“你、被、辞、退、了！” 现在，够恨了吗？！ ------------ 第125章 招惹我的代价，他付不起 “你这疯子！你没权利这么做！”方亦可咬牙切齿，愤怒的眼前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她知道霍西城这个男人，一向随心所欲惯了。 但她还是低估了他肆意的程度。 乍然听到他要辞退自己的消息，她是无法相信的，但心里又理智的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可她不甘就这么结束！ 她喜欢这份工作，比以往的任何一份工作都更喜欢，更投入。 虽然来中心的时间尚短，但在这里，没有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有或狡猾或猥琐或难缠的病患，有的，只是一个个翅膀受了伤的小天使们！ 他们或许不爱说话，或许脾气有些暴躁，但是，那并不是他们的错。 家庭和社会投射下来的阴影遮蔽了他们正常的感官，让他们无法绽放自己的光彩。 可是没有关系。 治疗中心的医护人员们，都非常有爱心。 大家一起帮助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重新融入这个世界！ 方亦可特别高兴自己能来到这里，她一直很用心很用心，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疯子居然因为自己的私怨，随口就说出要解雇她的话来！ 方亦可必须用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抓住白色衣袍的下摆，否则，她真的会冲上去撕打这个混蛋！ 霍西城眸光幽深，仿佛无底的深渊，潜藏着看不见的危险风暴，他看着方亦可眼中涌出泪雾，左胸口开始隐隐作痛，缠绵入骨。 冰冷如雪的声音响起，“我当然有这个权利。作为中心的投资人，合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拥有对中心内个别人员调配乃至辞退的权利。如果还不相信，你大可以去问秦院长。” 方亦可费力的想要咽下喉咙里硬块，却无法阻止声调的颤抖，“就算，就算是这样，可我没有做错什么，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辞退我？！你明明知道，我，我……”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明明不想这样的。 或许，她可以恳求他，象以前一样，谄媚的言辞，示弱，软化，只为了不被辞退。 她需要工作，需要薪水。 可是这一次，却无论如何再无法启口。 然后，她听到了男人冷酷又无理的回答，“如果你需要理由，我可以给你一个，品行不端，上班时间与男人……” 话还没说完，霍西城小腿巨痛。 他反应很快的用力咬着牙才没有失态的叫出声，而只是脸孔扭曲了片刻。 收回脚的方亦可似只母豹子似的，凶狠又警惕的瞪着他，“你这王/八/蛋！我上班时间唯一不应该接触的男人就是你这混蛋！辞退我是吧？好！我走！有你的地方，我还懒得呆了！你不就是想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吗？我偏不如你的愿！我偏要活的好好的！象你这种人渣都还活在世界上，凭什么我就活该去死啊！这天底下还有公理，不是你姓霍的能一手遮天的世界！” 一口气将话说完，方亦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霍西城面无表情，他眉头微微一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一声有力的掌声。 随之而来的是清越的男声，“说的好！霍总再有能耐，也绝对不能一手遮天！亦可你的工作能力出众，虽然是跨了行业，但我早就有意聘请你！现在你离开治疗中心，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不知你愿不愿意屈就CK集团总裁秘书的职位？” 方亦可闻声转头，恰见洛青川修长的身躯站在门口，他俊逸的脸上溢着轻笑，目光温柔坚定。 在她转头的瞬间，便向她伸出手。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点点光芒萦绕在他的周身。 那个瞬间，方亦可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他，哪怕他现在提出跟她交往的要求，大抵，她也会答应下来的……就好象即将溺水的人，如果有人从岸上伸出一只手，哪怕她够不到，也总想试试看！ 不过是，不想死！ 方亦可凝神着洛青川，缓缓抬起手…… 不料下一秒，一只更加有力更加快速也更加不容拒绝的手，猛的扣在了她的肩膀上，阻止了她的脚步！ 霍西城森然的俊美脸孔，背着阳光，仿如暗夜里的吸血鬼，出现在她的面前。眸光阴鸷，戾意十足，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语，“可儿，我说过，你逃不掉的！小心，不要让其他男人离你太近，否则，我会生气。而招惹我的代价，他付不起！” 方亦可打了个寒颤。 这是一个警告。 并非针对她，而是对洛青川。 她很想无视掉，但她不能。 以她以霍西城的了解，他绝对是说得出做的到！ 这男人就是个疯子！ 霍西城动作极快，在方亦可本人和门口处的洛青川想动手推开他之前，便如他突兀的接近一般，又忽然的离开。 他退到了两步外，三人的位置，形成一个微妙的三角形。 霍西城慢条斯理的整理过本就不显凌乱的袖口，抬眼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该怎么做，相信你心里有数，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在方亦可的身上，没有看洛青川一眼。 * 虽然霍西城那样说了，但方亦可仍是回到活动室，带着孩子们完满的结束游戏课，回到教室，坚持到下班时间才离开。 洛青川因为担心，一直没离开。 为了不打扰她，他之后便在办公室等她。 赵医生等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洛青川是方亦可的男友，她回办公室的时候，一众同事不停的对她挤眉弄眼暗中调笑。 方亦可心里有事，实在是没精神回应她们，只好笑笑，也没多解释，收拾好东西留恋的看了一圈，便黯然地和洛青川一道离开了。 出了门以后，仍能听到里面的同事在说，“小方怎么回事，这么帅的男朋友来接，眼神还搞得那么悲情？害我心惊肉跳的！” “哎呀，年轻姑娘多愁善感很正常的嘛！要理解，嗯嗯，理解！” “有点不对啊……” 随着渐渐走远，那些声音终至不闻。 方亦可郁郁的垂下头。 出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车子向着别墅的方向驶去。 洛青川今天没带司机，自己亲自开车，他手扶方向盘，目视着前方，建议道，“今天去看嘟嘟吧？” “嗯。”方亦可点点头，勉强打起精神，“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我说话，我真不知道……总之，多谢你了！” 洛青川不以为然的道，“你以为我仅仅是为了帮你才那么说吗？那你也太小看自己了！我是很认真的，亦可，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但之前我出差还没回来，你就已经说好了到这边来工作，我回来都成了定局，只能掩下不提。现在一切重演，我可不会再错过机会了！” “来CK集团工作吧，亦可！这段时间，你虽然辗转了数个单位，但你的成绩单仍然说明了你出色的工作能力！虽然之前我们有过约定，是在心理医生这一行业，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换成CK集团的总公司，我相信你一样可以！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可以独挡一面了！” “怎么样，要不要把这视为新的挑战？” 方亦可不得不承认，她被他的娓娓而谈打动了。当然，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现实。 霍西城逼她到这种程度，狠话都放出来了，之后更不可能放手不理。 只怕是她找一份工作，他就会象之前一样搅黄一份。 她自己被耽误了不说，也浪费了别人的精力。她现在都能想像得出来，她被从治疗中心辞退，赵医生该多郁闷。带了她这么段日子，刚刚熟悉了上手了，人又走了……她都觉得特别对不起人家！ 想来想去，大概只有进CK集团，霍西城动不了她了。 CK集团的情况，她略知一二。 因为部分业务与霍氏集团重合，所以两家公司，尤其是近两年，颇有些你争我斗的意思。 她即便进去，两家集团的关系也不会因为她而更加恶化。 反正都已经糟到这种地步了…… 她沉吟不语，洛青川也不催促她，轻笑着转开话题，“对了，你今天回去，可要好好安慰我们嘟嘟。小家伙最近跟我说了几次，他嫉妒小熊了，‘为什么小熊能天天见到妈妈，我就不行呢！我也去妈妈在的治疗中心好了，反正那边都是小朋友！’” 他一个大男人，不惜学着嘟嘟的童声，发出爱娇的声音，把沉思中的方亦可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嘴角抽搐着摸了摸手臂，作惊悚状。不过终于，还是捧场的打破了沉重的心情，笑起来。 “嘟嘟真的这么说呀？” 洛青川狡黠的眨了下眼，“假的！” “啊？！”方亦可瞠目。 洛青川哈哈笑起来，“也不能说完全是假的，嘟嘟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所以我就代劳了！” 方亦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能的！”还代劳，你咋不上天呢！ 洛青川仿佛读出她心里的腹诽，自己在那边笑个不停。 方亦可听着他笑，也忍不住去想，越想越觉得确实挺可乐的，于是便跟着笑。 两人笑了好一阵，直到快到别墅了，才停下。 ------------ 第126章　为什么突然变了？ 方亦可摸了摸自己的两颊，感慨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莫名其妙的傻笑啊，都不知道在笑什么，害我脸都酸了！”万一一会儿见到嘟嘟，因为肌肉僵硬笑不出来，那可都要怪他！ 此时的洛青川也回复了平日的浅笑，“虽然是傻了点，不过这样笑一笑，你的心情会变轻松，不是吗？” 方亦可眨了眨眼，还真的是。刚刚还郁闷的有气无力呢，这么笑了一阵，好象就把那些郁气都赶走了似的。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她自己说的啊，霍西城又不能在这个国家一手遮天！不，别说国家了，就连安城也不行，这里还有CK集团，还有洛青川呢！ 想了半晌，在洛青川停了车子，准备下去的时候，方亦可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口，俏皮的用两只手指作势将嘴角向上一拉，摆出大大的笑脸，“我决定了，答应你的邀请，洛总，请问我什么时候去集团公司报道？” 洛青川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下了车，发现连嘟嘟都被笑声引出来了。 他拖着小短腿咚咚咚的就从屋里冲起来，在看到方亦可和洛青川一道回来后，惊喜的叫了一声，就扑到了妈妈的怀里。 方亦可难得见他撒娇，抱着他亲个不停。 到最后，反而是嘟嘟苦着脸想要退出她的怀抱了。 洛青川看在眼里，笑着轻弹了一下方亦可的额头，“别再欺负嘟嘟了！”说着，他抬腕看了看时间，“你们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再讨论工作的事。对了，如果我回来的晚，你就陪嘟嘟先休息，今天不要一个人回去，知道吗？” 方亦可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点头应道，“知道了，你赶快去吧，注意安全！” 洛青川离开的时候，母子两人并没有先进屋，而是挥手后，一直站在屋前，看着他开着车子拐弯离开……从后视镜看到那一大一小并肩而立的身影时，他心里涌现出阵阵的暖意。 这与他臆想中美满幸福的家庭极为想像，甚至有种那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他们正在目送他去上班的错觉！ 想到刚刚方亦可答应他今晚不离开的话，洛青川露出个极为温柔的笑容。 不过这温馨没维持太久，他想到了顾晓婉离开治疗中心之前发的信息，心里不禁担忧起来，车速也随之加快了。 * 吃过晚饭，方亦可陪儿子玩了一阵，眼看着到睡觉时间了，洛青川也没回来。 她想了下决定还是不等了，工作的事明天再说也没关系。 给儿子洗过澡，母子两人躺到了床上。 方亦可拿着故事书，声音舒缓的读着，读着，便听到嘟嘟的呼吸起越来越绵长，没多久就睡得沉了。 她放下书，噙着笑吻过儿子的额头，关灯，躺到了床上。 睡是睡不着的。 黑暗中，方亦可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白天发生的一幕幕。 心里难受得很。 虽然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至少她可以去洛青川的公司工作，只要用心，只要努力，即便不做心理医生这一行又怎么样呢！她一样可以做出成绩，给嘟嘟更好的生活…… 可，仍是无法释然。 在治疗中心做医生，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还有她刚刚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实现自我价值的人生之路。 却在这条路上，只迈出一步，便被霍西城截断了！ 说不恨是假的。 然而在痛恨之外，又有着说不清的委屈和悲伤。 或许也是因为，之前的工作，都是她自己主动辞掉的，对她来说，那些工作虽然重要，但比起远离霍西城，就成了次要的。即便辞掉，她也并没有多难过，更多的是去考虑未来该如何。 换个角度想，未尝不是因为霍西城嘴上说得过份，却并没有从实际行动上伤害到她。 相反的，他还一直在保护着她，屡次从不轨之人的手里将她救了出来！ 她说过的谢谢，并不能完全表达心里的谢意。 毕竟，生命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自己活下去，还有养育嘟嘟的重大责任，以及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强烈期待！ 可这一次，不同。 霍西城不会没看出来她对治疗中心工作的喜爱之情，却仍是绝决的说出了辞退她的话…… 他是真的生气了吧？ 他发怒，她却连真正的原因都没有弄明白。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得狠戾起来？ 方亦可茫然不解，心里乱糟糟的。 她一时想要知道他态度变化的原因；一时又气自己莫名其妙，根本不该再去关注那个男人是怎么想的；一时想起答应洛青川去CK集团工作的事，犹疑着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久久不能入眠。 直到大抵是过了午夜，她听到外面的引擎声，意识到洛青川刚刚到家。 想到明天还要谈工作的事，方亦可终于长叹了口气，努力抛开纷乱的思绪，渐渐沉入睡眠。 翌日，方亦可醒来时，嘟嘟已经梳洗好，爬上床来对她羞羞脸了，她才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囧囧的爬起来。 迅速的把自己收拾妥当，她和儿子一起下了楼。 令人意外的是，晚归的洛青川都已经到了餐厅，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呢！ “妈妈，洛叔叔起得比你早哦，看来你是最懒的人啦！”嘟嘟一本正经的凑到她耳边说道。 方亦可作出心虚状拜托道，“小声点啦，难道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妈妈是最懒的人吗？千万不要哇，很没面子的！” 嘟嘟皱起小眉头，清俊的小脸非常严肃，象极了某个人，引得方亦可一阵失神。 “……面子很重要吗？那我以后每天叫妈妈睡觉，再叫妈妈起床，老师说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方亦可刚刚回神，闻言便是一愣。 虽然每天被自家宝贝这样关心是不错啦，不过她只是昨晚住在这里吧…… 她想解释一句，但看到嘟嘟认真的小脸，又不知该怎么说好了。 正犹豫着，洛青川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对嘀嘀咕咕，声音却不够小，完全被他听到耳朵里的母子两人笑道，“嘟嘟的想法很不错哦，以后妈妈会跟叔叔一起去上班，所以想想看，住在这里会很方便，对不对？” 嘟嘟惊讶的立刻转头，“真的吗，妈妈？可以住在这里吗？那小熊呢，妈妈不帮他治病了吗？”他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给小熊治病和妈妈要跟他一起住这两个选项，他自然是更想选后者，但……小熊是朋友，如果一直生着病，似乎也是件很糟糕的事…… 方亦可看穿了他的纠结，忍不住无奈的道，“这是两件事，可以分开想的。先说小熊的病……妈妈不在也没有关系的，有很多很好很有耐心的医生和护士阿姨在帮小熊，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再来……” 嘟嘟听到前面的话，笑着眯起眼睛，“再来，是要说妈妈可以跟我一起住的事吗？” 方亦可看向洛青川，有些责怪他不该对孩子说这话。 有了期待再打破，很糟糕啊！ 洛青川却在对上她的视线时，口中接了嘟嘟的问话，“是啊，叔叔刚才说过了，以后，妈妈就跟叔叔在一起工作了。嘟嘟说说看你的想法，妈妈住下是不是会很方便？” 方亦可有些牙痒的叫道，“青川！” 嘟嘟没吭声，一下看看妈妈，一下看看洛叔叔，笑眯眯的没开口。 洛青川低叹了一声道，“亦可，别再推脱了，至少在这边住一个月，等工作能上手了，再回去你那里，好吗？坦率的说，集团的工作不是那么简单的，即便聪明如你，恐怕也是需要花不少功夫才能熟悉的。在这里，只有我有空，就能跟你讲解一番，你能更快理解。如果全部自己私下里学，速度慢不说，效率也很低的，太浪费时间了！” 方亦可抚额道，“我也老实说吧，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或者我还是自己再……” “亦可！”洛青川突然扬声打断她，顿了半晌才道，“吃过饭，嘟嘟就要上课了，趁这个时间，我先带你去公司转一转吧。你也好久没去过了，里面有好些变化，先熟悉一下也好。”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小声道，“抱歉，我刚刚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在昨晚虽然想过后悔，但其实现实早已替她做出了选择，她并没有后悔的余地。 而且，有他在，总比去陌生的公司更好适应！ 洛青川掩下复杂的眸光，温和一笑，“你的玩笑吓到我的，是不是应该补偿我？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说着他便转头对嘟嘟道，“宝贝，你妈妈已经答应陪你住一个月喽，怎么样，开心吗？” 嘟嘟原本他们说话听得去里雾里，不明其义。 不过洛青川最后这话，他可是听得再清楚不过。 惊喜之下，忍不住抱住方亦可，在她脸蛋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妈妈最棒！耶耶耶！” 方亦可腾的看向洛青川，这从头到尾都没容许她说话，事情就定下来了，到底是什么节奏啊？！ 哪知对方半点不心虚，反而义正言辞的道，“快吃饭，不要再说话了！吃完我们就该走了，不能耽搁太晚！” ------------ 第127章　告别治疗中心 方亦可终究还是应下了洛青川的提议，在别墅住上一段时间。 不过并非因为他，而是实在无法拒绝嘟嘟。 看到儿子笑逐颜开的模样，方亦可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推翻洛青川的话。 如此，只能默认下来。 吃过饭不久，嘟嘟的美术老师便到了。 嘟嘟去上美术课，而洛青川带着方亦可去了CK集团的总公司。 周六大部分人都休息，不过也有个别的员工在加班。 方亦可随着洛青川一层一层转过去，很是花了些时间，大致熟悉了总公司这边部门的分布。 直到上了22层，这是洛青川的总裁办公室所在。 另外则是秘书部。 这里的秘书部与方亦可之前呆的那家外贸公司相比，要大太多了，光是办公室秘书就有十几位，更不要说各位正副总裁以及集团重要领导的秘书，都是出自秘书部。 看着一大片的办公区域都隶属于秘书部，方亦可不由惊讶的乍舌。 洛青川笑道，“所以不能小看秘书部啊！”他低下声音，颇有几分分享秘密的意味，说道，“另外，秘书通常都是上司的心腹，也是知道上司隐私最多的人，怎么样，做我的秘书，有没有感觉很厉害？” 方亦可压力再大，也被他这番话说没了。 她抿着唇笑了半晌才眨着眼道，“那洛总一定不能苛待我，否则当心我曝光你的隐私！” 洛青川哈哈大笑，“放心！我若有隐私，肯定要拉你入伙，不然我可不放心！” “好狡猾！”方亦可皱了皱鼻子。 边说边走，他们很快进了洛青川的办公室区域，在进办公室之前，有一个独门的隔间。虽然只是隔间，但也算独立，而且地方挺宽敞，看上去很舒适。 洛青川微微一笑，指着那边的办公桌道，“这就是你的位置了，之前没找到合适的人，这里一直空着的。秘书的工作也是由秘书部的部长代劳，现在你来了，好多事就可以交给你了。” 这回方亦可没有笑谈，而是认真的点头应道，“放心！我会全力做好工作的！” 洛青川一顿，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其实……不用这么严肃，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工作的时候我要求严格，不讲情面，但私下里，我们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吧！”倘若把她带到公司，两人反而因为是上下级生出隔阂，那他岂非弄巧成拙了！ 方亦可突的俏皮一笑，“那是自然喽，难道你还想下班以后听我叫你洛总吗？想得美哦！” 洛青川含笑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你能这么想，最好。” 说着，他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洛青川的办公室虽然非常宽敞，但并无过多的装修，大型办公桌，办公椅，文件柜，沙发组套，除了这些必备的家什摆设，最惹眼的大概就是成排的书柜，以及上面大量的书藉。 方亦可打眼一看，颇是惊叹。 不但是有金融、管理、财务等这些专业书藉，便是其他的，包括历史、社会学、心理学，甚至小说散文方面的文学书藉也是相当的丰富。 “简直是微型图书馆啊！好厉害！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吗？” 方亦可脸上毫不掩饰的钦佩和羡慕取悦了洛青川，他隐隐含着自傲，笑道，“十之八九！” 有很多重要书藉，读了还不止一两遍！ 他原本也是个孤儿，被顾晓婉的父亲顾霄自小收养，但他那时已然记事，知道自己并非顾家亲子，便于学业上下了极大的功夫。 他的少年时期，几乎都是在书海中渡过的。 直到顾霄身体日渐不好，开始着力培养他，他便有机会将所学全部用于实践，于商业上的进步极为惊人。 也是因着他的极端出色，顾霄才下定决心将CK集团交到他的手里，而只给自已的女儿留了股份。 如今，顾晓婉虽然是集团最大的股东，但他的股份也只是比她少了百分之五而已。 更何况，顾晓婉一早便将股份全权委托他打理。 可以说洛青川在Ck集团是绝对的掌权者，不受任何人的掣肘！ 也因此，他的商业才能得到全部发挥。 CK集团由老顾总在位时的二流集团迅速跃居一流，并且仍在不断发展壮大，有了与霍氏集团一争之力！ 所以洛青川坚持让方亦可来集团任职，确定自己能保下她，绝非自大。 霍西城可以用或收购或投资的方式掌控方亦可曾经工作的医院和公司，但对CK集团，他若想下手，谁输谁赢却是孰难预料！ 方亦可在洛青川的办公室感慨半晌，才依依不舍的随他一道离开。 她也是爱书之人，只是这几年工作学习太过紧张，除了专业书藉外，其他方面涉猎不多。 突然见到这么多的好书，甚至很不容易找到的绝版书，自然是留恋不已。 走到门外，方亦可突然玩笑道，“做你的秘书如果能随便看你的书，这波福利可是太值了，我大概会被人羡慕的要命哎！” 洛青川失笑，“这话说的让我无言以对！即便你不做我的秘书，难不成要看书我还能小气到不借你吗？” 方亦可歪了歪头，看着他巧笑倩兮，“如果不在集团任职，总归不那么方便嘛！” 洛青川挑起眉峰，“那现在方便的很了，这样不后悔了？” 方亦可啧道，“还说自己不小气，我之前不过是开玩笑，你要记到什么时候啊？” 洛青川故作为难，“这个嘛，不好说。” 方亦可扑哧笑了，抢着走在前面按下电梯，转开话题，“周一我想先去治疗中心那边看看情况。”她知道霍西城既然说出那些话，她被辞退必然成了定局，但做事总归要有始有终。即便被辞退，她总要回去好好收个尾。 洛青川轻轻颌首。 * 周一一早，方亦可送嘟嘟去了幼儿园，便转道到了治疗中心。 她还没进办公室，就在走廊上被梁主任拦下了。 对方神情不大好看，看着她时脸色犹带了惋惜，欲言又止的，“小方啊，你……哎，你现在去院长办公室一趟吧！” 方亦可早就知情，所以倒没表现出惊讶或慌乱，淡定的点点头，“好的，主任，我这就过去。” 看着她的窈窕背影，梁主任不由嘀咕，“这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得罪霍先生了呢！本来是挺有前途的培养对象……” 方亦可不知梁主任对她评价还是很高的，她收敛心神直接敲门后进了院长办公室。 “秦院长，您找我？” 秦院长摘下花镜，边向沙发边走边向她招手，“来来，坐下说。” 方亦可微笑着随她落坐。 秦院长沉吟片刻，斟酌着道，“小方，你跟霍先生是旧识？” 方亦可涩然点头，“是。” “得罪过他？” 方亦可犹豫着道，“是。” “难怪了。”秦院长了然的叹息，“我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我就不多说了。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对孩子们的细心照顾，都是有目共睹的优秀。但是……”治疗中心需要投资，所以只能牺牲一名医生了。 中心的情况方亦可也清楚，秦院长能推心置腹的对她说这番话，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方亦可不想见她为难，便打断道，“我明白的，院长！没关系的，我已经找到其他工作了，今天本来也是特意向大家辞行的！” 秦院长一愣，心里的愧疚之意更浓了。 多懂事的姑娘啊！ 她拍了拍方亦可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去吧，别的不用管了，去跟同事，尤其是跟你班里的孩子们告个别。” 方亦可轻点了头，眸光微微黯淡下来。 跟同事的告别很容易，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工作更迭也不在少数，虽然有些遗憾，但大家还是祝她有更好的发展。 只是面对班里的孩子们，方亦可心里不由的难受，一时竟有些哽咽。 赵医生见状，便代她道，“孩子们，方老师因为一些原因要请很长时间的假，不能再教大家了，我们来鼓掌谢谢方老师这些天对我们的照顾，好不好？” 半晌，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来。 方亦可努力露出笑脸，“谢谢每一个小朋友！以后有时间，方老师会回来看大家的！那……跟我挥手再见，好吗？” “方老师，再……见……”有个孩子克服了胆怯，磕磕巴巴的说道。 方亦可上前抱了抱他，然后又陆续抱过每一个孩子，最后，是万予程。 方亦可一直对他格外在意些，抱了他轻拍，“小熊回家的时候，我和嘟嘟会找你一起玩的。” 说完，她松开手，准备站起来。 这时候，却发现衣角一紧，原来是万予程伸出一只小手，拽住了她的衣服。 方亦可惊讶地看着他，就连一旁的赵医生也露异色。 万予程患的是自闭症，这种孩子通常对外界没有反应的。 虽然方亦可曾经在他和嘟嘟相处的时候，感觉他应该不是全然不理会外界，对嘟嘟和她说的话，还是在听的。但对其他人，他的反应却是标准的听而不闻，就连他的父亲万翰文也不例外。 所以方亦可也不能完全确定他的情况。 不过现在，他主动伸出手的举动，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他对外界，对方亦可要离开的消息，是有反应的！ ------------ 第128章 狭路相逢第 方亦可的告别因为有了万予程这个意外，众人又增添了些不舍。 甚至晚上万翰文还特意到洛家的别墅去找了她一趟，恳请她哪怕是离开了治疗中心，也能在有空的时候多帮帮万予程。 方亦可自然是连连答应，她对万予程的治愈也是寄予了很大期待的！ 不过该离开的，终究是离开了。 翌日，方亦可正式进入CK集团的秘书部报道。 洛青川以前曾经带方亦可和嘟嘟来过集团，所以他们两人关系不匪的事，基本上集团内稍微有点资历的员工都知道，秘书部的部长自然更不会例外。 所以无论是岗位培训，还是正式接手工作，都相当的顺利。 方亦可半点没受到刁难和阻碍，就成了洛青川的秘书。 刚入职，不免辛苦些。 方亦可不是完美主义者，她只是有自知之明，不是特别聪明的人，想把事情做好，就要下辛苦，要努力。 因为有嘟嘟，所以如果不是有需要，她不会在公司加班。 但她会把需要了解的，以及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带回家，认真的看，一遍遍的琢磨。 这样一段日子下来，她对总裁秘书这个职位，已经可以说初初入门了。 洛青川很快发现，他这个当人上司的，想的不是怎么鞭策自家秘书更用心，更和得上他的节奏，而是要想方设法委婉的告诉她，努力可以，但不需要压力太大，免得他们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了！ 这还真应了他当初的想法，两人成为了上下级的关系，平白多了些障碍。 他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又毫无办法。 谁让方亦可就是那么个倔强的性子呢！ 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创造机会。 “亦可，今晚有个宴会，你陪我去一趟。”办公桌后，洛青川看着手上精致的请柬，说完才抬起头安抚道，“放心，不会太晚，不过嘟嘟那边只能让他自己先睡了。” 他既这么说，方亦可自然不能拒绝。 洛青川平时已经非常照顾她了，通常都不会在晚上给她安排工作。 她可是听秘书部的同事说过，洛青川前一位秘书还在职的时候，晚上时不时的就需要陪着他出去应酬客户，为总裁挡酒挡到胃疼，那都是常有的事。 现在轮到方亦可，这待遇已经是众所欣羡了！ “好的，不知道是哪类的宴会？”不同的宴会，有不同的着装，这点方亦可还是很清楚的。 洛青川笑了笑，“不用太隆重，石总的生日宴而已，我去走个过场，大家面子上也好看。”石总所在的惠东集团是CK的生意伙伴，但论起地位，是比不上的。往年这种邀约他都是看心情，未必会去，这一回之所以应下来，也是想带着方亦可放松放松，免得她除了工作就是孩子，眼里仿佛看不到别的。 方亦可虽然不知他的心思，但也听得出来，这宴会不会很麻烦，笑着点点头。 “那我明白了。” 下午，跟洛青川打过招呼，她提前下了班。 去买衣服，打理自己。 到CK上班，她虽然购置了一些套装，但礼服并没准备。 不同的场合需要不同的衣服，她提前买了没准儿还浪费，索性遇到再说。 譬如现在。 她去的是洛青川推荐给她的店，原本，他还要亲自陪她过来的，不过她拒绝了。 本来集团内部的员工对于她的身份就诸多猜测了，就算当着她的面，人家什么都不说，但她多少也能听到些风声。 若是两人再时时粘在一起，不提别人，她自己心里就过不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怕洛青川误会。 之前她可是拒绝了他的告白……接受这份工作，她尚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来回报，可感情方面，她却是无法回应的。 洛青川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她曾经也有过瞬间的心动。 可惜，她就是没办法爱上他！ 方亦可怅然的想道。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她走下来，打量面前的店铺。 通体玻璃建筑的三层小楼，炙热的阳光照耀下，仿佛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艺术体的店名标志泛着银白色，玻璃墙明亮通透。 一眼看过去，里面的大堂宽敞，干净的地面不染铅尘。服装整排列，店员穿着统一的制服站在衣架边，笑容亲切。 方亦可已经很久没进过这种高档店铺了，踏进大门的时候，有那么数秒钟，她几乎以为自己重回到了五年前，还是霍太太的时候。 * “乖！去试试这几件衣服。” 霍西城指着排成一排的三个店员小姐手里拎的衣服，温柔的对方亦可低声说道。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面色清冷的默默随着店员去了里面的试衣间。 她并不想试，也根本不想买衣服。 可是，她不敢再忤逆霍西城。 那个男人，冷酷的可怕！ 这是她出院的第十天，复查后得知她的伤已经全部好了，他显得非常高兴，绅士的询问着她想不想出来走走。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就已经被他带上了车，进到了这家店里。 她对这里并不陌生。 刚刚嫁给霍西城的时候，他带她来过几次，买了好些衣服和饰品。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只觉得他不但相貌俊美，人也温柔体贴到不行，这样男神级别的大人物，居然成了自己的老公，简直是她那不知道在哪里的祖坟冒烟了！ 穿上他为她挑的衣服，走出试衣间时，她那颗少女心跳的都快要迸出胸口了！ 可现在…… 她只想吐！ 她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有喜欢的人，都在外面金屋藏娇了，为什么非要娶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孤女？ 娶了她，却不碰她，守礼的堪比柳下惠。 这也罢了。 他既不喜欢她，不碰她反而是种善良了。 可是，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 他把她从酒吧带回来，象疯子一样跟她上了床，把她做进了医院……然后还坚决不肯离婚，阴险卑劣的以学业威胁她，继续当这个霍太太…… 方亦可想，如果她祖上的坟墓真的冒烟，肯定也不是青烟，而是黑烟！ 换好一套衣服，她温吞吞的走了出来，垂眉睑目，站在霍西城面前。 她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森冷气息。 方亦可瑟缩的向后退了一步，仿佛下体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然后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他拽住了，高大的身躯宛如贴在她的身侧，耳边听到他压抑的声音，“衣服不喜欢吗？” 她打着哆嗦，勉强回道，“喜，喜欢。” “可儿……”他仿佛痛苦的呢喃着。 方亦可却如同听到恶魔之音。 之后，他没再让她试衣服，而是沉默的带着她回了家。 再然后，她就被压在了宽大的床上。 他像个疯子一样把她从头啃到脚，还喃喃自语似的对她说了许多许多话。 “……顾姨救过我，她去逝前拜托我好好照顾若安，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可儿，你相信我！我喜欢的，只有你……我不想伤你的，只是，没控制住自己……那也是我的第一次……可儿，可儿，你理理我！” 他一边说一边把她吃的一干二净，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如同饥渴的野兽！ 等方亦可醒来，已经是隔天上午了。 之后的日子里，这种生活一再重复着。 方亦可并不相信他的话，可是这一次，霍西城似乎很认真。 她越是冷冷淡淡，他便越是高调。 他坚持要带她去参加他朋友的聚会，然后再次和她一起来到那家服饰店…… * “欢迎光临，这位女士里面请！”店员小姐亲切的迎上来，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方亦可恍惚的神思。 她猛的清醒过来。 是了，这不是五年前，自己也不是在C市。 最重要的是，她跟霍西城已经离婚了！ 她舒了口气，对年轻的女店员露出抹微笑，“你好，我需要参加生日宴的礼服，麻烦你给我推荐几款！” “好的，女士，请您在这边稍等！” 女店员引领她坐到了沙发上，并送上一本潮流杂志。 方亦可不急不缓的打开杂志，静等着女店员送来备选的衣服。 这时，对面的试衣间里陆续走出来两个年轻女人。 方亦可随意的看过去，却蓦地发现其中一位，相当眼熟。 顾晓婉？ 至于另一位，她也有几分熟悉感。 在脑子里搜索了片刻，她很快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是她！那个被霍西城送进酒店的女人！ 那还是她在诊所的时候，霍西城在电话里对她撒谎，说在公干。可惜就是那么巧，她看到他揽着这女人进了酒店，透过玻璃窗，即便在外面也能清楚的看到他们两人说说笑笑，非常开心的模样。 而且这个女人明显对霍西城颇为迷恋…… 她们两人居然凑到了一起，而且看上去关系还很不错。 方亦可挑了挑眉梢。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呢！ 该说霍西城有手段，还是对面这两位中的某一位收揽人心技能一等一？ 就在方亦可心情复杂的大开脑洞的时候，对面的两位也看到了她。 那个她不知名的女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顾晓婉当即便顿住了手里整理衣领的动作，慢悠悠的拉着那女人一道走过来，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方小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好巧！不过，你怎么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过来了，没找我们总裁陪你吗？” ------------ 第129章 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亦可蹙眉看了眼顾晓婉，奇怪她今天会表现出这么大的敌意！ 索性，她以前还在霍家时，遇到这类的事着实不少，很知道该如何冷处理。 淡淡的瞥过一眼之后，她便转开了视线，仿佛没听到那句阴阳怪气的话。 其实，她真是搞不清这些女人的逻辑。 就算喜欢霍西城喜欢到无法自拔，大可以去找他表白，想方设法让他接受，针对自己有什么意义？ 不过她这种表现，令顾晓婉更火大了。 象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毫无着力点，怒气更是无处发泄。 自从得知方亦可住进了青川哥哥的家里，她心里就像是燃起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 勾引的霍西城对她百般惦记还不罢休，还要霸着她的青川哥哥！ 亏得自己之前还找了女人，想要点醒她。 结果，她根本就是本性淫/荡，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心里的恨意在层层堆积，顾晓婉目光尖锐的盯了她片刻，侧头道，“莫姐姐还不知道这位是谁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必了。”她话音刚落，便被身边的莫习云冷冷的拒绝了。 莫习云轻甩了甩一头漂亮的短发，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将方亦可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这才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霍大哥的前妻是吧？方小姐，你好，我是莫子谦的妹妹，跟霍大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你嫁给霍大哥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外留学，没能见面，真是遗憾。我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打动霍大哥那样的男人，今天终于见到了……”不过如此！ 莫习云心里生出淡淡的鄙夷。 上次她过来安城，本想着与霍西城多多亲近，让他知道自己的好，却不料一时失策，导致两人不欢而散。 虽说她之后退了一步，令霍西城不再计较她的失言，但相处起来，终究有了几分不自在。 这一回，她下定决心，想挽回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上午下了飞机，霍西城因着有事没能亲自过来，只派了顾助理，她也没说什么。吃过午饭，索性带着这位谈得还算投契的顾助理一道来SHOPPING。 没想到，就这么恰巧遇到这个离婚五年，却仍令霍西城不能忘怀，甚至放下C市的集团公司，亦步亦趋追逐的女人…… 方亦可挑了挑眉梢，这女人高高在上，充满优越感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她同霍西城结婚以后，他周围那些女人，大部分都是如此。 嘴上说着亲热的话，眼里却透着不屑。 她暗嗤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这位小姐，我跟你的霍大哥早已没有关系了，你既不需要跟我套近乎，冀望拿我当踏脚板接近那个男人，也没有必要想要嘲讽我打击我，因为那只会令你自己显得毫无风度。确切的说，我和你，根本是陌生人，也没有认识的必要！所以，可以让开了吗？你挡到店员给我取衣服了。” 一番话噎得莫习云漂亮的脸孔都扭曲了。 她虽然没见过方亦可，但没少听说。综合别人口中对方亦可的印象，她一直以为她是个上不得台面，擅长装乖卖巧的心机女……她以为对方见到她会感到自卑，会嫉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表现，但惟独不会是她现在看到的这种：淡漠，毫不在意，在被针对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立刻反击…… 而她的话，也直白的撕开了莫习云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心思。 场面一时间极为尴尬。 当然，尴尬的是莫习云。 方亦可是无所谓的，不过见面前这两人迟迟不走开，她也有些烦了，干脆自己起身绕过她们去找女店员拿衣服。 女店员刚刚已经选好了几件礼服，只是看三人正在说话，貌似气氛又不好，这才驻足在略远处等待。 方亦可一过去，她便赶快笑着把衣架推到她面前，“女士，你看看这几件，有没有喜欢的？” 方亦可在这边心无旁骛的选衣服，那边莫习云心塞不已。。 她本是家里的小公主，人生惟一的失败大抵就是喜欢上霍西城，却没有得到相同的回应。 此时被方亦可如此冷嘲热讽，她会平心静气才怪！ 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火气，她侧头道，“晓婉，她在霍大哥面前也是这副样子吗？” 顾晓婉状若天真的歪了歪头，“霍总去找她都是一个人呢，他们在一起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哦！不过她在霍总的别墅过过夜，还不止一次呢！” 莫习云神色更冷。 过过夜？还不止一次？ 果然，这副不感兴趣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 这个女人真是无耻！ 嘴上说离婚了毫无关系，不过是欲拒还迎，实则是想把霍西城更紧的攥在手里！ 如果任她这样下去，他们复婚也是迟早的事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她脸色变幻不定，好一阵，才下定决心般的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有话跟她说！” 顾晓婉眨了眨眼，很快道了声“好”，侧身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莫习云见她温顺，心下满意，踩着高跟鞋向方亦可走去。 顾晓婉低着头，冲着杂志勾起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姓莫的女人好蠢哦！ 不过，撩拨她给方亦可找些麻烦，倒也不错。 那女人如今跟青川哥哥同进同出的，看着真是碍眼死了！ 她略略抬起头，看到莫习云已然走到了对方面前…… “方小姐，我想跟你聊一聊！”莫习云径自吩咐店员离开，努力作出一脸平和的假像，如此说道。 方亦可感觉心累，这人有完没完了？！ 幸好她已经选定了礼服，店员离开的时候，她把卡和衣服都递了过去，让对方去结账包装，也正好给了难堪的女店员一个走开的台阶。 转身，面对这位莫名其妙的大小姐，她郁闷的吐出口气，“这位小姐，我跟你不熟，而且我也没时间，所以聊一聊什么的就不必了！还有，麻烦你不要再打扰我了，可以吗？” 莫习云目光渐渐掩不住凌厉，“你不敢跟我谈，是在心虚害怕吧！我本来不想多说什么，可是方亦可，你不要太过份了！既然你也说你跟霍大哥没关系了，那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缠着他？作为女人，你总该要点脸面吧！天底下那么多有钱的男人，你尽可以去找，又不是非霍大哥不可！他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但凡还有心，就不该再耍手段跟他纠缠不清！” 方亦可静静地看着她，心上骤然涌出一股悲凉。 看吧，明明她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可一旦两人扯上关系，还是会被说，是她缠着他不放！ 是，她是可以反驳辩解，但谁会相信？ 就因为他有钱，有地位，而她不过是个贫穷孤女，所以，必定是她缠着他不放！ 这些人的道理，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方亦可面色冷凝，眸色晦暗，她蓦的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莫习云一怔，有些反应不及。 方亦可阴沉着脸，毫无笑意的扯了扯唇角，“我说，我跟他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的谁，又是我的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划脚别人该怎么做？” 莫习云被她质问的瞠目结舌，强自道，“我哥是霍大哥的好朋友，我们，我们是青梅竹马……” “哈！青梅竹马？”方亦可夸张的仰头看了看天，“他几岁你几岁？相差了至少十岁以上的两人，你跟我说是青梅竹马？他上初中的时候，你还包着尿片呢，等他大学毕业，你是个吃棒棒糖的小学生……霍西城要是把你当青梅，他就是个有恋童倾向的变态！或者说，根本是你有恋父倾向，早早就惦记上他了？” 方亦可愤怒已极之下，毒汁四溢。 说得莫习云面皮涨的红到发紫，几乎滴出血来。 心里恨毒了她。 盯着她的一双眼睛恨不能冒出火来把她焚烧殆尽！ “……无耻！下流！”被人捧着疼爱着，莫习云根本不会吵架，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形容词。 方亦可玩味的道，“无耻……下流……这就是你想跟我聊的主题？不好意思，我对这两项技能不熟，你有经验的话，不妨先演示一番？” 莫习云闭上了嘴，她已经发现了，她的嘴上功夫远远不及方亦可，再说下去，只会被对方继续羞辱。 她咬紧牙冠，转眼瞥向店内的收款台。 那边站着战战兢兢的女店员，她手边放着方亦可的衣服，已经包好了，但她迟迟没敢送过来。 莫习云突然冷笑着扬声道，“你，把你们店里的经理叫过来，就说我要报警！” 女店员大惊，连忙小跑着过来，“女士！请问您要报警的理由是？” 莫习云的目光一直锁定方亦可，她倒要看看，她能把这副骄傲的姿态维持多久！ “不用你管，赶快去把经理叫出来！” 女店员听她声音尖利，仿佛忍耐到极点即将爆发的模样，心下也是发慌，不敢再多说，答应着去打电话了。 经理就在楼上的办公室，不一会儿便匆匆下来了。 三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非常干练，她见到莫习云，先是一愣，然后眼睛转了转，突然惊喜的叫道，“莫小姐，原来是您，这可真是个惊喜！您还记得我吗？我是伊丽沙，在F国的时装周上我们见过面的！” ------------ 第130章　污陷 店里的经理伊丽沙与莫习云有过一面之缘。 当然，真正认识这位大小姐的不是她，而是这家品牌店的创始人和老板谭维舟。 谭维舟见到尚且要恭维要讨好的人，莫家的小公主，她怎么敢怠慢！ 所以，一上来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这才转向正题。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惹得您这么生气？” 莫习云被她恭维的心情稍稍好转，便也拿出温和的作派，别有意味的看着伊丽沙，“别这么客气，一个一个您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就直说了，刚刚呢，我在店里掉了一根手链，被这位捡到了，我刚刚问她拿，她却不肯还给我。哎，真是头疼呢，居然会遇到这种烦心事！” 她这话一说出口，一旁的女店员率先惊呆了。 第一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 这两位的交锋过程，她可是全程看在眼里的，隐约听到是涉及到一个男人，但绝对跟手链什么的没关系啊！再说这位姓方的小姐之前一直跟她在一起挑衣服，根本没有捡东西！ 另一个惊讶的人，就是见事情不对，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的顾晓婉了。 虽然因为距离远，她没听清刚刚莫习云跟方亦可具体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是为霍西城，而不是其他。 但她很快明白莫习云这么做的用意了。 多半是口头上吃了亏，就用这种手段来污辱对方。 她抬了抬眉，发现莫习云比她想象中可要狠多了。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这跟明抢也差不多，店里的经理看样子会偏帮莫习云，两方如果同时指认方亦可，就算最后从她身上找不到手链，这黑锅她也得背一半。 方亦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莫习云却可以直接用身份，用莫家的权势来压倒她！ 不过转念顾晓婉又顿住了脚，不打算参与进此事了。 方亦可虽然好对付，但她如果求助霍西城或是青川哥哥，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她决定，自己暂时旁观就好。 伊丽沙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心里已然有了数。 作为经理，她不知跟多少难缠的顾客打地交道，哪里看不出这其中有问题。 但莫习云的眼神暗示，她接收到了。 她立刻明白，如果这次她帮了莫习云，应该会有不小的好处。 心里没有太纠结，她就有了决定。 然而在她开口之前，方亦可却抢在前面道，“你是在说我拿了你的手链不还？” 莫习云瞪了她一眼，“是又怎么样？！” 方亦可嗤笑道，“好啊，既然如此，报警吧！”她懒得多说，直接掏出手机来，就要拨电话。 她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来莫习云想要联合这个经理，设套给她钻。 那么就在她们来不及做什么之前，先报警。 她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这时，伊丽沙立刻上前一步，“这位女士，请稍等！”她一边说着，一边以飞快的速度从方亦可手里将她的手机抽走。 方亦可眯了眯眼睛，“你这是明抢吗？你有什么权利拿走我的手机，还回来！” 伊丽沙先将手机递给一旁的女店员，厉声吩咐，“放到柜台去保存好！”转头又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位女士，既然有顾客投诉您，为了保证顾客和店铺的安全，报警的事，还是由我们店里来比较好。”言下之意就是怀疑方亦可会联络同伙，对莫习云和这家店造成威胁。 方亦可真要被她们气笑了，看了一眼哆哆嗦嗦拿着她的手机，满脸为难但仍是向柜台处走去的女店员，她心知自己一时半刻拿不回手机了。 眸光扫过仿佛一脸正义的伊丽沙和显然很满意她这个帮手的莫习云，她淡淡道，“这位经理，我提醒你一句，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着相识的人一句话，就抢夺了我的私人物品，侵犯了我的人身权益，你的行为是违法的。你如果不惜拿职业前途来为朋友两胁插刀，我无话可说。那么，请报警吧！” 莫习云插言道，“伊丽沙，我是失主，这个警我来报好了。” 她噙着笑意拿出自己的手机，一派胸有成竹。 伊丽沙的心思顿时安定许多，她立刻道，“当然，这样最好不过，如果有需要，您可以到里面的房间去打电话，免得被打扰。”说要报警，肯定不会是单纯的报警，这位大小姐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人能够收尾，不过这通话过程还是不必让别人听到了。 莫习云想了想便道，“也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施施然在店员的引领下去了里面的休息室，方亦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眸光冰冷。 世人都喜欢权势，不是没道理的。 以莫家的家世，想要找关系给她这个平头百姓定罪，大抵是很容易的事吧！ 胸中激荡着一股寒流，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冰冻起来。 抬眼，她看到了紧盯着她，似乎生怕她逃掉的伊丽沙经理，以及同样看着她，却双眉紧皱的顾晓婉。 方亦可没有理会后者，而是直接对伊丽沙道，“你确定不还我手机吗？” 伊丽沙用力抿了下唇，“抱歉。” 方亦可嗤了一声，“那我自己去公安局好了！” 她作势要离开，果然，伊丽沙立刻上前拦住了她，并道，“你现在不能走，如果你坚持要走，那我只好叫保安来强行留下你了！你也不想弄到那么难看吧！” 方亦可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她冷笑着道，“我不怕难看！反正没有什么比被你们堂而皇之的陷害更加难看的事了！” 说着，她用尽全力一脚踹向旁边的木制长排衣架。 看到衣架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伊丽沙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托扶。店里的衣服都价值不菲，她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到一件最好的。若是衣服被弄脏了，她跟上司绝对没办法交待！ 她手慌脚乱的忙活上了，方亦可却没就此罢休。 她转身走向后面的开放式衣柜，一把撸下上面所有的礼服，毫不客气的扔在了地上！ “你快住手！” “你这个疯子！” “保安！保安！快过来阻止她！” …… 在伊丽沙的惊声尖叫中，方亦可往地上扔了一排又一排的衣服，还顺便跟冲进来阻拦她的两个保安玩起了“捉迷藏”！ 一时间，高大上的服饰店变得一片狼藉，热闹无比！ 而此时，旁观的顾晓婉则悄悄的退到角落里，拨通了熟悉的电话。 她意识到方亦可的行为是为了把事情闹大，而且显然，她已经成功了。 看看外面那些驻足看热闹的人吧，估计警察马上就会赶到！ 事情一闹大，无可避免的会被霍西城知道。 她如果现在不通知那男人，事后对方势必会对她生出极大的不满！ 顾晓婉咬了咬牙，她在霍西城心里，可是一心为他着想的小妹妹。否则也不会被如此信任她，让她接触到那么多的集团机密！ 所以，她的形象绝对不能崩坏，必须尽快通知他！ 乱纷纷的现场，没人注意顾晓婉做了什么，就连刚刚从休息室跑出来的莫习云也不例外。 她的视线全部被店里的凌乱吸引了。 伸手捂在张大的嘴上，她似乎不敢相信，方亦可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而在她出现后不久，方亦可也因为体力不支，被两名保安抓住了。 他们拽着她的手臂，粗喘着，显然也累得不轻。 主要是一边向前冲着抓人，还要一边躲避迎面砸过来的衣服衣架，以及尽量不去踩到地上的……着实有些辛苦！ 尽管如此，被扔在地上的礼服，还是有不少件印上了脚印。 有保安的，也有方亦可的。 正指挥着女店员捡衣服的伊丽沙脸色铁青，她抱着一堆衣服放到柜台上，看向方亦可的目光阴森森的。 方亦可被两名保安押着手臂，脸上却没有恐惧的神色，反而挑起眉梢，“不是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还没到？” 伊丽沙咬着牙道，“你等着赔偿我们的损失吧！” 莫习云也一阵风似的冲到她面前，“方亦可，你怎么能这么做？简直是个疯子！” 方亦可眼中蕴着深深的冷意与苦涩，口中却嘲弄的轻笑，“怎么，只能你们光天化日平白污蔑我，就不许我小小抗争？”瞟了眼莫习云攥紧的手机，她哼了一声，“电话打好了是不是？跟你的后台商量好了怎么给我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了是不是？你连这种险恶的勾当都敢做，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莫习云哑然。 她索性不再理会方亦可，转头低声对伊丽沙道，“不好意思呢，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你放心，警察很快就到，这女人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赔偿她是躲不掉的！不过从这次事情，能看得出来，你能力真的很出众，我一定会告诉谭维舟，他有一个非常棒的经理！我想，他会很乐意调你去更大的门店负责！” 伊丽沙心里一喜。 她被这么折腾，所求不过如此！ 得了莫习云的承诺，她稍稍安心。 不过眼下还有其他的要处理，宽大的落地玻璃门窗外，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伊丽沙很有经验的指使店员去将百叶窗落下，阻隔住他们的视线，又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只等着警察的到来。 ------------ 第131章　男友力MAX 警察果然没过太久就到了，不过，令众人极为意外的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霍西城。 惟一不感到惊讶的，大抵只有顾晓婉了。 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走进门，她怅然的垂下了眼帘，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明明她才是最想看到方亦可变得狼狈不堪的人，可到最后，变相提早解救她的人，却正是她。 不过，看到那两名押着那女人的保安在霍西城的气势之下嗫嚅着，不知所措的松开了手，灰溜溜的退到了一旁，顾晓婉心底仍是莫名的松了口气。 身处漩涡当中的方亦可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霍西城，她不禁有些怔忡。 直到手臂被人放开，她才发现肩肘被扭的生疼。 不自觉着咬着下唇，吸了口气，默默的伸手搭在肩上揉了揉。 霍西城用森冷的目光瞬间扫过在场参与了此事的人，无视了他们惊惧和瑟缩，虚虚揽住方亦可的肩膀，“我带你去医院！” 方亦可想后退一步，却发现他虽然没有触碰到她被扭痛的地方，却完美的圈住了她的身体，钳制了她的动作，让她不得离开。 心头憋着的火气又开始噌噌的向上冒，忍不住想要迁怒面前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莫习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争风吃醋到失去理智的女人有多可怕，她今天才算真正体会到了！ 自以为有家世有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霍西城不来，她大概会被他身后那些警察毫不犹豫的带回警局，而不是去医院吧！ 想着，她仰起头。 下一刻，却被男人眼底深深的疼痛所震慑，所有的怨言都被噎了回去。 他怜惜的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和愧疚，以及浓烈的情意。 就好象，她是他深爱的人。 方亦可胸口的跳动骤然剧烈起来，她不堪其扰，猛的别开头。 然后看到了莫习云和伊丽沙。 她们正被领头的警察询问着什么，脸色很难看。 或许是因为那位警官的态度出人意料的强硬，方亦可不禁猜测，莫习云之前打电话联络的人肯定是没起到作用。 也是。 霍西城既然会跟警察一起来，想必是已经做好安排了。 方亦可心情糟糕之极，她抿了下唇，淡淡的道，“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霍西城却强硬的作了安排，“先去医院检查，然后我送你回去。” 方亦可轻摇了下头，“不必了。” 这回霍西城没再应声，不过他从头到尾没有放开的手充分说明了他的意思。 两人正僵持着，那边，莫习云突然抛开问话的警察，急步跑过来，她双目噙着泪，表情委屈，“霍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还要维护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个小偷、骗子，见财起义、人品低劣的贼！” 方亦可平静的看着她，佩服她现在还坚持自己的谎言，拒不改口。 不必看霍西城，她也知道他是动了真气，身上散发的那股冷意，令她都感觉到发凉。 “是吗？那你说说看，她偷了你什么？”霍西城冷漠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没有任何偏倚的。 莫习云选择性的忽略了男人环在方亦可肩上的手臂，生出侥幸之心，“钻石手链！她偷了我的钻石手链！”她的余光斜睨了一眼伊丽沙，又接着道，“店里的经理可以作证！” 伊丽沙被她强行绑定，然而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说不了。 虽然霍氏掌门是很可怕，但现在反水的后果，她更加承受不起。 况且，自己精心经营的店铺被姓方的女人搞成这副样子，伊丽沙心里也是很憋气的。 她狠下心，干脆坚持到底！ “这位方女士的行径确实很可疑，被顾客投诉以后，我们原本已经打算请警察同志来处理此事，但方女士却不知处于什么心理，无视劝阻，开始在我们店里大肆破坏，企图以此威胁我们让她离开！大家可以看到，店里的衣服都被毁的不成样子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极大的损失！希望警察同志在处理的时候，能够考虑到赔偿问题！” 方亦可看着她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模样，冷笑一声，正准备开口，脊背却陡地一僵。 灼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背部，顺着曲线抚下去，最后滑到了腰间。并不是那种情欲的抚摸，更象是安抚，象是在说，别怕！有我在！ 方亦可的眼眶蓦地有些发热，喉间象是堵了软绵绵的一团，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不得不略仰起头。 耳边，霍西城充满磁性的声音冷傲有力的响起，“这话说的可笑之极！我霍西城的女人要什么没有，就是她喜欢拿钻石扔着玩，我也养得起！她会看得上区区一根手链？莫习云，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把脏水向她身上泼？！你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想定人的罪，我倒是不知道莫家什么时候如此是非不分，纵女行凶了！看来，我有必要登门拜访一番，问问你父亲，莫家究竟意欲何为？至于你……” 他转身看向伊丽沙，阴鸷的目光令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转告你老板，赔偿的事，由我亲自跟他谈！” 随即，他敛了冷酷之色，侧头对方亦可温声道，“可儿，你力气小，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你看这家店不顺眼，等重新布置好，我派两个人动手，你只管指挥就好。想砸几次，咱们就砸几次。如果是不喜欢这个品牌，那就更好说了，以后我不会让它再出现碍你的眼。好不好？” 正纠结到底要不要给老板打电话的伊丽沙，闻言倒吸了口凉气，身体不由的发起抖来。 霍西城竟会为这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她该怎么办？ 她是害怕，而莫习云则是又气又怕。 听霍西城的意思，是把她做的事全部归咎到她父母归咎到莫家的身上了！ 怎么能这样？！ 她不是不清楚的，莫家虽然也算是财雄势大，但比起霍氏，仍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况且，莫家能有今天，也与霍西城的有意提携分不开。 倘若他真的因此事而迁怒于莫家，父亲即便平日再宠爱她，也肯定饶不了她！ 只是，霍大哥怎么能对她如此冷漠无情？她不过是报复这个女人一下，顶多让她被拘留几天，而且还未成行，就被他阻止了……他却仍是不依不饶…… 霍西城这话男友力爆棚，饶是方亦可听了也不由的颇感舒爽。 当然，她是不会当真的！ 听了也知道他是在吓唬这位莫家大小姐！ 不过在场的三位警察就尴尬了，当着他们的面这么无视法纪，动辄砸店，这样真的好吗？ 好在对方现在只是用说的，他们就全当没听到了。 尤其，领头的警官是知道霍西城身份的，他不免想道：这位即便是真的装修一回砸一回，只怕这店老板也不敢说个不字！有钱任性嘛！ 他心里嘀咕，面上却是滴水不漏，一派严肃，公事公办的神情。 “莫小姐，你指控方小姐偷窃你的项链，除了林经理这位人证，是否还有其他证据？” 莫习云还在担忧着可能会牵连家里的事，可此时骑虎难下，她只得在迟疑片刻后，僵硬的摇了摇头，“没有……” “好的，那么林经验，请你带我们去监控室。我们需要取证视频。” 伊丽沙沉默的点了下头，垂着眼帘带几位警官去了监控室。 在场的店员和保安现在都躲的远远的，就连顾晓婉也因为不想掺合这事，而在之前就溜到了休息室，厅堂里只剩了三人。 莫习云越想越害怕，眼泪扑簌簌的便掉了下来，她泪眼朦胧的半仰起头，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有异于平日的活泼俏皮，别有种楚楚可怜的风情，“霍大哥……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就算，就算这件事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就是了，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爸？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我怕……” 方亦可顿时翻了个白眼。 听到取证视频才怕了，是不是太晚了？刚刚污陷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店里都是装着监控头的？这是常识吧！ 真是智商堪忧！ 而且都这个时候了，还“就算”？ 听着好象反倒是她受了多大冤屈似的！ 再说，要道歉也是跟她这个正主儿道歉吧，为什么要跟霍西城道歉？ 所以，根本不是认真觉得自己错了，不过是惧于霍西城的身份罢了。 而从身份上碾压莫习云的霍西城此时半点怜惜之心也没有，他只是淡淡的道，“晚了。莫习云，我已经警告过你，没有下次！你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当真以为你是子谦的妹妹，我就不敢动你？呵！” 霍西城的话提醒了惊惶的莫习云，她用力咬着唇，“大哥他……他不会不管我的……” 她转身便向另一边的休息室泪奔而去。 霍西城自然知道她去给莫子谦打电话了，他并不阻止，事实上，他之所以这个时候提莫子谦，就是要莫习云自己主动告诉他这件事。 ------------ 第132章　放我一条生路 进到休息室，莫习云才发现顾晓婉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恍若无事，对比自己的狼狈，她顿时大怒。 之前，若不是她率先跟方亦可阴阳怪气的打招呼，还挑唆的要为两人介绍，自己说不定还不会怼上那个女人，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事端。 现在自己不但被警察问来问去，丢尽了面子，还被霍西城厌恶斥责…… 顾晓婉却跟没事人一样，躲在这里逍遥！ 凭什么？ 再细想想，这女人除了最开始表现出一副跟她同仇敌悍的模样，可后来一旦真有了事，她却没帮她说一句话！ 不！是压根连凑都没往前凑！ 想到这里，她心里登时生出几分犹疑。 霍西城为什么会恰恰好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 她之前下了飞机跟他通电话时，只说她想逛街，他当时便道，“这边你不熟，让顾助理陪你去。” 后来，也的确是顾助理带她来到附近，她才想起这家店。 难道，这原本就是一个阴谋？！ 顾晓婉早就知道方亦可会来这家店，然后诱着自己也过来。两相碰面后，先行通过言语挑衅方亦可，再把自己推出去…… 莫习云越想越可怕，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而闻声起身的顾晓婉只当她是因为自己躲起来而生气，便嘟着唇撒娇道，“莫姐姐，你别生气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我看到霍总进来，吓都吓死了，实在不敢说话。你也知道的，他脾气那么坏，冷着脸看人的时候简直能把人冻成冰块，我是真怕他发火，所以才不敢出去的。” 莫习云：“呵呵！” 顾晓婉嘴角一抽，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蠢还迁怒到她身上了？ 她勉强压下不屑，委屈道，“莫姐姐，你别不高兴了……”她看了眼对方攥着的手机，了然道，“莫姐姐进来是要打电话吗？那我不打扰了，先出去等你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 莫习云忍了又忍，终究还是不禁道，“顾晓婉，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再装腔作势了！你要是对霍西城无心，怎么会安排今天这么一出？拿我当枪，毁了方亦可，果然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不过你还是算漏了一桩，我没你想的那么蠢！而你，既然有胆子做，就得有胆子承担后果！我莫习云可不是能够任人摆布的！” 顾晓婉眉心一跳，立刻作出震惊又无辜的眼神，“莫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 “滚出去！”莫习云指着房门厉声道。她本就羞愤交加，满腔戾气，不敢对霍西城如何，不代表她会怕一个小助理！ 顾晓婉盯了她半晌，突的冷笑起来，鹅蛋脸上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配着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直把莫习云笑得发毛。 “你，你笑什么？” 顾晓婉挽了挽耳边的长发，露出莹白如玉的耳垂，姿态优雅的歪头看向莫习云，神情娇俏，“你自己心怀叵测，想要害人，关我什么事呢？现在事败了，被霍总厌弃了，就想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呀？想得好美哦莫姐姐，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爱呢！不过啊，你太把莫家当回事了，难道你真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吗？那……你不妨试试看哟！我可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见莫习云气得浑身哆嗦，她鄙夷道，“啧！什么莫家大小姐，不过是没脑子的蠢货罢了！我劝你哦，如果现在还作着打电话求救的美梦，你还是醒醒吧，早点跟霍总，哦不对，是跟方亦可认错比较好哦！”她勾起唇角笑的邪恶，“不如你跪在她面前，好好抱着她的大腿哭求一番，这样她枕边风一吹，兴许霍总就不为难你和莫家了呢？” 在她说到最后这句话时，莫习云眼睛都红了，她猛的拽住顾晓婉的前襟，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推搡出休息室。 “无耻！你给我滚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差点撞到顾晓婉的鼻子。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理了理头发，冷哼一声，挑着眉梢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虽然没能陷害成方亦可，不过挑拨了霍莫两家的关系，倒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只是，她都有些没想到霍西城竟然对方亦可执着到这种地步，为了她，连莫家都不惜得罪，还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看莫习云的样子，回家之后肯定少不了委屈哭诉，就算是她错了，落到莫家父母眼里，霍西城的做法也是太过不近人情，多少会有芥蒂吧！ 还有莫子谦…… 虽然没见过，但据她所知，那男人倒是个脑袋清楚的。不过，他现在在国外，有些事，只怕也是鞭长莫及。 这霍莫两家的关系，注定是回不到以前了! 顾晓婉看了看走廊两边，虽则没有人，但她仍是按捺下得意，露出担心的神情看向休息室的门口。 她们两人在这边互怼的时候，店内的厅堂里，霍西城也扶着方亦可坐到了沙发上。 尽管方亦可很想吐槽自己只是胳膊疼，又不是腿脚受伤，不需要如此。可霍西城那么个高大的男人，作出一副小心翼翼，将她当作水晶人似的动辄碎掉的模样，还是令她心里微动，一时错失了反驳的良机。 将她安置到沙发上，霍西城才叹息道，“手臂和肩膀还疼吗？” 方亦可：“没什么大事。” 霍西城沉默片刻，“抱歉……”没有护好你！ 早该在上一次莫习云拐弯抹角打探他身边是否有女人时，就禁止她再来安城的！ 因为是子谦的妹妹，所以只是警告了。 哪知对方竟得寸进尺！ 这一回若不是顾晓婉及时通知他，方亦可还不定被她怎么施手段磋磨。 他联系公安厅的人时，莫习云那个在公安系统就职的远房表叔可是已经跟下面的警官打过招呼，要把方亦可带回去好好讯问一番。 如果他出现的晚了……不敢想象那结果……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桩，他才会对莫习云如此不留情面。 年纪不大，行事却如此轻浮歹毒，这种女人，不让她受些教训，她永远不懂悔改！还有那几个参与了此事的人，霍西城淡漠的面容下满心戾意，但凡伤了她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只是，他能够有千百种办法惩罚那些人，却想不出一个好法子能够让她不去在意！ 果然，方亦可轻摇了下头，面无表情的道，“其实是我该谢你。这事虽然因你而起，但别人的想法和做法，也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总而言之，你如果不来，我大概就要被带到公安局去了。所以，谢谢。” 听到这两个谢字，霍西城半点不高兴。 如果她能稍稍有点表情，或许他还会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可这种冰雕似的脸，让他想误解她不怪他，都做不到！ 他揉了揉眉心，“想发脾气不用忍着，对着我何必装样子！”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以为的多！ 方亦可额角抽搐，自觉快要具现化“井”字了，她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我并不需要装样，理智上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没错，不过感情上是另外一回事而已！”喘了口气，她伸手捂住额头，感觉自己的满腔怨气都被勾出来，憋的胸口难受！ 咬了咬牙，她突然爆发道，“没错，我是想发脾气，那又怎么样！我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有错吗？谁会喜欢来买件衣服都能平白被栽赃陷害，担惊受怕的日子？你自己招惹的烂桃花凭什么要我为你买单？！自从遇到你，我工作一个个的换，危险的事一桩桩的来，现在还差点背着个偷窃的污名进去警局……还不够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方亦可忍下心底莫名的疼痛，抬着一双水润的大眼侧头恳求，“你回你的C市行不行？就当作放我一条生路！” 霍西城俊美的面孔绷得很紧，鼻翼间呼吸着她馨香的气息，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张娇嫩的唇瓣上。 他正在分神思考着为什么她身上的香味会这么诱惑，她的唇又这么的红，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扑倒她好好舔舐一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充斥着他全身的焦渴症状！ 然而，她最后说出口的话猛的唤回他的神智，象是寒冬腊月被人当头泼下凉水，透心透骨的冷！ “你……” 霍西城话还没说出口，脚步声从店铺办公室的方向传来，他不得不忍着被打断的怒火，转头看过去。 三位警官带着伊丽沙走了过来，后者堪称面如土色，非常的糟糕。 方亦可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暗哼了一声，现在倒是知道怕了，之前抱莫习云的大腿抱的那么紧，还以为她有胆子撑到底，原来也不过如此！ 其实刚才霍西城来的时候，她就该有事情败露的心理准备才对！ 好歹也是名品牌店的经理，店里若真的发生偷窃事件，她不可能不知道警察会查监控视频吧？ 自己根本没有拿过莫习云手链，这是一查就明白的事。 当然，若是霍西城没有来，而这些警官是莫习云那一边的人，结果就不好说了…… 方亦可这么想着，为首的警官却上前来跟霍西城私下说起了刚刚在监控室发生的事。 原来，这个伊丽沙比她想的还要狡猾的多，也狠得多！ 她在决定帮莫习云的时候就向监控里打了个手势，那是她和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专用的联络信号，当她打出手势后，听她指控的工作人员就会把刚刚的视频删除掉。 ------------ 第133章 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据警官审问工作人员得知，删除视频这种事在他们店里居然是近几个月不定时会发生的。 这就奇怪了！ 按照店内的规章，监控设备是24小时运转的，视频并不允许随意的删节和改动。一段时间后，全部存盘交上云。 所以伊丽沙会与工作人员有这种约定，明显是另有内情。 警官中的一位精通电脑，当即就坐到监控设备前，虽然费了些时间，但仍是把丢失的那段视频找了回来。 在视频中可以很清晰的看出，方亦可与莫习云的确是发生了争执，但与钻石手链完全无关。 事情上，视频从头到尾都没有跟钻石手链有关的内容。 很明显莫习云和伊丽沙都在撒谎！ 与此同时，另两位警官则是对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和伊丽沙分别进行了简单的讯问。 他们原本想着大抵问不出多少东西来，在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等回局里再好好审。哪知道，伊丽沙倒是嘴很紧，什么也不肯说，但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心理素质极差，一看到警察心虚的不得了，唬了他两句，他就满头大汗的把实情给交待了。 原来，伊丽沙从数月之前就开始偷偷用仿品替换店里的衣服，开始只是一两件的换，可后来衣服都顺利的卖出去，也没人发现不对找回来，她的胆子就大了，开始好几件好几件的换。 换下来的正品，她另有渠道卖出去，这中间差价的数额估计已经超过十五万！ 过来的三位警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以为是跟着走一趟，跑跑腿的事，结果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给查出案子了！ 对他们来说，能添工作成绩的，肯定是好事了。 三人表面维持严肃，心里其实挺得意的。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事情跟方小姐没什么关系，你随时可以离开。至于莫习云和林经理，以及店里的所有人员，我们都要带回局里，进行进一步的审问。霍先生，您这边没有问题吧？” 这个结果是霍西城意料之中的，他并无不满。那些需要私下惩治的人，也不必急于一时。 “没有，你们工作很尽责，我会向你们局里提出表彰。” 能得他这句话，警官们算是彻底放心了。 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这两方人皆大欢喜。当然，那些不欢喜的，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方亦可自听完警官的话，好一阵处于无语状态。她以为伊丽沙只是趋炎附势的厉害，哪知人家的胆子大到她都猜测无能了。 换自家品牌店的衣服什么的，不说别的，就这品牌创造人知道了，估计都得恨不得掐死她！ 这么一想，她帮着莫习云污陷自己，简直都是小CASE了！ 不过无论如何，那都跟她没关系。 跟警官们握过手，着实感谢了一番，方亦可在警官和店员的协助下找到自己已经付款买下的那件礼服，就准备离开了。 其实警官们侧面提了一句名誉赔偿的问题，不过她没接这话。 能够以牙还牙的把莫习云送进局子里呆着，哪怕是几个小时，都够那位大小姐痛苦了，这就是最好的赔偿！ 所以方亦可感谢完就算完了，并不准备留下来看这些人是怎么被带走了。 一来是不想在莫习云那边继续拉仇恨值，二来，她确实没时间了。 这么一番折腾之下，虽然离她和洛青川约定去参加宴会的时间还有余裕，但她提前预留出来美容和化妆的时间都被挤掉了。 她站在路边一边等出租车，一边给洛青川发了个信息，取消了他去美容会所接她的行程，而改约在集团的停车场碰面。 实在不行，她只能在车上换衣服化妆了！ 挥手招停一辆车子，她正准备开门上去，一只有力的手臂抢在她之前按住了门把，“我们不要车，你可以走了！” 方亦可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旁边的阻止她上车的霍西城牵住。而被告知可以离开的司机不耐烦的白了他们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嗖”的把车开跑了！ 方亦可不满的转身看向身边的男人，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你干什么啊？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啰嗦！” “要去哪里我送你！”霍西城决断的道。 他不过是接了莫子谦一通电话的功夫，这女人就腿快的想跑，他要说的话还没说完，怎么能容她这么离开！方亦可那句“放我一句生路”的话犹在心里回荡，他胸口象是横亘着巨石，连喘息都不顺畅。 霍西城的力气她根本敌不过，陡力的挣扎一阵，方亦可意识到，他若是坚持，她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跟着僵持在这里。 算了，他非要送就让他送好了。 上了车，她斜眼睨过去，“我去CK集团。” 霍西城抓着她的手一顿，猛的用力甩开，冲着前面的司机道，“开车！没听到她的话吗，去CK集团！”怎么听都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方亦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目视前方。 霍西城全程冷着脸。 方亦可本以为他坚持要送她，肯定会说些什么，但意外的是，他甚至一个字都没吐出口。 这反倒让她稍稍忐忑，总觉得他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说是让他送，但离CK集团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方亦可就要求下车了。 “谢谢你……” 沉默了一路，她平静许多，这次的感谢，是真心的。 男人大抵也察觉不同，淡淡的嗯了一声。 方亦可有心想为自己之前在店里的激动解释几句，同时也强调一番，她是真的希望两人别再有来往了！ 每日为生活已经耗尽了心力，现在的她，根本没有精神去应付感情问题。 不管是洛青川，还是他…… 尤其是他！ 下车后扶着车门犹豫了半晌，方亦可才俯身锁眉轻道，“霍西城，我们之间……已经是覆水难收，你不要枉费心力了！” 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跟我说话！男人看着她带了几分仓惶的背影，幽深的眸光滑向她手中的礼服袋，如雕如塑的脸上勾起抹毫无温度的笑意，“水从来没覆过，何来的难收！” 方亦可紧攥着礼服袋子走向停车场，把话说到如此地步，心里却说不上高兴，反而有种莫名的怅然。 或许是依旧不能完全放下那份感情。 毕竟，那个卓而不群却又冷酷淡漠的男人是她人生中真正而惟一爱过的人。 曾经她以为她是爱秦朗的，可是跟霍西城结婚并且爱上他以后，她才知道，与秦朗之间，更多的是一起从孤儿院长大的情份，以及太过孤寂想要找人互相温暖的渴望。 一百个人便有一百种爱情，而她的爱情，如同扑火的飞蛾，明知那里太过明亮，太过灼热，却依旧无法自控的被吸引，直到最后，感受到火焰最美的一刻便是她失去生命的时刻。 其实，她已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离开霍家的时候，她除了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嘟嘟，一无所有。 那种境地下，她还生了病。 若不是洛青川出手帮忙，她和嘟嘟根本活不到今天！ 所以，让过去的都过去吧！ 方亦可长长的舒了口气，或许她现在还不能够完全放开，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完全忘记的！ 只是，这时的她，却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想放手，想撇清关系，可若是对方不配合，又怎么做到呢？ 方亦可到停车场的时候，洛青川已经在车里等了，见她仍穿着出门时的衣服，他不免问道，“怎么突然改行程？” 坐到车里，方亦可不好意思的回道，“买衣服的时候遇到点麻烦，耽搁时间了，所以来不及去化妆，只能我自己来了。” 洛青川有些担心，她习惯于报喜不报忧，她口中的“一点”麻烦，只怕并不算小。 “出什么事了？”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方亦可不准备再说出来让他心烦，便奉送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真没事，就是遇到个认识的人，可是关系不好，吵了几句。吵的太嗨，一时忘了时间！” 洛青川打量一番，见她不像是说谎，才调侃的笑道，“看来是吵赢了。” “那是。我这嘴炮技能还是有保障的，也就是在你面前，有时会吃吃亏，别的人放在我这里都得甘拜下风！” 洛青川抬抬眉峰，“哦？我怎么觉得你长进的不是嘴，而是脸皮？” 方亦可撇嘴，“看吧，你自己的嘴巴有多坏，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洛青川本来还想再逗她几句，可抬眼间突然瞥到停车场入口处有一抹大步离开的身影，似乎很像某个人……他眯了眯眼，掩下眸中的冷意，“好了，不跟你斗嘴了，先去找个地方换衣服吧。” “好啊。”方亦可松了口气，她其实很累，今天这礼服买的比工作一天都累！若非参加宴会是工作，她都想回去休息了！ 路上，洛青川特意找了家熟识的会所，方亦可换了衣服又化好妆，两人这才重新出发。 等他们抵达宴会场时，人已经到了很多。 不过，他们的到来仍然引起不小的瞩目！ ------------ 第134章 姿势极暧昧 石总的生日宴是在维也纳酒店三楼的宴会厅。 这间大厅布置的十分奢华，巨大的塔式水晶灯从天花板垂坠而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几乎照亮厅内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大厅边缘两人合抱不及的浮雕柱还是充满了欧州宫庭气氛的壁纸和壁画，都令人有种身处维多利亚时代的错觉。 华丽的大厅内，客人已经来了不少。 衣冠楚楚，觥筹交错。 生日宴是冷餐会的形式，菜色相当丰富，不过众人原本也不是来吃东西的，不过是借这个机会走动关系罢了。 眼见生日宴快开始了，门口处走来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颀长挺拔，相貌清逸俊秀，银灰色的高定西装完美的衬托出他的宽肩窄臀，修长双腿。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行止间风度翩翩，充满了世家贵公子的风范。 挽着他的女人容貌也十分出众。 年轻不过二十出头，过肩的长发顺滑光亮，两丸黑水晶似的双眸顾盼生姿，琼鼻樱唇，斜肩的银色礼服露出她雪白肌肤，如琢如玉。 他们进门时偶尔交谈一句，互视间极有默契，恰如一对天真的璧人。 两人正是洛青川和方亦可。 他们之前并未商量，礼服却选了同一色调，乍一看去，颇象是情侣装。 洛青川自方亦可换装出来，便暗自心喜不已，不过他一向表情管理到位，即便是方亦可也没有察觉他会为此而动容，这倒令她的尴尬少了许多，毕竟，到时候这个也不可能再换衣服了。 但他们这样来到宴会厅，颇引误会。 不相识的只会单纯的觉得这一对情侣颜值很高，赏心悦目，可相识的，就难以述说心里的滋味了，尤其是大马金刀，难得低调坐在角落沙发上的霍西城。 原本还有不少的年轻女子因为他极为出众的容貌，一直跃跃欲试，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讪。但他神情太冷，决心不够的，还真有些怯步。 及至霍西城看到刚刚进门的那两人，他身上的冷便在飞速转化成冰了！ 让自行去餐台拿酒喝的顾晓婉隔着很远都觉得不对。 她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酒杯，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她惦记了好一阵的青川哥哥也到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洛青川垂下头对他身边的方亦可说了什么。 娇美的女人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男人则目不转晴的盯着她的笑颜，眸中的情愫，被顾晓婉看得清清楚楚！ 好一对情投意合的佳人！顾晓婉气得险些把桌上的酒杯扫落在地，她做了个深呼吸，才勉强忍住心头火，不至于失态，酒也不拿了，蹬蹬蹬的走回霍西城身旁。 “大叔！方小姐跟别的男人一起过来，你还坐得住啊？！” 霍西城垂下眸子，掩去莫测的光芒，冷声道，“闭嘴！不要冲我大呼小叫！” 顾晓婉认真的打量过他，一下子噤了声，她跟着霍西城作助理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色这么难看。就好象是被激怒的强大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择人而噬。 虽说，他的猎物不是自己，但此刻惹到他，绝对得不了好。 顾晓婉小动物般的感觉还是非常强的，她缩了缩脖子，顿时把自己的复杂心思收了起来，退到了一旁。 当着霍西城，她不敢盯着洛青川看。 尽管抓肝挠心的想转头，却还是凭着超强的意志力忍住了，只把目光投向宴会厅前方。 前方的台上，今天的主角石总走上去，照例感谢了一番，并不多赘言，便宣布宴会正式开始，请诸位享用！ 众人当中不乏欣赏他爽快性格的人，在下面哄笑起来。 气氛顿时被烘托的很热闹。 借着这股气氛，洛青川带着方亦可见了几位商场上的前辈和朋友。 “亦可，这位是杨李集团的杨董，为人最是宽宏，尤其对小辈，我初入商场的时候，受杨董教诲良多，实在是终身受益！”顿了下，“杨董，这位是我的秘书方小姐，日后还要劳你多多照顾。” 方亦可识趣的连忙上前握手招呼。 杨董哈哈大笑着同她寒暄了两句之后，别有意味的冲洛青川挤了挤眼睛，“洛总慧眼识人，方小姐一看就精明能干，日后你在商场，必定如虎添翼啊！” 洛青川失笑，这个老顽童，一惯的爱调侃，这次终于被他说到自家头上了。 凭心而论，亦可工作的确用心努力，但是，从商之道也看天赋，她明显不是那种能称之为精英的商人。这种事，他不相信面前阅人多矣的老狐狸会看不出来……洛青川挑起眉梢，“亦可，还不谢谢杨董！杨董的意思是，以后但凡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去问他！”否则，岂不是堕了他看人的准头。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连连道谢，尽力不让自己眼中现出迷茫。 可是，不懂就是不懂！ 直到被洛青川带离，她才沮丧的垂下眉眼。 “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下？”洛青川扶住她的手臂，体贴询问。 方亦可摇摇头，“还好了，我只是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 洛青川登时笑了，故意拽了下她的发尾，“我以为你早就了解自己智硬，原来，你竟然还存着侥幸心理吗？” 方亦可都被他毒舌惯了，此刻也只是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向宴会场中看去。 她并未抬头，所以也没有看到洛青川对她绽放的笑容，与他面对别人时的温和笑容，截然不同。 那是含了几分亲昵，几分宠溺，几分疼惜，交织了种种情愫的笑容，令人一见，便难忘。 就连霍西城和顾晓婉也不例外。 只不过，后者是妒恨令他露出笑容的人，而前者，阴鸷的气息布满全身，只想把那张笑脸撕得粉碎！ 顾晓婉已经快要压不住心里的不安了，直想立刻上前分开两人。可霍西城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却不动作。她几番思量，也只能忍下。 宴会快到中场时，那两人终于分开了。 洛青川被人叫走，而方亦可则往洗手间走去。 顾晓婉心里一动的时候，就见霍西城已然从沙发上起来，几步的功夫便消失在方亦可过去的走廊。 她舒了口气，立刻不引人注意的向洛青川的方向而去。 方亦可上过洗手间，擦干了手，照着镜子敛去自己疲惫的神情，这才出门。 结果刚出来，斜刺里便伸出一只手以迅雷之势拽着她就往与宴会厅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 她抬头恰好望到男人线条分明的侧脸，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跟着她来的罢？！ 霍西城并未回答，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幽暗的眸光明明是轻飘飘的一瞥而过，却令她遍体生寒，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感觉不妙。 这男人又在发什么疯！ “你要带我去哪里？” “快放手！我要回去！” “霍西城你到底听到没有？我说我要回去！” …… 方亦可连连问着，却没得到一个字的回答。 只觉得霍西城的手紧了又紧，几乎握断她的手腕。 他的步子也大，她踉跄的跟着，非常吃力。 但却倔强的不肯再出声了，只咬着下唇，想忍耐到他放开，她便尽快逃开。 两人一直出了宴会厅，来到三楼的空中花园。 路上偶尔遇到其他客人，对他们的状况表示讶异，但霍西城气度不凡，谁也不敢冒然上前阻止。 不知不觉的，他们便到了花园的幽静角落。 那里并不多黑暗，花园的彩灯一样能照到。只是临着一大片树丛，通常人们晚上不爱到这边来，嫌弃蚊虫太多。 可霍西城根本没想到，而方亦可则是没心思去想。 她越走越怕，这附近虽然有光，但却一个人都有，这男人又想做什么？想到之前霍西城的劣迹，她不由的心生惊惧。 感觉到她强烈的退缩之意，对霍西城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走到一颗倾盖如幕的树力，他一个用力，便将她娇小的身躯抵在了粗壮树干上。 方亦可的脊背直接撞上粗糙的树干，顿时痛吟一声。 霍西城瞬间便与她近在咫尺，灼热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脸上，惹来一阵战栗。 “方亦可，你也知道疼吗？！”那你知不知道，你和其他男人一起出双入对时，我会有多疼！如果不是不想你在大厅广众下难堪，我何必要忍到现在！如此鬼鬼祟祟……霍西城何时做过这种事！ 方亦可自然是知道疼的，而且不是一般的疼，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夏天的礼服原来就稀薄，她这一撞，不必猜，势必大片红肿…… 然而这疼却及不上两人的姿势更令她心慌。 这混蛋男人把她扔过来时，很干脆的把她的双手扣在头顶，把她向上提了几公分。 此时，他宽厚的胸膛正压在她绵软的胸上，大腿直插在她两腿之间！ 而她只能脚尖点地，时时提着一口气。一旦脱力，她的隐密部位就实实的按在了他的大腿上…… “混蛋！你你快放开我！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种地方，万一来人，岂不是全都被看光了，旁人还以为她在跟男人打野战，简直让人没办法活了！ ------------ 第135章　腹黑的洛青川 霍西城压制住方亦可的所有挣扎，幽深的眸光在彩色户外灯的照耀下泛着愈加莫测的光芒。 他忽的轻笑了一声，“放开？不行啊可儿，我对你，可是永远也不会放手的！” 有别于平日的冷漠声线，听似平静的语调却令方亦可感觉更为毛骨悚然。 她用力咬着下唇，以疼痛来让自己冷静，“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看，我们好好谈一谈怎么样？你……” 话未说完，方亦可便感觉对方的头猛的俯下来，唇被封住了。 辗转的被吻着，男人以不容拒绝之势叩开她的牙关，在她的口腔里大力搅动，掠夺走她所有的空气。 方亦可又气又怒，她想要捕捉住他的舌尖，狠狠的咬下。 却发现，男人比她狡猾的多，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在她上颚的敏感点上快速又灵活的扫动着，却根本令她捕捉不到活动的轨迹。 方亦可的大脑很快就因为缺氧而变得昏沉，她不由自主的发出无意识的闷哼声，抗议自己快要窒息的境况。 不知过了多久，胶着的唇猛的放开。 新鲜空气的涌入令方亦可剧烈的咳了起来，撕心裂肺一般。 霍西城的身体僵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开了对她双手的钳制，而把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脊背。 “好些了吗？” 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方亦可因为咳嗽而蕴在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她如同一个孩子似的被他抱在胸前，心里蓦然生出无限的委屈。她抽咽着道，“你这个疯子！” 男人的手搂得更紧了，他将头搁在她肩窝，呢喃的道，“我以为你早该知道的！”如果没疯，他怎么会在找不到她时出现幻觉，认为她一直陪在他身边？是的，他早就疯了！“不过，想要我好起来也容易。” 方亦可抽了抽鼻子，嗡声嗡气的问，“要怎么做？”再疯下去，她真的受不了了！ 霍西城侧了头，附在她的耳边道，“给我吃药啊！一直吃药我就会好。” 带了几分沙哑的声音异常的磁性，方亦可的身体条件反射的发软，不禁暗骂自己不争气，“别开玩笑了，根本就没有那种药！我……” “没错！”霍西城打断了她，断章取义道，“你就是我的药！” 方亦可额角抽了抽，刚想说话，男人却伸出手指轻按在她的唇上，音色温柔却又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嘘！现在不要说我不爱听的话，明白吗？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方亦可蓦地噤了声，她心思一转，缓缓的放松身体安静的偎在他的怀里，就好象挣扎的累了倦了，想要休息，而他的怀抱能够让她感觉到可靠。 霍西城怔了片刻，面色渐次柔和下来。 可儿…… 然而，就在他放松了警惕的刹那，方亦可猛的推开他，转身就要逃离！ 霍西城一时间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怀抱的空寂令他的心如同着了火般只有一个念头，把她留下来！ 闪电般的上前两步，猛的抓向她的肩膀…… “嘶啦——” 方亦可只觉肩头一紧又是一轻，然后便有什么在滑落，她下意识停下奔离的脚步，侧头反手扣过去，不由的低呼了一声。 原来，霍西城这一抓无意中抓到了她礼服的肩带，他稍一用力，肩带便断了。 方亦可顿时顾不上其他，手忙脚乱的将带子拽在手里，急的眼眶都红了。 前面是拽住了，可后面却背出大片雪白的背部。 方亦可不敢再跑，继续走，人只会越多，她这副样子，怎么能出现在人前？！ 她僵立在原地，一手抓着肩带，一手掩着胸口，不知所措。 霍西城慢慢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揣进兜里，俊美的眉眼神情莫测的看了半晌，冰冷的开口道，“怎么不跑了？” 方亦可用力咬着下唇，别开脸，不看他，亦不语。 这个混蛋！ 明明都是因为他，他却还在嘲笑她！ 霍西城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吁了口气，说道，“方亦可，你就那么恨我吗？你知不知道……” “亦可！” 男人的话被一道急切的呼唤打断，两人闻声望去，只见洛青川正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方亦可一边高兴他过来找自己，可是又难堪于她现在的衣衫不整，春光外泄，抓着断掉肩带的手更紧了。 正在这时候，有什么落在了她的肩上，将她裹了起来。 随即，腰间却是一紧。 霍西城用自己的外套将她裹的严严实实，并顺势将人扯在了自己怀里。 方亦可正侧头向洛青川过来的方向，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踉跄，倒在了他的胸前。 远远的，洛青川看到这一幕，脑子嗡的一下仿佛炸裂般，怒火和妒火瞬间充斥在他心头，弥蔓在他的眼中。一贯控制得体，温和示人的面具，在此刻，难以为继。 方亦可挣扎着想从霍西城的身边离开，却被附在耳边，低低的道，“衣服不要了？” “卑鄙！”突然想起，曾经在酒店的卫生间，他撕扯自己衣服的模样，方亦可打了个冷颤。 霍西城哼了一声。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任由她去误会。 却也因为这误会而着恼。 他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看到她的身体？ 她对他，真的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大步跑来的洛青川目光扫过，便对眼前的状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方亦可披着西装下，露出的一载断掉的带子，足以令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甚至就连现在，对方还一副自己所有物的模样禁锢着她！ 洛青川的眸光暗沉下来。 他缓下速度，脚步却更加有力，向着两人走去，“霍西城，放开她！” 霍西城眼神危险的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的事！” 洛青川肃然道，“堂堂霍氏掌门人，以这种强迫的手段对待女性，你不觉得自己太没品了吗？” “没品？”霍西城轻笑了两声，觉得眼前这个自以为十分正义的男人真是碍眼极了。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对方亦可存着不可告人之心！觊觎别人的女人，亏得他还有脸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将方亦可轻轻推到一边，他不紧不慢的挽起了衬衫的袖子，眸中满是戾意，“洛青川，你少在我面前摆出这副伪君子的模样！可儿是我的女人，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别人来插手！也是时候教教你，胡乱献殷勤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洛青川呵了一声，脱下外套，扔到了方亦可的怀里，温声道，“亦可，站在那里稍等等，很快就好。” 方亦可见这两人蓄势待发，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你们别这样……”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装作没听到她的阻止。 就在她刚刚想上前的时候，他们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 方亦可恨恨的跺了下脚，却也只能退回去干着急了。 起初两人差不多是势均力敌，但方亦可发现，洛青川的身体素质比起霍西城，还是差了不少，坚持没多久，就喘息粗重了。 这也难怪，她记得霍西城说过，他小时候曾经差点被绑架，那次以后，他就开始努力学习拳脚功夫。不是去跆拳道馆里升级腰带的那种学，而是请了退役的特种兵亲自教授，他学的都是最实用的功夫。 洛青川虽然定期都会去健身，也曾学过拳击，但仍是比不得霍西城！ 方亦可抱着衣服提心吊胆的在旁边看着，突的，霍西城一拳打过去，洛青川没能躲开，正正被打在了肩膀上，他疼的踉跄后退了几步。霍西城却不依不饶，趁势继续攻上去。 方亦可惊叫跑上前，边厉声道，“霍西城！你够了！不要再打了！你如果伤了他，我……” 她话音还未落，霍西城已经俐落的一脚狠狠踢出去，正踹在洛青川的腹部，对方撑不住的摔倒在地上。 男人见自己如此轻易得手，眼中划过一抹晦色。 顺着方亦可的话，他转过身来，嘲弄的道，“你怎么样？替他来教训我么？方亦可，你还有没有良心？！” 方亦可心里一颤，在被拦下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向洛青川跑去。 到底……是谁没有良心？ “青川？青川，你还好吗？”方亦可费力的扶着洛青川坐起来，见他还有意识，稍稍松了口气，“还能走吗？我扶着你，我们去医院吧！” 洛青川倚着她，喘息了几声，“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余光瞥到霍西城的背影，他似乎是被方亦可的行为打击的不轻，现在还僵立在原地，没有动作，他掩下眼底的愉快！ 刚才跟对方甫一动手，他就知道他不是霍西城的对手。 不过，现在他们又不是要以打胜来论输赢。 他若真把霍西城打伤打倒，方亦可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会不舒服的。说不得，还会原谅霍西城之前的所作所为，而生出惦念。 可现在，就不同了。 虽然在女人面前扮弱者，略显难堪，但洛青川更看重的是结果，而非过程。 现在，方亦可可是陪在他的身边，这，才是他想要的！ ------------ 第136章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 当霍西城回过头来，看到的是方亦可和洛青川的背影。 她那样娇小的身躯，却努力的撑着身形高大的洛青川，而后者，几乎是将她揽在怀里……从后面看，他们几乎是相依相偎着从花园的楼梯走了下去。 霍西城的嘴里很快溢出淡淡的铁锈味，他紧紧攥起的手，也被指甲印出深深的血痕。 他现在可以肯定，洛青川是故意的！ 若是动真格的，对方虽然是不如他，却也没这么容易落败。 更何况……霍西城伸手捂住胸口，更何况他还未必能撑多少！ 可如今，洛青川输是输给了他，却轻而易举的令方亦可连一句话也没再跟他说，而是直接陪着对方离开了！ 他只能看着。 这个时候，如果阻止方亦可，她绝对会跟他彻底翻脸！ 洛青川正是吃准了他现在无法妄动，这才转败势为有利。 霍西城深深的勾起唇角，脸上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就是太顾忌方亦可的心情，这才会被人抓住弱点，但现在，他想他无法容忍下去了。 与其放她在外面被野男人诱惑，最好的办法，不过是先将她带回去。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早已远去的两人，霍西城转身离开。 * 方亦可将洛青川扶到车边时，司机早就在等了，知道BOSS受了伤，他大为惊讶，连忙过去想帮忙一起将人扶进车里。 可他刚伸出手，就发现BOSS用不善的目光瞥了自己一眼。 司机顿时僵住，手慢慢的缩了回去。 默默的看着一无所知的方亦可半扶半抱着配合过头的BOSS，将人安置在后座，司机抹了把额头的汗，悄无声息的坐回了驾驶位，尽量降低存在感。 后座上，方亦可眼中盈满愧疚，“青川，去医院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吧，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洛青川原本是不肯的，回家直接让医生过去检查就好了，何非一定要去医院。 可转念，又觉得在医院住两天也不错。 家里有孩子有下人，他和方亦可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反倒是在医院，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人，更合他的心意！ 洛青川心里有了主意，便做出拗不过她的无奈，“你这么不放心，那就去看看好了，其实真的没事，只是当时疼的厉害，现在就好多了。” 他越是轻描淡写，方亦可心里越是难过。 不过他好歹是答应去医院了，她打起精神，司机开车后，就先跟医院那边取得联络，让他们准备好。 一路到了医院，方亦可轻唤了一声正斜倚着她肩膀休息的洛青川，“我们到了。” 洛青川：“嗯，那下车吧。” 没多久，他们便被安排进了VIP病房。 做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谨慎的道，“肩膀那里还好，不过腹部的伤还是留院观察两天为好，有些外部击打，当时看上去没问题，可很快就会显示出伤到了内部脏器。” 方亦可心里一慌，连忙说，“那我们住院观察！” 医生点点头，“那样最好，万一有异常，你随时按铃叫护士。我先去开些药，一会儿让护士给洛先生输上液。” 方亦可：“麻烦您了。” 医生摆摆手，“份内事，那你好好照顾病人。” 说着，颌首示意转身向门外走去。 方亦可这才心事重重的回了里面的病房。 洛青川见她无精打采，不由问道，“怎么了？难道我的伤很严重？”他问是这么问，心里却是不信的。他自己的身体什么样，自己心里有数。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医生说让留院观察两天……怕有内伤……” 洛青川会意的微微一笑。 象他们这样的人来医院看病，医生总是会格外谨慎，所以照例说出留院观察的话来很正常。 毕竟，万一事后有问题，留在医院也更方便救治。 即便病人不肯，坚持出院，之后院方也可以不担责任。 但方亦可显然还不熟悉这些作派，所以认真的以为他可能有内伤。 洛青川看着她为自己担忧的模样，心里不免涌出阵阵的喜悦。 显然，她是很在乎他的！ 想到之前方亦可委婉拒绝他告白的事，洛青川眸光微暗，既然眼下有这么一个好机会，他不妨利用一番！ 今天太晚了，而他刚刚受过伤，洛青川不打算再做什么。 他只享受了一番方亦可的温柔照顾，输上夜，便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方亦可则在床边守着他。 不多时，管家赶到了，照着之前方亦可电话里说的，给他们送来了衣服和日常用品。 “嘟嘟睡了吗？”方亦可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 管家不以为意，含笑说，“早睡了，我照您说的告诉他，您和先生临时有事去外地，还把衣服收拾出来了。他有点失望，不过知道您明天会回去，他就安心多了。” 方亦可松了口气，“那就好，辛苦了，多谢您！” 管家摇了摇头，“您在这里照顾先生才是辛苦，先生就拜托您了！” 管家送过东西很快就离开了，他在进病房之前就询问过医生了，对洛青川住院的决定心里有数，看过他本人安静躺在床上休息，跟没事人的模样，就更明白原因了，自然不会多打扰。 不过他走了，方亦可的尴尬才稍稍平息。 事情起因本就是她，再被答谢，她都没脸受啊！ 输过两袋液，护士拆了注射器，甜甜的告诉方亦可没液了，可以休息了。不过晚上还是要注意些，如果病人发烧或是有其他问题，立刻找值班护士。 方亦可诚恳的谢过对方，送她出去，这才又坐回床前。 隔了一阵，悄悄站起来俯身摸向洛青川的额头，唔，不烫，没发烧。 她刚松了口气，洛青川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方亦可怔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洛青川一直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胸前，她才发现他的一双眼睛是睁着的，脸上还带了些微微的笑意。 “哎？你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方亦可一脸不好意思，“只是试试温度，我担心你发烧……” “嗯，我知道。” 洛青川其实早醒了。 他本想两人都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说话。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耐性。 这阵子在公司里其实两人也有不少单独相处的时间，但方亦可总是过于专注工作，完完全全的把他当作一个上司来对待。 洛青川早就因此而憋闷的很了。 难得这一回，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的视线，她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在她温软的小手触碰到他时，他一个没忍住，身体就先于理智的行动了。 被他温柔中透着几分强势的目光凝神着，方亦可愣了下，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拽了拽自己的手，发现洛青川反而因此握得更紧，不由紧张的咬了下唇，“你还受着伤呢，别说话了，快休息吧！” 她垂下睫羽。 见她避开自己的目光，洛青川稍稍用力把她拉向自己。 方亦可没有防备之下险些扑在他身上，幸好这回反应够快，用另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床头，这才只是俯身在他上方。 她的眼睛蓦地睁大了，“青川！你别闹了！刚刚差点压到你受伤的地方啊！” 洛青川无奈的暗叹，收起了那只蠢蠢欲动想要把她真的拉到怀里的手，就着两人如此贴近的姿势，说道，“我没闹，也没开玩笑，亦可，你知道，我喜欢你，想要跟喜欢的人亲近，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讨厌我，不想跟我接近？” “我没有讨厌你！”方亦可下意识的反驳了这句话。顿了片刻，明白了他话里的陷阱，不讨厌不等于喜欢。或者着，她喜欢他，却并非那种恋人间的喜欢。她有些无奈的轻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说话……” 撑了这么一会儿，她的手臂已经在抖了，可她却是不肯放松，因为她只要一失力，人就会跌在身下的男人身上。 洛青川沉默了半晌，见她如此执意，只得松了手。 他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眸光渐黯。 “我觉得有些累，想继续睡了。你也不必整夜守着我，那边的沙发拉开就可以睡人，你也早点休息。” 就在方亦可抖了抖没力气的手臂，正准备跟洛青川说些什么时，男人突然道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完全不容她再继续。 方亦可张了张嘴，对着那张仿佛马上就能睡着的脸，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的闭口转身去了他说的沙发处坐下。 他应该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吧……方亦可这样想道。 如此最好不过。 有些话，她并不想直白的说出口，他受伤，她也不好受。 可让她接受，她又做不到。 这么优秀的男人不该耽搁在她的身上，方亦可撑着头，渐渐用手指遮住了眼睛，盖住她眼中的湿润。 她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情情爱爱，而是霍西城如果继续这样屡次出现发生冲突，她到底该怎么办？ 或者，只能避开了吧……再一次，避得远远的，避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这样，大家才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 第137章　她不会相信的真相（一） 听到沙发那边传来的呼吸声渐趋平稳，洛青川慢慢睁开眼睛。 看过去，方亦可果然蜷缩在上面睡着了。 她并没有把沙发拉开成床，大抵是怕声音大吵到他，好在沙发本就宽敞得很，她又身材纤细，就这么睡在上面，也半点不觉得狭窄。 只是，她的姿势却仍象个孩子似的，将自己蜷成一团，象是母亲肚子里的胎儿那种。 据说这种睡姿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洛青川默默的看了一阵，赞同了这种说法。 无论从她的身世，还是成长的环境，以及刚刚成年就遇到霍西城那种人渣……的经历来看，她没有安全感才是正常的。 甚至，她没有因为这些而对世界，对其他人都抱有敌意或是厌憎心理，洛青川都觉得她已经是心理非常强大。况且，她还有着很阳光很向上的人生观，真的非常难得。 除了她再难信任其他人，也难以相信感情。 就以往的相处来看，洛青川并不认为方亦可对自己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很大的可能就是，她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就下意识的掐掉了这份念头。 甚至在他主动表白之后，也无法放任自己去相信。 反而因为之后霍西城的出现，愈加封闭了自己。 对她这样的心态，洛青川表示完全可以理解，所以，他刚刚阻止了她想要摊开来说的念头，因为无论她怎么说，他都无法放弃！ 只是，到底该怎么打动方亦可，解开她的心结……这是个问题…… 病房内，洛青川辗转难眠。 月蓝湾的别墅里，霍西城同样心思烦乱。 他坐在吧台前，一杯杯的灌着酒，脑海里不断闪现出方亦可扶着洛青川离开的那一幕。 “先生，您喝太多了！” 许管家本来以为他只是小酌，便想着等他上楼了，自己收拾好再去休息。可从宴会上回来，霍西城便一直坐在了吧台前，喝酒如灌水，她终于看不下去了，过来出声阻止。 “您去参加宴会肯定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又喝这么多酒，胃和心脏都会受不了的。” 许管家见他不理会，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 她是真切的担心他的身体！ 霍西城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只是，他现在心情极差，差到除了喝酒，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以缓解心里的疼痛。 将酒杯放到台子上，他摆了摆手，“你先去休息吧！” 许管家沉默了片刻，眼见他又倒上一杯，忍不住道，“是为方小姐的事吧？先生，您该把当年发生的事告诉方小姐，这样她就不会对您误会重重了！” 霍西城何尝没想过要这么做，可是，以方亦可对他的仇恨和敌意，她会相信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了解她。 即便他说出来，她也只会以为他是为了洗白自己，编造出来的。 毕竟，他有这个能力！ “她……”吐出一个字后，霍西城就没了声，半晌才摇摇头，“没事，你去吧，我不喝了，只是再坐一会儿。” 推开杯子，他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仰头靠去。 确实不能喝了，他已经感觉到胸口有些隐隐发闷。 霍西城闭上眼睛，酒精的麻醉令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 霍西城和自家母亲在医院发生了严重的争执。 因为他发现自已对方亦可不再是仅仅存着利用之心，而是真的被她所吸引，爱上了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但既然爱上了，他便不会放弃！ 曾经，在知道方亦可的肾可以匹配顾若安时，他可以冷静的为了掌控她，不惜娶了她，对她百般宠溺，令她陷入爱情的陷阱。彼时，他对于让方亦可捐肾一事，惟一想到的就是顾若安或许能够因此而活下去，他也算是对得起顾姨了。 然而，当他爱上她之后，得知捐一个肾会令她的身体大有损伤，甚至很容易出现问题后，他无法不感到心疼，无法再保持这个决定不改变！ 简单的说，他后悔了。 “我不会让她上手术台的，肾源的事，我会另想办法。” 他昨天白天还在M国跟人谈肾源的事，晚上却接到消息，母亲已经安排好了捐肾的手术，就在今天。他又惊又怒之下，坐今天一早的飞机赶回来，又从机场一路飙车到医院，就怕来不及。 幸好，时间还算早，可儿都还没有来。 闻言，霍母则大为恼怒，她之前便看出苗头来，这才特意趁着霍西城在国外的时候安排了手术。却不想，儿子比她以为的还要重视那个女人，竟然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她沉下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若安听说西城对那个女人上了心，难过的要死要活，她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抚下来。儿子却亲自跑到医院来说这种话，要是若安听到了，还不定怎么伤心！ 她试图以气势压迫儿子，可是霍西城半点没有改口的意思，只是深深的望着她，“是。我非常确定！” 这句话真正把霍母惹恼了。 她阴郁下眸子，声调却愈发淡然，“西城，当初，知道方亦可的肾可以匹配若安时，我本打算直接找上她，用钱来买她的一个肾，可你反对。是你说，这样不妥当，她若是坚持拒绝，我们就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为了万全，你另外做了计划，买通她的男友劈腿，然后和她结了婚。你认为只要让她爱上你，自然会心甘情愿的捐献一颗肾。我虽然不愿你拿婚姻当筹码，可是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就没再反对。毕竟，若安的身体等不了太久，如你所说，把方亦可留在家里，倒的确是更安心。” 霍西城垂下眼帘，没做声。 就因为之前做了那些事，所以他挣扎了那么久，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可儿。 现在，他只想把可儿捧在心上万般宠溺，怎么样都觉得不够！ 所以捐肾的事，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见他不语，霍母脸色更难看了，她勾起唇角，眼中却带了几分伤心，“你和若安青梅竹马，她对你的心意，你应该知道。而这些年，你对她的全心照顾，相信她也是体会得到的。就包括这次方亦可的事，若安原本也是不同意的，她不愿你为她牺牲到这种地步。当时你是怎么跟她说的？你说结婚只是暂时的，只要方亦可愿意捐肾，你会用其他的方式好好报答她，而且你绝对不会碰她，这样她离开的时候，大家也没有多大牵扯。因为你这么说，若安才答应了。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你妈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看不清事实。你跟那个方亦可分明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是……” 霍西城有些走神，说起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因为某些原因，除了顾若安，他对女人一向是毫无反应的！然而可儿却打破了这个意外，面对她，自己不但有反应，还非常强烈。就象那句俗语说的，老房子着火……他甚至都难以控制自己，每天晚上对她需索无度！ 霍母发现他仿佛魂不守舍似的，不禁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肯定是一时没忍住。你还年轻，有这方面的想法，是情理之中的事。况且，你因为早年那事，心里一直放不下，除了若安，大抵也只对这个女人能够亲近了。可是，西城，别忘了你的初衷，你是为了救若安，才会娶她，把她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变成了人人艳羡的霍太太！她该享受的也享受到了，日后，你肯定也不会亏待她。” “我们霍家绝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家，要了她的肾，自然要好好对她。做完手术，你若是要离婚，便好好安置她以后的生活，让她这辈子都衣食无忧，能够生活的很好。若是……你不想，也由得你，若安那边，自有妈去安抚。你说好不好？” 当然不好！ “不好！” 那个瞬间，霍西城几乎以为是自己说出了想法，可随即回过神来，那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属于方亦可的。 随着这反对的言辞，还有砰然而响的房门被撞击的声音。 方亦可象阵旋风一般冲了进来，站在了他和母亲的面前，她娇嫩的面容上再没有了甜甜的笑容和浓浓的情意，有的，只是愤怒和无穷无尽的悲伤。 她来回扫视着他们，愤然道，“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从秦朗的劈腿到结婚，再到要我心甘情愿的捐肾，你们霍家人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她咬了咬牙，象是要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可惜你们打错算盘了！之前愿意捐肾，是我上了你们的当，现在骗局被戳穿了，你们以为我还会乖乖照你们的话做吗？！这个霍太太，我早就不稀罕做了，我马上就离开霍家，我不会要你们的臭钱，你们也少打我的主意！” 霍西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上前一步抓住方亦可的手腕，张口欲要解释不会再让她捐肾。 然而这个时候，霍母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适时的抢在他之前开了口，“方亦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如果退缩，就是害死一条人命！况且，西城已经真心喜欢上你了，以后你是霍家的媳妇，少一个肾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为了西城，你连这么点牺牲都不肯吗？” ------------ 第138章 她不会相信的真相（二） 方亦可一边用力挣扎着，想摆脱霍西城的桎梏，一边冷笑着说，“真心喜欢？开什么玩笑！一个为了达到目地，连自己的婚姻都可以毫不在意，心机深沉可怕的男人，哪来的真心？让我相信他的真心，不如相信家里那条狗待我比较真心！霍西城我警告你，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报警了，你想要非法禁锢，准备夺取活人器官吗？就算你霍家再势大，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也逃不脱法网恢恢！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 说着，她狠狠的瞪视着霍西城，张口向他的手腕咬去。 霍母蹙紧了眉头，急忙过去阻止，“你在做什么？你这野蛮的女人！” 三人混乱撕扯间，霍母被甩了出去，她向后踉跄了数步，突然低叫了一声，扶着头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霍西城和方亦可惊呆了。 骤出意外，两人顾不得再说其他，一个扶人，一个赶忙去找医生…… 当霍母被医生判断，有可能是突发性脑溢血时，霍西城在跟着被推走的母亲离开之前，见方亦可也要一起过去，他立刻扯开她，“你回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方亦可露出受伤的神情，“我，我不是有意的……”随即，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才是占理的那一方，她又喃喃的解释，“如果不是你们那么阴险，对我做出那种事，我也不会这么生气！所以，所以……” 她没有说完，但霍西城明白她的意思。 这件事，本来就不怪她。 要怪，也是怪他而已。 如果不是他最初的想法步入歧途，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一切。 幸好，现在还不晚。 他让她离开，并不是真的怨恨她，而是不想她再留在医院。母亲早就安排好了手术，具体交给谁办，他不清楚，但他家可儿是个傻姑娘，万一经不起别人的央求，同意捐肾…… 他固然心疼顾若安，但若是与自己爱的女人相比，难免要自私的先顾及后者的身体。 只不过，他心虽如此，这个时候却没时间解释给可儿听了，便干脆选择了这种命令的方式，哪怕她现在误解他，只要能让她尽快离开，就够了。 “你不要再说了！快离开这里，免得我妈醒了看到你生气！” 霍西城扔下这句话，匆匆转身跑着跟上了医生。 他知道，他既说出了这话，以可儿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再留下了…… …… 看着母亲没有被推到急救室，而是转路进了一间病房，霍西城缓下脚步，绷紧了脸孔。 他没有问医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事情太明显了。 所谓突发性脑溢血，根本是装出来的！ 而且，母亲和医生是串通好的！ 果然，当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病房时，医生尴尬的冲他微微颌首后，仓促离开。 屋子里只留下了他和靠在病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母亲。 “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西城皱紧眉头，母亲这样分明是针对可儿！ 霍母冷冷的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清楚吗？如果再让你和她说下去，她捐肾的事岂不是就成了泡影！知道有你撑腰，她只会更加的不知天高地厚。那个丫头，明明之前答应我的好好的，事到临头却冷不丁的反悔，她这是要害死若安啊！” 霍西城眼神奇怪的盯了她半晌，“我第一次发现，您原来还有这样颠倒黑白的本事。说起来，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们的理亏，她知道来龙去脉以后会反悔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您为什么会觉得她连这点脾气都没有？” 霍母一时语塞。 其实，她也并非是不讲理的性子，只是这件事关系到顾若安，她的心便从一早就是偏的。 她深深的叹息着，精致的妆容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已经显得有些狼狈了，眼角的皱纹也愈发明显，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许多，“西城，就算妈求你了好不好？你让方亦可捐肾给若安吧！你顾姨她就留下这么个女儿，如果若安有什么好歹，你让我日后到了地下，怎么有脸去见你顾姨？！过去的事，我们不能忘，如果没有你顾姨护着，当年死的就是你！你若死了，妈也早就随你去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我们娘俩这条命，是你顾姨用她的命换的！哪怕看在这份天大的恩情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啊！” 霍西城抿紧了唇。 这些，他不是不懂。 但，他是他，可儿是可儿……“是我欠的恩情，我来还，与可儿无关，没道理要她牺牲自己的健康。肾源那边，我会再加大范围去找的！” 霍母说了这么多，他却不为所动，她也心凉了。 “霍西城！”恼怒之下，她的声音变得尖厉刺耳，“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是不是？！” “您想多了，事情……一码归一码。” “不要再说废话了！霍西城，你如果还认我当妈，还不想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就去替若安尽快安排手术！方亦可不肯捐，你就去想办法让她答应！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你不带着方亦可来医院手术，那我就把我这条老命还给你顾姨，也免得她因为照顾不到女儿，在地下也不得安宁！”霍母的眸中如同有团火焰，灼烧着，她掷地有声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着她的眼神，霍西城毫不怀疑，她会兑现。 如果明天他没有带方亦可过来，母亲是真的会去自杀！身为霍氏集团前任董事长，掌权十余年，她说话算话的魄力不容置疑！ 眸光渐渐变得深幽。 霍西城没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病房，离开了医院。 他在外面坐了好一阵，才慢吞吞拿起电话。 等他办完事，回到家里时，可儿尽管强装淡定，他却看得出来，她其实坐立难安，正在心急的等待着。 她在担心母亲，尽管知道了真相，但她仍然在意他的母亲……这个认知令霍西城心里泛起点点暖意。 但他掩饰的非常好，没有让可儿看出分毫。 他只是冷漠的瞥了她一眼，便别开视线，仿佛是不屑于看她。其实，他是怕自己看到她难过的神情，会前功尽弃而已。 可儿自然无法猜出他在想什么，她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霍西城不敢多说，他闭了闭眼，将文件袋扔给了她，里面是他让人刚刚办妥的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 他忍下百般心疼，将她赶走，却在她刚刚离开老宅，便找人跟上她，好好保护她。 母亲主意坚定，明天，他自己想办法应对就好，惟有可儿留在这里太过扎眼。把他都逼到这种地步，越过他派人将可儿带到医院的事，母亲也是极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最妥当的，就是与可儿撇清关系，让她先行离开。 等他这边跟母亲达成一致以后，再去接她。 当时，霍西城是这么想的。 至于如何让母亲妥协，他也已然有了决定，而这个决定，是他不想让可儿知道的…… …… 晚上，躺在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备显空荡的床上，霍西城明明确定这只是暂时的分别，心里却慌的厉害。 他辗转反侧了良久，才少少睡了一阵，然后又被噩梦惊醒。 梦里，可儿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遥远而悲伤的背影。他想要追上去，却被牵绊住脚步，无法成行，无论如何嘶吼，都得不到回应，那种失去至爱的痛，让他哪怕是在梦里，心脏都紧缩成了一团！ 梦醒，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霍西城急促的喘息着。 缓了好一阵，他才稍稍平静，下床去了浴室。 然后，便是等天亮了。 这仿佛是他人生之中最为漫长的一晚，太阳终于在他耐心耗尽之前，升上了天空。 驱车去到医院，霍西城来到顾若安的病房。 霍母也在。 昨天的事因为闹的太大，护士在背后议论时，恰被顾若安听到了三言两语。 她本就因为病情的日益恶化而心烦气燥，听说方亦可和霍家母子吵架，霍母还晕倒了，心里又是急又是慌。 幸好霍母昨天过来一直陪着她，开解她，她听说今天就能顺利的手术，这才平静下来。 然而，一切平静的假象在霍西城独自来到病房，并抱歉的说他与方亦可已经离婚，肾源的事，他会再想办法找到更合适的……这一刻开始，勉强按捺下的焦燥被点燃到最高，爆发了出来！ 不止是顾若安，还有霍西城的母亲。 她们两人一个哭诉着他竟然变心爱上别的女人，并且为了那人而置自己于不顾；一个痛斥他忘恩负义，是想逼死母亲和恩人，当即便放话，要打电话联络人去把方亦可带回来…… 看着她们的种种情态，霍西城整个人如同冰雕雪塑般冷。 “够了！”他嘶哑的斥道，“你们如果说够了哭够了，就闭上嘴听我说！”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她们都是霍西城亲近的人，自然感觉得出来，此时的霍西城与往常大不相同。 霍母勉强压下气，“你想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人都被他放走了，若是有意藏起来，她哪里找得到！手术的事眼看着就要告吹，她活着不知道怎么跟顾若安交待，死了不知道怎么同好友交待，而让她面临如此难堪境地的，却正是她最疼爱给予最大期待的惟一的孩子……她如何不恼？！ ------------ 第139章 她不会相信的真相（三） 霍西城的母亲既开口问了，顾若安便没吭声，她只是无声的哭泣着，任眼泪从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生下来便有病，从小只能将养身体，无法尝试新事物，行为稍微出格便会面临死亡的威胁……这种日子，她却一直努力的坚持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象妈妈所说，找到匹配的肾源，换一个健康的器官！ 虽然长大以后得知，自己这种情况，并不是换一个肾便能万事大吉的。 要一直吃药，防止排斥。而且，哪怕换了肾，也有可能只是延续几年的寿命。 尽管如此，她仍然期待着盼望着。 她想，或许自己身上可以出现奇迹呢？ 只要她勇敢，只要她坚强，说不定，她就是那个受老天眷顾的幸运者！ 可是，换一个健康的肾，本身就不是容易的事。 霍家母子这些年都在留意着，然而直到现在，也不过找到方亦可这一例而已！ 现在，却连这一个也没有了。 想到自己越来越差的身体，她不止脸上毫无血色，甚至就连手脚都不由的颤抖起来。 她也曾经对需要用别人的健康换取她性命这种事感到残忍和排斥，但真正将要面临死亡时，她才发现，只要能活着，哪怕不健康也没关系。哪怕，需要别人很大的付出！ 但别人毕竟是别人，她……不想死！ 那么，现在最可怕的问题是，错过方亦可，她还有时间等到另一个匹配的肾脏吗？ 想到此事的渺茫，她心里便不受控制的生出些怨恨来。 霍西城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总是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她，治好她，可如今有机会摆在眼前，他却处于私心让对方离开了…… 顾若安是怨的，却无法斥之于口。 她并不是个傻瓜。 有些话，霍母可以说，但她不可以。 霍母说出来是牢记恩情，知恩图报，可她要说出来，就变成了挟恩图报。 一字之差，天渊之别。 她惟一能说出口的，只是霍西城的感情归属。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从头到尾，霍西城都没有说过要娶她，和她在一起之类的话，他反复用来安慰她的，无非是如果她愿意，他会一直照顾她。 但是，他虽然没说过，霍母却是常常说的，而他只在开始时阻止过她总是提及，却从来没有一次当面反对，所以她完全可以把这视之为默认！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便真的把他们是一对当作一个承诺，一个约定。 等她手术完，病好了，他们就结婚！ 这种想法反反复复的在心里回荡，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这也是顾若安哭诉霍西城不该爱上别人的底气！ 只是，她的这些想法并不能代表霍西城的想法。 霍西城喝止了母亲和顾若安之后，先是对她说道，“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妹妹，和你相处的时候，我没有半点逾矩。无论是对顾姨还是对你，我都承诺会照顾你一辈子。这一点，不会变。但这份相处自始至终都是亲人之间的，我想你应该感觉得到。我想要治愈你的心情同样迫切，但这不能以可儿的健康为代价。这件事即便可儿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的。作为她的丈夫，我想我有反对的资格。” 顾若安无言以对，只是眼里的泪流的更凶了。 她看得出来，霍西城此时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霍母所提的，将方亦可找回来进行手术的想法应该无法实现了。 顾若安几乎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这时，霍西城转向了自己的母亲，他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又危险，令霍母的心砰砰的急促跳动起来。 她本想说些什么，但嗓子干涸的厉害，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都没能吐露出来。 霍西城直视着她，“您昨天说的话，我都记得。不过，这件事不需要您来面对。因为顾姨救的人是我，救命之恩由我来承，欠她一条命的人，也是我！所以，我来还！” 话音未落，他便翻手从衣袋里取出一把匕首。 泛着光亮的利刃抵在左胸口上，霍西城的语气无比坚定，他深沉的目光扫过震惊到无法言语的母亲和顾若安，最后，落在了自己母亲的脸上，他淡然的微微一笑。 随着一高一低两道尖叫声，霍西城手腕用力，轻轻的“扑哧”一声，他就这样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左胸。 那个位置，是心脏！ 霍西城俊美的面孔疼到扭曲，他却撑着自己不倒下，“这样，够还救命之恩了吗？” “西城！西城——”霍母被他惊的魂飞魄散，除了冲过去接住摇摇欲坠的儿子，她甚至连叫医生都忘记了。 幸好顾若安震惊归震惊，理智却还在，当然，也是因她住院久了，习惯了叫医生，此时便连忙按下紧急呼唤铃。 片刻，医护人员便一路跑了进来。 顾若安说不话来，只能哆哆嗦嗦的指着已经半躺在地上，被霍母抱着的霍西城。 当然，其实她不指，医生也看到了。 一个大活人在医院的病房里，胸口插着一只匕首……如果这不是VIP病房，医生只怕现在早就报警发生凶手案了！ 也幸好这是在医院，救治起来极为方便。 只不过，霍西城刺中的是心脏，那一匕首下去，并不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情况也确实非常严重。 在ICU里呆了一周才算渡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回到加护病房，仍然长时间处于昏睡状态。 顾若安身体感觉好时，便会过来看他。 从那天起，不管她心里如何想，但嘴上确是闭口不谈捐肾，而对待霍西城的态度，哪怕他在睡着，她也一样不再有从前半分的暧昧，如同霍西城所说，是亲人，所以要维持在亲人的底线之内！ 她都如此了，更遑论霍母。 心里不知多后悔。 霍西城这一刀扎在自己身上，却犹如扎在她的心上。 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惟一的孩子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时间远远多过清醒的时间，她心里的痛，难以言喻。 此时再回想她之前对儿子的百般逼迫，以恩情相胁，她双手捂着脸，只觉得那时的自己仿佛被迷了心窍似的。 恩情固然要感念，但活着的人更加重要。 顾若安重要，但儿子爱的人又有什么理由被轻慢到那种地步？ 真正说起来，儿子说的话并不对。 他顾姨是自己请来的，保护的也是她的儿子，究其根本，不过因为西城是她的儿子……所以，该向好友报恩的是她，而不是西城！ 想通了关键的一节，霍母的心境顿时清明许多。 但有一点并没有太大变化，她仍然不喜欢方亦可…… 等霍西城真正清醒过来，有了力气说话，甚至从床上坐起来，已然是一年后了。 他派人去找方亦可，这才发现，他派去暗中保护她的人很早就失去了她的踪迹，方亦可失踪了。 三年后，他的心脏将将养好，仍然脆弱。 但比心脏更脆弱的，是他的心理状态，他开始偶尔出现幻觉，以为方亦可仍然在他的身边，甚至能听到她那依然娇软的声音。 与此同时，派了不少人出去，也联系了数家私人侦探所，都一无所获。方亦可就如同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他的世界当中…… …… 捂着左胸，霍西城结束了仰靠在沙发背的姿势。 他从面前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药盒，快速的取出片药，含在舌下。 半晌，来自心脏处的隐痛渐渐消失，他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到现在都五年了，他终于找到了方亦可，可他心脏上的伤，却仍旧需要缓慢的休养，如同他与方亦可的关系，需要一点一点的修补。 他刚刚见到她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在，他发现这对方亦可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 她就如同缩在壳子里的蜗牛，如果只是轻轻的碰一碰，她永远不会被撼动。用力打碎她的壳是种方法，他却舍不得。所以，他打算把这只蜗牛带回家，慢慢的养，慢慢的看着她在某天终于不再防备，而探出头来！ 决心已下，他终于轻松了些许。 起身缓缓上了楼，他准备睡一会儿便联络霍五和霍六，在安城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 天初初亮，方亦可便醒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能她想明白这些哲学道理，身体已经本能的揉着眼睛坐起来，大脑也渐渐真正的清醒过来。 看了眼床上的洛青川，还在睡，不过眼下有些青黑，难道昨晚没睡好？ 很有可能。 想到临睡时，两人那一场无疾而终的对话，方亦可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就当作没发生过好了。 反正，原本也没什么大事！ 她轻手轻脚的洗漱过后，这才来到床前，有些不敢去碰触洛青川，怕惊醒他，也怕象昨晚一样遭遇尴尬局面。 正踯躅间，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看过，发现是许管家发的信息。 “方小姐，小少爷无意中听到下人们说起先生住院的事，说什么也不肯去幼儿园，坚持要去医院探病……” 方亦可想了片刻，很快回了过去，“也好，那就麻烦您带他过来吧。” ------------ 第140章 探病 方亦可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时，洛青川正好醒了。 她不由微笑，“时间还早，要再睡会儿吗？” 清晨的阳光明亮而温暖，透过病房的窗子照耀在方亦可的脸上，她温柔的笑容暖的像是能把人的心都融化掉。 洛青川怔了怔，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心像是被一下子填满了，他下意识的回了个笑容。 “不了，平时都是这个时间起床，习惯了。” 方亦可是知道他的习惯的，也不强求，只问道，“身上还疼吗？” 昨天医生检查时她都看到了，肩膀和腹部都青了大片，过了一晚，不必看也能猜到肯定都红紫了。 她默默的叹了口气。 洛青川却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有大问题的。” 说着，他已经坐了起来，虽然速度有些慢，但确实没流露痛苦之色。 方亦可看着他，觉得男人不象是为了宽慰她而撒谎，这才稍稍放了心，走上前想要送他到卫生间，“刚刚管家给我发信息，说是嘟嘟知道你住院了，想要过来，我同意了。估摸着吃过早餐，管家会带他过来。” 洛青川没有拒绝她扶上他的手臂，反而颇觉温馨，只是听到这话却不禁失笑，“怎么就被小家伙知道了，不过是小事，让他来医院做什么呢！” 方亦可不以为然，“他要求就让他来好了，原本他也该来的。” 人总要懂得知恩图报，洛青川对嘟嘟那么好，哪怕嘟嘟是个孩子，也是该知事的，他的洛叔叔受伤住了院，他若知道却不提来看，她这个做妈妈的才要失望。 洛青川轻叹，“你对孩子何必要求那么高！” 况且，他对她们母子好，所求的并不是回报。倘若她们一意拿他当恩人待，他反而要头疼了。 方亦可笑了笑，却不再说，见他进去卫生间，替他关好门，便转身回到床边，整理起薄被来。其实她对嘟嘟并没有多高的要求，只盼着他一生顺遂，足够了。但有些事，譬如如何做人，却是要从小教起的。孩子象是空白的纸，你若不说，他便随性所为。所以，你要告诉他，哪些事是对的，哪些事是错的，他自然就会去做对的事，哪怕做不到，他也会向其靠拢。 小时被宠的不知世事，肆意妄为，难道长大了就会改好吗？ 那都是大人自我安慰的说法罢了！ 理好床单，方亦可顺势坐在床边怔忡，关于养育孩子，那真是她的一段血泪史呢！ 想想当初，不过十九岁上就做了单亲妈妈，她满心的惶恐。嘟嘟打了防疫针发烧，她给他喂药，他全都吐出来，他哇哇大哭，她又是心疼又是无措的跟着一起哭……如今回想，真是自己都觉哭笑不得。 嘟嘟小时体弱，夜半突发急症不是一回两回。 她又住在那种偏僻地方，不得不带着孩子去看急诊时，每回叫车都战战兢兢的，生怕遇到歹人。 独自一人抱着孩子行走在黑夜里，那股心酸，她至今犹自难忘。 嘟嘟长大了一些，会说话了，身体也渐渐好转，不再总是生病，她终于稍稍放心。可她一边学习工作，一边带孩子，并非那么容易的。孩子懵懂，一时渴了饿了，一时要出去玩，一时又尿了裤子，她学习当中不时被打断，心情也是烦燥的厉害，却连个倾诉的人都找不到。 那个时候，她也曾百般后悔，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如果她只是一个人，便是离婚了又如何，照样回归原有的轨道，继续本来的理想。 有了嘟嘟，有些事注定要放弃。 不是不难过的。 可是，嘟嘟是她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真正的血脉相连，他给予她的温暖和家的感觉，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忍耐彼时的艰难，再回头看，这才发现，如果没有嘟嘟，她一个人恐怕很难撑过刚刚得知被欺骗，转眼又被抛弃的那段惨淡时光。 因为有了嘟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她才更有勇气面对不尽人意的现实生活！ 所以，之后的日子里，她又无数次的感谢老天让她有了嘟嘟。 有了这个可爱的宝贝，她想，无论怎么样的难关，她都会努力闯过去的！ “在发什么呆？”洛青川洗漱完，慢吞吞的走出卫生间，看她怔怔，脸上还带着隐约的笑意，不免诧异。 方亦可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勾起唇角，上前重新扶他靠坐到床上。 “在想嘟嘟。这段时间跟他在一起，我才发现他变了不少。” 嘟嘟以前跟她在一起，难免有些时候沾染了女孩子的细腻，但住到洛青川这边以后，大抵因为接触的大都是男性，他变得颇有男子气概了呢！果然，孩子还是需要一个爸爸的吧……方亦可有些担忧的想道。 洛青川，“变了……那是好还是不好？” 方亦可笑，“如果是不好，你要怎么说？” 洛青川挑起俊挺的眉峰，略抬起下颌，“那一定是你眼瘸！” 语气无比肯定，令方亦可登时无语，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白了他一眼，方亦可转去桌边倒水拿给他，“喝吧！那么多话，一定渴了！” 洛青川微微一笑，对她的话不以为许，只接过杯子喝起来。 不一会儿，护工推了餐车过来。 两人安静的开始吃早饭，到尾声的时候，只听到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先生，方小姐，我带小少爷过来了！” 随着是嘟嘟的唤声，“妈妈！洛叔叔！” 方亦可连忙接了两人进来，抱起扑到怀里的儿子，捏了下他俊秀的小脸蛋，“先去跟洛叔叔问个好吧。” “嗯！” 嘟嘟下了地，走到床边，看着含笑望着他的洛青川，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手，仰起粉团似的小脸，黑黑的大眼睛盈着担忧，“洛叔叔，你哪里受伤了？还疼不疼？” 洛青川心里一软，伸手将那只软嫩小手握住，温声道，“已经不疼了，嘟嘟过来看我，叔叔很开心！” 嘟嘟眸光发亮，却只是矜持的点点头，“叔叔不客气！你不疼，我就放心了！” 旁边方亦可和管家都是一副忍笑的模样，洛青川却没笑，而是抚了抚嘟嘟的头。 他其实一直不是很喜欢小孩子这种生物，对他来说，那就意味着各种各样的麻烦和无休无止的吵闹！ 但嘟嘟与他所见过的小孩子不一样。 他太乖巧了。 不但懂事，而且非常的敏锐，对于人们言语和行为中的善意或恶意，他分辨的很清楚，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很多有眼无珠的成年人。更难得的是，他虽然心思敏锐，性子却被亦可教导的十分纯善有礼，让人无法不去喜欢。 对嘟嘟好，并不仅仅因为他是方亦可的儿子，更因为他自身的性格。 他目光柔软，嘟嘟感觉得出来，他征得大人同意后，也爬上了床，盘腿坐在洛青川的身边。在男人有意的引导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话来。 管家识趣的收拾了东西退出房间，方亦可则坐到沙发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聊天，神思有些飘忽。 不多时，医生来了。 检查过后，他微笑道，“有两项昨天检查的结果要今天下午才能出来，如果那两项数值没问题的话，洛先生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洛青川：“我知道了，谢谢。” 之前同意留在医院是为了与方亦可单独相处，并且找时间对她重提两人感情的事……但现在，显然用不着了。 想到方亦可无声的疏离，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 不过嘟嘟来了之后，感觉莫名被抚慰了。 洛青川看向嘟嘟，准备把这次的事做为一个结束，同时，也是一个重整心情，再度出发的开始！ 对方亦可，他可不打算放弃！ 嘟嘟的户口本就落在他的名下，他们合该是一家人才对。 洛青川勾起唇角，露出笑意。 眨着眼睛看他的嘟嘟却一头雾水的歪了歪头，总觉得洛叔叔笑的好奇怪呢！ * 吃过午饭，方亦可坚持让洛青川睡个午觉。 当然，嘟嘟也需要。 不过小家伙非要跟着妈妈到外面的房间来，方亦可无法，想着这样也正好不会打扰洛青川，便同意了。 一到套房的外间，没了别人，坐到宽大的沙发上，嘟嘟骨碌碌的滚进妈妈的怀里，“可以听故事睡觉吗？要听妈妈小时候的事！” 方亦可将他抱在臂弯里，宠溺的点点他的鼻子，“我有说那是我小时候的故事吗？明明我讲的是别人家的小姑娘！” 嘟嘟窝在她胸前，闷闷的笑。 妈妈都忘了，她讲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说“我那个时候”了啊！ 他又不是个小傻瓜，当然会猜到啦！ 不过，知道妈妈小时候过的那么糟糕，他有种“自己现在过的好好”这样的感觉，怎么办？ 他可不是故意要这样想的哦，只是，听着听着，忍不住就觉得他比妈妈小时候过的好多了！但偏偏，他还是有点小小的不满意。比起洛叔叔家的大房子，其实，他最喜欢的还是跟妈妈一起住回她们自己的家！ ------------ 第141章 让她主动到他面前 “BOSS，到了。” 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霍五尽职尽责的提醒着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霍西城。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眸中冷光流转，周身气息阴鸷，俊美的面容上仿佛蒙了层薄薄的黑雾，明明是白天，却令人有种暗夜将临的错觉。 他瞥了眼医院大楼，“消息没问题？她确实在这里留了一晚，到现在还没离开？” 霍五打了个冷颤，“确认无误。方小姐从宴会离开后，就送洛青川到了医院，一直陪护到现在。不过早晨，洛青川的管家带着一个孩子进了病房，同样到现在没有离开！” “孩子？”霍西城轻蹙了下眉。 霍五恭谨道：“是！据传那是洛青川的私生子！” 闻言，霍西城沉默了片刻，突的冷哼一声，“好一个私生子！看样子，她倒是跟对方相处的不错！” 这种事是显而易见的吧……霍五分了下神，前霍太或许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待人非常和气，如果不是刻意挑剔或别有用心的人，大都能跟她相处的不错，小孩子更是不在话下！如今她又做了心理医生，想必收服个私生子都是分分钟的事。 想归想，但他仍是默默的垂下眼睑，不敢接话。 只希望BOSS别在医院里看到碍眼的场景，顺顺利利把人带回去。否则，以他现在心情之恶劣，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他分神思虑这些的时候，人也随着霍西城下了车。 停在右边的是保镖车，上面下来了一组六人。他们打扮的都很寻常，惟有眼中的锐光昭示着他们并非普通人。 霍西城此行的目地非常明确，带走方亦可。 直升机已经提前准备好，停在了别墅里。 他把人带过去之后，立刻启程回C市。 这个过程当中，她必定不会愿意，他的手段也只能趋向粗暴直接了。不过等回到家，任她有多少不满，他都尽她发泄！而借此机会，当年的事情，也可以向她解释清楚…… 霍西城计划的很不错。 到了病房外，如果没有意外，他能干的下属只要施个小小的手段，就能将方亦可从里面引出来，然后悄无声息的将人带走。哪怕安城是洛青川的地盘，面对此种状况，他也一样无力施为！ 霍西城冷酷的想道，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再想见到可儿，纯属作梦！ 计划是这样没错。 然而，有句话叫作计划赶不上变化。无论别人如何作想，霍五是真切的体会了一回！ 他们来到病房外的时候，恰好方亦可正抱着嘟嘟坐在外间的沙发上。 故事已经讲了多半个小时了，可怀里抱着的小家伙，却丝毫没有睡意，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的可欢了。 方亦可停了口，笑看着他，忍不住在他额头弹了一记，“调皮鬼！不是说好睡午觉吗？怎么趁我不注意又把眼睛睁开了！这么不听话，我可要好好罚你了！” 她作势要挠他的痒，嘟嘟乐哈哈的直往她怀里缩，“我错了我错了！妈妈饶命！妈妈最好，不要呵我痒啦，我这就睡啊！” 因为知道洛青川在里面睡觉，孩子的声音并不大，然而，那声声称呼却仿佛一根尖锐的利箭刺进门外男人的耳膜。 霍西城无法置信的侧头，如同在向跟随的人求证。 同样听得真切的霍五已经有了最坏的预感，他肃然又沉重的点下头，好似在说“没错，那孩子……的确叫的是妈妈”！ 霍西城僵直了脊背。 他幽深的双眸中蕴起狂风暴雨，曾经平静无波的海面，倾刻之间卷起无穷无尽的巨浪，似是要将一切都覆灭！ 妈妈……她竟然会同意洛青川的私生子叫她妈妈…… 霍西城的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发出喀喀喀的可怕声响，牙龈几乎沁出血来！ 霍五跟了他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神态。 哪怕，当年他心脏的创口还未痊愈，就急着要让人找方亦可却发现她失踪时，都没有如此面目狰狞。 不过转念他又很能理解了。 毕竟那个时候方亦可只是离开，总会找到，而现在，她若是嫁与他人，那么分别将是一辈子的时间。 明知她在哪里，她却永远不再属于自己……这份痛苦，BOSS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他在忧心自家BOSS无法受此打击时，霍西城却突然掉头离开了原地，一路疾步，他去到楼梯间，然后重重的一拳击打在白色的墙壁上。 不大的空间蔓延出些许血腥味，血顺着手指节缓缓向下流，受伤的人却恍如未觉。他对着实在不放心跟着他出来的霍五，高高的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阴森笑容，宛如阎罗，“她想嫁人，也要看我同不同意！洛青川，CK集团……呵，他在自寻死路！” 事情有了变化，霍西城亦改了主意。 他要带她走，她却搞出这码事，既如此，他便留下，他会让她主动走到他的面前！ 霍西城带着手下很快离开医院。 因为来去仓促，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医院长廊的另一头，有个带着帽子又特意压低了帽檐的女人一直注意着这个方向，从他来之前，到他走之后。 眼见男人怒火滔天的出了医院，带帽子的女人才微微扬起脸，露出个无辜又天真的笑容。 正是顾晓婉。 霍西城并没有告诉她，他的计划，但她通过他下达的一系列准备离开安城的命令，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他居然事到临头又反悔，没能带走方亦可，令她意外的同时，又极为失望。 原本她是阻止霍西城跟方亦可在一起的，因为她很清楚他为什么来安城，他知道他心里惦念的一直是谁。她既然想要他痛苦，又怎么会希望他找到心爱的女人，并将人留在身边呢！ 可是，顾晓婉现在却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了变化。 比起眼看着方亦可死缠洛青川不放，她倒宁可把她弄到霍西城身边，让他们两人去互怼！ 顾晓婉的眸光微暗。 她在霍西城来之前，已经在洛青川住的套房门口站了半晌。 她听到他们在一起吃饭，男人，女人和孩子。 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隐约传出来的阵阵笑声是骗不了人的。 洛青川跟她和她的儿子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 这令顾晓婉觉得恶心！ 同时站在两条船上，她还真是够胆。不过霍西城那一条船，眼见着是翻了，看她接下来能落得什么下场！ 顾晓婉冷冷的哼了一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方亦可没在公司是不是？” “是没在。从昨天下午离开公司就没回来，听说是昨晚跟洛总去参加一个宴会。奇怪的是，今天洛总也没来，不知道……” 顾晓婉不爱听对方八卦这两人，事实如何，谁会比她清楚！当即打断道，“想个办法，把方亦可召回公司去！” “咦？大小姐，她碍着你的事了？” 顾晓婉干脆的道，“是！” 听出她语中的怨怼，电话那端的声音也严肃了几分，“那要不要我在公司里作点手脚，让她呆不下去？” “暂时还不用。”顾晓婉沉吟片刻，这样道。 若要真正对付方亦可，势必会跟洛青川对上。 外部压力越是大，只会越发激起两人的反弹，也促使他们感情发展。说不定原本只有一分的情意，经过打压磨合，反而会涨到十分。 那才是真正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所以，慢慢来。 有霍西城在明处出手，她便只管在暗处观望，等待时机。 霍西城只会针对洛青川，而非方亦可，她倒要看看这女人会如何抉择！ 电话那端听她拒绝，便没再多劝，只道，“那我现在先想办法把她叫回来！” “嗯，你自己注意，别过多参与，露了痕迹。” “放心吧，我明白！” 顾晓婉挂断电话，舒了口气。 CK集团内部有属于她的一股力量，洛青川隐约知道这事，不过他没有去碰。在这件事上，两人目前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 如果不是必要，顾晓婉不会去试图改变。 没过多久，病房内响起了手机的来电音乐声，洛青川被吵醒了，他接起电话，发现是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经理，说了几句，他挂断电话。这时，外面房间的方亦可带着嘟嘟走了进来。 “被吵醒了吗？唔，时间也差不多了，如果不是特别困就别睡了，免得你晚上睡不着。” 不等洛青川开口，嘟嘟先附合道，“对啊，现在睡太久不行的！洛叔叔是不是已经不困啦？” 方亦可和洛青川两人齐齐失笑。 有这么个宝贝搅合着，即便还想睡，也是睡不成的吧！ 洛青川召手让嘟嘟上床坐到他身边，才道，“亦可，公司那边需要份旧的资料，正巧我拿回去看，就在书房里。他们要得急，只能让你跑一趟了！” 方亦可听说是工作，立刻点点头，转念才想到，“那你这边……”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估计他要晚些才能出院。 不过看他的样子，身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正想着，洛青川道，“管家在呢，你去吧，晚点我带着嘟嘟一道回去。” “这样啊……也好。” ------------ 第142章 冷酷的一面 方亦可详细问清楚洛青川文件的事，便跟儿子道别，拿着包匆匆回去了。 顾晓婉看着她独自一人离开，不由微蹙了下眉。 本以为她会带着儿子一起走的…… 她犹豫了片刻，仍是抵不过想见洛青川的心思。 霍西城一牵扯到方亦可的事，就会一改平日的高傲冷酷，反而象个没理智的疯子，昨晚，他肯定不会对洛青川手下留情！到底伤的如何，她总要亲眼看一看才能放心。 顾晓婉从护士站拿了个口罩戴上，终于来到病房前，推门走了进去。 外面房间的管家看到她，起身刚想开口询问，她便抬了抬帽子，让对方看清楚自己是谁。 管家顿时闭上了张开的嘴，笑道，“大小姐！” 顾晓婉轻轻嗯了一声，指了指里面，管家立刻意会的当先走了进去，并机灵的说，“先生，有人来看您了！” 洛青川看到顾晓婉时，有些吃惊。 自从她做了霍西城的助理，他们两人的联系便一直处于地下状态，表面上，始终维持着互不相识的状态。 不过看到她的口罩和帽子，他又有些明白了。 大抵是不放心他的伤。 弯了弯眉眼，洛青川看向正歪头瞧着顾晓婉，一脸惊奇之色的嘟嘟，“小家伙，洛叔叔的朋友来了，让孙叔带你去外面玩好不好？” 管家立刻接口道，“小少爷，我带您去。” “好！”嘟嘟乖巧的说道，很快从床上滑下来，把小手交在了管家的大手里。 他虽然对顾晓婉好奇，但并没有随便跟她说话。 洛叔叔要跟这个蒙面人谈大人的事，所以不能打扰！ 目送他们离开，顾晓婉关上了房门，这才摘掉自己脸上的“装备”，边道，“本来想昨天晚上过来的，可是看到你被方亦可扶着走了，我就猜她肯定会跟你来医院，所以才没打扰你们。我是不是太体贴了？” 这话由她说出来，明显是在讽刺他。 洛青川的笑容淡下来，他没接这话头，而是道，“其实我没事，之所以住下来，不过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一天。一会儿我就回去，倒是害你特意跑了一趟，太辛苦了！” 顾晓婉脸色有些发沉，“青川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跟我这么客套了？我来看你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什么特意跑一趟，太辛苦之类的话，你应该留着跟那些你不熟悉的人说！” 洛青川被她直白的言语逗笑了，半晌，斟酌着道，“晓婉，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说不定很快你就会找到一个爱你的男人结婚，有自己的小家。我们自然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说话毫无顾忌，该在意的还是要在意一些。” 顾晓婉紧盯着他的眼睛，直言，“虚伪！何必拿我当借口，分明是你怕以后方亦可误会我们的关系，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跟我划清界限！只不过，你觉得这样有用吗？我和你早晚会公开关系，方亦可不是傻瓜，她肯定会猜出你接近她的目地，对于一个曾经欺骗她，甚至企图伤害她的人，你认为她会原谅你？” 洛青川平静的回视她，“会的，亦可会原谅我。” 无论如何，他会求得她的原谅！ 顾晓婉狠狠的咬了咬牙，勉强扯起唇角，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淬了毒，“呵！能够轻易被原谅，只能说明她不爱你罢了！如果真的被自己爱的人这么对待……可以参考她对霍西城的反应！有爱，才有恨，这么简单的道理，青川哥哥不需要我来教你吧！老实说，我真没想到，青川哥哥你这么擅于自我欺骗。你心里应该很明白吧？方亦可对你不过是感激罢了，可就连这感激，在真相曝露后，都可能消失掉。难道你一定要到那个时候，才会真正醒悟过来，她不是你该爱上的人吗？！” 她言辞锋利，如同磨利的匕首，狠狠插进洛青川的胸口，让他的心脏不由的紧缩起来。 那种疼痛有着令人恐惧的力量！ 洛青川冷静的面具都有些皲裂了，“原来你今天过来根本不是探病，而是要说这些话吗？既然如此，我听也听了，你可以走了！” 毫不留情的赶人！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顾晓婉露出自己冷酷的一面。 作为CK集团的总裁，纵横商场这么些年，他怎么可能仅仅是一直在顾晓婉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体贴而宠溺的兄长模样！不过看在养父的面子上，愿意纵容她罢了。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不可能继续无条件的宠着她。 想要跟他好好相处，首先要懂他的规矩！ 那边，顾晓婉尚不相信洛青川真会这么对她，她犹疑地看着他，似乎是想听到他的解释。 洛青川却道，“如果不想泄露身份，现在把口罩带回去。”随即，他向外面的房间扬声道，“孙叔！我朋友要走了，你来送送。嘟嘟呢？来，到叔叔这里来！” 顾晓婉听到外面那一老一小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并且正要进来，这才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她慌不迭的戴上口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语道，“你会后悔的！” 然后转身跑开。 嘟嘟进门的时候险些与她撞到，顾晓婉僵硬了片刻，声音低低的不知说了句什么，也不等嘟嘟回话，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病房外。 管家愣了下，连忙追出去。 一头雾水的嘟嘟则蹭到了床边，仰着小脸问道，“洛叔叔，刚刚那个阿姨怎么啦？” 洛青川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脸上却带着微笑，“为什么这么问？” 嘟嘟想了想，组织着措辞：“她……眼睛很伤心，好象要哭的样子！” 洛青川一顿，眼睛瞥到桌上的果盘，便哄道，“肚子饿了吗，那边有水果，要不要吃？” 嘟嘟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转移视线的孩子，不过妈妈告诉过他，大人如果不愿意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往往会跟他说其他的。 现在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洛叔叔不想说，或许，他也不知道。 嘟嘟笑眯眯的转头，伸手去够果盘，“洛叔叔和我一起吃吧！妈妈说了，吃水果，好拉便便！” “……好。” * 方亦可送完资料再回到家时，洛青川带着嘟嘟和管家已经回去了。 检查的结果没有问题。 据洛青川说，他身上的只是外伤，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方亦可有心希望他再休息一天，不过想想刚刚公司里同事们的忙碌，以及楼上每个人都在打听洛总什么时候回来的事，也知道公司里少不了这个人。 “哪怕是外伤，也要好好注意才行！” 洛青川笑道，“我不注意也没关系，反正有你呢，只要你记得提醒我就好！” 方亦可一愣，这话……说的太过亲昵了，他的笑，也太过温柔，似乎在哪里不对！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拉着嘟嘟上楼，“刚从医院回来，先去梳洗一下，我们再下来吃饭！” “好，去吧。” 洛青川察觉自己似乎是吓到她了，敛了太过外溢的感情。 他越来越难控制自己，对她保持平常心了。 说到底，霍西城还是令他产生了威胁感，浓重的。 昨晚，虽然他用了点小手段，承了一拳一脚才令方亦可的注意力全部聚中在他的身上。但她对着霍西城任意发作的模样，何尝不意味着，她知道自己是在被包容着。否则，以霍西城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任他们离开！ 他想，接下来的日子，他应该多多努力才是！ 想是这么想，但洛青川在隔天上班以后，很快发现，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在方亦可的身上花时间了。 CK集团很重视的一块土地要被拍卖了。 这是他工作计划中重要一环。 在集团内部被立名为安城”黄金度假村“的项目，各项工作都已经落实，惟有这块地一直握在ZF的手里。他动作了不少的关系，才让上面的人松了口，但直接卖给CK是不可能的，只会以拍卖的方式出售这块地的所有权。 洛青川对这块地势在必得。 他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财力。 当然，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完成的尽善尽美，这样才能堵住ZF内部那些有不同意见之人的口。 洛青川为这个拍卖下了不少的功夫，直到正式拍卖会来临的那一天。 方亦可穿了一身严谨的西装套裙，跟随洛青川来到政府举办的土地拍卖现场。 他们抵达时，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 下意识的以目光扫过全场，没有发现霍西城那熟悉的高大身影，她稍稍松了口气。 这几天太平静了，平静到她感觉诡异。 以霍西城高傲的性子，那天她就那么扶着洛青川离开，他应该是非常生气，并且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所以，方亦可一直防备着他会做出点什么。 不料，几天过去，毫无动静，倒让她有些迷惑了。 今天的土地拍卖，虽然与那个男人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生怕在这里会看到他。 幸好，他不在。 方亦可随着洛青川坐到了他们的位子上，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安城虽然霍氏的公司，但并非房地产，这种土地拍卖他们根本就没有参与的必要啊！ ------------ 第143章 两败俱伤的打压 土地拍卖很快开始了。 这次拍卖不是只有一块土地，等前面四块热身地块拍卖完毕之后，终于轮到了CK集团所需要的那一块，也是压轴的一块。 主持人报价后，方亦可在洛青川的授意下，先是按兵不动，等到中场，价格升到一定的高度，竞争的人越来越少，快要落定时，她举起了牌子。 “六千五百万！18号的女士出到六千五百万！还有人要出价吗？”主持人扬声问向全场。 一个牌子突然从角落里举起来。 “七千万！那位先生出到了七千万！” 看着主持人身后的投影，方亦可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不由一惊。 象这种大型的土地拍卖会开始之前，调查竞争对手是必需的。 CK所需要的这块地，惟一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正是在他们之前出价六千两百万的绿地房地产集团，然而现在，却突然冒出来另一家不知底细的竞价者！ 当然，这种意外也不是没有过，她还不至于慌乱。 旁边的洛青川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俊逸的脸孔平静无比，仿佛刚刚出现阻挠他拿到土地的人不存在一样。 方亦可再次举起了竞价牌。 “七千五百万！这位女士出价到了七千五百万！” CK集团这次竞价的底线是一亿，也就是说，只要竞价不超过一亿，他们就一定要拿到这块土地。而一旦超过，整体成本增加过多，就不再符合经济利益，最好的方法是放弃这个项目。 想到洛青川为这个项目付出的心血，方亦可不由在心里默想，一定要成功！希望对方赶快放弃吧！ 然而事实并不如她所想，角落里的竞价牌很快被再次举起。 没有再循规蹈矩的向上加码，对方一下子将价格加到了九千万！ 方亦可的手有些抖。 眼见马上就要到临界线了，对方到底是真的需要这块地，还是故意趁机加价？！ 洛青川看出她的不稳，伸手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沉稳有力的低语，“继续。” 方亦可抿紧了唇，举起牌子。 “九千五百万！18号的女士出价九千五百万！还有继续竞价的吗？我再问一遍，还有继续竞价的吗？” 场上响起窃窃私语声。 竞价进入白热化。 大部分在场的集团公司老总或代表都没有想到，这块地的价格会被抬到如此之高。 即便需要，这个价位，真的还有利可图吗？ 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与CK集团打擂台的人，众人都觉得脸生，而他的气质，也并不像是时常出现在生意场上的人。 他到底是谁？代表的又是哪家公司？ 正在大家猜测不定的时候，方亦可在洛青川的授意下，最后一次举起了竞价牌，“一亿！” 方亦可明白，如果价格再高，哪怕不舍，哪怕心痛，洛青川也会选择放弃这块地。 现场空调凉风袭袭，她握着牌柄的手，手心却冒出汗来。 短暂的沉默后，在主持人激动的询问声中，角落里的竞价者举起了竞价牌。 “一亿一千万！这位先生出价一亿一千万！一亿一千万，还有其他人出价吗？我再……”主持人眉飞色舞的模样，对方亦可来说简直刺眼之极，她表情木然。余光瞥到洛青川神色分毫不改的模样，她心里不禁替他难受。 主持人开始进行最后的喊价，“一亿一千万一次！” “一亿一千万两次！” “一亿一千万三次！” 拍卖锤重重敲下，交易落定。 这块土地所有人归了那位大家都不熟悉的年轻男士。 拍卖会就此结束，众人却没有立刻离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对于CK集团没能竞拍到这块土，众人表现不一。 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沉思的也有。 大家都在讨论拍到这块地的到底是谁，是否安城又要多一个强有力的集团入驻？ 可被人讨论的主角却毫不关心这些，他特意绕着洛青川和方亦可走了一圈，确定他们都看到自己，才悠悠然离开。 而方亦可在认真看过他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后，突然想起来了。 “霍五！他是霍五！” 洛青川：“你认识他？” 望着霍五的背影，方亦可才发现自己喃喃出了声。她吸了口气，看向目光凌厉的男人，“是，他是霍西城的人。” 洛青川沉默了半晌，就在方亦可感觉越来越不安的时候，他突然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方亦可不解的望着他。 洛青川拍了拍她的肩膀，“霍氏集团在安城并没有开展房地产业务，他们买下这块地没有任何用处，我们的项目虽然暂时搁置，但到最后未必不能继续。” 方亦可恍然，“是啊，他们既然没有用处，那必然不能长期被这块地占据这么多的资金。可他们若是再想售出，那就不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洛青川颌首笑道，“说的不错，看来你已经入门了。”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回了个笑容，但心里却仍是非常不安。 霍西城这是疯了吗？ 明知会亏损，就为了和她和洛青川斗气，就用这样的价钱拍下这块地……简直是失去理智！ 霍家，他的母亲，怎么会由得他这么做！ 不过，这次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做什么了吧？ 方亦可怀里浓浓的担忧，两天之后，这份担忧再度变成了现实。 CK集团的项目部要进行的另一项重要投标又被人搅黄了，对方自报家门，说是霍氏集团旗下的公司，他们以压低价格为手段，拿下了CK集团把握非常大的投标，致使CK项目部的一组人员无功而返。 项目部的经理亲自来找洛青川，两人谈了好久。 起初这件事方亦可是不知道的，可在接下来的项目会议上，项目经理向所有参会人员说明了此次投标失败的原因。 “……霍氏集团旗下的鼎瑞公司以低了我们近三分之一的价格拿下了这次的项目，但是我可以断言，他们除非在进行中偷工减料，否则必定亏的血本无回！而从霍氏一贯的良好声誉来看，只会是后者。换句话说，霍氏现在在对我们下战书，他们宁可亏损，也要拖垮我们。今天我们就来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 “霍氏这是恶意竞争！肯定是针对我们之前抢了他们那几笔订单！” 听到这话，大家都有些沉默了。 之前，拿到一笔上亿的订单就是抢自霍氏。 他们大为光火，也是可以理解的。 “问题在于，他们不能用这种方式来破坏市场！看着吧，上面肯定会有人干预的！” 另一位年纪稍大的经理徐徐道，“可是在有人干预之前，我们要想出对策才行！”否则，霍氏集团很有可能在这之前把CK拖到很窘迫的境地！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尤其是作为总裁助理参会的方亦可，她脸色铁青，已然意识到霍西城竟然是疯狂的对CK集团展开了全面的报复！ 而这，只会是因为她！ 倘若象其他人猜测的，是CK抢了霍氏订单的缘故，霍西城不至于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 她是知道一些霍西城在商场上的作风的，对于订单被抢这种事，他只会以牙还牙，用阳谋去夺回来，而非如此！ 到底……该怎么办？ 接下来他还会继续，她能用什么方法阻止？！ 会议结束后，方亦可给洛青川送过去一杯咖啡。 垂着头正要离开时，洛青川突然道，“亦可，不要去找他，明白吗？” 方亦可怔怔的抬起头，见男人神情肃然，显然，这话他说的再认真不过。 她咬了咬唇。 确实，刚才与会时，大家众说纷纭，集思广益，但仍然没想出来一个好的办法。 对霍氏集团这种庞然大物来说，想要阻止他们的动作，何其困难！ 她当时便想，若是怎么样都不行，或许，她该去找霍西城一趟，虽然她一样没有把握，但至少，可以试一试。 如果他只是想出口气，那她…… 只是，洛青川看穿了她。 “亦可，你要明白，商场的事商场上解决。如果CK的困境要由一个女人去委屈自己来换取解绑，那我这个总裁大抵也做到头了。” 方亦可嗫嚅了半晌，终于颓然道，“我知道了，我不去。可是他如果继续这样，那我们怎样才能阻止他？” 洛青川的眼神平稳如山，“不客气的说，他的行为是在自取灭亡，所以，我们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们完全可以暂时采取守势，把损失降到最低。” 方亦可眼中露出些茫然，她不确定，但她愿意相信，事情是如此。 “嗯。我明白了，那我先出去了。” 她离开后，洛青川才吁了口气，靠回椅背。 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刚才的话可以瞒过入行不久的方亦可，却瞒不过公司的中高层们。 CK的处境远比他说的要危险得多。 项目屡屡被夺，一来浪费了人力物力，二来，也是最重要，这种情形严重动摇了集团骨干们的心志。 他不难想象，如果霍氏坚持如此，下一步计划，大抵就是从CK挖人了。 ------------ 第144章 众人的劝说 最近，公司的气氛很糟糕。 连去到茶水间，都能听到大家在议论。 霍氏在集中火力打压CK集团，项目连连被抢，员工们屡屡作无用功，免不了的沮丧，挥不去的阴影。 在这种情形下，方亦可也沉默了许多。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她很少跟同事们一起谴责霍氏，因为她更加的内疚。 公司业务如此低迷，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答应了洛青川不去找霍西城，所以，只能任自己的内心煎熬。 CK集团这边一片凄风冷雨，霍氏那边，也未必好多少。 霍西城的手机一整天都会响个不停，开始他还会接，到后来，他烦了，便干脆将手机扔给了顾晓婉，由她来过滤后，实在避不开的，才会接听一两通。 打电话的人很多，有公司股东，有公司高层，也有他在C市一个圈子里的朋友。 他们大都不明白霍西城为什么这么做，或者说，他们想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继续这样不计成本的对CK集团出手，CK集团会元气大伤是一定的，但霍氏也绝对得不到好处！ 简直是自己作死啊！ 就算有仇有恨也不能这样，霍氏集团可不是单单霍家有股份！ 霍西城却并不在乎他们如何作想，他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股份远远多于其他人，所以，他既然做出了决定，下面的人执行就好，何必意见多多！ 更何况，他虽然对CK出手，有了些损失，但完全可以从其他项目找补回来。 以他的手段，就算任性一回，也不会把集团玩倒。 那些人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只是，不止那些人，最担心的，还是霍西城的母亲。 月蓝湾别墅，顾晓婉敲响了书房的门，在听到声音后，她探头进去，“大叔！霍董的电话！” 霍西城嗤了一声，“行了，拿进来吧。” 将手机送到他手里，顾晓婉乖巧的退了出去。 霍西城漫不经心的接起电话。 那一端，霍母一贯优雅的声音已经变了调，“霍西城！” 甚至有些尖锐，男人蓦的将电话拿远了些，“霍董，注意您的仪态。这样歇斯底里可不是您的风格，如果被您那些朋友听到了，她们肯定会不知所措！” 霍母将牙齿咬的喀喀作响，她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什么仪态，霍西城最近的行为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你知道最近集团损失有多大吗？知道股东们在联合抗议你的决策吗？你躲在安城，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不说，现在还拿把集团拿出来玩。你真以为霍氏集团是你的私产吗？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你成年之前，我执掌霍氏十余年，兢兢业业，从不懈怠，就为了等你长大，传给你一份昌盛的家业！可你呢？你却把我们霍家几代人的心血当作玩意，当作讨女人喜欢的工具！你……” 霍西城不耐烦的打断她，“说够了吧！霍家交到我手里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我想您心里很明白吧？我创造了您留守的数十倍价值，才有霍氏现在的规模。我自己赚的钱我自己挥霍，有什么问题？至于我要怎么用，那是我的事，您就不必操心了！当然，那些股东更是随他们的意，如果受不了，我不介意收购他们手里全数的股份！” 霍母一时哑口无言。 她没有办法否认霍西城的话。 其实当他十八岁接手霍氏后，不过用了五年的价值，就将霍氏集团打造成了国内一流的项尖财团。比起霍家向上数几代的所有人，他都要强太多了。 可越是这样，她对这个独子的要求，似乎也就越高…… 如果当初，她没有坚持要让方亦可捐肾脏给若安，如果，她没有一再提起好友的恩情，用此来逼迫西城，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孔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西城，当年的事，是妈对不起你。可是你要明白，人的一生总会失去一些东西，如果找不回来，那么再怎么做都没有用。你……为什么不试试接受其他人，难道就非她不可吗？” 须臾，霍西城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她，我如同行尸走肉，我以为您早该知道的，我非她不可。曾经，我可以无何止的努力，只为了做到您要求我做的所有事，但现在，我想为自己活着。我不能承受失去她这种结果！” 闻言，心知再说什么也没有用的霍母挂断了电话。 她双手覆面，低泣出声。 霍西城知道她会难过，但他仍然这样说了。 如果不如此，母亲心里总会存着一丝侥幸。 从小，她就极严厉的要求他，能在十八岁就早早接手整个集团，母亲欣喜的和他一起出席宴会，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她有一个这样出色的儿子！ 不是不理解她。 她想向那些嘲讽她管不住男人，被男人抛弃的人证明，哪怕她是个失婚女人，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霍西城也恨他那个抛妻弃子与人私奔的人渣父亲，也厌恶那些整天咬舌根诋毁母亲的人们，但自已母亲这种完全不顾及他心情的行为，仍是令他有种自己其实是个工具的感觉。 接手集团只是一个开始，母亲虽然不经常对集团的事务发表意见，但对他的管束却更加多。 她不喜欢他接触外面的女人，她喜欢的是顾若安，所以就极为在他面前说若安的好。 如果他反对，她就会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就好象说，他果然有他那个不负责任父亲的血缘，他是不是最后也会变得如此？ 甚至，她不时的就会提醒他，顾姨对他有救命之恩，让他绝对不能忘记。 这些话，他听了很多年。 再多的感激，也快要被磨没了。 不过，他疼惜顾若安并非虚情假意，他在顾姨墓前发过誓，会好好照顾若安。 她若不结婚，他就养她一辈子。 尽心的去为她找肾源，最好的医疗条件调理她的身体……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然而，爱上一个人是不受支配和控制的。 他始终没有爱过顾若安。 他只把她当成一个妹妹而已。 不反驳母亲，不过是他以顾若安心里也明白，他也惯于冷着脸，以沉默了阻止母亲的胡思乱想。 可到了最后，事情还是走向了最坏的一步…… “叩叩叩”的敲门声惊醒了霍西城的沉思，他扬声让外面的人进来。 霍五走进来，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BOSS……” 霍西城抬眼看去，“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更让人心烦。 霍五无奈的道，“是这样的，之前霍董打您的电话不能，就打到我这里来了，说让我劝劝你，要以集团的大局为重，不要因为私事而拿霍氏当筹码……大概就是这样了。” 霍西城嗤笑了一声，意识到这大概是刚刚他接通她电话之前的事了，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别理她，如果她再打给你，就说你劝了，我不肯听。唔，不过她应该不会再打了。” 闻言，霍五并没觉得多高兴，他沉默了半晌，才道，“BOSS，很多人都在议论您这事做的不守规矩，说是上面很快就会有人来打压您，而且有些人已经声称要组织起来抗议您这种不正当竞争……” 霍西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说这话的人不过是怕CK集团之后，下一个会轮到他自己罢了。不过，那种蠢货我可没心思对付。至于说有人打压我……更是无稽之谈，我既然敢做，就不会害怕承担后果。以后没事不如多看书，少去关心这些无聊八卦！” 霍五放了心，摸了摸鼻子，嘿嘿笑起来，“没事就行，那我先下去了。” 听到这里，门外的顾晓婉匆匆离开了书房门口。 她心跳有些快，幸好没人发现她在偷听。 其实今天她倒不是有意想探听什么机密，不过是想去找霍西城时无意间听到他在跟霍五说话。 说起来，她也正想找个机会劝说霍西城，让他放弃针对CK集团。 她没想到霍五也是这个意思，就顺便听了听。 可惜，没几句就让霍西城堵回来了。 而且听他的意思，他这么打压CK集团，并不会受到上面的人非议。 换句话说，是上面有人对他们CK不满了吗？ 顾晓婉思虑重重。 到这种地步，她不可能再去劝霍西城了，那无非是自寻难看。还没准会引得霍西城生疑。 可是，也的确不能再让他这样发疯下去了。 CK现在已经处于低迷状态，如果他还要不依不饶，CK处境危矣！ 顾晓婉很快想到一个人。 霍西城是为了方亦可才会这么生气发疯，那如果把方亦可送到他面前呢？ 方亦可这个惹祸精，如果她自认还亏欠青川哥哥，不想CK集团因为她的缘故被拖垮掉，她就该做点什么，而不是一直保持沉默！ 顾晓婉心里有了主意。 她走回客厅，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位友人的电话。 方亦可不主动来，她就给她创造个机会好了！ ------------ 第145章 她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啊！” 方亦可一进总裁办公室，就听洛青川这样喃喃自语。在他桌角放好咖啡，她随口问道，“怎么了吗？” 洛青川抬起头，笑了笑，“没什么。对了，现在到下班时间了吧，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再走。”说着，他不动声色拿起另一份文件盖在了自己正在看的那份上面。 方亦可毫无察觉，她看到他眼下的青黑，眸中露出丝担忧，“我也一起吧，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洛青川状若认真的想了想，故意一本正经的回道，“那就回去照顾好嘟嘟，不然他又该向我抱怨，为什么大人总是要加班这个问题了，我可不想当他心目中的坏老板！” 方亦可扑哧一笑，心知她这个菜鸟确实帮不上大忙，洛青川不明说也不过是给她面子，便自觉的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也不要忙太晚，身体最重要。” “好。” 洛青川含笑目送她离开，门被关好后，才敛去了笑容，面色阴郁又深沉。 当着方亦可，他不会表现出负面情绪，但这不代表他没有。 项目一个个被抢，客户与合作伙伴人心动摇，集团内部员工谣言四起……他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 但他摆在脸上，也不过是令方亦可更内疚而已。 再者，他也怕刺激到她，私下去找霍西城。 那就真的如了霍某人的意了！ 洛青川垂首，拨开最上面的文件，他举起下面这份研究起来。这份新的资料上，是霍西城对CK集团的项目所做动作的罗列。 最近，他一直在试图反击霍西城的打压。所以特意抽调出人来，搞出一个“假”项目组。 组员们看似拿着项目计划书在施行，联系客户、投标方、政府方面负责人，一个都不少，看起来无比真实。 霍西城不是喜欢抢项目吗？那就摆出几个项目给他抢。 本以为真真假假的项目混在一起，能骗过对方的。 结果，对方比他认为的狡猾多了！ 竟是一个当都没上，盯准了真项目不撒嘴，哪怕吃下去会吐血，也愣是毫不含糊的吞了下去！ 对此，洛青川只有一个想法：霍西城如果是疯子，也是个智商超群的疯子！ 这就有些麻烦了…… 他吁了口气，扔下资料，以手支头，坐在桌前思忖。 如何才能解释眼前的困境？ 这个问题不只他在想，方亦可也在想。 回家的车上，天色已经暗下来，路灯盏盏亮起来，那莹黄的灯光仿佛为街道和建筑笼上一层朦胧的薄沙，夜晚的轻雾中，她反反复复的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 青川几乎天天加班，虽然他尽力表现出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但是，他藏在眼底的隐忧是瞒不过她这个日日相处的朋友兼秘书。 自从相识以来，方亦可还未见过他如此。 这个男人外表谦和，其实骨子里相当的自傲。 并不难理解。 如今这样规模的CK集团，除了父辈留下的底子，他的功劳要占上一半。 可现在，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被霍西城记恨，大举打击，眼看着CK集团的业务正在缩水，她这个当事人根本无法平心静气。 她不禁想起了下午在茶水间时的听闻…… ——“明天宏大集团有个庆祝成立十周年的晚宴，洛总是不是要去啊？我可听说霍氏的老总也会去，你们说，在晚宴上仇人见面，肯定得份外眼红，会不会发生什么冲突事件啊？” ——“你可别盼着这事！我们洛总一看就是书生型的，霍西城我可见过，人高马大，真要打起来，洛总准保吃亏！” ——“喂喂！我说你们在想什么呢！再怎么样也都是集团老总，就算有不和也不可能动粗啊！那也太低级了。顶多是见面后口头上怼几句。不过以洛总的性格，心里再怎么不爽，估计面子上还是会维持你好我好大家好的！” ——“哈哈！这就叫腹黑了吧！” ——“唉，我们洛总就算腹黑，问题是也抵不过那边的狂暴啊！这时时打压的，真是让人憋气！” ——“谁说不是呢！工作做起来都没精神。尤其是他们项目组的，昨天我过去送资料，这一看，全都蔫头耷脑的，一个个跟磕完药似的，连点精神气儿都没有！” ——“是啊，谁知道这事什么时候能翻篇，难不成霍氏那边真要把我们打压到底吗，这也太欺负人了！” …… 方亦可担心的，也是霍西城的不依不饶，如果他一直不结束这种疯狂打压CK的状态，青川这边只怕真要撑不住了。 想到同事说的那个晚宴，她心里有了些想法。 虽然答应过青川不去找霍西城，但如果晚宴上遇到，就不算是特意去找了吧。 到时候，她至少可以问问他，要怎么样才肯善罢甘休，或者让他对着自己来好了，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实在不行，她就带着嘟嘟再跑一次！ 拿定了主意，她就准备晚上跟洛青川提一下参加晚宴的事，哪知他回来的太晚，她哄着嘟嘟，自己也累的睡着了。 隔天一早醒来，去上班的路上，方亦可赶快抓紧时间询问。 “……宏大集团的庆祝晚宴吗？我们是要有人过去，不过俞副总已经主动请缨了这事，我就交给他了，亦可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过去了？”洛青川有些诧异，她一向是不喜欢应酬的，这次却主动提出来，是有什么原因吗？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想着既然做了秘书这份工作，以后少不了要出去应酬，现在正好有机会，就该多锻炼锻炼自己的交际能力，免得以后出去怯场。” 洛青川失笑，“没有的事，你之前都表现的挺好。” 方亦可眨了眨眼，“那是你没发现，其实我一直手心出汗，头皮发麻来着，但也不能总是这种状态呀，你说是不是？” 洛青川惊讶的看着她，半晌才无奈的道，“好吧，你如果真想去，我跟俞总打个招呼，让他带你一道过去。”顿了下，他又道，“公司的事，你不要太担心，做项目的机会多得是，我们现在就当是养精蓄锐了，明白吗？” 方亦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他误会她要去晚宴上寻找做项目的机会，其实，这也不能算错。如果能解决霍西城的事，那就等于是换来无数做项目的机会！ 这么想着，她更坚定了。 * 坐在酒店大厅的休息区，方亦可看到要等的人过来了，连忙起身。 “俞总！” 俞贺文是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他相貌虽然普普通通，但天生一副笑脸，说话八面玲珑，于外交方面很有一套，CK集团的外联部就是由他负责的。原本他对于带着方亦可参加晚宴，心里还有些嘀咕，觉得这位莫不是野心极大，背靠着洛总这颗大树，还要发展自己的人脉？ 可见到方亦可的打扮，又有些拿不准了。 女人参加这种晚宴，想要结识更多人，无非有两种吸引人的方式。 要么是极有能力，能让对方欣赏，近而交好。 这一点，面前的女人显然不具备。 要么是长得极好，让男人看到她，便是知道这是个有主的，也不由的宽容几分。 方亦可长得确实漂亮，但今天的打扮虽然得体，却很保守。人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她这个样子实在说不上出彩。 俞贺文一边颌首亲切回应她的招呼，一边琢磨，也许，她只是想来见见世面？ 方亦可却不知眼前的俞总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不过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态度和蔼，无可挑剔。 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若不是对洛青川不好交待，其实她更想一个人悄悄的来。 两人相偕上了楼，进宴会厅前，俞贺文十分绅士的弯起手臂。 方亦可识趣的微笑感谢，伸手轻挽。 进到宴会厅内，方亦可发现他们来的算早的，厅里的人并不多。她随着俞总跟宏大集团的负责人寒暄过后，又象征性的转了一圈打招呼，俞总便寻了相熟的人聊事情，而她也借机退离开。 在角落里等了许多，就在人越来越多，宴会快要开始之前，霍西城终于到了。 出乎方亦可的意料，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顾晓婉穿着一身白色小礼服，小鸟依人的挽着他的手臂，与他一道走进宴会厅。 男人身着深色西装，挺拔有型，虽然俊美的面孔上是难掩的冷漠之色，但却愈发显出高贵矜持的气质，这样出众的男人，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女士的视线。相对的，她们的视线落在顾晓婉身上时，难免夹杂了羡慕和嫉妒。 尽管如此，没有人能否认，他们看上去还是很相配的。 顾晓婉年轻貌美，自有种活泼俏皮的气质，从某种角度说，恰好中和了霍西城身上的冷硬。 看着他们恍如一对相配的情侣，步入厅内，与主人家说话，方亦可的视线有了片刻的模糊，心，也微微的刺痛。 但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如果，霍西城能够一心一意的对待顾晓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CK集团的危机，想必也可以顺利解除了！ 方亦可不断的这样告诉自己，她那点小心思算什么呢！ 五年前，她爱他，他爱的却是自己的小青梅；五年后，她依然没能从心底将他完全拔除，他又爱上了自己的小助理…… 注定了，她不会成为他心里的那个人！ 所以，一切的撩拨不过是他对自己曾经妻子的无聊占有欲，以及下半身的欲望在作祟吧！ 方亦可自嘲的笑了。 她再渴望一份爱情，一个真正的家，却也不会拿虚假当作真实，用身体来换取短暂的温暖。 尤其，不能是这个男人。 因为动心过后，陪伴她的，只会是无边无际的心痛！ ------------ 第146章 你还是这么天真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莺歌燕舞。 宏大集团的庆典举办的十分成功，气氛热烈又不显喧嚣。 宴会厅中介绍完宏大的历史，然后是祝词。 各位合作的集团公司代表陆续表态，同方亦可一道来的俞副总也登台说了几句，大体都是希望未来大家共同发展之类的套话。 即便没有合作的单位，譬如霍西城等人，也都送了祝贺礼。 不过方亦可瞥到霍西城那副冷脸，就知道这些肯定是顾晓婉准备的。 说起来，她还真奇怪他会来参加这个宴会。 以他的性格，除非必要的应酬，一向是懒得理会这种场合的。而现在他居然耐下性子，和前来搭话的那些人你来我往的聊上了，虽然据方亦可观察，大部分时间都是顾晓婉在从中调和气氛，而他说的话非常少，但这也足够反常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他要么是想培养顾晓婉，将她推在人前，要么，就是他还会继续在安城动作。 想到后一种可能，她不由吸了口气。 难道他还有什么更险恶的计划针对CK集团？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霍西城之所以会来这个宴会，仅仅是因为顾晓婉“无意间”提到，她方亦可会来参加这次宏大的庆典。 想念她。 霍西城感觉自己本来因为方亦可而好转的精神状态，现在又有转坏的趋势。 失眠的厉害，好不容易睡着，梦里也都是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梦里的她要温柔得多，白玉似的小手会帮他按摩，帮他揉太阳穴，甚至会乖巧又挑逗的搭在他的胸膛上，问他是不是想要她……他在梦里与她尽情缠绵，却在梦醒后，孤枕难眠。 巨大的落差侵蚀着他的睡眠时间，令他头疼不已，也心痛不已。 疯狂的想见她，却又无法说服自己忘记洛青川的儿子跟她嬉闹，叫她妈妈的情形，他便将全部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对付洛青川的事业上。 如今已初见成效。 CK集团全面收缩业务，如他所料的进入低迷。 但，还不够！ 霍西城一面在脑海里思索着更多令CK集团败落的方法，一面无视凑到他面前恭维的人，不动声色的用目光扫过全场，寻找着那道熟悉的倩影。 很容易就找到了。 对他来说，再多人的场合，她也因为与众不同而格外显眼。 贪婪的看了几眼之后，在她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前，霍西城又恍若无事的转开头。 半场宴会，他都在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过程。 方亦可对此一无所知。 虽然想找机会和霍西城说一些话，但她不可能目不转晴的盯着他，所以，她只以为他根本没看到她，而不是在她看过去时，故意避开她的目光。 眼见宴会过去了一半多，都快要收尾了，她却还没有机会，眉宇间不禁有些焦躁。 她被迫着看了这么久霍西城和顾晓婉如何得宜，如何在旁人面前表现亲昵，已经心塞的快要受不了了。 不过，就在她想要不要干脆放弃，等下次再找机会的时候，她蓦地发现霍西城终于和身边的女人分开，向着宴会一边的长廊走去。 猜想他可能是要去洗手间，她咬了咬牙，放下手里装样子的酒杯，迅速从旁侧赶了过去。 这一幕被顾晓婉看在眼里，她眸中漾起一丝得意，又有几分遗憾。 可惜不方便跟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但她大抵也能猜得到，肯定要提及CK集团被打压的事。 方亦可受了她青川哥哥这么多好处，现在又在集团里任职，她即便是再没良心，眼见霍西城如此打压CK集团，也会有所触动。 集团里她的人，也曾跟她说起过方亦可的表现，顾晓婉能够确定她对此事绝对不是无动于衷，这才对自己安排的这桩计划很有把握。先是找人暗示俞总请缨，确保青川哥哥不会亲自过来，然后故意让人在方亦可能听到的时候议论今晚的宴会……不过小小的安排一下，方亦可立刻就上了钩。 说起来，这两人都要感谢自己才对。 要不是她，他们怎么会有这个机会见面？ 所以，方亦可……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苦心，好好向霍西城妥协，让他放弃对付CK集团才行！ 你们两个人的事尽管自己解决，不能拿我的青川哥哥当炮灰！ * 方亦可跟过去的时候，恰好见霍西城进了男卫生间。 无法，只得离得稍远些等待。 尽管这样还是收获了几个来往男人打量的眼神，她有些窘迫的垂下眼帘。 好不容易，门打开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来。 俊美的面容正是她熟悉的。 方亦可眼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下定决心，主动迎上前一步。却在下一刻，尴尬的发现男人竟视若不见，与她擦肩而过！ 方亦可闭了闭眼，强忍下难堪，猛的转过身，叫道，“霍西城！我有话跟你说！” 霍西城脚下微顿，半晌才缓缓转过身，冷漠的道，“说什么？” 方亦可四下看了一眼，恰好有人经过，她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片刻后，“这里不方便，换个地方吧？” 霍西城沉默了一阵，才微微颌首。 两人从侧门直接离开了宴会厅，转道楼下的小包厢。 说是小包厢，其实也有二三十平，但和霍西城同处一室，方亦可仍然感觉不安。 这个男人的气息侵略性太强，单是坐在他的对面，都有种随时会被他吞掉的感觉。 不过他此时的表情却又冷漠又无情，方亦可本来就对于说服他没多少把握，现在更是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来错了，或许他根本已经想明白她在他心里只是无足轻重，会狙击CK集团只是因为他自尊心受创？ 然而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迟疑片刻，她仍是开了口，“你……能不能不要再针对CK集团？如果……”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冷厉的打断，“是洛青川让你来的？” 方亦可惊慌的抬起头，“当然不是！和青川没关系，是我自己决定的。” 霍西城嗤笑，“你还是这么天真！” 洛青川会不知道他要出席今天的晚宴？自己故意避开，让可儿单独过来，这用心已经昭然若揭，只有面前这个蠢女人会相信他一无所知！ 方亦可沉下眼眸，用力抿了下唇，“对于你不了解的人，请不要随意评判！还有……我们之间的事……或者说，你想报复我，不要牵扯上其他无辜的人。你对CK集团做的事，太过份了，你要怎么样才能停止这种毫无道理的打压行为？作为霍氏集团的总裁，你好歹也要为集团为员工着想吧，不能因为一已的私怨连累到这么多的人！” 霍西城看着面前这张娇嫩的脸孔，看着她不停嚅动的水润唇瓣，很想再度尝试她的滋味，很想用力吻的她喘不过气来，很想以唇封缄，让她再也说不出维护其他男人的话来…… 但实际上，他什么都不能做。 眸光渐渐变得愈加深邃，直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经停止了说话，正蹙着眉看他，似乎是不解着他长时间的沉默。 霍西城靠向椅背，拿出根烟来点烟。 醇香的气味很快弥蔓在包厢之中，在淡淡的烟雾当中，他轻描淡写的道，“我警告过你，是你没放在心上，所以，洛青川和CK集团的人要怪，只能怪你。” 警告？怪我？！方亦可额角抽了抽，做了个深呼吸，忍下气。 她不得不妥协，“如果你是指你那个，我们虽然离了婚，但我也不能与男人交往的极度自私又极度无耻的警告，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跟任何男人交往，洛青川只是我的朋友兼上司。当然，之所以有后面的头衔，还是拜你所赐！” “朋友？哈！”霍西城古怪的一笑，眼中的怒意却更盛，“那我倒想问问看，如果只是朋友的孩子，他的私生子会叫你作妈妈？方亦可，你以为找到我轻松的否认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就会被蒙蔽，相信你跟他只是朋友这种蠢话，从而放过CK集团？啧，你太小瞧我了！我说过的吧，让他离你远点！虽然不清楚是你没有如实转告，还是他认为有情饮水饱，既然做了，那就不要吝于承担后果！对我来说，毁掉CK集团，只是时间的问题！” 方亦可瞪大眼睛瞧着他，半晌的茫然之后，突然想明白他误会了什么。 原来，他见到嘟嘟了！ 原来，他把嘟嘟当作了洛青川的私生子！ 所以他以为，她和洛青川已经在一起了，嘟嘟才会叫她妈妈！ 方亦可蓦的浑身发冷。 明明，她为了不让他见到嘟嘟，特意把儿子送到洛家的别墅，为什么，他还是见到了？！ 他现在是误会了嘟嘟的身份，可是，万一他哪天觉得不对，派人去调查，那嘟嘟真实的身份哪里瞒得住！ 嘟嘟，她的嘟嘟一定会被他抢走的！ 方亦可不由自觉的浑身发抖，她仓惶的看向霍西城，发现他正蹙着眉头望着自己，两人目光对上，她猛的打了个冷颤。 那张在别人看来俊美无俦的脸孔，在她心里，同恶魔无异！ “你怎么了？你在发抖？你是不是……”病了…… ------------ 第147章 我的仇，找谁报 方亦可腾的站起身，打断了霍西城的话，她浑身发抖却浑然不知。 “你够了！少再装模作样，我根本没抖，我好得很！”喘了口气，她撑着抖个不停的身子，“用不着你虚伪的关心！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相信不过是因为你在找借口！你就是想逼死我！是不是只有我死掉，拿命赔给你的顾若安，你才能放过我身边的人？我才能得到永远的平静？！” 霍西城察觉她有些不对，张口欲要说话。 他的冷漠装不下去了，眼中现出担忧，想要起身拉她，却被方亦可一把挥开。 她呼吸急促，神情痛不可当，“霍西城，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就因为倒霉的能为你爱的女人***源，就活该被骗婚，被强/暴，在不肯捐肾之后，被你弃若敝履吗？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自己的器官，我凭什么不能决定把它留下来？就因为你们的欺骗和逼迫，我连最重视的学业也没能完成，只好流落街头，拿不到学历，找不到工作，甚至险些病死在阴暗的出租屋里……你要为顾若安报仇，可我的仇，又该找谁去报？！” 听她说起过去的事，霍西城眼里浮现沉重的痛色，“可儿，你听我说……” “你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方亦可抄起桌上的手包，快步向门口走去。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提及往事，种种激烈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只觉得胸口仿佛要炸裂了一般疼痛。 可就在她的手将要触及门把手时，从背后伸出的一只强壮手臂猛的勒住她的腰。 方亦可惊呼一声，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却发现自己撞上了一具坚硬的身体。 霍西城从背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顾她的拳打脚踢，贴在她的耳边，灼热又痛苦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令她生出片片战栗，“可儿，可儿，你别这样说，我心里难受，是我的错，你向我报仇好不好？我说过的，我从来没爱过顾若安，我爱的是你，一直是你……可儿，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方亦可挣扎着，斥责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我受够了……” 她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的哭了好一阵，才喃喃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王八蛋，你就是想拉我上床！” 霍西城一僵。 方亦可的话说出口，也察觉到异样，身子顿时跟着僵住了。 轻薄的礼服阻隔不了臀部的火热，那抵着自己的东西，不是霍西城的欲望，又会是什么！ 方亦可恨的咬牙，她脸上带着泪，脚下却半点没留情，抬起，再狠狠的踩下去。 霍西城疼的吸了口气，手不由的松了，她趁着这个机会，反手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开门就向外跑去，只留下一句从门缝里飘进来的轻语，“去死吧，老流氓！” 等霍西城再打开门看去，人早就没影了。 他摇头苦笑，捂着胸口用力喘息了几回。 慢慢退回小包厢，将身体扔到沙发上，他仰头靠向后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晚的可儿，很不对劲儿。 确切的说，是从他提到洛青川的私生子叫她妈妈时，她才突然脸色大变，神情格外激动起来。 正常的反应该是恼羞成怒，毕竟，她与洛青川没名没份，对方的孩子便称她妈妈……但可儿的表现，却远不是羞和恼两个字可以解读出来的。 她是怕，而且，怕的厉害。 可是她怕什么呢？ 霍西城思来想去，也无法寻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点一点的回想着方亦可的表情，以及她那些言语，他心生灰暗。 他只知道洛青川曾帮了她，却不知道，她曾过得那么艰难！ 险些病死在阴暗的出租屋……一想到她有过这样的经历，霍西城的心脏再次绞成一团。 他闭了闭眼睛，摸出手机来拨通了霍五的电话，“去查查方亦可这五年来的经历，要全部！” 霍五顿了数秒，有些为难的道，“近两年的好说，不过再之前的可能需要的时间长些。” “你尽快就是了，务必详尽。”顿了数秒，就在霍五想问他是不是就这些的时候，霍西城再度开口，“顺便再查查洛青川和他那个私生子的事。” 霍五一愣，不过，不该问的不要问，这是职业道德！ “明白。” …… 霍西城和方亦可提前退离了宴会，所以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不多时，洛青川便气喘吁吁的赶到了。 他后悔得很。 在公司加到一半的班，才听下属提起今天的晚宴，霍西城也会去。 他顿时明白了，亦可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主动来参加宴会，她分明就是寻机会来见那个男人的！ 洛青川赶来的一路上，真是又气又急。 他有种很糟糕的预感，不禁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同意亦可来宴会的要求？他明知道的，集团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愧疚的很，又怎么会认为她能够始终旁观？！她一直都是个极有责任感的人，肯定会向霍西城提出让他放过CK集团，可她除了自己，没有任何筹码！ 洛青川难得失态的冲到宴会厅门口时，还在粗喘，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不得不稍稍慢下脚步，稳定过于急促的气息。但他的目光，已经望进大厅，四下搜索方亦可的影子。 这时，宴会厅门内的角落里突然传来窃窃私语声，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含糊的传来，“一会儿霍总回来，你就过去，知道吗？” “可是，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一个女孩子了，而且跟霍总那么亲热，应该是他女朋友吧？我这么过去，实在不好。”年轻女孩的声音又细又软，带了几分胆怯。 “什么女朋友，无非就是养在身边的一个玩意儿！我跟你讲，那臭丫头瞧着年轻小，野心可不小，没瞧她就霍总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借着助理的头衔，在那边跟别的男人左右逢源的？我告诉你，男人是不会喜欢这种女人的，尤其是霍西城，他自己有的是能耐，养的女人还要那么能耐做什么？他呀，肯定就喜欢你这种乖乖巧巧的！” 洛青川原本无意偷听，不过恰逢其时，又闻她们提到霍西城，这才停留片刻。却没想到她们在这里不但是琢磨着怎么巴上霍西城，还在诋毁晓婉，他顿时生出怒意。 故意清了清嗓子，惹得那两个女人惊慌，他向宴会厅内走了几步，堂皇的转头看过去。 靠墙的地方，果然站着两个女人。 年轻的那个相貌算是中上，不过神情畏缩，顶多是个小家碧玉，却是难登大雅之堂！老一些的那个，就不要提了，洛青川瞟了一眼后特别想挪开视线，只觉得眼睛辣辣的。不过他仍然坚持着，温文而雅的笑道，“容我打扰，这位太太的话有些偏颇，据我所知，霍总虽然喜欢乖巧的女人，但同时还要天真执着有热情才好，不能因为他一时的冷脸就退缩。众所周知，他的脾气不大好，若是他一板脸，自称喜欢他的女人就退缩了，那还算什么喜欢呢……两位以为如何？” 年轻的女人脸色发白的垂下眼睑，被要求去勾搭男人的话，全被别人听到就够难堪的了，偏偏对方还自以为好心的给建议……可这种建议，对本来就不愿意的她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是地狱！ 中年女人的态度与她截然相反。 在看到洛青川的脸时，她的眼睛发亮，可看到他的衣服——因为上了一天的班又加班衣服都有些发皱了，女人顿时有些扫兴，以为他也是个助理之流的人物。不过，她还是矜持的笑了笑，“多谢提醒！”对自己的打算，她完全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姿态。 洛青川挑了下眉梢，不再同她们浪费时间，转身进了宴会厅。 一转过头，他的神情就变了。 没了笑容，而是一脸的肃然。 目光搜寻了一圈，意料之内的没看到方亦可，他用力抿唇，向与一个年轻男人正愉快聊天的顾晓婉走去。 不远不近的站定，见顾晓婉的视线移过来，现出微微惊讶后，他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这是他们以前常玩的把戏。 参加不喜欢的宴会，或是在宴会上遇上不喜欢的人非要凑上来聊天，他们便给对方打个暗号，然后寻机会溜出去。 当然，这还是洛青川第一次使用，以前，只有顾晓婉不耐烦的份。 洛青川先离开了宴会厅，去到走廊里，不过两分钟，便见女孩袅袅婷婷的向他走来。 他暗了眸光，带她一直去到楼梯间，这才开口道，“亦可是不是被霍西城带走了？” 他找她，原来只是为了问那个女人？！顾晓婉心头大怒，脸上却一派迷惘之色，“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是单独离开的啊！霍西城那边是跟我打了招呼，说不耐烦这里，要先回去。他们除非约好，不然应该不会碰面的。” 洛青川心头微微一松，约好肯定是不会，难道亦可是没找到机会跟霍西城谈话，所以提前离开了？ ------------ 第148章 小丫头会有这个吗 顾晓婉见洛青川失神，仿佛在思忖方亦可到底去了哪里，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她突的用力拍了他肩头一把，小声道，“青川哥哥，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吗？她今天在宴会上可是一整晚都在盯着霍西城瞧呦！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洛青川正准备拿出手机给方亦可打个电话，确认她是不是回家了，突然听到顾晓婉这么说，他眸光微闪，“她应该只是在寻机会和霍西城谈一谈，你知道的，最近霍氏的打压太过失矩，她不过是担心集团的业务！” 顾晓婉冷笑，“你还真是信任她呢！看来，比起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我都不算什么了吧！” 洛青川一怔，忽的失笑，侧头凝神她，“原来你是在吃醋啊！真是个傻丫头！”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调侃道，“刚刚我还在想，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没想到骨子还是个小孩子！” 顾晓婉的脸突的一红，又羞又恼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还是小孩子！我早就长大了好吗？！” 洛青川低头看向手机屏幕，随口道，“嗯哼，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小丫头才会总是把自己长大了挂在嘴边。” 顾晓婉气急了，想也没想，抓过他的手按向自己日趋饱满的胸部，“洛青川！小丫头会有这个吗？！” “啪嗒”—— 手机掉落在地，洛青川僵硬的缓缓抬起头，轻薄软滑的礼服勾勒出女孩胸前美好的弧度，绵软又挺翘，而他的手正被强行压在上面，感受的再清楚不过。呆滞了片刻，他猛的意识到现在的情形有多么离谱，象是被浓烈的火焰灼烧了一般，他飞快的将自己的手掌抽离。 脸上一片铁青，“顾、晓、婉，你在做什么？！”他几乎一字一顿的问出这句话。 顾晓婉双颊通红，却硬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有别人无法察觉的剧烈心跳透露出她的紧张，“当然是让你亲自验证一下，我可不是什么小丫头了，我已经二十岁了！青川哥哥，你要改一改对我的看法才行！” 刻意重重说出“亲自验证”这四个字，洛青川窘迫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对外表现的温和斯文，实际性格深沉内敛，但这一回，饶是他也被顾晓婉特立独行的做法搞得头疼不已。皱着眉抚上额头，洛青川深深的叹了口气，极是无奈的道，“晓婉……你不能这样……你是个女孩子，要懂得矜持，跟男人保持距离，即便是我也不能例外，明白吗？” 俯身从地上捡起手机，他象是下定了某个决定，起身肃然开口，“晓婉，父亲去世后，我一直纵容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后来你决定为若安报仇，要潜伏在霍西城身边，我虽然觉得不妥，但你决心坚定，最后，我还是同意了。这段时间，你做的够多了，以后，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你回家来，不要再插手了！” 顾晓婉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我做的不够好吗？现在霍氏打击我们，是我最该出力的时候，为什么要中止？当初说好了的，要把霍氏” 洛青川苦笑。 就是做的太好了，他才要阻止。 想想刚刚那两个女人的议论，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象是被狠狠扇了数记耳光。 他太过纵容她，却没考虑过她的名声和她以后的路。 本该是CK集团的股东，顾家的大小姐，惟一的继承人这样光鲜的身份，可经历了这些事，她恢复身份之后会遭遇多少非议，不言而喻！甚至，连结婚对象的选择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她是父亲最后的血脉，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了。 沉默了良久，洛青川斟酌着措辞，“你以后总要恢复身份，现在霍氏与CK交恶，你若一直留在霍氏，日后再回集团，众人免不了重重猜测。更何况，你自已也说了，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男女有别，再以助理的身体留在霍西城身边，难免诸多不便。与其以后麻烦，不如现在就回来！这个时机刚刚好，你说呢？” 留在霍西城身边当助理这一段，大可以说成她想进行社会实践，又不愿在自家公司，这才选了与顾家有旧的霍氏集团。 然而霍氏与自家生出嫌隙，她作为CK的股东，自然要回归自家。 这个理由，若不细究，也还是说得通的。 洛青川设想的很好，奈何顾晓婉根本不同意，“不好！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说了为姐姐报仇，现在离开，简直是灰头土脸！若要恢复身份，以霍西城的敏锐，肯定会想到我进到霍氏的目地没那么单纯，那样更糟糕！”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回去，岂不是要天天看到青川哥哥和方亦可同进同出，出双入对？ 若是那样，她一定会忍不住对那个女人做些过份的事！ 到时候，没了霍氏集团，没了霍西城和爱慕他的女人做遮掩，行为曝露，青川哥哥一定会对她非常失望的。 她才不要沦落到那种进退维谷的境地！ 洛青川还要再劝，却见她抿紧双唇，神情倔强，一副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他不由的生出些烦燥，“晓婉，你老实跟我说，你对霍西城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 闻言，顾晓婉蓦地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你，你说什么？我对霍西城……开什么玩笑！他是仇人，仇人明白吗？青川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跟某人在一起时间久了，脑子里全是这些情情爱爱了不成？！” 每次说到亦可，她总要连讽带刺，洛青川不由愠怒，“顾晓婉！没有就没有，你何必扯上别人！我是不想误会你，可你知道那些人说的有多难听吗？我让你回来你又不肯，你让我怎么想？这样下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顾晓婉咬了咬牙，突的冷笑起来，“你竟然相信外人的话，而来质疑我……我对你太失望了！既然如此，以后不要管我好了！这样总不会带累你的名声！” 洛青川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我的名声好不好有什么打紧，从头到尾，我顾虑的都是你的名声，你不明白吗？我不是在质疑你，而是在告诉你，你跟霍西城走的太近了，这样对你的未来很不好，懂吗？顾晓婉，你是父亲惟一的血脉，我希望你能过的好，而不是陷入仇恨的深渊，毁掉自己的下半辈子！我这样想，有什么地方不妥当？你对我失望？巧了，我也很失望，失望父亲的女儿居然如此是非不分，目光短浅！” 语毕，洛青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离开。 手扶在门把手上，他轻声道，“晓婉，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妹妹，有哪个哥哥会希望自已的妹妹为了故去的人，而沾染了不良的声誉？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吧，你姐姐的早逝固然令人伤心，可你的人生还很长……” 洛青川走了，楼梯间一下子恢复了寂静。 静的让顾晓婉心里发慌。 她扑在凉凉的墙壁上，泪水纷涌而下。 她做错了吗？ 可是，她真的受不了青川哥哥去喜欢那个女人，那明明是她的青川哥哥啊！ 自幼父母离异，母亲带走了姐姐，她则跟了父亲。 可父亲忙于工作，根本无暇照顾她。 家里的管家和佣人不过是拿着薪水打工，对她的关心很有限。 只有青川哥哥，自他来了，她的所有事情都是由他来打理，妥妥贴贴。甚至是初潮，她都是在青川哥哥红着脸的指导下，才明白其中的意义，才能顺利渡过那份惶恐…… 她的世界里，青川哥哥的重要性，还要排在父亲之上。 因为，惟有他给了她真真切切的关心，为她付出时间，付出精力，付出耐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她。 所以，青川哥哥本就该是她一个人的！ 手臂遮掩下的脸上，贝齿深深陷入唇瓣，顾晓婉悔不当初！ 她不该让洛青川哥哥去接近方亦可，说什么双管齐下，为姐姐报仇……若是早知他会喜欢上那个女人，她宁可一切从来，自己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提议！ 可是，太晚了。 方亦可象一道阴影，时时出现在她与青川哥哥之间。 甚至今天他们两人的争执，说到底，也是因为方亦可才会引起的！ 顾晓婉无声的啜泣了好久，方才抬起头来，她红肿的眼睛露出深深的厌恶，那个女人，明明不喜欢青川哥哥，却一直受他的帮助，另一边还跟霍西城牵扯不清……脚踏两船，水性扬花！ 这种女人，把她和霍西城送作堆，倒是件好事！ 顾晓婉心下有了主意，决定再接再励实现这一目标，之后，她就会乖乖回到青川哥哥身边。 她慢慢将泪擦干净，离开这里，寻了个洗手间，用凉水好好敷过眼睛，将自己整理的能见人了，才回到走廊里。 霍西城那边不知情况如何了！ 想着，顾晓婉拿出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 ------------ 第149章　不单纯的酒宴 霍西城没有接顾晓婉的电话，他现在心思烦乱，哪里有心情理会别人。 小包厢里安静的氛围正合他的心意，独自坐了良久，等心头的烦燥稍稍平缓，他才起身准备回别墅。 无独有偶，方亦可同样没有接听洛青川打过来询问行踪的电话。 她并不知道他刚刚从宴会厅出来，只道他担心她应付不了晚宴，犹豫着，她在挂断电话后，回复了短信，“青川，抱歉我还有些事，要晚点回去，麻烦你跟嘟嘟说一声，让他先睡，不要等我了。” 她现在没办法接电话，怕自己一张口仍会哭出来。 与霍西城的见面勾起她关于往昔那些种种不愉快的回忆，再加上，她悔恨自己进退失矩，深深的担忧霍西城会知道嘟嘟的真实身份，从而来跟她抢夺儿子……恐惧的坐在出租车上都忍不住发抖，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种状态的她，根本不能与人对话。 不仅如此，她现在也不能回去。 否则，别说青川了，就连嘟嘟都能轻易看穿她的不对劲！ 举起手包里的镜子，她照了照自己红肿到无法掩饰的眼睛，郁闷的丢开镜子，将脸埋进手心。 怎么就当着他的面哭了呢？！ 还哭的眼睛都肿了！ 那个男人，哪里值得她如此！ 在被她痛斥一顿后，都能够发情的，用下半身来思考的男人……他口口声声只爱她一个，怎么听都像是谎言！ 方亦可越想越气，已经完全不想哭了，反而涌起浓浓的斗志！ 不能认输！ CK集团也好，嘟嘟也好，绝不让他夺走！ 自己虽然力量微薄，但她会努力，拼尽所有的努力，她要保护这些，对她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出租车照着方亦可的要求在环路上绕了好一阵，她终于想通了。 “师傅，掉头回主路吧。” “好。” 回去的路上，方亦可拿冷湿的纸巾一直敷着眼睛，到了别墅外时，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夜色渐深，她看到屋里客厅的灯是关着的，便放轻了脚步，准备悄悄的回自己房间。哪知道刚换了鞋，落地灯啪的亮了，晕黄的灯光照着她略显凌乱的头发，洛青川正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她。 他神情平静难测，看不出端倪，方亦可不自在的扯了扯唇角，走过去，“你还没睡啊？” 洛青川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沙发，“坐吧。” 方亦可有些迟疑，但事情躲是躲不过的，她到底还是依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青川……” 她欲言又止。 洛青川轻叹了口气，“你答应过我的，不去找霍西城。但我没想到你会跟我玩文字游戏，不主动去找，却制造机会见面，所以不算违背约定，是吗？” 一下子就被戳穿了，方亦可垂头，掩下自己的脸，“抱歉，我确实存了心想去说服他，可惜最终也只是徒劳无功。” “哭了？” 还是被看出来了！方亦可郁郁的轻应了一声。 洛青川倒是松了口气，看样子，霍西城并没有能利用这次机会缓和与亦可之间的关系，这样最好不过。 他从酒店回来，听到嘟嘟已被管家安顿睡下，便一直坐在这里。 人象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担心方亦可会在哪里，有没有事，与霍西城又谈得如何；而另一半，则不由自主的想着顾晓婉。 今晚，她带给他的冲突太大了。 虽然知道她已经二十了，但因着从小一起长大，他又年长她那么多，所以私心里，他一直觉得她是印象中那个一受委屈就会扑到自己身上哭的小姑娘。 可是今天之后，他知道自己心里原有的印象已经被长大的她代替了。 掌心和指尖仿佛依旧残留着她胸前丰盈柔软的触感……脑海里偶尔划过这个念头时，洛青川不由的难堪，那是妹妹，他们两人的相处与感情应该与亲兄妹无异了，他怎么能因为她一时冒失大胆的举动而多想！ 不觉走了下神，洛青川暗暗吁了口气，缓声道，“好了，事情你做也做了，无论如何，我接受到你这份心意了，不过，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眼前的困境不会维持太久，很快会结束的。” 方亦可一愣，随即喜道，“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洛青川笑了笑，“我还在筹划当中，有了进展会告诉你的。” 方亦可乐的双手合什放在胸前，“太好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好啦，别太兴奋了，你肯定累了，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可不要迟到了。” “知道啦！那我先上楼了，晚安！” 洛青川轻笑起来，“晚安。” 看着方亦可袅娜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他微微抬了下眉，说在筹划反击霍氏的方法，不是在骗她，准确的说，他已经筹划了数次，可惜，每次都没能成功。 不得不承认，霍西城的商业眼光无比老辣而精准。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他并不会觉得头疼。能跟这样的对手过招，他只会觉得战意满满！ 可惜，霍西城与他的目地不同，他不时的剑走偏锋，不顾忌自身利益，不计成本，只为了打压CK集团。而自己就象是在跟一个疯子打擂，你永远也猜不到他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就头疼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同方亦可说起这些…… 带着满腹心事，洛青川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 洛青川说困境很快会结束时，十分淡定，方亦可以为他已经有了确实摆脱霍氏打压的端倪，可是，数天一晃而过，事情却没有半点进展。 她不由的再度焦躁起来。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相处的还不错的业务部同事私下里向她说起，中午要去参加一个酒宴，其间有不少相关公司代表都会参加，希望这次能够谈下个项目如此云云。但对方说这话时，非常不自信，言下之意，以集团现下的处境，此事很难，多半是成不了的。 听得方亦可一阵阵的憋气。 她想了想，洛青川一早就出去了，说是下午才回来，他不在公司，她正好有空。 咬了咬牙，方亦可在内线电话里对他道，“小叶，我跟你一起去，没问题吧？” 小叶一听这话，心内暗喜。 他之所以会特意跟方亦可提起此事，正有拉她一道的意思，现在对方主动提出来，自然是合了他的意，不过他嘴上仍是带了两分迟疑，“可是你是洛总的秘书，这样可以吗？” 若是被洛青川知道了，他大抵是不会同意的，可现在他不是不在么！方亦可便道，“没事，洛总不会介意这些的，我这样亲自实践可以更加了解集团的业务。” 小叶拿着电话咧嘴一笑，“那就行。那我们在楼下大厅集合吧！” 他放下电话，轻轻松了口气。 出了办公室，躲到外面天台给某个号码发了个信息，“搞定！” 方亦可那边做完手头的工作，时间就差不多了，她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又补了补妆，下楼跟小叶汇合后，两人一道去了安城最大的酒店。 酒宴是在一间中型包厢里，地方很宽敞，一边摆了两桌酒席，一边是个小型的休息室，有沙发茶几电视等，宛如一个舒适的客房。 方亦可他们到的时候，屋里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大概有十几个，大都是男人，只有两位中年的女性。他们当中有的是曾跟CK集团合作过的，也有的，是新的未开发的客户……路上向小叶详细询问过这些人的身份后，方亦可就觉得小叶能得到出席酒宴会机会，十分难得。 小叶带着方亦可进了包厢，里面正在互相交谈的人有片刻的静默，但随即又重新热闹起来。 方亦可不着痕迹的目光扫过全场，众人看她的眼神大都是诧异的。 想来是奇怪小叶为什么会多带一个人。 方亦可微笑着，示意小叶给她介绍一番。 “这是小叶吧？怎么不是自己来，还带着个这么漂亮的同事？”就在小叶带着她一一认识包厢里的人时，另一桌上，有个三十多岁桃花眼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这样调笑道。 小叶连忙笑道，“万总，您别说笑了，这位虽然是我的同事，不过不是我一个部门的，她是洛总的秘书，恰好今天有这么个机会，想跟大家认识认识。方秘书，这位是启华集团的万总。”说着，他使了个眼神。 “万总您好。”方亦可识机的率先问候道。 万总别有意味的笑起来，“原来是方秘书，失敬失敬。” 方亦可看出他压根没有“敬”的意思，反而那双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心下很是膈应，不过脸上仍然浅笑道，“您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久仰您才对。之前就听洛总说起过您，今天能够见面，是我的荣幸！” 万总很感兴趣的问道，“哦？我都不知道洛总这么推崇我，他说什么了？” 这人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方亦可分神想到，事实上洛青川自然没提过他，提到他的人是小叶，就在刚刚来时的车上，小叶说据传这位万总其实是靠女人发的家，启华集团原来是他老婆娘家的产业，他岳父岳母去世后，便将公司的股份全数留给了惟一的女儿，也就是他老婆。可是万总“魅力”无穷，最后竟哄得他老婆将股份全数转给了他。所以，现在启华集团那大半的股份，已经成了万家的基业！ ------------ 第150章 借他的名头用一用 方亦可将小叶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笑盈盈的道，“洛总说你眼光精准，您投资的项目，没有不大赚的！” 尤其体现在他投资他老婆这事上，瞧吧，最后可不是赚出来一副家业么！ 万总不会想到她其实喻意嘲讽，只道洛青川真的这么说过，顿时喜笑颜开。 投资自然是有赔有赚，他也的确有过几笔得意的投资项目，此时，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失败的时候，只觉得洛青川不愧是曾经被众人齐齐恭维的人物，果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之所以说是曾经被恭维，那是因为现在众人都在避免谈到他。 小叶将方亦可介绍给大家，没多久便因为喝了杯果汁而额头冒冷汗的闹起了肚子，他久滞洗手间不归，方亦可便坐在席间，听众人说话。 一众集团老总高谈阔论，不免说起圈子里的其他人。 说来说去，好些人都说到了，就是只字不提洛青川，不提CK集团。好几回似乎有人想要开口，也被其他人岔开了话题。 方亦可看到，心里便是一沉。 她试探着跟旁观的一位谢总说起合约的事，哪知对方笑眯眯的听着，随后却敷衍的道，“听起来不错，容我考虑考虑啊！不过小方啊，说起来你也不是业务部的，就不必替他们操那个心了！” 但她也是CK集团的员工啊，当然要替集团的业务操心了！方亦可张了张嘴，却只能干巴巴的笑笑，因为不等她开始说服对方，人家已经转开话题说其他事情了，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这时候，之前那位万总端着酒杯，再次凑了过来，他将一只手搭在方亦可坐的椅子后背上，“你们聊什么呢？” 这人离得这样近，方亦可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可没有忘记，小叶说这人很好色，之前还提醒她离他远点来着！ 不过眼下她是躲不开的，而且，这种场合，想必他也不至于做什么，方亦可重新淡定下来，露出微笑，“在说合约的事，小叶说前些日子跟这几位老总谈过初步意向，大家都挺感兴趣的。正好今天我来了，就想问问后续。” 初步意向的事是有的，不过是在霍氏打压CK集团之前，之后就毫无动静了。小叶之前在车上说起来的时候，不是不郁闷的。 方亦可也算是借着这个话题，提醒一下在座的几位老总。 不过显然没什么成效，大家一听这话，都纷纷打起哈哈来。 “这事得再回去开会讨论，现在还定不下来啊！” “是啊，小方你也不要心急，饭要一口口吃嘛！” “就是这话，项目都是好项目，但具体还要再仔细斟酌，合约要谨慎对待！” …… 方亦可心里好气，可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她听得出来，这些人不跟CK集团合作显然是因为有顾虑。 而那个顾虑的对象，应该就是霍氏！ 这时，万总在她旁边笑起来，“小方，可以考虑跟我们启华合作嘛！你有什么项目，拿出来给我看看，如果过得了我这关，那绝对是好项目，合约这些都好说！” 方亦可心里一动，可马上她就掐灭了这个心思。 这位万总的意图都写在脸上了，无非是想用合约来拿捏她做些不和谐的事，与他谈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不想被人占便宜，只怕到时就要撕破脸了。 与其那样，不如现在退一步。 她正要回话，之前那位谢总却插言道，“老万啊，咱们正在进行的这个项目还不够你忙活的啊？你可不要随便许承诺，到时候小方当了真，我看你怎么办！” 他向万总施了个眼色，颇有些警告之意。 万总顿时有些萎，干笑了两声，没再言语。 方亦可在一边看得清楚，又是松了口气，不必再亲口拒绝，又是头疼不已，这些老总至于这么过份吗？ 在他们这里，CK集团简直就象是病毒，谁沾谁倒霉似的！ 方亦可郁闷的不得了。 她又坐了一声，借着敬酒的机会跟另一桌的几位老总试探的提了合约的事，对方的反应也跟旁边那桌差不多，感觉就像是约好了似的。 情知今天只怕是没收获了，方亦可隔了片刻，便悄声离开包厢去了外面的洗手间。 她先是给小叶发了信息，“你是不是还在洗手间，身体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啊？” 毕竟，他这拉肚子的时间着实长了点。 小叶却回了条语音，“我已经在医院了，刚才想跟你说一声的，又怕打扰到包厢里的老总们……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有脱水的迹象，就让酒店的人把我送到附近的医院了，现在正打着点滴。抱歉啊，方秘书，明明是我的工作，现在只能全托给你了。拜托你尽力而为吧，老实说这个机会真的非常好，我安排了好长时间才等到的，可惜自己身体不争气！这次要是真能拿下一份合约，那也算是打破了霍氏对我们打压的阴鸷了，业务部的同事肯定会受到鼓舞的！当然啊，我没别的意思，拿不到也没关系的，毕竟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你千万别有负担。” 方亦可先确认了他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单纯的肠胃炎，便让他好好休息，说自己会尽力的。 话都放出去了，而且如小叶所说，机会难得。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轻叹了口气，重新整理过妆容，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决定再回去努力一波。 等她再度站到包厢门口的时候，众人正谈到霍氏。 “……霍家这是准备进入安城市场，所以才会一来就打压那边，这是立威给我们看的啊！” “说起来，这应该是个一箭双雕的局啊！之前CK那边不是抢过霍氏的大笔订单么，当时还庆祝来着，哼，结果呢，现在被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了！我琢磨着，霍西城这么做一方面就是为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另一方面，也是杀鸡给我们看呐！霍西城这个人相当的不简单，大家千万要谨慎行事，莫要得罪了他，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落得CK那种境地！” “可是这也太狠了！不计成本……这样下来，霍氏自己也得不了好啊？” “你不明白。霍西城手段狠辣，势必会打压到底，我现在都能预见到跟他作对的结局了！你想啊，到那个时候，整个市场还不是他说了算，有多少损失补不回来？！” “要这么说，也确实。只是可惜了……” …… 他们正聊着，瞥见方亦可进来，便打算转开话题。 不过方亦可已经听出来了，他们对霍西城是怕得很，生怕哪里惹到他，也会落得跟CK集团一样，被霍氏打击。显然，他们完全没有自信能斗过霍西城。既然斗不过，他们就选择不招惹，甚至可能是攀附…… 方亦可咬了咬牙，想到小叶的话，想到洛青川在公司加班的疲惫和不自觉都紧锁的眉头，她心里有了个主意。 “你们是在说西城么？”她坐回自己的座位，借着他们还没能立刻转开话题的余风，一脸无辜的问道。 众人顿时有些呆滞。 西城？ 这种称呼由这个小秘书口中说出来，格外诡异啊！ 谢总年轻大了，定力最好，顿了片刻，便笑眯眯的试探，“小方，听起来，你跟霍总关系挺不错的啊！” 都直接叫名字了，这不是一般的不错吧！ 方亦可垂下头，低声道，“还好，之前因为集团的事，我跟他有过接触……” 既然大家都怕霍西城，那她就借着霍西城的名头来用一用。 想是这样想，但她没做过这种事，心里难免忐忑不安。 再者，也很羞耻。 所以为了不至于穿帮，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本来就是霍西城有错在先，他针对CK集团损人不利已，完全没道理。她不过是借他名头一用，又有何不可？！而且，她本来也和他曾是夫妻，暗示众人两人关系不匪，并没有错！ 如此，尽管她心里到底不那么自在，但还是表现出坦然的态度来。只是原本该做出更暧昧的状态来，她却实在无能为力，只好低下头去。 不过她这一垂头，脸又有些发红，看到众人的眼里，那就是妥妥的含羞带怯！ 两桌人各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发展，霍西城打压CK打压成这副样子，却跟CK的总裁秘书有暧昧？ 有人不禁问道，“那霍总对CK集团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方亦可微微笑起来，她这张脸原本就又娇又美，之前一本正经的时候难免少了几分味道，现下这样展颜，容光更胜，万总之流立时便看直了眼。她自然不会理会这样的人，只对着问话的人轻描淡写的道，“不过是误会罢了。” 这话说的未免太过轻飘，众人心里将信将疑。 方亦可见状便有意无意的向他们说起来霍家在C市的状况，听她甚至连霍西城家里的摆件都能说的巨细无磨，大家顿时纷纷放下心里的怀疑。 霍西城竟然连这个都同她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近！ 虽然心里仍带着困惑，但当方亦可掉转话头再说起合约的事，几位老总不约而同的松了口，答应吃过饭之后，就和她详细讨论一番，意思是没有问题，就可以签下了。 方亦可得了这句话，心才算稍稍放下。 可还没等她高兴，不多时，一位老总去过洗手间，回来后，满面红光的道，“霍氏的霍总刚进了隔壁的包厢！” ------------ 第151章 能不能帮个忙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不约而合齐刷刷的望向方亦可，那眼神慈爱的不得了，仿佛个个都成了她的长辈。 谢总因为就坐在她的旁边，近水楼台的先道，“小方啊，你和霍总莫不是约好了？” 方亦可默默的看着他，心情简直是无以言表，她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没有。”心里却在疯狂的刷屏：他怎么来了？他为什么会来！他为什么要来！这个混蛋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我的脸都要丢尽了，该怎么办啊？！ 谢总：“那你们就是心有灵犀啊，哈哈哈！” 哈什么哈啊！方亦可腹诽个不停，她知道事情要糟，可现在已然是骑虎难下，只好艰难的做出娇羞脸，“只是碰巧，碰巧而已。” 在场的众人精明的很，她这副不那么自然的神情落在他们眼里，不禁生出几分怀疑。 谢总也不例外，他并不点破，只是言语间的口气略强硬了几分，“不管怎么说，既然遇到了，就没有不见面的道理，是不是？这样吧，你看我们马上就是合作伙伴了，不如由你出面把霍总请来，大家打个招呼，怎么样？” 想到之前说好了，吃完饭就谈合约的事，方亦可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硬着头皮点点头，“好啊，我这就去！” 谢总含着笑跟同桌那位女性的刘总施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的起身道，“小方，走，我陪你过去一趟！我也是久仰霍总的大名，迫不及待的想跟他认识一下！” 方亦可的脸微微一滞，随即微笑道，“好啊。” 两人就这么着出了包厢，转到隔壁间的门口，方亦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敲响了房门。 门很快被打开，是个穿着西装虎背熊腰的高大男人，但并非霍西城。 方亦可认出来，他似乎是叫霍六的，便开口道，“你好，霍……西城在吗？我有事想找他！” 霍六盯了她片刻，又移向她身侧的刘总，目光凛冽，仿如尖刀穿过身体，将人看得透透的。方亦可还好，毕竟以前见过，也算习惯了霍西城身边人的阵仗。但旁边那位刘总不过是寻常的生意人，家底也有限，不然也不会被姓谢的支使出来。此刻便很有些发怵了，琢磨着，果然不愧是C市霍家，保镖的档次都高到这种程度，一看便不是普通地方出来的！又见方亦可若无其事，不由的高看了她几分。 他们原先都只当方亦可是被霍西城包养的小情人，虽然嘴上客气，不过是拉着关系想跟霍家攀上关系，心底又哪里瞧得上这种女人。可现下，她都腿发软，心里直打颤，方亦可却淡定如斯……可见并不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她心里一通想法，方亦可自然是不知的，她只是静静的等在原地。 这时候，霍六微一侧身，将门让出一人多宽的位置，沉声道，“先生只见一个人，多了嫌吵！” 这话说的十分直接且生硬，方亦可一愣，随即面带歉意的的侧过头去。 刘总没办法，只好尴尬的干笑两声，“那小方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方亦可心里一松，脸上乖巧又不好意思的回了个笑，“辛苦刘总送我过来，那您稍等等。” 她微微松下肩膀，在霍六的注视下进了包厢。 虽然是相邻，但霍西城所在的这间可比旁边那间大了许多，足够摆四桌酒席了。不过显然没那么多人，所以其他三张桌子都收了，只中间摆了一张，上面只来得及摆了几盘凉菜，看上去宽敞得很。 霍西城却没坐在桌边，而是靠坐在另一边休息间的沙发上。 西装扣子解开，敞在两旁，衬衫也解开两粒扣露出一抹健壮的胸膛，白皙的肌肤在窗边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透着光。他歪着身子倚在扶手上，瞧着她进来，忽的轻笑一声。那笑声象是把小勾子，弯进人心里去。 方亦可白嫩的脸上腾的升起两片红云，这色气满满的笑声，简直妖孽！ 她慌乱的别开眼睛，恨自己不争气。 不管心里怎么想要离他远点再远点，可是，真当她面对这个男人时，却总是忍不住的被吸引。 只是，无论如何她要紧绷理智这根弦，绝对不能再让他骗了！ “过来！” 男人的语气自然又霸道，好象早就知道她会来找他，甚至连她来做什么都一清二楚似的。 方亦可咬了咬下唇，想到自己过来的目地，想到隔壁那一桌的老总们，她心里叹了口气，慢吞吞的挪过去，到他近前停下来，“你，你，你……”吞吞吐吐了三个你字，她也没能把来意说出来。 太羞耻了！ 她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上一次，她还对着他大声指责，这才没多久，就要换副面孔讨好他，让他能够帮忙去认识一下隔壁那些人…… 难堪是一定的。 可如果不开口，那些本来说好的合约今天肯定就签不下来了。 想到CK集团如今的情形，想到洛青川的为难，方亦可在心里煎熬了一阵，终于开口道，“你能不能，帮个忙？” 霍西城的眸光随着她的话变得幽深起来，他静静的望着她，直到把她看的不安到极点，恨不能夺门而逃，才沉声道，“过来，坐下。” 方亦可以为他要自己坐到他的旁边，顿了下，没怎么挣扎的就侧身想要坐下，哪知腿刚弯下去，男人的手臂一伸一揽的功夫，她就莫名发现自己已经坐下了，座位却不是沙发，而是男人的大腿！ 硬绑绑的肌肉就在她屁股下面，他的手臂还牢牢的钳住她的腰，头随即俯下，搁在了她的颈侧，仿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就好象行走在沙漠里干涸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清泉，发出了满足的、渴望已久的叹息声。 方亦可的心都跟着颤了颤，本来想要挣扎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眼睛也变得火辣辣的。 曾经，他经常这样抱着她，那样高大的身躯象是一道屏障，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放置在他的保护伞下。 他就像现在这样，把头埋在她颈窝里，说他爱她，说他只是把顾若安当妹妹，只是为了报恩，说他第一次与她在一起时太过粗暴，是他的错，但其实，他只是嫉妒……他对她柔情倍至，似乎一切都起始于这个动作…… 那么现在呢？ 现在的他又为什么这样抱着她？！ 方亦可变得雾蒙蒙的眼睛清醒了几分，她用力抿起唇，伸手想要推开对方。 别想再迷惑我！ 可她的力气对霍西城来说根本可以忽略不计，反倒是那双搭在他胸前的手，在男人看来，仿佛一个邀约。 “别……” 只堪堪吐出一个字，方亦可娇嫩的如同花朵般的唇瓣就被毫不犹豫的封住了。 男人的唇舌带着火热的温度，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还带着对方亦可来说难辨真假的情愫，重重的封缄了她的。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还有熟悉的吻…… 方亦可的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般划过很多很多的画面。 那些画面里，是他对她的轻怜蜜爱，是她对他的一次次情网深陷，是他在人前高调表现对她的情意，是她夜半无人时对他浓浓的思念……泪珠滚滚而落，这个吻夹杂了点点苦涩的咸味。 霍西城心口一疼，缓缓放开她的唇，喃喃出声。 “别哭，可儿……”你流泪，我会心疼。 方亦可抽抽嗒嗒的，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 爱一个人，原来是这样辛苦。 五年了，她以为她忘记了，她以为她可以将他深深的埋在心底，她以为，可以与他形同陌路……可如此种种，终究不过她以为……这些以为在见到他，在感受到他之后，全部都变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霍西城目光幽幽，伸出手掌，一点一点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可是，抹去旧的，却仍然有新的不断掉下来。 他叹了口气，一副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模样，随即，又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的吻，温柔了许多。 他把他所有的心疼和歉疚全部揉和在这个吻当中，一下一下的轻啄着，比起占有，更多的是怜惜，是安慰，是疼宠。 …… 不知过了多久，方亦可的泪好歹是止住了。 头发凌乱，唇和鼻尖都红通通的，脸颊犹带着泪痕，一双眸子仿佛被水浸着，湿漉漉的，晶莹莹的。 霍西城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酸酸软软的。 只不过，方亦可可不清楚这些，她只知道自己这一回真是太丢脸了，垂下头，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埋在胸口，什么都看不到，也不被面前的男人看到。 可这个愿望显然是不能实现的。 霍西城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肩膀，一只手则从旁边的茶几上抽了张面纸，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把她的小花脸一点点的擦干净，然后才与她头抵头，轻声开口，“可儿，你喜欢我，你还爱我的，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 ------------ 第152章 陌生人 听到这个问题，方亦可心里复杂难言。 有一瞬间的冲动，她想揪着霍西城的脖领子问问他，她曾经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后，又再次选择了信任他，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身体器官被觊觎，被离婚，被赶离那个她曾经一度以为可以当作家的房子…… 还不够吗？ 她还能信任他吗，还敢信任他吗？ …… 只是，在沉默了良久后，她却只是露出个惨淡又嘲弄的笑容，“我还不想死。”我怕我再信你，连我这条命都要搭进去了。 霍西城听懂了她的潜台词，眸光慢慢变得愈加深邃，仿佛神秘莫测的大海，令人看不透端倪。 方亦可垂下眼睑，她知道她不该冲动的说这些话，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 她还在求他帮忙…… 可是，一提及这些事，她就怎么也忍不住。 事实上，这些话不止是说给他听，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 霍西城见她脸色雪白，睫毛颤个不停，一副紧张之极却又强撑的模样，不由的想要叹息。 心疼她是一定的。 知道过往带给她许多伤害，可是，无论如何，这辈子，他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自私也好，其他也罢。 他感觉得出来，她对他并非如她自己所说的，只有恨意，只想形同陌路。 既然如此，他更没有理由放手。 霍西城放在她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片刻，“你之前说，让我帮什么忙？” 方亦可一愣。 她以为他会继续信任的话题，甚至做好了与他明辩一番的准备，却没想到，他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干脆的转开了话题。 她轻咬了下唇，吞吞吐吐的，仍是开了口，“我在隔壁跟几位商场上的前辈吃饭，他们都对你挺钦佩的，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过去跟他们见个面？” 霍西城挑了挑眉梢，“原来如此。”如果不是为这事，你根本不会过来吧……不过，幸好你来了……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勉强扯着唇角笑了笑，“只是小事，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霍西城凝神着她，轻“呵”了一声，却不置可否。 须臾，他才道，“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会过去。” 方亦可吃惊的眨了眨眼，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她以为，至少要费好一番唇舌才能说动他，甚至直接被拒绝。 今天的霍西城似乎有哪里不对似的，她说了那样的话，他居然也没有太多反应，温柔的令人感觉不像真的！ 男人轻拍了下她的背，“还不去？” 方亦可从怔忡中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还坐在他的腿下，忙不迭的跳下来，丢下句“我先过去了”，便垂着头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她一离开，门外的霍六便进来了。 霍西城目光微敛，“三分钟之后我们过去，你知道怎么说了？” 霍六挠了挠头，一脸的为难，“先生，真要那样吗？夫人会气坏的吧？” 霍西城淡淡道，“照我说的做。” 他既这么说了，哪怕没有一句解释的话，霍六也只得无奈的应了。他没霍五那么聪明，看不明白BOSS要做什么，明明刚刚两人在房里还挺好的，转头却要那样…… 这不是作呢吗！ 可是BOSS的决定不容质疑，他就是有疑问，除了保留也没别的法子。 隔壁，方亦可重新回到包厢后，众人齐齐望向她，目光十分复杂，又是期待，又是不以为然。 适才刘总回来说霍西城只让她一个人进了包厢，他们便神色暧昧的议论了一阵，觉得或许见到霍西城的事有戏，但心底里，他们却又对方亦可的话并不信任。他们在纠结和矛盾中等待了这么长时间，见她走进来，神色却仓促的很，第一个是想法就是：事情只怕不成了。 在座的人都是在公司或集团身处高位，能被人称之为“总”的人物，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出门，多半也是被人敬着捧着的。 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晾了这么长时间，心里早就不满了，不过是想要结识霍西城的愿望太过强烈，这才不得不忍耐。 可现在方亦可却一脸丧气样，他们当中有几位便忍不住了。 刚想开口责问，却被注意到众人神情的谢总提前阻止了，他向他们挥了挥手，和颜悦色的转头，“小方，事情怎么样了，霍总有时间跟我们见见面吗？” 方亦可胡乱点了下头，“嗯，他一会儿过来。” 万总犹疑的问，“真的？” 心慌意乱，还未从霍西城的情绪中平静下来的方亦可这才察觉他们的怀疑，肯定的道了一句，“真的。他说了！” 她说的如此笃定，不由的人不信，何况霍西城就在旁边，她应该没必要说这种谎话。 大家这心才算慢慢放下了。 方亦可没理会他们，腿软的站不住，她说完便过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喝了半杯果汁才算勉强缓解了几分燥热。 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她露出个笑容。 其他人互视了一眼后，也挂上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问起霍西城的事。 他们没说几句话，隔壁包厢便传来动静。 开门声脚步声，一错眼珠的功夫，高大挺拔的霍西城便带着保镖进到了他们这间包厢。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谢总赶紧给方亦可使眼色，意思是让她给介绍一下。 方亦可心里烦燥，可是事情不做是不行的。 她离开椅子，向霍西城走去，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她还没能靠近，霍六便站起来，伸臂挡下了她，“这位小姐，麻烦靠后站！霍先生不习惯离生人太近。”他身材魁梧，气质冷漠，一身深色西装，上衣口袋里隐约可以看到墨镜，简直是保镖标配。 众人毫不怀疑，他说的话，就是霍西城的意思。 一时间，大家都看向方亦可，眼神奇怪，生人？原来，她在霍西城那里不过是个生人？ 方亦可愣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霍六明明是认识她的，而且她刚刚才跟霍西城说好，为什么一转脸，他们就装出一副她是陌生人的模样？ 是的，除了霍六如此，霍西城也是完全的“我不认识你”的状态，看向她的眼神陌生疏离，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方亦可顿时恼怒起来。 对她又是搂又是抱又是亲的时候怎么不当她是陌生人了，现在，却偏装出这种样子！ 太恶心了！ “霍西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装不认识我？”方亦可怒道。 霍西城瞥了她一眼，却不搭话，仍是霍六道，“这位小姐，你说话可要注意了，霍先生本来就不认识你。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澄清这件事，你过去包厢依礼拜访，霍先生心情好，大家认识一下也无妨。可你若是打着我们霍先生的名头去做些什么，那可是不行的。我们保留起诉你的权利！” 这番话成功的令方亦可的眼睛越瞪越大，眸子里满是震惊。 然后，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个混蛋的用意。 他知道她想借他的势，而他，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不借！ 不但不借，他还在试图破坏！ 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方亦可哆嗦着嘴唇，气的说不出话来。 霍西城抬起下颌，目光转落在别外，他不再去看她的脸，或者说，不敢去看，他怕自己越看越心软，不能照着计划来施行。 霍六看到他的动作，心里为难的要命，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的接着道，“希望你引以为戒，不要再做这种事！” 方亦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堪到了极点。 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地，她强迫自己转回身。 果不其然，桌边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的目光还有那么几分期待，那么现在，可以说全部变成了鄙夷和不屑。 他们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就能够让方亦可恨不得有道地缝钻进去。 眼见霍西城明摆着很不待见方亦可，就连一贯老成持重的谢总都呆不住了，他先是向霍西城笑了笑，随即便冷下面孔对方亦可道，“方小姐，这件事你可是做的过份了。明明不认识霍总，却借着他的名头办事……我们刚刚答应跟你签下合约，可都是看在霍总的面子上，不过现在嘛……想必你心里该有数了吧！” 之前跟方亦可说好饭后确认签下合约的几个老总纷纷附和。 “是啊，方小姐你未免太过急功近利了！” “没错，为了几份合约，竟然骗过我们这么多人，真是不应该！” “年纪轻轻的就学会自吹自擂，今天幸好是霍总在场，把事情说开了，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 …… “够了！”就在方亦可站在那里受众人指责时，霍西城突然插言道，“太吵！” 都想撇清自己的一众人一时尴尬的消了声。 方亦可铁青着脸，知道签约已经完全无望了，她迈着沉重的脚步，从衣架上拿了自己的皮包，也没跟众人招呼，只是深深的，嘲讽的看了霍西城一眼，便快步出了门。 ------------ 第153章 演的哪一出 留在包厢的一众人原本以为方亦可离开了，气氛会变得轻松一些，然而他们很快发现，随着那仓促又狼狈的脚步声离开，越来越远，直至听不到，包厢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 而这一切的缘头都来自于霍西城。 他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仿佛要刮下一层面皮来。 令人不寒而栗。 就连最老道的谢总，也是嘴巴张了又合，口水咽了又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西城阴森的目光逼视的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直到他们脑子里的弦紧绷着，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断开，他才缓缓开口道，“听说你们都是安城上市公司集团的老总，这么为难一个女人，不觉得自己做的过份了？” 听话听音，谢总从这明显维护方亦可的言语中听出了与他们想象中不一样的意思。 他思忖再三，试探着开口道，“霍总，我们不是想为难她，但刚刚方小姐一直跟我们说她跟您关系很不错，还说要把请您过来坐坐，我们都相信她了。哪知道您过来之后，您身边这位就澄清说您根本不认识她，我们也是觉得自己被骗了，这才心有不满，决定取消签约……” 霍西城冷哼了一声，他如何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不过是想借着可儿来攀上自家罢了。 可是，哪怕可儿只是想要扯着他这面旗，去给CK签约，但她能当着众人的面，说两人关系好，也让他觉得，她心里是有他的。 “那话是说给她听的，可不是说给你们听的。我跟她的关系自然是很好，否则，我怎么会亲自过来。毕竟，我跟各位可是没有什么交情，你们说呢？”霍西城冷淡的面孔透出些微嘲弄之意，让这些老总尴尬的不得了。 不等他们心虚的避开霍西城的目光，便见霍六在霍西城的示意下，拿过一把椅子放在了他身后。霍西城姿态优雅的缓缓坐下，“既然你们答应签约的前提是她认识我，还要请我过来坐坐，那我肯定要做到了，也免得诸位把这口头约定不当回事！” 谢总背后冷汗直冒。 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再傻也知道霍西城和方亦可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那他们刚才数落方亦可的话，岂不是让这位心里早就恼了吗？ 他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面前这个男人在商场上的铁血手段，倘若对方真的要来针对他们，那CK集团的现在就是他们的未来！不！肯定要更惨！ 毕竟洛青川的本事，可是连他也不得不佩服的。 能在这种打压下撑这么久，撑到这种地步，都不是他能做到的。 想及此，谢总斜着眼风暗示了旁边的几人，自己率先开口，“误会！真是场误会！霍总的朋友，我们怎么可能不给面子，这些合约肯定是要签的，您放心，不但要签，还会签的漂漂亮亮，绝对不让方小姐为难！” “霍总您千万别介意我们的有口无心，回头见了方小姐，我们肯定要跟她道歉，今天这个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够好！” “是啊，我们这也是喝多了，上头！事情办得糊里糊涂的。” …… 霍西城见面前的这些人很识趣，扯了扯唇角，“既然你们能说话算话，那事情就好办了。”他拂了拂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诸位对亦可的关照，我代她领了，我还有事，就不跟大家多聊了。” 闻言，谢总等人着实松了口气，连忙摆出恭送的架势。 直到看着霍西城带着霍六不紧不慢的离开，又确定他们不是回隔壁的包厢，而是直接离开了酒店，大家才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 彼此互祝一眼，又是自觉刚才的姿态狼狈，又是庆幸霍西城没有追究，就此放过了他们。 只是有人颇为疑惑不解……“啧！这算什么事啊！他的人前脚说不认识，把那个方亦可气走了，后脚又跟我们立威！” “就是说啊，反复无常也不带这样的！” 万总摸了把头上的虚汗，别人都只是出尔反尔，不肯签合约，可他却是对方亦可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虽然没真的做什么，但那女人会不会对霍西城告状啊，如果真是那样，可就麻烦大了！他一边纠结的担忧，一边又很有情商上优越感的蔑视众人，“所以说你们岁数大了，和这年轻人有代沟。这明显是两人有了小矛盾，在耍花枪呢！那位霍总多半把这当成情趣，准备拿合约的事去哄小情人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 不是没见过甩花枪的，但这事耍到自己头上，可真有些吃不消！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方秘书可是代表CK集团来签合约啊！” 在座的一位说了这么一句，众人不由的面面相觑，心情极为复杂难言。 霍西城一直不计后果的打压CK，凡是CK的合作者都被逼退的差不多了，可同时霍氏也没落好。现在是怎么样，一个小秘书出场就拿到好几份合约，很明显CK可以借着这些合作缓过劲儿来。之前的打压不能说全部白费，却也是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这是演的哪一出啊！”终于有人感慨了这么一句。 不过感慨归感慨，反正只要签合约让霍西城满意，大家就能和平相处了，他们倒也并不真的关心演的是哪一出。 只是先行离开的方亦可却不知道这些事，她只道合约没签成，不但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还被霍西城带人给大大羞辱了，愤怒的直到坐上出租车，手还直抖。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狠！ 在包厢里，他占够了她的便宜不说，明明答应她的要求，过去了隔壁，却突然来了个反转。 摆明了，他就是在骗她，在耍她！ 方亦可胸口都闷闷的，喘上气来。 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当面侮辱，居然指使手下说不认识她……呵，亲她那会儿怎么不说不认识她？！ 她一路脑子混乱，情绪庞杂的回了CK的写字楼。 站在楼前立了好一阵，才勉强压抑下激动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态，走了进去。 洛青川还没回来，方亦可坐回自己的半开放办公室，突然想起同事还在医院……不过她实在提不起力气再返回去那附近的医院，便打了个电话，只说她很抱歉，合约没签成。 对方倒是没什么负面情绪，还对她挺不好意思，直说是自己的身体不急气，而且那些合约本来也是极难谈下来的。方亦可又不是业务部的人，没签下来太正常了。 听他这么说，方亦可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但自己被羞辱，集团被打压，还是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口，让她难以安生。 洛青川下午回到集团，方亦可没有跟他说起自己私自去谈合约的事，一来是合约没谈成，说出来也是徒增失望，二来，青川若是知道她遇到霍西城，肯定心里很不舒服，以为她是为了公司故意这么去见她。到时哪怕她解释说是无意，他大抵也不会相信的，难免会为此事自责。 所以，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隐瞒下来，只作无事的跟着洛青川忙前忙后的努力寻找新的合作对象。 只是，到底还是沉默了许多。 洛青川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叹息。 他不想给方亦可压力，不想她把这件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 方亦可无论是做事还是为人都很认真，对她好的人，她也会竭尽全力的去对对方好，她把他当恩人当朋友，又怎么可能不为这事自责？ 想到方亦可对他的定位，洛青川又是一阵黯然。 现下这种情况，他只能把自己的感情暂时收敛起来，对此完全的避而不谈。 否则，他真怕方亦可会因为负罪感而选择和他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可一旦方亦可因此而接受他，那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太过悲哀了！ 所以，下班以后，他其实不需要加班，但仍是让方亦可先行回去，准备晚些自己再走，适当的隔开两人的距离。 因为他最近加班惯了的，方亦可并无怀疑，只是叮嘱他记得吃晚饭，就先走了。 回到别墅，进了房间换衣服时，方亦可才算能卸下伪装平静的面具，她坐在床边，手里攥着家居服，怔怔的掉下泪来。 不认识她？还保留起诉她的权利？ 如果真是这样，她根本不认识霍西城这个混蛋，该有多好！ 那就不至于连累洛青川，连累CK集团变成现下这副死水无波的状态！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真恨不得霍西城就站在她面前，能让她狠狠的抽他两巴掌，才觉得解气！ “妈妈……你换好了吗？”门外，传来嘟嘟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方亦可一惊，连忙抹干眼泪，七手八脚的换好衣服，打开门，“已经换好了，你画完画了？” 嘟嘟点点头，感觉出今天的妈妈心情好象不是一样的糟糕，但小家伙还是鼓起勇气，仰头问道，“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 第154章 主动到他面前 被儿子这样一问，方亦可显些没忍住又掉下泪来。 她匆忙仰了仰头，把眼里的湿意忍回去，这才蹲下身，抱住嘟嘟，“妈妈没事，只是工作上有点小麻烦，解决了就没事了。” 嘟嘟放了心，认真的用小手拍了拍妈妈的背，“妈妈最棒了，一定没问题的！” 方亦可破涕为笑，把脸往儿子颈窝里埋了埋，深深的吸了他身上的奶香味，这才抬起头，拉着他往楼下走，“我有那么棒吗？” “当然了！”嘟嘟一副自豪脸。 方亦可本是开玩笑，见他这么笃定，反倒有些好奇了，“为什么啊？要是解决不了怎么办？” 嘟嘟奇怪的歪了歪头，“我这么聪明，我妈妈怎么可能不聪明呢？老师说了，聪明的人只要想做，一定能把事情做好！这还不捧？” 前半句让方亦可想笑，可后半句，却让她黯然。 有些事，再聪明的人，也未必能做好，还要有机会，还要有先天的条件才行！ 可这些，不是嘟嘟这么小的孩子能够理解的。 他的世界里占据最多的是学习和游戏，这些事，的确只要聪明，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好。 方亦可用力笑了笑，“嘟嘟知道的真多！你也很棒！” 她的夸奖并没有令嘟嘟高兴，小家伙反而担心的收回看她的目光，妈妈笑的好难看啊，不过还是不告诉她了，一定是因为太累了吧！他懂事的道，“妈妈，我们快去吃饭吧，我肚子又饿，还很累了。吃完饭，我们早点睡觉，好不好？” 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很少说累的，有时候不撑到眼睛睁不开的那一刻都不想睡觉。 所以对于他突然说累，不知道儿子是为自己着想的方亦可还有几分担心，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不发烧……很累吗？肚子疼不疼？其他地方呢？” 嘟嘟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哪里都不疼，就是饿了，也困了。” 方亦可这才放下心，“那赶紧去吃饭，然后休息会儿就睡觉！” 她一语定音，嘟嘟露出个笑脸，到时一定让妈妈跟他一起睡才行！ 妈妈总是说，明天会更好！所以，睡醒了，妈妈就不会这么烦恼，不会笑的这么难看了！ 母子两个吃过饭，正在客厅休息加消食的时候，突然管家进来了，“方小姐，隔壁的万先生过来了，说找您有事。” 万翰文？ 方亦可心里猜测可能是为小熊的事，嘴上便道，“谢谢，请他进来吧！” 管家点点头，出去请人了。 不一会儿，万翰文就进来了。 方亦可乍一见他，吓了一跳，有些天没见，万翰文象是生了场大病似的，气色着实难看，原本白皙的皮肤如今看上去腊黄腊黄的！ “万先生，快坐，您这是怎么了？” 万翰文有气无力的冲她笑了笑，果然道，“没事，小毛病，过一阵动个小手术就好了。还有，别叫先生了，多见外，我们不是说好了叫名字吗？” 方亦可笑了笑，依着他称呼名字，随后又问了几句他的身体，这才知道是得了胆结石。 石头很小，虽然数量有点多，但手术之后，恢复健康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没那么熟，方亦可也没好意思问为什么不赶快手术。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亦可，我想跟你单独聊几句。” 万翰文非常直接，神色也颇为严肃，方亦可心里一动，知道自己先前多半是猜错了，可若不是为了小熊的事，还会为什么呢？ 思忖着，她转身请管家把嘟嘟带去楼上玩，然后转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万翰文身上。 别人走了，想说什么尽可以说了。万翰文反倒显出几分踌躇，他沉默了半晌，才涩然开口，“亦可，我知道这个请求或许会让你很为难，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你说！”方亦可正襟祎坐，没有冒然答应，而是选择先听他说的是什么事。 万翰文道，“前阵子我听青川说，你已经到CK去上班了，那么CK被打压的事，想必你是知道的。” “……嗯。” 万翰文咽了口唾液，“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忙引见霍氏总裁霍西城。” 方亦可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万翰文苦笑，却也不瞒她，“你在予程他们院里上班的时候，有一次，我不是等你下班想捎你回来么，你说跟朋友有事，上了对面一辆慕尚……就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了霍总，我以前去C市的时候见过他……” 当然，他之后还特意查了一下霍西城和方亦可的事。 当年，他们结婚以后，霍西城曾高调在媒体表现对妻子的深情，很多人都知道。两相结合，他自然知道了方亦可的身份。也是因此，他才会迅速掐灭了自己对方亦可起的那点心思。 跟霍西城抢人，他自认没那个本事。但后来得知洛青川因为跟方亦可在一起而被霍西城打压，他却由衷的生出几分佩服，以及不服气。所以，他出手帮了洛青川一把。 没想到却帮出了事。 霍西城连他家的出版集团也没放过，虽然遇到的麻烦不是导致倾覆的大问题，但奈不住内部有人由此生出野心来，内外交加之下，小麻烦就成了**烦。 内部问题他已经在整顿，可外部问题也要解决。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跟霍西城做一番恳谈。 他毕竟只是不相干的人，如此针对他，对霍西城乃至霍氏集团来说，既无意义，也是种浪费。 虽然这么做就等于是跟洛青川划清界限了，但人在商场，身不由已，他担负着家族传承下来的基业，担负着偌大集团内员工的生计，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毁掉这一切。 想是这么想，但他试了不少办法，根本与霍西城搭不上话。 最后，不得已，他只好找上了方亦可。 “亦可，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想跟霍总谈一谈，挺重要的，你看，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方亦可沉默地看着面前脸色腊黄的男人，他虽然竭力控制，还是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几分急切之意，甚至隐隐的，还带了些恳求……“霍西城是不是也打压你家的出版集团了？”这绝对是那个混蛋能做出来的事！ 万翰文微怔。 他其实是不打算跟方亦可说具体的，只要她答应引见，他自己自然会跟霍西城谈。 但他没想到他此行的原因一下子就被她猜到了。 迟疑着，他最后还是轻点了下头。 “确实是有点误会，我想见见霍总，把事情解释清楚，应该就没问题了。”他力图轻描淡写。 但哪里瞒得过方亦可，她闭了闭眼睛，心里的怒火噌噌的向上冒，如果不用力压制，她觉得自己现在都无法控制自己了。 不用说，万翰文肯定是因为自家被霍西城打压才迟迟不肯去做手术的。 如今还拖着这样一副病体，想要跟对方谈话，以期解决。 这人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的为所欲为？！ 他想如何就如何，根本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别人的生死！ 方亦可粗喘了两口气，脑海里蓦地想到霍西城曾经说过的，她不肯跟他走，他就让她主动去找他！ 所以，这一切都是在逼她吧，逼她做出决定，抛开这里的一切，再度踏入他那个火坑！ 方亦可放在膝上的手攥的紧紧的，半长的指甲嵌进掌心的软肉里，一阵阵的疼痛袭来，她才能在万翰文面前勉强保持冷静。 “这件事我知道了，翰文，你先回去好吗？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想办法！” 万翰文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急忙道，“亦可，你不要乱来！我这边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想跟霍总当面谈一谈，肯定能解决。如果你不方便出面，打个电话就可以。我……” “翰文！”方亦可打断了他，同时缓缓站起身，甚至唇角还挂着一丝微笑，“我心里有数，不会做出超越我能力范围外的事，你就放心吧！” 她的神情看上去还算平静，虽然有些隐藏的怒意，但貌似并不算过份。 万翰文犹豫了。 方亦可虽然年轻，但给他的印象一直以来还是温柔理智又认真的，想来，应该不至于做出格的事。 他轻舒了口气，也站起身，“那好吧，总之，事情能办则办，不能办也不要勉强，我再想别的法子。” 方亦可痛快的点了点头。 事情说完，万翰文也不再多耽搁，随即便告辞回家了。 方亦可回到楼上，看嘟嘟和管家正在玩飞行棋，两人很是乐呵的样子，眼中也不由的溢出几分温馨。 但很快，这温馨就被寒光所代替。 有的人，就是不想见她过得好，想方设法的毁坏她平静的生活！ 她走上前，向嘟嘟说了抱歉，说临时有急事，她要出去一趟，又拜托管家照顾好他，便回房换了衣服拿着包冲出了别墅。 本来想着上午受的侮辱，她只能忍下了。 可是万翰文的到来告诉她，面对霍西城，单是忍耐并没有用，他总有办法划破你藏在平静表象下如同激流奔涌一般的情绪，让你不得不站出来，做出选择！ 既然如此，那她顺着他的意，主动去到他面前，又如何？！ ------------ 第155章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方亦可没有惊动洛家的司机，而是选择去外面叫了辆出租车。 街上，车子不急不缓的向前行驶着。 两旁的路灯早就亮起来，因为时间不算太晚，来往的车子还很多，颇有种车水马龙的感觉。 司机不好开得太快，索性，方亦可也不急。 说不急，也不尽然。 她一时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霍西城面前，跟他说个清楚，可往往下一刻，她又会生出胆怯来。 心情纠结又复杂。 那个男人要的是她主动走到他面前，可当她真的决定去找他时，她又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可以同他谈判的筹码！ 大抵，只有他口中说的那些话……他说他爱她，他说想跟她重新开始……然而她却连这话是真是假都分辨不清！ 方亦可僵硬的靠向后座，想到这些，心里又忍不住盈满了怒意。 无论如何，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时时被逼迫的生活，更受不了周围的人一个一个的被她连累，她非得跟他说清楚不可！ 方亦可摸了摸手里的皮包，心里稍安。 出了喧杂的市区，车越来越少，路越来越宽，车速也提上来了，没多久，就到了月蓝湾的别墅区。 下了车，出租车飞快的离开。 方亦可站在那道不算陌生的别墅铁门前踯躅，她犹豫了片刻，按响了门铃。 视频屏幕亮了起来。 许管家的脸出现在里面，她看到外面的人是方亦可，立刻笑容可掬的道，“方小姐，您来了，稍等，我马上接您进来！” 方亦可还没来得及回话，屏幕就被关掉了，铁门被摇控着打开，她走进去，站到了门内，等了不过两三分钟，许管家本人就开着电动小车到了门口。 她歉意的笑了，“老张请了假，门口一时没人，让您久等了！” 说着，她下来打开车门，方亦可却没有就势上去，而是问道，“霍西城在吗？”如果不在，那她就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许管家仍然笑着，只是神情有些古怪，“在的在的……” 她似乎欲言又止。 不过方亦可本就紧张，听说霍西城在家才松了口气，并没察觉她的态度与往日不同，而是默默的上了车。 许管家只得闭上了嘴。 车子向别墅开去，远远的，方亦可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楼宇的门前。虽然天黑了，灯光又不那么明亮，但仍然能看出夜色中，袅袅婷婷站在那里的人身形窈窕，长发披肩，明显是个年轻女人！ 她微蹙了下眉头，眸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随即又舒展开，并不向许管家询问。 倒是许管家，短短的路程不知张望了她几次，仿佛极是不安。 方亦可敛眸装作看不见。 很快到了近前，她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孔，瞳孔不由微微紧缩。 这人她也算相熟的，正是顾晓婉。 方亦可与她基本是相看两相厌，也懒得再装样，干脆全当看不到，下了车，便想跟着许管家进去。 可她想装，有人却不想装，更不要说，顾晓婉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等她！ 方亦可自然不会无所察觉，所以当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人，挡住她进门的去路时，她并不意外。只是不意外不等于她不心烦，她现在哪里有心情跟顾晓婉夹缠，她只想找霍西城谈！ “麻烦你让开！”方亦可淡淡道。 顾晓婉哼笑起来，“我让开？你倒是说说看，我凭什么要让开？！” 方亦可平静的回说，“我是来找霍西城的，他既然让许管家开门迎客，便是默认要见我的意见，你挡在这里算什么意思？” 顾晓婉并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话，而是转头道，“许管家你进去，我跟方小姐有话说！” “这……”许管家犹豫着不肯离开，虽说少爷之前吩咐过她，暂时听顾助理安排，可她瞧着，总觉得这顾助理要坏少爷的事。她肯定是对自家少爷有意思，所以明摆着跟方小姐作对，可方小姐那才是少爷一心惦记的人呐！ 见她不听指挥，顾晓婉冷冷一笑，“怎么，难道西城没告诉你，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他的话你都能阳奉阴违，许管家……” “我知道了！顾助理，我这就进去！”不等她说完，许管家就打断了她的话，歉意的对方亦可颌首后，躬身退离。她一向是很合格的管家，哪怕心里极不喜欢顾晓婉，但此刻让她听从的人不是顾晓婉，而是霍西城。 方亦可再次皱了皱眉。 她对许管家印象一直挺好，见她遭遇难堪，自然也有些不舒服。 何况，顾晓婉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指手划脚，更是令她疑虑重重。她说这是霍西城的意思，难道说，她确实是霍西城的小女友，而且两人关系还非同一般到能够在他的别墅里做主的地步？ 她正想着，顾晓婉在赶走许管家后，已经将炮口对准了她。 “方亦可，西城的确是放你进来了没错，可他那不过是碍于从前的一点情面，拜托你也用用脑子好不好，大晚上的独自一个人跑到前夫的家里来，你确定你不是来勾搭男人的？” 这话说的极为尖刻，方亦可立时便气得很。 可她转念一想，却又认真的道，“抱歉，我没注意时间，确实晚了些。但我有重要的事跟霍西城谈。所以你还是让开，早点谈完我就该回去了。” 顾晓婉眸光沉沉，“你少装傻了！你以为霍西城为什么让许管家一切听我的，你以为我为什么站在这里拦下你？” 她向前逼近一步，方亦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半只脚踏空，险些从三层台阶上摔下去，她连忙缩回脚，站稳。 本是无心，可顾晓婉却双臂抱胸，猛的向后退开，冷淡又鄙夷的看着她，“想不到你原来是个绿茶女表！怎么，想作势摔倒诬陷到我的头上？！你还真是心机深沉！” 方亦可开始想着不跟她计较，只管去里面找霍西城，可现下看来，这女人就是专门来找她麻烦的，而且，对方根本不想让她进去！ 她蓦地笑了，“要说绿茶女表，谁比得过顾小姐你呢？那天在服饰店里，先是自己上前编排我，然后又挑拨莫小姐为难我……可真到出了事，顾小姐又抽身的一干二净，好似完全无辜。啊，我对网络语言不大熟，不如你说说，你这是绿茶女表，还是黑心莲？” 听她提到那件事，顾晓婉的眸光阴沉下来。 本以为及时给霍西城打了电话，让他提前赶过来给方亦可解围，能够获得更大的信任！ 别以为她不清楚，霍西城虽然明面上让她做了助理，但真正公司内部的很多重要文件并不会经过她的手。 如果不是她擅长察颜观色，又私下收买了霍氏内部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更多的内部消息。 另外，她当时还有一个重要的目地就是破坏霍莫两家的关系。 虽然莫家论财势不如霍家，但两家也是重要的合作关系。 而莫习云那么陷害方亦可，霍西城必定对她毫不留情。莫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听说宝贝的不得了，被人这么下面子，即便是霍西城，他们只怕也会存了芥蒂…… 人与人的关系一旦有了裂缝，早晚会生出杂草！ 事实上，她猜测的前半段的确是对的，事情也正如她所料的发生，霍西城心狠到直接把人让警察带走了，半点情面没给莫家留。 可之后的事，她就有些猜不透了。 莫家不但没怪罪霍西城，反而莫家二老亲自来了安城，反复的跟他致谦，那股诚恳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心里有其他想法的，仿佛真的是因为女儿做事太过下作而心存愧疚。 霍西城自然也很大度的原谅了莫习云，听说莫家人回C市以后，就将莫习云拘在了家里，连门都不许她出！ 两家的关系不但没有裂痕，倒是更深了一步。 顾晓婉查到这样的后续，自然是非常郁闷的，白费功夫不说，她也担心莫习云会对霍西城说些什么，譬如她在这件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万一破坏掉她在霍西城心目中贴心可爱单纯的好妹妹形象，那她以后更加没机会取得他更多信任了！ 幸好，迄今为止，霍西城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变化，相信是莫习云没有找到机会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不过，无论如何这对她来说，都是一件不愉快的事。 她自己一直避免去想起来，却被方亦可一副抓到她把柄的模样提起来，她心情能好才怪！ 顾晓婉心里厌恶极了方亦可，但脸上却反而挂上了一抹轻笑，“方小姐，话可不能乱说。那天我虽然对你不友好，但莫姐姐的做法，我可是不赞同的。只不过我也没能力阻止就是了，幸好后来西城过来，也算是给你解了围了！西城跟我的关系，想必我不说你也清楚，你接受了他的帮助，再来编排他的女朋友，这做人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方亦可心里一紧，女朋友……她和霍西城真的在一起了？ ------------ 第156章 惊雷 方亦可曾经的确认为顾晓婉是霍西城的小女友，也想过，既然他有了新的生活，两人便就此再不相干。 可是，那次霍西城却当面对她否认了。 虽然她表现的不大相信，心里却隐隐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毕竟，依着他的性子，如果真的和顾晓婉在一起了，根本不会遮遮掩掩，不敢说出来。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根本不屑做这种事！ 然而现在，顾晓婉却亲口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方亦可心里莫名的涌上一阵阵难过，一股股怒意。她僵着身子站在那里，像是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看到她的模样，顾晓婉并没有显出得意的神情，反而眼中闪过极复杂的光芒。 她抬起下颌，用高高在上的口吻道，“方小姐，我奉劝你一句，虽然你曾经和西城在一起，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作为一个前妻，你本来就应该注意避嫌，免得生出误会！可你呢？不但不避开，现在更是主动在大晚上的找上门来……这种行为很让人不耻，你不知道吗？我告诉你，霍西城现在喜欢的是我顾晓婉，你这个前妻还是赶紧识趣的离开为好，免得丢脸！” 闻言，方亦可被她气得混身发抖。 她何尝不知道两人已经离婚了，何尝还想再扯上关系？！ 如果不是霍西城紧紧相逼，她怎么会换一份工作又一份工作？如果不是他时时骚扰，她何至于将儿子送到洛青川家寄住？！ 如果不是她的朋友，甚至邻居都受到了打压，她又怎么可能找上门来！ 可面前这个女人却一副她下贱，她勾引霍西城的模样，对她横加指责，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浓浓的愤怒之下，隐隐藏着的伤心和难过被压在心底，方亦可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再也不想忍受这种无谓的侮辱和欺负了！ 她盯着顾晓婉，猛的伸手用力将人推开，大步向别墅里走去。 一阵风似的进了客厅，她大声叫道，“霍西城！你出来！” 既然你有了女友，那就把话说清楚，把你做过的事一件一件说清楚！ 可她叫的人却并没有应声，反而是后面不紧不慢跟进来的顾晓婉开口说道，“你还有没有点家教了，都说了不让你进来，你就强闯，难怪……” 方亦可暴怒的打断她，“闭嘴！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进来？我找你了吗？你是主人吗？你跟霍西城结婚了吗？有结婚证吗？能财产共享吗？什么都没有，就闭上你那张不修德行的嘴！整天只会挑拨离间，说三道四，你也不怕舌头烂掉！” 她白嫩的脸上双颊泛红，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闪耀着愤怒的火焰，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仿佛周身都散发着红色的怒意。 顾晓婉被她瞪着，竟然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这……你……” 见她无可辩驳，方亦可不再理会，转头直接上了二楼，很快站在了霍西城的房门前。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霍西城这个混蛋，她的火气更是窜到了头顶，一点没客气的直接打开房门，只听“哐”的一声，门边重重的磕在了墙上，发出不小的响声。 方亦可进去之前，见顾晓婉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心里冷哼一声。 跟来更好！ 她站在房间里，发现没有霍西城的人影，正准备去书房找人，却听到浴室传来一些响动，她扬声叫道，“霍西城，你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浴室的门被慢悠悠的打开，浓浓的水气从里面飘散出来，随着这层层白色水蒸汽，一道半裸的身影出来了。 霍西城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他**着胸膛，只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 俊美的脸庞因为水气的氤氲，象是被冲洗过的宝石，愈加璀璨。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到胸前，滑过腹肌，慢慢浸透在人鱼线里…… 男色撩人。 即便是怒火滔天的方亦可也不由怔了片刻，但她随即别开头，看向房门，她知道，顾晓婉肯定就在门边。 霍西城看着站在房间中央，却不敢直视自己的俏丽身影，眸中闪过浓浓的笑意，“可儿？” 方亦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想到顾晓婉那个女人就在外面，她心绪就难以平静。 她说什么来着？自己是来勾引霍西城的！ 她在嫉妒，在吃醋。 所以，如果自己和霍西城发生争执，最高兴的就是她了吧！ 方亦可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她蓦地转回头看向半裸的男人，目光灼灼，一步一步向前逼近，“你叫我什么？” 霍西城挑了挑眉，对她的逼近乐见其成，“可儿。” 磁性的如同大提琴低沉悠远的呼唤声震动着方亦可的鼓膜，她只觉心跳越来越激烈，愈发接近的距离，已经能够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那是他惯用沐浴液的香味，很清静，也很好闻。 方亦可象是也被水蒸气熏蒸过似的，双颊带上了酡红。 她有一瞬间想要退缩。 可转念想到顾晓婉就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大抵已经气到不行了，她突然就放开了。 为什么一直被逼迫被欺侮？ 换个角度，她完全可以占据主动！ 伸出双手按在面前男人肌肉坚实的胸膛上，她微微用力，霍西城便轻易的被推靠在后面的墙壁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任凭她如此。 仿佛胸有成竹，她不会做什么。 方亦可勾起唇角，笑起来，她猛的凑近，贴上霍西城的胸膛，白玉似的手臂也自动勾住了他的脖颈，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吹了口气，“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霍西城双手攥成拳，放在身体两侧，还差点火候，再等等，再等等。 “……可儿。” 他全身僵硬的仿佛一块石雕，却又带了些微微的颤抖。 但他的手始终没有伸出来给她回应，方亦可眼神微暗，今天上午在酒店的包厢里这个男人还对她又搂又抱，亲来亲去，如今在他家，他反而没有动作……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真跟门外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因为对方在，所以他就拒绝了自己？ 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不想抱我吗？” 霍西城闭了闭眼。 可儿，这可是你主动的！ 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下一刻，身体已经提前理智一步将方亦可紧紧的箍在了怀里。 他抱得那样紧，象是恨不得将这具娇躯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方亦可觉得她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的响声。 “疼……” “可儿，我的可儿！” 随着霍西城的喃喃，他松开了手，用力的，热烈的，吻了上去！ 门外传来了一声冷哼，然后是鞋子嗒嗒嗒踩在地板上远去的声音，但没有人在乎了。 在霍西城倾尽全部情意的亲吻中，方亦可的理智之钟暂时停摆。 眼角有点点濡湿。 这样热情又毫不保留的吻，令她仿佛回到过去，回到五年前，回到她以为他们仍然相爱的那个时候。 床上的霍西城与平时截然不同。 如同说在床以外的地方，他还算是名绅士，那么在床上，他就是不折不扣的野兽！ 时而极尽挑逗的布满陷阱，时而狂暴粗野的如同暴风骤雨…… 他就象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然后把它们全部倾注在方亦可的身上。 不知何时，霍西城已经化被动为主动。 他终于等来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大餐，现在则要毫不客气的开动了。 方亦可偶尔会闪现出一丝清明，但很快又被他的热情所浇溶。她索性不再挣扎，任由自己沉溺在这蚀骨的欢愉里…… 脑海里象是燃起愈来愈热烈的烟花，五彩绚烂！ 夜色越来越沉，深色的天空仿佛舞台幕布，缓缓拉合，仿佛要将这首缠绵之曲遮掩在深处…… 可儿，我的可儿，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别再离开我，永远不要再离开！ 不，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放开你！ 我要把你牢牢的锁在我的身旁，没有其他人，没有任何人！ …… 激情的朦胧中，方亦可仿佛听到无数喃喃的话语。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她好想回应。 想要告诉他，我爱你，一直爱你，虽然告诉过自己不要再爱，因为这不值得，可是感情却不由我控制。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回忆一遍遍自动在脑海里播放，那些曾经的甜蜜，那些曾经的激情，都化作泪水，绵绵不绝！ ……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说，所以想说的话都变成了或深或浅的**。 她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再不肯放开！ 潮起潮落。 当痛快淋漓的释放令两人头晕目眩，而激情也在渐渐平息时，方亦可窝在男人满是汗水的怀抱怀抱里，耳边听到他说，“可儿，回来吧，带着我们的儿子，回到我身边，我不能没有你们！” ------------ 第157章　各自为安 方亦可象是被人用尖利的长针刺到一般，蓦地侧头看去。 如果不是身体软的象面团，她大抵会跳下床，满身警惕的看着霍西城。 他怎么会知道嘟嘟的存在？他要把儿子抢走吗？！ 方亦可心里顿时乱成一团。 看到她瞪圆了眼睛，象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霍西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干脆直接把人搂过来，让她趴在他的胸前。 可是，方亦可却全身僵硬，胸口跳的象是心脏要迸出来。 半晌，她才勉强找回了理智，“你，你怎么知道的？” 霍西城暗暗叹息一声，“查到的。” 本来，他以为那个孩子真的是洛青川的私生子，可上次见面提到时，方亦可的反应太大了，他派人去查，竟然还遭遇了一波阻力。有人在阻止他查出嘟嘟的真正身世。可惜，谁能拦得住霍五，最终还是被他查出来了。 初初得知嘟嘟是他的儿子时，霍西城心里当真是百味杂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方亦可原来在离开家的时候就怀了身孕，更没有想到，离婚之后，她仍会选择把孩子生下来。 心里又痛又悔。 想到她曾经说的在出租屋生病，险些没了的话，那时候，想必是怀着他的儿子吧！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身无长物…… 霍西城知道真相的那天，整晚没睡，在书房里抽了一夜的烟。 只是他再难受，时光也无法倒流，方亦可所受过的苦痛也是无法消弥的。 他着实愧对她们母子。 想着，扶在她脊背上的手，愈发紧了几分，让她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从那温暖的娇柔的身体上，他感受到更多温暖，也生出强烈的，想要守护她们，爱她们的愿望。 “可儿，别生我的气了，从头到尾，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我爱的只有你。” 他侧着头，附在她的耳边说着。 为了现在这一刻，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打压CK，打压万翰文，以及今天上午故意说不认识去激怒她，再在她过来的时候，让顾晓婉挡在门口……一环一环，只为了能深深的扣住她。 索性，她还是来了…… 霍西城是满足是欣喜，可方亦可却心乱如麻。 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早先没说，而是偏偏等到调查到嘟嘟的存在以后才说呢？ 自己这样冲动的跑过来，这样冲动的为了挑衅顾晓婉和他上了床……说不定，正中了他的下怀！ 两人一旦再次扯上关系，孩子的事更是难以隐瞒。 所以，他现在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孩子吧？ 他想从她这里把孩子抢走，先是和平演变，和平不成了，他肯定就要使用其他手段。 真论起打官司，她不必用脑子想，也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她有什么呢？ 没有固定居所，没有多少存款，连工作都在短期内换了好几份，这样的条件，恐怕就算是法官公平判决，都不会让嘟嘟跟着她！ 更不要说，霍西城根本不可能不跟那些人通气。 种种的念头纷涌至脑子里，方亦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保住孩子，只要霍西城想把嘟嘟带走，她只能拱手相让！ 怎么可以！不能这样！ 她绝对绝对不能没有嘟嘟！那是她惟一的家人！如果嘟嘟被带走了，那她的家也就散了！ 方亦可用力咬着唇，沉默良久，才低下声音对男人道，“你……知道孩子的事了……那，你有什么想法？” 霍西城微微一笑，“当然是带你们一起回C市了……” 他已经安排人去重新装修房子里，加一间儿童房！等到儿子回去看见，一定会喜欢的！ 他想要把最好的都捧到她们母子面前！ 方亦可对他的心思无从得知，只听这话，便觉得是一种威胁。 换句话说，我把孩子带走，难道你能不跟着来吗？ 她心里一凉，思忖了几个来回，伸出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精悍的腰侧。 男人一向有健身的习惯，身材很好，一点赘肉没有，肌肉紧实又有弹性，同时，敏感度也相当高。 原本就守了五年，只一次怎么够！ 方亦可这么一出手，霍西城体内的火又熊熊燃起来。 不过，事情还没谈妥，她还没答应！ 他猛的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送到嘴边轻啃了一口，“别招我，不然你要喊受不了了！” 方亦可身子一僵。 她的确受不了，以他的欲望一次根本不够，如果真让他尽了兴，她不知要惨成什么样。 想到这个，她不敢再乱动，不仅如此，还悄没声的从霍西城的身上滑了下去。 可就磨蹭了一会儿的功夫，男人又硬了。 方亦可脸发红的别过头去，不敢看他被单下挺立的部位。 霍西城吸了口气，往上坐了坐，想要伸手把她再揽进怀里，她却不肯了，只侧坐在他身边。 垂着眼帘，象是沉思什么。 霍西城手痒的很，想拿只烟来抽，但方亦可在这里，他转念又放弃了，只哑着声音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会安排好的。明天，我陪你过去接孩子。其他的事，你也放心，我没有心思再管。” 方亦可听了半晌没有吭声，直到他快忍不住开口询问时，她才慢吞吞的道，“霍西城，我们谈谈吧。” “我们难道不是正在谈？”眉微微蹙起，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方亦可继续用那种慢吞吞的语调道，“我们就保持现在这样不好吗？只要孩子的抚养权归我，我们两个……这个次数随你定！”她下垂的眼神有些飘忽，“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了吗？你也不必担心欲望无法纾解，我呢，也可以安安静静的养孩子。我不想离开安城，也不想去C市，你呢，有空的时候就可以过来，等到你碰到你妈和你都觉得合适，可以做霍家媳妇的人，我们就好聚好散，大家都不为难。” 比起她和孩子一起跟他回C市，留在安城，更能让她安心。 他不就是需要她的身体吗？ 那么，她给他就是！ 又不是没做过，要说需要，她也有需要，就当是找个长期**了！ 她压下自己心底那点点隐秘的心思，不去想，自己为什么这样就妥协了。 不敢再陷进去了，所以，就这样吧。 如果这样可以让嘟嘟留在她身边，那就不算什么。 想是这样想，但仍是不敢看霍西城，所以她完全没有发现，男人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黑，最后，简直跟锅底有一拼。 当她终于说完时，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冷的象冰室了。 霍西城从床上侧身坐起来，拿了件浴袍穿在身上，这才深吸了口气，转身，居高临下的对还在忐忑等答案的方亦可说，“穿上你的衣服！” 冷酷又严厉。 方亦可心头一抖，忙不迭的裹着被单，七手八脚把扔在床边的衣服捡起来，一一穿好。 男人这种态度，极少见。 印象中，似乎只有在他给她离婚证的时候，有过一次。 但现在是如何？ 难道她提出这样的条件，他还不满意，非要抢走孩子不可吗？ 心头五味杂陈着，手也不稳，但最后还是穿好了衣服。 见她扣好最后一颗纽扣，霍西城立刻毫不留情的道，“出去！离开这里！” 想要好好珍惜她，她却把自己一贬再贬，她就那么想当男人的情妇？跟她说的分明，只爱她，所以才要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回去，一家三口人重头开始，好好生活，可她却说出那种话……她把自己当什么？又把他当什么？ 简直是冥顽不灵！ 霍西城不想对着她情绪失控，索性先让她离开！ 方亦可瞠目的抬起头。 她想了很多种结果，却没想到霍西城会这样赶她走，这和直接说“滚”有区别吗？ 他到底什么意思？ 跟她就是***，然后孩子该抢还要抢？ 一想及此，方亦可象猫一样，身上的毛立刻全部竖起来。 霍西城触到她警惕又防备的眼神，被气乐了，他双手抱臂，冷眼看着她，“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说五年没碰过别的女人，你就信了？还真是数年如一日的天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放心，我霍西城是什么人，会缠着你不放吗？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要太多，我就是挑一个陪过夜，都得选上好一阵，免得自己挑花眼，找一个没心没肺的败自己的兴！” 说着，他一把扯开门，“床上完了，你可以走了。放心，我会吩咐司机去送你。虽然对你不是很满意，但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 方亦可脸上的血色刷的褪尽，她看了看一脸冷漠的霍西城，又看了看大敞的房门，气得胸口内的心脏一阵阵的紧缩。 她勉强让自己不哆嗦，慢吞吞地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小包，紧紧攥在手里。 然后，她在向门口走的时候，努力扯着唇角，试图露出个笑容，“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之前还不太好意思跟你说，青川已经向我告白过了，我们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既然你都说自己生活这么丰富，那我这个前妻，也真的该避嫌。以后大家各自为安，真是挺好的……那就……再见……” ------------ 第158章 煎熬的一晚 方亦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明明，她早就拒绝了洛青川，也从头到尾没有跟洛青川在一起的意思。 可看到霍西城那张脸，听到那番话，她就忍不住想要让他知道。 他不缠着她，她只有高兴的份！ 少来瞧不起人，她方亦可也不是没人要的！ 所以话说完，霍西城冷漠的脸上明显有了动容，她哪怕只仓促瞥了一眼，就匆匆离开，也觉得心上痛快了一些！ 只是，她不确定他的动容是哪一种。 占有欲的破灭，抑或是事情本身的震惊，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不过，无所谓了。 裹紧衣服下了楼，方亦可一头冲出屋门，整个人浸到了夏末的夜里。 风吹过，凉意多了许多。 方亦可的汗意尚未落下去，又吹了一头的凉风，身体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从头凉到了脚。 她没看到许管家，也没问司机在哪里。 既然是自己来的，自然自己回去，她和这个男人真的要断的一丝一毫都不剩。 看他的模样，对嘟嘟大抵也没那么重视。 也对，他既然说他左拥右抱，那必然不缺女人替他生孩子，何必吊死在她这颗树上。 脑子里掠过种种思绪，她人已经顺着小径走到了铁门前，大门是开的，正好，不过门边还站了个女人，这让她有些意外。 走近了一看，原来是顾晓婉。 方亦可无声的冷笑。 顾晓婉却双目直直的盯着她，平板着声音道，“你等等，车子马上过来送你回去。” “不用了！” 说完方亦可拔腿就要走，衣袖却被拽住了。 力气很大，她抻了两下都没抻出来，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想怎么样？有事你去找霍西城说去，我跟你没话说！”她现在满肚子火气，偏偏还有人往枪口上撞，再想到上楼之前，这女人对她的奚落，方亦可真是打心底里摆不出好态度，眼里的不耐烦和厌倦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顾晓婉咬了咬唇，忍耐，“你既然跟霍总和好了，是不是也该辞职了？只要你辞了职，霍总也就不会再打压CK了，你知道的吧，最近为了这事，集团很多人都对霍总不满了。” 不能曝光她与青川哥哥的关系，那么只能从霍西城这里下手。 这个方亦可都主动送上门了，想必与霍西城已经没事了，那么，看到青川哥哥帮过她这么多的份上，这女人总该为他说句话吧！ 没错，她辛辛苦苦等在这里，可不是为了霍西城，而是为了洛青川。 她想给方亦可提个醒，尽快撇清与洛青川的关系，这样霍西城也就不会像疯狗一样盯着她的青川哥哥了！ 顾晓婉想的挺好的，可惜猜错了一件事。 是以，方亦可一听这话，冷笑连连，“刚才在门说的那些话，跟霍西城如何如何都是你自己臆想的吧！我看霍西城半点没有拿你当女朋友的意思，你就不要在这里上赶着，以为自己对他有多重要了！你处处为他着想，可他想过你吗？但凡考虑过你一丁点，他不会这个时候把你留在家里！” 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上床，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前妻，心里什么滋味？如果真的是霍西城的女友，他再怎么人渣至少也会懂得避开她！所以见她现在还滞留不走，方亦可就猜到之前的一切，根本就是这个暗自爱慕霍西城的女人想要击退情敌的一种方法罢了。 反而倒没那么厌恶她了。 当然，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方亦可稳了稳情绪，吁了口气，理了理头发，“你放心，我和霍西城没和好，也不会在一起。我有未婚夫的，说不定哪里就结婚了，你要喜欢姓霍的，自己去追，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打击我一点用处也没有，懂？” 顾晓婉一愣，蓦地觉得身上一冷。 “你，你有未婚夫？是……是谁？” 方亦可只以为她不相信，觉得自己故意哄她。 其实要这样想也没错。 她只是不想再跟霍西城这边的人有牵扯了，更不想再被他的烂桃花算计，听到问话，便作出大大方方的模样，“你应该知道的，就是CK的总裁，洛青川。” 顾晓婉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怎么可能？！ 她想要吼叫想要质问，想要得到这个消息根本是假的，是骗人的，想要否定这一切！ 可是，为什么不可能？ 她知道的很清楚，她的青川哥哥喜欢面前这个女人，五年来，从开始的有意接近，到后来的不舍得放下，他为她做了太多太多，那是一直被他当作妹妹的顾晓婉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关注。 虽然，青川哥哥也关心她，也在意她，但那种关心和在意，根本与方亦可得到的那些不能比。 对自己爱的女人，男人往往会付出太多太多的心思。 尤其是洛青川这样的。 他与方亦可一样是孤儿，虽然被收养，与养父与妹妹也相处的不错，但在他的心里，他终究不是顾家人。 否则，他不会坚持要保有自己的姓氏。 他心底里渴望着有自己的家，所以他洁身自好，从没有绯闻。 女人怕坏名声，好男人一样也怕。 男人名声坏了，哪里还有好人家的父母愿意让女儿嫁呢，好女人也会对他避而远之。 他珍惜羽毛，为的不过是为将来着想，能够找到一个好女人，情投意合的。 而现在，他选定了那个人，就是方亦可！ 顾晓婉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她以为，他对方亦可并没有那么爱，顶多是相处的多了，觉得她身上某些性格不错，境遇又堪怜，所以对她格外同情，然后想进一步发展而已。 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发展就发展到结婚这一步了！ 对洛青川来说，结婚是一桩很神圣的事。 他要找的是一辈子能够相濡以沫在一起的妻子，伴侣。 如果他真的向方亦可求婚了，而方亦可也答应了，他们结了婚……那么，顾晓婉不觉得自己还能够拆散他们。 而她，也不屑于做那种下三烂的事。 之前她劝洛青川放弃方亦可，是因为她真的与霍西城不清不楚的。 自己是有视频证据的！ 那以后呢？ ……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圈，顾晓婉再看方亦可的眼神不免就带了浓浓的厌恶和嫉恨。 这个女人一脸春情未散，明显是刚从霍西城的床上爬下来，结果转头就跟她说，她要和青川哥哥结婚了…… 她怎么有这个脸！ 怎么办？ 她肯定是要告诉青川哥哥的，可他会相信她的话吗？ 如果不相信，一定会认为她在污蔑她…… 对她的印象只会变得更差！ 之前他让她离开霍西城身边，不做助理了，她没答应，就已经感觉他非常不快了，那这一次…… 他们之间的情意一直在消磨。 方亦可本来以为她这么说会令顾晓婉放心，不再对她那么大的敌意，可她说完，发现顾晓婉的脸色更难看了，看她的眼神简直就象是恨不得生吞了她！ 一头雾水着，也懒得再理会她。 方亦可快步出了大门。 这个时候，霍家的司机也开着车出来了，就跟在她身后，说请她上车。 方亦可一想到霍西城那副德行，就火冒三丈，哪里肯上他的车。 最后还是在走了一段后，召手叫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姑娘，后面一直有辆车跟着我们……你看看，是熟人不？”前面的出租车司机瞟了几眼后视镜，心下颇有些不安，生怕自己载的客人有什么麻烦事，再牵扯到自己，便想着提前招呼一声，万一是麻烦人物，自己干脆就停车让人下去算了。 方亦可一愣，随即扭头向后看了看，发现正是霍家那辆车……明亮的路灯下晃后，后座上没有人，她放下心。 大概是得了霍西城的吩咐要送她，司机不敢自做主张，现在就开车回去吧。 她转回头，安慰司机师傅，“没事，不用理他，他不会做什么的。” 司机师傅稍稍放心，车子也开得飞快了。 晚上不堵车，没多久就到了洛家的别墅外，方亦可下了车，出租车离开，远远的瞧着霍家那辆车也掉头回去了，她沉默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掉头去开门。 她回去时，嘟嘟已经睡了，而洛青川还没回来。 方亦可松了口气，回了房间，赶紧脱了衣服去洗澡。 其实已经很累很累了，但仍是强撑着把自己的里里外外都洗干净，又去看了回嘟嘟，见他睡的特别乖，特别可爱，这才轻手轻脚的回自己房间躺到床上去。 头枕着白白胖胖的枕头，躺下去象是整个脸都埋进去似的。 泪水不自觉的滚滚滑下。 胸口窒息的厉害，说不出的难受。 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在提醒着她，她有多蠢！ 不过这些她都能放下，惟一放不下的，只有嘟嘟…… 霍西城会不会跟她抢孩子？ 她怎么样做才能保住她的孩子？ 还有，万一被嘟嘟知道了，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她与他父亲之间的这些事？ 一连串的问题扰得她头疼欲裂。 煎熬着，直到天快亮了，她才稍稍闭了闭眼睛。 直到天放亮，嘟嘟来叫她起床，方亦可才知道，洛青川整晚都没有回来！ ------------ 第159章 谁比谁受伤 如果说方亦可的这晚过的煎熬，那么顾晓婉可以说是快要急疯了。 从在门口听到方亦可说她跟洛青川可能快要结婚了，顾晓婉就处于一种过度震惊，不可置信，却又忐忑难安，生怕这是事实的状态。 她放在心上十几年的青川哥哥，怎么能够娶这么一个不知廉耻，脚踏两船，而且还狠心的女人呢！ 她生气，难过，觉得委屈极了！ 方亦可一离开，她连别墅都顾不得，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洛青川打电话。 因为怕曝露，她甚至没有存洛青川的私人号码，但心里却记得牢牢的，可现在呢，手哆哆嗦嗦的按了好久才把号码按上去，再接通。 长音响了一声又一声，直到最后机械的女声响起，她才茫茫然的挂断。 打洛青川的另一支工作上常用的电话，一样没人接。 顾晓婉心里更没底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因为知道是她？是因为不想听她说话？ 一连串不好的猜测统统涌进脑子里，让她的眼睛跟着发酸发涩起来。 可就算这样，她仍是没放弃，转而拨了洛青川身边杨助理的电话。 反复拨了几次，总算被接起来了。 “哪位？”隔着电话，杨助理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高亢许多，而且还激动，背影略有些嘈杂，象是在娱乐场所。 这让顾晓婉更加惊慌。 “杨助理吗？你跟我哥在一起吗？我有事找他，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杨助理并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他只知道洛青川有个妹妹，不是亲的，但关系挺好，这个妹妹有时找不到洛青川，会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洛青川亲自吩咐过，如果她打过来就把电话拿过来他接。 但现在，不行。 杨助理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安静些的地方，回道，“洛总现在现在不方便，要不晚一点我跟他说，让他给您回电话！” 口气并不强硬，但特别诚恳，表明洛青川现在的确不方便。 顾晓婉捂住话筒，细细的抽了口气。 方亦可应该还在路上，青川哥哥现在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但，也有可能是他们已经约好了，而青川哥哥正在准备。 如果真的是要结婚，那的确要准备很多东西，两个人肯定也要讨论许多。 顾晓婉有些虚弱的问道，“我哥那边，是有什么喜事吗？” “对啊！是……”杨助理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妥当，他压下略高的音量，不好意思的低声道，“确实是有好事了，这个，等洛总亲自跟您说吧。应该不会……” 顾晓婉没听完，便挂了电话。 她浑身都在抖，冷得要命，就好象夜晚这些寒风不是吹过她的肌肤，而是直接吹到了她的心上！ 她一直默默喜欢的青川哥哥……要结婚了？ 连他的助理都说有喜事…… 公司被打压，除了私人的事，哪里还能称之为喜？ 所以，她要永远失去他了吗？ 顾晓婉狠狠的咬着唇，很快便有殷红的血色透出来，凝成血滴，顺着她的唇流下来。 她的嘴里也尝到了铁锈味。 不仅没觉得疼痛，反而有种发泄了一点点难过心情的畅快。 但，不够！ 还是觉得难过的要命，伤心的要命，快要活不下去的感觉！ 顾晓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重新挺直脊背，抹去嘴角的血色。就算是要结婚，她也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回到别墅，客厅里空无一人，她取了自己的皮包，就准备离开。 这时候，却听到有人叫她，“顾助理！” 是许管家。 顾晓婉根本没有心情同她多说，可又不得不停下，她知道许管家在霍西城心里的位置，并不仅止一个管家而已。之前在门外，与方亦可说话之前，她的斥责已经让这个老女人没面子了，她不能把人得罪的太过了。 勉强按捺下焦急，她顿下脚步，“什么事？” 一向笑容可掬的许管家现在没了笑容，眉宇间多了些愁意和担忧，她看了眼二楼，道，“刚才我听到书房里有动静，好象是摔东西的声音，但先生不让我进去，我担心他受伤或是划破了哪里，顾助理您能不能去看看，先生到底怎么了？”顿了片刻，她又补充道，“先生一向疼您，您要进去，他肯定不会阻拦，拜托了！” 顾晓婉听着这种话就觉得上火。 方亦可那么一副样子走了，没准儿是当着霍西城的面提了和她青川哥哥结婚的事，依着霍西城对她上心的态度，能不生气么！要不怎么可能摔东西啊，她跟着他也时间不短了，还从来没见过他摔东西，肯定是气得狠了。 这个节骨眼上，让她上楼去，这不是明摆着让想让她当炮灰么！ 这老女人话说得再好听，也掩不住她的险恶用心。 顾晓婉眯着眼睛瞧了她半晌，许管家却半点不退缩，就这么直直的和她对视，到了，似乎只是为尊重她是个客人，又或是为了显示自己拜托的态度，才微微躬身，“麻烦您了！” 拿话把顾晓婉扣的死死的，若是不去，若是离开，日后这老女人告她一状，在他最难过的时候，她为了独善其身离开了，连劝慰都不肯，霍西城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能不在意么！ 在生活上，他在面上，的的确确是拿她当妹妹一样照顾。 她若是一走了之，他不管是真情假意，也要觉得心寒一番的！ 想到这些，顾晓婉不得不咬着牙屈从了。 大不了，稍晚些再去找青川哥哥！ 反正他也不可能今天就同那女人结婚！ 她有意别开头，看向二楼，在许管家看不到的角度，阴下眉眼，有她在，那女人别想嫁给青川哥哥！ 定下心神，她慢悠悠向楼梯走去，“那我去劝劝霍总，想来他应该能好过些！” 许管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不过脸上却半点没露出来，反而很欣慰，“会的，辛苦顾助理了！” 顾晓婉见膈应不到她，只能捏着鼻子上了楼。 二楼一片寂静，没听到任何摔东西的声音。 顾晓婉疑惑不会是许管家唬她的吧……这种想法在她敲过书房门，却没人应事，她擅自开门进去时，被打破了。 一道不知什么的东西冲着她身上就摔了过来，伴随着冷漠到极点的喝斥声，“滚出去！” 顾晓婉被骂的反应一顿，“啪”的一声，那内附着几份文件的硬梆梆的文件夹就砸到了她身上，然后散落一地。 文件夹砸在她小腹上，疼是疼的，但也不是疼的特别厉害。 毕竟不是多重的东西。 可对顾晓婉来说，自尊太受伤了！ 她父亲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对她大小声过，这个男人怎么敢？！ 顾晓婉狠狠咬住下唇。 她蓦的抬起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她在等。 等他道歉。 等他看清楚砸的人是她，一定会道歉的！ 毕竟，他那么对不起姐姐，现在还拿她当出气筒，没有这么过份的？！ 她妈妈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为了他赴死！ 他怎么能，怎么敢？！ 可是，沙发上的霍西城抬起脸，看到了顾晓婉，眼神却冰凉刺骨，象是这个人并非他之前一直当作妹妹一样宠爱的女孩，就好象，那只是个陌生人……不，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顾晓婉的瞳孔猛的一缩。 那个瞬间，她甚至怀疑面前的男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如此？ 她顿时手脚冰凉。 霍西城的手段，她很清楚。 加诸在敌人身上时，觉得很痛快，很解气，可一旦想到那些要施展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气都要喘不匀了。 不不不，他不会那么做的…… 她安慰着自己。 确实，下一刻，霍西城的目光便没了那种刺骨的凉意，他有所缓和，但仍然冰冷，“出去吧，告诉许管家，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顾晓婉垂下眼睑，看到地上一片狼藉。 她张了张嘴，想把许管家的担心说出来，免得白上来一趟。 可几经酝酿，她却发现嗓子哑的一个字都吐不出。 只得仓促的点了下头，无声的退了出来。 门外，扶着墙站定，一颗心才慢慢落回原地。 背部凉嗖嗖的，汗意把衣服都浸湿了。 微风一吹，全是透凉透凉的。 回首望了眼书房的门扉，她说什么也没有勇气再进去一次了，不得不颓丧的下了楼。 面对许管家的一脸期待，又是一阵气短。 “我劝了，没用，我也没办法！我不舒服，先走了！” 敷衍地丢下这样一句，顾晓婉狼狈离开。 许管家现在倒没心思鄙夷她，反而更担心楼上的情况了。 * 其实，如果顾晓婉的胆子再大一点，敢于在书房里将文件夹里散落出来的文件捡起来，她就会发现，那里面的内容正是关于她的。 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曾几次将公司竞争项目的资料透露出去。 虽然不是核心的内容，但也是相当重要的。 只要是参与这个项目的有经验的项目组织者，完全可以根据这些资料推测出霍氏集团投标项目的真正核心内容。 短短时间里，霍氏失了几份大单子，都是资金上亿。 而这样的结果，每一单都与她的泄密脱不开干系！ 文件的最后，则是她与洛青川的真正关系。 洛青川是顾晓婉的父亲自小收养的孩子，他与顾晓婉同处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关系真正可算得上亲密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霍氏丢的单子，多半是被CK集团拿下的原因！ ------------ 第160章 醉酒 原本霍西城就因为方亦可的事而心烦气燥，连在卧室里都呆不下去，否则总是想起两人站在那里针锋相对时说的蠢话！ 他知道自己气怒之下，那些标榜自己左拥右抱，不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姿态实在可笑的很，但他也很气她说要跟洛青川结婚的话，不止生气，还很担心。担心那个冲动的丫头一怒之下真的把这话实践下去。 他清楚的，洛青川一直觊觎她。 而就在他思忖应对，怎么才能把方亦可重新哄回来的时候，却接到了霍五的电话，霍五的语气十分低沉，只说发了传真给他。 然后，霍西城就接到了那些顾晓婉所做所为的调查资料。 真是令人齿冷。 霍西城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 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顾家人身上遭遇这一回。 他很轻易就想明白了，他与顾晓婉无冤无仇，惟一的心结，只会是顾若安的离世。 顾晓婉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或者自己认定了什么，便自顾自的来找他进行所谓的“报仇”！ 她和洛青川，里应外合。 不但想打击他的事业，还想夺走他的女人！ 这样的结果，让他暴怒不已。 他承认，顾姨的确是为了救他才去世，他欠她一条命。所以顾姨去世后，他象对待亲妹妹一样照顾顾若安，那么多年，丝毫没有懈怠，不但是找了国内顶尖的医生，寻了最好的药物和治疗仪器，哪怕是肾源，他也是找遍了自己所能够找到的地方，出国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就是为了找肾源。 为这，甚至还跟国外的涉黑组织有所牵扯。 当时若不是他见机快，很可能就沦为了那些人在国内的洗钱工具。 但他没有退缩，就在顾若安联合他的母亲逼迫她的妻子上手术台的时候，他甚至都在国外为她找肾源！ 直到他为了保住方亦可，与她离了婚，被逼不过，在自己的心口扎了一刀，顾若安和母亲才消了声，不再口口声声的说他忘恩负义，让他把方亦可找回来，取她的肾！ 那个时候，他躺在病床上，甚至有时，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很可怕。 但他想的更多的却是，如果这样就能够让她们不再去逼方亦可，那就值了！ 原本，欠顾姨一条命的是他，没道理让可儿替他还！ 也是那一次，顾若安和母亲真正让他寒心。 后来没多久，顾若安过世，他与母亲也生份了。 五年的时间，他用了三年来将养濒临死亡的身体，而剩下的两年，都用来寻找方亦可。 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 千方百计的想要把她拐回家，却不知，自己身边就养着一只最大的白眼狼。 为姐姐报仇？ 这个理由只会让他觉得可笑！ 就算是欠，他也是欠顾姨的，他对顾若安到底哪里苛待了？就因为没有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她捐肾？！ 算算嘟嘟的出生时间，他现在再清楚不过，可儿当年为什么要一走了之了。 她怀着身孕，却被婆婆以死相逼。 甚至连那场三人争执中，突发脑溢血都是假装的，都是为了谋取她的一颗肾。 那样的霍家，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留下！ 也幸好，他那时放了可儿自由。 倘若没有，自己的母亲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方法去对付可儿，毕竟，她若仍是她的儿媳。母亲即便是派人将她抓回来，旁人只怕也不会多管多问！ 总而言之，能为顾若安做的，他都做了。 除了没有爱上她，除了没有牺牲自己妻子的器官。 所以，顾晓婉若真的打着报仇的旗号来做这些事，也不过是个脑子拎不清楚的蠢货而已，他又何必上心？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 真正想到顾晓婉的目地，他仍是有些心灰。 刚刚看到她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他还是将这件事压下来了。 暂时不动她，看看她还能做什么。 如果她真的狼心狗肺到想要置他与死地，那自己也没必要与她客气！ 包括那个洛青川。 尤其是洛青川！ 霍西城揉了把脸，在脑子里捋清了整件事情，心下稍稍平静。 至于可儿…… 他总会有办法的，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绝对做不到！ * 在回程的车上，顾晓婉也为霍西城是否知道了她的身份一事，而几番生出猜测。 不过最后的结论是，没有曝露。 她进去书房的时候，他应该只以为是不听命令的许管家，而没想到是她。 只是这个推论只是她认为，至于到底对不对，还有待验证，端看霍西城之后对待她的态度就能知道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不离开。 即便真有不对，看到姐姐的份上，他应该也不会太过份。 而她也会见机行事，及时抽身离开。 然后她就去找洛青川了。 是向杨助理打听来的地址，安城一家有名的酒店。 隔着电话，顾晓婉也没机会细问他们在那里做什么，是请人吃饭喝酒，还是如何，又跟方亦可有没有关系……这些都没来得及问，杨助理就挂了电话。 顾晓婉只得驱车赶往酒店。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到酒店时，洛青川居然已经喝醉了！ 杨助理确认了她的身份后，尴尬的道，“麻烦您搭把手，把洛总给扶到车上去，我得送他回去。他这个样子，估计您想说什么，他也听不到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顾晓婉戴着掩饰身份的大黑框平光眼镜，再加上棒球帽，看上去顶多刚成年。 所以杨助理挺后悔告诉她地址了。 早知道洛总妹妹这么小，他就该直接给方秘书打电话让她来接的啊！ 顾晓婉皱了皱眉，“他都醉成这样子了，怎么坐车？万一半路再吐了，更难受。这里不是酒店吗，我去开个房间，你等下，一会儿我们一起扶他上去休息！” 杨助理有些为难，虽然通过电话，但他这还是第一次洛总妹妹，心里总觉得有那么点不踏实。 “那个……洛小姐，我看还是算了吧！洛总之前说了让我送他回家的！” 顾晓婉停下奔酒店前台的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你的意思是不信我？” “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遵照洛总的吩咐。”被揭穿了心思，杨助理不得不掩饰一二，万一人家真的是好妹妹，再跟哥哥告一状，他可怎么吃得消！ 顾晓婉冷哼了一声，拿出手机拨通了洛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管家。 三言两语之后，她将电话递给了勉强腾出一只手的杨助理。 经过管家的确认，在杨助理看来，就跟得到了官方确认差不多，他终于放心了。 顺着顾晓婉的意思，两人合力将人送进了酒店房间的床上。 放下人之后，杨助理犹疑不定。 他到底要不要留下照顾？ 这时候，顾晓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我照顾他就好了！免得我跟你一个非亲非故的大男人在屋里，别扭死了！” 杨助理一听这话，顿时窜得比兔子还快，打完招呼，一溜烟就离开房间走了。心道就你这样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哪怕是洛总的妹妹，咱也瞧不上好么！ 而等杨助理一离开，顾晓婉就褪去了那副傲慢的态度，变得沉静，甚至带着忧伤。 她坐到了床边，看着床上醉的一踏糊涂的洛青川，泪一点一点的落下来。 “青川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一声不响的就要去娶别人……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不知道我从十五岁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的想，以后，我一定要嫁给青川哥哥，作他的新娘……可是现在，那个女人却说，你们要结婚了……怎么可以！我不许！我不答应！我不同意……” 说着，她泣不成声。 眼镜早被扔在了一边，脸上的妆被泪水糊的乱七八糟，但顾晓婉没心思关注这些，她象个小孩子一样拿手背粗鲁的抹去泪水。 因为，那会让她的眼前模糊，看不清床上那个男人的容颜。 可是泪水却越擦越多，终于还是模糊了一切。 她胸口紧缩成一团，伸手双手捂住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呜咽。 或许是她哭的太过悲切，床上本来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洛青川竟然动了动身子，他模糊的说了句什么。 第一次，被顾晓婉的哭声掩盖住了，没有听清楚。 不过顾晓婉很快反应过来，她停下哭声，将耳朵凑近去听。 “亦可……亦可……别哭……我有办法的……合约……” 最后几个字太过模糊，顾晓婉没听清楚，不过，也不必再听了，因为，这根本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方亦可！ 顾晓婉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听到那一句句不属于她的呼唤，心里仅剩的念头，只有，不要再让他说下去！ 没有考虑再多，甚至，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她将自己的唇猛的贴在了他的唇上。 够了！ 不要再说方亦可，不要再提那个女人！ 她要从我的人生中夺走你，那么，她就是我的敌人！ 而顾晓婉对待敌人的惟一办法，就是打败她！ 青川哥哥，你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 ------------ 第161章 诡异的合约 方亦可听嘟嘟说，洛青川整晚都没回来，不由的有些担心。 不过下楼以后，管家说他只是跟客户喝酒，喝得多了些，这才临时决定住在酒店。 这下，方亦可不担心他的安全了，倒是有些担心他压力太大。 洛青川这么多年与客户喝酒无数次，至少就她所见，极少有喝多的时候，而这一次，能让他连家都回不了，可见喝的不是一般的多。 吃过饭，临出门时，她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出乎她意料的，洛青川竟然没接。 难道是酒还没醒？方亦可犹疑着，先送了嘟嘟去幼儿园，然后便赶忙去了公司。 办公室的门锁着，洛青川还没来。 想了想，她去找了杨助理。 “听说洛总昨晚喝醉了，这个时间了还没来上班，没问题吗？”虽然杨助理是知道她和孩子住在洛家的，但在公司里说话，她总是顾忌比较多。 杨助理一愣，没说出来有洛总妹妹照顾的话，只道，“我正准备去接洛总，办公室有洛总的衣服吗，我带过去一套。” 方亦可点了点头，回去办公室收拾了洛青川的衣服交给他。 杨助理叫了司机，这便出了门。 酒店里，洛青川其实已经醒了，电话响时，他正在洗澡，这才没听到。 等出来看到是方亦可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回，而是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嘴唇。 一阵刺痛。 刚刚照镜子时，他便发现了，自己的嘴唇竟然又红又肿，而且还有破处。 他不是毛头小子，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努力回想昨晚，隐约记得听到方亦可在哭，后来……后来她似乎是吻了他……再后来，他就全无印象了。 本以为只是个梦，可唇上的印迹却明白告诉他，确实有人吻了他，甚至还啃咬了一通。 但那个人，却并不是方亦可！ 洛青川心情糟糕透了，他在心里把昨晚一道喝酒的小杨从头骂到脚，都告诉他喝完把自己送回家，他没听不说，还把上司一个人扔在酒店里，害他被不知哪里来的女人占了便宜。 若不是他醉到那种程度，身体无能为力，搞不好连清白都不在了！ 这是一个合格的下属该做的事？！ 心里暗恨着，晚些见到他，一定得好好的给他一顿教训。 这时，有人敲门，同时，小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洛总？您醒了吗？” 洛青川又是尴尬又是恼火的，带着那张破掉的唇去打开门，“进来！” 小杨一听声音不对，正纳闷着，抬眼看到洛青川的脸，一下子愣了，心里突然涌现出浓浓的惊吓！ 这是怎么回事啊！洛总的嘴……这是被人非礼了？还是……可昨晚明明是洛总那个妹妹在照顾他，难道…… 他吓的不敢再想下去，鹌鹑似的跟在洛青川身后进了屋，战战兢兢的立在房间里。 洛青川沉着脸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昨晚，怎么回事？为什么没送我回去？” 杨助理嚅嗫着，“我是要送您回去的，可是您妹妹过来了，说您醉的太厉害，坐车只怕更难受，便做主开了房，让您在酒店住了一晚。她说有她照顾，就让我先回去，我以为……是我的错，洛总！” 他机灵的先道歉。 说到底，这事是他没有坚持到底！ 早知会出这种事，哪怕拼着两头为难，他当时也该拒绝洛总的妹妹！ 洛青川重重的蹙起眉，“我妹妹？你是说……” 他没继续说下去，杨助理已经识趣的接了话，“是的，就是您吩咐过，有时会给您打电话的那位。因为我没见过本人，所以她当时还给您家里的管家打了电话确定，我这才把您交给她照顾。” 洛青川微怔，半晌才道，“你……先去给我买管药膏回来，要药效最好的！” “是，我这就去，还有，这是方秘书给您收拾的衣服。” 杨助理放下装衣服的袋子，快步离开了房间。 等到他离开，洛青川才用力拍了拍额头，自言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杨说的妹妹肯定是晓婉，但他唇上的伤口绝对不可能是晓婉弄出来的！而且晓婉为什么没有等他醒了再离开，又或者是在旁边开间房休息，而是直接走了？他唇上的伤又是谁做的？ 满心疑惑，一头雾水。 总觉得顾晓婉昨晚会来这里找他，就很不寻常。 洛青川拿起手机拨了熟悉的号码，没人接听……他又拨了几次，都是如此。 心里担忧，只好发短信，发微信，凡是能联络的都发了一遍消息。 这才在几分钟后得了一条回复，“我现在有事，晚些再联系。” 虽然简短些，但看上去，应该是没有其他问题。 因为她说有事，洛青川也不好现在提昨晚的事了，只能先这么算了。 一时间，他不敢去深想自己会如此轻而易举放开这件事的真正原因。 杨助理买了药膏回来。 果然是药效最好的，而且还有些遮盖的作用。 不过一个小时，伤口就显得轻很多。 洛青川趁这个时间打了一圈电话，昨晚的宴请很成功，跟几家老总都签了约，虽说对方的态度偶尔有些古里古怪的，甚至有一个还拍着他的肩膀直叹气，说他也真是不容易如何云云。 他探问了几句，那几人的嘴巴倒是很牢，只道以前也是迫于压力，现在则是希望大家可以结成同盟，共同抑制外来的不正当竞争。 当然，话是这么说了，实际措施却只字不提。 显见的，多半只是嘴上发泄对霍氏的不满罢了。 洛青川倒是有心，但现下，不是他出头的时候。CK拿下这几笔订单，才能恢复些士气，无论这些人是不是打着拱他在前，让他木秀于林的主意，但现在他只能先顾好自己的公司。 十点多钟的时候，洛青川终于带着杨助理回了公司。 他挂上一贯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心情不好。 方亦可见他向办公室走过来，起身相迎，“洛总！身体没事吧？” 她声音放的很轻，就连后面的杨助理都没听清，洛青川会意的点点头，“别担心，五分钟以后进来，有好消息告诉你！” 方亦可一怔，随即微笑着颌首。 五分钟后，她端了杯刚冲好的咖啡敲开了洛青川办公室的门。 将咖啡放在他的桌边，被他含笑睇着，方亦可有些不自在的问道，“是什么好消息啊？” 洛青川也不说话，直接递给她一叠文件。 方亦可接过来，在看到第一份时，眼睛便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再向后翻去，她的心跳也在不停的加速，直到所有的全部看完，她的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这是五份CK集团与其他公司或集团签下的合约。 原本，这是好事，终于打破了无人敢与CK合作的冰面。 可，如果这每一份合约，对方公司老总的签字都是她熟悉的名字，都是曾经跟她同一桌吃饭，她借了霍西城的名头，却反而被破坏，没能拿下的合约……那么，这件事情就显得相当诡异了！ 方亦可记得非常清楚，昨天那几位老总听到霍六说霍西城不认识她时，他们脸上那副仿佛被她愚弄了的表情，以及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语。 然而不过一天的功夫，他们又纷纷与洛青川签了合约……要说这里面没猫腻，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洛青川诧异的道，“你……怎么了？”他以为这是个非常好的好消息，以为她会开心，从而不再背负那么大的压力，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方亦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但现在挽救，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洛青川也察觉到问题，他站起身，来到她身边，扶她坐到沙发上，温声道，“亦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你这样不言不语，我心里实在担心！” 方亦可昨晚从霍西城的别墅出来，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害怕与恐慌。 只是，她无法可想，惟有一个人闷在心里。 整晚的不眠，整晚的辗转反侧，在孩子与其他人面前不得不强装笑颜，没有人知道，她脑子里那根弦已经绷的太紧太紧！ 而洛青川给她看的这几份合约，简直要将她压垮了。 这就象是霍西城在给她的警告，商场上，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之间，就改变了CK集团的处境，更遑论对待她。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从她身边把嘟嘟夺走！ 怎么能不怕？ 她与嘟嘟，不是嘟嘟在信赖她，而是她在信赖嘟嘟！ 走投无路的时候，如果不是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她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坚持下来！ 一无所有，面临着重重困难时，若不是想到要抚养嘟嘟，要给嘟嘟更好的生活环境，她甚至未必能够咬着牙坚持下来！ 或许有人会觉得，倘若只有她一个人，至少生活上会宽裕很多。 可实际上，嘟嘟才是她的精神支柱。 人可以一时穷困，却不能没有精神上的支撑，正是因为有嘟嘟，她才能重整旗鼓，才能一步步上进！ 若没有了他，方亦可简直不敢想象下去！ ------------ 第162章 谢谢你，青川 洛青川担忧与诚恳的话打动了方亦可，让她从无边的焦虑与恐惧中稍稍平静下来。 她做了个深呼吸，才涩声开口，“霍西城他……他知道了嘟嘟的存在……我怕，我怕他下一步就要来抢走我的孩子！青川，我知道我已经麻烦了你太多太多，可是，这件事你能不能帮帮我，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抢走嘟嘟。嘟嘟就是我的命，没有他，我，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 说着，她侧过头，内疚又期盼地望着他。知道让他帮忙对付霍西城，实在很为难。 霍家的势力，她很清楚不过。 端看CK集团如何被打压，就知道，霍西城若是真要对付谁，他有的是资本，不怕已方一时的损亏！ 可是CK集团不行，洛青川不行。 她方亦可，更不行。 甚至，她除了嘟嘟，根本没有可以输的！ 想到这些，她勉强扯了扯唇角，颓然下眉眼，“抱歉，我太激动了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我……” 她仓惶的想要站起身，洛青川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却徒然用力，将她牢牢的按在沙发上。 他俊逸的面容一片肃然，眼中溢满疼惜和自责，“亦可，你听我说，这件事是我大意了！以前我跟你说过的，我专门派人做了手脚，混淆嘟嘟的身世，应该是哪里出了纰漏，霍西城那里才得知真相。是我这段时间太过疏忽，才给了他可趁之机！既然是我的错，我肯定要负起责任！你先别慌，事情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容我想一想，好吗？” 方亦可的唇张了几张，却始终没能说出，不想再给他添麻烦的推辞之语。 “不是你的错……是我……”她缓缓道。 她很自私，自私到明明知道洛青川为难，却仍是默许了他帮忙想办法的话。 因为她很清楚，单凭她自己，是根本保不住嘟嘟的！ 然而对洛青川来说，这件事固然是意外，固然是个糟糕的局面，但未必，不是一个机会，未必不能转败为胜！ 只是有些话，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出来。 他要给方亦可更多些时间。 沉默了片刻，方亦可道，“我还是先出去工作，这几份合约我先落实下去。”免得夜长梦多，霍西城再耍手段。无论合约到底是怎么签下来的，总归，这对CK集团来说，是个好消息！ “也好。”洛青川颌首，“你先去，嘟嘟的事，我来想办法。”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拿起合约离开了办公室。 洛青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眸光流转，闪过几分光芒。 这一天，仿佛转眼便逝，又仿佛无比漫长。 一如方亦可心中的纠结。 今天下班，洛青川没有再加班，也没有安排应酬，而是跟方亦可一起坐车回了别墅。 他们回去时，嘟嘟早就到家很久，不但完成了幼儿园的作业，还抽时间画了一副小画。 方亦可换过衣服，便被拉去画室。 看到那副有模有样的图画，手指轻拂过上面高高的摩天轮和下面可爱的旋转木马，视线最终落在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两道背影上，她唇角微微露出笑容，“这个长头发的肯定是妈妈了，这个小小的，就是嘟嘟吧？那这副画是不是叫作‘嘟嘟和妈妈在游乐园’？” 嘟嘟笑眯眯的点头，“妈妈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不是因为我画的很像？” 方亦可附和道，“对啊！因为嘟嘟画得太像了，所以妈妈一看就猜出来了，你真的很厉害！还没有学多久，就能画出这么漂亮的画来啦！那以后是不是可以给妈妈画幅画像？” 嘟嘟认真的道，“一定可以的！不过，要等我多学一些才行，现在画的还不够像！” 方亦可蹲着身子，侧头亲了亲那张因为认真而格外可爱的小脸蛋，“没问题！多久都可以等，妈妈很有耐心的！” 嘟嘟也很开心的回亲了她一下。 这时候，两人身后传来洛青川的声音，“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一起等？等下次，嘟嘟把洛叔叔也画进去？” 说着，他走到了嘟嘟的另一边，大大的手掌轻抚过小家伙的头顶。 嘟嘟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道，“下次一定会的！” 洛青川的笑容更深了，拉起他的小手，“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吃过饭再讨论嘟嘟的画！” 他对嘟嘟从不食言。 吃过晚饭，果然拉着方亦可，一起讨论了一番三人都入画，要画哪副场景最好。 有时，他故意反驳嘟嘟。 小家伙皱着鼻子一本正经与他争辩的模样，看得方亦可心里软成一片，忍不住就亲了上去。 每到这个时候，嘟嘟就会苦恼的看向妈妈。 仿佛在说，能不能等我说完再亲啊！这样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结果便是洛青川和方亦可忍俊不禁，一起哈哈大笑。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方亦可送了嘟嘟去睡觉，房子里才安静下来。 从嘟嘟的房间出来，方亦可脸上的笑容便缓缓消失了。她狠狠咬了自己的下唇，这才不让自己失控。 做着深呼吸，整理着自己的情绪，确认可以正常的谈话，她赶忙下了楼。 洛青川正在客厅里等她。 之前，送嘟嘟上楼的时候，他说，他有了一个办法，只是，还需要跟她商量过。 方亦可其实没有抱太大信心，但还是急急走下来。 哪怕只有一线的机会，她也想要抓住！ “你先冷静下来！”来到客厅，还没开口，洛青川就推她靠在沙发上，然后塞到她手里一大杯热牛奶，“你清楚的，人在不冷静的时候，做的决定往往是错误的。所以，在确认你冷静之前，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方亦可知道他是对的，是以并不反驳，乖乖的抱着大马克杯，小口小口的抿起牛奶来。 现在的天气并不如何冷。 但昨晚的风所带来的凉意，似乎还停留在她的骨头里，这样一杯热牛奶，倒真的令她感觉温暖舒服了许多。 洛青川目光如矩，见她的神经确实松驰了几分，便不再耽搁，开口道，“我这也是个笨法子，但刚刚给律师打过电话咨询了一番，据他说，倒是有几分把握。亦可，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你和我结婚，组成稳定而幸福的家庭，那么对嘟嘟，我们还是有一争之力的！” 方亦可愣了。 这件事，其实他以前也曾隐约提出来过，但并不这么明确。 也是因为那时，霍西城还不知道嘟嘟的存在，事情没有这样紧迫。 事隔一段时间，他再次提出来，方亦可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只是，洛青川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说吗？是要跟她做真正的夫妻？可，她明明拒绝了他的，而且，以她现在的心态，根本没办法爱上任何人！ 爱情，太可怕了！ 她无法爱上他，却要跟他结婚，这对他来说，实在不公平，也是在耽误他，坏他的名声啊！ “不，这样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方亦可连连摇头。 洛青川大概也能猜出她在想什么，沉默了半晌，才启口，“亦可，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况且，我们是为了嘟嘟，第一个抱到嘟嘟的人可是我，我对嘟嘟的感情也只比你少了那么一丁点而已。如果就这样让他被霍西城抢走，不止是你不愿意，我也不甘心，我也会心疼！” 顿了下，他叹息着道，“还有，我得承认，能和你结婚，哪怕是权宜之计，哪怕是保住嘟嘟之后，我们再离婚，我也满足了。毕竟，你是我第一次真心实意爱上的女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什么，只是想再给你我最后一个机会。或许，你会发现，我是个值得你爱的好男人，那么我们就继续生活下去。相反，如果你无论如何也不能爱上我，那么，在嘟嘟的事情解决以前，我们就和平分开。” “当然，结婚的事会保密。如果你想，那么我们的生活就还跟现在一样，不会有改变。这层关系，只会在霍西城想要带走嘟嘟时起到应该有的效果！你觉得怎么样？” 方亦可怔怔的看着他，眼睛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她连忙垂下头，掩住自己的思绪。 她何德何能，被面前的男人如此珍视，这一番话，方方面面都替她想到了！ 爱他，不爱他，全都由她；如何做，怎么样的结果，全都由她！ 从头到尾，他要做的，全部是为了帮助她！ 可他愈是这样，她愈是愧疚，愈是难以坦然的接受啊！ 怎么能自私到这种地步？ 因着人家对她的好，就把人家利用殆尽？ 她实在是没办法答应。 即使明知道，如他所说，这是最好的，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可到底也没能彻底拒绝，就在她仍纠结着不知到底该如何的时候，洛青川起身拿出她手里握得死紧的牛奶杯，又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缓声道，“这个事情，也不必急在一时，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所以，不要再纠结了，时间不早了，先上楼睡觉，明天睡醒了，说不定脑子里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方亦可被他推上了两阶楼梯，她想了想，转回头，认真的道，“嗯，我会好好考虑的。无论如何，谢谢你，青川！” ------------ 第163章 流言满天飞 隔天一早在餐桌上见面时，方亦可还有几分不安。 洛青川却若无其事，仿佛昨晚根本没有同她说过那番话似的。 方亦可这才稍稍平静。 吃到一半，洛青川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陈妈，给亦可加杯核桃汁。” 陈妈愣了一下，随即应声而去。 反倒是方亦可狐疑的问道，“我喝牛奶就好了，为什么突然要加核桃汁啊？”那个还要现榨，很麻烦的！ 她暂居在洛家是为了保护嘟嘟，却不会忘记自己客人的身份，所以在这里，她通常能自己做的，便不会去麻烦佣人。临时加菜之类的事情，更是从来没有过。 “我知道！”洛青川还没回答，嘟嘟便抢先答道，“核桃可以让人更聪明！” 洛青川竖起大拇指赞道，“嘟嘟真棒！答的很对！” 说着，向方亦可眨了眨眼睛，“我想，你今天需要动很多脑筋，所以提前补一补！” 方亦可顿时哭笑不得。 这男人……肯定是在提醒她昨晚说的，好好考虑的话！ 其实，她昨晚就考虑好久，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复的响起他说的那番话。 只是，想到最后也无法下定决心。 此时，她只能顺着他们，玩笑道，“喝就喝，没准儿喝完我立刻就变聪明了，你们可不要太羡慕！” 嘟嘟怀疑的看了眼陈妈端上来的核桃汁，“原来是真的吗？那我喝了，是不是也能更聪明？不用老师讲，就会所有的算术题啦？” 方亦可想笑，又忍笑，转而将杯子递给他，“那你要不要试试看？” 艰难的对着褐色的，完全不吸引自己的核桃汁看了又看，嘟嘟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妈妈自己变聪明好了。” “咦，为什么？” 嘟嘟理所当然的道，“因为我已经够聪明了啊！” 这话理直气壮的让洛青川和方亦可都不由的笑起来，就连一旁的陈妈和管家，脸上都带了浓浓的笑意。 一顿早饭极为快乐的吃完了，管家送嘟嘟去幼儿园，洛青川和方亦可则坐车去了公司。 路上，洛青川依旧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只说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方亦可渐渐沉静下来，进入了状态。 因为堵车，他们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 洛青川依着方亦可的意思，照往常那样提前让她下了车，不过自己却没有直接去地下停车场，而是选择在公司门口下了车，在电梯前，跟公司的张副总正好遇到，顺势聊了几句。 就在电梯快下来的时候，方亦可也到了。 看到洛青川还没上楼，她愣了一下，恭敬的招呼道，“洛总，早上好。”又同他身边的张副总打招呼。 张副总是洛青川的心腹，一向对她的态度很亲切，招呼过后便开起玩笑，“小方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明显比刚来公司的时候瘦了啊！这事……得怪洛总，以后加班费的额度一定要涨一涨！” 方亦可知道他只是活跃气氛，这位是监管市场的副总，一向爱说爱笑的，心里也不计较，抿唇笑了笑，刚想回他句玩笑。不想，旁边的洛青川突然插了话，“好象确实瘦了，的确是我的不周到。亦可晚上有空吗？有家粤菜馆子不错，我们去喝汤。” 方亦可愣了。 这话……似乎太过亲昵，不接，太不给洛青川面子，可接了……张副总会不会误会？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她还没来得及回，洛青川已经侧头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吗，不喜欢就换一家好了！” “……没有不喜欢。”方亦可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 张副总的视线扫过两人，目光闪动，笑声朗朗，“看来我刚才说错了，还是我们洛总会心疼人！这我就放心了！哈哈！” 那种仿佛将事情了然于胸的笑声，震的方亦可耳膜都疼了。 她刚想解释一句，电梯来了…… * 到了办公室，趁着给洛青川送咖啡的功夫，方亦可低声道，“刚刚当着张副总那么说，他会不会误会啊？” 洛青川面上怔忡，眸光却微转，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老张跟我关系很不错，不用担心他会乱说话。也是太熟悉所以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 他都这么说了，方亦可自然不可能再多表现出担心。 点点头，她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洛青川透过打开的百叶窗便能看到她认真盯着电脑工作的模样，心思百转。 不多时，他抿紧了双唇，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张副总，“……你女儿去年结婚的婚礼办得不错，给我介绍下，是哪家婚庆公司？有资料吗，给我发一份。”谈完正事，洛青川不紧不慢的加了这么一句。 张副总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便笑道，“哈哈，没问题，一会儿就给你发过去！洛总好眼光！到时千万提前通知我，我好好准备一份大礼！” 洛青川微笑道，“不急不急，还不一定，我只是先准备着。” “明白！哈哈，我也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不过这声‘恭喜’还是要得！” “多谢！” …… 洛青川这声谢里暗含的满意，张副总听得明明白白。 放下电话，他不由的暗道，看来这洛总对方秘书不是一般的上心啊，还颇有点递头挑子一头热的意思。如此，我们这当下属的少不得要帮一把才是！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张副总分别找了几个市场部的手下进来谈话。 先是谈工作，工作布置完，顺带关心一下个人问题，谈着谈着就谈到了洛总的个人问题，“洛总这样的钻石单身可都要结婚了，你们也不能再拖了！” 大家都非常惊讶。 洛青川可是集团里很多女员工心目中的男神，男员工不乏羡慕嫉妒的，心里也猜测过，洛总岁数不小了，怎么还不结婚？结了婚我们这竞争力才能更大嘛！不成想，今天就得了准确消息。 他们差不多个个都顺着张副总的话问了下去，“洛总要结婚的是公司里的，还是公司外的？您这是有内部消息？” 张副总等的就是这话，故作神秘了一会儿，便痛快的说了，“内部消息不敢说，我瞧着，应该就是方秘书！” 众人一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表情。 总裁娶自家秘书的事，不多，但也不算太少。 日久生情嘛！ 再加上，听说方秘书本来跟洛总就是认识的，说不定两人早就有这个意思，再一道工作一段时间，这关系就确定下来了！ 也是顺理成章！ 男人们大都不会觉得不合适，毕竟方亦可的相貌在集团绝对是顶尖的，很难找到比她更年轻漂亮的，而且人也算能干，向下安排事情井井有条，待人也谦和，从来不象秘书部的某些人，自恃是副总秘书，或是总裁办公室秘书，就摆高姿态，好象高人一等似的。 现在想想，跟方秘书这位未来总裁夫人一比，那又算什么呢！ 八卦之心人人有。 知道的人多了，消息就从市场部蔓延开来。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集团没出去的员工，好多人就都得了这个信。 众人表现不一。 有的相信，有的不信。 但这都不妨碍他们在工作闲暇，背地里嘀嘀咕咕的讨论。 说起来，这也是因为集团破冰，一下子签了几份合作的合约，才令员工们一直紧绷的心情慢慢平缓下来。 而且根据反馈，形势确实在转好。 霍氏似乎是取消了对CK的打压，与其他集团公司的接触，也变得正常了许多。 当然，这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但这并不影响员工们的好心情，毕竟，最近大家可是阴沉了太久，好不容易有一件能够让人尽情八卦的消息！ 方亦可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跟人聊天，或是去茶水间，也没有人刻意到她面前说起这事，所以在业务部的小叶找她之前，她还对此事一无所知，只以为张副总会象洛青川说的那样，是自己人，不会乱说话！ 可是小叶的一句“恭喜啊，方姐”却让她立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突然说什么恭喜的？” 小叶此时是躲在楼梯间发微信，他的脸色不大好看，阴沉着脸，与微信里的欢快话语形成明显的反差，“呵呵，方姐，现在集团里好多人都知道了，你就别瞒着我啦！就是你跟洛总快要结婚的事啊，不知道你们订在什么时间了？能不能提前告诉我，虽然我只是个小虾米，不过跟方姐咱们也算有革命友谊了吧！知道时间我好提前给你准备礼物！” 方亦可看完这段信息，脸色都变了。 “你说好多人都知道了？是谁传的？” “这个嘛，好象是市场部那边吧，具体是谁我就不清楚了，怎么，这事不是真的吗？！” 方亦可将小叶最后这条信息反复看了两遍，莫名觉得一丝违合。 小叶说跟她有革命友谊，其实指的就是那天他拉肚子去医院，她替他撑完全场酒宴的事……要说，他的确该感谢方亦可没错，毕竟，那原本应该是他的工作。 不过他发来这句话的口气，方亦可却觉出他对于这条消息是假传的浓浓期待。 是错觉吗？ ------------ 第164章 办公室的冲突 因为感觉不妥，所以方亦可没跟小叶多聊，甚至连他的问题也没回答，只仓促说了句“有工作，回头聊”，便放下了手机。 结婚什么的，这种谣言如果是从市场部传出去的，那肯定跟张副总有关。 洛青川都说他是自己愉，方亦可倒相信他不会是有意害人，只不过，他估计是个洛青川都没看出来的大嘴巴！ 想到大家都以为她跟洛青川要结婚，方亦可真是头疼欲裂！ 不过，这种事总是越描越黑。 再者她也不可能见个同事，就对人家说我跟洛总没什么吧……所以，只能冷处理。 想着等下了班，再跟洛青川通个气，她便把这事放在了一边。 她能暂时放下，归根结底，是以为这只是人们无聊之下，越传越离谱的流言，所以才没有放在心上。 可有人却无法不对此事严加重视。 譬如小叶。 他是顾晓婉的人。 他在公司里的任务，除了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设法交好方亦可，对她与洛青川之间的事无巨细，都要详加注意，然后回报上去。 所以，乍一听到他关注的这两人居然直接从恋爱阶段跳过，传出要结婚的传言，小叶就忐忑得不得了。 顾晓婉曾经救过他妈妈，他对顾晓婉非常的衷心，是以也清楚，顾晓婉一直暗恋洛青川。 老实说，他其实觉得洛青川配不上顾晓婉。 她那么年轻，很该找个年纪适合，又疼宠她的男朋友。 奈何，她死心眼的很，就喜欢洛青川那个老男人！ 小叶无奈之际，只能费尽心思交好方亦可，希望能替顾晓婉办更多的事。 上次，把方亦可单独留在宴会上，就是顾晓婉的命令。 他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方亦可，但仍是照办了。 现在，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向方亦可本人确认这件事，可惜，对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真正的消息什么都没说。 犹豫了好一阵，小叶才拨出顾晓婉的电话。 这件事，还是不发消息了。 “你，你说什么？！”电话那端的顾晓婉听到这话，本来正拿着杯子的手乍然一松，“啪”的一声，精致的瓷杯摔在地上，裂成了数瓣。 如果杯子有知道，一定会很疼，但再疼，也疼不过顾晓婉的心。 她怔怔的看着地下四分五裂的杯子，感觉那就象她的心一样，裂了，碎了。 可杯子尚可以换新的，她被伤了的心，却再也无法复原！ 小叶听到她这边有动静，暗叹了口气，可话说都说了，与其再遮掩，反而不如说个明白。 或许经过这事，她就死心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也说不定。 抱着这种心理，他又重复了一遍，“大家都在传洛总和方亦可要结婚了，我刚刚向方亦可打探，她虽然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具体情况，我暂时不能确认，不过，我想还是先告诉你一声。” 顾晓婉沉默良久，这才缓缓道，“知道了。” 她声音粗哑，简直如同老妪，听得小叶担心不已。他还想再劝，那边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顾晓婉静默了片刻，突然将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眼里蕴了泪意，却顽强的没有掉下来。 伸手抹了一把，再看眼中，便是浓浓的愤怒！ 摔碎的杯子，掉在角落里的手机，她全部顾及不上，只随手拿了手钥匙，便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 这个时候，理智统统不见了。 什么告诉霍西城，由他出手阻止，这种念头，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起来，虽然，这应该是最理智的一个选择，她现在想的，只是亲自去找到洛青川，站在他的面前，亲口问一句，是不是真的要和方亦可结婚！ 车子开得飞快，从她的住处到CK集团，原本应该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被她缩减了一半。 一路上不知被探测头拍了几回照，她也全部都不在意。 车子在地上滑出长长的刺耳的刹车声，她就那么将车停在了CK集团的门口，想过来阻止她的保安都没追上她的脚步，只能在后面眼看着她冲上了马上关门的电梯。 但凡遇到她的人，都不由的相互窃窃私语。 这位看着来者不善，却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 直到她直接去了到了总裁办公室的楼层，穿过秘书部直接闯进洛青川的办公室，后面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才恍然，难道，这是他们家洛总在外面招惹的桃花？ 不过这事是轮不到他们来管的。 方亦可看到一道人影风一样冲进洛青川的办公事，震惊之下也连忙起身跟了进去。 洛青川有事，并不在办公室，但里面有不少的资料，因为她正要将完成的工作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等待审批，所以暂时没有锁门。 哪想到不过瞬间的功夫，就有人闯了进去。 她推门便道，“请您出去！” 说完，才发现对方是认识的，顾晓婉。 方亦可更加震惊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走进去，站在气喘吁吁的扶着办公桌的顾晓婉一侧，再次疑问道，“顾助理，你认识洛总？” 顾晓婉一路急奔，此时方才堪堪喘匀了气息。 她直起身子，抬起下颌，因为身高比方亦可还略矮，所以这样才能平视，但她仍然不甘心的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这话说的真可笑！我为什么不能认识洛青川？我不但认识，我还是他的……他私下里的朋友！” 方亦可挑了挑眉梢，对她的话持保留态度。 洛青川从来没提起过他认识霍西城的助理，这件事到底真相如何，还有待证实。 她这副态度更加惹怒了顾晓婉，想到之前小叶跟她说的那些话，她的眼睛顿时泛起了红，伸手就推了方亦可的肩膀一把。 因为有所防备，方亦可虽然向后退了两步，但并不显狼狈。 顾晓婉咬了咬牙，恨恨的斥道，“你这个女人，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不但勾引到霍西城这个前夫，连窝边草的洛青川也不放过！你怎么能水性扬花到这种地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天进霍西城的房间跟他做了什么‘好’事！你但凡要点脸，也不能跟前夫鬼混完，转头又跟洛青川装出一副有情人的模样！听说你还要跟他结婚？你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一个残花败柳，人……” “够了！”方亦可怒不可遏的打断这一句又一句的侮辱，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向门外推了一把，她愤怒之下用的力气极大，毫不留情，“顾晓婉，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口出秽言，不觉得羞耻吗？我与你毫不相干，我做的事，也不劳你来评价！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我限你一分钟之内滚出这里，否则我就打电话叫保安了！如果不想被几个男人架着扔出大楼，我劝你最好快滚！” 顾晓婉被推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弯腰扶住茶几，才没有丢脸。 这回不止眼睛，简直是脸红脖子粗的。 她的目光如同吐着信子嘶嘶作响的毒蛇，夹着浓浓的怨恨瞪视向方亦可，“你这贱女人居然敢打我？！” 嘴上骂着，脚下就要冲上来，同时，她高高扬起手臂。 此时的顾晓婉，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大家小姐的模样。哪怕方亦可不知她的另一层身份，也觉得无法直视。 她不欲与她在办公室里撕打，太坏形象了。 毕竟对方嚣张完可以一走了之，她却是这里的员工！ 电光石火间，脑子里转过种种念头，她也只是来得及侧开头，伸出手臂，想着挡下顾晓婉的巴掌。 可疼痛也没有落下，与此同时，办公室里响起一声暴喝，“住手！你在做什么？！” 方亦可放下挡在脸前的手，发现是洛青川及时回来，阻止了对方，心下终于重重的松了口气。 可洛青川这边，却只觉得心象被放上火上煎烤。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心情愉快的回来，想要继续向方亦可说起出门这一趟得来的好消息，却在刚刚出了电梯，就听到员工们的窃窃私语，秘书部部长更是急步跑过来，向他说起办公室被闯的事情。 偏偏门还被关上了，方秘书和那人在里边似乎是发生了争执，他们又犹豫着认为两人应该是旧识，不知该不该进去…… 洛青川一听这话就火了。 听着形容，他已经猜到是顾晓婉来了。 他倒不介意顾晓婉在公司里曝露身份，但他急的是她竟然与亦可发生冲突！ 直到他让其他人退离，自己进了办公室，才发现，不止是言语上的冲突，晓婉竟然试图要打亦可！ 那句歇斯底里的“你这贱女人居然敢打我”也被他放在了心上。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方亦可不可能会打人，第二个反应就是，晓婉居然骂了亦可，看样子，之前说的恐怕更难听！ 由不得他不气！ 在他的地盘，居然有人侮辱了他爱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看作妹妹的顾晓婉，也不行！ 所以，他一把攫住顾晓婉的手腕，将她甩了出去，再看到她那满是戾意的眼眸，更是怒火盈胸，“顾晓婉，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的教养呢，礼仪呢？简直象个泼妇！” 语毕，他向前两步，从地上把顾晓婉拽起来，扔到沙发上，“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理由在我的办公室大发雌威？” 这话充满了讥讽之意，说的顾晓婉眼泪唰的纷涌而下。 方亦可见两人似乎真是相识的，而且还是熟悉的，心下疑惑，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便将所有不解都压在心底，低声道了句，“洛总，我先出去了。” 洛青川露出愧疚的眼神，“抱歉，亦可，我先把她的事解决了，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方亦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两人相处了五年，这点默契肯定是有的。 可看在顾晓婉眼里，这一幕太刺眼了，她抹了把脸，妆都花了，黑色的睫毛油被她用力一抹，沾的眼睛黑黑一片。 洛青川和方亦可俱是嘴角微微一抽。 顾晓婉见他们连动作都同步化，顿时陷入绝望，她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倏的转头跑掉了，竟是没再说什么，也没容洛青川再说一个字。 ------------ 第165章 隐瞒关系 顾晓婉狼狈离开，方亦可却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有些发怔。 为什么……会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是在哪里？ 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阵，当方亦可想到某副场景时，心里倏的一紧。 她目光沉沉的看向洛青川。 那天的事，她记得很清楚。前一天晚上，她被那个梁总下了药，浑身无力，又阴差阳错的被一个流氓纨绔拖到了楼上的隐蔽包厢，他们……试图强迫她！ 千钧一发之际，霍西城赶到救了她，使她免于灾厄。 然后他便带了她去酒店的房间休息。 隔天一早，她离开时，坐在车上，居然在酒店的停车场看到洛青川和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一道进了酒店。 她当时便觉得很奇怪。 洛青川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去酒店里，而且，相陪的人也不像是要住宿或是吃饭。反而，更像是去办事情。 那个时候，她虽然觉得女人的背影有几分眼熟，却没多想。 可是今天看到顾晓婉的背影，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女人的背影与顾晓婉的何其相似，简直，就是一个人！ 那么，原来那天与洛青川同行的便是她吗？ 他们原来已经那么熟悉，到了可以共同进出酒店的程度？ 他们去酒店的时机太过巧合，令方亦可不禁怀疑，难道，他们去那里的目地，与自己有关？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战。 是顾晓婉在调查她的行踪还是洛青川？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种种的事情，她没有从洛青川嘴里听到过一句，甚至一个字。 是不信任她，抑或是事情本事就与她方亦可有关？ 太多的疑问存在心头，可现下，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洛青川回视着她，担忧的问道，“亦可，你还好吧？她……没做什么吧？” 方亦可乖乖的摇了摇头，“她没做什么，只是推了我一把，然后又说了些很难听的话，我气不过，把她往门口推，想让她离开，她就发怒了。唔，刚刚你也看到了，就是那样。不过……青川，原来你同顾助理是认识的吗？” 洛青川的目光转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见她确实只有疑惑，并无其他不好的反应，这才轻描淡写的道，“算是认识的，你知道的，都是商场上的人，有时候出入一些场合难免会遇到。但我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他在撒谎…… 方亦可并没有从他的脸上或是语气中找到破绽，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洛青川这话不尽不实，诸多不对！ 她垂下眼睑，沉默了下来。 其实，洛青川不告诉她自己的交友状况，她完全不介意，毕竟两人只是朋友的关系，没有必要涉入彼此太多的私生活。 但顾晓婉的事，却有些不同。 方亦可相信她今天的来意，不是因为霍西城，而是很有可能，是为洛青川！ 因为如果是关于前者的愤怒，那么那么晚上在霍家别墅大门处，她与顾晓婉已经说的够了！ 而洛青川…… 她不期然想到叶子在微信里的话，莫名的，她与洛青川要结婚的消息就传得很多人都知道了。 那么，顾晓婉会不会是因为这则消息才匆匆赶过来，表现的如此气急败坏？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猜测属实，那么她与洛青川就绝对不可能只是普通的，见过几次面的关系。 洛青川在撒谎，也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方亦可心里有些不舒服。 刚刚顾晓婉说的那么污言秽语犹在耳边，她却发现洛青川与对方关系不匪…… 因为别扭，她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洛青川感觉到丝丝不安，他仓促的笑了笑，“亦可，别生气了，放心吧，我会跟他们交待，以后放人进来一定更加谨慎！至于那个女人……我会找机会好好敲打她的！” 顾晓婉的确是欠教训了！居然做出这种事，登门来侮辱方亦可……一想到这个，洛青川就满腔怒火。 原本，还想着在两人结婚之后，找机会揭破顾晓婉的身份，可现在，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甚至不得不对亦可说谎，说他跟她不熟。 洛青川简直头疼！ 他可以想象，当谎言被揭穿的时候，亦可肯定会生气的！ 撒谎、隐瞒、不信任……如果是自己，也会如此作想！ 可事实其实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使得方亦可对与他结婚这件事愈加动摇。 暗叹了口气，他缓下表情，按在方亦可柔弱的肩头，怜惜又诚恳的道，“抱歉，亦可，让你受委屈了，能原谅我吗？” 方亦可扯了下唇角，摇头，“本来也不关你的事，那位顾小姐是霍西城的助理，我只是有些担心。” 原来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忧心霍西城那边……洛青川稍稍松了口气，目光闪动，露出几分调笑的神情，“解决的方法不是没有，昨晚，你答应我好好考虑的。” 方亦可一噎，随即想起件事，忧虑道，“对了，我正有件事跟你说，我听一个同事说，大家都在传我和你马上要结婚了，是张副总传出去的流言吗？我们该怎么澄清？如果大家都这样乱传，实在不好。” 洛青川眼底闪过笑意，脸上却表现出浓浓的诧异，“张副总？他不应该这么不知事啊！你先别急，我一会儿就去问问他。” 方亦可连忙道，“这个事，还是不要太正经的问了，免得张副总心里不舒服。既然已经这样了，再怪谁也没用，我们不如想想解决的办法为好。” 洛青川赞同的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流言这种东西，有时候越解释反而越会令人遐想连篇。我的意思是，你先不要擅自去解释，免得他们传出更离谱的话。这个事情，我跟公关部那边商量以后再说。你看可以吗？” 方亦可连连点头。 虽然这种事情交给公关部挺羞耻的，不过人家毕竟是专业的，想必能够很好的解决。 “那我就先出去工作了。” “嗯，去吧。” 方亦可出了门，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心里沉甸甸的。 顾晓婉……到底是什么人？ * 顾晓婉觉得自己就是个最凄惨不过的傻子！ 她不过是骂了那个女人几句，被打了想反击而已，青川哥哥居然，居然对她动了手！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为了那个一个水性杨花，下三滥的女人竟然把自己摔在地上！ 酒吧里再喧嚣，也无法令她荒凉的心有丝毫的热度，喝下去的酒再烈，也无法让她冰冷的身体生出一丁点的暖意。 顾晓婉坐在吧台前，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着烈酒，很快，眸光就失了清澈。 连她最爱最亲的人都不顾惜她，她还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可失去的？ 没有了青川哥哥的顾晓婉，就如同一具傀儡。 她甚至不知道她以后该如何生活，又该往哪里去！ 这样一个年轻漂亮，娇滴滴的小美人在借醉消愁，很快便引起了酒吧里各色男人的注意。 他们打量着她的目光，或隐晦，或大胆。 然而相同的是，都带了几分**之意。 酒吧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大家都很清楚，一个单身女子，在这里放开了喝酒，隐含着怎么样的意味，男人们也都心知肚明，所以，很快就有人主动走到了顾晓婉的身边。 “妹妹，你酒量真不错，哥哥陪你喝一杯？”二十多岁的男子，相貌还算不错，弯眉大眼，着实有几分英俊，但五颜六色的头发，以浑身上下不知穿了多少个洞洞的品味，以及眉宇间流露出来的轻浮和油滑的搭讪方式，却昭示了此人的品行与心思。 顾晓婉眼光极高，哪里看得上这种人。 当然，此时便是摆在她面前一个极品男人，只要不是洛青川，那都是不合口味的！ 她性子一贯娇纵，立时便喝道，“滚开！” 年轻男子请酒不成，反而被美人如此直白的驱赶，顿时大感失了面子，脸便沉了下来。 他在这酒吧也算一霸，是时常光顾的老客人，也酒吧街也是有些背景的。倒不是说会做什么太过火的事，但他看中的女人，多半会被他用尽手段带走。 便是吧台的酒保，有心想提醒顾晓婉一声，却碍着他的存在，没敢吭声。 年轻男子冷下声音道，“妹妹，你这么说就不好了。昆哥我在这里也是有脸面的人，酒你不喝也无所谓，但张口闭口就让我滚，恐怕你还没这个资格！”说着，他将手里的酒杯墩在长长的吧台上，人也就势坐到了顾晓婉旁边的位子。 见这两人杠上了，周围的人都看起热闹来。 有的还打赌昆哥今天到底能不能如愿。 毕竟，小美人看上去气势颇足，恐怕也不是好惹的。 顾晓婉目光略有些迷离，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她本就心情糟到极点，无处发泄，偏还有人撞到了枪口上。她坐直了身子斜眼瞥向一旁的昆哥，唇角露出讥嘲的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坐到我旁边！让你滚怎么了？现在不滚，等会儿只怕你想滚都没机会了！” 她扬头向略远处的保镖唤道，“阿华，你们过来把这个没眼色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 第166章 酒吧闹剧 阿华和阿晔是顾晓婉的保镖。 确切的说他们是顾家的保镖，是顾晓婉的父亲临去世之前，安排给顾晓婉的人。 作父亲的总是担心女儿在外的安危，尤其这些年富有人家绑架案频发，顾父虽然知道洛青川还算可靠，应当会护着女儿，但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便私下里训练了一批人，专门负责保护顾晓婉的人身安全。 顾晓婉到霍西城身边时，便暂时将保镖安排了其他的事，以免霍西城察觉不对。 不过今天从CK集团离开后，她又气又伤心，一方面是觉得洛青川伤了她，另一方面，未必没有在自家集团，居然被人赶出来的羞辱感作祟。 她才是CK集团的大小姐啊！ 居然被一个秘书说滚，说要叫保安来架她出去，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这个时候，她便想起来，前些时候，在那个冷清的楼梯间，洛青川对她说的那番话，让她恢复CK集团大股东，恢复顾家惟一女儿身份的劝诫。 是以，她这才将保镖招了来，先陪她喝顿酒，然后才好好思量一番，要不要破釜沉舟，照着洛青川的话做，干脆的恢复身份，留在他身边，直接对付方亦可。 有了人保护，她自然也没了顾忌。 见到有人居然敢于挑衅她，话便说了半点情面不留。 只是，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阿华和阿晔的确是尽快的来到了她的身边，但想把昆哥丢出去，还要看看保护昆哥的人答不答应。 昆哥火起的一摔酒杯，旁边至少十余二十人便忽啦啦的围了上来，至少从数量上说，远不是顾晓婉这边两个保镖可以抗衡的！ 领头的阿华也意识到事情不妙。 他与阿晔虽然是受过专门的训练，想离开酒吧并不难，但酒吧里人多混杂，他们要带着小姐毫发无损的离开，便很是麻烦了。 谁也说不准，除了眼前这些人，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帮手。 但他毕竟是顾家出来的人，便是留下自己一条命，也要护送小姐平安。 “阿晔，你护着小姐，我来断后，务必把小姐安全送出去！” 阿华的声音很低，但阿晔与他是老搭档了，十分默契，哪怕只听得只言片语，也足以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他是准备把自己搭在这里了。 阿晔心里闪过一阵心酸，但仍是轻轻应了一声。 而此时的顾晓婉，也不能说不后悔。 但话都说出口，事情也做了，现在也容不得她退缩。 咬了咬牙，她目光扫过面前两位高大保镖的背影，狠声道，“怕什么！他们有援手，当我们没有吗？！” 说着便拿出手机，给洛青川打电话。 她的其他保镖并不在安城，临时召来的只有阿华他们两人而已。 所以，哪怕她再觉得丢脸，不想求助洛青川，但她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两人为了保护她，而出了意外。 尤其，事情本就是她惹出来的！ 昆哥那边一见她拿出手机打电话，便猜到他们还有后手，心里一紧，随即又狠下来。 有人又怎么样？赶过来难道不需要时间吗？再说来能来几个？能挡得下他的人？ 不过，他也知道不应该留给对方求助的时间，当下便猛的一挥手，招呼道，“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贱人！” 昆哥的手下一听命令，当即便哄声上前，这个时候，其他无关人等早就躲得远远的了，酒吧里基本上只剩了他们两拨人，就连酒保以及酒吧的老板都避开了这种互殴的场面。打坏东西他们并不害怕，熟知昆哥背景的酒吧老板知道，事后昆哥自然会给他足够的好处，没准儿还能借这个机会把酒吧重新装修呢！所以，打呗！ 昏暗的灯光下，人影重重，只听得拳脚相接入肉之声，间或会有桌椅倒下，或是玻璃制品被摔碎的声音。 暂时来说，阿华和阿晔还是能撑得住的。 毕竟他们所经受的训练是对方这些人完全不能相比的，所以一人对付几个，暂时能够不落下风。 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是了。 毕竟，好手不敌双拳，双拳不如四手，人家那边人多势众，打退一个，随时有下一个补上，反复轮换。更不要说，对方那边也不是完全吃素的，手上多少是有些功底的。 顾晓婉越看越觉得紧张，视线无意中撞上那边抱臂冷笑的昆哥，对方眼中透出的阴狠，更是令她狠狠咬牙。 手中的电话已经拨出去好一阵，却没有反应。 洛青川那边根本没有接通的意思！ 她不知道对方是因为生她的气而故意不接，还是确实没听到。 但无论是哪一种，在她急需要他的时候，被晾在了一边，顾晓婉心里难免阵阵气苦。 场上的形势在慢慢发生变化，阿华和阿晔的动作终究还是比之前慢了下来，他们再强壮，也架不住被对手一次次反扑。 打到一半，从酒吧外，又来了六七个人，都是昆哥的手下，见已方有人被打伤，躺到了地上，这几人二话不说，便加入了进来。 这个时候，阿华猛的打翻对方的一人，喝了一声，“阿晔！” 阿晔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不再恋战，慢慢退到顾晓婉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姐，我们先走！” 顾晓婉被他拽着，两人便借着阿华为他们打出来的路，一点点向外走，准备退离酒吧，只要到了街上，他们也不敢再如此放肆，如果能顺利上车，就更没有问题了！ 想是这样想，可昆哥哪里肯如此轻易放过他们，当即便指挥着众人全力留下顾晓婉。 场面顿时更加混乱。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阿晔不得不松开了顾晓婉的手，只仓促的让她跟着自已。 可就是这个空档，一个对手见隙猛的扯住顾晓婉肩头，转身将她推向老神在在等在一旁的昆哥！ 昆哥美人在怀，便慢悠悠的喊了停。 他一只手勒在顾晓婉的脖颈上，另一只手臂却是横过她的胸前，连同她的双臂，完全被禁锢住了。 顾晓婉拼命挣扎，也敌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 反而被脖颈上掐的愈发紧的手，憋的脸颊通红，喘不上气来！ “你们可想清楚，我现在不过想教训这小妞一顿，你们如果再打，那我现在就扒光这小妞的衣服，让她来个裸奔！”昆哥阴测测的声音传到阿华和阿晔，更传到顾晓婉的耳朵里。 他们顿时迟疑了。 尤其是顾晓婉，作为当事人，她的感受可是最深的。 身后这个男人不是开玩笑，他的手甚至已经落在了她裙装的侧扣上！ 显见是说不合，便要动手！ 她的挣扎停了下来，无论如何，她绝不想当众被扯落衣服！ 昆哥的一众手下见她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羞愤欲死，个个放声大笑起来。 “一个臭丫头而已，还敢在老子们的地盘上逞能，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昆哥的厉害！” “就是说，没眼力的贱货，昆哥请你喝酒是给你面子，你这是敬酒不喝喝罚酒！” “哈哈哈！昆哥！把她办了！” “对对！办了她！咱们好些兄弟被她这两个狗腿打伤了！让这臭女表子也尝尝滋味！瞧她这小样，说不定还是个雏儿呢！” …… 一轮轮的污言秽语向着顾晓婉倾泻而来，她恨不能堵住耳朵，捂住眼睛，不去看面前这些人的丑陋嘴脸。 可是，不行。 她不能就这么软弱的认输！ 顾晓婉冷着脸，僵着身子，任凭昆哥一边大笑，一边在她身上胡乱摸索着，心里像是有什么死去了，又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王昆你个小混蛋！给老子把人放开！” 就是阿华和阿晔不堪小姐受辱，准备拼死反抗的时候，酒吧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对于这个声音，昆哥熟的不能再熟，正是他的靠山，他的背景，也是他的姐夫张一周的声音！ 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听命松了手。 阿华和阿晔连忙上前扶住顾晓婉，也护住了她。 不过他们的视线，随着众人一起，看向了门口。 当头便是张一周冲了进来，他带着些人，本身看上去是个粗莽的大汉，却是暗中管理酒吧街这一片的头目。因为有这点权力，所以他这个贪花好色的小舅子经常借着他的势来勾搭姑娘。 这事，他是知道的。 但一直以来，没有太过份，所以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里想到，今天这小舅子踢到了铁板。 他和手下进了酒吧，立时便将王昆的手下驱散了，须臾，门外又进来一行人。 颀长的身躯，俊逸的面容，一身高订西装，气度不凡，光亮闪闪的皮鞋纤尘不染，快能当镜子用了。 此时，他沉着脸，显见非常不虞。 而他身后两侧的人也个个高大魁梧，穿着黑西装，面容冷峻。跟在他身后走进来时，连脚步声都整齐的仿如一人。 男人正是洛青川。 看到顾晓婉被保镖护着，但好在衣裙和头发只是稍嫌凌乱，肯定没有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他一背的冷汗这才不被察觉的慢慢褪下去。 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保镖自动让位，他将僵硬的顾晓婉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唤着她的小名，“好了小碗儿，我来了，青川哥哥在这里，谁也不能伤了你！” ------------ 第167章 及时解救 虽然偎在洛青川的怀里，但顾晓婉并未出一声。 尽管她立时便想放声大哭，想更紧的抱住青川哥哥，让他知道她所受的委屈，但顾家女孩的骄傲刻在骨子里，这里，不是合适的地方。 洛青川俯头见她紧咬着唇瓣，一脸倔强，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始终没有掉下来的模样，心头酸疼不已。 他知道她的想法，便想着尽快解决眼前的事，将她带出去。 抬头，脸上又恢复了从容淡定，“张先生，这次麻烦你了。” 张一周顿时诚惶诚恐的道，“不敢不敢，是我这不成器的内弟惊扰了您家的妹妹，这个……洛总，能不能看在我老张的薄面上，饶了他这一回，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再不敢惹事生非！” 洛青川微抬了下眉，笑着，却不及眼底，“我妹妹受了不小的惊吓，倘若不给她一个交待，只怕说不过去吧！” 张一周连连点头，“那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几个……”他呼喝着手下，厉声道，“把这小兔崽子的两只手给我废了！让他好好知道知道厉害，免得以后再做蠢事！” 王昆脸色青白，但他不敢反抗，他这姐夫看着粗莽，却不是个混人，心里清楚得很。 以前能纵容他时，一直纵容着。 这一次，若非不能消停的解决，也不会下了废他双手的命令。 王昆也是有股硬气，被两个汉子拖到桌边，两棍子打在手臂上，再拖着他站起来，顿时便看到他的双臂扭曲到不正常的角度。 当然，废是不会全废的，骨折是一定的。 这些人手上很有准头，再接上，手还是能用的。 但这是张一周表现出来的低姿态，给洛青川看。 他做的不能说不到位，心也够狠，小舅子的手臂说打折就打折，洛青川心下虽然仍有怒意，但也清楚不能将人逼得过份了。 “张先生治理有度，赏罚分明，那么，事情就这么了了。” 听到这话，张一周暗暗松了口气。 洛青川虽然现在明面上是个正经商人，但CK集团的前身，也就是老顾总还在的时候，他们可不是那么清白的出身。否则，面前这个男人也不会听到顾家小姐出事，便能立刻找到他的顶头大哥，特特派人来解决此事！ 若是这一回不能让他满意，他头上的大哥还不能会怎么对他，说不得，他拼上命挣来的这块地盘就要易主他人了，这他怎么能甘心！ 该舍的时候舍，才能该得的时候得。 张一周读的书虽然少，但道理却非常明白。 他这一番作派得到了洛青川了结的口信，便是值了。 便对着对方拱手道，“洛总仁义！您放心，以后，但凡您的人到这一片来，只有横着走的份，我老张担保，再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打歪主意！” 洛青川微微一笑，“客气了！张先生的情我领了，至于六爷那边，你放心，我会把事情说明白的。” 张一周连连施礼，恭恭敬敬的送了洛青川一行人离开酒吧区，这才急吼吼的回去酒吧，让人来治内弟的伤势。 之后自然又是一番教训。 * 另一边，洛青川带了顾晓婉出来，上了车。 司机识趣的快速开动车子，离开这一片是非之地。一直僵硬的甚至是被他半拖半抱的带出来的顾晓婉，这才“哇”的扑在他怀里大哭出声。 她这样一哭，洛青川一直提着心，也算是放下了。 遇到这种糟糕的事，发泄出来总归要好多得，若是她一直闷在心里，他只有更担忧。 他暗叹了口气，默默的抚着她的头，顺着她的脊背，无声的安抚着。 今天，还算他来得及时。 下午在公司里那一通闹之后，顾晓婉突然跑走，他虽然心里气得很，但也怕她想不开。 所以等方亦可出去工作之后，他便派了人去跟着她。 他本来想着等下了班，再跟她见面，把事情好好的跟她说一说。 一来是说清楚她对方亦可的误解。 是的，洛青川坚信顾晓婚登门找麻烦，是因为误解了方亦可对他不好，也是因为方亦可当年没有捐肾给顾若安。他打算从当年的事开始算起，用事实来说服顾晓婉。在他心里，顾晓婉还是个孩子，她一时想不开，那也是正常的。但她绝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孩子，所以，只要好好的跟她说，她一定能明白。 所以说，再精明的男人在回护家人的事情上，都是没有理智的。 他把顾晓婉当妹妹，自然将她往好处想。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数，对方亦可，他是不肯放手的，若是暂时无法说服顾晓婉，那么大家势必不能住在一起，他准备安排顾晓婉回顾家的老宅。 这也是他要跟她谈的第二件事了。 要坚决的不容置疑的，让顾晓婉离开霍西城。 他认为顾晓婉之所以会频频出现失去理智的行为，泰半与长时间在霍西城身边有关。 那个男人表面看着冷漠，其实骨子里肆意又张狂，就是个为所欲为的疯子！顾晓婉整日呆在他的身边，能学得什么好性子？ 这一次，他决定不管顾晓婉同意与否，也要把她带离霍西城。 可惜，想谈的事情一件都没来得及谈，他因为合约的事在公司里滞留到了晚上，还没全部做完，就接到手下的来报，说是顾小姐去了酒吧！ 若是平时，洛青川自然是不担心的，但今天情况特殊。 他出手阻止了顾晓婉去找方亦可，并不后悔，但将她摔在地上，她那样仓惶又狼狈离开的模样，却是令他担忧的。 也幸好，他收到消息便即刻驱车赶过来。 半路再次接到手下的电话时，便是顾晓婉与人起了冲突，她的保镖与酒吧的地头蛇打了起来，而且只怕会落下风的消息。 洛青川年轻的时候没少来酒吧区这种地方，对里面的门门道道颇为清楚。 当即一边急着往酒吧区赶，一边给道上的人打电话通气。 那些人，他其实久未联系。 但好在养父与他都曾经与对方有份香火情，再者，他如今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对方也绝对不会愿意为这种小事跟他撕破脸。 所以等他赶到酒吧门口时，张一周便已经到了，这才能够不费周折的顺利将人带出来。 不过这些事，他不会去跟顾晓婉提了。 她此时应该已经受到了教训，应该不会再这样鲁莽又骄纵的行事了。 他再多说，也不过是令她更加愧疚。 低声吩咐了司机将车开向郊外的汇海渡假村，在那里，他有栋别墅，今晚肯定是不能回去的，总要找个地方安顿休息。 在顾晓婉越来越低的哭声中，他们也抵达了目的地。 洛青川让司机先下车，他则等着顾晓婉情绪稳定下来。 出来之前，他跟方亦可说过朋友有事，让她们母子不要等，所以家里那边倒是不需要担心的。 他操心的，只是眼前的顾晓婉。 “好点了没有？”从车上的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怀里的女孩，见她没接，却直接把嘴凑了上来，洛青川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这样的顾晓婉愈发令他想起了小时候。 他初到顾家时，其实心中无比忐忑。 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房子，没有见过这许多豪华的装潢，饶是心智再坚定，彼时尚年幼的他，也无法不暗暗自卑着。 他不过是抱着一股子决心，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回孤儿院了。 之后见到顾晓婉，悉心照顾她，自然也是存着心思的。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 时间久了，顾晓婉是真心信赖他，信任他，把他当作亲人一般对待，她有什么，他必然也会有什么。 经历过这些，他也不由自主的慢慢放下戒心，象对亲妹妹一样回护着她。 后来养父去世，把CK集团交到了他的手里，只让顾晓婉作了最大的股东，却没有真正赋予她实权。 他这样聪明的人，如何不懂养父的意思。 他固然是信任自己，但又何尝不是为女儿留后路。 顾晓婉拥有股份，却没有转让股份的权利，惟有她的儿女可以继承她的股权，那还是要在儿女年满二十之后。 顾父此举，至少是保了顾晓婉多半生的平安。 只要她自己不作不死，完全可以富贵无忧的过一生。 而洛青川虽然也身家上涨，但比起顾晓婉，却又不如。 但洛青川并不在意。 十几年的收养情份，值和他去报答，何况，养父也没有亏待他，无非是更担心亲生女儿而已。 这份心思，无可厚非。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谁也没有料到。 养父原本笃定顾若安会嫁给霍西城，由霍家人保护，他若插手，反而担心引得霍家人不满，这才决定不做任何动作。 但他不会知道，他过世后，顾若安的肾病会恶化，而她与霍西城，也并未结婚。 反而是方亦可出现，引来霍家动荡。 最后顾若安逝去，顾晓婉与他出手为她报仇。 却又孰知命运将方亦可送到了他的身边，而他，又是真心爱上这个意料之外存在的女人！ ------------ 第168章 睡前的告白 “青川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车后座上，顾晓婉伏在洛青川怀里，大声的哭泣变成了小声抽噎，嘴里断断续续的喃喃着。 洛青川抽了抽鼻子，对满车的偌大的酒味，以及，怀里女孩的责备，感到非常无奈。 本以为她哭一阵就会冷静下来，可没想到，这一哭就是近两个小时过去了。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他轻声说了几次，要带她下车，顾晓婉却如同无尾熊一般死死的抱住他，分毫不肯挪动。 他离开的动作稍稍变大，她便又有放声大哭的迹象。 明知她可能有假装的成份，但今天晚上，洛青川不忍拂了她的意。 抱着她，有一搭无一搭的，他开始给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她有时哼哼几声，有时却抽搭几声，直到最后全无反应。 可就在洛青川以为她终于睡着，打算抱她进屋时，她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责备的话。 洛青川眸光微暗，叹息道，“小碗儿，如果我这样就算过份，那你想想自己的行径又算什么？先是闯进我的办公室，对亦可横加指责，甚至破口大骂，然后又混到酒吧里放纵……你这样聪明的姑娘，我相信你不会不清楚，独自一个女孩子在酒吧喝酒会遇到什么事情……之后你又是如何做的？有阿华和阿晔在，对方便是说了什么，你不理会，也就是了，你却偏去撩拨对方。这次是运气好，我及时赶到，若是我有事耽搁了，或是不在安城，你又该怎么办？做事前后都不用脑子，你的聪明劲儿都哪里去了？你终归要长大，我护不了你一辈子，明白吗？” 良久，一直沉默的顾晓婉带着哭腔哼哼唧唧的道，“我不明白！不明白！永远也不明白！你就要护着我，一辈子！我才不要当你的妹妹，青川哥哥，我一直喜欢你，我爱你啊！” 她的声音虽然含糊，象是含着个汤圆，但距离这样近，洛青川又把全副精神都放在她的身上，便是模糊的几个字，可“喜欢你，爱你”这种字眼，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再明白不过！ 洛青川顿时僵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顾晓婉是对他抱着这样的心思。 从来，他对顾晓婉的亲近，都当作是妹妹般的撒娇与憨态，而他对她，也是一样的。所以有回护与照顾全部都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 可突然有一天，被当作妹妹的女孩说，她喜欢他，爱他！ 对洛青川而言，这简直不亚于一道闪电劈在他心头。 瞬间便转了许许多多种心思。 她是认真的，抑或只是用这个借口想要独占他这个亲人，不愿意让他离开身边，另有家室？她是早有所想，还是临时起意？她的喜欢与爱应该只是孩子气的依赖吧？她并不是真的明白这两者的意思吧…… 思来想去，他脑子里全是认定顾晓婉只是因为年纪太小，分不清亲人与爱人，亲情与爱情的区别，才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他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扯开一个不象笑容的笑，“小碗儿……我是你的哥哥，你只是不想我离开，不想我结婚，所以才会有这种念头。等你见多了男孩，真正找到自己喜欢的，爱的人，你就会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只不过是，因为我一直陪伴着你，产生的错觉而已！” 说完，怀里的女孩却悄无声息，半点回应没有。 洛青川僵直了好一阵，浑身都发麻了，这才垂头，发现怀里的人呼吸悠长，显是已经睡着了！ 到底还是松了口气，他露出个头疼的表情。 下了车，将人抱到别墅房间的床上放好。因为除了个看门的佣人，这里并没有女性的佣人在，所以洛青川也没动顾晓婉的衣服，直接帮她脱了鞋子，盖了条薄被，便出了房间。 来到客厅，他眉头紧蹙，觉得今天真是糟糕透顶。 靠坐在沙发上，他特别想给方亦可打个电话，可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心知她肯定已经睡着了，他只得苦笑一声，将手机放回了桌上。 怎么会这样呢？ 他脑子里仍在思虑顾晓婉突如其来的表白。 但心里，既然已经认定她是妹妹，而他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没用太久，他就抛开了那点纠结。 如果明天醒来顾晓婉不记得这件事，那就最好不过，大家就当没发生过，还象以前一样相处。当然，他会反思自己的行为，肯定要多避嫌。如果反之，顾晓婉记得这件事，并且打算再一次提起，那他也只能当面拒绝了。 只是这个尺度颇难把握。 万一他的拒绝引起她的反弹，令她不肯离开霍西城，反而如同叛逆期似的，什么都与他对着干，那确实是件非常头疼的事！ 还需要仔细考虑一番。 于是，这一晚，洛青川是怎样也睡不着了，脑子里一直琢磨着该怎么令顾晓婉不至于过激。 不知不觉的，天亮了。 顾晓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洛青川犹豫着，还是留了下来。 不过他算着时间，给方亦可打了个电话。 “亦可，到公司了吗？” “到了，你呢？还在朋友那里？帮上忙了吗？要是累的话，就先回去睡一会儿吧！”方亦可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柔柔的，甜甜的，如同一阵带着融融暖意的春风，沁入洛青川的心里，一晚上的心烦，似乎随着她轻轻的关心与询问，全部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拿着手机，他颇有些不舍得放下。 “差不多了，不过还要再耽搁一阵。公司的事要拜托你了，上午的会议改到下午吧，最晚中午我就回去。” 方亦可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注意身体，那我先挂了？” “嗯，挂吧。” 方亦可这才放下电话，只余了嘀嘀嘀的盲音。 洛青川很是意犹未尽，心里又有些酸涩。 他当然清楚，方亦可在他面前总是尽力的表现自己的成熟与懂事，不是因为对他有特别的感情，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她心里将他们定义为朋友，所以她才总是展现着自己的独立。 原本，他是欣赏她的日渐独立。 他认为，这才是能够与他并驾齐驱的女人，配得上他的女人！ 现在虽然这种想法并没有完全改变，但还是稍稍有了不同。 他希望在他的面前，她能够更随意一些，能够在独立的同时，不介意表现出她一切的喜怒哀乐，以及软弱和无助。 因为，他想让她把他当作一个可以放心倚靠的，能让她感觉踏实安定的男人！ 可惜…… 他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不远处却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怎么，给未婚妻打完电话，心情还这么不好，难道她除了劈腿，还做了什么惹你不快的事？” 一侧的客房门口，顾晓婉不知何时开了门，正站在那里。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出口的声音黯哑难听，但这却不影响她继续抱持着对方亦可浓烈的敌意，以及，嘲弄的言辞。 洛青川蹙了下眉，随即又松开。 他放下手机站起来，姿态优雅，又带着几分随意，走过去，在顾晓婉的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脸，才悠悠道，“去洗个澡吧，精神会更好些。” 她大抵在醒来便听到外面打电话的动静，就这么莽撞的出来了，完全没留意自己现下的形象。 听到洛青川的话，也没能让她得到正确的联想，反而神色警惕，似乎是以为他准备反驳自己对方亦可的评价。 洛青川揉了下眉心，淡淡的道了三个字，“妆花了……” 顾晓婉这才象受惊的鸟儿，猛地缩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须臾，房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很快又消逝无声。 洛青川摇了摇头，坐回沙发。 顾晓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真的变化很大。瞧她现在的模样，满身的戾气……他有些怀疑自己想要说服对方那些话是否行得通了。 等了近一个小时，客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 沐浴后，带着些许湿气，清新又娇美的顾晓婉出现在客厅里。 洛青川趁这个时间已经让保镖去买了早餐过来，见她出现，也没多说，先带她去了餐厅。 但很明显，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没有太大的心思吃早餐。 顾晓婉在洗澡的时候，昨晚的记忆已经尽数回笼，包括她对洛青川的告白……只是，之后她就全不记得了。任凭她想了许多，也想不起来，她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之后，他是什么反应…… 她深悔自己在酒吧喝了那么多的酒，又都是后劲极大的，哪怕她酒量不错，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惊险事件后，又大哭了一通，放松下来，也不由的被酒意上涌的睡眠给征服了，导致现在进退两难。 她甚至不确定洛青川是不是听清了她的告白！ 在餐厅上边吃边思忖着，半晌，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头，试探的问道，“青川哥哥，昨天晚上，到这里之后，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 第169章 送回顾家老宅 洛青川自然是绝对不可能提起昨晚，顾晓婉对他告白的事。 思忖着，他含糊地道，“是啊，你在怪我。”说着正了正脸色，“晓婉，你不要再回霍西城身边了，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就送你回老宅去，以后，你愿意住在那里就住在那里，如果不愿意，就去中心广场那边的公寓楼，总而言之，姓霍的那里，你不能再去了！” 他说这话时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顾晓婉感觉得出来，她若这个时候，在这件事上跟他唱反调，绝对得不了好处。但随即想到他把自己安排到顾家老宅的用意，不由尖锐起来，“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住？难道现在家里都容不下我了吗？” 洛青川眸光微沉，缓缓放下筷子，“不是家里容不下你，而是你容不下那个家！你知道的，亦可和嘟嘟在我那里住，如果你去了，你能保证对她们保持好态度吗？不，你不用保证。老实说，你保证了我也不会相信，以你昨天突兀去到集团，当众给亦可难看的行为，我不认识你的保证有用。所以，我只能把你安排在老宅！” 顾晓婉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的将这件事摊开来说，而且，话来话外，他都站在了方亦可那边。 顿时，眼眶微微泛起红。 赌气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顾晓婉怒道，“我给她难看又如何！这种脚踏两条船的女人，你以为她真对你一心一意吗？我早就提醒过你，可你偏偏不信，你知不知道就在前几天她还主动去了霍西城的别墅？两人在卧室里呆了那么久，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就算这样，你还是执意跟她结婚吗？她是给你下了盅，还是你宁可头顶绿帽子也不肯承认自己眼瞎，看上一个根本配不上你的女人？！” 洛青川乍一听到这件事，心里自然是极不平静的，但他一向有城府，脸上没有露出分毫惊容，反而愈加淡定。 “我和她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她是怎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因为自己有偏见，就对她肆意攻击。无论如何，只要我们结了婚，她就是你的嫂子，你若是能控制自己，与她好好来往，那最好。如果不能，那还是不要住在一起的好。” 他的淡定与这番言辞，只会令顾晓婉更加愤怒与伤心。 她的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过，或许是昨晚哭的太多，她心里酸涩的厉害，眼里却流不出泪，只是干疼干疼的。 她短促的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 洛青川训归训，但对她还是很关心的，见状连忙探身过去，拉开她的手，要去看她的眼睛。 顾晓婉却不领情，“你还会在意我的死活吗？我对你来说就是个累赘，有那个时间，你关心那个贱女人去吧！” “顾晓婉！”洛青川厉喝一声，对她的辱骂之辞显然相当的生气，“你再给我说混话试试！我告诉你，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种没教养的话，你就给我滚回老家去住！” 顾晓婉咬了咬唇，心下生出几分惧意。 他口中的老家可不是指顾家的老宅，而是顾家真正的老家，离安城颇远的一个村子。 顾父在世的时候曾经带他们兄妹俩人回去过一趟，那里的生活条件极为落后，顾父还捐了大笔的钱修路，后来路是修好了，村子的境况却没有改变太多。 不过这其中的事情非常复杂，顾晓婉也无心理会。 她只知道，那里很穷很破，要是洛青川真的铁了心把她送去那里，简直就跟古代判了流放之刑的犯人差不多，她是肯定受不了那种苦的！ 再者，她更怕真正惹急了面前的男人，断了那仅剩的兄妹之情。 慑于洛青川的威严，她不敢再说方亦可的不是，但心里，她的想法一点都没改变，甚至对方亦可的恨意更深厚了。 如果不是她，她和青川哥哥怎么会关系如此僵硬！ 洛青川见她不再吭声，以为她是服了软，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和缓下语气，“好了，暂时不谈这个，吃饭吧。吃完我陪你去收拾东西，然后再送你回老宅。” 这一回，顾晓婉没再争执，乖乖听从了他的安排。 吃完饭，两人一道去了她住的公寓楼，收拾了东西，关于霍氏的那些文件，顾晓婉没有带走，只是收拾好放在了书桌上。 她不出现，霍西城肯定会派人过来……想了想，她背着洛青川留了封简短的信，大意就是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临时离开几天，晚些再跟你联系。 她可不打算与霍西城断了往来。 但眼下，她确实需要一个地方冷静下自己。 如果任由情绪这么激动下去，只会在青川哥哥面前恶言相向，她不但抢不回他，更是把人推向那个贱女人！ 顾晓婉盘算好，更加俐落的收拾东西，随着洛青川去了顾家的老宅。 顾家的老宅离安城约摸一个小时候的车程，是半山的一座独栋别墅。 说不上古老，但确实有年头了。 据说这是顾家祖爷爷修建的，传到现在，也有四代了。 里面保存非常完好，虽然主人不住在这里，但别墅里该有的佣人全部都在，而且大都是顾父还在时留下来的老佣人。 洛青川把顾晓婉安顿后，就准备离开了。 顾晓婉见他绝口不提自己昨晚说过什么，猜想他也许是没有听到，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平静，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呢！ 当然，这只说明了，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洛青川。 “青川哥哥，你能常常来看我吗？”临别，顾晓婉突然很是不舍，苦着小脸，可怜巴巴的问道。 洛青川柔下面孔，象小时候揉了下她的头，“当然。我有空就过来，你乖乖在这里住段时间，霍西城那边我会听着消息的，你就不要同他联系了，知不知道？” 顾晓婉垂头丧气的扑到他怀里，“我知道了……” 洛青川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随即，他就缓和下来，“乖。” 此时，在顾晓婉看不到的地方，洛青川目光深邃。 回程的路上，洛青川一直在想顾晓婉所说的，关于方亦可的事。 他感觉得出来，她说的，方亦可去找霍西城的事应该是真的，但这样的事实，只有令他更加难过。 他很确定，方亦可绝对不是如顾晓婉的潜台词那样，是去找霍西城和好的。正相反，他猜测方亦可去找那个男人的目地，是因为CK集团被打压的事！ 如果这是真的，那最近两天发生的事，他大抵就找到缘由了。 譬如为什么同时几家公司集团找上门，答应与CK合作，又譬如，这几天确实没有发生霍氏集团继续打压CK的事件，集团里的职员们都在猜测，霍氏集团终于不再损人不利已，盯着他们不放了…… 原来，不是他的反击起了效果，而是亦可背着自己去找了霍西城！ 想到这些，洛青川猛的一打方向盘，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狠狠捶了方向盘一把，然后缓缓将头抵了上去。 对方亦可，他不由的生出几分恼怒。 哪怕她是好心，哪怕她的最终目地是为了CK集团，是为了他，但是，洛青川由衷的痛恨她这种做法！ 她这是将他这个男人，这个喜欢了她五年，并且一直在追求她的男人，置于何地？！ * 正在办公室的方亦可并不清楚，洛青川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决定拒绝那个与他结婚的提议。 虽然确实担心嘟嘟被抢走，但因此而唐突的与人结婚，这绝对不是她的性格。 更不要说，对方是洛青川。 一直帮助她的，那样一个好男人！ 促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除了本身正直的性格，另外就是霍西城锲而不舍的来电了。 从早晨到现在，她已经四次挂断他的电话了。 但依这个男人的作派，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所以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晦体，谁沾谁倒霉！ 方亦可盯着手机看了一阵，勉强压下自己心底的慌乱，将它丢在一边，专心工作起来。 不多时，洛青川回来了。 最近几天因为合约签成，CK集团仿佛也看到了重新启航的光亮，可以不再蛰伏，所以无论是案头的工作还是外联的工作都是很多的。 洛青川一回来，便组织集团内的中层开了个动员会，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来，争取趁着这个势头，加紧将各项工作落实下来。 作为他的秘书，方亦可自然也是跟着忙前忙后。 直到下班了，两人才稍稍松快下来。 洛青川看完手头的文件，想了想，抬头笑道，“今天我们就不加班了，最近都没跟嘟嘟一起吃顿饭，我怕再这样下去，小家伙都要把我忘了。” 方亦可扑哧一乐，“好啊！” 其实不单是洛青川，她自己也是，为了集团的工作，这阵子都早出晚归的，虽然不至于见不到孩子，但真正空出时间来跟嘟嘟好好说说话的时候，确实没有过。 明明住在一起，却仿佛成了隐形妈妈，方亦可心里也是愧疚的很。 ------------ 第170章 各有所思 洛青川和方亦可收拾了东西，一道出了写字楼大门，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在等着了。 哪知道两人正往车子方向走时，长长的喇叭声突然响起来，让他们奇怪不已。 顺着声音看过去，方亦可的眉头便蹙了起来。 黑色的慕尚！ 是霍西城！ 这个时候，后车窗的玻璃也缓缓的降下来，果然是霍西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出来在他们面前。 男人象是没有看到洛青川似的，目光直直的盯在方亦可身上。 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他做了个口型，“过来”。 方亦可冷笑起来，当这是叫狗么？你说过去我就要过去？开什么玩笑！ 她瞬间扭回头，淡然道，“走吧，车子等好久了！” 听她这么说，洛青川便也收回了深沉的目光，“好。” 两人不再转头，完全无视了霍西城的存在，直接上了洛青川的车子。 很快，车子启动，疾驰而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连车尾都看不到了，全部汇入了下班的巨大车流之中。 霍西城死死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放在膝上的手攥成拳，捏得青筋暴露。 这个女人！ 整日跟这个小白脸同进同出不算，现在看到他，居然还当没看到！ 难不成，因为上次他说的那些话，她当了真，真的要跟这个姓洛的结婚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霍西城便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司机见他脸色难看，也不敢多问，直到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听到BOSS低沉的道了一句，“走吧。” 车子掉了个头，向着与方亦可相反的方向背道而去。 而洛青川车子上的两人，气氛也相当的沉默。 方亦可原本就情绪低落，但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便努力找了个话题，问起来昨天的事，“……你朋友现在还好吗？”洛青川夜不归家的理由是说自己朋友有事，需要帮忙，她信以为真，现在自然只能拿这个当开头。 可是这么一问，洛青川只有更尴尬的。 他能如何说？ 难道要说他所谓的朋友其实是顾晓婉，说那丫头喝醉了大闹酒吧，最后差点搞出人命，被他救出来，又趁着酒醉向他告白？ 不能说。 一个字，他都不能说出来。 先前处于无奈的心理，他骗了方亦可，说与顾晓婉没有关系。 那么现在，就只能用更多的谎话来圆！ 方亦可问起，他便含糊的敷衍了两句，想着悄悄揭过。 “啊，没事了，现在挺好的。” 方亦可的眉梢微微一抖。 她又不是个傻瓜，对方认真回答想要告诉她，和敷衍她，其实并不想让她知道的差别，她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洛青川这么一说，她便知道他的意思是后者，当即便勉强笑了笑，闭口不言。 如果是平时的洛青川，肯定会注意到她的尴尬，可今天，此时，他满脑子里都是被方亦可勾起来的，对昨晚的回忆，完全忽略掉了车里沉默的，略显僵硬的气氛。 就这么一路回了家，洛青川说是要跟嘟嘟多相处一阵，可实际上，他回来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去了房间。 心烦气燥。 他也不确定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早晨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顾晓婉只是妹妹，尽量模糊过去她的表白，如果她非要说出口，那就拒绝她。 非常简单的选择。 可是，他仍是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不安。 思来想去，大抵是觉得对不起养父吧。 那个时候，他刚进公司不久，因为非常努力，很快便做出了一些成绩，养父一直尽心教导他，见此也觉得十分开心。 晚饭大家一起坐在餐桌前时，便不禁说起了此事，还开玩笑的对顾晓婉说，“你以后要是进了公司，能有你青川哥哥一半的用心，我就知足喽！” 顾晓婉却相当不以为然。 “既然有青川哥哥打理公司了，我为什么还要去啊，我当然是要去做我喜欢做的事啦！” 他当时听了心里便是一紧，担心养父会因为他太优秀，而顾晓婉太懈怠，对他起隔阂……“小碗儿这么聪明，以后去了公司，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做的很好了！” 听他夸赞顾晓婉聪明，顾父很以为然的点头应和。 他的姑娘脑子肯定是够用的，就是似乎对管理公司不感兴趣。 虽然她现在还小…… 顾晓婉一听他们反复说这个就急了，“你们怎么不听我说话呀，有青川哥哥还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啊！我以后还要到处去玩呢，哪有时间去公司，才不要象你们一样，每天就会说这个文件，那个项目的，烦都烦死啦！” 说完，她就撂下筷子，生气的跑掉了。 顾父本来因为女儿没礼貌的行为有些不快，不过眼睛转了转，突然笑了，他调侃道，“青川啊，看样子小碗儿对公司是真没兴趣，要是你不介意，不如多等几年，等她到了十八岁，你们就结婚，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哈哈哈！” 当时，洛青川根本没把这话当真，毕竟他和顾晓婉相差了十岁，所以只是嘟囔了句，“您别开我的玩笑了！” 之后，顾父也没再说起这事，洛青川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 可是经历了昨晚之后，他却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难道当年，养父其实是想让他娶顾晓婉，甚至是不是私下里暗示过她，所以才会让她事隔多年后，起了这样的心思？ 顾晓婉要是知道，洛青川回忆往事之后，竟然把锅全都扣在她爹头上，肯定会抗议的。 她喜欢洛青川那根本就是她自己的主意。 顾父生前知道这事后，还苦劝过她，说洛青川跟她年纪相差太多，不合适。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顾父看得明白，洛青川对他女儿只有兄妹之情，完全不涉及男女之爱。这个，同样作为男人，他也是很能理解的。 洛青川十八岁进大学的时候，与大学里的女同学遭遇情窦初开，而顾晓婉那时还是个小学生。等他进了公司，小有成就，成为社会上的精英人士时，顾晓婉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除非是恋童，否则他对顾晓婉根本不可能有一丝一毫那方面的想法。 顾父劝了顾晓婉不止一次，可惜，这个小女儿从十一二岁，稍稍知道些事开始，就一直在心里把嫁给青川哥哥视作目标，视作理所当然的事。想要改变她的想法，何其艰难。 也是因此，顾父在去世前才会将公司全权交给洛青川打理。 除了想让他能好好照顾女儿，更是存了一份，希望他看在这偌大家业的份上，等顾晓婉长大了，如果还是不改心思，能让两人走到一起的理由更多一项的心思。 这些，都是洛青川所不知道的。 照顾顾晓婉，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事。别的，他绝对想都没想过。 哪怕现在，他知道了顾晓婉对他的心思，也没有顺着她的意思。 洗了澡，换了衣服，洛青川稍稍平静下心情，下了楼。 嘟嘟和方亦可也从画室出来了，三个一道吃了晚饭。 虽然是难得的三人都在的场合，但气氛并没有多热闹。主要是两个大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嘟嘟懂事的悄悄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扁了扁嘴，却没多问多说。 直到饭后，休息了一阵，方亦可又陪着他去了画室，他才没精打采的偎在妈妈的怀里，并不打算立刻开始画画儿。 “怎么了，宝贝？” 方亦可有些担心，她知道自己情绪不好，怕影响孩子，已经努力克制了，但仍是免不了泄露一二。 嘟嘟仰头看她，“妈妈不高兴吗？为什么啊？” 方亦可一怔，眼中带了几分歉意。她的确是为霍西城的事心烦，可是这个却不能说给孩子知道，“是有一点点心烦的事，不过看到嘟嘟，已经好多啦！别担心，妈妈会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的！” 嘟嘟蹙起小眉头，“可是高兴不用努力的啊，象我开心了，就高兴了，这个要怎么努力啊！” 方亦可被嘟嘟说的无语，可他也没错，高兴这种事情，是打心底里觉得喜悦，自然而然来的，而她所谓的高兴，不过是把心烦气燥强制的压在心里，表现在脸上的高兴。 她暗暗叹了口气，看向嘟嘟画的那副新画。 那是画的她和他一起去郊外玩的场景，画面里，除了笔法稚嫩的原野，关于人物，只有她和他，并没有依照上次洛青川所说的，多画上他一个。 方亦可缓缓道，“嘟嘟……你，想要爸爸吗？” 这回轮到嘟嘟发愣了。 以前，妈妈极少提到爸爸，偶尔说话说到了，也会很快说起别的。 虽然没有特别明显，但小孩子最敏感不过，他下意识的知道，妈妈不喜欢提到爸爸这个话题。 可这一次，妈妈为什么会主动提起来呢？ 嘟嘟想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不想，我有妈妈就够了。” 一句话说的方亦可险些掉下泪来。 孩子还是那样懂事。 可是，这样反而令她心思更加复杂了。 忘不了霍西城那晚，说的那些话，他说他爱她，想让她带着孩子跟他一起回去，他们一家三口人，重新开始。 她不想相信，也不准备相信，却又无法说忘就忘。 象是不受控制的，脑海里总是时不时的反复想起这件事。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她妥协了，是不是，嘟嘟就可以有一个完满的家庭了？！ ------------ 第171章 叔叔只是叔叔 方亦可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才苦涩的笑起来。 女人总是这样子，作了母亲，有了孩子，就想把一切好的东西都放在孩子身上，想让他身处更好的环境，过更优裕的生活。可是，她没有办法骗过自己。她没有原谅霍西城，她对他诚然仍有未能磨灭的情意，但另一半，却是无法放下的恨意。 因为他，她经历了人生中最惨痛的欺骗、背叛与抛弃，甚至最后，险些连孩子都保不住。 所以，就算她现在为了嘟嘟跟他走，往事也如同一根深深扎进身体里的刺，让她疼痛难安。 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吗？ 不和谐的，不平静的生活，哪怕父母都在身边，嘟嘟能感觉到快乐吗？ 方亦可认为答案是否定的。 与其那样两相折磨，反而不如她自己带着嘟嘟。 霍西城……没有资格作嘟嘟的父亲！ 她长长出了口气，噌了噌怀里嘟嘟光滑的小脸蛋，转念，半开玩笑似的道，“那……让洛叔叔做你的爸爸，好不好？” 嘟嘟蓦地愣了，然后突然站了起来，面对着她板起小脸，一派成熟的神色，“当然不好，洛叔叔就是洛叔叔，不是爸爸！” 方亦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怔忡片刻，才道，“是这样吗？” 嘟嘟重重的点点头，再次强调，“爸爸是爸爸，没有爸爸，嘟嘟还有妈妈，可是洛叔叔是叔叔，不能变成爸爸！” 方亦可恍惚了一瞬，随即了然的道，“听嘟嘟的，洛叔叔就是洛叔叔。” 嘟嘟得到妈妈确定的话，这才放了心，重新有了笑模样。 又偎回妈妈怀里腻歪了一小会儿，就说，“我该画画儿啦，妈妈在旁边看我画，好不好？” “好啊！” 听到儿子这么说，方亦可抛开杂念，专心看着嘟嘟画画，直到他画了近半个小时，才在一个间歇打断他，“该休息了，我下楼去给你端水果来，你自己看看远处，再动动手腕，不然眼睛总看一处，手总是保持一个姿势，会觉得不舒服。” 嘟嘟乖乖点头应了。 方亦可这才起身下楼去准备果盘。 见妈妈消失在门外，嘟嘟才嗒嗒嗒的跑到窗边，小臂相叠放在窗台上，把下巴支在上面，看向窗外。 天已经黑了，他能看到的东西很有限。 最清楚的，大抵就是夜幕下，花园里那些被染上暗色的花朵，以及窗外枝条摇曳的树木。 看着，渐渐的，他稚嫩的脸蛋上显现出偎在母亲身边，不会有的郁色。 他知道洛叔叔待他很好，象管家和家里的佣人他们私底下说的，简直是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可是，他也清楚，他不是洛叔叔的儿子。 他们说，洛叔叔如果跟妈妈结了婚，那么妈妈就会给他生下自己的儿子。 到那个时候，妈妈和洛叔叔和他们的孩子，就象一家人一样，那他呢？ 嘟嘟想象出那副场景时，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他不知道自已跟妈妈说，不要洛叔叔做爸爸，算不算是个坏孩子，可是，只要想到妈妈会被洛叔叔和他的孩子抢走，嘟嘟的心里就难过的不得了。 哪怕是他最喜欢的画画儿，都不能让他提起精神来！ 而且，在他的想象里，洛叔叔跟爸爸的样子差别很大。 爸爸……应该是更高更大，会把他举得高高的，让他坐在他的脖子上满处走，会经常带他去游乐园，会和他一起玩大人认为很幼稚的游戏，会用胡子噌他的脸蛋，害他又气又叫着躲开，都不会生气，还会在他犯错的时候批评他，告诉他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爸爸还可以保护妈妈，让她不再不开心，不会因为挣得钱少就在以为没人看到的时候愁眉苦脸，爸爸可以解决很多很多的烦恼，是家里的大树！ 嘟嘟觉得，爸爸就应该是这样的。 洛叔叔不是。 他对他好，嘟嘟也会亲近他，但是，那不是爸爸的感觉。 只是叔叔。 嘟嘟想来想去，已经完全不后悔跟妈妈说了那些话。 或许以后的某一天，爸爸会突然出现，又或许，他永远不出现，不过，没有关系，嘟嘟很快就会长大了，等他长大，就会变成家里的大树，保护妈妈，保护他们的家！ 他很快露出一个小小的笑脸，方亦可端着果盘进来的时候，看到嘟嘟趴在窗台的背影，心里一跳。 或许是因为房间太大了，她总感觉这个时候的嘟嘟看起来孤单极了！ 心下突然生出一个决定。 不，也许她早就隐秘的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出来。 母子两人一起吃着果盘，中途，方亦可开口问道，“宝贝，我们过两天搬回自己家里，你说好不好？虽然有点小，没有洛叔叔家里大，但是小一点方便整理呀？到时你跟妈妈一起，我们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看起来也很不错的。妈妈尽量不加班了，每天回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家煮饭……” 她还有些担心嘟嘟不愿意，可事实上，她刚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嘟嘟就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听她说完，更是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可以吗？我们真能搬回自己家里住啦？” 见他是真的很开心，方亦可也笑，用力点点头，“当然了！” 原本，住在这里是怕霍西城知道嘟嘟的存在，这才不得已而为之。可现在霍西城已经知道了，再在洛家住下去，没了任何意义，倒像是他们娘俩儿赖着不走……虽然洛青川肯定不会有任何的类似想法，但方亦可只要一想到这事，自己心里是很过意不去了。 “我们打扰洛叔叔也一个多月了，虽然洛叔叔人好，并不会赶我们走，但我们自己要知礼，不能再继续麻烦别人。再说，我们之前的租的房子一直在，交了租金又不去住，多浪费啊！” 听她这么说，嘟嘟连连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我现在喜欢房子小一点了！” 转念他看了看旁边的画具，踯躅的道，“那我还能继续画画儿吗？” 方亦可挑了下眉，“当然了！不过这套就在洛叔叔家放着吧，你上课还在这里上，妈妈再给你新买一套，放在我们家里，可以吗？” “嗯嗯嗯！” 担心的事解决了，嘟嘟再没别的意见。 事情就这么在母子俩人这里定下了，隔天上班的路上，方亦可就跟洛青川提了出来。 “……我们也不能总是住在你这里，那边离嘟嘟幼儿园更近……另外，你说的那个事，结婚什么的，我觉得不太合适。眼下，霍西城也没什么行动，我想着他也未必一定会跟我抢孩子。他那样的，想要孩子，多的是女人愿意给他生，何必要嘟嘟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家伙鬼着呢，跟我说，他只要妈妈，不要爸爸！” 方亦可唇角含着一丝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令洛青川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 只要妈妈，不要爸爸……这也是不要他来当爸爸的意思吧…… 洛青川心里很是烦闷。 还有结婚的事，本来想着自己提出来，集团里再一传，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知道方亦可多重视嘟嘟，多担心他被抢走，所以，他心里其实有些把这事当作十拿九稳了。 虽然名义上是假结婚，为了孩子才这么做，但真正相处起来，久了，他不信亦可会对他的感情无动于衷！ 哪知道，事情却在半路翻了船。 现在被方亦可明白的拒绝了，一时半会，便不适合再仓促的反复提起。 洛青川用力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一来，他看得出来，方亦可的态度非常坚定，他反对，只会令两人的关系僵硬，却不能阻止她们母子搬离。二来，他对顾晓婉提到的方亦可去找霍西城的事，多少还是会在意。尽管现在的他并没有资格明白的说出反对的话，但心里，不可能完全没有芥蒂。 虽然心里很不快，但洛青川既然做出了决定，便不会再把这份不快摆在脸上，他很快就恢复了往日温和的态度。 方亦可之前一直担心他多想，现在总算放了心，不禁露出个难得的笑容。 事情决定了，做起来就非常快了。 原本住在洛家，她们母子也只是带着些随身的衣物和用品，大部分的东西其实还在租的房子里。 而且方亦可隔几天就过去打扫一趟，所以当天整理了一下，第二天，她跟洛青川打过招呼，下班后接了嘟嘟，她们就直接回自己住处了。 公交车上，嘟嘟一直笑眯眯的。 见他如此，方亦可自然更是开心。 两人回去之后，一人拿一块抹布，该擦的擦，擦完把地一拖，衣服归置好，就完成了。 方亦可快手快脚的做了两个菜，母子两人围着小桌，一边聊天一边吃。 因为前一天，方亦可已经买好了画具，吃完饭，她看书，嘟嘟画画儿，累了，两人便嬉闹一会儿。 等到睡觉的时候，母子两个都觉得很舒心。 别人家再好，也不如自己家住的舒服，虽然说只是租来的房子，但他们能够在一起，能够随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家了！ ------------ 第172章 你属于过去的一部分 翌日，方亦可送了嘟嘟去幼儿园，自己坐车去公司。 路上的车和人都比前两个月的暑假期多了许多，她到公司时，已经不早了。 幸好在CK也工作了一段时间，她很快便进入工作状态。 一个上午，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中午，吃过午饭，她正准备伏在办公桌上休息片刻，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方亦可本以为是哪里的推销员，不在意的接了起来。 然而入耳却是熟悉的低沉如同大提琴曲般的声线，“下来，我们谈谈。” 完全命令的口吻刺激着方亦可的耳膜和紧绷的心理，她沉下脸，冷着声音道，“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那边只沉默了一瞬，便仿佛猜到她会这样说一样，立刻接道，“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你自己选。” “呵，你以为CK没有保安么？堂堂霍氏总裁被保安架下去，你要是不觉得丢脸，你就来！” 霍西城的声音愈发低沉下来，似乎隐隐还带着笑意。 但方亦可只是脑中掠过一丝这样的想法，立刻被自己否定了。 怎么可能？！ “你以为保安能拦得住我，还是能拦得下我的保镖？如果你不介意，堂堂霍氏总裁为了找前妻谈话，与CK集团职员对峙的场面惊动所有人，那你就下来。”顿了下，那边又缓下声音，“放心，不会耽误你下午上班。” 方亦可沉默了半晌，突然道，“等着。” 同意，不是怕了他的威胁，而是因为他至少懂得说出一句不耽误她上班。 挂了电话，方亦可苦笑的摇摇头。 对这个男人，她的要求真太低太低，但凡他懂得更尊重人，她便妥协了。 当然，见面的事，也是她意料之中的。 无关痛痒的妥协，她可以做，若是带着孩子，或是她们母子未来的生活，那是说什么也不行的！ 抱着这样的心情，方亦可收拾了包，下了楼。 她想着用不了多久，午休结束之前就能回来，便没跟洛青川打招呼。 却不知道，就在她往电梯走的时候，洛青川从办公室出来，本想找问问昨晚第一天搬家，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却只看到她背着包离开的背影。 洛青川的眸光微暗，转身回了办公室，便给公司的保全部打了个电话。 而方亦可下了楼，在门口上了霍西城车子的事，也在不长时间后，被保全部的经理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洛青川。 方亦可并没有留心她出大门时，一个保安随着出来探头探脑的事，但霍西城却目光锐利的观察到了。 他唇角挂上了一丝讥笑。 洛青川也不过如此。 脸上摆出一副斯文温和又大度的模样，骨子里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照样从行动中体现出来，他难道不想将方亦可时时刻刻放在身边，归在羽翼下？当然想！不过是没有这个资格罢了！ 所以说，男人还是很懂得同性的心理的。 霍西城看着方亦可上了车，坐到他身边，这才不去思忖情敌的心思，而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近在咫尺的女人身上。 化了淡妆，盘起头发，穿着西装套裙的方亦可看上去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大了几岁，也是没办法的事，年纪太轻就坐在总裁助理的位置上，即便别人不说什么，心里也难免轻视。 很多人是这样，还遵循着老旧的思想，认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虽然女人不需要嘴上有毛，但总觉得人年纪大些，肯定更沉稳的思想，留存在大部分的脑海里。 方亦可不想让别人轻视，单是能干还不够，这穿衣打扮上也是费了心的。 不是把自己往漂亮里打扮，而是往沉稳方向折腾。 所以，霍西城看着她，眼中不由的露出嫌弃的光芒。 他自然不会觉得是方亦可的错，而是把这个问题全部归根于CK集团的环境，以及洛青川个人的品味。肯定是因为他就喜欢老女人，所以才这么要求方亦可！ 但不能否认的是，方亦可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对此，霍西城又是欣慰又是别扭。 那天晚上，他们不欢而散……确切的说是方亦可生气的离开他的别墅……他的心里可是很不好过的。 不是不后悔说了那番气话。 什么左拥右抱，什么爱慕他的女人多得是……本来方亦可就没原谅他，他还作死的说了这种破坏两人关系的话…… 因此他才对前天来找方亦可，对方不但无视他，还干脆上了洛青川的车子一事，勉强保持了平静。 要是搁在之前发生这种事，他估计得当场追过去，强行把方亦可带走。 与洛青川，那也少了要冲突。 因为自觉理亏，他这才忍下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惹火她了。 望向方亦可的冷脸，他问道，“工作……是不是挺辛苦的？” 自从得知顾晓婉将霍氏的不少情报泄露出去，而CK也没少沾光，抢了霍氏几笔订单，很难说有几份是因为这件事的关系，确定这事之后，霍西城就停止了打压CK集团。 他算是转过弯来了。 如果他现在把CK打压垮了，方亦可只会对他的心结更深。就算她迫于压力与威胁回到他的身边，少不得也为这事记恨他。 反而，他不打压，只把顾晓婉和洛青川合伙做的这些事，尤其是后者，为什么接近方亦可，为什么能拿到订单，全部给他们记着。 等到方亦可知道了，之前有多向着他，之后就有多愤怒。 他自认还是很了解方亦可的脾气的。 她最厌恶欺骗和背叛。 洛青川的事，他会等到最合适的时候说，那样，就算不能抹去他在方亦可心里的地位，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在这边琢磨着怎么对付洛青川，方亦可却蹙起了眉，颇有些疑惑的问，“你叫我下来，就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止！ 霍西城清了清嗓子，“我听说你从姓洛的家里搬出来了……” 方亦可倏地看向他，满脸戒备，“你怎么知道的？！”最关键的是，她们昨天才搬出来，他今天就知道了，速度未免太快，难道是一直派人跟踪她们母子了？ 霍西城对她的警惕很无奈，却也实话实说的道，“我自然要派人盯着洛家，里面住着我的女人和孩子，我不放心！” 说到最后，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方亦可古怪的轻笑了一声，“你的女人？你是说前妻吧！离婚五年了，再说这个，你好意思，我还觉得丢脸，请你以为不要这样称呼我！” 霍西城拿她的顽固没办法，板着脸肃然道，“我说了，不管过去多少年，在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女人。还有，我还没有正式见过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父子见面？” 方亦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眸光闪烁着飘向窗外，轻描淡写的道，“要见面也不是不可以，等我跟青川结婚以后吧。” “什么？！”霍西城一下子就愤怒了，“你真要跟他结婚？你知不知道他……”话说到一半，他像卡壳了似的顿了下来，压了压火气，他转口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不能跟他结婚！” 方亦可冷淡的道，“谁说我不喜欢他？我当然喜欢他，就因为喜欢才答应和他结婚。当然，我跟他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的女人多得挑来挑去都怕挑花眼，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去吧，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霍西城探究的看向她的眼睛，“我那么说，你吃醋了是不是？” 方亦可心头一疼。 她……的确是吃醋了。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象是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爱着霍西城的，会因为他冷酷的举动，因为他与其他女人的亲近而感到痛苦和难过，而另一半，却是属于自己和嘟嘟的，她只是冷眼看着，然后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爱，也不配当嘟嘟的爸爸…… 而她现在心里的纠结，就是因为两个她无法统一。 但惟一相同的是，无论哪个她，都不能忍受霍西城这种态度。 “我吃醋？呵，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吃醋？你是个成年人，又这么大岁数了，过什么样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关心，也不评论。我早说过的，离婚了，大家就一别两宽，最好！” 霍西城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别两宽？这才是真正的开玩笑！ 他脸上很快蒙了一层阴霾，“可儿，有些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之所以一直没说出来，是因为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即便是告诉你真相，你也会有所怀疑。与其如此，不如你亲自回去看一看，问清楚。而且我们还有了孩子，那是你的，也是我的，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参与他从降生到现在的生活。可是将来，孩子的生活必须有我这个父亲的参与，这是你无法否定和否认的！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时候，把过去的事了断清楚，给我们两个人，加上孩子，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方亦可好半天没吭声，直到霍西城等的越发焦急，她才淡淡的轻叹了口气。 “还有什么可说的？当年的事还不够清楚吗？你没忘记吧，我听到你跟你母亲的对话了。对你们的心思，以及你们的手段，我都很清楚了。再让我回去，也不过是再重温一遍当年的痛苦，我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份心情。况且，我真的快要结婚了，不想再让过去的事缠住不放。”稍顿，她正视着霍西城，“而你，就属于过去的一部分。” ------------ 第173章 犯病 听了方亦可这一番话，霍西城心如刀绞。 不仅仅是形容词，而是胸口确实一阵阵的绞痛。 那股疼劲儿，饶是他，也不由的闷哼一声，身子向前栽。 若不是方亦可反应快，他大抵会重重的磕在前座背上。 “你怎么了？！”方亦可托着他的身体，大惊失色，这个男人的身体一向健壮，他们结婚的那段时间，她甚至没见过他生一次小病，怎么会突然如此？！ 她倒并不怀疑霍西城是假装的。 他有他的骄傲，这种苦肉计，相信他是不屑施为的！ 所以……“你这是病了？司机在哪里，我去把他叫进来，现在去医院！”一边说着，方亦可一边小心翼翼的扶他靠在座背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男人的脸上一片惨白，嘴唇却有些发乌。 方亦可不敢耽搁，放好他立刻转身去开车门，想去找司机过来开车。 只是手抖得厉害。 她恨自己这个时候不争气，狠狠掐了大腿一把，这才一鼓作气，将门打开。 孰知脚还没迈出去，一只宽大的手掌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说是抓，其实没有多少力气，跟搭在上面差不多。 她扭头去看，霍西城的另一只已经从西装口袋里取了个小药瓶出来，他边勉力取出药费劲的塞进嘴里，边轻摇了下头，含糊着低语，“别去，我没事……” 那声音低的若不是她用了全部的注意力去听，根本听不清！ 她听到了，却并不打算照做。 有些人，尤其是男人，最是讳病忌医，看他的情况，应该是很严重的，怎么可以不去医院，自己吃点药就算了？！ 可是，就在她不顾他的反对，再次想要下车的时候，他的手却滑落下来，落在了她的手上，然后慢慢的……握紧了她的食指。 不紧，但也不松。 她若用力，是可以挣开的。 但他的侧着头，看着她，专注的，就像是一个生病的小孩子，俊美的脸庞上一向冷酷的表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担忧，些许迷惘，些许柔情，些许依恋……他的手很凉，握住她的手却非常坚定，就好象，这是他所拥有的全部，一旦被夺走，就会一无所有！ 方亦可的眼睛蓦的热辣无比。 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这样，她还怎么离开，怎么去叫司机，怎么送他去医院！ 用力抿住唇，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无法再去用力，只能这么坐着。 半晌，霍西城长长的舒了口气，脸色渐渐和缓过来。 他也不再满足于仅仅握住她的一把手指，而是用宽大的手掌将她整个小手都包裹进去，而另一只手，也摸索过来抱住了她，将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虽然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他想她，想得不行。 而且，她刚才为他流露出的惶急，和那份紧张，早就让他的心底里泛起了阵阵的甜意。 虽然之前还懊恼自己经不起事，不过是说说话，就又犯了毛病。 但此刻，感受到她的担忧，霍西城又觉得，或许，示弱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在她口中冷淡的想要撇清两人关系的掩盖下，是她仍然保留的，对他的关心和在意呢！ 因为怕他再难受，方亦可由着他抱了一阵，但到后来，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有力，她便坚决的推开了他。 霍西城也不恼，靠在座背上面含笑意的看着她。 方亦可一阵不自在，板着脸道，“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你想出来的病……” 方亦可顿时羞恼，“胡说八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霍西城微微一笑，“真的。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想你想得厉害了，就会心口难受。因为时不时的就会犯，所以一直带着药。之后见到你，听你说恨我，说要跟别人结婚，也会格外难过……” 他若是寒着脸说，她没准儿会觉得他是骗人的。可他越是这样笑着，又仿佛不在意似的这么一说，她反而拿不准，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方亦可无法，只得问道，“去医院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难道一辈子就这样了？” 霍西城轻摇着头，“不知道，医生也不确定，只能养着，说是不受刺激就没事。” 方亦可沉默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或许是心理上的问题。 之前在心理医院时，每天见面，说是治疗，但因为不相信他，所以很难真正进入状态。 心理治疗，最要紧的前提就是医患双方要彼此信任。 病患信任医生可以治好你的病，也信任医生可以为你保密，所以在医生面前可以尽情的倾诉心里的积郁，这样医生才能找到病根，对症下药。而医生也要信任病患所说的话，在真诚相信对方的前提下，站在更客观更冷静的位置，帮助病患分析问题。 双方的信任，是治疗的基础。 倘若有一方做不到，那么就无法真正的治疗。 而之前对霍西城，显然，没能付出信任的是她。 相信他亦感觉得到，所以在每次的治疗时间，他要么是主动安排她的工作，譬如坐在旁边念书给他听，要么是说些话来气她，于是，直到现在，方亦可都不确定霍西城的心理疾病到底有多严重。 也是因此，上次在别墅的卧室里，霍西城被她激怒，随口说出自己不知有了多少女人的话，方亦可才会认为他不能碰其他女人的病已经好了。 可现在，她怀疑了。 如果真的好了，又怎么会患上更严重的心病？！ 方亦可思忖再三，“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霍西城打蛇随棍上，“那你陪我！不然我就不去！” 方亦可再度沉默了，半晌抬眼带着鄙夷看着他，“你几岁了？”还用这种威胁方法！况且，这种威胁只是对真正心疼你的人有用而已！对别人，根本只是白白糟蹋自己的身体！而她，很明显就属于那个别人！ 仔细打量了一眼，确认他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唇上的乌紫也渐渐褪去，才强迫自己别开脸，低语，“我还有事，你让司机或是保镖陪你吧……” 期待着，却等来这么一句话。 霍西城的眸光顿时暗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不再掩饰自己的失落，“那就算了，你……下车吧……” 方亦可讶异的瞥了他一眼，以这个男人的强势，她以为他无论如何也会借这个机会要她作陪，却没想到，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懂得尊重她说的话了。 不过这样，倒让她犹豫起来。 就怕她前脚下来，他后脚就放弃去医院的事了。 以他的性格，是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而且他脾气大，他周围的人是绝对不敢去劝他的，都由着他的性子来！ 那么大的男人了，有时候，却像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任性极了！ 方亦可迟疑着，看向他，若是就此下车，心里像是有个坎儿，怎么也迈不过去。 明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可见他说出让她下车的话后，脸色一片灰暗的样子，她又莫名的内疚起来！ 可恶！ 又不是我的错！ 方亦可在心底咆哮着，嘴上却不由自主，气呼呼的脱口道，“司机去哪儿了？我去叫他回来！我只请两个小时的假，如果看不完我也不管了！” 霍西城的眼睛蓦的亮了，唇角也跟着向上弯起来，“好。”轻的如同呢喃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夹带着灼热的气息，以及浓厚的男性荷尔蒙，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可避免的，将方亦可团团围住。 最后，方亦可也没下车，霍西城不允，他打了个电话，司机就马上从不远处跑回来，兢兢业业的坐到驾驶位，听从安排。 “去中心医院。” “是。” 中心医院离这里不远，很快就抵达了。 大抵是因为服的药起作用了，在方亦可看来，霍西城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但比起刚才发病时已是天壤之别。 进医院时，她和霍西城走在中间。 前面有保镖已经先进去提前联络医生了，后面的保镖跟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医院里虽然人不少，但他们走的是特殊通道，所以沿路并没有遇到几个人，多半还是医院的医生。 上楼进了VIP病室，护士小姐已经就位。 没等两分钟，医院的副院长，心内科简主任便赶了过来。 随他一道过来的，是能够移动的检验设备。 这位简主任很明显是跟霍西城认识的，两人只是打了个招呼，便熟门熟路的开始检查。 方亦可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静静的看着。 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 她之前还没想起来，现在看到这些不算陌生的仪器，反倒有了猜测。 霍西城这是……心脏出问题了？ 她无意识的皱起眉头。 难道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他的身体，他的心脏，是确确实实生了病？ 她怀着一肚子的疑问，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 霍西城躺在床上任简主任摆布，但简主任的眉头皱得比方亦可还要紧，病室里除了仪器的响动和呼吸声，一片静默，气氛严肃的甚至令人感到非常的不安！ ------------ 第174章 是否真的错过了什么 方亦可也被这气氛所影响，心里忐忑难安。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霍西城身上，而霍西城关注的，却只有方亦可一人而已。 见她站在床尾，咬着唇，黑亮的大眼睛蕴着不安的水光，双手虽然捶在身体的两侧，但却握的紧紧的，便知道，她很紧张。 霍西城躺在病床上，向床边的霍五施了个眼神，又看了看方亦可，对方便立刻意会的轻轻点下头。 霍五很快就找了个理由把人带到了走廊，恭谨的询问道，“方小姐，您能不能回忆一下，先生以前是否有这种不舒服的情况发生？” 方亦可一愣。 霍五紧接着解释道，“医生刚才在外面向我们询问情况，可我们实在不清楚这些，我给C市那边打过电话，霍先生的母亲现在又不方便接通，所以只能问您了。请您帮帮忙，务必仔细回想一下。” 向病人的家属询问病史，这个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方亦可没多想，蹙着眉开始想，他们从认识到结婚，再到分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这是第一次。他以前，我是说，最近这五年，你们没看到他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吗？” 霍五叹了口气，“坦率的说，您走后这五年，先生过得很糟糕，脸色一直很差，精神也萎靡不震，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这些人真不知道。” 闻言，方亦可沉默了。 她的情绪，显面易见的低落下来。 霍五想了想又道，“霍先生一直在找您，见到您之后，精神果然好多了。您是不知道，他之前连公司的事都不大爱管了，死气沉沉，我们看着都跟着担心，现在总算是有了起色。想来这病应该也不会很严重，毕竟，霍先生的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 方亦可缓缓点了点头，她侧头望向病房，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再进去。 亲眼看着他苍白的躺在病房上，无力的任由医生摆布……对她来说，那仿佛也成了一种煎熬！ 她心里慢慢浮现出困惑。 霍五说的是真的吗？ 他真的真的一直在找她？ 那他……是后悔了当初那样对她吗，所以想把她找回去，重新开始？ 还有，霍西城之前在车上说的，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他没有马上解释是因为担心她根本不理解，说让她亲自回去看看的话……也都是真的吗？ 她，是否真的错过了什么？ 身子有些发软的靠在了墙壁上，她露出挣扎痛苦的神色。 霍五见她仿佛不适，立刻紧张的扶着她，坐到了旁观的椅子上，“方小姐，您还好吗？要不这样，您先去隔壁病房休息一下，过会儿先生这边完事了，我再送您过来？” 方亦可摇了摇头，低哑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坐坐，你……你先进去守着他吧！” 霍五不大放心，但他确实更希望回到病房，便留下句话，“也好，那我让其他人过来陪您。” 不等方亦可拒绝，他便起身紧走几步进了病房。 不多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护士，她出门一侧头便看到脸色苍白坐在走廊椅子上的方亦可，连忙过来蹲下身询问，“你还好吗？感觉哪里不舒服？” 在方亦可回答“没事”之后，对方也没离开，还是笑着坚持在外面陪她坐着。 方亦可这才迟钝的意识到，她就是霍五说的“其他人”。 选择了一个同性，确实让方亦可自在一些。 病房里，简主任已经做完了全部检查，慢条斯理的收拾起听诊器，他一脸的严肃，“霍先生，您自己的生命自己要珍惜，相信我师弟出国之前一定跟您说过，您的身体虽然现在不需要住院治疗了，但一定要注意休息和保养，否则就会反复出现今天这种状况，积累到一定程度，那么……” 他拖长了声音，却没有说下去。 霍西城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简主任的师弟，就是他的好友莫子谦。 当初他的心脏手术，就是由莫子谦操刀的。 差不多三年的时间，莫子谦一直尽心为他治疗，调养，直到他出院，他才出国交流去了。 这个好友临走都不放心他的身体，C市那边的医院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更是在得知他到安城以后，特意联络了自己的师兄，心内科的简主任，这位全国都排得上名号的特级专家，定期为霍西城做检查。 不久前，简主任才为霍西城检查过一次，状况还算好。 可这才没过多长时间，就出了突发状况。 而且还是病人自己的问题。 换句话说，都是作出来的病！ 但凡医生，最不喜欢的就是遇到这种状况。 医生费尽心力为你治病，你自己却不上心，拿着命开玩笑，那当初何必费那么大力医治你？ 所以简主任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这样，都是因为看到莫子谦的面子上，收敛许多了！ 这其中的种种，霍五也是知情的，所以见简医生脸色不虞，便赶快替自家BOSS解围，诚恳的补充道，“今天真是麻烦您了，简主任，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尽管交待给我！” 简主任立刻白了他一眼，“交待给你有用吗？” 霍五顿时语塞。 这还真的……没法说。 霍西城要做什么，他确实拦不住啊！ 就譬如这次吧，霍西城从那晚方亦可离开别墅，就一直呈现出非常烦燥的状态。 失眠，没食欲，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抽烟…… 这样身体能好才算奇怪了。 霍五虽然没住在别墅楼里，但对于这个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来安城的这些人里，除了许管家还能稍稍劝劝霍西城，这还得他心情好，愿意听才有可能，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而这回，显然连许管家的劝说也没用了。 霍五只能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恳切的道，“我一定想办法！一定！” 虽然对他的承诺不大信任，但这份用心，还是令简主任的气消了几分，他收拾好手边的东西，让护士把不再需要的检查仪器陆续往外推，自己则站到了霍西城床边，认真的道，“霍先生，您这个病是能够治好的，但这需要您配合，如果下次，您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那我只能给小莫打电话，让他回来接手了。”言下之意，你再作，我就不看了，让莫子谦来，看他怎么说！ 霍西城知道对方是认真负责的性子，所以才会这么说，便应了一声。 简主任看他也确实是明白严重性了，便叫着霍五随他一起到办公室去交待之后的治疗。 他的意思是，还是需要住院，再观察几天的。 心脏的问题，不是小问题。 有可能上一秒还看着跟好人似的，但下一秒就一口气喘不上来，身死当场。 简主任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对这个师弟亲自交待下来的病人，自然不希望他发生这种状况。 方亦可在走廊里等了一阵，便见到医生和霍五一道出来了，她有心上前去问问，霍西城到底是什么病……可医生又不认识她，匆匆忙忙的根本一眼都没往这边瞟就向前走过去，跟在后面的霍五也只能向她投去一个歉意的和，便紧跟上了医生去办公室的脚步。 方亦可无法，犹豫着，还是进了病房。 “你好些了吗？医生怎么说？”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边。 霍西城让人把靠背升高，此时，半躺半坐的看向她，微微一笑，“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方亦可顿时一噎。 明摆着是有事，但他却不肯说，是不想告诉她吧？ 也对，他是霍氏的总裁，如果传出他身体不好的消息，没准儿会影响集团公司…… 再者说，她算什么人？ 前妻而已！ 方亦可的脸色难看了一瞬，便恢复了平静，“那就好。”她握着皮包带的手紧了紧，“既然你没事，那我也该回去了，我下午还要上班。” 这话一出口，轮到霍西城的脸色难看了。 “……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难道就这样放我在医院不管了？ 方亦可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她包里的手机响了。 “抱歉……”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电话，神不思属的背过身去接通了。 那端传来的声音很熟悉，不过此时，比往日显得更严肃，“亦可，你在哪里？有份合约，我现在急需，希望你能尽快回来！” 洛青川的声音隐隐带着几分焦急和匆忙，方亦可只得简短的道，“我马上回去！” 电话挂了。 方亦可眸光暗了暗，其实想过在医院多留一阵，看霍西城的身体到底是不是真的没问题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问问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她中午离开的急，公司那边连交待一声都没有，现在又早过了上班的时间……如果不是很着急的事，洛青川肯定不能在电话里都表现出来焦急了。 要不就先回去，等下了班再过来医院这边？ 她犹豫了片刻的功夫，便听到身后病房上的男人开口道，“又是姓洛的？” ------------ 第175章 又见肾衰竭 霍西城的话虽然是问语，但他说的十分肯定，还透着股阴森森的气息。 方亦可收了手机，转回身，作出若无其事的态度，“当然。”顿了下，她道，“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等……”下班我再过来…… 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粗暴的打断了，“要走就走，少废话！” 方亦可的面色也冷了下来。 之前在车上还说要跟她重新开始，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脸，对他的喜怒无常，她感觉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十分难堪。 这时候，不可能再说要过来的话，方亦可自觉作人还没那么贱！ “再见！” 硬梆梆的丢下这句话，她飞快的离开了病房。 等到出来，在走廊里走了一段，脚步却又渐渐慢了下来，她再回头看时，不免又有些懊恼。 他还生着病，她又跟他计较什么呢？ 不过，过来的事还是算了。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下楼。 他遇到她，好象总是没好事，一如曾经，她遇到他。 是真的不合适吧…… 这个时候，方亦可心里倒少了些怨恨，多了些惆怅。 毕竟，那个男人曾经给过她那样美好的一段日子，现在想来，都如同是梦一样。 以后，再不会有了。 不会再有那样浓烈的感情，也不再有那样纯粹的心境。 仿佛幻想中的爱情，在她的人生中一闪而过。 尽管，绚丽的情花背后隐藏着种种不那么美好的污点，至少，她曾经因那短暂的美梦而全心投入。 大抵只能这样了。 怀着无法挥散的惘然，方亦可挥停了一辆出租车。 转眼，车子便载着她驶得越来越远。 霍西城站在病房窗边上，远远的远远的俯视着，那辆几乎如同蚂蚁般渺小的车子消失在道路的另一头。 哪怕根本看不清楚，他还是本能的知道，方亦可就坐在那辆车子。 还是不行啊！ 在她面前，他根本做不到扮可怜，以苦肉计博取她的同情，然后再留下她的姿态。只要一看到她那副与洛青川理所当然熟稔，甚至亲密的态度，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霍西城俊美的面孔仿佛凝着冰霜，既然软的行不通，那他也只能强硬到底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很在意的事。 等霍五从简主任那时回来时，一看到走廊和病房都没了方亦可的身影，不禁暗暗的叹了口气。不等他感慨BOSS怎么都这样了，还没能把人留住，霍西城便肃然道，“刚才进医院时，我看到了顾助理从大门出去，你尽快派人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霍五立刻应了。 顾晓婉只留了封再简短不过的信就离开了住所，不见踪迹，如果不是确认她还在安城，霍五简直要怀疑她是畏罪潜逃了。 他本想去查查这丫头到底去了哪里，可霍西城却淡淡的说了句“随她去”。 霍五猜测，看在之前那位顾家大小姐的面子上，BOSS应该是打算揭过她泄露集团机密的事了。当然，这个前提是她不会再做蠢事。 只希望这次在医院的巧遇，不会是她有心的算计。 想着，霍五又把简主任的医嘱跟霍西城说了说，包括希望他在入院观察一阵的意思。 霍西城慢条斯理的躺回床上，举止自然的盖好薄被，抬眼道，“正好，除了顾助理的事要办，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你去市法院找他们那个徐法官，给他提请一份起诉书，我要告方亦可……” 在霍五的瞠目结舌中，他娓娓将原由道来。 然后霍五的脸就涨成了猪肝色，好一阵都没能恢复过来！ 这个时候，被霍西城无意中瞥见去过中心医院的顾晓婉，已经重新回到了顾家老宅。她手里拿着一份检验单，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象是沉吟，又象是犹豫，总之，良久之后，她终于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洛青川。 洛青川这边正在会议室里，背靠着椅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端正坐在桌前，整理合约的方亦可。 方亦可工作的十分认真，并没有注意到他本就隐晦的视线。 洛青川原本十分欣赏她的这种认真和专注，可现在却忍不住猜测，她是故意的吗？ 故意不看他，也不给他机会问起，她中午到底去了哪里，如果他不打电话，她是不是就准备旷工下去！ 如果不知道她是上了霍西城的车，洛青川根本不会如此紧张。 可是，现在，一向从容的他，却因为她与霍西城这一次的走近，而生出了很不安的感觉。 就好象，他正在一点一点的失去她。 虽然他并没有真正拥有她过，但这些日子以来，她与儿子和他，三个人住在一起，同进同出，一个餐桌上吃饭，久了，他便会生出一种，他们已经是一家人的感觉。 她拒绝了他结婚的提议，他虽然不快，但也没有如何担忧。 因为依照他对她的了解，至少，她不会是因为她那个前夫拒绝他，而是跟他的感情还没有水到渠成。 这也没有关系，他们还有时间。 可是莫名的，在知道她和霍西城一道坐车离开后，他就开始心惶然。 他把这称为直觉。 或许有人不相信人类本身的这种没有多少根据的感觉，但是，洛青川相信。 甚至，他在生意场上，有些举棋不定的项目，最后就是停靠直觉来进行选择的。 无一错漏！ 由不得他不信！ 这次，也不例外。 所以，他正琢磨，应该跟方亦可进行一次谈话了，开诚布公的。 就在他准备行动之前，接到了顾晓婉的电话。 “……青川哥哥……”电话那一端，沉默了良久，久到洛青川离开会议室，回到办公室，然后又等了片刻，还没动静，甚至他以为是不是电话坏了时，才传来顾晓婉颤巍巍，又带着几分凄楚的呼唤。 上一次听到顾晓婉这样的声调，还是在顾若安去世的时候。 洛青川不知不觉的就从办公椅上站起身，紧绷了身体，“小碗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晓婉吸了吸鼻子，象是强行控制住流泪，她低声恳求着，“青川哥哥，你能回来看我吗？现在过来，行吗？求你了！” “当然可以，正好我没什么事，原本就打算去看你的，你既然打电话过来，那我提前一点也没关系。小碗儿，你乖乖等着青川哥哥，好吗？”洛青川心头一紧，口中一边安抚，人已经来到休息室取了外套，大步向门外走去。 顾晓婉含着泪拼命的点头，“好，我等你，我等你。那你先别挂电话，多跟我说几句话好不好？我心慌，我心里好慌啊，青川哥哥！” 洛青川进了电梯，手机信号越来越微弱了，他抓紧时间道，“好！你听我说，你先在沙发上坐下来，让秋婶给你送杯热果汁，听到吗？” “嗯。我去跟秋婶说……” 在顾晓婉去吩咐秋婶做果汁的这段时间，洛青川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坐到了驾驶位上。 换上蓝牙耳机，他一边逗她说话，一边飞车向顾家老宅。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几乎只用了一半的时间，老宅外，洛青川丢下车子，直接屋内。 人还没有站稳，随着一声“青川哥哥”的呼唤，一具娇柔的身体同时扑进了他的怀里。他蓦的一僵，却在还没来得及推开顾晓婉的时候，胸前的衬衫感觉到了一片濡湿…… 二十分钟后，洛青川才看到茶几上那张诊断书。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肾衰竭…… 又是肾衰竭…… 他的视线缓慢又沉重的移到这张纸的的左上角，那里的姓名一栏清清楚楚的打印着三个字：顾晓婉。 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洛青川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模糊了起来。 直到那声娇娇软软的“青川哥哥”的呼唤传进耳朵里，他才猛的侧头，胡乱抹了把脸。 他在沙发上挺直了脊背，身子向前倾着，专注的看向面前一脸灰暗的顾晓婉，“小碗儿，别怕，有青川哥哥在！就是把这世界翻个个儿，我也得把病给你治好了！” 虽然没有说的非常直白，但他们两人都明白，如果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换肾。 可是换肾……何其难！ 曾经霍西城找遍国内，甚至国外都几度奔赴，都没能够为顾若安找到一颗配型成功的肾脏！ 当时只有一个人配型成功了，却不愿意把肾脏换给顾若安。顾晓婉眸光闪动，期待的回视着洛青川，方亦可能够与顾若安配型成功，而她是顾若安的亲妹妹，血型也相同，那么，方亦可与她配型成功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洛青川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但顾晓婉等了许久，他却没有提起这个名字。 她的神情渐渐黯淡下来，勉强扯着唇角露出个不像笑容的笑，“我没事的，青川哥哥，我没事的，也许我运气好，不需要那么麻烦就能治好了……” 她愈是这样，洛青川心里愈难受。 顾晓婉对他来说，就是这世上惟一的亲人。 没有血缘，却胜似有血缘。 他想，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只求治好她！ ------------ 第176章 势在必行 当晚，洛青川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顾家老宅。 隔天一早，他便陪着顾晓婉再次去了中心医院，见到了为她做检查，确认她有肾衰竭的那位罗岩医生。 这位年近五十的罗医生据说是顾父的旧识，与顾晓婉很熟悉，也很得她的信任。 他将两人带到办公室，体贴的为他们倒了水，这才坐回办公椅上，沉重的道，“确实是肾衰竭，虽然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事实就是事实。而且早发现就能早治疗。目前的情况看上去还不算太糟糕，最好尽快住院治疗，我会尽全力医治晓婉的！只是，你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要两手准备。如果万一病情恶化，那么只能换肾。至于肾源，我这边肯定会帮忙。不过坦率的说，能找到配型成功的肾源是相当难的。这不仅需要时间精力人脉以及金钱，更重要的，大概还需要运气……” 罗岩似是将叹息憋在了喉咙里，轻咳了几声。 洛青川点了点头，“罗医生，我明白您的意思，您都这么帮忙了，我们家属这边肯定会竭尽全力寻找肾源的，我会尽快开始，虽然不一定会用到，但早一天找到，我们也能安心，有备无患。” 罗岩赞同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洛先生，你要多辛苦辛苦了。” 洛青川用力抿了下唇，“晓婉是我惟一的亲人，再辛苦我也不怕，只要能治好她！罗医生您找肾源的时候，如果遇到任何麻烦，只管给我打电话，我的人面还算广，钱方面也不用担心，相信只要找到能配型的人，总有办法能说服对方同意的。” 罗岩看了顾晓婉一眼，咽回原本想说的话，而是道，“这是一定的。” 在他的建议下，洛青川很快办妥了住院手续，将顾晓婉送进了VIP病房。 环境很好。 宽敞的套间，里面是病房，外间是个小客厅，桌上还有花瓶，里面插着一小束鲜花，看上去生机勃勃。 整排的窗子密封的很结实，既令人感觉视野宽阔舒畅，又不会透风。 顾晓婉走过去打开了一扇窗，很快，就有风吹进来拂动浅蓝色的窗帘，摇曳着，飞舞着。 她静静的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清早阳光的照耀下，她的侧脸白皙的近乎透明。 洛青川越看越心惊，猛的上前一把拽住她向后拉了几步，直到顾晓婉有些踉跄的坐到了床上，压出痕迹和褶皱，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刚刚，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要跳下去，或者，就这样消失在风中，阳光里！ 就如同她的姐姐，在最美的年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绝对不可以！ 安排好顾晓婉，又找了个可靠的护工先陪着她说话，洛青川借着出去买点水果的藉口又去找了罗岩。 他看得出来，之前在办公室时，罗岩有话未能说尽。 罗岩在办公室再次见到他时便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坐吧，虽然猜到你会单独过来，不过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这孩子对小丫头是真正上心的。 洛青川只是点点头，就抛开这个话题，说起来意，“您之前是不是有些话当着晓婉不大方便说？” 罗岩犹豫着，最后仍是道，“晓婉这个病，是遗传。以前若安在的时候，我也给她看过，不过那个时候她养在霍家，而霍家更信任C市的吴取晗吴医生，所以我也只是检查过后便离开了。我本来还不是很确定，但现在，晓婉又得了同样的病症，我已经可以认定，她们这是家族遗传病症，不过若安的遗传是显性，自小便诊断出来了，而晓婉的遗传是隐性……” 见洛青川听得十分专注，他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消失，目光里全部盛满了担忧与慨叹。 “她这个病若是不发作，那是最好，可现在发作了……你要有心理准备，病情极可能会来势更凶猛，恶化起来也是极快的。所以，找肾源的事，其实并不是为了有备无患，而是势在必行！”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 洛青川咬紧牙冠，随着他的重音，身体也不由的轻颤了一下。 良久，他才举重若轻的吐出两个字，“我懂。” 就在洛青川难过之极，却又无法表露出来，只能将悲伤和心疼，以及对命运不公的愤懑全部压在心底的时候，霍西城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什么！她得了肾衰竭？！” 因为霍西城正在中央医院住院，所以霍五查起顾晓婉的事情来，也非常的快。再加上，那边似乎也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很轻易的，他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是。为她诊断的是罗岩罗医生，这位也是国内有名的肾病专家。据说，他还是顾晓婉父亲生前的朋友……误诊的可能性极小。”霍五低眉顺眼的分析道。提到这个病，BOSS的心情绝不会好，这阵子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妙！ 霍西城重重的皱起了眉头，他靠在靠枕上，脑海里关于顾若安的记忆一幕幕闪过…… 其实，那是个性格有些娇蛮的女孩子。 这也难怪。 她短暂的一生，都处于被娇惯娇养的状态，身体又娇弱，大一些又时常住院，浑身都娇气得很，想不蛮，也难。 虽然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但他对她，并没有特别喜欢。 或许是因为母亲时时在他耳边提醒，顾姨救了他的命，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若安，照顾一辈子之类的话吧，令他觉得，照顾顾若安成了一件沉重的责任。 当然，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虽然对顾若安说不上多喜欢，但也肯定不讨厌。 毕竟，他欠她一个妈妈。 所以，当初在顾姨的墓前，他才发誓会照顾顾若安一辈子。 他其实没有想到，顾若安会喜欢上他。 如果不是母亲说起，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他把她当妹妹照顾，便也一厢情愿的认为，她对他象亲哥哥一样，从来没有半点遐思。 事实却不然。 否则，当初他与方亦可结婚，顾若安不会反对的那么激烈。 虽然后来还是想要一颗健康肾脏的念头占了上风，但为这事，也着实同他别扭了一阵子！ 直到后来……起初知道他与方亦可结婚只是图谋对方的肾脏，顾若安还没说什么，可后来，他爱上方亦可，真正的爱上了，不再舍得她来捐肾时，顾若安在医院里大吵大闹，寻死觅活了好一阵。 母亲来医院劝她，并把方亦可骗到医院，想把她架上手术台，然后自己得知消息，匆忙从国内赶回来，他与母亲在医院发生激烈争执。 方亦可无意中听到，得知了他最初欺骗她的缘由，她气的都没等到他辩白自己早就转变了心态，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阻止她上手术台……她半途就冲了出去，带着她以为的一知半解的真相…… 再后来，就是母亲假装发病了。 那个时候，把他和方亦可都吓坏了…… …… 事情过去也有几年了，霍西城却发现自己但凡是记忆与方亦可有关的事时，记忆力便出奇的好。 反而是与他相处年头更多的顾若安，好多事，他都忘记了。 所以说爱情是种奇妙的东西，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他与顾若安曾朝夕相对那么多年，他都没能喜欢上她，偏偏，最后喜欢上了一个他曾欺骗又欺负过的小丫头！ 一想到方亦可，他就打起了精神，暂时抛下顾晓婉的事，问起霍五来，“不是让你上午先去法院吗？你怎么先查起顾晓婉来了！” 霍五吞吞吐吐了半晌，“这个起诉的理由是不是太……方小姐如果看到了，会气坏了的！”他试图劝告自家BOSS，作人要有更多底线才行！ 奈何对方根本不听劝，或者说，他家BOSS已然是破釜沉舟了！ 底线这种东西，在追求老婆面前，屁都不是！ 霍西城那么聪明，当方亦可离开的时候，他便意识到，再这么温和下去，哪怕死缠烂打，洛青川的一个电话，还是能让她毫不留恋的离开。 心里难受的火烧火燎的，所以，他只能往前走！ 哪怕是饮鸩止渴，他也认了！ 霍西城根本不用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霍五，就能让他满肚子的说服之词全都熄了火，“抱歉！我马上就去！” “等下！”霍西城想了想道，“顾晓婉住在哪间病房？打听到了我抽时间过去看看她。” 从霍五这里得知，她也在VIP病房，并且是洛青川送她来的之后，霍西城脸上闪过一丝古怪，记在了心里。虽然早就查到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但这件事，还是挺有趣的。 去探望顾晓婉的时间，选在了下午。 上午霍五去了法院一趟，把事情办妥了，中午吃过饭，霍西城休息一阵，养好精神，便带着他去了顾晓婉的病房。 虽然都是VIP病房，但他在十六楼，顾晓婉在十五楼。 相对来说，他住的楼层更安静一些。 有霍五带路，他们也算是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间病房前。 霍西城一身宽松的休闲装，看上去就跟二十多岁的一样，只是那股沉稳和冷峻的神情，赋予了他更复杂的气质，令人不敢接近。 所以，当他站在病房门前，过来开门的护工先是露出惊艳的目光，随即便垂下头，象只鹌鹑似的小跑进了里面的房间，向顾晓婉汇报去了。 ------------ 第177章 法院传票 顾晓婉并不清楚霍西城已经知道了她在霍氏集团里所做的那些事。 但见到他时，仍是觉得心惊肉跳。 她才刚刚住院啊，霍西城就得了消息，难道是一直在派人监视着她？ 那她私下里谋划的那些事，他又是不是早就摸清了？ 带着十足十的忐忑不安，她脸上还要强装出笑容，靠在高枕上，努力让自己不显得僵硬，“大叔！你居然知道我住院，这么快就来看我啦！”不必说，话里话外的，自然是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在。 霍西城却完全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四下看了两眼，便稳稳的坐在了离床不远不近的单人沙发上，“嗯，应该的。” 说完就不言语了，令顾晓婉尴尬的不得了，不得不主动找话题。 一时问公司如何了，一时问他和方亦可如何了，总之，不能显得太冷场，否则，她只会觉得更不安。 霍西城淡淡的道，“你生了病，公司的事就不必管了，原本，也不过是给你找点事做，让你不至于太无聊，如果因为工作累到你，那反而本末倒置了。你就安心养病吧。至于你其他的事，就更不用你操心了……” 他仿佛将语未语，有没说完话，却又不肯再往下说。 顾晓婉胸口里那颗心脏砰砰砰跳得毫无规则，就这么简单就把她从公司事务中踢出来了？那以后，明显很难再获得霍氏内部的情报了。 而且，他仿佛话里有话，隐约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难道，今天就是特意过来警告她的？ 因为霍西城的古怪态度，顾晓婉忍不住多想。 她不会知道，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霍西城最厌烦吃里扒外的人，他可没有对不起顾家分毫，顾姨救他，那也是在她跟丈夫离了婚之后，严格的说，她不姓顾！顾姨人不在了，他精心照顾顾若安二十来年，锦衣玉食不说，对她的病也是尽的很大心力的。 他自认完全没有理亏的地方！ 至于说最后她没能活下来，那也不是任何人的错。 反倒是因为她，他不得不跟妻子离婚，相隔五年之后才始得见面，他甚至错过了儿子的出生和四年的成长时间。还有他自己的身体……当然，这件事跟他自己的母亲也是有相当关系的，他并不打算将责任推在别的身上。 但算起种种，他可以很理直气壮的说，他做到了他答应顾姨的，也无愧于心！ 更不要说顾晓婉了。 善待她，不过是看到她是顾姨女儿的份上，看在顾若安已经故去的份上。 她却以怨报德，反而把他视作仇人…… 霍西城想，他对顾晓婉最后的宽容就是揭过她泄露集团机密的事，如果以后再有其他，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顾晓婉虽然不知他的想法，但她是个聪明人，仍是清楚的感觉到霍西城态度的小小变化。 有些事不能确定，反而比将事情摊开来说，更令人提心吊胆。 她就一如霍西城所料的提心吊胆着。 杂七杂八的扯完，顾晓婉累了，也找不出安全话题说了，便陷入了沉默。 霍西城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最后留下一句话，“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病，旁的事，尤其是与病情无关的闲杂事更是不要多费心思了！” 这话，绝对是个明晃晃的警告了。 让顾晓婉想要再自我欺骗都做不到，她终于在霍西城离开后垮下了笑脸。 看来，他都知道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不准备对她做什么。 否则，他不会多余来看她，并且说这些话，他的行为模式，顾晓婉还是摸透了一些的。如果换个人做出她做的这些事，霍西城只会直接让手下把人处理掉。 倒不是真的要了对方的命，但这世上有很多法子可以让人过得比丢了性命还糟糕！ 顾晓婉毫不怀疑她认识的霍五和霍六是绝对有这种能力的！ 她瘫软的靠在枕头上，一背的冷汗。 她这些吓得不行，离开病房的霍西城倒是一如往日的冷漠。 穿过走廊，从楼梯上去回了自己的病房，他便吩咐霍五，“再去查一查顾晓婉的病，我感觉她不像是得了肾衰竭。” 当年顾若安犯病，住院，治疗，他可是每一步都参与了的，对得了肾衰竭的症状，以及病人的状态，都十分清楚。而顾晓婉，看上去虽然略有虚弱，但无论从气色还是身体状况看，都不象是得了这种病的人。 霍五心里一跳，立刻应了下来。 他也曾经在心里有过这种念头，只不过没敢细想罢了。 霍五的行动力很强，不过用了两三个小时就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顾晓婉的诊断书以及罗岩的医嘱都复印了一份回来，甚至他对那位病人家属洛青川所说的话，都打听到一些。 霍西城先是仔细看过文字资料，再琢磨着罗岩关于顾晓婉病情的分析，他沉默了良久。 一切看起来都毫无破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所违合。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可是看情况，一时之间是查不到什么了，霍西城沉吟后，吩咐道，“顾晓婉这边你一直派人关注着，如果有异常，立刻来告诉我。” “是。” 将那些诊断书之类的东西随意扔在一边的桌上，霍西城又道，“这些东西你都看了吗？” 霍五点点头。 所有带回来的资料，他都会先行筛查一遍。 霍西城抬眼问道，“如果照这个罗岩所说，顾晓婉一旦病情恶化，那最终的挽救办法就只有换肾了？” 霍五谨慎的思忖了半晌才回道，“理论是上这样的。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顾晓婉恶化速度太快，她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换肾这样一场大手术。那么，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是的，如果照着罗岩的说法，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 肾源还了无踪迹时，如果顾晓婉恶化，那么等待她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死亡。 霍西城虽然不觉得自己亏欠顾若安，但说到死亡，再想到她当年的逝去，心里仍是划过几丝无奈的感慨。 他自诩有能力，但在这种生老病死上，一样有太多无能为力的时候。 不过，无论如何，能做的，他还是愿意去做一做。 “以前帮顾若安找肾源时，我投入的人和物都不少，现在有些还可以用得上，你尽快去布置一下，尽量把这些重新利用起来，帮顾晓婉找一找肾源。尽力就是，实在找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等霍五答应了，他又道，“找机会弄到方亦可的血来跟顾晓婉做个配型！” 霍五蓦的讶然，但随即他又有些恍然。 “那要不要我派些人去暗中保护方小姐？” 霍西城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是不是想让方亦可捐肾。”这个手下最初在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赞同，他可绝对没有看错。 霍五不好意思的垂下睫羽。 虽然最初那么一瞬间误会了，但他的脑子又不是摆设，自然很快就想通了。 即便配型成功又如何！ 自家BOSS在五年前都不同意让方小姐捐肾给顾若安，如今，当然更不可能为顾晓婉破例！ 不过是提前有备无患，防止其他人打方小姐的主意罢了！ 相信顾晓婉和洛青川都知道方小姐与顾若安配型成功的事，这一次顾若安的亲妹妹生了同样的病，他们很有可能再把目光凝聚到方小姐身上！ 对他暗中派保镖的建议，霍西城轻摆了下手，否决了，“可儿很敏锐，派的人再隐蔽，只能也瞒不过她的直觉。而且最好的方法不是盯着她，你只要让人盯紧了洛青川和顾晓婉，看他们要做什么，如果与可儿有关，我们自然就知道了。” 霍五颌首，“我明白了！” 安排完这一系列的事，霍西城挥手让霍五离开了病房。 他独自靠坐在床头，想着，过不了多久，可儿就该收到那张法院的传票了吧……不知道她到时会是什么反应？ 希望不要惊吓的太过厉害！ 不，更多的应该是恼羞成怒！ 老实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这么做。 可是，他不下狠心，她就整天只会围着那个姓洛的转，让他看在眼里，如同生出一根尖利的硬刺，扎在心上，辗转难安！ 所以这一次，他必须把她带回身边！ * 不得不说，对于方亦可对事情的反应，霍西城的猜测还是很到位的。 这阵子洛青川基本不回家了，连公司里也是经常迟到早退，方亦可觉得很奇怪，便直言相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她帮忙？ 因为之前的谎言，洛青川虽然觉得抱歉，但仍然没有选择说出实情，只是找了些藉口敷衍。 虽然他说的跟真的似的，但方亦可还是察觉出不对。 她心里意识到对方说的并非真话，便识趣的不再追问。 而洛青川这边因为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分给她，也装起糊涂，只当她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方亦可在公司里变沉默了些许，主要是针对洛青川，除了公事，其他交流很少很少了。 虽然是朋友，但对方不信任她的时候，她也不能硬是要凑上去。 她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遵守诺言，尽量不加班，回去接了嘟嘟，两人就回家一道做饭吃饭，一道学习游戏。 不再费尽心思猜测霍西城下一步会如何，虽然有些逃避的嫌疑，但她思虑再多，真到事情发生时，一样无济于事！ 这样放开手，生活反而过得轻松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法院送来的传票！ ------------ 第178章 没底线的起诉理由 最初收到传票时，方亦可真是吓了一跳。 她自认一向奉公守法，怎么就会被人起诉了呢？ 可当她真正看完被起诉的缘由时，脸顿时涨的通红，仿佛随时能滴出血来！不止如此，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心里无数草泥马奔腾而过，好一阵都处于失语的状态。 霍西城这个混蛋，竟然……竟然起诉她强、强/暴！ 还说，他因此身心受到严重伤害，到了必须住院治疗的地步！ 手里紧紧攥着传票，方亦可惟一可以庆幸的就是这东西是直接送到她的住处，而不是办公室，否则被别人看见，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见人了！ 她强奸了男人…… 这要让人知道，绝对会猜测她是有多饥渴，多放荡，多无耻，才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啊！ 侮辱！这绝对她遭受过的巨大的，前所未有的侮辱！ 方亦可站在入门的玄关处，越想越难堪，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随着噔噔噔的一阵奔跑声，嘟嘟从里屋跑了出来，他是写作业累了，出来喝水的。小家伙一边从饮水机里接水，一边疑惑地看向方亦可，忍不住叫道，“妈妈！你在干嘛呢？” 方亦可身子一震，迅速将传票塞进家居服的口袋里，僵硬的转回身，用力扯了扯唇角，“没，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 嘟嘟皱起小眉头，奇怪的问道，“刚才不是送快递的叔叔吗？” 方亦可没时间逛街，经常网购，他都习惯了。 所以这次才会以为又是妈妈从网上买了东西，还在纳闷为什么她手上没有快递盒子，要知道，他可喜欢拆包装了！ 方亦可脑子里混杂一片，一时连个象样的解释都想不出来，最后，只能干巴巴，闷闷的道，“不是，没买东西。” 她的反常自然逃不过嘟嘟擅于观察的眼睛，小家伙担心的望着她，连水也忘记喝了。 方亦可胡乱揪了揪头发，让自己作出冷静状，“没事啦，我之前买了些小零售，只是有点失望刚刚不是来送货的快递。你……你去写作业吧！妈妈想回房间休息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再做饭好不好？” 嘟嘟并不是很相信这个解释，不过他看向来，妈妈确实需要去床上躺一躺，她的脸色不太好呢，或许是身体不舒服！ 懂事的点点头，他甚至过来扶着方亦可去了卧室，看她确实躺下，这才轻手轻脚的去了自己房间继续写作业。 方亦可听到门响动，知道嘟嘟出去了，这才将脸埋进枕头，狠狠的，又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捶打了起来！ 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霍西城这个王八蛋臭鸭蛋，他真的是脸一丁点脸面都不要了！ 那天，那晚，明明是他…… 本来以为他生病了，住进医院，会老实点，不再折腾什么，结果，他安静了没两天，就放了大招！ 方亦可抱着被子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甚至连头都埋进去，昏头昏脑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啊！ 这个混蛋既然发了传票，那法院那边肯定是立案了，一个月后就要到庭开审！ 他不知廉耻，她可还要脸，难道真要坐等一个月后跟他在法庭上对质，她到底有没有强X他？！ 而且，连想都不用想，她必输无疑！ 那个混蛋绝对有能力把她送到监狱里去！ 监……狱…… 一想到这种地方，方亦可就喘不上气来，她一向奉公守法，被关进监狱对她来说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更不要说，她还有嘟嘟，她如果不肯屈服，真的被送进监狱，孩子怎么办？ 方亦可越想越伤心，不禁悲从中来。 那个老流氓是真的要逼死她啊！ 一招接一招，一环套一环…… 如果没有嘟嘟，她甚至想到要逃到深山老林里去，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 可是不行啊，她还有嘟嘟，她不能让孩子去经受颠沛流离，不能让孩子跟着她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所以，她这就是被霍西城抓到了软胁！ 他知道，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他就是故意这么做，逼她妥协，逼她不得不去找他，面对他！ 方亦可激动之下，一下子就咬破了又娇又嫩的唇，舔一下，嘴里很快就尝到了铁锈味儿，停下了滚动，唇上的刺痛让她慢慢的冷静下来，她不得不考虑，霍西城真的是已经丧失理智了，这次，她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去见他，跟他说个明白！ 可是，什么又是明白？ 她不想跟他回去，更不想带着孩子回去，这些她已经反复的对他说过了，他听了吗？ 没有！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想法，他就是要死抓着她不放手！ 可是，她真的要带着孩子跟他回去吗？ 回C市，回霍家，回到那个曾经伤害她到千疮百孔的地方？ 方亦可心里发颤。 她是真的怕了。 那个时候，拿着霍西城给的一纸离婚证书，她失魂落魄的离开霍家，只带了少少自己的随身衣物，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里面半点没有霍家的东西，包括霍西城给她添置的所有，不管是首饰也好衣物也好，甚至他给她的那些房产本和豪车钥匙，她装的，都是她带进霍家的物品，衣服也换上了旧的，她自己买的。 所谓净身出户，不外如此。 她知道，自己这样挺傻的，结婚一场，她又是被骗的一方，拿些已经属于她名下的东西也未见得如何！ 可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那道坎儿！ 是，她是个孤儿，一贫如洗，甚至结婚的时候，都还没有大学毕业，可是，她不是乞丐，那些送她的礼物，不是因为爱她，不是丈夫的馈赠，而是一个欺骗者的赃物！ 她拿了它们，在自己心里，仿佛就是认同了她甘愿被骗，认同了霍母所说的，是个能够被些许物质上的东西收买的人！ 她觉得，那个时候，如果她真的拿了霍家的东西，连自己，她也会觉得是不干净的！ 所以，她什么也不要。 除了她自己挣的，那些干干净净，只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和钱，她分文不肯带走！ 茫然的象一缕孤魂的回到街头，不知何去何从，仿佛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够容纳她的角落，那么被世界所抛弃的痛，她怎么也忘不掉。 即便今日想起来，犹觉得心痛。 幸好，她还有嘟嘟，否则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因为有了嘟嘟，因为想保住这个世上惟一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存在，所以用仅剩的那些存款，她买了火车票，离开了C市。 起初她去的地方并不是安城，而是另一个小城市，偶然听同学提过的家乡，听说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找落脚的地方，找工作，每一天，强迫毫无胃口的自己尽量吃下东西，然后继续挣钱，给自己补充更多的营养。 可是后来，遭遇了些不堪的事。 她租住的地方是城里市比较少有的平房了，跟她和嘟嘟以前住的地方差不多，类似于平民窟的存在。 那种地方，一向治安较乱，人员混杂。 她去过去没多久就被一个坏痞子盯上了，对方不顾她已经怀孕的事情，整日纠缠。 如果她不离开，早晚清白不保。 意识到这一点，方亦可很果断的在某天天没亮的时候，就收拾东西跑了。 辗转了几个小城市，她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不适宜再奔波，也确定应该不会再遇到跟霍家有关的人，将她怀孕的消息透露过去，她应该要准备待产了，这才最后选定了安城。 可是住下之后，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又发生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肚子里的嘟嘟脐带绕颈两周，很有可能发生危险，最好住院观察！ 她这几个月，虽然存下点钱，但因为只有高中学历，找的工作也只是简单的临时工，挣的本就不多，再省吃俭用，存的钱也只够进个不那么大型的医院生产之用。 如果提前这么长时间入院，断了收入不说，天天还要花住院费……根本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入不敷出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向医院的育婴科请教了一套产前动作操，试图自己回家多做一做，自然的将孩子颈上的脐带绕开。 与此同时，她向市场上收了些手工活回去做，想着再多挣一点钱，为产后做准备。 那天，天阴沉沉的，从早上一起来，她就觉得呼吸不大顺畅。 但对于没有资格休息的人来说，她仍是要强撑着不舒服的身体去市场上交活儿。 结果，最糟糕的厄运笼罩了她，勉强交了旧的手工，领回来一份新的，却在离开市场没多久，她就憋闷的眼前发黑，惟有的记忆就是她怕摔倒，努力的抓住了便道边上的路灯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而那天，洛青川正好开车经过，见到她晕倒，可旁边的路人都惟恐惹祸上身，被麻烦赖上，所以远远避开她，心下怜悯，毫不犹豫的开车将她送去了医院！ 不止如此，他还帮她付了住院费，在她醒来后，问过她的情况后，跟她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再逞强，自己和孩子都会有麻烦。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公司缺人的很，你踏踏实实住院，生产完，就开始上班，所以我帮你垫付的费用都从你以后的薪水里面扣，你觉得怎么样？” ------------ 第179章 当面道歉 方亦可一向不喜欢欠人情的，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也不会愚蠢的拒绝善心人的帮助。 就这样，她接受了洛青川的帮助，开始住院待产。 洛青川有空时便会来看看她，还总是善意的带一些补养品。 他的坦荡和尊重让方亦可很快就接受了他，等到她生产时，他们已经相处成朋友了。 只是，往事不可追。 方亦可仰躺在床上，在捂出汗以后，她已经将身上裹着的被子掀开了，但手脚都没力气，便摊开在床上，目光怔怔的看向天花板。 她想想这阵子洛青川的反常，又想起法院传票上那无耻到没有极限的诉讼理由，决定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毕竟是她的私事。 而且也实在说不出口。 最重要的理由是，她与他的关系，早已变质了。 从他告白那天开始，其实他与她就不再是纯粹的朋友关系了。 尽管她试图维系保持着原本的姿态，但想法变了，心思变了，什么都变了。 在他家住了那么久，实在是打扰的过份了。 更不要说，他还提出了结婚的事。 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这件事虽然说是为嘟嘟的事，为了应付霍西城即将极为可能到来的抢夺孩子的行为，但如果说洛青川没有一点心思想要弄假成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她几经思量，还是拒绝了。 为他，也为她。 更为嘟嘟。 嘟嘟说了，叔叔就是叔叔，不是爸爸。 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就算不能让他认爸爸，也不能找个叔叔给他当爸爸，可是，如果两人真的结了婚，让嘟嘟叫爸爸，那是伤害了嘟嘟的小心灵，反之，不叫，那是伤害了洛青川的一片维护之心。 总而言之，她拒绝洛青川是没错的。 不仅如此，她也应该要退出洛青川的生活。 必须尽快！ 既然不能回应，那就还人家一片清静，让对方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其他合适的对象，而不是占据着他身边的位置，不知进退。 方亦可想了半晌，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连CK集团的这份秘书工作一并放弃！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么解决被起诉的问题。 看来只能去找霍西城一趟了，听听他怎么说，自己再想对策。 想到要办这事，方亦可很是心烦气燥。 不想见他！ 算了，再等等，反正一个月的时间，至少再拖几天，总是可以的。 她这边为了张法院传票把自己折腾的郁闷难当，中心医院，霍西城的病房里，在这天晚上来了一位探病的朋友。 确切的说，是两个人。 霍西城的好友莫子谦，以及，他的妹妹莫习云。 莫习云是被莫子谦押来的，专程让她来给霍西城致谦的，至于方亦可那边，要不要当面道歉，莫子谦的意思是要看好友的意思，总而言之，莫习云之前在安城犯了这么大的错，是一定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莫习云本人觉得非常羞耻，她不想来。 可她在家里再受宠，也抵不过她大哥在家里的位置，莫子谦虽然没有走上经商这条路，但作为医生，他在心外科方面的造诣，已经达到了国际一流水平。毫不夸张的说，很多政府的头头脑脑见到他一样客客气气的！ 这年头，上了年纪的人大半都患有心脏病，就算是国家领导人，得了病一定要医生来治，得罪一个国际上都排得上名号的医生，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虽然不在政商两界，莫子谦一样获得了无人可以取代的位置。 如果没有他，莫家也不会与霍家有这样的交情，很多事情很多生意做起来绝不会象现在这样顺利。 所以，莫子谦前两天回国后，只休息了一天，就跟父母认真谈起了妹妹的事。 莫习云被娇惯的太过了。 这次是得罪了霍西城，看在莫子谦的面子上，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只送她去拘留所呆了两天。 可如果再不管教，下一次得罪了其他大人物，谁来收场？ 人家就算明面上不想得罪莫子谦，难道不会背地里下黑手，就算是莫家，又不是铁板一块，莫习云要不要出门？想把她弄成失踪，抛尸大海，那都是好的，万一卖到哪个偏僻山沟里，嫁里野蛮的村夫，她这辈子就完了！ 当然，这还是只报复她个人。 万一再牵连到家里，又该如何？ 那毁的就不只是一两个人，莫家的子孙后代搞不好都会被带累！ 莫子谦掰开来揉碎了跟父母反复的讲这个问题，虽然他们本来也不是不明白，不过是舍不得罢了，但儿子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他们总要再想个几遍。这一深想，自己也不由的出冷汁。 本以为单单是两人去趟安城，向霍西城道了歉，就算是可以了。 但他们却忘了，犯错的不是他们，而是莫习云！ 而莫习云在父母代她道歉的时候，在做什么？ 在怨恨霍西城对她太过冷酷无情！ 虽然嘴上向霍西城说了“对不起”，但霍西城这样聪明的人，难道看不穿她的不情不愿？ 不过是给莫家父母几分薄面，没有戳穿，将这件事揭过去了而已！ 莫子谦沉下声音道，“如果你们再放任习云这样下去，那我会直接送她去国外，多读几年全封闭的教会学校。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懂得承担，懂得为他人着想了，我再接她回来！” 莫家父母一听这话都傻眼了。 教会学校那可是有名的严苛，整天洗脑让人信仰宗教，坚持真善美，这也就算了，可问题是，一旦犯错，那不光是批评训斥就能过去的，最严苛的，挨饿、鞭笞之后再去做工都是有的！ 莫习云哪里受得住！ 可莫子谦却说了，“别人受得住，她就受得住，受不住也得受！她不是陷害西城家的可儿差点被送去坐牢吗？那就让她先尝尝这个滋味！这样以后她做事之前才能三思，才能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 他态度极为坚定，莫家父母终于不吭声了。 莫习云也怕得要死。 莫子谦说这些话的时候，就让她站在旁边，但是不许她插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大哥如此冷峻严厉。 最重要的，他在这个家，有处置她的权利！ 就这样，莫子谦决定先带了莫习云来安城，给霍西城道歉，如果需要，她再去跟可儿当面赔不是。 到时看她表现如何了。 如果真心悔悟，或许莫子谦会考虑一个较轻的处罚，如果还是象原来一样，心存怨怼，只是名义上被关在家里，实际上撑得父母不安省的，那不必多说了，直接送走！ 莫习云彻底没办法了。 乖乖的跟着她大哥到了安城，来到霍西城住的病房里。 进了门，先是两位好友互相问候一番，霍西城和莫子谦谁都没有瞧见尴尬的莫习云，就连霍五等人都在霍西城的示意下，全体一副没看到她的模样。 莫习云垂着头站在门口一侧，听着他们说话，不敢吭声。 直到莫子谦跟霍西城都分别说了说自己近来的事，又讨论了一下霍西城的心脏问题，在告于段落时，莫子谦似乎才终于想起莫习云这个人了。 转头招呼道，“莫习云，过来。” 莫习云走过去，看了看莫子谦，对方微微颌首，她这才对着霍西城深深鞠躬，“霍大哥，上次的事，对不起！我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陷害方小姐，害她受了冤枉，我向你道歉，如果可以，我希望当面向方小姐致谦，我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说到最后，她不由的带了几分哽咽。 现在的她，自然做不到莫子谦所说的，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但，她的的确确是后悔了。 她根本不该仗着家世，去招惹别人！ 这一点，她倒是深深的铭记在心了。 霍西城这样的人，一听便知道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微微挑了挑眉梢，向好友递了个眼神：你教妹有方嘛！ 莫子谦含蓄的一笑：之前的事多包涵，下不为例！ 霍西城轻点了下头，表示算是放下了这件事。 或者说，原本，他是还有后招的。 当时，莫家父母虽说是亲自过来替女儿道歉，但他们心里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不过是霍西城要追究，他们才不得已来走个过场，算是给霍西城面子。对自家女儿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太不应该了，怎么能这样”这种敷衍的话。 若不是看在莫子谦的面子上，霍西城这种脾气怎么可能那么轻松放过他们！ 他自己都快要落户安城，千辛万苦来追求的老婆，是能被人这样肆意诬陷，毁坏名誉的吗？！ 他没有冲莫家父母发作，不等于他放下了这件事，而是，他要针对的人是莫习云。 换句话说，若是这一次，莫子谦没有带莫习云来真心实意的道歉，那么，他抽出时间来就会给莫习云一个深刻的教训！ 那样一来，就绝对不只是低头道个歉所能抹平的了。 莫子谦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正因为知道，才会强硬的面对父母，将莫习云带过来。现在，她不过是为自己所犯的错误道歉，是原本就应该做的事，在家人的责备和命令下这么做，总比最后由别人出手来的要好太多了！ 霍西城挥了挥手，“行了，起来吧，亦可那边你只要记得以后不要招惹她就够了！若是再有下次……即便有你大哥说情，也没这么容易过去！” 他的神情仿佛浑不在意，却又透着漠然的冷酷。 ------------ 第180章 噩梦后的煎熬 莫习云虽然娇蛮任性，但是脑子还不算太笨，听了霍西城这话，琢磨了片刻，便明白了话外音，登时，背上就冒起了层层的冷汗。 原来，对方之前虽然接受了她父母的道歉，但实际上，并没有原谅她啊！ 如果她今天没来，那么之后会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她自认喜欢霍西城，多少对他有些了解。 这个男人对待敌人，绝对的狠辣不留情，手段还特别奇诡，不是一般人能抗得住的。 他要是把那些手段用在她的身上，莫习云暗暗打了个哆嗦，唇都泛起了白。 莫子谦不待见她那副样子，现在才知道怕？早干什么去了！他顺势道，“行了，没你事了，自己出去玩吧，走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莫习云知道她大哥是要跟霍西城说话，她在一边碍事，乖乖点了头，飞快的离开了病房。 她这么一走，霍西城眼里倒含了两分笑意，“瞧她吓的，比兔子跑得还快，你这是怎么着她了？” 莫子谦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要不怎么着她，你就得怎么着她了，现在还来说风凉话！不爱谈不争气的妹妹，他立刻转开话题，“别说她了，倒是你这边，跟可儿怎么样了？”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象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微微笑了起来，“我起诉了她，现在，她估计正在跳脚骂我。” “哈？！” 莫子谦有点傻眼，这是怎么样一个发展？ 不是来追老婆的吗？ 还能一言不和就闹到法院去了？ 霍西城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从旁边柜子里摸出盒烟来，在莫子谦不赞同的目光下，他还是点燃了一根。不过还是很识趣的没往肺里吸，过过嘴瘾罢了。 莫子谦是个聪明人，经他这么一打岔，倒也想明白了，眼前这个是又在耍手段了！ 为什么要如此费周折？那必须是追妻不成，才会如此啊！ 他目光含蓄，但该表达的意思一点没少，看得霍西城有些冒火。不过吸了口醇香的烟草，他又重新平静下来。 “她见到我就跑，要么就哭的厉害，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 莫子谦看出他眉宇间的郁色，渐渐敛了笑意，“当年的事，你没有告诉她吗？”他不相信，听到一个男人，一个骄傲到极点的男人为她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还会不动容！ 霍西城却轻摇了下头，“说不出口。” 莫子谦顿了下，突然作出极惊奇的神情，“为了追老婆，都闹到法院了……你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对了，还没问你，到底以什么名义起诉了可儿？别太过火了，否则她认了真，跟你拧上了，不是更麻烦？” 说完，他觉得屋里的空气似乎突然僵硬起来。 霍西城清了清嗓子，挑了他第一个问题回答，“我说不出口，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觉得我做的这些，跟她经历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譬如说？” 霍西城想了下，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相框递过来。 里面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被拍的一大一小，正牵着手走在路上，手里还拎着两袋菜。 大的那个在侧着脸微低下头说话，莫子谦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方亦可。依旧如五年前娇美可人，不过，成熟了许多。虽然只是简单的一身工作套裙，但她的气质，比起过去来，多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在他看来，倒比从前更漂亮了。 虽然是一样的五官，但从前，因为稚嫩而显得太过直白，倒不如现在这样，多了份稳重，多了份从容，也多了份风韵，可当得“迷人”这个词了！ 莫子谦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看女人都是极挑剔的，能得到他的认可，并暗自称一句迷人，其实相当难得。 不过这话，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若是说出口，眼前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家伙不定又要捧醋狂饮多久。 这人，为了方亦可，真的是什么事都做了。 莫子谦拿着相框的手僵了僵，这么一想，他起诉方亦可的理由只怕奇葩到不行，算了，他还是别再惦记着问出来了！ 注意力很快又被照片上那个小的吸引住了。 孩子虽然仰着脸，但能看清大半张，那认真又自信的小模样……他只看了片刻，就差点失态的把相框掉下去。 幸好又稳住了，眼里却是掩不去的震惊！ “这……是你的？” 霍西城似笑非笑的将烟掐灭，斜着眼瞟他。 莫子谦立刻举起一只手讨饶，“我错了，必须是你儿子！不过……真的是没想到……”她会把孩子生下来…… 看年纪，没准儿是离婚前就怀上了。 那种情况下，一个年轻女子还能选择把孩子生下来，无论是怎么样的原因，但其中绝对逃不脱一个，她对霍西城有情！ 莫子谦小小的舒了口气，“她连孩子都给你生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霍西城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自家事自已知，嘴上仍是道，“但愿如此。” 莫子谦笑了笑，真看照片上的小家伙越喜欢，不由心痒，“这照片明显是偷拍的，你这是还没正式跟孩子打过招呼？要不咱们一道去看看，总得让孩子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吧！” 霍西城无法违心的说不想，这个建议还真是戳到他心口上了。 然而，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方亦可只怕会吓坏的。 那天她在别墅，不惜把自己贬低到那个地步，不就是怕他把孩子抢走么！ 看得出来，她非常非常疼爱那个小名叫嘟嘟的小家伙，若是牵扯到他，只怕她对他的敌意只有更重！ 霍西城干脆的摇了摇头，“你不要乱插手，这件事，慢慢再说。” 莫子谦挑了下眉，没再多说。 他算是发现了，霍西城一遇到方亦可，就像是遇到天生的克星。 在别人面前施尽的冷酷铁血手段，到了她面前，就统统收起来了。 他的利爪在她面前多半只是恐吓的利器，而不会真的露出会伤到她的狰狞。 这样束手束脚的，可真是不像他。 倒也不难理解。 越是珍惜的人，行动起来便越是胆怯，谁都不会例外。 霍西城若真的在方亦可面前一味强势到无情的地步，那最后，即便把她抢到身边，只怕她也不会再对他有多少感情了！ 莫子谦最后看了眼照片，递回去，“这样也好。” 霍西城没出声，只是沉默的把相框照旧放在了枕头下。 看出他露了微微的疲色，莫子谦很快站起身，“行了，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出院的事，先不要急，我和简师兄商量之后再说。” 霍西城顿了下才说，“出院……完全不急。” 莫子谦不明其义，想必其中有原因，但见对方没有明说的意思，便耸耸肩，全当他想通了，愿意好好调理身体。 他离开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霍西城吩咐进来看情况的霍五去隔壁休息，便去洗漱躺回床上。 手不由的向枕下伸手，摸出相框，举在眼前看了良久，才慢慢阖上眼睛。 他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仿佛都有个脸庞清俊的四岁孩子，站在他的面前，板着圆嘟嘟的小脸，冷静的问，“你真的是我爸爸？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来找我和妈妈？为什么让我们在外面受苦？” 他想要解释，不是他不来，而是他不知道他和妈妈在这里！ 可嘴巴却像是被粘住了似的，怎么也张不开。 他急的额头冒汁。 那孩子却只是歪了歪头，天真又冷酷的继续说，“现在我们不需要你了！我要有新爸爸了，新爸爸很疼我和妈妈，我们才是一家人，不需要你了！” 最后几个字象是一柄巨大的铁锤，重重的砸在霍西城的胸口。 他目呲欲裂！ 嘴巴张不开，说不了话，他便向前一扑，想要抓住那个准备离开的孩子。 身体一挣，人也醒来。 窗外还黑沉沉的，打开床头灯，墙上的挂钟在光色朦胧中显示四点半整。 处处静悄悄的，不管是走廊，还是病房里。 霍西城耳边只听到他的心脏砰砰极为剧烈的跳动。 如果梦是真的，看我不揍你这个不认爹的小混蛋！他暗想道。可转念，又发现自己实在没资格做什么。他没生他，没养他，不过是颗精子提供者，甚至连他的存在，都迟钝到最近才发现，非常非常的不称职。 揉了把头发，霍西城下了床，直奔卫生间。 他早早洗漱一通，带上外间守夜的两个保镖，出了病房。 取车，直奔方亦可所住的小区。 车子停在小区对面的便道边，便不再动了。 霍西城留在车内，隔着车窗目不转晴的盯着小区门口。 惟有仍亮着路灯在嘲笑他可能是得了健忘症，不过才五点多，方亦可又没有晨练的习惯，出门至少要一个多小时以后了！哪怕心里再煎熬，再难耐，也要安静的等着。盼望出来奇迹，下一刻就见到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霍西城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快七点，那对母子才不慌不忙的走出来。 ------------ 第181章 参观幼儿园 被霍西城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的方亦可和儿子，精神非常的好，在这样早秋的时节，走出渐渐热闹起来的住宅小区。人群中无法忽视的存在，新鲜的仿佛花田里刚刚采摘下来，还带着露珠的玫瑰花！ 隔着街道，隔着车子，霍西城仿佛都闻得到那股馥郁香甜的味道。 诱人的几乎让他把持不住！ 然而结果是，他不得不继续坐在车子上，看着她们渐渐走远，再让保镖慢慢的开车跟上去。 怪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刃，实在是剜心的难耐。 霍西城目光片刻不离那一高一矮两道背影，手掌交叉在膝上，握得骨节泛白。 不多时，母子俩个便上了公交车。 坐了大概不到半个小时，目的地到了。 霍西城对这站牌附近并不陌生，之前，他曾经很多次开始跟着方亦可，默默的送她回家，甚至，有一次跟过去，还被她恶整，那丫头居然能召唤出一堆大妈来围攻他。 想及那时的狼狈，他不由的挑眉，又微笑。 绝无仅有的体验，其实，也挺有趣。 霍西城知道方亦可这是送嘟嘟去上幼儿园，这里的街道太窄，车子若是继续开进去过于显眼，他不想让她们发现，便吩咐保镖拐到另一条街上，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出来。 这个时候，方亦可应该已经坐公交车离开了。 霍西城沉吟了片刻，还是抵不过想去看看孩子的欲望。 “继续向前，到尽头那个幼儿园外面再停下。” 保镖应着，小心的将车子开进去。 幼儿园门口，偶尔还有家长送孩子进去，不过大部分的小朋友已经跟着老师在操场上做起了早操。 欢呼的音乐声从喇叭里传出来，“小鸭子，嘎嘎嘎……” 因为车子离得很近，所以大家的听觉全部都沐浴在这暌违已久的童音中。 这个位于贫民区的幼儿园看上去颇为简陋。 只有一栋显得破旧的三层楼，孩子和老师，教室与办公全在里面。 楼下圈出一片空地做操场，还是非规则图形，画出个一百米的跑道都勉强得很。 周围是砖头和铁栏杆砌起来的外墙。 无论从美观的角度还是安全的角度都无法令人违心的说一句“不错”。 不说霍西城，就连保镖的眼里，都露出不忍萃睹的目光。 谁能相信，堂堂霍氏总裁的儿子，就是在这种环境里成长的……在不相干的人那里，这简直可以媲美年度十大笑话！ 而在当事人这里，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疼的他气息紊乱。 重重叠叠的孩子里，霍西城一眼看到嘟嘟，那孩子的容貌在这种环境里愈发显得非常出众，一如他小的时候。不过，他四岁的时候似乎性格还很阳光，不若嘟嘟，基本上妈妈离开之后，他进去幼儿园起，就冷着一张脸。此时尤其，明显是对不停蹦蹦跳跳的早操很不喜欢，勉强才跟着大家一起做出来，但相较认真的孩子，绝对是偷工减料许多！ 老师批评了他旁边不认真早操的孩子，却没说他，他前面个子高高的女孩子还试图以自己的身高优势挡住老师的视线…… 人缘比他小时候好，霍西城苦中作乐的想道。 他早已经打开了车窗，虽然没有失态的将头探出去，不过以他的视线，靠着椅背也足可以看到，嘟嘟的相貌确实有很多地方与他很想象，比起方亦可来，象他的地方更多。 性格也是。 不愧是我的儿子！霍西城莫名泛起阵阵自豪感。 很奇妙的，在这之前，他甚至只是远远的见过他，不客气的说，连嘟嘟的相貌，他都不能记得很好……但此时，凝视他越久，那股相脉相连的感觉就越浓稠，无法斩断，无法割舍。想要把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他可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或是骑在脖子上，就像他曾经在小的时候，憧憬的父亲能够做到的事！ 霍西城心旌摇动，只觉得，想要把所有最好的给予这个孩子，只要他能开心！ 脑中划过这样的念头，他狠狠的吸了口气。 音乐停了，早操结束，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一队一队的陆续进入旧楼房里。 嘟嘟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看上去很是松了口气，脸上终于挂了些许轻松的表情。 霍西城看着他，也不由自主的唇角微向上挑。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心绪低落。 “回医院……” 低语中，保镖启动了车子，沿着不怎么宽敞的道路离开这片区域。慢慢的，街道两边的高楼多起来，商铺多起来，各处的装潢都更加潮流，更加亮丽起来。然而再普通不过的景色在如今的霍西城眼中，却分外刺目。 这里，和刚刚幼儿园附近的景色相比，如同两个世界，而他的妻儿却曾经在那边生活了很久。 脑海里蓦然出现第一次见方亦可时，她脚后的水泡……每天如此奔波，怎么会不辛苦！ 带着心疼和怅然的情绪，霍西城回了医院。 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恨不得立刻将方亦可母子二人带回到身边。 到了晚上，照例有些难眠，不过想到睡醒就可以早早去小区门口守候，看到他放在心尖上的两人，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些。 勉强睡了几个小时，隔天一大早，霍西城再次叫上保镖暗搓搓的离开了医院。 听到隔壁的门被关上，还躺在床上的霍五忧郁的叹了口气。自家BOSS明明痴心一片，怎么就哄不回来一个女人呢？！这样只能暗暗跟踪，偷窥对方的行径，他看着都觉得心酸。 当然，这话他也就是私下里想想，要是敢当着BOSS的面说出口，估计他要心酸的对象就变成自己了！ * 方亦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拉着儿子坐上公交车，抵达目的地之后，再下车向前走去，一路上，都仿佛被一双专注的眼睛盯视着似的。 不是没有四处看过，但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皱了皱眉，碍于时间，她不敢再耽搁了，直到将儿子送进幼儿园，她急匆匆的再度赶到公车站。 霍西城在车里看着她快点来去，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公车内，凝视了好一阵才吩咐保镖开车到幼儿园外。 “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我要进去看看。”幼儿园的外表实在不怎么样，不过他还是想看看里面的设施，一想到嘟嘟每天都在这种匮乏的环境里受教育，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如坐针毡！ 保镖应声而去，跟门口传达室的保安聊了几句，对方就十分激动的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拿起电话，想必是打给幼儿园的领导。 霍西城随意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在保镖恭敬的过来汇报，说是已经安排好了，他才微微颌首下了车，来到幼儿园的门口。 大门已经完全打开，而不是象每天早晨进孩子时，只开一扇小门。 霍西城浑不在意的带着另一位保镖走了进去，这时，幼儿园的那栋旧楼里也匆匆出来了两位女士，满面笑容的向他小跑过来。 果然是幼儿的院长和主任，她们非常热情的请他随便参观。 霍西城没心思跟她们客套，便给先前的保镖施了个眼色，这是霍五手下的人，也是很懂得几分外交手段的，由他去应付那两位足矣。 而霍西城就只带着一个人在小小的操场上转了一圈，又去了小小的后园，据说，这里有孩子们自己亲手种的植物。 看过之后，他又进了楼房里。 这个时间，大部分的班级都在上课，譬如阅读绘本之类的。 虽然外表破旧，但楼内的教室布置的还算勉强能看。 设施是简陋了些，不过那些老师和学生的手工作品弥补了不少。 很多教室里四处都摆着由废纸箱纸盒，以及用过的塑料桶制成的各式各样的玩具，甚至教具，虽然简单，但包上彩色的纸张，上面画着各种可爱的卡通图画，充满了童趣，倒也令人能够会意的莞尔。 霍西城走了一段，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总的来说，这里比他想象的好了那么点。 刚想到这里，有的班在走廊里排过队，向操场上走去，据说是开始户外活动了。 霍西城站在窗子前，扫视了一番，不太意外的看到了嘟嘟以及他所在的班级。 这个时候就看出幼儿园的不经心了。 老师并不会组织孩子一起做活动，而是任由他们随便在操场上玩，三两个老师聚在一边显然是开始闲聊了。 霍西城看着嘟嘟和另几个孩子一道去了滑梯附近，不禁有些担心的招呼保镖走了出去。 他们这两个大人走在操场上还是相当显眼的，小孩子们走远了觑着他们，似乎有点害怕似的不敢靠近，不过这样对他来说倒是好事。毕竟，他可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嘟嘟是个特例。 别人的家的孩子自然不能和自己家的孩子相提并论！ 在离嘟嘟不远不近的地方，霍西城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既看不出是故意接近，但嘟嘟肯定能看到他，如果他主动来找自己，那就最后不过了！ 身后跟着的保镖不明其义，老老实实的跟着他站定。 如果是霍五在，肯定会了然的用各种方法吸引嘟嘟过来，不过此时，霍西城是不能指望别人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做的时候，嘟嘟那边却出了问题。 ------------ 第182章 接近嘟嘟 “不让你玩，就不让我玩，我先占的，我想让谁玩，就让谁玩！”一个相对于四岁的年纪，身材颇为高大的小胖子，挡在了滑梯的楼梯前，这样说道。 滑梯本就是小孩子的规模，他圆圆胖胖的身子往那里一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而他针对的孩子，正是嘟嘟。 嘟嘟此时倒没有象他身后的那些孩子一样发脾气不满，而是不急不缓的同对方讲起了道理，“老师说了，让大家轮流玩，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把路都挡住了，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玩了。” 小胖子似乎是没想到这一点，听到他说，才皱了皱大饼似的圆脸，蛮横的说，“那让他们先来，你一边去！” 嘟嘟蹙了下眉，认真的问，“为什么？你不想我玩滑梯，要讲出道理来。” 小胖子嘟嘟囔囔了一阵，却始终不肯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并非那么占上风。最后，不知该说什么的他，干脆脸上红通通的伸出圆滚滚的手臂要推开嘟嘟。 他的体型快有嘟嘟两个宽了，用的力气又不小，这要被他推实在了，说不得嘟嘟就要被推倒了碰伤。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手宽大的手掌隔开了小胖子的手臂，将嘟嘟抱了起来。 小胖子呆住了，附近的其他小朋友也呆了。 他们仰起头一看，发现是位长得非常好看的叔叔把嘟嘟抱在了怀里。 这人自然正是霍西城。 眼见着自家儿子被欺负，他一惯的冷漠淡定在这刻都抛在了脑后，一个箭步上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将孩子抱起来了。 还没来得及思忖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否妥当，鼻子先闻到了小家伙身上的奶香味儿。 霍西城顿时失了神。 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在他有力的臂膀之间，因为太过突然，两只细嫩的小手臂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不抱不知道，一抱之下，霍西城便怎么也不想放下去了。 “叔叔……”嘟嘟疑惑的看着这位陌生的叔叔，他聪明的紧，自然知道是对方帮他避开了小胖子的推搡。本就对霍西城生出些许好感，再加上，看到对方的脸，莫名的就生出一种亲近感。只是，对方抱着他却只是发愣，并不说话，他又有些拿不准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这声呼唤让霍西城回过神来，听到这声“叔叔”，心里不由的一酸。 相逢不相识，爸爸变叔叔…… 他这个当事人，心里真正不是滋味！ 勉强露出个和善的微笑，“你没事吧？没被碰到哪里吗？” 嘟嘟蓦地笑着摇摇头，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他露出个真诚的笑脸，“我没事的，叔叔……”你可以放下我了。 本该这么说的。 毕竟，这是个陌生人啊！ 可是嘟嘟嘴巴动了动，还是把最后一句话吞回去了。 不想说，想被多抱一会儿。 如果方亦可在这里，肯定会极为惊讶，有些父子之间，真的是能够感受到血缘天性的。 别说霍西城生就是那种冷漠的性情，并不爱与人有多少亲近的举止，肢体接触更是免了。就连嘟嘟，也是十分有主意的孩子，从没有让陌生人抱的先例，即便是熟悉了，那也要他看上眼了，才会允许对方抱他的。反正她们以前那些邻居，没有一个可以获得这种“殊荣”！ 而霍西城，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得到小家伙的另眼相看。 已经是绝无仅有了。 霍西城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他同样感觉得出来嘟嘟对他的亲近，心下非常高兴，不由的露出比刚才自然很多，也亲切很多的笑容。 他这一笑，好几个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觉得这位叔叔似乎并不是难以亲近的，长得这么好看的叔叔，谁不喜欢呢，最活泼的一个小姑娘蹬蹬蹬的就跑过来抓住了霍西城的西装裤。 “叔叔，姗姗也要抱抱。” 霍西城淡淡的看了眼脚下，对一脸期待和迫切的小姑娘无动于衷，反而抬头给保镖施了个眼色。 保镖立刻把另一边仍然沉浸在八卦中的幼儿园老师叫了过来。 “我想跟你班上这位小朋友聊一聊。”霍西城看了看嘟嘟，见他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转向负责户外活动的老师。 老师刚才已经听保镖解释过缘由，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霍西城某集团老总的身份，对该幼儿园很有兴趣，考察过后决定是否投资，如此大的金字招牌，这么一点小要求怎么可能拒绝，当即便笑道，“当然！嘟嘟，你陪叔叔说说话，可以吗？” 老师冲嘟嘟眨了眨眼睛。 如果说话的对象是嘟嘟，老师可是再放心不过的，这孩子又乖巧又懂事，说话做事都有分寸的很，当然，长得也是很可爱，哪个大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呢！ 嘟嘟不负她望的也向她眨眨眼睛，“好的，老师。” 霍西城一听他同意了，对老师略一颌首便带着孩子走到另一边人很少的地方，那边正好有桌椅，可以坐下说话。 而之前挂在他腿上的小姑娘，早被老师见机识趣的抱走了。 被留下的小朋友也都得到了一番老师的叮嘱，意思是不让他们过去捣乱。 年纪这样小的孩子对老师还是很敬畏的，老师表现的严肃，他们更是不敢乱来了，包括之前不肯让嘟嘟玩滑梯的小胖子。 霍西城抱着嘟嘟来到户外桌椅旁，并没有放开手，而是直接抱着小家伙坐到了椅子上，只是把姿势调整了一番，让小家伙变成侧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便于说话，“椅子不干净，又有些凉，你就不要下来了。” 嘟嘟笑眯眯的点头，“谢谢叔叔。” 霍西城忍不住抚了抚他的头，“你……经常遇到刚刚那种事吗？” 嘟嘟想了下，道，“班里的小胖和淘淘很调皮，喜欢捉弄别人。” 他回答的如此委婉，但霍西城是何许人，自然听得出，他也是别人当中的一个，心下不由不快，他霍西城的儿子不欺负旁人就已经是好的，却在这里挨欺负！可转念，眸光又暗下来，他忘了，现在，小家伙名义上根本是没有父亲的，而且他不姓霍…… 勉强平了平心绪，“那你遇上了怎么解决？象今天这样讲道理？” 嘟嘟嘻嘻的笑，露出狡黠的眼神，“其实道理是讲给能听懂的小朋友听的，那些听不懂的小朋友，再讲道理，也没有用处。不过，大家会觉得他很笨，不喜欢跟他一起玩儿！” 霍西城一愣，随即失笑不已。 原来，倒是他多想了。 这个小家伙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拉拢人，孤立那个对自己不好的……很是有心思嘛！ 他不由对这事更多了几分兴趣，“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有有人教你的？” 嘟嘟挑了下眉梢，小大人似的，“这还需要人教吗？难道不是本来就应该这样做？大家都讨厌横行霸道的孩子，就算他一时占住了滑梯，可是只剩他一个人在玩，又有什么意思呢？” 霍西城忍着笑，又问道，“可刚才我听到那胖子说，别人可以先来玩，只让你站到一边，那样，其他人就不用离开……” 嘟嘟吧嗒了一下小嘴巴，耐心的道，“叔叔，在我后面排除的小朋友里面，有四个女生和三个男生，里面有两个女生和两个男生是我的好朋友，如果小胖不让我玩，他们当然也不会玩啦。大家都走开的话，剩下的人，除了小胖，也会跟着走开玩其他的。” 清澈又明亮的眼神认真的看着霍西城，仿佛在问：你听明白了吗？ 霍西城不由自主的就点下了头，之后，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 真是，又聪明又可爱的孩子，不是吗？ 他问完了，轮到嘟嘟问了，这是孩子的规则，公平。 “叔叔认识我吗？” 霍西城摇摇头。 小家伙嘟了下嘴，有些纳闷，“那我应该没见过叔叔了，可是，我又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啊……” 霍西城眼睛一热，缓缓道，“大概，这就是有缘份吧。” “缘分？！啊！对，是缘分！”经过提醒，嘟嘟想起来这个一直找不到地方用的词，心里又高兴了。不止高兴，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兴奋，总觉得面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他很喜欢，想要和对方多呆一会儿！ 见到小家伙这么开心，霍西城扯了扯唇角。 今天，大抵是他数年以后笑得次数最多的一天了。 这个孩子纯粹又温暖，每一句话，都仿佛能令自己心头回暖，不再如无法融化的冰霜一般僵冷。 霍西城看着面前这张笑着的小脸，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他的嘴张了又闭，几度启口，却又无法问出自己真正想问的话。 直到保镖过来提醒他，时间差不多了。 霍西城这才轻蹙了下眉，将宽大的手覆上小家伙细瘦稚嫩的后脊，轻声问道，“你的小名……叫嘟嘟，对吗？” 嘟嘟点点头。 刚才老师告诉叔叔，他的名字，是以，他并不觉得奇怪。 不过霍西城转而又问，“那么，嘟嘟的爸爸是谁？能告诉我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嘟嘟的脸瞬间发白。 ------------ 第183章 敷衍的谎言 “我没有爸爸！” 隔了很久，就在霍西城以为嘟嘟不会回答的时候，小家伙轻声开了口，说出这样一句话。 霍西城如被雷击，他咬着牙，克制住波动的情绪，生怕惊吓到怀里的孩子，声音仿佛从牙缝里露出来，“你不想爸爸吗？” 嘟嘟皱起脸，露出不悦的神情，生硬的说，“不想！我有妈妈就够了！叔叔……我们别说这个了……” 霍西城怔了怔，欲要开口，却只见小家伙垂了眼帘，说，“妈妈不喜欢我说这个，问了，妈妈会难过，所以，我不要说了。” 一时间，心中仿佛百味杂陈。 脑海里闪现出可儿娇柔的眉眼，被儿子问起父亲所在时的难为，难过，难堪……他只觉痛彻心扉。 数年间，她们母子两人过着如何的生活，他在不久前已然都一一查到了。 因为清楚了，所以抱歉的话，反而愈发说不出口。 太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怎么抵得过可儿独自一人，日夜不眠，不但要照顾孩子，还要一边学习，工作……有时候，他倒盼着她不要那样倔强，哪怕接受洛青川更多的帮助也没关系。 可是，她没有。 把家里所有的事，都抗在肩上，除了孩子上幼儿园和工作的事得了洛青川举手之劳的帮助，旁的，她全部自己来处理。 多难，多苦，他的想象都不足够。 这些身体上的苦难，尚算好的。更令她们难过的，是一个离婚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所得到的人们投注的恶意。 那些人说三道四，在各个方面歧视她们母子，甚至有人怀了歹念…… 这样的事数不胜数。 但是她们全都熬过来了。 没有他的参与，她们一样生活。 他不甘心。 明明，他才是这个家里的男人。 离婚原本是为了让她暂时离开母亲的视线，不至于因为肾脏的事再哄骗她或是为难她，更甚者，对她动用强硬手段，他怕自己一个没看到，她就被架到手术台上。 是真的害怕。 做梦都梦到她被缚在锃明光亮的金属台子上发出凄厉的叫声，惊得他一身的冷汗，夜半醒来再难眠。 几番思量，忍痛签下离婚协议书。 可是，她却就此误会，一走了之，怀孕的事，只字未提。 仿佛这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与他毫无干系。 若是他一辈子找不到她，那他毫无办法，不过孤独一生，思念一生。 可现在，他找到了。 又岂能再度撇清关系？！ 但这一切，只能同她说，却不能对着孩子宣之于口。霍西城深深吸了口气，顺着小家伙的意思道，“是叔叔不好，叔叔不说了。时间差不多了，嘟嘟你回去上课吧，下次有空了，叔叔再来看你！” 嘟嘟愣了下，骨碌碌又黑又亮的大眼晴转了几圈，确认霍西城并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生气，只是该走了，这才放下心来。 转念，却又认真问道，“叔叔，你喜欢我，为什么？” 霍西城温柔抚着他发顶，沉声道，“就是喜欢，看着你，觉得熟悉，跟你在一起，很有意思……这些理由，够吗？” “够！”嘟嘟咧大了嘴巴，显然，这种理由是他能理解，并且喜欢的。 “那么……下次见？” “嗯！”嘟嘟重重的点点头，抬起小手用力挥了挥。 霍西城站起身，不敢再抱着他，否则，自己会一直舍不得放开！ 他也挥了下手，随着叮嘱道，“要保护好自己，也照顾好妈妈。” 嘟嘟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傲娇模样，胡乱又摆了两下手，这才跑远，和不远处的老师和小朋友们一道回了教学楼。 待他的小身影消失在楼口内，霍西城才转身向大门走去，边走边对保镖道，“让人采购一批四五岁孩子看的图画书送过来。”顿了下，他记起母亲说过，他在这个年纪时，也就是事故发生之前，是很喜欢画画儿。那么像他的嘟嘟一定也很喜欢，便补充了一句，“每个孩子再送一套画具，要最好的！” 保镖一一应下，转头就去跟幼儿园的园长协商此事。 霍西城坐回车子里，等了片刻，保镖小跑出来，汇报一切办妥，稍晚会将书和画具送过来。 车子很快启动，掉转头，向市区中心开去。 照常在公司工作的方亦可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正在皱着眉头，给洛青川打电话。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洛青川不着家也不来公司，偶尔过来一趟，也仓促的象是客人，办公椅都没坐热，人就又找不到了。 就连方亦可想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都找不到机会。 这一回，是公司里有好多文件需要他过目，他却不知所踪。不得已，方亦可只得把所有她知道的，能找到他的电话全部打一遍…… 好吧，其实也不过是两部手机和洛家的电话。 全部都不通。 洛家的管家说他一早就出门了，也就是说肯定不在家里；两部手机，一部关机，另一部，之前打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不过她不死心，隔段时间便要拨一次。 别的事倒还无所谓，但公司现在刚刚从霍氏的打压中缓过来，正是需要精心守护的时候。 若干文件没有总裁的指示根本无法拿下去实行，又或者是在他这里被阻止……他却找不到人了！ 幸好，在她拨第五遍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了。 方亦可暗自长舒了口气，“洛总？！公司有重要的文件需要您签署，您能尽快赶回来吗？” 先说公事。 洛青川踯躅了片刻，才回了话，“我现在跟郑总一起坐坐，聊聊以后的合作发展，晚些结束了，再给你电话。” 原来本来就是在办公事…… 郑总那边如果有长久合作的愿意，那当然是好事，再说，都坐在一起聊了，方亦可也不可能逾矩的非要把洛青川叫回来，她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只得道，“好，那你空了尽快联系我，公司这边的事，也很紧急。” 洛青川心不在焉的轻“嗯”着，那边仿佛有人在叫他，他便顺势道，“知道了，就这样。” “咔”的一声，电话挂断。 方亦可微怔了片刻，总觉得如果不是出了大问题，洛青川应该不会这样忽视公司。 只是，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她正思虑着，杨助理走过来，瞥了眼洛青川的办公室门，敲了下她的桌子，“洛总还没回来？” 方亦可跟他还算相熟，便直白的道，“只怕短时间回不来。”郑总那个人，最好品茶，品不算，还爱论，这一论，就没准儿了。 杨助理蹙了下眉，“有点麻烦啊……郑总找不到人，电话都打到我那里去了，挺生气的，问我合约到底还谈不谈了……你能联络到洛总？还是早点跟他说一声为好，郑总这人你是知道的，脾气可不大好，惹恼了他，他真敢把说好的协议作废！” 方亦可愣了，“郑总？”认识的人当中，似乎并没有两个郑总。 杨助理奇怪的看她，“别跟我说，你连郑总是谁都忘记了，我会建议你去医院检查是不是得了健忘症！” 方亦可白了他一眼，“你自己给洛总打电话！” 杨助理立刻讨饶，他打过去的电话，根本就不接，真不知道一向敬业爱岗，温文而雅的BOSS是哪根筋不对了，最近，简直颠覆他以前的所有印象！ 方亦可无奈的道，“不是我不肯打，而是我打五六个也只通了一个，洛总听上去还很忙，只匆匆说了一句就挂了，你觉得我还能再打吗？” 这下杨助理也不吭声了。 洛青川的脾气说好也好，但当下属的若是不识趣，他该训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客气。 方亦可不是纯粹的下属，这个时候打电话，确实更尴尬些。 “发个信息吧，也许他会看。”方亦可如是建议，但这个信息，绝对不能由她来发。 等杨助理郁闷的离开了，她才轻吁了口气，趴在了办公桌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什么和郑总一起坐坐，洛青川居然对她说这种谎，简直莫名其妙！ 不方便回来的话，直说就好了，何必如何？ 方亦可埋着脸苦笑。 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下属，他都没有必要费心想谎言来敷衍她，不是吗？ 她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放着公司的事不理，家也不回，整日在外面。 真话又不肯说。 这真的很不像洛青川！ 说晚些打电话给她，但实际上，直到要下班，他的电话也没来。不只是她，听杨助理说，发给他的信息，一样没回。就好象，他现在做的事，已经重要且忙碌到，需要他抛开一切了。 方亦可已经不觉得多奇怪了。 反正，从一开始，他做的事就够令她不能理解了。 但无论如何，她把他当朋友，真的朋友，是应该可以包容这些意外的。 看着桌上的一叠叠文件，她叹了口气，只能等了。 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方亦可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 还是接通了。 那端传来一道清越动听的男声，“可儿，是我，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方亦可愣了好一阵，才犹疑的问，“莫……子谦？” 莫子谦的朗笑声从听筒传出来，“是我！” ------------ 第184章 旧识 和莫子谦约好的见面地址就在公司附近的公车站。 方亦可也是不得已，她下班要去接嘟嘟的，跟小家伙说好了的，尽量不加班。另外，她跟莫子谦实在算不上熟识，不过是因为他是霍西城的好友，两人见过几次面罢了，仅此。 这种关系，她想不出两人有什么好谈的。选一个不适合久留的地方，也正好避免了无话可说还非要呆下去的尴尬。 可惜，莫子谦却不是这么想的。 所以，等方亦可匆匆赶到公车站的时候，莫子谦正倚着一辆豪车，见到她到了，笑眯眯的挥手。 这男人跟霍西城的身高差不多，一米八几的修长身材，合体的西装，再加上那张仿佛无处不泛桃花的脸……引得公车站等车的男男女女眼睛全部粘在他身上撕不下来！ 方亦可看到此景，忍不住暗啐。 坦率的说，她第一次见莫子谦的时候也失过神。 倒不是说他长得比霍西城出众，而是，他的相貌和气质能令人特别理解朗眉星目，身如玉树这类的词语，标准的古典美男。如果换上深衣广袖，绝对立刻成为一名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在现代，这种男人实在少见，会引人围观也不奇怪。 方亦可加快脚步走到他近前，“莫先生，我们上那边说话吧？”指了下另一边的便道，那里有个小小的街心花园，好歹能掩饰一下他过胜的容貌所带来的注目。 莫子谦唇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微笑，“还是上车吧，路上边走边说，我顺便可以送你回家！” 方亦可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下来。 反正，她的住处已经不再是秘密了，一如她的电话号码。 坐到副驾驶位，关上车门阻挡了外面神色各异的目光，方亦可大概说了去幼儿园的方向，莫子谦立刻启动车子，汇入街道的车流中。 “莫先生……” “停！”莫子谦不客气的打断她，侧头看了一眼，露出温润笑意，“就算不是朋友，好歹也不是陌生人吧，你这莫先生叫得我浑身不自在。叫名字，叫名字就好！” 方亦可笑了笑，并不想跟霍西城的朋友拉近关系，干脆省略了称呼，“那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啊。”应了这么一句，莫子谦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却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他倏地叹了口气，“还是直说吧，其实我这回是来道歉的，为了习云做的事。我本来是打算让她亲自来的，可想想她做的蠢事，我猜你根本不想再见到她了！” 方亦可一愣，这才想起来，他是莫习云的哥哥…… 很难想象。 这兄妹两人不但相貌不相像，性格也差异极大。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同父同母，她一定会猜测莫家有关于子嗣的密闻。 至于说到莫习云所做的那件事，其实霍西城之前就已经告诉她处理结果了。 说到底，不过是让莫习云在拘留所呆了一天多，她的父母就赶到，把她带走。 对此，方亦可是不满的。 不是针对霍西城，而是对自己。 莫家是霍家的旧识，怎么也不可能为了莫家女儿污陷自己未遂的事，真把人弄到牢里去，她早有认知。 是她自己无能。 旧事重提，也只会让她更不舒服而已。 而且，他说的对，幸好没把莫习云本人带来。 方亦可笑了笑，轻道，“已经过去了。” 莫子谦聪明剔透，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轻易猜到她的想法，苦笑道，“不，你这边没原谅她，这事便不算过去。” 见她露出疑惑脸，他斟酌着又道，“西城把你放在心坎里，这种对你伤害很大的事，他不会这么容易过去的。让我父母带走习云，是给老人家面子，可习云那边，他没那么容易放过，早晚给她教训。论起来，这也应该，那丫头做事太过恶毒，我都是看不过眼的，若不是我妹子，我第一个不放过她。可说来说去，我不得不顾虑老人的想法……西城的性子你知道，这教训必定沉重。我这便来替她求个情。” 方亦可并没有真把这番话当真，客气的道，“怎么会，好歹有你的面子在，这事，你跟霍西城直说就好。”跟我说，又有什么用？我自己还麻烦缠身，又有什么能力去帮别人？更何况，不想帮，不愿帮，敢做，缘何不敢承担？ “让我父母先带习云回去，已经是给我面子了，往后的，我的脸没那么大……”莫子谦完全隐去昨日医院的事，他来跟方亦可道歉，的确是认真，不过，更重要的是探探她对西城的态度。这两人，太能折腾。作为朋友，他都不忍，何况，关乎西城的身体。 “这事，真的抱歉……”方亦可笑笑，不再言语，他的脸没那么大，难道她就有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霍西城就是在替她出气，没有她反而求替罪魁祸首求情的道理，那是把对方的一片好意扔在地上踩！ 哪怕那个人是霍西城，她也做不出这种事，也没那么圣母。 莫子谦从牙缝里吸了口气，大不一样啊！ 见了面才发现，现在的方亦可与五年前，不能说是天渊之别，那也是变化极大了。 若是从前，她生气归生气，但过段时间，心就软了，又却不过情面，早晚会应下他的请求。 可现在，几句话把他堵的滴水不漏。 莫子谦不再揪着莫习云的话题不放，转而说起其他，“之前听说你跟我做了同行，怎么现在又跑去CK了，是觉得做医生太辛苦了？” 说到这个话题，方亦可脸不由的冷了冷。 她何尝不想继续做心理医生，可有霍西城在，她若不进洛青川的公司，说不管就要流落街头！ 忆起那老男人做的种种混帐事，她的火便有些压不住了！ “迫不得已罢了！” 带了几分火气的回答，让莫子谦暗暗叫苦。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西城做的好事。 他就不明白了，这偏差怎么能这么大，想把人带回家的，结果逼得人转了行……这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这时候，方亦可侧头，简短的道，“除了莫习云的事，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用这么委婉。” 被她看出来，莫子谦倒也不奇怪，他原本也没太遮掩，不过是想寻个说话的由头，“看来都瞒不过你，那我就直说了。可儿，你还记得那时候，西城带你来见我们这帮朋友吗？你肯定不清楚，其实，见面之前，他跟我们所有人都提前打了招呼，他说，他对她再认真不过，是打算一生一世的那种认真，所以，让我们这帮小子都绷着点，如果把你吓到，或是听到我们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他事后就挨个亲自上门教导我们怎么说话！” “我们都被他吓到了。你也知道，他是我们当中的老大，大家都惟他马首是瞻。原本的确是有几个小子为他鸣不平，觉得你家世不够好，配不上他，打算见了面，想办法让你知难而退。即便不离婚，也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要起什么娇蛾子……可被西城这么一说，大家谁也不敢动了。就连那些心疼若安的小子们，也个个息了声。” 路口遇到红灯，莫子谦踩下刹车，转头认真的道，“他最初跟你结婚，或许是有旁的原因，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是真心真意想跟你过一辈子。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做担保！” 一番话说的方亦可垂下睫羽，心神不定。 那时的事，她自然是记得的。 在他的强迫下，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她住院，想离婚，却被他拿学业威胁，不敢再提。 她强迫自己变得冷漠，变得淡然，她试图做一个真正的旁观者。 反观他，却在那之后对她比以前更好，更体贴，更柔情。 带她去见他的朋友，只是其中一件，他更是在媒体面前，表现的对她情深一片…… 所以，那时的他，是真的爱上她，要跟她一生一世吗？ 哈！ 真好笑！ 方亦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说，“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签离婚协议书，给我一纸离婚证的人根本不是霍西城，是别人假冒的？又或者，他那时神智不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莫子谦一愣，摇头，“当然不是，但，那是有原因的……” “莫子谦！”方亦可突然唤出他的名字，待他停了口，才扯了扯唇，“是霍西城让你来跟我说这些话的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们继续这样僵持下去，最好能尽早解开误会！只有解开所有的误会之后，你才能做出真正的选择！” 莫子谦神情诚恳，语气郑重，说出的话，也看似谦和。 但，也只是看似罢了。 方亦可感觉得出来，骨子里，面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平等的地位上。 如果说霍西城的高高在上是表现在外，那么，这个人不过是把这种态度收敛的很好，藏在其他人不能轻易看穿的骨子里罢了！ ------------ 第185章 低头 方亦可有些后悔了，她跟莫子谦这一场谈话，毫无意义。 他是霍西城的好友，本身的立场跟她就是相悖的，他所有的劝解，都是从霍西城的角度出发，而不是她。 这无可厚非，但她却觉得厌烦。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方亦可淡淡的抬起脸，“我会跟找时间跟他认真谈一次的……”所以，你不必再说了。 莫子谦听出她的话外音，惟有苦笑，“那就好。” 车子停在了离幼儿园有一段距离的公交站附近，方亦可下了车，颌首道谢后，干脆的转身离开。 莫子谦轻叹，摇了摇头。 看来他今天的做法是事得其反了。 也怪他轻率了。 西城与方亦可之间的事，他只知道一些，而并非全部，显然这里面还有更多的内情。他一番看似好意的劝解，在她看来，只怕更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典范，不过是令她更烦感。 但他同样也没有想到，方亦可会变化这么大。 也难怪，五年的时间，她独身一人，带着孩子，生活拮据，任是再坚强的女人，面对这样的窘境，恐怕也很难在事后被人轻描淡写一番劝解，就轻易原谅当初薄待了她的人。 西城……有些事的确做的不妥当。 但在他的角度，好友为此付出的代价也足够大了。 只能说，两人的关系，在阴差阳错下才变得越来越糟糕。 莫子谦靠坐在椅背上，有些出神。 * 方亦可最后对莫子谦说的话那句话，不是敷衍，她想过了，的确该找霍西城谈的。 不过，不是谈所谓的误会，而是关于那张法院传票。 过了两天，她积蓄了足够的勇气后，终于下定决心，打通了霍西城的电话，“我想跟你谈一谈。” 中心医院，VIP病房的床上，霍西城靠坐床头的方枕上，报出了自己所在的地址。 当天下午，方亦可就请了半天的假，来到他的病房前。 其实很紧张。 没有办法，她只要一想到包里那张传票，就神精紧绷。 一半是怕，一半是气。 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静下来，她敲响了房门。 随着一声“进来”，她轻推开门。 病房是套间，外面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保镖，没有她认识的霍五，那两人一见到你，就起身站起来，“方小姐。”声音整齐的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方亦可并不意外他们会认识她，当然，现在也是没有心思去多想。 僵硬的点点头回礼，“我找霍西城。” “您请！”其中一个保镖上前一步，伸手示意她去里面的房间，随后，那两人就向外走去。 他们离开时，房间被带上，关好。 方亦可顿了下，抿紧唇，向里屋走去。 霍西城正懒洋洋的靠坐在床头，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穿病号服，而是一间合体的浅灰色家居服，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如果不是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病容，她或许会猜测对方真的生了什么重病。 但现在，显然不是。 所以，那天的突发状况，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吧……不过，那到底是什么病？ 她脑海里闪过种种念头，人也站到了床尾。 霍西城的面孔一如往日般俊美，不过，看上去不再冰冷的毫无温度，反而透露出一股慵懒的诱惑的气息，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方亦可垂下眼睑，睫毛微微颤动，“你的身体没事了吗？” 他既然没有先开口，总要有人打破沉默。 方亦可想到自己的来意，并不介意，由她来做这个人。 霍西城见她不敢正眼看自己，勾起唇角，露出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在关心我？” “……是。”还能有别的答案吗？ 霍西城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的的确确有些惊讶，这丫头别扭的紧，今天怎么突然坦诚起来？ “坐吧，我不喜欢仰头看人。”他伸臂轻拍了下床边，说道。 方亦可迅速看了一眼那个位置，随即就扭开头，抬脚去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我不介意你俯着头看人。”那沙发比床低了一截，虽然未必需要动作大的俯下头，但霍西城的视线确实要放低，去看她。 霍西城微蹙了下眉，“可儿……” 方亦可迅速抬起头，在他没有往下说之前，开口道，“很奇怪吗？我的态度放的这样低？不，你不应该感到疑惑吧，以前，确切的说，就在三个月之前，我还在心理医院工作时，你投诉了我之后，我也曾打电话向你低头……” 她舒了一口气，又像是咽下了一口气，“今天……也是，我来向你低头，我希望你能撤销对我的起诉……”贝齿咬住娇嫩的下唇，两颊泛着苍白，微垂的眸光氤氲。本来还准备了更多的话，向他低头，向他道歉，甚至，讨好他，但一时之间，却说不出口。喉咙里仿佛被塞了硬块，堵住了她所有的言语。 霍西城静静的看了她良久，神情莫测间，终于淡淡的启口，“我还记得。上次，你答应了做我的主治医生。” 这次呢，你准备了什么条件？不，除了带着孩子跟我一起回家，其他的，我不会答应。 方亦可觉得嘴巴又干又涩。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嚣。 一道隐约有些熟悉的女声，随着外门被推开，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大叔！他们太过份了，居然不让我进来！”而随着这声娇嗔，一道进来的，还有顾晓婉。 方亦可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看去。 今天的顾晓婉，打扮有些奇怪，竖兰条的宽松衣衫，明显是病号服，她的头发依旧披在肩头，却明显比之前要短了许多，脸色不大好，泛着些许青，从衣袖里伸出来的手臂，纤细的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还有，她穿的是拖鞋…… 方亦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心里泛起无数的怀疑。 顾晓婉在进来后便停下了脚步，显然，她也看到了她，目光在面无表情的霍西城与她之间转了片刻，她突然捂着嘴笑了，一只手胡乱摆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不让我进，原来是我来的时间不对啊！” 说着，她双手合什，边向后退去，“对不起啦，不打扰你们，我先走啦！” 敞开着的门口，保镖蹙眉而立，屋内的两人，一床一沙发，谁都没有出声音，这就像是一幕独角戏，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演员。 顾晓婉在退出房间的门，又笑着跟保镖嬉笑了两句，转身离开，在旁人看不到的一刹那，脸色徒然变得极为难看。 尴尬难堪自然是有的，但更令她恐惧的是，她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霍西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关于她在霍氏集团时的所做所为！ 刚刚，他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丁点温度，象极了他以前看那些与他为敌的人…… 想及此，她心里不禁一抖。 明明她已经足够细心谨慎了，可以说，每次事毕都扫尾扫得非常干净，怎么就还是被发现了呢？！ 霍西城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会象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她也毫不留情吗？ 顾晓婉越想越心惊，步子也越来越快。 她不知道，后面，有人正跟着她，沿着她的步伐，下了楼。 在顾晓婉出门没多久，方亦可就借口要找个重要的电话，无视了霍西城阴沉沉的不快脸色，强硬的出了门。 又以霍西城的身体为由，让保镖们进屋去看着些，她自己则追放开步子去追顾晓婉。 之前打量这女人时，目光在她的脖颈间一晃而过，贴着病号服内的雪白肌肤垂在胸口处的吊坠，方亦可过了一眼，只是觉得眼熟，却并未在意，可等对方离开时，她骤然想起，那吊坠之所以熟悉，根本是因为那是洛青川的东西！ 她见过的。 去年夏天的时候，洛青川去海边渡假，非要带上她们母子，方亦可却不过他的热情相邀，便抽了休息日的时间，跟他去玩了两天。 她记得很清楚，洛青川游泳的时候也没摘那个吊坠。 她随口问起时，对方说，那是养父送给他的。 虽然他提到其他，但重视之意溢于言表，因那吊坠的形状颇为稀有，所以方亦可印象特别深。 而会在顾晓婉胸前看到，她惊讶之余，又怀疑是否洛青川把自己那个丢了。她知道，很有可能是自己搞错了，物件虽然稀少，但未必没有相同的，或许，就有两个一样的，恰好其中一个是顾晓婉所有。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问一句，这才不顾正在跟霍西城说话途中，跑了出来。 顾晓婉离开的速度比她想的还要快，方亦可在上楼梯时，还特意问了站在楼梯旁的交谈的两个医生，确认顾晓婉的确是下了楼，这才追过去。 站在楼梯间的安全门前，她刚打开了一半，迈出去一只脚，蓦地在斜侧的电梯门打开后，她震惊的看到洛青川走了出来。 他拎着一个小巧的保温壶，行色匆匆，衣服也不若往日端整。 但相处了几年，方亦可不会认错，那绝对是洛青川。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想的不是出去招呼他，而是猛的收回了脚，关上门，侧身靠在墙壁上，免得向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洛青川看到她！ ------------ 第186章 为谁 方亦可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遇见洛青川，最好的反应，是避开。是以，她的身体在大脑思索之前，已经忠实的执行了这个直觉。 等待着，直到那匆匆的脚步声走过安全门，又隔了几秒，这才再次拉开门探出头去。 洛青川并没有回头，所以，也无从得知，她清楚的看到他拎着保温壶，进了不远处的一间病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方亦可才来到走廊里，目光疑惑的看着那间病房。 原来是认识的人住院了，所以这阵子他才匆忙的无暇去公司吗？ 但这种事有那么难以出口，以至于要说谎骗她？ 方亦可蹙紧了眉头，总觉得，这其中似乎很有问题。 蓦地，她想起来，自己之所以会下楼来的原因……顾晓婉应该就是住在这一层病房吧？！ 难道，洛青川是来探望她的？ 还有那个吊坠…… 种种的事情罗列起来，似乎很容易得到一个答案。但方亦可仍是想不明白，之前，顾晓婉去总裁办公室对她无理发作之后，她曾经问过洛青川的，对方很坦然的回说，他与她并不相熟！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用力抿了下唇，方亦可想起楼上被她放了鸽子的霍西城，拿出手机，很快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他，“抱歉，我有急事，先走一步，谈话……我们明天再继续？” 不多时，回复来了，“没空！” 相当粗暴果断的答案，以霍西城的性格，方亦可几乎可以想象对方是如何按捺着一肚子怒火按下这两个字…… 轻叹了口气。 他气也气了，自己现在反悔上去，只怕也不得不了好，反倒不如稍候两天。 眼下，她更想弄清楚洛青川这边是怎么一回事。 杨助理和张副总都分别找过她，旁敲侧击的让她问问洛总最近如此反常是因为什么，他们担忧，她也担忧，洛青川以往对公司多重视，她是看在眼里的，突然就变了性子，总要有个缘故。 倘若是一段时间，那倒还好，如果时日久了，只怕有人会生出别的心思。 胡思乱想了一阵，方亦可斜倚在安全门的旁边。 冒然进病房打扰总是不好，索性离平日的下班时间还有余裕，她打算先等等看。 “亦可？！” 约摸等了半个多小时，方亦可看到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洛青川，不由站直了身体。 比起她的淡定，洛青川表现的非常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亦可笑了笑，“我过来办点事，正好看到有个挺像你的人往这边走，有点担心，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里面……”她顿了下，指了指他身后的病房，“是你朋友生病了吗？” 转头向后面病房门处看了一眼，将头转回来的瞬间，洛青川就调整好了表情，“啊，算是吧……我正好也要回去，一道吧，边走边说。” 方亦可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胸口划过。 衬衫下平平，没有丝毫凸起，果然，他没戴那个吊坠。 两人沉默着上了电梯，又沉默着上了车，车子启动后，方亦可才道，“你朋友的病，要紧吗？” 洛青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依旧含糊的回说，“还好。” “病房里的人，是顾晓婉吧。”方亦可看了他一眼，用肯定的语气试探道。 直线向前的车子，小小的歪了一下，但随即就回归了正轨，洛青川突然笑叹了口气，“原来你知道了啊！本来怕你不开心，还想着先不告诉你了……你还真沉得住气，刚才怎么不说？一直忍着吗？”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其实，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她成了朋友……” 随着她的话，洛青川脸上的笑越来越勉强，“我瞒着你，你难道就没有生气？” 方亦可挑了挑眉，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她有没有生气的话题，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他为什么要隐瞒吗？还有，他跟顾晓婉真是朋友了？不过，她还是斟酌着道，“说实话，多少有一些吧！你最近连公司的事都放下了，好些人都问我，洛总是怎么了。因为你不在，有些工作不得不搁置，大家不免有些心慌。我也挺担心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我问你，你又什么都不肯说……” 听到最后，洛青川才脸色稍霁，不过转念想到如何解释自己与顾晓婉的关系，他不禁有些头疼。 这件事，既然亦可发现了，还是要跟她说明才行，免得她再胡思乱想。 “今天我们一起去接嘟嘟吧，好久没尝你的手艺了，不介意让我蹭顿晚饭吧？” 方亦可原本很心烦，不过听到同样暌违已久的话，仿佛回到了两人仍然是单纯的朋友的时光，不由的扑哧一笑，“当然不介意，不过禁止点菜，做什么就吃什么，没问题吧？”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洛青川抬抬眉，“自然，客随主便。” 方亦可一乐，不语。 接了嘟嘟，中途路过菜场，方亦可又快去快回买了些菜，三人份的晚餐足够的量。 当着孩子，两人不提不相干的，只逗他说幼儿园发生的事，不过两人心里都存着心思，所以笑起来也不若往常开朗。 吃过饭，嘟嘟乖乖回房间画画。 洛青川和方亦可在小客厅里相对而坐，一时间，谁也不知该如何启头。 最后，还是洛青川笑着叹着，说道他与顾晓婉的关系。 “……自小一起长大，我又年长她许多，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我本不想瞒你的，却没想到我们三人见面会是在那样一副场景下……”他说起那日在他办公室发生的事，“我自觉尴尬，也气她做事不知所谓，是以，你问起时，我便说与她没关系。事后想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原想找个机会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却在这个时候，她病了……” 她病了，只能洛青川来照顾。 人病了，脾气多半不好，顾晓婉也不例外。 这阵子洛青川之所以连去公司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就是因为顾晓婉常常发脾气，不吃饭的缘故。 她身体不舒服，心绪不稳，容易乱想，洛青川自然是明白的，想着或许过了这一阵，她接受了，便会好些。 所以，也一直顺着她。 洛青川想起这事，也是难过，而方亦可这才渐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洛青川其实与顾晓婉有这么一层关系。 “只是，顾小姐为什么要去霍西城身边当助理？之前我以为她……”突觉不好，她立时住了嘴。 洛青川却聪明的猜到她想说的话，无奈的笑了笑，“她成年了，做出决定，我也不好干涉。不过，她对霍西城应该不是那种心思。”到底，他没有把顾晓婉与顾若安的关系说出口。他一时也说不清，仅仅是因为这关系到顾家的隐私，他不便说，还是，因为不想方亦可知道，他也曾参与报复霍西城。 方亦可也看出他的为难，不再多问，转而道，“那顾小姐患得是什么病，严重吗？” 说到这个话题，洛青川眸光转黯，“是肾衰竭。” 方亦可一听这三个字，身子登时一僵。 她现在一听到肾衰竭，便联想到顾若安，忆及往事，自己险些被送上手术台，那时，她还怀着嘟嘟……不由打了个冷颤，恍惚间，她突然将目光转向挂在衣架上的皮包。 那里面，装着法院的传票。 方亦可不愿多想，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却不由得她不多想。 真的，只是巧合吗？ 如果下午她没有离开病房，霍西城或许就将放过她的条件说出来了，他……是想重演旧事吗？ 方亦可蓦然惨白了脸，心痛不已。 她神色巨变，洛青川看在眼里，不由一惊，连忙绕过茶几，过来扶住她，“亦可，亦可！你怎么了？” 他声音压得还算低，并未心动里屋的嘟嘟，方亦可急喘了几口气，才前倾着身子扶着茶几，勉强说道，“没事，可能消化不良，胃不舒服。” “家里有药吗？”洛青川坚持扶她躺靠在沙发靠枕上，又问道。 方亦可虚弱的指了指药箱的位置，等他拿来胃药，吃了一颗，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有洛青川在，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绪，摒空纷乱的思绪，努力使自己恢复正常的模样，虽然不能完全，但有胃病为托辞，隔了一阵，方亦可坐起来，自承“好多了”，洛青川虽然担心，却也信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你还真是不会照顾自己！才出来几天，就闹起了胃病，不然，你和嘟嘟还是回去住吧！” 方亦可挺直脊背，微笑，“别把我说的这么无能，今天只是特殊情况！” 强撑着，她居然和洛青川又聊了一阵。 “不多说了，你不舒服，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方亦可暗暗松了口气，“知道了，路上小心。” 洛青川不让她送，她也不勉强，直到对方离开时将门碰上，方亦可才将脸埋进了软软的沙发抱枕。 心头的痛如烟火散开，痛到四肢五骸。 浑身软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连大脑都模模糊糊的，仿佛不能再进行一丁点思考。 软绵绵的抱枕不知吸去多少眼泪，方亦可这才露出通红的眼。 霍西城，你对我做的这些，难道又是为了顾姓女吗？！ ------------ 第187章 言语误会 自从得知顾晓婉同当年的顾若安得了同样的病，方亦可心下便生出怀疑，她暗思是否霍西城拿了她的资料与顾晓婉配型，又要打自己这肾脏的主意。 她也知道这种想法太过偏激。 顾晓婉不是顾若安，自己能与顾若安配型成功，未必就能与顾晓婉配型成功。 但是，她仍是浑浑噩噩的过了数天，再不敢联系霍西城。 生恐两人见面相谈，对方张开便说出要她捐献肾脏的条件…… 不是不可悲的。 她仿如惊弓之鸟，听不得弦音，瑟瑟发抖间，摇摇欲坠。 并非舍不得器官，而是，害怕被放弃的那个人，又是自己。 这种心态实在糟糕透顶。 夜深时，她反复思来想去。 霍西城对她来说已然是前夫，便是他把旁人放在心尖上爱着宠着，又与她何干？ 她在期待什么，侥幸什么，又在恐惧什么？ 说不清，道不明。 又或者，只是她自己不敢深究罢了。 她这边无声无息，霍西城那边却是心浮气燥。 那日她突然离开，却是与洛青川相偕离开，据说，车子开往的方向正是嘟嘟上的幼儿园。 霍西城也想过，方亦可是否把传票的事告诉了洛青川，然后一道去想办法。 可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胡乱猜测。 这种事，她不会说的。 他担心把她逼得太紧，迟迟没有再打电话联系，而她，居然就这么消了音。 霍西城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如同困兽。 伶牙俐齿的霍五这两天又恰好被他派出去办事，只留了霍六在。见状，挠着头劝道，“要不您就主动打个电话，这种事，不都讲究男人主动？” 霍西城冷厉的目光扫过，他顿时噤了声，干笑起来，“我我，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沉吟良久，霍西城又道了这么一句。 霍六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慢慢放下，一头冷汗的发誓再也不胡乱多嘴了！BOSS的行动哪儿能跟普通男人一样呢！ 可事实证明，在追求心爱的人这条路上，他家BOSS的手段，从某方面来说，或许还不如普通男人。 毕竟，实践出真知。 而他家BOSS从来都是被人追求，而反过来时，不免笨拙。 没多久，因为晚上没睡好，精神不济，正准备冲杯咖啡提神的方亦可发现手机响了，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眼屏幕，她徒然抖了一下，险些扔掉手里的杯子。 霍西城…… 终于还是来了吗？ 辗转难眠了好几天的方亦可轻咬了下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最清醒的状态，接通了电话，“是你……有事吗？” 一听她问的如此冷淡疏离，霍西城原本打算好言哄她过来的心思登时被气没了，冷冰冰的道，“只是提醒你，法院那张传票，可不要弄丢了！” 方亦可脸色发暗，匀了口气想再问时，耳边已然是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嘀嘀声…… 这个混蛋！ 她瞪着手机屏幕，咬牙切齿。 却又，无可奈何。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眸光渐渐溢出几丝绝望，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亦可？你怎么了？” 方亦可想着心思，一时竟忘了自己正处于往茶水间走的路上，走廊里，旁的同事已经对她的行为感到奇怪了。最近难得来公司的洛青川在座位那里没找到她，却在去副总办公室的路上看到她正发呆，不由的有些担心。 迅速收起手机，方亦可习惯性的挂上微笑脸再抬头，“没事。手机好象信号不大好。” 洛青川若有所思的接受了她这个随口扯来的理由，不再追问，只叫着她一道去了副总那边谈公务。 下班后，洛青川出了办公室，站在她桌前，轻叩了两下，“收拾收拾，明天再做，我送你回去。” 方亦可自接了霍西城的电话，控制不住的不时走神，效率实在不高，她心里明白，不免责怪自己。可是，遇到这种事，她想要平心静气，却也是不可能的。勉强笑了笑，“不了，你先走，我还有一点就做完了。” 洛青川却蹙了眉头，“你今天状态不好，不要勉强，明天做也是一样，回去早点休息，好好调整就是了，何必拘泥一时！” 方亦可敲电脑键盘的手顿了下，最后，终究是颓然放下手，“你都这么说了……也是……” 洛青川等她收拾好东西，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上了电梯。 坐上车，他才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方亦可一想到那张传票，立时摇头，“没事。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洛青川瞟了她一眼，启动车子，出了地下车库。 半晌才道，“怎么，不信任我吗？有事了，却不同我说，一个人闷在心里，从什么时候起，你跟我这么生疏了？”顿了下，他语气微妙的道，“因为晓婉吗？” 方亦可这才明白，洛青川完全误会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竟然以为她是因为骤然得知顾晓婉与他的关系，而在单方面制气吗？ 真让人哭笑不得，她哪里有那种心思和精力！ 她默默吸了口气，拿出自己最诚恳的态度，侧头道，“绝对，绝对没有那种意思，知道你有个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承认，我跟顾小姐性格不是那么合，但这都是小事，有机会说开了，就过去了。” 同样身为孤儿，其实她挺羡慕洛青川能被顾父收养的，能得到来自家人的温暖，是许多象她这样的人求之不得的事。虽说顾父现在去世了，但顾晓婉也算是他的妹妹，只要他们兄妹相处得好，她真心只有祝福的份。至于说顾晓婉那个女孩跟自己的矛盾，那不过是因为霍西城，相信等她弄明白自己根本没打算与霍西城如何时，她的敌意自然会消减。退一步说，顾晓婉的性子刁蛮，不好相处，自己惹不起，总是躲得起，反正她又不跟她朝夕相处，大体上过去，也就是了！ 她这话说的真心真意，洛青川感觉得出来，心上不由的一松。 他就知道，方亦可一向是体贴，明整理的。 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顾晓婉的病了……想到这个，洛青川心下不安，这丫头最近精神越来越差，可肾源的事，却一无所获，他私下也联系了不少的人，也曾听着消息，去了几个省市寻找，可惜，终是无果。 不过这话就不必对方亦可提了，他强打着精神笑道，“那到底是为什么事，这么愁眉苦脸的？”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想着对被起诉这回事，自己实在是摸不着头绪，或许，可以让洛青川介绍个可靠的人来咨询一番，看看是否可以有解决方法，或者，最坏的情况是怎么样…… 但她并不想洛青川知道这事，便试探着问道，“之前，霍西城给我打过电话，虽然当时他没说什么，但我怕他只是隐而不必，说不准何时再把嘟嘟的事提出来，所以有些担心。你上回说咨询过律师，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擅长这方面的案子，我想要个电话，不定什么时候需要了，可以及时咨询。” 她说的是律师的事，但洛青川却想的更多。 他之前提到向律师咨询后，便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跟他结婚，有个稳定的家庭，这样一来，霍西城即便是再想争孩子，方亦可这边也算是有了一争的筹码。不象现在，她一个女人，各方面生活条件也不顶好，想要保住孩子，实在希望不大。别说霍家那边有的是人脉，即便公平的判决，会把嘟嘟判给她的可能性也是极小极小，近乎没有的。 所以，她现在提起这事，是不是代表着，她太害怕嘟嘟被姓霍的夺走，所以想通了，愿意采纳他当初提的建议了？ 他以为方亦可是不好意思直接说，从侧面提醒他，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激动之情。 虽说这法子有些剑走偏峰，但他对她，却是真心无疑。 她总会明白的。 只是，再一想，他又有些踯躅了。 顾晓婉病着，怎么想，如今办结婚的事，也不合适。 洛青川不禁又想起那天晚上，车子里，女孩的表白，虽则他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但在这个时候谈婚论嫁，肯定会刺激到她，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思量了几个来回，他暗暗叹了口气，“赵律师的电话我一会儿就给你，如果有什么想法，或是那边有异动，你都可以向他咨询一二。这段时间，虽然因为晓婉病着，我抽不出太多时间去看你和嘟嘟，也无法以更合适的身份站在你的身后，但若是真发生了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会尽我的所能来化解，让你和嘟嘟能没有后顾之忧！” 闻言，方亦可不由一愣。 这话初听没什么，可是越琢磨却越是不对劲儿，再联想他之前提过的两人结婚的事……方亦可顿时大赧，难不成，洛青川以为她在逼婚？！ 这真是……真是…… 她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分明已经拒绝了这个提议，现在更是不可能反悔，急的脸上一片通红。 憋了好一阵，她索性吞出口气，不再言语了。 本就是她推了他的一片好意，此时再刻意强调，难免让他愈加不舒服。 罢了，误会就误会吧！ 左右她也没那个意思，而他现在忙着照顾顾晓婉，话里话外的，也是没那么多心思放在她这边。 就这样糊涂过去，也就是了。 ------------ 第188章 左右为难 方亦可从洛青川那里拿到了赵律师的电话，联系之后，她发现这位赵律师跟洛青川真的是关系非常好。 可是因此，她更无法把自己目前的真实情况告之了。 思忖了一阵，她也只能就孩子的事询问一番。 自然，状况并不乐观。 方亦可听了，更是黯然。 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联络霍西城，霍西城气怒过一阵之后，也就平静下来。 他知道的，她的性子。 无非是还没到最后关头，她不肯就此低头。 霍西城时不时的便离开医院，去嘟嘟所在的幼儿园去看儿子。 自从他给幼儿园捐过东西，那边从上到下对他的态度更是友好，对于他时常去跟嘟嘟聊天，院里多半也只当作两人有眼缘，嘟嘟这孩子招人喜爱，并未有多得想法。毕竟，他待嘟嘟的不同，也不过是单独说说话，并未有令人眼热的其他举止。 而有了保镖的私下交待，幼儿园的老师也不会随意同家长，也就是方亦可多说什么。， 至于嘟嘟本人，以霍西城的心思，将一大一小两人的交往当作秘密与嘟嘟作个约定，连妈妈那里也不透露，并不是困难的事。 就这样，霍西城终于如愿避过方亦可的耳目，与儿子有了“交情”。 从嘟嘟这里，他旁敲侧击出许多，母子俩人的生活琐事。 那些印在纸上的调查资料远不如嘟嘟的描绘来的真实与贴切，霍西城从而也知道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是如何的艰辛不易。 听嘟嘟说的越多，他越是平静。 不再打电话“威胁”方亦可，他愿意给她更多的时间。 只是，他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开她。 他这边不急，却有人急了。 楼下病房的顾晓婉一直派人暗中关注着他们的进展，虽然她并不知道起诉与传票的事，但她得知方亦可最近都没来探望过霍西城，心下不免忧虑。 方亦可不肯与霍西城和好，岂非就要一直缠着她的青川哥哥？ 偶尔，洛青川在陪伴她的途中，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去到走廊里打电话。她偷听过，多半是打给方亦可的。 每每这个时候，她的青川哥哥不但语气温柔，言语之间还多了从未对她表现过的情意绵绵，令她嫉妒不已。 她会抑制不住的去撕扯枕头，发泄心头的焦躁。 几次下来，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了！ “罗叔叔，我们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医生办公室里，罗岩坐在办公桌后，而顾晓婉则站在对面，双臂撑着桌子，身子向他倾来，脸上带着急躁和不甘，形容迫切。 罗岩皱了皱眉头。 帮顾晓婉装病这事，他实在迫不得已。 顾父曾对他有大恩，当年，他尚年轻，因着同 僚的嫉妒，为他设下陷阱，背了误诊和一条人命的污名，那时候，是顾父偶然得知真相，又见他为人不错，出手帮了他。对顾父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于他而言，事关一生前途和理想。 之后他与顾父一直私交甚笃。 顾父生前从未有事需要他帮忙，他也只能心怀厚意相待，不想，及到顾父离世，他的女儿却在某天求上门来。 伪造病情病历以及检查结果，真要追究起来，或许他一辈子清誉都会就此毁于一旦。 他自然是不愿的。 但看着顾晓婉在他面前失声痛哭，满眼绝望，口口声声要为姐姐报仇，仿佛他若不应下，她下一刻就能转身去走上轻生一途…… 罗岩不忍，终究还是应了。 再者，顾晓婉说了自己的计划，他细细想过，也只是为难对方，不至于真的有什么损害，这才稍减愧疚。 这阵子，顾晓婉一直乖乖在医院装病，除了栓着青川来陪伴她，倒似乎没了别的想法，罗岩本以为她或许想通了，也心疼了，不再继续进行了。 没想到，她仍然没死心。 罗岩暗暗叹了口气，“晓婉，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是喜欢青川的吧！” 顾晓婉并没有被发现心思的窘迫，反而朗声应道，“是！我是喜欢青川哥哥，可这跟我的计划不相干！” 罗岩摇摇头，“晓婉，罗叔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看不清世事。你做这件事，应该不是单纯为了你姐姐若安……” 被当面揭穿，虽然罗岩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显然，他看穿了顾晓婉真正的目地。她终于两颊变得火辣起来，用力抿了抿唇，垂了眼睑，声音也低下来，“罗叔……我承认，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青川哥哥不要跟那个女人结婚。可是，我并没做错。那个女人，当年她明明答应了捐肾脏的，我姐为此高兴的不得了，以为自己终于有救了，可是，她说反悔就反悔……还让我姐知道，她与霍西城有多恩爱。她明明知道我姐一直喜欢霍西城，不过是她自小身子有病，从来不敢奢望，也不想拖累别人，这才隐忍着……后来我姐发病，她就害怕了，怕霍家人不肯放过她，不知怎么说服了霍西城跟她签了离婚协议书。我曾经听霍西城亲口对霍姨讲，他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可那个女人其实谁也不信，她一拿到离婚证就跑得无影无踪！” 顾晓婉越说越难受，泪如泉涌。 “我姐还那么年轻，还没享受过真正的生活。如果，如果那个女人不肯捐，她何不早点说，这样至少可以去寻找别的肾源……是她害死了我姐姐！现在她又缠上了青川哥哥……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亲人一个一个的毁在她的手里！罗叔！你帮我吧！你答应我的，帮我！我知道您的底线，我不会真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想重现当年的事，让大家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尤其是青川哥哥！ 顾晓婉知道，虽然洛青川没有说，但他并不认为当年不肯捐肾给姐姐的方亦可犯了什么错。 既然如此，如果需要肾的那个人换成她呢？ 他还会那样，只是稍稍惋惜，认为在商场上打击霍西城，就算是报仇，就足以了吗？！ 罗岩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心里明白，既然已经选择了出手，他也只能帮下去了。 或许，能借此一事解开顾晓婉的心结，让她日后不再一直怀抱着恨意生活下去，这样，也算对得起顾父当年的相救之恩了！ * 顾晓婉这两日的情形愈发不好了。 每天用着药，也在不停的治疗，可她的身体还是肉眼可见的苍白消瘦无力下去。 洛青川当着她的面强颜欢笑，背地里，焦灼不已。 第一次，他感到自己是如此无能，连惟一的亲人，都无法照顾好。 他不敢想，倘若顾晓婉有个好歹，他该怎么办…… 这天，罗岩终于把他单独叫进了办公室。 “只能换肾了。” 只有五个字，却仿佛一座沉重的高山，压得洛青川无力喘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艰涩的问出口，他恳求的望着罗岩，得到的，却是沉默的摇头。 罗岩叹息着垂下眼眸。 洛青川眼中的光亮全部变得黯淡下去，“可是肾源……现在还没消息……” 沉默了好一阵，罗岩启口道，“青川，我跟当年医治若安的医生联络过了，据他说，那个时候，霍家其实是找到了适配者，但因为种种原因，对方不肯捐肾给若安……” 洛青川一惊，听得愈发认真。 “晓婉和若安是亲姐妹，血型相同，我要来了那位适配者的资料，虽然不能现在做比对，但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她很可能与晓婉也是适配的。肾源的话，你可以从寻找这个适配者入手。她的资料，应该有迹可寻。” 闻言，洛青川心中一时百味杂陈，不知说什么是好。 直道罗岩见他出神，唤了一声，他才恢复过来，“……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吗？” “是……” 洛青川扶了扶额头，只觉得脑中混乱一片，“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勉强说了这么一句，他便向罗医生告辞离开。 回病房的路，他走的极慢极慢。 命运真是残酷。 他当然知道，那个适配者就是方亦可。 顾晓婉也是知道的，但听罗医生的口气，显然晓婉没有告诉他。 洛青川又不由的心酸起来，晓婉果然是个心善的好姑娘，虽然嘴上口口声声说亦可害了若安，但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却不肯损害别人来成全自己。 坦率而言，他也并不想方亦可有损。 捐肾脏的后果，他清楚，对方亦可的身体绝对有很大损伤，弄的不好，便连体力活都做不了，只能好好养着。 他不舍得。 可是，顾晓婉又该怎么办？ 没有这个肾脏，她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他心思纠结，从未有过的纠结。 走的再慢，终究还是走到了病房，他一进去，躺在床上正输液的顾晓婉便听到声响，看过来，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青川哥哥，你回来啦！” 洛青川的胸口骤然疼痛的无以复加。 ------------ 第189章 不能再逃避 高大清俊的男人，长身玉立，站在病房的门口，眼眶通红。 那一刻，洛青川不再是商场上心机深沉的CK集团总裁，他只是一个心疼妹妹的哥哥而已。 所以，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伤心，难过，愧疚，恐惧……种种的情绪从眼眸中闪过，然后，全部化作流星划过后暗沉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幕布，令人看不清端倪。 顾晓婉仿佛感受到什么，仍笑着，却多了份勉强，“青川哥哥，你，是去找罗叔叔了吗？” 洛青川轻点了下头，垂下的眼睑再抬起时，已然恢复了平静。 他扬起融融的微笑，走过去，坐在床边，手抚上顾晓婉细瘦的手臂，“别担心，罗叔叔说你现在的情况，是治疗的正常反应，只要坚持度过这段时间，之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真的吗？”顾晓婉并不相信，当然，她是不能相信的。 洛青川面对她十足认真的眸子，一时哽住了。 顾晓婉扯了扯唇角，“青川哥哥别再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越来越不好了，对吗？” 洛青川沉默了。 她太聪明，根本不相信他粉饰太平的谎言。 惟一庆幸的是，她的情绪还算稳定。 其实，他之所以瞒着她病情，最主要的缘由，就是怕她情绪失控，愈加影响身体。 倘若她能够尽量稳定下情绪，知道也是无妨的。 在这件事上，他本就更倾向告诉她真相。 有些事，她应该有自己的决定权。 所以，洛青川没有反驳她，只是认真的说，“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从前的事。 那个时候，他才到顾家不久，养父经常出差，晓婉很快跟他熟悉起来，之后，就不肯再要管家寸步不离，而改成了主动粘着他。 就连他洗澡，她都会搬着小凳子，坐在浴室的外面。 乖巧的坐在那里，背靠着墙，双手放在膝盖上，等待。任是谁来说，也不改变主意，哪怕是洛青川本人。 直到他洗好出来，安置她上床睡觉。 有一次，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一定要在那里等着？坐在沙发上不是更舒服吗？”房间里的沙发离浴室的门口也不过两米的距离，并不远。 小小的女孩却睁着水漾的眸子，认真的解释，“这样青川哥哥出来的时候，我就可以马上抱住你啦！” 这句话，别人或许不明其意。 可洛青川懂。 最近的距离，要用全身的力量留住。 她和他，一样孤单。 曾经有的，想要通过讨好她，留在这个家里的想法，不知不觉变了。 被一个人这样需要，这样依赖，好象这样，能够证明他来到这个世界并非毫无意义，他是有价值的！ 在这个小女孩心里，他如同溺水后能抓到的惟一浮木，将她从几近溺毙的孤独中拯救出来。 而现在，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精神不振的大女孩，洛青川伸出手，怜惜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在耳后，温柔的重复道，“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顾晓婉用力抓住他的手，欲言又止，“青川哥哥，我，我……” 她没再说下去，而洛青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并没有开口询问。 他知道。 她想活下去。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离开病房时，洛青川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睡熟的顾晓婉，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去停车场取了车，回到公司。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恰好方亦可熟练的抱着大撂的文件走过来，“洛总，现在有时间吗？这些文件……” 洛青川颌首，打开门，转身接过文件，“进来吧。” 将该看的文件全部放到办公桌上，洛青川又听完了方亦可的汇报，却走神的厉害，他看着她，又象是在透过她看向虚无。 “你还好吗？”方亦可担心的扶着桌沿，稍稍探身看着他，“看你没什么精神，不然先去休息室躺一躺？” 洛青川张了张嘴，对方那双关切的眸子，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不用，我没事，帮我煮杯咖啡！” 方亦可点头离开。 洛青川待她消失在门外，才挫败的揉了把头发。 说不出口。 配型检查……捐肾……什么的…… 明知道那是她的噩梦，他怎么说得出来，让她再去经历一次？！ 太残忍了！ 他一直是想要她抛开过往，开开心心的生活，如今却要亲手将她拖入旧时的漩涡……三十年来，惟一真心爱过的女人，他对她，做不出这种事！ 至少，现在做不到！ 在公司呆了多半天，他不时便会神色恍惚。 方亦可想，一定是因为顾晓婉的病情。 肾衰竭…… 想到这个，她心里便不舒服，思绪不由的一偏。 今天中午她已经打电话给霍西城，下午会提前下班去找他谈起诉的事。 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大半。 总不能真的等到临界一两天，再去找他。 幸好，他的态度还不算太糟糕，不大像是她一直没有联系而隐藏着熊熊怒意的模样。 方亦可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要更担心。 总觉得，以他的性格，这种反应很不对。 她逃避了这么些天，之前他还打电话来冷冰冰的提醒她不要忘了这件事，后来却愈发没了声音，难道是在暗地里筹谋着什么？ 今天过去，他会不会提出让她为顾晓婉配型？ 如果他要求，她又该怎么办？ 想得头疼。 也，有些怯步。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坐在办公桌前，方亦可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不要走神，她微微侧头，便能透过窗子，看到办公室里正埋首文件堆中的洛青川。 却又不由怔忡。 这个男人，也在为顾晓婉的病心急…… 不得不说，那是个幸福的姑娘。 至少，她的身边有这么多的人在关心她。尤其是这种遇到糟糕事的时候，有人能够伸出援手，其实是件相当可贵的事。 方亦可的目光微微发黯。 “方秘书，洛总在吗？”杨助理站在桌后，对她调侃的眨了眨眼睛。 方亦可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在的，刚回来。” 杨助理倚着桌边，掩着嘴小声说，“咱们这么熟了，你也别嫌我多嘴。光在这里盯着看没用，洛总最近在外面的时间太多了，你可劝着点啊！” “哎？！”方亦可有点尴尬，有点不解。 杨助理挠了挠头，“那什么，你跟洛总现在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好事将近的模样啊！洛总这样的好男人，你可得抓紧了！” 杨助理同她认识是很早的事了，不过那时候见面多是在洛青川家里，说话也不多。直到她进了CK，两人工作上交集不少，才越来越熟。方亦可的性格挺好相处的，杨助理跟她接触多了，说话也就越来越随意了。 这回，连劝她抓住好男人的话，都不避讳了。 方亦可听得脸一阵发烧，“没有那回事！是大家误会了，我跟洛总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朋友！”肯定是上回公司里传的流言，大家都当了真，不过连杨助理都说得跟真事似的，这到底是传的有多离谱？！ 杨助理一脸意会，“嗯嗯，我懂，我懂。不管怎么说，你也多为洛总分分忧什么的，别让他整天行踪不定的，联系都不方便！” 方亦可无奈的清了清嗓子，“应该是在医院信号不好。洛总的朋友病了，所以……你懂得！” 杨助理纳闷了。 做洛青川的助理也有些时间了，私事也帮着办了不少，真没听说洛总有这么一位重要的朋友，能让洛总不顾公司的去探病什么的，总觉得很不对劲儿啊！ 可惜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也不好多耽搁多问，应了一声，冲方亦可挥挥手，便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有了杨助理这个小插曲，方亦可倒是把注意力拉回来了。 只是有个隐忧仍存在心里，她与洛青川要结婚的误会在公司里都传开了，洛青川又说不用解释，她怕只怕这日后也是个麻烦。 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更重要的是工作和即将到来的见面。 下午，洛青川先她一步就离开了公司。 方亦可将他批示完的文件分发下去，而其他还没看过的，依旧放回柜子里锁好。 当她准备离开时，只需要跟秘书部报备一下。 名义上她还是秘书部的人，但实际上她的工作情况受洛青川直接指派，所以自由度还是相当大的。 也算是洛青川给她的特权吧！ 坐车去医院的时候，她还在想，希望到的时候不要碰到洛青川。 不然，被他知道她去见霍西城，肯定会担心，会问个清楚。 可实情哪能说得出口？！ 幸好，并没有。 不知是洛青川没有来医院，还是恰好错过了，总而言之，方亦可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很顺利的坐电梯到了霍西城的病房外。 照旧，开门的是保镖，两位保镖一见是她，便有礼的请她进去，然后自己则识趣的站去了门外。 方亦可很有些心神不属。 她慢吞吞的走进去，病房里只有霍西城。 这场景，跟上次差别不大。 只是今天，霍西城本人令她感觉到了很大的不同。 就好象，一柄寒光凛凛的利刃，突然之间，消减了许多的锐利！ ------------ 第190章 什么是真实 他好象瘦了……方亦可站在病房的门口，想道。 “进来，坐。”霍西城这次没有再指他床上了位置，而是指了指她上次坐的沙发。 方亦可点头，慢吞吞的走过去坐下，又慢吞吞的开口，“你的病，怎么样了？” 霍西城漫不经心似的道，“早好了。” “那还住在医院？”方亦可有些奇怪，这人什么毛病，没事了不赶紧回家去，难道住在医院很好吗，不知多少病菌！ 霍西城唇角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望着她，“你忘了，我被你强迫，身心受创，所以还在住院治疗中……” “轰”的一下，方亦可的脸成了番茄状。 嘴巴张张闭闭了几次，才憋出一句，“你，你还要不要脸？！” 霍西城非常干脆，“不要！” 要脸有用吗？能追到老婆吗？能带儿子回家吗？ 不能？ 那要来何用！ 方亦可顿时无语。 不该跟他斗嘴的，她根本说不过一个老流氓！ 转向正经话题，“起诉的事，你想怎么样？” 霍西城见她如此，也顺着她的意，严肃起来，“带着儿子回到我身边！” 方亦可上次就听他说过这件事，不过此时见他一本正经的提出来，仍然非常诧异，他居然没有提到顾晓婉的事……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之前都想错了？ 正疑虑着，只听霍西城又说，“我们一起回C市，当然，回去前我们会在这里再逗留一段时间。你从CK辞职，和儿子搬到我这边来，我会安排人给你们检查身体，好好调理一下，我听……” “检查身体？！”一听到这四个字，方亦可顿时炸了。她心底里像是被激活了静止的火山，灼热的岩浆四溢！ 铺垫这么多，其实他真正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她真的是太蠢了！ 还以为他会放过她，却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方亦可咬着牙冠，瞪视着面前的男人，对他脸上闪现过的惊诧，说不出的鄙夷。 真的很会演戏，还想骗她到什么时候？ 以为她什么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索性，她今天就戳破这层不堪一击的薄纸！ 冷笑着，“说的好听，什么检查身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好助理得了肾衰竭的事？怎么，还是找不到肾源，所以让我去做配型？霍西城，你真的是够狠！当年没来得及把我送上手术台，害得你心爱的女人离开了，你是有多恨我，多不甘心看到我健康的活着？这次终于又找到机会了是不是，如果配型成功了，你想怎么样？这回是不是要提前把我关起来，免得我跑掉，不能给你的小情人捐肾？！” 方亦可气的眼睛通红，口不择言的悲愤的宣泄着不满与恨意。 她到底上辈子欠他什么？ 要被这样一直折磨！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她忽略了霍西城在短暂的疑惑过后，徒然生出的巨大怒意。 他猛的伸手拽住她的手臂，用力扯过，娇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顺势，他高大的身躯一个反转，将她压倒在床上。 宽大的手掌扣住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重重的掐住了她的下巴。 “啊……”被掐的痛吟了一声，方亦可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她心里的火焰却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愈发热烈，冲击着她的胸口，令她无法停下嘴巴，费力的挣扎着，她仍然继续刺痛着他，“恼羞成怒吗？没必要，你有多冷酷，我早就知道！再次遇上这种事，我一点都不惊讶！我只是失望，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霍西城眼中冒火，如同受伤的孤狼一般，盯着她的眼神复杂难言。 他的手上又用了一分力，让她彻底闭上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我就不该自作多情，以为你能想通！”他的拇指用力擦过她的娇嫩的唇瓣，带来阵阵刺痛，“我真该把你吻到脑子里不再胡思乱想，或者干脆把你做到没体力也没时间自以为是！可我没有，你以为是为什么？” 方亦可羞愤的紧紧咬着牙。 霍西城长长的吁了口气，缓缓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可他结实的身体，却仍然有一半密密实实的压在她的身上，令她动弹不得。 “如果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个意思，你现在会呆的地方就不是我的床，而是医院的配型室，明白吗？” 方亦可倔强的别开脸，“你不过是想骗我去而已，难道我该感谢在暴力与欺骗之间，选择了后者吗？！” 霍西城被她气笑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自作聪明了？你这个小脑袋瓜的容量分明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就别以为自己的妄想都是真实！且不说我现在没有那种心思，就说当年，我如果想要你捐肾脏给顾若安，难道你以为你能逃得了？我若真是打着牺牲你的主意，我根本不会跟你离婚，不会放你离开家！” 方亦可一怔。 是这样吗？不，不可能！ 她声色俱厉的道，“你在说谎！我亲耳听到的，你跟你妈的对话。你妈亲口说，你和我结婚，就是为了我的肾。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得知我跟顾若安配型成功，但当初，秦朗劈腿就是你做的手脚，为的，就是寻机跟我结婚，再哄着我把肾捐给顾若安！是我傻，冒然跑去酒吧喝酒，一气之下跟你领了结婚证，但你敢发誓说这一切不是你早有预谋？！” 霍西城沉默了半晌，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面对这些指责。 可真正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阵阵的紧缩。 他沙哑着嗓子开口，“是，我承认，你说的这些，的确是我做的。那个时候，我到处找不到适合顾若安的肾源，有人就提了个建议，大学里人多，又都是身体健康的年轻人，不妨在那里找一找是否有合适的人。所以，大学体检时，我跟学校方面打了个招呼，多做了一项检测。没想到，真的找到一个能够与顾若安匹配的肾源。那个人，就是你。” 方亦可抿紧了唇，想到当时自己的一无所知，心下悲凉。 “捐肾不是一件小事，缺少一个肾，对人的身体功能有很大影响，我猜测你不可能会同意，而我要的，却是万无一失。所以，我用了些手段，跟你结婚。至于你那个前男友……”霍西城冷笑起来，隐着浓浓的妒意，“一个区区十万块，就能让他抛弃你，甚至甘愿在你面前上演一场激情戏码的男人，你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真是让我意外！难不成，你以为他是被迫的？恰恰相反，他可是兴奋的很！十万元，足够他安安稳稳上完大学，甚至还有了创业的第一桶金！瞧，你的初恋真是把你卖了个好价钱！” 还真是个不错的价钱……方亦可在心里冷笑着，青梅竹马，一同在孤儿院渡过了曾经最艰难的一段青葱岁月，她也曾幻想过跟秦朗齐心合力开创出一片属于他们两人的美好未来，可惜，不过十万元就打碎了她从豆蔻年华起就一直埋在心里的一个梦。 现在的她，早已不会为这样的结果而感到悲伤。 早些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总比结了婚再发现，要好太多！ 只是，她看懂了秦朗，却没看透眼前的男人，所以，还是被伤的千疮百孔。怪只怪，她太过贪图温柔。以为自己真是童话中幸运的辛蒂瑞拉，穿上了合脚的水晶鞋，遇上了属于自己的王子，可以永远幸福的过下去！ 一切，都是谎言！ 霍西城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凶狠的一口咬住她娇嫩的唇瓣，直到软肉上沁出血色，才在她忍痛的目光中强压下怒意。 “你这女人，总是不吝于把我想到最坏！能不能有一次，别那么快的急着否定我？！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打着要你一颗肾脏的主意，可后来呢？难道你感觉不出来？我把你放在心上疼着宠着，恨不得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捧在你的面前讨你欢心，恨不得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我们是夫妻！如果不是真的爱一个人，没有男人会为了一颗肾脏，做到这种地步！” 方亦可有些怔忡。 曾经，他的确是对她很好很好，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那样好过。 她的一切，都是他打理的。 从浴室的洗发水沐浴露的选择，到满满一整个衣帽间的各色服饰，再到她喜欢吃的食物……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每一天醒来，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或许就是因为他对她太好了，她才一直有种不真实感。 才会在美梦破灭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意外。 只是伤心，痛苦，甚至，无法面前以后生活的痛，仍然一点也不会少…… 就好象，心被剜出来时，她体会到的是剧痛，可因为她并没有因此而死去，所以，这剧痛渐渐褪去后，会变成绵绵不绝的隐痛。 空洞洞的胸口可以用衣衫遮住，只要不会被看到，就不会承受异样的眼光。可是，每走一步，每动一下手臂，都会感觉到身体所带来的被撕扯一般的疼痛，那是除她以外的任何人也无法体会的…… 而她，一直承受着。 如何不尖刻的揣测他？如何不竖起一层又一层的屏障保护自己？ 一个不慎，再来一次，便只有尸骨无存。 ------------ 第191章 意外见面 霍西城看着身下的女人，她的唇上还带着他的齿痕，眼神却迷惘，象个孩子，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心，蓦的一疼。 他温柔的俯下头，含住她的唇，轻轻的舔舐着伤口。 不想让她疼的，可有的时候，她的固执，令人无法忍耐。 她只记得他骗她，却不记得他对她好。 总是满眼恨意，总是满怀警惕，就好象，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些耳鬓厮磨全部都是他幻想来的，并不真实存在一般，否则，她怎么会半点不信任他？！ “可儿……你，还不明白吗？离婚，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让你避开我母亲和顾若安，如果你不是太急着逃离，隔天便会看到我派去安置你的人。可你走了，一走就是五年。这五年，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想你，找你，仅此而已……” “顾晓婉病了，我知道，但无论她得的是什么病，我都从没想过用你的器官，你的健康来换。你是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我们才是一家人！” “不要再逃避我，你也逃不开！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我的真心与否，你为什么不亲自来判断？” “我的身边，从来没有别的女人，也不需要别的女人，惟你而已！” “可儿，我等够了，也等累了，不要让我再继续等下去了……用你的眼睛，你的心，亲自来验证我说的是真还是假，好吗？” …… 听着耳边的言语，任他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方亦可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当她隐约听到他说“跟我回去吧，答应我，可儿，对我说好……”的时候，她蓦地惊醒过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骤然推开霍西城，没头没脑的向外跑去。 被她推的半仰在床上的霍西城，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良久，唇边终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终究还是听到心里去了。 至于是否能接受，总要给她些时间。 转目，看到对面沙发上的小皮包，他唤了保镖过来，低声吩咐后，把包递了过去。 虽然很想亲自交还，但现在，小丫头应该不会想见到他。 的确，现在正茫然站在一楼大厅，看着自己两手空空，不知皮包丢到哪里去的方亦可，如果乍然见到他出现在面前，大概会为了逃开，冲动的跑到街上去也说不定。 “方小姐，您的包。”保镖正好坐了电梯下楼，追上了她，递过来她完全无损的小皮包。 “……谢谢。” 方亦可僵直的伸出手臂接过，对方礼貌的颌首后转身离开，她到底暗暗的松了口气。 背好包，凉凉的双手覆上两颊，只觉一片火辣。 老男人低沉磁性，仿如低缓大提琴曲声的言语仿佛还响在耳边，搅得她不知所措。 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句一句的回想着对方的话……一时觉得有些道理，一时又觉得对方不过为自己洗白，说的并非真实，纠结得只觉得脑子里都要乱的堪比中国结！ 就这么混乱的坐上车，去接了孩子，回家做饭吃饭，等到夜了，将嘟嘟安顿睡下，她才蒙头蒙脑的回了自己房间，脱力的坐到床上。 他说的，是真的吗？ 离婚，只是为了保护她。 他爱上了她，所以改了主意，再没想过让她把肾给顾若安，乃至顾晓婉？ 还有，他说，他一直在找她，也只有她一个女人，都是真的吗？ 自己又该不该相信他？ 多半晚的辗转无眠，临到天亮困顿的睁不开眼了，才稍稍睡了一阵，幸好今天是周六，不需要上班。 方亦可得已赖在床上，直到儿子穿着睡衣跑过来，钻进她的被窝，她揽着那软软的，带着奶香味的小身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宝贝，你睡饱了吗？” 嘟嘟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亮，没有半丝困意，在她怀里，用力的点点头，“我睡醒了，妈妈也快醒吧，要送我去上课呢！” “哎？”今天不是周六吗？ “画画儿课！”嘟嘟着急的提醒她。 方亦可这才恍然，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抱歉抱歉，妈妈给忘了，我这就起床，嘟嘟也回房间洗脸刷牙好不好？我们吃过早饭就出发！” 给嘟嘟上美术课的吴老师，是洛青川的朋友特意推荐的。 方亦可见过几次，也算是认识了。 她和嘟嘟搬出来以后，就跟吴老师商量过，去洛青川的别墅上课远了些，地点改在吴老师学校的画室。 美院离她们现在住的地方倒不远，步行半小时也就到了。 所以，她们后来就一直去美院上课来着。 洛青川虽然无奈，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便随她去了。 方亦可觉得这样挺好，还想着，等下一年交美术学费的时候，一定得自己来，实在是麻烦洛青川太多了！ 想起上课这回事，方亦可立刻清醒了，五分钟洗漱完，又急忙去厨房做早饭。 十分钟，嘟嘟出了刻意，早饭也好了。 总算，出门仍是与以往差不多的时间，还可以不紧不慢的走到美院去。 一来免得挤车，二来，也锻炼身体了。 路上，嘟嘟仰着小脸问说，“妈妈今天怎么睡那么久？”之前的周六，方亦可是从来不用儿子叫起床的，都是她做好饭，再去叫嘟嘟，今天反过来了，小家伙自然觉得很奇怪。 方亦可暗自哀叹一声，昨晚一晚上脑子里全被霍西城说的那些话占满了，她哪里睡得着。 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她想要相信他的，可又怕相信他。 心里矛盾又为难。 “昨天工作太累了，所以睡得久了些，唔，下次不会了。下周还让妈妈叫嘟嘟起床吧？” 闻言，嘟嘟挺了挺小胸脯，“没关系！妈妈累了，多睡，嘟嘟自己起，再叫妈妈起！” 方亦可笑开，抚了抚他头上的小软毛，心底亦是一片柔软。 “嘟嘟真棒！那好吧，下周六，妈妈等嘟嘟叫醒，好不好？” “嗯。”小家伙用力点了点圆圆的憨态，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憨态，看得方亦可忍俊不禁。心里不由喟叹，无论如何，霍西城至少做了最大的一件好事，就是给了她嘟嘟，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自己现在的人生简直不敢想象！ 想及此，她的眼眸中不觉多了几分暖意。 边走边看风景，似乎也没走多久，就到了美院。 当然，嘟嘟是走不了那么远了，中途，方亦可很是抱着他走了一段，不过快到学校时，他便说什么也要下来自己走。 方亦可也由得他。 她们住的这边虽然偏僻些，但挺适合建高校，地广人稀。 美院又是不缺钱的，学校大门修的宽宏大气，站在门口，便觉得开阔。 嘟嘟特别喜欢这里，缠着方亦可答应美术课结束，再来这边玩一阵才肯离开。 进了学校，处处可见背着画夹，拿着书的学生，有的行色匆匆，有的闲散悠然。 方亦可今天穿了条小脚牛仔裤，随意套了件短款的黑色运动外套，扎着马尾，看上去年轻又俏丽，极为出众，又背着嘟嘟的画夹，很象是美院的学生。走在路上，她都能听到经过她的男生女生，偶尔在窃窃私语，哪个系的，还牵着小孩子之类的话，令她很不好意思，又有些怅然，便急匆匆的去了吴老师画室所在的小楼。 这栋颇有年头的小楼只有三层，据吴老师说，好多教室用于储存了，所以来往的人并不多。 今天也是，她们过来时，沿途基本没看到人。 直到来了画室外，方亦可才发现，竟然不像以往，门是开的，吴老师在里面……现在，门是锁着的，走廊里也没有人。 她不觉有些怔忡，放下背上的画夹，“嘟嘟，吴老师不在，妈妈先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好不好？” 嘟嘟应了，乖乖的看着她拿出手机。 不过这电话还没打，一道熟悉声音就从走廊对面传来。 “方小姐，嘟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正是吴老师。 方亦可松了口气，收起手机，因为离得有点远，她便招了招手。 这时候，吴老师的身后，从拐弯处传来嗒嗒嗒的高跟鞋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女人的低语，听起来很是气急败坏。 方亦可耳朵尖，不经意便听到了。 “你今天必须跟我去！不去也要去！我告诉你，人家那边都约好了，你要不去，不是折我的面子吗？！我肯定狠狠的跟二叔告你一状，让他教训你！听到没？” “你约的你去！” “吴……” 女人话没说完，他们已经走近方亦可了。 等她转过头来，和方亦可对了个正脸，两人都愣了。 “亦可？”对方率先回过神来，又惊又喜的紧走几步跑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亦可一愣之后，也笑了，“曼曼！” 从诊所离职后，她跟何曼曼一直也有联系，对于她的转行的事，对方可是痛心疾首了好久，不过方亦可既然做了决定，她也只能惋惜了。 后来何曼曼倒是约过她几次，叫她出来逛街，不过她要照顾儿子，实在抽不出时间，总是婉拒。 慢慢的，便只是在微信上说说话了。 今天能见面，实属意外。 ------------ 第192章 为难 何曼曼兴奋了一阵，才发觉不对，她向着方亦可身边，正睁着滴溜溜圆的大眼睛看着她的嘟嘟抬了抬下巴，奇怪的小声问道，“你这是送亲戚家的孩子来学画？” 此话一出，她身后的吴老师先是一阵咳嗽，嘟嘟也噘起了嘴，方亦可则赧然解释说，“不是的，之前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这个是我儿子。”她将不甘不愿的嘟嘟向前推了推。 何曼曼下巴险些掉下来，“你你你说什么？你儿子？！” 方亦可确定的点头，“嗯，来，嘟嘟，问何阿姨好。” 她用眼神示意不满的嘟嘟要有礼貌，小家伙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乖乖的叫道，“何阿姨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妈妈的孩子，不是亲戚家的孩子哦！” 何曼曼的嘴角抽呀抽，都抽僵了，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你好……好……” 嘟嘟见她脸色奇奇怪怪的，回到妈妈身边小声笑起来。 方亦可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才抬头，“抱歉啊，曼曼，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何曼曼眨了眨眼睛，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脸上却还是带着余悸犹存，“我懂我懂！”这要是搁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大的孩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方亦可淡淡一笑，一时间，大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吴信然适时的插言道，“咳，学画的时间到了，先进去吧！”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何曼曼连忙让出位置等他开门，边道，“我是他表妹，今天是找他有事来了。说起来还真是巧，我难得来找他一次，偏还碰到你们了，这也是缘份啊！” 方亦可认同的道，“是呢！” 跟着把嘟嘟和画夹送进去，她就该出来了，每次，她都是等在外面的，免得打扰嘟嘟学画。 何曼曼见状，觉得正好，跟吴信然施了个“回头再找你”的眼神，她就跟着方亦可一道离开了画室。 走廊里不方便说话，两人便干脆在美院的校园里边散步边聊。 何曼曼上下打量着身边的年轻女人，啧啧有声，“就算看到你儿子，我都不敢相信，你才多大，居然有个四岁的儿子，真是不可思议！” 方亦可无奈的轻笑，“那你多看两眼，看习惯就信了。” 何曼曼沉吟了一阵，歪头问，“这样一算，你岂不是十九岁就生了他？！” “嗯。”这些过去的事，方亦可本来不想说，可又不想朋友误会嘟嘟是私生子，脸上便带了几分怅然，“我十八岁结婚，十九岁离婚，一次挫败的婚姻，惟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留下了嘟嘟……” 何曼曼张了张嘴，似想问什么，却又没问出口。 方亦可看了她一眼，“和我结婚的那个男人，有些手段，所以能拿到结婚证。” 何曼曼沉默半晌，突然道，“那个男人，是不是霍院长？” 好长时间没听过这个称呼，方亦可一时还有些不习惯，等她反应过来，不由的佩服何曼曼反应够快。 她犹豫着，还是轻点了下头，随即又叮嘱，“这件事，别说出去，否则容易惹来麻烦。” “我懂！”何曼曼有些憋气的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你……你可真傻！那种男人，看看就行了，哪儿是真能嫁的！你跟他结婚，没少被欺负吧？！” “那时候年轻太小了，什么也不懂，稀里糊涂的结婚了。”真实情况自然是不同何曼曼说的，太羞耻，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前任劈腿，去酒吧借酒消愁，然后莫名其妙就结了婚……当然，还因为涉及到霍西城，那男人的身份在那里，方亦可不想讲太多。她怕何曼曼不知轻重说出去，再被别人利用。 不过有她这句，也够了，何曼曼自然能脑补出来全部场景。 她一边想，一边叹息，一时皱眉，一时咬牙的，倒让方亦可看得有趣。 向前走了一段，何曼曼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现在，他还缠着你吗？还有，他这回来安城说不定就是在打孩子的主意？你要小心啊！” 方亦可感激的一笑，“嗯，我知道，我不会让他带走孩子的……”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可能！ 何曼曼眯了下眼睛，“所以说，其实他现在还在缠着你！” 语气很笃定。 方亦可不太意外，她知道的，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很难瞒过何曼曼。 当然，也与她不是特别想瞒着有关。 她想有个人能聊一聊这件事，“说缠着也不完全对，他就是说，让我带着儿子跟他回去，还说只有我一个女人。以前，我以为他对不起我才离开的，可现在，他又说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何曼曼一听，便气得停下脚步，伸出纤长的手指用力戳向她的额头，“你这傻丫头！人家随便说上三言两语你便信了？吃亏还没吃够吗！若不是他搅和，你又怎么会连医生都做不下去，跑到那些公司里去做什么秘书！他这样，不过是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打算把你攥在手心里。你可千万要想清楚，别再上当了！” 虽然是颜控，但自从知道方亦可的事，她对霍西城的印象便越来越差。 这男人，明显是有偏执症的。 偏偏他又有钱有势，深厚的背景支撑着他的为所欲为。 跟这种人在一起，太辛苦了，什么都要随着他的心意来。他喜欢时，或能当宝贝似的供着，可若是有一天，他不喜欢了呢？ 那大概只有被弃若敝履的份。 方亦可今天所说的，她的经历，可不正是验证了她的想法吗？何曼曼暗暗想着，十八岁结婚，才一年就离了婚，以方亦可这样好的脾气，都不知受了多少罪，怎么还能重蹈复撤呢？！ 只是话虽如此，整日被那男人缠着，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不说其他，单是工作，便受尽了影响。 方亦可虽然在医院的时间不长，但积极又上进，还特别肯学，假以时日，肯定会有所成就的。 如今就这么转了行，实在太过可惜！ 难道，就因为一个男人，连份事业都做不得了吗？！ 何曼曼怜惜的看着若有所思的方亦可，启口道，“亦可，你还想不想从事心理医生这一行了？” “想啊，可是，光想也没用。” 方亦可惆怅的看向高高的树梢，怎么可能不想呢？ 她学了好几年才拿下的资格证，刚去心理医院实习的时候，战战兢兢，哪怕每天做茶水小妹，也耐下性子，做到最好，只盼着能慢慢熬到机会来临。 之后，她换工作时，也是尽量的想找这一行。 在诊所，在治疗中心，她都是兢兢业业，闲暇时也是专业书不离手，分析了无数的案例……为的就是能让自己进步更快更大！ 可这一切，都敌不过霍西城一句话。 他要让她离开，她根本就没得选择。 不是没恨过，没气过，但真的是没有用处。 想到那个男人，就不禁再次联想到他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方亦可渐渐有些失神。 何曼曼察言观色，轻摇了下头。 她的职业经验可比方亦可丰富的得，最擅从人的言行举止分析对方的心理，已经成了习惯。 不难看出，方亦可对她那位前夫的感情可是极为复杂的。 也是，人的情感原本是很难用言语来说得清。 嘴上说着恨，心里却未必放得下，有时候，自己都未必清楚自己那些隐藏起来的心思。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方亦可和她前夫还有得磨！ 何曼曼满是同情，琢磨了片刻，突然抚掌，“你想做这行，那就最好不过！我老师的一个朋友正在筹备建立一间儿童心理研究所，地点在临市，我本来就想跟你说，你之前不是在儿童心理治疗中心做了一阵吗？对儿童心理也算是有涉猎，现在研究儿童心理的人越来越少，找个合适的人不容易，你如果愿意，我就跟我老师提一提，介绍你去那边试试看！”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刚去肯定是要实习，反正你年纪还轻，跟着跑跑腿，先期做做调研也能多学习学习，你说呢？” 方亦可砰然心动。 这段时间，她就一直在想从CK辞职的事。 自从得知洛青川和顾晓婉的关系之后，她就觉得在公司里很不自在。 说起来，顾晓婉是CK的大股东，以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就是生病没顾得上，不然，大抵早就又来公司找她的麻烦了！ 她去CK工作，本就是因为洛青川的私人关系。 否则，她一个大学毕业证都没拿到，又没有多少工作经验的人，哪里有在CK做总裁秘书这样的机会！ 她不想给洛青川再添麻烦，也免得他夹在妹妹和朋友之间两边为难。 所以，辞职肯定是早晚的事。 与其等到以后被动，她主动离开，总是更好一些。 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工作，没有很好的理由去跟洛青川提罢了。 现下曼曼能给她提供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她自然是想去的。 方亦可琢磨着……只是，转头看向吴老师画室所在的旧教学楼时，又泛起为难。 她要去临市，自然是容易的，但嘟嘟怎么办？！ ------------ 第193章 霍母到来 方亦可思来想去，知道去临市的事没那么容易成行。 嘟嘟还在上幼儿园，不能跟着她这样跑来跑去，再者，就算能安顿嘟嘟，霍西城那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半晌，她不得不轻叹了口气，“谢谢你啊，曼曼，真的是很好的一个机会，不过，我儿子在这边上幼儿园，还要学画，我不能说……” 何曼打断她，严肃着脸，“话别说那么死，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可这个机会确实难得。这么说吧，你再拖下去，可能以后永远没机会再进入这一行了，不觉得遗憾，难受吗？这么轻易放弃理想？更不要说，你如果去了这个研究所，很有可能能继续深造。我老师的这位朋友，一向是赞同年轻人多学东西的，他在这一行熟人多得很，只要你有心，能入了他老人家的眼，一边工作一边上学，那都不是问题！上哪里找这样好的事？” 方亦可咬着粉嫩的唇瓣，挣扎的不行。 真的是心动。 当年没能完成学业，一直是她的心病，如果可以再进大学的校门，还是她喜欢的心理学……哪怕是兼顾着工作去学习，她也很满足的！ 可是，可是…… 见她满脸纠结，何曼心下满意，能纠结是好事，就怕她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的未来否定了！ 她爽朗的拍了拍方亦可的肩膀，“行了，还有时间，你先好好考虑，不用急着答复我！我老师那边，我让他说一声，暂时帮你占一个名额，怎么样？够意思吧！” 方亦可都不知道怎么谢她才好了，抓着她的手晃来晃去，“曼曼……” 何曼曼扑哧一笑，斜着睇她，“瞧你这小模样，少调戏我啊，姐姐我可是早就名花有主了！” 方亦可被她一逗，笑得不行，这才顺着她开起玩笑，“你这个颜控居然还没有喜新厌旧，替我恭喜姐夫啊，魅力永存！” “去！魅力没有，臂力倒是不错！” “咦，我以为你会说是别的什么力……” “什么力啊？”何曼曼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大叫着追打过去，“方亦可！你好污！拜托，长着一副清纯美人的样子，不要这样破坏形象！” 方亦可连连讨饶，“我错了我错了！”不过转而又不以为然，“好歹我也是结过婚的女人啊，这种话不算什么吧，难不成你当我不食人间烟火嘛！” 何曼曼忍笑着放过她，挽着她的手臂往画室的方向走。 “也是哦，不过你这外貌欺骗性太强了，让我总觉得你跟她们……”她指了指远处青葱的美院大学生们，“是一个级别的，限制级的话，都不敢拿到你面前来说呢！” 方亦可笑而不语。 本来，她也没比这些学生大几岁。 只不过，在社会上挣扎了好几年，到底是不一样的，就算外表看上去依旧青春，可她的眼睛里，已经布上了沧桑，而不再是当年一望到底的清纯。 女人聊起天来往往只恨时间太短，不知不觉也到了嘟嘟下课的时间。 方亦可和何曼曼回了旧教学楼的画室里，吴信然的课已经告于段落，正在和嘟嘟一起收拾画具。 背上画夹，牵起嘟嘟，方亦可很快跟这对表兄妹告辞。 何曼曼送她们到楼外，才挥手回转画室。 靠在画室墙边的一张桌子边，怔忡了良久，她才叹了口气，回过神来。 吴信然整理好东西，瞥她，“难得见你愁眉不展的，不过现在伤春悲秋，你的年纪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去你的！”何曼曼白他一眼，慢慢走过去，“我是在想亦可的事，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她那么年轻就结过婚，还生了孩子……” 吴信然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好歹她是结了婚才生的孩子吧，总比没结就生要来得光明正大！” 何曼曼气结。 “你平时都这么说话？难怪二婶说你脾气越来越怪，你如果去相亲还是这种风格，对方把你打出来，我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 吴信然摆画架的手顿了顿，轻嗤一声，“那正好，反正我根本不想去什么相亲宴，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些……”想了想，还是咽下嘴边的恶意评论，改口道，“总而言之，如果再想让我去相亲，就照着方小姐那样的标准找吧，否则，免谈！” “哈？!”何曼曼目瞪口呆了半晌，突然急道，“喂！你不会是对亦可……” 吴信然立刻打断她，“我是说长相！以前那些，你认为我和她们走在一起合适吗？” 何曼曼稍稍松了口气，一想，倒也是，自家表哥相貌出众，一米八三的个头，身材修长，五官儒雅，随便一身休闲装都被他穿得玉树临风，要求高些，也是正常。只不过，照着亦可的标准找，那也还是太难为人了！ 狠狠翻了个白眼，她教训道，“我说哥啊，你当亦可那种长相是大白菜啊！以她的条件搁到你们美院，也得是院花极别的好吧！你都快三十了，可别那么挑剔了！再不找，连现在这种水平的都找不着了。” 吴信然哼了一声，“那我就单着，挺好！” 嘴上这么说着，他脑海里却闪过方亦可温柔的笑脸。 在洛青川家见她的第一面，他就很有好感，只是见洛青川跟她两人关系匪浅，他这才熄了心思。 但无法否认，他之所以愿意一直教嘟嘟，他的妈妈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听曼曼的意思，她已经离婚了……难道洛青川是她的前夫？ 这倒也有可能。 吴信然整理好东西，拉着何曼曼出了画室，去停车场的路上，旁敲侧击的问起方亦可的事。 何曼曼多聪明的人，很快猜到他对方亦可有心思，便道，“你别打她的主意，她的经历够坎坷了，你不可能娶她，就别撩她，免得我在中间尴尬！” 吴信然被看穿了，索性也不再遮掩，蹙眉反问，“你又知道我不可能娶她？就因为她离过婚，有孩子？”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何曼曼系好安全带，耸了耸肩，“虽然我觉得她很好，配你绰绰有余，但二叔二婶不会同意的，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再者，她那个前夫也是个**烦，总是对她纠缠不清，我这次就是跟她说起去临市的那份工作，你记得吧，之前，你不是还说同学的妹妹很感兴趣的那个……亦可也很有意，我让她好好考虑，如果真的定下来，她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安城……” 最后一句，她故意这么说，想让自家表哥死心，方亦可虽然好，但明摆着，她的条件对自家二叔二婶来说，绝对是不合格的。 吴信然却没理会这个话，而是问，“她前夫就是请我去教嘟嘟的洛青川？” “不不，不是他，是霍西城。C市那个霍家……他为了亦可收购了我们医院，以前我还没多想，前阵子才知道他是那个霍家的……” “原来是他，这倒有些麻烦了……”吴信然喃喃。 何曼曼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再问，他又不吭声了，她不免再叮嘱几句，让他放弃那点小心思，吴信然却不置可否。 说来也巧。 吴信然早就知道霍西城此人，不过，却不是因为他在商场上名声赫赫，而是，霍西城曾是他父亲的病患。 吴父是国内心理医学界的创始元老，何曼曼会成为心理医生，与他不无关系，不过老爷子已经退休隐居多年，身体也不大好，这些年才不大为人所知。 早些年前，吴信然还小的时候，曾经随吴父去过C市，应得就是霍西城母亲之邀，为儿子治疗心理疾病。 他因为年纪小，很多细节记不清楚了，而且吴父非常有职业操守，哪怕对着儿子，也是不会随意透露病患病情的，因此，吴信然对霍西城病情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但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他父亲说过，因为霍西城本人的不配合，他的病并没有治愈，虽然表面上，他看起来接近正常，但是问题反而潜伏的更深了，可能会导致他在以后的生活里遭遇麻烦。 对这种情况，他父亲和霍西城的母亲都无可奈何，只能留待日后再说。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再听到霍西城这个名字，又联想到他与方亦可的现状，只怕，他的心理问题早就暴发出来了吧！ 就在他默默的为方亦可婉惜遇人不淑的时候，“不淑”的霍西城正接了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 “我刚到你的住处，你打算什么时间回来？” 端坐在月蓝湾别墅客厅沙发上的霍婉言端**肃，哪怕上了年纪，多了皱纹，面容仍然白皙美丽，只不过，在她威严凛然的气场之下，很少有人再去过多的关注她的容貌。作为霍家曾经的掌舵人，她对外的形象一向是令人敬畏的。 如今，也不逊色。 哪怕电话那端是数月未见的儿子，她的言语间仍然找不出半点温情。事实上，她心里还压制着重重的怒火，这惟一的儿子做事我行我素，根本不考虑她的感受，若不是忍无可忍，她并不想有这趟安城之行。 然而，她还是来了！ ------------ 第194章 警告 霍西城在接过母亲的电话后，沉吟半晌，便吩咐霍六准备妥当，回月蓝湾的别墅。 他坐到后座，神色淡漠的看着街道两旁的行道树。 秋日的正午，阳光还带了几分炙热，斑驳的树影中，风吹拂在树梢。哪怕坐在车里，也仿佛能感受那隐约的沙沙声。 霍西城想到母亲的来意，唇角勾起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想必，是得知顾晓婉的病，才这样匆忙赶过来吧。 母亲这个人，为人严谨，行事庄重，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凡事力求做到最好，不仅自己如此，也要求他如此，从小即是。 譬如对顾姨留下的女儿。 因为顾姨舍已救了他的命，母亲便对顾姨的女儿视同亲生。 并非是表面功夫，而是真正如此。 大女儿顾若安是一直养在霍家的，为了给她治病，真可谓是倾尽心力。自顾若安年纪大些，开始发病后，霍西城便踏上了寻找肾源的茫茫之路。有时因为与集团的公务安排有冲突，他会延迟些时间。为此，不知被母亲训斥了多少次。 他虽不耐，却也只能听着，否则，便会被母亲视为忘恩负义！ 这么大的名头压下来，若不是他也真心感佩顾姨的救命之恩，大概早就心生抵触了。 因为觉得母亲挺不易的，这么多年，他一直由着她。 直到遇见方亦可。 其实，他当时本不非同方亦可结婚的，可是他仍是选择了这个方法。 一来是因为这样可以将不确定因素锁在身边，二来么，就是因为顾若安对他心生爱慕，为了避免母亲以救命之恩为由，令他以身相许，他便干脆绝了这条路。左右，他也不愿去碰那些女人，早就做好了独身的准备。有个名义上的妻子，正好避免了许多麻烦！ 只是终究世事并非时时如他所料。 感情之事，更是来的玄妙。 他本着让方亦可爱上他的心思，处处体贴，事事入微，她果然如预期陷落，却同时，他也未能逃过。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听到她说要离婚，他心如刀绞，口不择言出语威胁；看到她冷淡疏离，只将自己当做旁观者，他便极尽所能的宠她，爱她，想将她里里外外刻上烙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 远在那个时候，他就放弃了曾有的心思。 将自己放在心上宠的女人割掉一颗肾，他怎么肯，怎么舍得，怎么能同意？！ 母亲将他调离，顾若安在医院哭闹不休，她们准备趁他不在，将他的女人偷偷送上手术台。 及时赶到的他真的要气疯了，与母亲生起前所未有的严重争执。 两人说了许多气话，也揭破了许多心思，不想，被方亦可听了去。她误会他仍旧抱着最初的念头，愤怒又伤心的冲出来，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看到她的那个瞬间，心里有多少恐惧。 霍氏的掌舵人，竟然会感到恐惧……说来好笑，面对几十亿上百亿的巨额生意时，他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却会恐怕这个小小女子误会他，记恨他，甚至，不再爱他！ 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就算是他，也无法阻止。 他阻止不了生病的顾若安为了想要活下去而哭闹，阻止不了母亲痛心疾首的责备他忘恩负义，并不在意这些，却担心她们对方亦可下手，不得已，他还是狠心做了决定——离婚！ 不离婚，方亦可便是霍太太，要受母亲的制约。母亲拿捏人的手段，他最清楚不过，方亦可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而离婚以后，母亲便再没了理由去辖制她，只好将人安顿好，就能防备母亲暗地里下手。 可是，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却没想过方亦可会那么绝决的走掉……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那个时候，她已经怀了嘟嘟。 她怕，怕他们根本不顾及她的身体，活生生的害死两人的孩子！ 那时，她已然对他再无信任。 不，不止。 恐怕是极恨的。 她带着一腔被欺骗被玩弄被抛弃的恨意，离开了他…… 一走，便是五年。 若是他没有巧合的听从莫子谦的介绍来到安城，见到她，她会继续躲下去吧，听到见到与他有关的，便远远的避开，只盼此生再不相逢…… 霍西城怅然的收回陷入虚无的目光，凝实了焦距。 幸好，他找到了她！ 多么不易！ 这一次，他要将她带回身边，谁也不能阻止，不能来破坏，即便是他的母亲，也不例外！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到了别墅外。 外面的铁门遥控打开，穿过小路，车子直接停在楼宇的门口台阶下。 霍西城不急不缓的下了车，整了整身上的西装，这才优雅的迈开步子进了屋子。 客厅里，霍婉言已然在喝第五杯茶了，她的耐心也快要到了极限。 许管家安静的站在角落里，不敢吭声，直到霍西城走进来，眼神投向她，才悄悄施了个眼角：夫人不高兴了！ 其实，不用许管家示意，霍西城也看出来了。 太明显。 他进门，母亲头不抬，眼不睁，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态。 要威慑他？呵！ 在他面前用这一招，可有用？ “母亲。”淡淡的唤了一声，霍西城便脱下西装，随手交给上前来接的许管家，转身自在的坐到了沙发上，招呼道，“许姨，给我拿杯温水。” “是，少爷！”母亲一来，许管家的态度都不由变得过份拘谨，一板一眼。 霍西城不喜欢，但也没多说，免得她更不自在。 温水很快放到他面前，端起来，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味道不错，略带一点甜。 先沉不住气的，是霍婉言。 她有更关注的问题要问，“数月不见，你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同我招呼吗？” 霍西城放下杯子，抬头，“不然？放鞭炮夹道欢迎，又或是用中心广场的大屏幕播报一番，让所有人同喜？” “你！霍西城！我是你妈！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霍婉言满脸愤怒的将茶杯摔在茶几上，洒了一桌的水，但这仍然不能消减掉她的不满。 霍西城却完全不将她的怒意当回事，轻描淡写的道，“开个玩笑罢了，您又何必当真？您来，不是因为顾晓婉？怎么，连她的病情如何都顾不上听，就冲我发泄这几个月的不满？” 霍婉言僵直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一时不语。 许管家俐落的收拾着洒掉的水和倒下的器皿，边低着声音打圆场，“夫人，少爷最近身体不好，住了好些天医院，这才刚刚回来。” 闻言，霍婉言心下一软，微垂下眼睑，顺着这台阶便下来了，“医生怎么说？现在怎么样了？” 霍西城在许管家期待的注视下，安抚的轻轻颌首，稍稍缓了语气同母亲回话，“还好，没什么大碍了。”敷衍了一句，他话锋一转，“顾晓婉就住在中心医院，前几天还见到她，精神还好，但瘦了些。至于她的病，您是知道的，跟当年的顾若安一样，不过没那么严重。据说是隐性遗传基因，导致现在才发作。至于以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不好说。” 随着他的话，霍婉言的眉头一点点皱紧，直到最后，她眸中泄露出一丝丝哀恸。 好友代她代她的儿子遭了祸事，早早去了，不想她的两个女儿也如此不幸。 本以为只有若安得了这病……结果现在晓婉也…… 老天实在不公平，偏偏让好人没有好报！ 好友只有两个女儿，因为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已经去了一个，如今，只剩了晓婉一个人，如果她再有事，这份血脉岂不是就断绝了？！ 一想及此，霍婉言心头就难受的厉害。 她心思一转，开口道，“晓婉和若安是姐妹，我记得她们的血型是一样，当年若安跟我提过，晓婉当时就说让姐姐用她的肾，那时，她才十五，还是个孩子……” 她停下来，霍西城却没有如她所愿的接话，他有些出神，顾晓婉当时十五，确实小，但方亦可也不过十八，不过大三岁而已。最开始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唔，找肾脏找到头疼了吧，到处都没有，一旦找到一个配型成功的，便想紧紧抓住。话说回来，他若不打她的主意，两人肯定也没机缘走到一起，倒是阴差阳错走对了这步棋！ 见他神思不属，光明正大的走神，霍婉言大为不快。不过刚刚已经闹了一场不愉快，她若不想与儿子更生份，自然是不能再发脾气的，便忍耐的主动问道，“西城，你这几个月跟方亦可相处的如何了？” 霍西城蓦地看向她，目光凌厉，又充斥着丝丝戾意，他沉下声音，身上散发着森冷的气息，“您想关心顾晓婉，我不会管，运用霍家的势力去寻找肾脏，也无所谓，但是，有一点我要把话说在前面，这一次，如果您再打可儿的主意……”他拖长了声音，阴测测的警告着，“即便是您，我也不会客气！在出手之前，您可要先想好，能不能承担这么做的后果！” 语毕，他再没了耐性，起身拂袖上了楼。 ------------ 第195章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霍婉言摆足了架势，却从最开始就没能威慑到儿子，到头来，还被儿子警告了。 她气坏了！ 几乎是在霍西城离开的同时，她就站起身，想要大声的斥责，指控他的礼仪他的孝道他的知恩图报，难道全部都不见了，全部都喂了狗吗？！ 可是，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这孩子已经大步越过她，上了楼。 他的背影依旧修长挺拔，却远远不及从前强壮。 这也不奇怪。 在医院养了三年的伤，也没能痊愈，他却拖着病体非要折腾出来，就为了找那个姓方的女人！ 硬是找了两年。 所以，直到现在，他的心脏仍是留了暗疾，不时便会发作。 为什么这次定居安城，明知道他是做什么，她却没能开口阻止？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如果再找不到那个女人，自己的儿子或许会活生生的把自己磋磨死！ 失眠，幻听，看到一个与那女人相似的身影，都会神经质的当街停下车子，孤身追过去，抓住对方的肩膀，要看个清楚……发现不是，这才死心，颓丧的走开。 心理医生不知看了多少，完全没有用处。 她也是心疼的。 可是，要说起方亦可，她是说什么也不愿再看到此女的。 当年若不是她临阵逃脱，若安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走了？她又怎么会自觉愧对逝去的好友，夜夜难安？！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霍婉言一想起这些，便不由的咬牙。 还有这回晓婉生病的事……这可怜的孩子……本就是好友惟一的血脉了，那方亦可既然能同若安配型成功，想必同晓婉也是可以的。一个肾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怎么就不成了？她当年亏欠若安的，如今补在晓婉身上也是一样！况且，她入了儿子的眼，自然锦衣玉食，无需操劳，少一个肾，身子便是弱些，难道又有谁会让她去做体力活不成？！ 霍婉言来时便想的好好的，到了这里，平心静气的同儿子说一番，把事情定下来。 哪成想，她话都还没出口，不过试探两句，就被严辞堵回来！ 怎么可能不气！ 自从遇上了那个女人，儿子一颗心便扑了上去，为了她甚至不惜与自己对峙。 霍婉言心里把方亦可恨得透透的。 许管家见她不言不语，就站在原地看向楼梯上，少爷明明早就走了，夫人这边眼神却愈发恶狠狠，她心下吃惊，低眉敛目的不知该不该提醒一声，上去那个是夫人的亲儿子，可比旁的人要重要的多！ 不过她心里明白，夫人性子执拗，她便是说了，也未必听得进去。 正踯躅着，霍婉言象是从怔忡中清醒过来，冷淡的转身从沙发上拿起手包，吩咐道，“备车，我要去医院看晓婉。” “……是。” 许管家应声而去，只是心里完全不能理解，就算顾家小姐的母亲救过少爷，可这些年，少爷对顾家两位小姐也都是很好很好了，当成妹妹一样。就连顾晓婉做出那个吃里扒外的事，他都忍下了。为的，不过是当年她母亲的恩情。 夫人缘何还是不满意？ 难道非要为着外人逼得少爷不开心？ 她通传后，司机很快从车库将车开出来，停在外面。 霍婉言踩着半高跟的精美鞋子，昂首挺胸的离开了别墅。 许管家远远的目送车子消失在大门外，悠悠的叹了口气。 * 去医院的路上，霍婉言想了许多，无一不是为顾晓婉的身体打算，霍西城的话，她并未尽数放在心里，在她看来，便是她做了什么，难道作儿子的还能拿她怎么样？ 她是不信的！ 独身一人费尽心血养育成人的儿子，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对她不客气……呵，说笑！ 当然，她也不会太过份，一切等到见着晓婉之后再论。 她去的时候，顾晓婉已经输完液，正躺在床上半阖着眼睛休息。 洛青川去公司处理公务了，此时她的身边只有护工陪着。 霍婉言站在门口便瞧见这一幕。 纤细瘦小的女孩躺在宽大病床的中央，愈发晕得孤零零的，顾晓婉的头发已是显了干枯，五官虽精致，但面色苍白，带着浓浓的病气。阳光偶尔跳跃在肌肤上，仿如透明，随时便会消失不见。 霍婉言心里蓦的一紧。 这孩子比若安更加象自己的好友，只是比之年轻时更加瘦弱，象是连一阵风都禁不起！ 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守在床边的护工站起来欲要说话，也因她作出噤声的姿势而诚惶诚恐的闭了嘴，退到一边。霍婉言一身贵气的打扮，震慑得她不敢再多说。 她想悄悄的过去，顾晓婉却还是听到声音睁大了眼睛。 侧头看到她，眼里迸出不容错辨的欢喜之意，让霍婉言心酸的想流泪。想想数月之前的见面，这孩子还活蹦乱跳，撒娇痴缠的，短短时间，病弱至此。 “霍姨！”顾晓婉的声音又轻又小，还带着嘴喘息之意。 霍婉言一把握住她的手，侧头将泪抹去，去转回来脸上挂了丝勉强的笑意，“怎么瘦了这么多？！霍姨来了可要给你好好补一补！” 顾晓婉登时露出几分娇态，“嗯嗯，我想霍姨了……霍姨来了，我就不怕了……” 听得霍婉言愈发心疼怜惜，“好孩子，不用怕，霍姨陪着你！” “嗯！” 顾晓婉展露笑颜，象是极开心，虽然精神不很好，但也拉着霍婉言说东说西了好一阵，直到看出她有了倦容，霍婉言才温言让她睡一阵，又保证她醒来自己还在。 顾晓婉这才仿佛放了心似的，昏昏睡去。 见她睡实了，霍婉言才吩咐了随她来的助理去请她的主治医生。 不过片刻，罗岩便到外间了。 霍婉言与他是见过面的，当年在C市，顾若安病的时候，罗岩身为顾父的朋友，受友人之托，自然是探望过顾家大女儿，不过当时顾若安的主治医生另有其人，且对方的水平并不比他低，他与对方探讨一番便回了安城。 虽是见过，也两人也说不上相熟，所以态度都十分客气。 罗岩受顾晓婉所托，装病的事惟他们两人知道，即便是霍婉言，也是要瞒着的。 所以，论起病情时，他就按之前说好的来。 霍婉言听了，心头便是一阵一阵的紧缩，“……罗大夫的意思是，晓婉的病到最后，也是只有换肾一种方法可行？” 罗岩点头，“是。” 霍婉言蹙起眉头，看来，还是要用上那个姓方的女人！ 这时，罗岩又道，“只是这肾源不好找，我也小有人脉，可惜这么久，却一无所获，不知霍夫人那边，可能寻寻线索？” 霍婉言一时犹豫。 方亦可的肾脏应该能配型成功的事，到底要不要现在说出来？ 罗岩观她神色，心里不由一动，“我知道霍家当年为若安找肾源便费了不少的心思，只是没能找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想如今晓婉又得了这病……唉，顾家又没了其他人……” 霍婉言本就心绪难平，哪禁得起他这哀兵之策，当即便道，“肾源不是没有，只是劝服对方有些棘手，我还要再想想办法！” 罗岩作出意外喜悦的表情，刚要说话，里屋却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霍婉言和罗岩闻声看去，便见顾晓婉被护工扶着，慢慢的挪出来，她脸上是不可置信般的惊喜，“霍姨！您说的是真的？真有肾源可以和我匹配？！” 霍婉言既然起了头，便也不瞒着她，“应该可以。当年跟你姐姐配过型，是成功的。你和若安的血型相同，又是亲姐妹，对方的肾十有八九也能同你配型成功！” 顾晓婉先是喜极而泣，但拭着泪时，手不由一顿，“可是……既然和姐姐配型成功，当年……姐姐怎么没能换？” 关于这件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再清楚不过。 但这是洛青川通过旁的渠道探听来的，那时，她还没同霍家的人见过面。 等后来见面时，顾若安都去了，霍婉言自然也不会再向她谈起这些，毕竟，其中牵扯到自家儿子做的蠢事。 霍婉言便一直以为顾晓婉是不清楚个中原由的。 此时听她细问，脸上就带出了迟疑。 罗岩见状，识趣的开口，“我还有会要开，就先走了，等这件事有了消息，你们再及时通知我，我好早做安排。” 霍婉言和顾晓婉同他道谢，他离开后，霍婉言才起身亲自去扶着顾晓婉躺回床上。 悠悠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其中跟你霍哥哥有些关系，我说给你听，你暂时不要向他透露，另外，也别怪他，好吗？” 顾晓婉正想听听霍婉言会怎么讲述这事，自然没有不应的。 霍婉言微沉下眸子，轻声将霍西城为了顾若安，娶了方亦可的事娓娓道来，“……本来是说好的，那姓方的女人却事到临头反悔不肯手术，与我们起了争执。当时我想着，先让她回家，等大家平静下来再好好劝她，总能说服。不想，那女人就那么跑了，无影无踪。你霍哥哥也是糊涂，对她起了怜惜，和她离了婚，打算就此放手。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但他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我越是反对，他越是拧着我来。最后被我逼得急了，他竟然，竟然……” ------------ 第196章 莫名邀约 话说到这里，霍婉言有些讲不下去了。 她说的这些，大体上也是没有错的。 只不过，事件发生的顺序与实情略有不同，而且，完全是从她的角度她的所想去理解，自然与顾晓婉的听说又有不同。 而“竟然”之后是如何，顾晓婉却是真不知道，不由追问了一句，“他是跟您吵架了吗？” 霍婉言苦笑，“如果只是吵架，那又算得了什么……他，他一气之下便往自己心脏上扎了一刀……”眼前仿佛又浮起大片的血色，当年那一幕，她记得太清楚，至今起来，犹觉得令她窒息的难以呼吸。 宽敞的病房里，若安半靠在床上，她坐在旁边，而西城就站在病房中央。 当时的她，慷慨激昂的斥责着儿子，不该放走方亦可，不该忘恩负义，她逼迫他去把方亦可找回来，把若安需要的肾脏找回来，还说，他这么做，她和他死了都没脸去见若安的母亲…… 西城的脸色平静到诡异，她却没发现。 再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短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前。他说，他欠的他来还，不必他的女人来牺牲。还问她，一命还一命够不够？ 说着，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勾着唇角，朝着自己的心脏扎了下去！ 若当时不是在医院，若不是国内最好的心外科手术专家正好在医院，及时为他手术，后果，不堪设想！ 惟一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惜如此伤害自己…… 她又是气，又是痛，外加怕的魂飞魄散。 事隔五年，说起来犹带着怨气和心疼。 顾晓婉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是知道霍西城在姐姐离世后，就病倒了，缠缠绵绵病了几年才渐次好起来。 她以为，他是因为被愧疚折磨，却原来不过是她自以为是！ 心里顿时冒起重重怒火和愤恨，这个男人，居然为了方亦可可以做到这一步……那自家姐姐在他心里，又算什么？！ 果然，单是破坏他的生意，还是远远不够！ 她心里闪过很多念头，脸上却仍是惊愕和不知所措，仿佛被霍婉言的话吓到。 见状，霍婉言生出几分悔意，忙伸手去抚她的脸颊，为那冰冷的小脸添上几分暖意，“晓婉，别怕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你霍哥哥现在不是好好的？” 顾晓婉缓缓回过神来，轻点了下头，“谢谢霍姨，我没事，只是有些没想到，霍哥哥会那么在乎她……” 霍婉言眸中闪过鄙夷，“西城的身份家世摆在那里，人又出众，乍然和她结了婚，对她无异是天降之喜，她自然对你霍哥哥百般讨好。你是知道的，你霍哥哥有个毛病，一向不喜人碰，不爱与人沾身，那女人占着近水楼台的便利，入了西城的眼，破了他这规矩，他便觉得眼里再没有别人了！当初不过是一时情迷，等到那女人跑了，他又是因着得不到，愈发觉得好。其实，有什么呢？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普通丫头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说这话时，她想到儿子之前在别墅里对她的威胁，更是阴下眼神。 顾晓婉察言观色，知道她是不平儿子把别的女人放在心尖上在意，心下记恨。 不免有几分同情。 她对霍婉言倒是有几分好感的。 毕竟，说起来，这女人倒是真心对她们姐妹好，当初一心救姐姐，现在也是第一时间就把方亦可可能能够配型成功的事告诉了她和罗叔叔。 只可惜，生了那么个被女色一迷就昏头的儿子！ 她同霍婉言一样，完全弄不懂霍西城为什么会对方亦可如此痴迷。 为了保住她的肾，不惜以命相抵。 过了五年，仍念念不忘。 可是，再想不明白，事实确实如此。 想要方亦可捐肾，霍西城只怕第一个就不同意！ 顾晓婉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不能由她出头，索性有霍婉言在，她倒不必再找其他人。 霍婉言对姐姐心怀愧疚，如今轮到她，双倍的愧疚压在心上，她肯定会做些什么的。 顾晓婉转开话题，不再说霍西城。 那男人再不好，当着他母亲的面讨伐，那也是自找无趣。 她只旁敲侧击的自怜，又口口声声言道，若是自己的病能好，一定陪着霍婉言做这个做那个。 直把霍婉言对着霍西城拿不出的慈母心，全都投注到了她的身上，心里软成了一滩心似的，也因此，心下更是决定，这一回，说什么也得让方亦可把肾捐出来不可！ 两人说话说到顾晓婉累极而睡，霍婉言不敢再多打扰，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她却不知道，她走后没多久，顾晓婉就醒了。 她能够表现出一派病容，是服了药导致的，实际对身体危害不大，却从表面完全看不出，若是加大剂量，看上去象病危也是可以做到的。 是以，顾晓婉其实并没有精神不济到需要整日昏睡。 再者她也是心里有事。 总觉得心慌。 霍婉言今日说起霍西城狠到向能自己心上插一刀，顾晓婉当时震惊最多，可等她细细想来，颇觉不寒而栗。 她是知道他狠心的，对敌对的人从不手下留情。 她一向也是怕的。 但这个怕却也有限，否则，她不会敢于出卖他。 今天的怕，与以前又有不同。 是真的怕到想起这个人就欲要打哆嗦的那种。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狠到那种地步。 以他对方亦可的重视，若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都是假装，为的，就是逼她捐肾，将她逼到退无可退，寝食难安，曝露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本性……霍西城会怎么对自己？！ 一想到这个，顾晓婉就打起冷颤。 为了方亦可，霍西城连自己的母亲一样忤逆，惊吓，更何况是她了。若是将来事迹败露，以霍家的财势，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并不是难事。 青川哥哥会护着她吗？ 会象小时候承诺的那种，无论她怎么样，都会保护她吗？ 顾晓婉眼中露出几分茫然之色。 她不知道。 他们长大了，不再复幼时模样，青川哥哥的心思，早已不是她能猜透的。 曾经，他以为她会永远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可是她错了，他爱上了方亦可，接她和她的孩子回别墅，他们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宛如一家。 而自己，却已然退出了他的生活。 若是没有筹谋生病这一桩事，青川哥哥早就是别人的了！ 想到洛青川，她的眼神褪去迷茫，渐渐坚定起来。 她没有错！ “这个世界上，想要什么东西，必须自己去争取，否则，就不要埋怨命运不公！” 这是以前爸爸对她说的话，她现在，也不过是在争取自己想要的而已。 这个时候，顾晓婉完全忽略了她父亲说这话的后半段，“惟有感情一事，无法强求，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便是抢到手，只怕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至于是真的忘了，还是下意识的自欺欺人，那都不重要了。 躺在病床上，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细细的纹路，等待着。 青川哥哥说了，晚点下班便会来看她。 她很珍惜每一时每一刻同青川哥哥在一起的时间。 方亦可接到一通意料之外的邀约，是在她和嘟嘟刚刚吃过晚饭不久。 陌生的号码，不算陌生的声音。 为了不打扰在屋里画画的嘟嘟，方亦可特意走到阳台上去接的电话。 只听了半句，就记起了对方是谁，霍西城的母亲霍婉言。 “……我要跟你谈一谈，明天上午九点，我在皇朝大酒店的1606房等你，记得准时，你应该记得吧，我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居高临下的语气，仿佛女王在理所应当的指使臣民，但凡听到的人，都必要遵从。 莫名，又可笑！ 方亦可心底升腾起浓浓的戾意，她忘不了，当年就是这个女人一门心思想把她弄到手术台上，要把她的肾脏给顾若安！ 亏得她还自以为与霍西城相爱，两人又是夫妻，为了不让对方为难，她费尽心思去讨好他的母亲。 小心翼翼的作小伏低，以为自己一腔热情总有打动对方的那一天！ 而霍妙言呢？ 每每看到她都是一副俯视，看蝼蚁的模样。 也是她蠢，只想着，这是婆婆，又家世不凡，性情高傲也实属正常。 却不知道，人家一开始就不过拿她当个器官备用库。 忆起自己那个时候笨拙的讨好霍婉言的情形，方亦可恨不得时光回溯，狠狠抽当年的自己两巴掌。 不带眼识人，活该被羞辱！ 想到往事，她哪里还能有好声气，瞬间冷下声调，“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谈的，请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就报警了！” 狠狠的按断电话，方亦可不由的喘起粗气。 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如今还有脸趾高气昂的给她打电话！ 不羞愧吗？ 是了，那种人，只以为地球以她为中心在旋转，她想的，她做的，都是顺理成章。 有不同想法，那都是旁人的错！ 呵！ 不过被她这么毫不留情面的拒绝，想必对方不会再自找没趣了。方亦可收起手机，一边向屋里走去，一边想道。 ------------ 第197章 锋芒 方亦可以为，被自己以近乎羞辱的方式拒绝，连报警的话都提到了，霍婉言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 可她还是低估了这位霍夫人的执拗程度，又或者说，对方根本不接受拒绝！ 等到隔天，她诧异的在进CK集团写字楼之前，就被拦了下来。 挡在她前方的是位约摸三十岁的女子，一身制服式套装，半长发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睛里却透出坚定。对方比她高了近一个头，站的笔直的身体相当挺拔，颇有种不输男子的风范。 方亦可一打照面，便知道这事若不解决，她是没办法安省的。 “方小姐，我家夫人有请。”女子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却带着几分强硬。 方亦可思忖着，正准备应下，大门处却突然跑过来一名年轻的保安，“方秘书！” 她转头望去，小保安是相熟的，帮忙她叫过几次出租车，之后每天上下班若是遇到，她总会礼貌的打声招呼。眼下，对方跑的很急，脸上颇为严肃，到了近前，甚至警惕的看向拦下她的女人，低声问道，“方秘书，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叫老大出来吗？” 所谓老大，是保全部的部长，不过保全部的员工多是退伍兵或是学过拳脚的出身，不惯叫什么部长，一律称之为老大，说是显得亲切。 这事，方亦可还是听这姓常的小保安说的。 想着不禁一笑。 看来她的人缘还不错！ 不过，她猜到这女子口中的夫人是谁，便是今天不随她走，她若日日找来也是麻烦，索性见一面，看看她要说什么，了结了便罢。 于是对小保安笑着颌首，“没事，这位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只是好我不见有些惊讶。谢谢你了，小常，我会跟洛总请假的，你快回去工作吧，别耽搁了。” 听她这么说，小常才放了心，恢复了往日笑眯眯的模样。 也不吭声，只点点头，冲她挥手，才转身回去。 方亦可看向女子，“走吧，去见你家夫人。” 女子被晾了这么半晌，也不见态度有变化，恍如机器人，点头后便在前面带路。 车子停在路旁，方亦可上去之后，发现霍婉言并不在车上。 她挑了挑眉，腹诽对方真是架势摆得十足，大抵，见面的地方就是她昨天在电话里提到的酒店吧…… 果不其然，车子停在了皇朝大酒店的门口。 女子下了车，帮她打开后门，她下来之后，司机很快将车子开走了。 一道进大厅，坐电梯上楼，最后停在了1606房门前。 看着门牌号，方亦可不禁想笑，再沉淀片刻，倒是没那么烦感了。或许，是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位霍婉言霍夫人分明象两个位面的人，所思所想，完全差异到已经让人气不起来的地步了。以至于，颇有些奇妙！ 她是这么想，所以等带路的女子敲开门，带她进了房间的时候，她的唇边甚至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这种表情被霍婉言看在眼里，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分明是对她赤果果的嘲笑啊！ 是觉得有霍西城撑腰，她便拿她无可奈何，觉得她对付不了她，是吗？ 若安去了，晓婉在床上奄奄一息，偏这个女人活的好好的，心中居然没有半点愧疚，甚至还在幸灾乐祸，向她挑衅？！ 霍婉言的目光若是能化作利刃，只怕方亦可立时便要横尸当场了！ 但显然，不能，所以，方亦可站在这房间中央，俯视着不远处，端坐在沙发上的霍婉言，无视了她压根不理会自己的怠慢，反而觉得站着比坐着好，看面前这人的时候俯视比平视更能表现她的态度！ 霍婉言目光深幽的打量着，五年不见，方亦可的变化自然是不小的，至少，比起当起在她面前的畏手畏脚，一身的小家子气，现在的她，显然大方许多，镇定许多。 可霍婉言并不觉得她这是因着自己的历练而成长，只想着是因为霍西城给她吃了定心丸。 她迟迟不开腔，方亦可有几分不耐烦了，她现在浪费的可是上班时间，虽然在车上给集团那边打电话请了假，可她为什么要为不喜欢的人消耗许多？ 淡淡的开口，“霍夫人，您强硬的让人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不好意思，我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有话您就直说吧。” 霍婉言呷了口茶水，不紧不慢的将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重新坐的端正，目光如刃，直视方亦可，“方小姐，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想必，你应该从我儿子那里知道晓婉生病的事了。和她姐姐当年一样，是发了肾病。那个时候，你是同意了捐肾给若安的，却临阵脱逃，害得若安年纪轻轻便与我们天人永隔。做了错事，总要弥补一二，这是众所周知的，倘若你还有几分良心，就不该眼看着晓婉这孩子再步上若安的后尘。所以，我要带你去医院做配型检查，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顾晓婉？姐姐……顾若安？！这个消息让方亦可颇是吃了一惊，难道不是碰巧同姓，而是真的姐妹？ 一时间，方亦可脑子有些乱。 不过，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霍婉言这番话上。 越想越怪，方亦可转而露出微妙的神情。 霍夫人自说自话的本领实在高超，听得她一愣一愣的，连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何曾答应了捐肾给顾若安，她倒知道？ 诚然，她的确是想过这回事，为了讨好这位曾经的婆婆，她想过，捐肾给顾若安，救她一命。如此一来，对方应该就不至于对她总是抱着那副瞧不起的态度。可是在医院听到她与霍西城的那番对话后，她可是当场就冲进去与他们母子理论起来了啊！期间，这位霍夫人还软倒在地，听说是脑溢血犯了，当初，她可是担心的要命，以为霍西城跟她离婚，就是因为这个呢！ 可是后来她才慢慢想明白，哪来那么恰好的事？ 何况，她虽然冲动，却也不是全无理智，细细想过，她真正是一根手指都没碰过这位霍夫人! 最最重要的，如果真的是脑溢血，霍夫人可绝对不可能象现在这样生龙活虎，对她颐指气使的！ 所以，还是当时年纪少，太傻太天真了？ “霍夫人，您想太多了，我是不会去的。我从来也没答应过任何人我要捐出肾脏。所以，顾若安的生死与我毫无干系，不存在错不错的问题。同理，顾晓婉也一样，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兴奋去医院做什么配型。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那么恕我要告辞了！” 说着，方亦可俐落的转身向外走去。 顾若安和顾晓婉是姐妹这事一直在脑子里盘旋，这会儿，她连听对方说什么的心情都没了。 霍婉言抬了抬下颌，初时带方亦可进来的那个女子，再次拦在了她的面前，没说话，但寓意很明确，不让她离开。 方亦可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眼睛快速环顾四周，屋里加上自己，只有三个人，就算这女子再厉害，她若是想打求救电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来硬的，直接把自己绑上车。 不过即便是那样，也不可能今天就把她的肾摘掉……幸好，她之前往集团打电话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告诉秘书部的部长她只请半天的假，如果下午再看不到人，她们至少会打电话给洛青川…… 而以洛青川的头脑，应该会发觉不对劲儿！ 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对方不是想悄无声息的置她与死地，那她就不会有事。 方亦可一边把手机拿在手里，熟稔的看都不看，就解锁按下录像，一边转头冷笑，“怎么，霍夫人想要来硬的，强迫我去医院吗？容我提醒您一句，捐器官可是需要本人在清醒状态下的签字，你就算把我强行绑到医院，我不愿意的话，您也是没办法的。如果您不想自己难堪，不想背上以势逼人，强夺肾脏的名头，还是好好说话的为妙！” 霍婉言冷冰冰的看着她，“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威胁我！” 方亦可也沉下了脸，“现在互联网科技发达，消息传的飞快，对股市都是有很大影响的。您如果不想霍氏的股票因为您的不当行径而下跌，劝您还是多多珍惜名声的好！”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前车之鉴摆在那里。 头一年，鼎鼎有名的鼎盛集团就因为老总抛妻弃子另结新欢的事被挖出来，又曝光了他对前妻如何狠心，对方病危在床，想把儿子托付给他，他竟然避而不见，反倒是小三上位的第二任妻子去了，一通奚落，把前妻气得当场急救，险险没救回来，视频被传到网上，网民当即就炸了锅。鼎盛的股票跌得一路绿油油，好看得紧！不仅如此，网民还自发组织抑制鼎盛一切产品的活动，把他家所有参与的项目全部公示在网上，别管你是房地产还是饮食业，统统销售额大幅下降！ 所以说，别小瞧平民百姓！ 霍婉言虽然不在霍氏集团了，但这种大事又事关商界，当然会关注，一听她这么说，也立刻想起来了，脸色只有更难看！ ------------ 第198章 耍心机 方亦可用话将住霍婉言，但对方下定决心要让她同意捐肾，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放弃呢！ 只是沉默了片刻，霍婉言就稍稍缓了脸色，开口道，“方小姐，你也不必这样草木皆兵，我不让你离开，不过是有话没说完，哪里就说得上强迫你去医院了！” 方亦可露出个戏谑的神情。 不愧是商场女豪杰，变脸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霍婉言看着她都觉得眼睛疼，也不想多啰嗦，一脸淡漠的放出话，“听说你在CK给人当秘书，工作辛苦的很，象你这样的姑娘，恐怕并不喜欢朝九晚五的生活。不如这样，你开个价钱，我保你后半生锦衣玉食，只要你同意捐出肾脏来给晓婉，我可以立刻开支票给你。” 方亦可很想翻个白眼，这种给支票的戏码，是不是太老了？ 倘若她真想要霍家的钱，当年离开的时候，她就不会只带走了自己的东西，而放着卧室那些首饰、现金和房产本，一个没带。 多少钱能买一颗肾？ 对她来说，给顾晓婉……多少钱都不卖！ 霍婉言瞟了她一眼，突然弯了弯唇，“这手段是俗气了些，不过，钱这种东我西，没有人会嫌少的。你还年轻，以为仗着有姿色能得了男人的宠爱，可这宠爱又能持续多久？那些，都是虚的，惟有抓在手里的财富才是实实在在的。我这个人是很大方的，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能给你。”顿了顿，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接着道，“对了，你是不是以为现下西城追你追的紧，便以为能够再复婚，成为霍家的媳妇？” 她的笑容愈发深了几分，“我倒不想拆他的台，不过呢，我这个当妈的还活着，婚事不可能由着他随心所欲。如果只是玩一玩，倒是无所谓的，反正，以前为了若安，他也跟你结过婚的。只是以他的心性，除非你有本事吊他一辈子，否则，到手之后，他还稀不稀罕，那就另说了。” 方亦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厌恶已极。 真有这样作母亲的，大开眼界。 以前总觉得她对霍西城还算不错，虽然严厉了些，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个睁眼瞎！ 这叫不拆台？分明是软刀子捅人！ 霍西城对她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玩一玩那么简单的事。 之前她的确觉得他只是想睡她，或是为顾若安报仇，但医院里，他对她说的那番话，她还是听进心里一些的。 那男人诉说时，痛苦的眼神，不像是假的。 而且有一点，他说的很对，至少这一回，他绝对没有要让她捐肾给顾晓婉的意思，否则，他不会是现在这种做法！ 可在他母亲这里，他与她，就成了纯粹的肉/体交易了呢！ 还真是，霍西城如果知道他母亲如此诋毁他，不知道会怎么想！ 方亦可盯视了霍婉言良久，才缓缓点了下头，“你说的，我记下了，不过我的答案不会变，我不同意。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吧！” 霍婉言与她对视，似是也没想到她这样油盐不进。 一时间有些踯躅。 她肯定不能一直把人扣在这里，否则，她那个好儿子说不得就会找上来。 沉吟半晌，霍婉言挥了挥手，拦下方亦可的女人轻点下头，对方亦可道，“离开之前，请方小姐将手机里的视频删掉！” 方亦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耸了耸肩，递到了对方面前。 那女人手指轻划了几下，又翻找了一遍，嘴角抽了抽，让开了位置。 方亦可痛快的走了。 等房门关上，霍婉言才皱着眉头问道，“小曲，你确定她没有录音或者视频？” 被称作小曲的女助理兼保镖正立垂首，“是。她或许是太紧张了，录音软件并没有打开。” 霍婉言自是信她的，轻点了下头，只是脸色却没多好转。 也难怪，本来打算的好好的，今天一定要说服姓方的女人，没想到，对方胆子依旧很大，却不像原来那么冲动，反而能沉得住气了。 好言说服，她不听。 以利诱之，她也不心动。 以言语相激，希望她能做出些冒失举止，她也不上钩。 这个女人，比她以为的更难搞。 霍婉言支着额头，陷入沉思。 虽然不满霍西城的很多作法，但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同儿子闹到水火不融的地步，这样不管是于她还是于他，都没有好处。 所以她才会私下里来找姓方的女人，想着先劝服她，等儿子询问时，让她说是自己主动的意愿。这样一来，既帮了晓婉，也不会令儿子与她生出龌龊……完美的做法！ 可惜，现在显然是不成的了。 霍婉言踯躅不定，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而另一边，离开了酒店房间的方亦可一直坐电梯下了楼，走到酒店外，又叫上出租车远远将那栋大厦甩在身后，她才靠在椅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喘匀了气，她慢吞吞的拿出手机，翻看起来。 幸好，录上了。 不是视频，只是她与霍婉言对话的录音。 她经常给嘟嘟录视频或是音频，不看屏幕也不会搞错。 借着这点优势，她刚刚耍了个小手段。 那个女保镖习惯性的翻看她打开的第二款软件，却不知，她早已在录完霍婉言最后那段话的时候，就把第一款软件关掉了。 保险起见，方亦可把音频听了一段确认之后，就存到了网络空间里，删除了本机上的原文件。 暂时并不打算用来做什么，不过，如果霍婉言太过份，继续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介意把这东西公布出去。顺便让霍西城也听一听，在他母亲心里，他这个儿子的人品真是堪忧呢！ 出租车没过多久就停到CK集团的楼下，小保安还没换班，见她回来，笑眯眯的同她招呼。 方亦可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霍婉言这个女人，虽然在她看来，许多想法挺莫名其妙的，但不得不说，气场还是很强的。 她当时还担心来着，万一对方破釜沉舟，先把她的人抓了直接送到什么秘密医院动手术……那她还真没辙！ 幸好幸好。 手软脚软的坐电梯到了办公室，令她颇感意外的是，洛青川居然来上班了！ 从顾晓婉生病，洛青川开始矿工了几日后，便通常是上午去医院，下午在公司，晚上偶尔会加班。 总的来说，安排的还算有条理。 开始那些天因为他的“失踪”而浮躁起来的人心，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虽然难免有人对他的上班时间略有微词，但也只是个别人私下里偷偷议论一二，反正该完成的工作都完全成，绝对不会影响集团业务的动作，大部分人都觉得，洛青川的安排是可行的。 只是，方亦可这个离他最近的秘书，往往最能看到他的“真面目”。 他很累。 眼里，身上，在面对她不假以掩饰时，处处都是疲惫之意，让她不由的为之担忧。 一天两天还好，天天如此，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吧！ 方亦可猜想，搞不好他每天下班都不回家，而是去医院陪着顾晓婉。 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能做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说，洛青川真的是非常重情重义的人。 洛青川是她的朋友，她自然偏袒他，因为他的日渐消耗，她不免觉得顾晓婉这个女孩子，本来以她虽然娇蛮，有时不讲理，但现在看来，还更狠心呢！无论如何，她也不应该让洛青川这样累吧！ 其实这件事，方亦可倒是误会顾晓婉了。 她对洛青川关怀备至，哪里舍得他休息不好，每天都是劝他去隔壁的空房间休息，让护工守着就好。 可洛青川睡不着。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顾晓婉越来越消瘦的小脸和身形。 有时候躺得难受，他只能爬起来，大半夜的抓着手机对名单，看看国内哪里的器官中心还没有去过，然后尽快安排人过去查肾源。 顾晓婉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洛青川也越来越心急。 然后昨天晚上，罗岩来找他说了一番话，听得洛青川心惊不已。 倒不是别的，就是说起了从霍婉言口中听说的那个消息：方亦可能够与顾若安配型成功，很有可能，也能和顾晓婉配型成功！ 这件事，洛青川自然是早就知道的。 但他和顾晓婉都没提这事，他觉得这就是一种默契。 可是现在，罗岩知道了，他甚至还提点说让他去找方亦可聊一聊，说服她，看她肯不肯捐个肾脏。 洛青川感觉就像是某个处在隐私位置的秘密被一下子揭开了，罗岩的话，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他的私心。他……不想方亦可身体有恙，眼下，他仍是把方亦可放在自己心里更重要的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再面对顾晓婉那张越来越苍白到没血色的脸，他不免更加煎熬。 就像今天，一等她输完液，他就急急忙忙找了个借口回了公司，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脸色！ 真是，糟透了！ ------------ 第199章 骑虎难下 已经好几天了，洛青川每次都是看着顾晓婉输完液，就匆忙离开，回了公司。 这天，也是如此。 他说要走的时候，眼睛虽然看着她，瞳孔里却又没有她。 目光里仿佛蕴含了太多的东西，是她所不明白的，却下意识的感到恐惧。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等他离开，顾晓婉迫不及待的去找了罗岩。 “罗叔叔，我不想等下去了！您就照我们计划好的，跟青川哥哥说吧！” 罗岩的呼吸一滞，真要走到这一步了？ 可是，这惩罚的究竟是那个他不熟悉的顾家女孩的仇人，还是那个为顾晓婉劳心劳力的洛青川，又或是折磨着自己这个违背了职业操守去帮她的医生？ 他哑着声音问道，“晓婉，如果对方真的是狠心的人，那么你做什么，她也不会感到愧疚的。而倘若她不是你说的那样，答应了青川的要求，到时，你又要如何收场？！” 顾晓婉一脸倔强，眸光偏执，看得罗岩不由一惊。 “她不会答应的，我就是要让青川哥哥看穿她的真面目，还有楼上那个霍家的霍西成城……而且霍姨也来了，他们都可以借这个机会看清这个女人的为人。罗叔，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总是依赖男人生活，只要青川哥哥和霍西城不再庇护她，她自然就该受到惩罚了！” 她这么说时，非常笃定，仿佛将一切尽在掌握。 罗岩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总觉得不妥当，可看着顾晓婉的神情，他也知道，现在劝她，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迟疑了一阵，他还是妥协了。 “好吧，我会挑个时间跟青川说的。” 隔天，将洛青川叫到医生办公室时，罗岩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昨日的踯躅。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下去。 “青川，晓婉的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撑不了太久了。肾源的事如果再耽搁下去……只能她的身体根本撑不过这场手术。所以你那边，还得抓紧去找那位方小姐，尽快做配型确认。倘若真的合适，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她！” 其实，洛青川在来办公室的路上，心里已经隐约有了预感。 此时听他这么说，脸上并没有太过意外的神情，只是那一双眸子深沉沉的，令人看不出端倪。 罗岩虽然定下心神，到底还是心虚。 说完便垂下眼睑，不敢去直视对方。 洛青川一心只沉浸在必须要尽快找到肾源的事情上，也没发现他的反常。 去找方亦可，说服她到医院来做配型，如果可以，还要说服她捐出一颗肾……这对洛青川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前所没有的为难之举。 不止为难，心里都仿佛浸了冰，冷到了骨子里。 五年的相处，他又是有心之下，对方亦可的了解不可谓不多。 正因为了解她的性子，才清楚的知道，他若是这么一去，对她，对他们两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些相比顾晓婉的性命又是只能排在后面去考虑的。 洛青川守着顾晓婉输完液，站在床头，深深的凝神着她苍白的小脸，紧闭的眼睛，许久，才决然转身离开。 回到公司，将公务处理的差不多时，也快到了下班的时间。 他把方亦可叫进了办公室，“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好久没见到嘟嘟了，挺想他的。” 方亦可见他神色憔悴，眸光深沉，虽则嘴上说得轻松，但很明显，心里是有事的。她想了下，便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口气轻快的道，“好啊，他也想你了，昨天还念叨呢。正好，今晚也尝尝我的手艺！” 洛青川挤出一丝笑。 下班了，两人一道去车库取了车，开往嘟嘟所在的幼儿园。 他们离开时，并未注意到，就在CK写字楼的对面，停靠的一辆车，在洛青川的车子徐徐开过时，从半敞的车窗里，对面车里的人清楚的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方亦可。 充当司机的霍五，有些不敢回头看后座上BOSS的表情。 一直耐心等着方小姐去找他的霍西城，因为母亲的到来而生出了几许烦燥，今日母子两人再次不欢而散后，他本想过来接人去吃个饭，却没想到，车到楼下，电话还没来得及打，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霍西城脸色冷的可怕，他靠向坐背，沉默良久，才低声吩咐道，“开车，跟上他们！” 方亦可和洛青川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先是去接嘟嘟。 嘟嘟有一阵没见洛青川了，见到他亲热的很，扑到他张开的怀抱里，双手抱住他的脖颈，稚声唤道，“洛叔叔！”说着，还拿嫩滑的小脸去蹭他的。 洛青川一腔郁色都被他蹭散了几分，心暖的发软，“小宝贝，有没有想洛叔叔？” “想！”嘟嘟响亮的答道。 方亦可看着两人腻歪，站在一旁微微笑着。 这一幕看在某人眼里，心里那股邪火腾腾的越冒越大，嘴里酸的发苦，只觉那姓洛的实实在在抢了自己的位置。 明明女人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却伴在旁的男人身边…… 车里冷得像结了寒霜，霍五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劝道，“说起来，这姓洛的小白脸阴险的很，虽说确实是帮了方小姐不少的忙，但还是早点揭穿他的真面目为好，免得方小姐太过纯善，直拿他当恩人！” 他们这些天查到了不少的消息。 当年的事，尤其是方小姐离开C市以后的行踪，因为事隔太久，断断续续的才查到端倪。 洛青川接近她的目地不单纯，这也是刚刚才确定的。 霍西城却没接这话，只是挑着尾音重复道，“方……小姐？” 霍五立时警醒，马上改口，“少夫人！” 霍西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靠在坐椅上，目光深沉的继续盯着侧前方的三人。 不一阵，他们便上了车，开往方亦可母子的住处。 霍五不待BOSS吩咐，便跟了上去。 及至到了地方，那三人上了楼，霍五才问道，“咱们要不也上去休息一下？”都这个时间了，不必想也知道那姓洛的肯定要吃了饭才离开，他们在这里干等着也没什么意思。BOSS置办的房子就在少夫人的对面，听到声音再动作也来得及。 他是如此想，霍西城却是不准备去的。 远远的看着，他尚能控制住自己，倘若身边只有一门之隔的地方，他并没有把握按捺下自己，真能坐在房间里等待。 霍五见他不应，只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吭声了。 楼上，方亦可下厨，不用多久便整治了几个菜色出来。 虽然手艺不见得多好，但极有家常菜的味道，两大一小吃的还是很尽兴的。 饭后，哄着嘟嘟玩了一阵，小家伙便主动提起要去画画儿了。 他对美术一道的兴趣十分浓厚，小小年纪便极有自制力，玩乐时非常有度，到了时间就会主动提出要去画画儿。 方亦可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送他回房间，又轻手轻脚的帮他关好门，才回到客厅，沏了壶茶水，推到洛青川面前。 “加了点苦丁，你尝尝看，虽然带了苦味，但还挺去火的。” 洛青川含笑拿起茶杯轻啜。 果然是苦的。 但细细品下去，毫无涩意，回味又略有甘甜。 “很不错！” 方亦可笑了笑，“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洛青川一滞，随即扯了下唇角，“你看出来了……” 方亦可轻挑了下眉梢，好歹也相处了数年，若是连这个也看不出，那她是有多笨啊！见面前的男人似乎很难于开口的模样，她不禁道，“是在这里说，还是下楼去消消食，边走边说。” 洛青川难得犹豫了下，“去楼下走走吧。”里面有嘟嘟在，万一与亦可谈的不妥，让孩子听到，总归不好。 方亦可听他选了后者，若有所思，立刻应着起身，“行。我跟嘟嘟说一声，只是不能太久，不然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短时间还好，嘟嘟画画儿至少要一个小时才会休息。时间长了没有大人，孩子会不安，她也怕发生意外。 洛青川了然，“放心。”真说起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只不过，不好开口罢了。 两人穿了外套，方亦可去嘟嘟刻意小声交待了几句，便随着洛青川一块下了楼。 小区的居民大都吃过饭在消食，人们多半集中的健身区，那里提供了健身的公共器械。洛青川既然有话说，自然是挑人少的地方，方亦可便他去了小区门外的一家快餐厅。 里面装修的不错，全部是卡座，以披萨等快餐为主，因为地段的缘故，生意却颇有些冷清，正是吃饭的时间，里面却不过三五位客人。 这正合了方亦可的意，挑了最里面的卡座，两人又叫了果汁。 等服务生离开，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只隐约听到外面的车声和人声。 洛青川垂着眼睑，一只手放在桌上，轻转着玻璃杯的杯沿，似在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还有时间，方亦可便也不打扰他，静静等待。 她心里有些矛盾，隐约觉得，只怕洛青川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或许，他不说出来会更好一些。 ------------ 第200章 一个吻，三分钟 迟疑良久，该说的，还是要说。 洛青川深深的吸了口气，快餐厅里黄澄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打出斑驳的阴影，映着他艰难的表情，明灭不定。 “亦可，能不能，请你帮帮晓婉。” “当啷”一声，果汁的冰块发出裂开的声音，磕在玻璃杯壁上。 方亦可失神掉了手里的吸管，缓缓抬起头。 她似乎有些迷惑，声音也放得极轻，“你是说，让我帮顾晓婉？” 那个瞬间，洛青川甚至是恨自己的。 但是，在脑子里反复斟酌过的话，却不能不说。 他的双唇张张合合几度才发出声音，机械的，甚至显得有些冷酷，“是。晓婉得了肾衰竭，她需要换肾才能活下去。你……能不能去医院做个配型，如果能够成功，你……你……” 方亦可慢慢挺直了脊背，目光尖锐起来，“如果只是去做配型，那又有什么难以开口的？可你的口气，倒像是要让我直接捐肾给她，为什么？” 洛青川在她的注视下，狼狈的避开了那能够刺痛他的目光，“配型如同成功的话，那就涉及到捐肾的问题，捐献器官不同于其他，肯定要慎重再慎重。” 方亦可曾经以为，会跟她提出这个请求的会是霍西城。 然而霍西城说，他根本不会让她去捐肾给别人。 现在，同样的请求被提出来，对面却是洛青川。 失落，肯定是有一些的。 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他所说，顾晓婉是他妹妹一样的存在，那么，在家人的健康问题面前，其他人，不管是朋友也好，还是曾经说过要追求的女人也好，自然都排在了后面。 只是，她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还有一些非常不满的情绪在作祟。 事到如今，他还想瞒着她吗？ 顾晓婉就是顾若安的妹妹……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对她能够适配顾晓婉摆出这样十足的信心，开口就说要她帮，要捐肾了吧！ 既然请示她帮这样大的忙，却连真话都不同她说，这可不是一个尊重人的态度。 方亦可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她现在说穿这件事，洛青川脸面上肯定是不好看，瞧他的样子就知道，对她说出口这样的请求，是挺为难的。可是不说，她又如哽在喉。 对她来说，事情很讽刺。 她才拒绝了霍西城的母亲，却被洛青川求上门，为的，是一个人。 见她久久不答，洛青川勉强笑了笑，“没关系的，不要为难，这件事说起来原本也是我僭越了。你知道的，我从小被顾家收养，又拿晓婉当妹妹，她这一病，我心里乱得很。医生又向我下了最后通牒，更是令人慌神。也是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这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找到你这里。我之前也想过，不该说的，你有嘟嘟要照顾，若是离开，固然我能接他过去，可论照顾的周到细致，肯定比不了你这个作妈妈的。而且，若是孩子问我妈妈哪里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顿了顿，他抬脸做了个夸张的深呼吸，佯装开朗的笑道，“当我没提过这事吧，好吗？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方亦可看着他，眸中光芒流转，欲言又止。 洛青川避开她的目光，喝了口果汁，却被呛到了，侧头掩唇咳了几声，再开口时，嗓子变得颇为沙哑，象是哽咽了一般，“不早了，回去吧，我送你上楼，孩子还一个人在家！” 方亦可暗叹了口气，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这样急着下定论了。 今晚的他，未免太失常了。 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启唇道，“等下，青川，这件事……” “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不同意！”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从旁传来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且人也从她侧后的位置起身，转到他们这桌前。 “霍西城？！你怎么在这里？”方亦可抬眼看去，惊讶的低呼了一声。 休闲款的白色衬衫，不对衫的下摆，暗纹是手工刺绣，灯光下，精致的绣纹上隐隐有流光闪过，合体的银灰色九分窄腿裤，衬得他一双长腿劲瘦有力，俊美无匹的脸上，一双厉光四射的眸子在洛青川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向方亦可。 目光变得柔和下来，口中却不留情，“他都说就当他没提这事，你还废话什么？当自己是女超人还是蜘蛛侠，少一颗肾也能上天入地？还有，这么晚了还有心思在外面跟男人约会，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你这女人是怎么当妈的？！” 方亦可咬牙气道，“跟你有关吗？少多管闲事，走开啊！” 听到这话，面前的两个男人表情各自不同。 洛青川原本对于被打断的后续非常不满，不过是习惯了掩饰情绪，这才没有发作。现下听到方亦可的驱逐之语，不觉挑了挑眼角，大感痛快！ 霍西城瞥到他的神情，侧头就是一阵冷笑，“方亦可，你少不识好歹！我如果不过来，少不得要看到你被人骗，这以退为进的手段，都在你这里从头用到尾，你竟然还一无所知。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夸这位洛先生聪明过头了？！” 说着，他略一俯身，伸出手臂就把座位上的方亦可拉了起来。 他用的力气颇大，方亦可猝不及防的踉跄着不被他扯进了怀里，腰上立时横了条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在他胸前。 若是平时，方亦可肯定立时挣扎起来。 就算没有避他如蛇蝎，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可是现在，她只顾着震惊他刚才的话，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神情也显得呆呆的。 “以退为进”是指洛青川吗？所以，他刚才一连串与平时不同的表现并不是因为顾晓婉的病而心慌，却是要说服她的套路？ 方亦可虽然不是顶聪明，可也不是个笨人。 一时没想到，不过是灯下黑。 她与洛青川的相处一向很自在，打心底里，她一直是信任他的。 这会儿又怎么会想到，他把攻心计都施展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一旦有人点破，她就全想明白了。 可不是么，洛青川做事，从来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这事又关系到顾晓婉的生命。他怎么可能只说了两句请她帮忙，在她连回答都没回答之前，就仓促的下了她不愿意的定义！ 以退为进……这可真是个好办法，至少，对她来说挺有用的。 谁让他是她的朋友，恩人呢！ 电光石火间，方亦可已然是想得通透了，她唇边露出一丝苦笑。 洛青川却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缓缓站起身，仍是神情自若，“霍先生，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当着当事人的面说，是不是太小瞧我们的智商了！我劝你，想要加重自己在亦可这里的份量，其实无需踩着我上位，你只要把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一一改正过来，真正的关心亦可，而不是只顾自己的心情行事，为所欲为，相信她会看到你的转变！” 这又是一段高明的说话，先是暗示方亦可，霍西城刚才的话不过是挑拨离间，又用过去的事来挑起方亦可对霍西城的不满。 是以，闻言，霍西城便是一阵心头火起。 他当即把方亦可向后推，吩咐着站在另一侧的霍五，“照顾好她。”随着便姿态优雅的解开了袖扣，又去松领扣，边道，“你也算男人，耍弄嘴皮子没意思的很。为了顾晓婉，你把主意打到可儿身上，你该知道，我是饶不过你的。今天只当给你个小教训，如果再有下次，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和你身后的CK集团，就真的要当心了！这次，我不会再给可儿说情的机会！” 洛青川的脸色微微一变。 堂堂霍氏集团的总裁，谁想到他会有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 眼见着他挽了袖子就要动真格的，这时候，方亦可不顾霍五的阻拦，上前一步，纤细的手指迅速的搭在了霍西城的手臂上。 没了衣服的阻隔，她手指冰冷的温度让霍西城的肌肉都下意识的紧缩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她，眼中阴晴不定。 “你又想护着他？” 这个又字，让方亦可纠结的咬了下唇。 上一次，两人在宴会厅外打架，她不满霍西城动手，还打伤洛青川，很是坚决的撇下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扶着洛青川离开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是此刻，却莫名有种愧疚感。 急忙晃了下头，把杂乱的思绪甩出脑子，她解释道，“嘟嘟自己在家，我很快要回去的，如果任你动手，不知要折腾到几点，会耽搁时间的。” 霍西城无语。 这女人是把他想得多无能？ 教训洛青川难道还要个把小时不成，几分就解决了！ 不过，看到方亦可眼中波光潋滟，隐隐有着恳求之意，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手。 方亦可见他听劝，心下稍安，又道，“我跟青川说几句话，他也该回去了，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我也有话同你说，好吗？” 软软的一声“好吗”，登时把霍西城心里那点挣扎击的粉碎。 他瞟了眼仍扶在他手臂上又细又白的手指，缓缓与她对视，挑起唇角，“好啊，一个吻就可以安抚我三分钟，你需要多长时间？” ------------ 第201章 怒火中烧 这是方亦可听过的最无赖的索吻理由！ 她的脸当时便升起片片红霞，一双眸子含怨带怒的瞅着面前的男人。 霍西城不为所动，反而愈加痞气的指了指自己的唇。 洛青川本就因为方亦可阻止霍西城时认真解释的模样，而脸色不大好看，现下，更是铁青一片。 且不说，方亦可有没有听信霍西城的挑拨之言，而对自己生出芥蒂，单只作为一个喜欢，爱慕她的男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方亦可对她这前夫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见面时，还是冷眼相对，气氛僵硬。 可现在，竟然你来我往，仿如调情！ 若是不喜欢的男人说出要女人主动献吻的话来，女人只会怒，只会恨，会红了眼，却绝对不会红了脸。 方亦可的反应……明显是后者…… 所以，她和她这个前夫应该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早就缓和了关系，不仅如此，眼见着，继续下去，两人离着重温旧梦也就不远了。 洛青川怎么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他自忖有头脑有心机有城府，然而此时此刻，却想不出办法去阻止他们，更没有那个立场！ 若是在顾晓婉出现之前，作为方亦可的追求者，而且是关系匪浅的追求者，他自然可以表现出吃醋嫉妒这样的情绪。甚至，他可以伸手把她拽回来，护在他的身边，警告这个男人不要再骚扰她！ 如今，他却不能做任何事。 因为准备说服方亦可捐肾脏的人是他，而回护她的，是对方。 两人此来的目地恰好相反，谁是真正站在方亦可这一边，明明白白。 那个人，不是他！ 洛青川垂下眼帘，一时间心里像是打翻了所有的调料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索性，方亦可并不肯去亲霍西城。 见这男人得寸进尺，她不过稍稍有些好脸色，就想当众耍流氓，她抬手啪的一下拍过去，白嫩纤细的手细正按在对方的唇上。斜了眼晴，带着不自知的媚态，没好气的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被她这一拍，霍西城愈发眸光深邃，面无表情，在他直直的注视下，她心里忍不住反倒有些心虚了，说着便要抽回手。 却不料，那手指尖刚刚想要蜷曲，就被男人一把握在了手里。 宽厚的手掌强硬的将她葱管儿似的手指按在唇上，方亦可只觉得手心一阵濡湿，她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脸刷的红透了，小巧的耳尖和细白的颈子都浸出淡淡的粉。 这，这个流氓！ 他在舔她，他竟然在咖啡厅里，在这么多人面前舔她的手心！ 方亦可又羞又气又恼，一时间竟僵在那里动弹不得，霍西城也识机，舔了两下，便松了手，说到底，他也不想真的气坏她。 他一松开，方亦可便猛的抽回手，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才不至于失态到让别人看出端倪。 只那只手不动声色的背在身后，死也不肯再露出来。 霍西城眼含笑意，见她瞪圆了眼睛，藏着手，仿如炸毛的猫儿一样，可爱得不得了。 若不是在外面，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顺顺毛！ 伸拳掩唇清了清嗓子，他抬了抬下颌，简短有力的道，“我出去等你！” 他走了，却不肯让霍五一道出去，就令他留在快餐厅里，站得不远不近，既不至于打扰方亦可说话，又能观察到洛青川是否有异动。 方亦可无法，只得任他去。 尴尬的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洛青川笑了笑，“坐着说吧。” 她坐下了，洛青川也随着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只是这气氛比起霍西城没出现时，更是僵硬。 片刻后，方亦可长长舒了口气，“青川，其实我一直很感激你……” 洛青川蓦地抬起头，眸光惊疑不定。 方亦可看到了，却只是浅浅一笑，带着实足的诚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提当年的事，可是，事情确实如此，若不是你帮忙，嘟嘟未必能顺利的来到这个世上，而我的状况，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光是这份恩情，足以让我记一辈子。更不要说，后来你还帮了我许多，我能够边工作边上学，养活自己和孩子，少不了你暗中的照顾，这个，我也是心知肚明的。没有提起，不是我忘了，只是觉得，嘴里说出来的谢，份量太轻而已。” 停顿了片刻，她接上了原来的话题，“你帮了我这么多，难得请我帮个忙，说起来，我是不该迟疑。可是捐肾脏这件事对我来说，的确是件很大的事，所以，我需要些时间考虑。你……能理解吗？” 洛青川身子一震，“自然。” 他本也没有以为方亦可会立刻答应。 否则，他不会有那么一番心机和作态，为的，无非就是想让方亦可心软。 被霍西城揭穿之后，他本来还担心方亦可对他存了芥蒂，更是没抱多少希望了。 没想到，方亦可却对他说了这些肺腑之言。 他能感觉得出来，她很真诚，也的的确确是感激着他的。 而后说要考虑，也并非敷衍。 他完全可以理解，如果两人位置相换，他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当年对她的接近和照顾，本就是有意为之，即便后来他喜欢上她，也不能掩盖这一点。 说什么恩情和感谢的，如今听起来，更觉得受之有愧。 “……亦可！”洛青川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方亦可一双澄清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应道，“嗯，你说。” 看着这样的她，他却突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憋出一句，“抱歉。” 方亦可牵了下唇角，摇摇头，“没什么，我明白的。” 明白……却不是其他…… 洛青川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不同了。就算方亦可没有对他心生芥蒂，两人之间，也已经被划出了一道沉沉的沟壑。而这道沟壑，却是他亲手划下的！ * 夜晚的秋风，不若春风柔若无骨，到底是夹杂了更多的冷意。 方亦可出了快餐厅，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过随着，一件外套就搭在了她的肩头。 霍西城从一侧站出来，斜眼瞧着她，仿佛她做了件极蠢的事。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想到刚才在快餐厅里发生的事，只能苦笑。她对洛青川说，她明白，他的情绪却更加低落了，见他半晌不语，她也没时间再磨蹭，便提出要回去了。洛青川只道自己有些累，再坐一阵，让她先走。 见状，她也没再多说。 他心情不好是肯定的，毕竟，他做了这么多，想来就是希望她答应随他去医院配型再捐肾。 可是，她却心里正不舒服…… “我要回去了，今天的事，多谢你。”方亦可仰头看向男人，说着便要将衣服从身上拿下来。 霍西城的手却及时的制止了她，他的脸上，带了些愠怒，“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连件衣服都不肯披？” 方亦可一愣，这人是想到哪里去了？她不过是要回去了，把衣服还他而已！ 不过见他这副神情，她便知道，他恐怕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只得默默的咽下想解释的话，垂了眼帘。 霍西城瞪视她半晌，突然轻叹了口气，“算了！我送你回去！” 方亦可点了点头。 两人这便向小区内走去，转身时，她不由眼角斜斜的向快餐厅里瞥了一眼，隔着大大的玻璃窗，能看到洛青川仍然垂着头坐在那里，他的侧影，看上去极为落寞。 方亦可一瞥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洛青川对她提这件事并不好受，但，他还是提了。他不会不知道捐出一颗肾对人会造成怎么样的影响，象她这样的身体，原本就不如何强壮，若是再少一颗肾会如何？他应该都清楚。 而且，想让她捐肾，却连实情都不敢告诉她，连受捐人的真正身份都一直瞒着…… 方亦可其实非常的失望。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就算是感怀他的帮助和照顾，但有了这桩事，心里根本没办法对他毫无芥蒂。 所以，他的喜怒哀乐，已经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目光怅然的投向远处，一时无语。 霍西城走在她身边，不时的便用余光去瞥一眼，见她露出这种表情，心头登时火起。 他当年不过是有让她捐肾的念头，可从来没有真正实施过，她就恨他恨的死去活来，绝情绝义的一走就是数年，如果不是自己找到她，搞不好她一辈子都会出现在他面前！ 可这个姓洛的呢？都直白的说出来让她捐肾了，她倒好，还在想三想四，犹豫不决！ 难不成，她真对那姓洛的情根深种，即便被这样对待，也要喜欢对方？！ 他越想越气，又气又恐慌，直恨不得能立时问个明白。 可这旁边，来来回回的，不时就有晚饭后出来散步的人，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 只能忍下。 忍着忍着，就随她上了电梯，送到了她住处的外门口。 方亦可奇怪的看着他，“我已经到了，你快回去吧！”顺手把衣服拿下来，递给他。 霍西城阴沉着脸，对身侧如同影子般努力隐藏自己身形，绝对不想当电灯泡的霍五道，“开门，你守在这里。” “是。” 霍五应了，便去开门，这开的，自然是方亦可家对面的门。 她立时惊呆了。 原来，对面这处房子竟是他的？！ ------------ 第202章 和缓 不等方亦可回过神来，门被打开，霍西城已经强硬的揽着她，把她带到了自家对面的房子里。 说起来，这套房子比她们母子住的那套要大上不少。 三居室，约摸有一百多平米，单是她站的客厅看上去就颇为宽敞。不过，这也跟房子里家俱少有关系，只放了最基本的沙发茶几和电视柜等等，而且都新的象是从未用过，上面更是没有摆放任何饰物，自然显得愈发空旷。 她进来后，便下意识的四处打量一番，看着她一双又黑又亮的水眸转个不停，霍西城原来一腔的怒火突然间熄了许多。 “过来坐！” 他率先扔下外套，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又拍了下他身边的位置，招呼着。 方亦可却不肯坐到他身边，而是看了眼旁边的单人沙发，准备坐过去。可惜霍西城见她目光一瞟就发现了她的意图，很干脆的起身，一把将她拉过来，这回不是坐沙发了，而是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 方亦可顿时涨红了脸，脑子里不经意便飘过之前在快餐厅，众目睽睽之下，这男人舔她手心的事……脸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霍西城眼见着她白嫩脸颊上，蒙了一层又一层的红晕，不禁眼中带着笑意，嘴上却偏故意道，“这是怎么了？瞧你这脸红的，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就抚上她的额头试温度。 方亦可愈发恼羞成怒，炸毛的拍开他的手，“不要动手动脚的，我都说要回家了，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立即退离。 方亦可愣了愣，随即用力去掰那紧横在自己腰间的手，“混蛋！放开！” 霍西城挑了下眉梢，“不放！我刚才可没动手也没动脚，只是照你的意思，动了动嘴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方亦可快被他气死了，说也说不过，力气也不如他大，还能怎么样，难不成在屋里喊救命或是非礼？ 可恶！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霍西城噎完她，又缓下口气，“你别生气啊，我就是跟你说几句话，说完让你回去，好不好？” 方亦可长长出了口气，终于不再挣扎了，“行吧，你说。” 霍西城将头搁在她的颈边，他似乎非常喜欢这个动作。 方亦可记得很清楚，前些日子，跟小叶去参加那些老总的宴会时，碰巧遇到他，去到他的包厢里，他就是这样，把她抱在腿上，然后倚着她，仿佛这样就可以离她很近很近…… “你到底要说什么？” 见他半晌不语，她不禁催促着，但言语里倒没有生气的意思。 今天晚上虽然有人令她失望、难受了，但霍西城却在关键时刻，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令她心里暖暖的。 她甚至在想，那天在医院里，他说以前两人之间有误会……或许是真的。 “不许捐肾给顾晓婉，或是任何人！”霍西城一张口，便是极霸道的命令，但听到这话，方亦可却很想勾起唇角，她，想笑。 只听男人继续道，“我怎么护着你都觉得不够，他们倒想得美，要你糟糕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行，听到没有？” 方亦可心下软成一片，连带着声音都娇软酥甜，“听到了。” 霍西城身子顿时一僵。 没多久，方亦可便觉得不对，她这腿下面……转而反应过来后，她这脸色也变得忽红忽白了。 这男人，又发情了！ 她磨了磨牙，顺手揪起他腰侧一块软肉拧了个三百六十度。 霍西城倒吸了口凉气，“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 方亦可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手，慢悠悠的开口，“不过是让你冷静冷静，瞧吧，这不是挺有效的！” 霍西城这才知道她气什么了，低沉的声音隐约带了委屈，“这也怪我？就你刚才说话的声音，但凡我是个男人，就不能忍住。”更不要说，自从那次在蓝月湾的别墅，两人有了那么一回之后，他就再也没能一近芳泽了。 说不想，那绝对是假的。 不但想，还想得要死，抱着她，离她这样近，他若没反应，那才是有问题！ 方亦可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敢情，这还怪她了？！ 真是气死人！ 她恶声恶气同他说话，他抱怨又发脾气，说她对他没好脸色；现在她好不容易因为快餐厅的事，对他改观许多，好声好气的说话了，他居然说，说忍不住！ “明明是你自己**熏心，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好意思？！” 霍西城的头没挪地方，还是搁在方亦可的颈子旁，但却清晰可见的点了点，口气一本正经，“好意思！” “你！” 见她真有些恼了，霍西城不敢再逗弄她，只得抬起头，反手把她揽进怀里。 这样一具柔若无骨的身子，他发了力，硬是把人扣在自己胸膛上，方亦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索性，这个怀抱既结实，又十分温暖，她的脸颊在他胸口蹭了两下之后，慢慢的，也不再纠结了，试着温顺的靠了上去。 霍西城的心跳得很快，远不似表面镇定，不过说起话来，倒还算不急不缓，“可儿，那姓洛的今天碰了钉子，势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还在他的公司，他少不得对你纠缠。这件事，听我的，尽快跟他递辞呈……另外，他如果再来找你，你千万不能心软，明白？那是肾脏，不是其他，你的身体没有你自以为的强壮，根本经不起那种大手术！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总要为我，为儿子着想，嗯？”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才嘟囔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霍西城揽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无奈的道，“那咱们的儿子呢？你如果躺在病床上，谁来照顾他，谁能比你这个作母亲的更用心？你就不怕他害怕，伤心？！” 怕，自然是怕的。可是，有些事却不是那样简单。 方亦可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她知道他是为她着想，是在维护她，可是他不明白，洛青川对她有恩，他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什么请求，甚至他说喜欢她追求她的时候，也都是把她的意愿放在第一位，她拒绝了，他也从不逾越。她有事的时候，他总是想着帮她，甚至为此连婚姻都可以拿来牺牲……他待她好，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她拒绝他时便觉得内疚，但感情的事，是没有办法勉强。可这一次，他是为了惟一的家人才来恳求她。 身为孤儿，她太了解，家人对他们这样的人意味着什么。 好比嘟嘟于她。 如果换位思考，她大抵也是任何事都肯做的。 哪怕以后会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但相比起失去家人的痛，就都不算什么了！ 想及此，她暗暗的轻叹了口气，安抚道，“我知道了，CK集团那边，我会辞职的。”原本，她也不打算继续在CK留下去了。这一次，也算是有了个合适的机会吧。好在，她的存款还能支撑一阵子，只要再找新的工作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她会再好好想想的，但这话，就不必现在说了。 闻言，霍西城以为她认同了他的话，总算放下心来，“你想明白了就好。” 方亦可在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怀抱，真的很暖，她一时之间，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稍稍再停留一阵吧……她默默的想着，允许了自己短暂的软弱。 对于她这样难得的乖顺，霍西城自然是又惊又喜，他一时想着，她大抵是接受了他在医院说的那些肺腑之言，决定原谅他了，一时又觉得可能不是那么回事，否则，她不应该这样一言不发，只是靠着他，没准儿只是累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对两人来说都是难得温馨的时间。 没人说话。 他们只是这样静静的依偎着。 房间里流转的空气仿佛都缓慢起来，充满了脉脉的温情。 * 相比他们这边的无声胜有声，中心医院，顾晓婉的病房里，气氛就没这么融洽了。 洛青川在快餐厅里静坐的时候，接到了顾晓婉的电话，从那端传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委屈的仿佛她下一秒就要死去……洛青川的太阳穴跳着发疼，他没有多说，道了句“我马上过去”之后，便飞车赶往医院。 他赶到时，顾晓婉还在哭。 声音嘶哑，情绪激动。 洛青川挥退了站在角落里，小声劝慰着顾晓婉，却完全没有用处的护工，自己上前去，坐到了床边。 顾晓婉侧着身子，埋了一半的脸在被子下，娇小的身子一耸一耸的，哭得十分悲伤。 “到底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让罗叔过来一趟？”洛青川耐心的问道，伸手轻抚上她的头，试图把被子向下拉一拉，免得她喘不上气来。 顾晓婉却死命的拽着被子，不肯松手，“你还在乎我吗？我是不是巴不得我快点死掉，省得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 这话说的诛心。 不过洛青川也知道她最近心情非常不好，并不计较，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道，“哭了这么办天，起来喝口水吧，顺便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买些你喜欢的，想吃什么？” ------------ 第203章 进退维谷 顾晓婉抹着泪，颤巍巍的抬起脸，见洛青川仍是面色温柔，毫不介意她的恶言恶语，不禁哭得更凶了。 “呜……青川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她倒在洛青川的怀里，边哭边呜呜咽咽的倾诉着，“我好害怕，我怕你又走掉，怕你再也不来了，我好怕……青川哥哥，我该怎么办？我好难受……” 被抱住的男人唇角微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他知道，她怕的不仅是他的离开，更是她的病情在恶化。 她这样年轻，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自己的身体就这样一点点的衰败！ 或许哪一天，疼痛的折磨下，她就再无法睁开眼睛…… 想及此，洛青川心疼极了。 他清了清嗓子，把原本没打算现在说出来的话，干巴巴的说出了口，“别哭，别哭……小碗儿，我已经跟亦可说了捐肾的事，她答应会好好考虑。她一向心软，最后一定会同意的。你知道的，她跟若安能够配型成功，跟你的配型也有很大可能成功，只要能确定下来，做了手术，你就会有一颗完全健康的肾脏，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了。所以，现在你要乖乖吃药，好好治疗，很快，很快的……” 沙哑呢喃着“很快”这两个字，洛青川喉中艰涩，再也说不下去了。 没办法忘记，快餐厅里，当他对方亦可提出希望她帮忙，捐一颗肾脏给顾晓婉时，女人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以及，之后长久的沉默。而离开之前，她说的那番话，更是仿如刻在心上…… 顾晓婉抹去泪水，见抱着自己的青川哥哥喃喃着，却似失了神，心头一阵气怒，这分明不是为她，而是为那个假情假意说要考虑的女人！ 如果真是个善良的，还需要这样拿捏人吗？ 那女人，分明就是想借此夺去青川哥哥的心！ 顾晓婉心里愈发恨的咬牙切齿，可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方小姐她……她真的同意了吗？” 故意把话里的考虑说成已经同意，她可不相信那女人会真的答应捐肾给她，到时候，只要拿出配型成功的结果，看她在青川哥哥面前如何的骑虎难下！ 听她这么说，洛青川便是一怔。 他有心纠正她的语误，想说方亦可只是答应考虑，并没有同意。 但顾晓婉怎么能让他有这个机会，立刻作出泫然欲滴的可怜模样，抽抽嗒嗒起来，“她真是个好人，我好开心，我真的能健康起来吗？象以前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不是整天呆在病房里吗？青川哥哥，我真盼着那一天快点到来。我会乖乖吃药，会配合治疗，只要我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和青川哥哥在一起……呜……” 这最后一句话，让洛青川身子不由一僵。 他后知后觉得想起，怀里被自己当作妹妹的女孩，她对自己的心思其实没有那么单纯。 可是现在，纠正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好不容易从黑暗之中看到一点光亮，他又如何忍心，再将这点对她来说弥足珍贵的亮意夺走呢！ 顾晓婉见他最终并没有反驳，知道自己的计划奏效，不由暗自得意。 鼻间嗅着爱慕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烟草味，以及浓浓的男性气息，她的脸悄悄的红了，身体也愈发的软了，细白的小手紧紧攥住男人胸前的衣襟，她楚楚可怜的扬起脸，睫毛如鸦羽般颤动个不停，她鼓起勇气，送上自己的一对唇瓣。 洛青川回过神来，就见到女孩有些苍白的唇在慢慢的靠近他的。 心头一惊，他来不及多想，猛的松开抱住对方的手，腾的站起身来。 顾晓婉猝不及防的被他扔在了床上，幸好VIP病房的病床相当宽大，她不过是趴在了床边，却不至于掉到地上去。 身体没有受创，但心却被狠狠的伤到了。 洛青川僵直的站在床边，俯视着趴在床边的顾晓婉。 睡衣之下，隐约可见细瘦的脊背，她的手紧紧的抓住床单，犹在不停的打着颤，却没出声，也没有任何起身的迹象。 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想把人扶起来。 可脑中闪过那双苍白的唇，手又慢慢的收成了拳，垂于身体两侧。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僵硬的说完这话，他咬牙转身离开。 却在走到门口，打开房间后，蓦然听到里面病房里传来小小的啜泣声。 难道就这样放着她不管吗？ 洛青川进退两难。 他闭了闭眼，猛的关上了房门，人却留在了外间。 这时候，护工听到声音，急忙从小休息间走出来，看到洛青川直直的站在外间房间处，而里面，则传来自己照顾的那位顾小姐的哭泣声。 她一时无措，张嘴想说什么，洛青川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示意她进去照顾着。 护工明白了他的意思，闭口不言，放松脚步去了里面的病房。 洛青川在外间听着护工温声劝慰着顾晓婉，回应的，却只有低泣声，心里乱成一团。 他知道自己伤了晓婉的心，可是，他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实在是……吻不下去，下意识的就拒绝了！ 长长叹了口气，他茫然的看向窗外。 夜色已深。 白日的阴沉天气直延续到了夜晚，空中没有一颗星子，仿佛蒙上一层乌黑的幕布，使得人心情愈发压抑难舒。 洛青川抿紧了唇，坐到沙发上，俊逸的脸上是一片沉沉郁色。 他的眼下带着几许青黑，是这些天都无法好好入眠的缘故。 父亲临终时最放不下的，就是晓婉这个女儿，撑着身子不知为她筹谋了多少，他心知肚明，并无不快，反而暗自下定决心，好好守护着这惟一的家人，妹妹。哪怕父亲不在了，也不会让她过得不开心。 他努力工作，打理CK集团上上下下，扩大业务规模，签订无数订单。 固然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心，但为集团牟利，也是为晓婉牟利。 他从不懈怠。 这么多年，他觉得生活已然十分厚待他。 除了，他似乎没有什么女人缘。 不是没有人向他告白，但一来，他自己挑剔，看不上眼的居多，二来，那些稍有好感的，往往又总是无疾而终。 慢慢的，随着年纪渐长，他也不再在这件事上多放心思。 直到遇到方亦可。 这个年轻的坚强的，又坚韧的小女人是他这么些年来，惟一真正动情，想要追求的…… 曾经，他信心满满，放出豪言，他会当着她前夫的面前，拥她入怀。 可惜世事曲折。 她的推拒磨损不了他的信心，两人相交五年，起于患难，情谊非其他人可比。 然而现在，却是他主动推开了她。 他做了与当年的霍西城相似的事，明知她曾经被伤的多深，他怎么可能寄望两人的感情不被破坏？ 不，在他开口的那个时候，一切就不同了。 今天，本该是他哀悼自己失去的情谊之时…… 眼风瞥向里间的病房，从他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病床上的情形，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护工去桌边放下水杯。 顾晓婉的哭泣声已经渐渐低下来，只是偶尔还发出啜声。 洛青川闭了闭眼，不知之后该怎么面对她。 如同刚才站在门前的感受，进退维谷。 她无病时，他可以暂时疏远她，以调整两人之间的关系；可现在，肯定是不能的，她本就脆弱，因病而心态失衡，他只有更关心，更体贴，可这些举动，无疑是会造成她的误会。 说，是说不清的。 顾晓婉的脾气他清楚，执拗的很。 在他无法严辞拒绝的当下，也只能含糊着安抚着，先治病再说其他了。 * 方亦可这晚睡的并不好。 洛青川的请求，霍西城的维护，以及两人后来在对面房间里的亲昵交谈，都令她思忖不已。 不过翌日，她还是早早醒来，在送过嘟嘟之后，赶到了公司里。 虽说是决定辞职了，但肯定不能说走就走。 在离开之前，她先要把工作慢慢移交。 只是现在如果对洛青川提辞职的事，他肯定是不答应的，方亦可考虑过了，自己只好来个先斩后奏。 先把工作一点点移交给秘书部的部长，只剩下一些不重要的，到时随便找个秘书就能够代劳了。 上午洛青川照顾是不在公司的，方亦可拿着几份资料去了部长那里。 “部长，这些项目，您看，是不能接手过去？” 部长看了看放在手边的资料，都是方亦可目前负责的比较重要的工作，她不禁讶然的抬头，“出什么问题了？” 方亦可浅浅一笑，“没有，只是自从洛总那边变了工作时间以后，我有些力不从心，您知道的，我不方便加班，跟洛总那边能对上的时间比较少，有时候，有些工作根本来不及处理。尤其这些，都是很重要的项目，我怕耽搁了，所以还是由您这边接手吧，你看行吗？” 部长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之色，但仍是很快答应下来，“我这边当然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洛总那边……” 方亦可笑了笑，接道，“晚些我会同洛总提的，您放心吧。” ------------ 第204章 霍叔叔来了 方亦可这样一说，部长就放心了。 她与洛总关系不一般，是大家都知道的。 不过是少做些工作的事，想来洛总也不会不答应。 而部长自己对于接受这些工作毫无不满，甚至心里隐隐高兴，说明公司重视她，显见得地位更稳固了！说不得，这位是跟洛总好事将近了，才会如此吧。两人若是结了婚，方亦可想必不会再留在集团里工作，提前交接一下也属正常。 愈想愈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她笑道，“行，这些资料就放在我这里吧，我尽快把事情梳理一下，有不明白再去找你。” “好的。” 方亦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这才轻舒了口气。 等到下午洛青川到了，两人谁都没有提昨天的事，恍如平日。 方亦可轻描淡写的提到自己把一部分工作转交给了部长，洛青川也只是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不过他心里却不像脸上那样平静，他以为方亦可已经在考虑同意去医院配型，然后捐肾脏了。如此一来，自然无法兼顾公司的工作，提前交待出去，就不会有影响了。 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激，还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哪里还说得出其他的话来。 见他果然没有询问甚至阻止，方亦可转过身，背对着他，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真的不一样啊！ 说起来，其实她是有些嫉妒顾晓婉的。 能有一个人这样维护她，照顾她，为她奔走，为她低头……这不由的令她想起了当年的顾若安。 这对姐妹实在是幸也不幸。 不幸在于她们都得了同样的病，危及生命，可同时，她们也是幸运的，从最开始，就有爱她们的人，为她们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与死神争斗。 哪里像自己。 一直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过，幸好她现在有了嘟嘟！ 想起儿子，方亦可又重新有了些精神。 嘟嘟真的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昨天，她回去时其实并不早了，正该到他睡觉的时间，没能抽出空来陪他玩，他也毫无不满，只乖巧的洗漱以后，说想听妈妈讲故事，然后就在她的声音中笑眯眯的睡了。 方亦可半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得心疼的一塌糊涂。 再不能有这么可人疼的孩子了！ 这是她的孩子啊！ 为了孩子，她也得更努力才行，在这里自怨自艾的可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 深深的吸了口气，方亦可坐回办公桌前，认真的投入了工作。 不知不觉的便到了下班的时间，跟洛青川打过招呼后，她很快就离开了公司。 出了写字楼，向公交站走去，不多远，却蓦的发现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开在便道旁，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见她转过头，停下脚步，车窗才落下来，霍西城的脸出现在车窗内。 “上车，送你去幼儿园。”男人依旧是不容商榷的霸道口吻。 不过现在，方亦可已经能隐隐感觉到他的关心，想必是知道她急着去接嘟嘟吧…… 只是，犹豫着上了车，她心里仍有些不确定。 他恐怕不会送她到了便离开，那岂不是他也会见到嘟嘟？ 嘟嘟那么可爱……如果他见了，抱了，便再也不愿撒开手，那她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并不能一直把孩子藏起来。 说到底，他总归是嘟嘟的父亲。 若他不知道还罢了，现下，他都知道嘟嘟的存在了，就算她藏，也是藏不住的啊！ 其实，这么多天，他都没提看孩子，她已经够意外了。 还是说，他其实对孩子并没有多少兴趣，觉得无所谓？ 想到这种可能，方亦可又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如果真是这样，嘟嘟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她心里烦乱，脸上也阴晴不定，霍西城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专心些，路不好走！” 方亦可莫名的侧过头，路不好走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在验证他的话似的，车子突然重重颠簸了一下，没有防备的方亦可差点一头裁在前面的车靠背上。幸好霍西城反应快，伸手用力一拉，她才仰在后座上，后脑正碰在他肩膀上。 方亦可吓了一跳，忙坐直了身子，尴尬的问道，“你没事吧？” 霍西城挑了下眉梢，“现在信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是送你一程，值当的想那么多？” 他的确是想借了这次两人关系缓和的机会，出现在嘟嘟面前，真正进入这母子俩人的生活当中去，却不想这小丫头如此警觉，立刻便察觉了他意图似的多了心思。从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忆起从前的方亦可，他不免眸光暗了暗。 那时候的她，虽然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有些小心思，但性格仍是极单纯开朗的，偶尔有些冲动，但她那样的年纪，只会令人觉得可爱，发起脾气来，也只象是炸毛的小猫儿，惹人心怜。那时候的她，如同一汪清泉，一眼便能看到底，里面满满尽是对他的依赖和爱慕。收到礼物时瞪圆了眼睛一副被惊吓到，又受宠若惊的小模样，直想让人把她按在怀里，揉进骨子里疼爱！ 现在，她变了许多。 变美了，变了媚了，多了彼时没有的女人味儿。可是，眼睛里却也没有了曾经的深情似海，而变成了更复杂的眸光，有时，连他也看不明白。 譬如，现在…… 明明存了很多心事，却半点不肯对他透露，面对他的嘲弄，只淡淡的道，“以后还是不用麻烦了，我坐公车回去挺好，还能走一走，顺便锻炼身体。” 霍西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真是令人难以反驳！ 不过，敌不过他一句话……“我高兴！” 方亦可顿时不吭声了，斜着眼风看了他一眼，闭紧了嘴巴。 霍西城垂下眼睑，蓦地伸出手，握住她的，任她挣扎着，却不肯放开，最后只得放弃。 他紧紧的握着，发现就连她的手，都有了变化。 以前，要更柔软，更细嫩的，可现在，变得粗糙了好些。 他不免心疼。 “可儿，别想那么多了，只要你不再想着逃开，我也不会再逼你。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方亦可侧过脸，看着男人那只宽大手掌握着自己的，那么紧，那么用力，甚至令她都感觉到了疼痛，就好象，生怕她会离开似的。纤长而细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子，令人无法看出她的心思，“可是你要的，我给不起。” 她的声音，低的近乎呢喃，可是，她知道他听得到。 握着她的那只手愈发用力了一瞬，却又立刻放松下来。 他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那样静静的握着她。 车子很快到了幼儿园外，霍西城这才松了手，她下车后，没再回头看，直接走进了园里。 教室里，一部分晚接的孩子正在休息室玩游戏，老师见到方亦可，招呼过后，把嘟嘟叫了出来。 “妈妈！”嘟嘟小跑着出来，心情很好的走到她身边，笑眯眯的仰起头，“今天来的早！” 方亦可也笑了，“是啊！快穿外套吧，我们回家！” “嗯嗯。”嘟嘟一边点着头，一边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和小背包。 方亦可弯着唇角，看他自己穿好衣服，又背起双肩的小背包，然后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妈妈，我们走吧！” “好！” 虽然只有四岁，但嘟嘟的自理能力相当强，且条理清楚，自已的事大都自己做，连小小内裤都开始学着自己洗了，这让早就有意锻炼他的方亦可备感欣慰。 在幼儿园里，嘟嘟并不肯去牵妈妈的手，而是相当独立的走在旁边。 他表达能力也很不错，一件一件的说起今天在班里发生的事，譬如哪个小朋友调皮被老师罚站了，哪个小朋友很乖被老师表扬奖励小花了，又譬如，哪些小朋友之间发生了矛盾，有时，虽然用词不够准确，但能把事情完整的叙述出来，方亦可就会表扬他说的真好，真清楚！ 而每每这个时候，嘟嘟一双和方亦可很想像的又圆又大的黑眼睛，便会开心的弯起来。 母子两人就这样一边说一边下楼，慢悠悠的向幼儿园外走去。 这个时候，幼儿园门口早就没有别的家长和小朋友了，显得有些冷清，也因此，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豪车便显得格外显眼。 方亦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时，嘟嘟已经抢先露出大大的笑容，指着车子说，“是霍叔叔！妈妈，霍叔叔来了！” 方亦可悚然一惊，脚下便顿住了。 嘟嘟本来要拉着她的手过去，却反而被她用力拉了回来。 小家伙疑惑的转头看向她，这时，隐约意识到了不对，脸上露出了几分心虚，“妈妈……” 方亦可控制着表情，蹲下身来，与嘟嘟平视，“宝贝，告诉妈妈，你怎么认识霍……霍叔叔的，还知道那是他的车子呢？” 嘟嘟见妈妈并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张了张小嘴，但又仿佛不知该怎么说似的，转头去看那边的车子。 恰好，这时候车门打开了，霍西城走了下来。 颀长的身形在夕阳的映衬下愈发挺拔高大，一双长腿好似几步之间就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方亦可慢慢站起身，背光之下，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 ------------ 第205章 如果你妈妈欢迎 其实到了现在，不用霍西城说，方亦可也隐约猜到了一二。 想必，这幼儿园他来的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与嘟嘟的接触，也已经熟悉到，嘟嘟能认出他的车子，并且亲热的叫他霍叔叔的程度。 不过，一想到这个“霍叔叔”的称呼，方亦可还真是特别意外。 她以为，以这个男人的霸道，他会在初见面时就告诉嘟嘟，他的真实身份，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隐忍。 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松了口气的。因为，她想亲口告诉嘟嘟，他的爸爸是谁，而妈妈又为什么与爸爸分开。只是想要说清楚这些，现在的嘟嘟哪怕再懂事也不可能理解，她预想的过几年，等嘟嘟再大些，她会跟他慢慢解释。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没想到，会这样早就跟霍西城碰面，而嘟嘟……她一直隐瞒的存在，也被发现了。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越是重视，便越是难以开口，她对嘟嘟的心情，不外如是。 不想令他小小年纪便在心里蒙上阴影……如果他问，妈妈为什么没有和爸爸在一起，象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那样，方亦可想，她该要怎么回答，能让现在的嘟嘟接受呢？ 轻轻的吸了口气，方亦可笑着挑了下眉梢，接上了霍西城的话，“只是奇怪嘟嘟会认识你，而且很熟稔的模样。” “因为我有空就会过来看他。”男人坦然的说着，大手轻抚上嘟嘟的头顶。 小家伙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危机感，大人平静外表之下的暗涌，他还不能看懂，只是觉得妈妈和霍叔叔都挂着笑，便是无事了。所以在被摸到软软头发时，咯咯的欢快笑起来。 他一笑，方亦可的心情就没有那样沉了。 原本，还因为霍西城急匆匆过来，一副怕自己为难嘟嘟的模样，而不快的。不过现在，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男人，自己接受了他这个答案。 不过拉着嘟嘟的手，仍是紧紧的。 霍西城眸子里飞快的闪过无奈，顺势拉起小家伙的另一只手，“走吧，上车。” 说着这话，他却没动，嘟嘟也没动，两人齐刷刷的看向方亦可。 不愧是父子两个，眼睛以下，嘟嘟其实很像霍西城，只不过一个成人版，一个小包子版。 但X2的威力仍不可小觑，至少方亦可就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好象，过去的某个时候，她期待过，要为他生儿育女，第一胎生个儿子，象他一样的儿子。 她真的非常想看一看，小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霍家极少他幼时的照片，偶尔看到一张，也是冷冷的站在那里，明明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寒冰不化的神情了。 令人好不沮丧。 如果能生一个很像他的儿子，一定要让他每天都开心的笑着，没有烦恼！ 这个期待终于在某一天实现了，她怀孕了，而且生了一个儿子。 可是她还记得自己躺在产床时的想法，她想，她永远也不会让霍西城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儿子，因为，他不配！ 那个时候，恨意浓重，仿佛干掉的墨碇，用多少水也化不开似的。 …… “妈妈，我们可以上车吗？”嘟嘟小心的晃着她的手问道。 方亦可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而旁边这一大一小还在等着自己的答复，难为霍西城居然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没有出声催促她。 “抱歉，妈妈想到其他事，走神了。上车的话，可以哦，但要记得谢谢霍叔叔送我们回家。好吗？” 霍西城的表情一直没变化。 甚至在她俯头温柔跟儿子讲话时，眼里还溢出淡淡笑意。 然而听到最后一句，他的脊背僵住了。 孩子也就算了，她居然堂皇提到这个称呼！ 霍叔叔…… 难道，她不知道他如此自称的时候多憋屈吗？！ 霍西城的眼神登时有些不善，方亦可却迎着他冷厉的目光，歪了歪头，脸上透着几分调侃之意，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嘟嘟小朋友一脸懵懂的旁边用力点头，“嗯嗯，谢谢霍叔叔！” 霍西城只觉得心头那颗饱满的气球被针扎了一下又一下，眼看着，气就漏光了。 真的是，拿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走吧。” 上了车，三人都坐在后座，究竟很宽敞，足够嘟嘟兴奋的一会儿偎着妈妈休息，一会儿又紧挨着霍西城说话。 乍一看去，还真像是和谐的一家人呢！方亦可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可是随即，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隐隐的相信了霍西城的解释，过去的事情当中，两人的认知是有误会的。可是，那并不代表着，他们能够恢复从前的关系。 人变了，心境变了，被伤害过的感情，已然支离破碎，又怎么可能恢复如初？ 所以，眼下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或者，已经是最适合的相处了！ 虽然如何跟嘟嘟解释是件麻烦事，但，该做的总是要做。 她在这边陷入沉思，而嘟嘟却跟霍西城恢复了之前在幼儿园里慢慢熟悉起来的相处。 小家伙对车子十分好奇，不停的问东问西。 “这是电视吗？” “是，这个叫车载电视。” “跟家里的一样，能看动画片？” 霍西城笑着点头，原本是不可以，因为存储器里根本没有动画片这种选项，但自从来看过嘟嘟之后，里面就有了，而且是应有尽有。所以此时，他可以非常自豪的点头，不过嘴上还是道，“车子行驶的时候，看电视对眼睛不好。下次，我们可以找车子停下的时候看。” 嘟嘟一脸疑惑，“停下来就是到家了，那是不是可以回家看？” 家里的电视比这个大，看起来一定更清楚啊！ 霍西城一愣，这话很有道理，他要怎么反驳？ 方亦可的唇角不自觉的向上牵起，她忍笑将头转向窗子方向，他现在这副样子，还真有点傻里傻气的，难得！ 霍西城蹙眉思考，抬眼间，无意中，从窗玻璃上看到上面映出来的某人的笑脸，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了。他掩唇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的回道，“那我们就在等你妈妈的时候看，比如，她要下车去买东西，或许需要的时间很长。你要知道，女人……呃，女生总是喜欢逛很多地方，最后才决定要买什么。我们这些等着的男生肯定会觉得很无聊，这个时候，电视就派上了用场。” 他说这话时，方亦可回过头来瞪了他好几眼，不过还是忍耐着等他说完。 本想向嘟嘟解释一下，不是所有女性都象他说的那样。 不过，没等她开口，歪着头想了一阵的嘟嘟，已经替妈妈反驳道，“妈妈不会逛很久，要买的东西可以先记在本本上，去超市买完就回家了，如果我们等着，只能看一小会儿！” 方亦可满意的微微一笑，拍了拍小家伙的手，“霍叔叔只是打比方，并不是在说妈妈，他说的是他认识的其他女生。” 听到这话，霍西城和嘟嘟的表情各异。 前者有些微妙的尴尬和不爽，为什么要当着孩子的面说我认识的其他女人？！何况并没有好吗！ 而嘟嘟则是一脸同情，学着大人的模样，拍了拍霍西城的手，“霍叔叔，你认识的女生会逛很久，一直让你等吗？那你下次不要跟她们出去玩了！” 方亦可强忍着，才没有喷笑。 霍西城神情复杂的抬了抬眉，最终还是深沉的说了一句，“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不会跟她们出去玩的！” 见鬼的她们！ 借着孩子的口，两个大人打了回机锋，车上的气氛不免有些古怪。 幸好，没多久，就到了他们住的小区。 车子停在小区口，三个下了车。 是的，除了方亦可母子，霍西城也相当理所当然的跟了下来。 方亦可有心带着嘟嘟直接回家，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但她心理上完全没准备，这么快就跟他走的如此之近。 然而嘟嘟可不明白她的心思，理所当然的拉着霍西城的手，好奇的问道，“霍叔叔也住这里吗，那你住在哪栋楼？” “似乎是跟你一栋楼。” “咦？那你住多少层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你家对面。” 嘟嘟呆了呆，突然“哇”了一声，“怎么这么好啊！霍叔叔你真的住在我家对面吗？” 霍西城现在心情很不错，看了面无表情的方亦可一眼，垂头道，“真的。我之前忘了告诉你了。不过我刚搬过去不久，里面还没有完全收拾好，尤其是厨房，还缺好多东西没有买，大概还不能请你吃晚饭！” 他顺手挖了一个小坑，嘟嘟跳的非常俐落，“那你可以到我家来吃饭啊，对不对，妈妈？我们家冰箱里还有好多菜，我们请霍叔叔一起吃吧！” 方亦可蹙了下眉。 霍西城没有给她反对的时间，立刻道，“这要问你妈妈的意思，如果她欢迎我的话，我就可以陪你一起吃饭！” 于是，在他的鼓动下，嘟嘟小朋友无限期待的看着自家其实很不情愿的妈妈，恳切的道，“妈妈，我们欢迎霍叔叔，好不好？” ------------ 第206章 热闹的晚餐 方亦可冷冷的看了霍西城一眼，低下头，面对儿子时，面容顿时又柔和下来。 “好的，宝贝。不过今天是你邀请霍叔叔来我们家吃饭，所以一会儿妈妈做菜的时候，你要帮忙哟！” 嘟嘟一副义不容辞的小模样，拍了下胸脯，“好的，妈妈！” 方亦可站直了身体，吐出口气，“那我们就上楼吧。” 对于她的纠结，霍西城一脸的高深莫测。 三人上了楼。 方亦可换了衣服，指给霍西城水杯的位置，就干脆的带着嘟嘟进了厨房，没再多跟他说一句话。 他眉目依旧淡然，仿佛一无所觉。 只不过，并没有在客厅里乖乖坐着，而是慢吞吞的走到了厨房门口，斜斜倚在门框上，向里看去。 嘟嘟正在洗菜池帮忙洗菜，一手黄瓜一手小刷子，埋头苦干的劲头好象要把黄瓜刷掉几层皮，嘴里还不停的问着，“妈妈，要把黄瓜上的小刺刺都刷下来，一个也不能留吗？” 正在切土豆丝的方亦可耐心的回说，“是啊，洗不干净就吃掉要拉肚子的。” 看似切的回答的很用心，但熟知她神情的霍西城却看出她掩在淡定眉宇下的心不在焉。 挑了下眉梢，他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所以说，对于他在插入到她们的生活之中的举动，她其实还是很有触动的吧……不过没关系，现在只是刚开始，还处于适应期，毕竟空白了五年的时光……只要她不是拼命的躲避他，那么他可以重新储备满满的耐心，一点点的蚕食鲸吞。 霍西城的视线划过女人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臀部，随着她切菜的动作，身体款款摆动着，如同弱柳扶风，说不出的婀娜多姿。 看得他瞬间心头火热。 一点点的蚕食鲸吞？或许……高估了自己？ 印象中，她似乎极少做饭，更喜欢烘培，然后会在他回家后，端出一盘饼干放在桌上，期待的看着他。 如果尝过之后，夸赞一句，就能看到她红着脸，两眼闪闪发光似的明亮，信誓旦旦的说下次做更好吃的给他吃。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其实他并不喜欢甜食。 不过，她的反应让他无法把否定或拒绝的话说出口。 于是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上述情形，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烦。 明明不喜欢的西点，放进嘴里时咀嚼时似乎也没有想象中艰难。 只是，那都是结婚后不长时间的事了。 距离现在，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看着这样的方亦可，霍西城突然有种想点根烟的冲动。 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拍在额头上，强行将目光转到还在刷黄瓜，如同有深仇大恨的嘟嘟的背影上。 慢慢的，他的脸上溢满了温和的笑意。 小家伙做事的样子，真的很认真啊！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去客厅坐着吧！”一不留神，准备拿盘子的方亦可回转过身来，迎面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顿时心更塞了。那一脸慈祥是什么鬼？请不要用“我家有子初长成”的面孔盯着嘟嘟好吗？那是我家的，我家的！ 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和这男人这么亲近了，想想就不爽！方亦可思维不断发散，难道这男人是打着先跟孩子搞好关系，再来问他要妈妈还是要爸爸的节奏？ 顿时，投向他那张俊美脸孔的目光就带了几分不善！ 霍西城：“嗯？客厅有什么意思，这儿挺好！” 方亦可：你好我不好！ 霍西城：“你有意见？” 方亦可脸上堆起假笑，“我要炒菜了，得关厨房门，不然油烟味儿往屋里飘！” 霍西城一脸莫名，“你当我厨房白痴吗，抽油烟机是干什么用的？” 方亦可扭头看了一眼还是八成新的抽油烟机，违心的把手放在推拉门上，“旧了，不好用，吸不完。行了，你赶快去客厅吧！” 于是，“碰”的一声，霍西城被关在了门外。 隔断他侵略性太强的目光，方亦可才将将松了口气，看着刚洗完黄瓜，大眼睛滴溜溜看着她的可爱儿子，她眨了眨眼睛，“还有西红杮没洗哦！” * 方亦可的厨艺只能说尚可，跟餐厅里自然是不能比的。 不过摆在桌上的六道菜，五颜六色的，新鲜水嫩，看上去分外勾起霍西城的食欲。 “吃饭了。” 方亦可摆了摆菜盘，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霍西城勾着唇拉嘟嘟一起去盛米饭，第一碗就是盛给她的，方亦可不由愣了下，仰脸望向一脸理所当然的男人，咬着下唇，把头低了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盛饭。 也是。 从前在霍家都佣人，出去餐厅有侍者，哪里用着他动手。 但这里只有三口人，他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人，盛个饭也不算什么。 只她心里突然有点发酸。 讨厌的感情用事！ 她甩了下头，想甩掉那些无谓的情绪。 哪知三人都落座后，他却主动提起这事，语气还挺感慨，“好像……我还没给人盛过饭，第一次就给你了。” 方亦可拿筷子的手一僵。 第一次……不过盛个饭，要不要说得这么暧昧！ 她翻了个白眼，懒得接他的话。 倒是嘟嘟好奇的发问，“霍叔叔在家都不盛饭吗？你好懒哦，我都会帮妈妈盛饭哦！”顺便自夸了一下。 霍西城微微一笑，立刻表扬道，“嘟嘟表现很棒！” 嘟嘟得了夸赞，满意的拿起小勺子，开吃。 霍西城的目光在桌上盘旋了一圈，先夹了筷子番茄炒蛋给嘟嘟，然后又要夹芹菜给方亦可。前者获得一声甜甜的“谢谢叔叔”，而后者，坚定的把手虚盖在碗上，“我不吃芹菜的。” 霍西城一愣。 “是不吃芹菜，还是不吃我夹的芹菜？” “有区别吗？” “必须有！” “那就……都不吃？” 霍西城挺直了脊背，收回筷子，高高挑起俊挺眉峰，正要开口，嘟嘟小朋友终于咽下满嘴的米饭，插话道，“妈妈不吃芹菜哦，胃会痛，出好多汗，还要吃药！” 霍西城的气球又被针扎破了，这次是根很粗的，气一下子跑光了，不过他素日一张冷脸还是很发挥了面不改色的作用，还能继续貌似淡定的询问，“你有胃病？”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才“嗯”了一声。 胃病得了很长时间了，大概是离开霍家不久后吧。 三餐不定时，甚至有时变两餐变一餐，开始还不觉得什么，疼也只以为是怀孕闹的，后来生下嘟嘟之后，才确定，胃是真的不好了。 吃了凉的辣的不好消化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痛的死去活来。 药是吃了，但病一直没彻底好。 毕竟，一边要照顾孩子，一边又要学习考试工作，很有一段手忙脚乱，如果不是胃疼的厉害，大概她连吃饭的时间都能省下来。 再后来成了慢性的，就只能养着了。 芹菜这种粗纤细的菜，她也是能不吃就不吃，免得中招。 霍西城对此自然是不知情的，所以方亦可也没有怪他的意思。 可他非要问个究竟，她顺便就怼回去了。 现在，虽然脸上不显，但方亦可猜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但那又如何，不关她的事。 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霍西城确实是心疼了。 怎么可能不呢？ 在一起的时候，百般宠着的小姑娘，真的是捧在手心都怕她磕碰到。 吃穿住行，无一不精。 可是一旦流落在外头，却吃尽了苦头。 最开始遇到时，看着她穿高跟鞋，脚被磨成那个样子，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可知道的越多，才发现，那对她来说，其实都不算什么了。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她吃了太多太多的苦……这才成了现在的她！ 所以，他根本没资格不满她的拒绝，她的防备，面对她身上那些尖利的刺，他最应该庆幸，庆幸她懂得了保护自己！ 想着，他突然大口吃起饭菜了，优雅的形象都快不见了，感觉象饿死鬼投胎。 方亦可都看愣了，这又是发得什么疯？！ 嘟嘟却油然产生危机感，连忙加快了吃饭速度，“霍叔叔不要把菜都抢光了，我也还要，我也还要！” 顿时，两人抢菜抢的不亦乐乎。 方亦可本想教训嘟嘟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嘴里。 算了，偶尔一次，应该没关系的。 难得孩子这么活泼，还这么有食欲，就不要扫他的兴了。 最终，她也是只是嫌弃的看了霍西城一眼，什么都没说，慢慢的咀嚼起嘴里的米饭。 讲真，这样特别有一家人的氛围。 喜欢逗孩子的爸爸，和看着父子俩人热热闹闹吃饭的妈妈……可这一幕，来得太晚了啊！ 方亦可艰难的咽下嘴里的米饭。 大概是嚼的太久了，以至于到最后，淀粉的甜味都消失不见，而变成了满口淡淡的涩。 感觉格外热闹的餐桌以父子两人都肚子鼓鼓的为结局，方亦可只勉强吃了半碗，就放下筷子，准备收拾了。 眼光划过瘫在椅子上动不了的两人，忍不住一脸的“太没出息了”！ 那两人也察觉到被鄙夷了，互相看着，一个哈哈笑，一个咯咯乐，傻得没边。 擦过桌子，洗过碗，把厨房收拾停当，方亦可顺手切了盘橙子端过来。 只见刚刚还不能动的两人，再次有了生龙活虎的苗头。 她站在不远处，到底还是露出个笑容。 果然，孩子还是应该有爸爸，才会变得更活泼一点吧…… ------------ 第207章 一辈子我也认了 这天晚上，嘟嘟破例没有画画儿，跟霍西城一直玩到他睡觉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洗漱上床。 因为玩的太嗨了，听故事不到一分钟就打起了小呼噜。 方亦可哭笑不得的给他盖好薄被，离开了房间。 霍西城靠在沙发上，头枕在沙发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双长腿因为前面的茶几只能弯着，看起来憋屈的很。 平时觉得房间还算宽敞的方亦可，头一回闪过屋里居然这么挤的念头。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这男人只是客人而已！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她顺手收拾起茶几上两人刚刚玩的数独游戏书。 霍西城慢慢抬起头来，向她伸出手，“挨着我，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眼里隐约带了丝恳求，神情看上去好似十分脆弱，方亦可怔了怔，鬼使神差的就坐了过去。 索性这男人并没有借机做什么，只是揽着她，强硬的让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并排靠着沙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良久，霍西城才嗓音沙哑的说，“抱歉。”抱歉，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抱歉，在最艰难的时候，没能陪在你的身边……太多的抱歉，太多的心疼，无法宣之于口。但是以后，会尽已所能的对你好，对孩子好。一家人，必须在一起，才会完满。所以，无论如何，我不能放开你！ 他这样想着，却听到方亦可开了口，“如果真的抱歉，就别再……” 象是知道她要说什么，话还没完，就被他打断，“除了离开我，或是让我离开，别的都可以！” 方亦可无语。 半晌才叹了口气，充满了倦意，“那我还能说什么？反正你总是不听的。以前年纪小不明白，糊里糊涂就跟你结了婚，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你的世界，我从来没习惯过，但总以为爱是一切，什么都能忍耐。现在才知道，如果一辈子这样，那不是爱，是折磨。” 说着这话，便觉得她倚靠的男人肌肉发紧。 默默的又叹了口气。 其实这么说有点亏心。 在不知道他跟自己结婚，就是琢磨着要让自己捐肾的时候，两人过的挺好。 虽然偶尔也有小矛盾，但基本上隔不了一天，就化解了。 两人互有低头的时候，霍西城并不是传闻中的冷面人，酷到能上天，跟她在一起，也不是没有过想方设法哄她开心的时候，不过是姿态往往摆得高些，说白了，就是傲娇。一旦看穿他那层傲娇皮下的本质，其实就是个很霸道，但也很会宠人的男人。 被他宠着，有时候，甚至会生出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的感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经历过那种事，就算现在说清楚，里面是有些误会，可她还是如鲠在喉。 发生过的，抹不去。 就好象铅笔字写的太用力，即使用橡皮擦掉，还是会留下印迹。 还有，他妈妈…… 她也是真的怕了。 以前只以为对方是看不起她孤儿的身世，觉得配不上她儿子。 后来才知道，人家压根是从头到脚哪哪儿都看她不顺眼，更难听的，就把她当人体器官仓库，从基本上，就没把她当作一个人来看待。 嫁人嫁的不只是男人一个，还是嫁到他家去，那样的婆婆，她无福消受。 以前有顾若安，现在有顾晓婉，以后指不定还有谁…… 说是霍西城早就是成年人，结婚也不需要非得征求家长的同意，可人家妈妈如果不时就出来作个妖，讲真，早晚也是过不下去的。 她真心不是那种能委屈求全的小媳妇，忍得了一时，忍不了长久，不定哪天和他妈怼起来，为难的还是夹在中间的男人。 当然，她自己也好过不了。 这么一想，更觉得哪怕亏心，也还是断了他复合的念头吧。 霍家，家大业大，不是她这个小老百姓的良配！ 辛蒂瑞拉什么的都是童话，想在现实中寻找，除了撞得满头包，落得一身伤，她想不出还能得到什么。 想着，就觉得霍西城揽着她的手收得愈发紧了，连着他的声音，也透着几分紧绷，“糊里糊涂？你倒撇得清！可惜我这条船，你既然上了，就别想再下去！想让我放手这种蠢念头，你最好早点打消！什么一个两个世界的，只要我愿意，七八个也能捏到一块去，你少给自己找借口，也别想逃开！我话说到这里，不信你就试试，你愿意折腾我就陪着你折腾，一辈子我也认了！” 这话……霸道到了极点！ 方亦可一时间露出个相当奇怪的表情，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什么一个两个七八个，捏到一起又是什么鬼，他当是橡皮泥吗！张口闭口一辈子，他哪里来得信心，有耐心和她纠缠这样久？ 太多她想吐槽的地方，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却又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上的某处，曾经破掉，以为再也无法愈合的伤痕，象是有什么东西流过，缓缓的，一点点的滋润着那些地方，令它们的颜色不再那样丑陋，仿佛，还能够重新焕发生机…… 方亦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有些东西，突然不那么确定了。 或者，她应该把一切交付给时间，以这永恒的流逝来判断，未来是否真的可以走下去？ * 这一晚，方亦可象是放下心上一个重重的，压迫了她数年的巨石，踏实的睡了一觉。 翌日醒来都觉得好似做了个极甜美的梦，令她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她想，她今天是非常需要这份勇气的。 因为，她打算旷工，然后将洛青川单独找出来，谈一谈。 确切的说，也不算是谈，只是要告诉他一个答案。 那晚，她说过的，会认真考虑，为顾晓婉捐肾的事情，那么现在，她已经考虑好了。 “亦可！你，你是说……” CK集团写字楼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里，卡座上，方亦可与洛青川相对而坐，相比起洛青川眼下的浓重青黑，方亦可的气色好的不像话。 但此时的洛青川，却惊喜交加的望着方亦可，喉咙里象是哽住了似的，他拼命的咽着，才能将将说完后半句。 “你，你真的同意去医院配型了？！” 方亦可对视着他除了惊喜，还有许多复杂情绪的眸子，轻点了下头，“因为你拜托我了，所以，我希望能帮上忙。” 洛青川突然间抿紧了唇。 如果说，之前他还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以为方亦可能同意帮忙，也是因为她心软。 那么这个时候，面对如此坦诚的说法，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她分明是在告诉他，此举，是为了还他的恩情。 那么还完之后，会如何？ 那一刻，洛青川眼中蓦地溢出几丝悲哀。 但不过一瞬，他恢复了正常，依旧是感激的语气，比刚才，却少了那么些喜意，“真的很谢谢你！” 方亦可摇了摇头，表示这没什么，随即便道，“时间还早，现在就过去吧。” 既然选择了救人，那么自然是越早越好，若是能早点把人治好，用她的肾，那么，她也算是完完整整的还了洛青川那份救命之恩了。 洛青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就是那个沉稳冷静的洛青川了，“好。那我们走吧。” 一道坐上车，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所以这几天洛青川都带着司机。方亦可跟着他，两人直接坐到了后座。 车子启动后，方亦可才提到另一件事，“公司那边，我就不过去了。” 这事，在洛青川的意料之中，他沉默了片刻，便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对此话题他虽然显得不热络，但方亦可还是要交待清楚，“重要的项目我都转交给部长了，也做过沟通，部长那边应该也跟你提了。至于其他的工作，我也都整理好，放在柜子里了，上面都贴了标签，如果找新人的话，一看就会明白的。” 洛青川却摇了下头，“暂时不会找别人了，让秘书部的部长兼着就是了。” 方亦可笑了笑，她都要走了，他的工作怎么安排，也就与她无关了。 洛青川微微侧头，却并没有对上她的正脸，“如果配型的结果出来，合适的话……” “……那就可以先安排检查身体，以及，手术。” 这次，洛青川沉默的更久了些，“谢谢。” 方亦可依旧摇头，这次，并不是代表没什么，而是“你也救过我的”这种意思。 虽然，当初于你也许只是举手之劳。 可对我来说，却是一身两命。 当我倒在路边甚至陷入绝望的时候，我不敢想，会有一个人将会带我走出这命运的沼泽。 所以，再次醒来以后，我欠了你一条命！ 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方亦可也曾百般纠结过，可是现在，当她已经做出决定之后，却觉得整个人格外轻松。 惟一令她不安的，应该只有，对此还完全没得到消息的霍西城了。 瞒着他这么做，是因为方亦可知道他不会答应。 可是，他并不明白，她得了别人的恩情，那肯定是要还的，她没办法做出视而不见的举动。 当然，也就这样了。 ------------ 第208章 她不欠你们的 中途，洛青川给罗岩罗医生打了电话，通知他方亦可要过去做配型的事。 他是为了叮嘱罗岩务必做好配型的一切准备，而电话那端，罗岩拿着手机，却仿佛拿着块烧红的炭块，烫手的他几乎要失手摔掉在地。 勉强撑着正常的态度，直到挂了电话，他猛的将手机塞进大夫服外的大口袋里，神情复杂的转身出了办公室。 顾晓婉照例在病房装病人。 装这么久，单靠演技是不够的，她还服了药物。 虽然对身体的损害不大，多半是外表体征，但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影响的。 所以，她的浑身无力是真的，消瘦也是真的。 她整天整天的躺在床上，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快要死掉的重病。 完全是靠着强悍的意志力撑过肉体以及精神上的考验。 是的，她将这全部的一切，都视作一场考验。 合格了，她就是为姐姐报仇了，让那个不肯捐肾脏给姐姐的人曝露出她的卑鄙懦弱，失去曾经爱她的人，然后变得一无所有。而她的奖励，就是得回从小爱慕的青川哥哥，不管是因为亲情还是别的什么，她要呆在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至此，一切都顺利。 她从来不认为方亦可会捐肾给她，甚至就在洛青川向她说起对方会慎重考虑时，她还在心底里嗤笑不已，认定对方又在装圣母，装白莲花。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朵白莲花就会被她逼得生生曝露出绿茶女表的本质，她就有说不出的兴奋。 直到罗岩进到病房来之前，她还是这样想的。 “青川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立刻带那个姓方的姑娘来医院，做配型，如果成功，就捐肾给你。” 罗岩站在床边，看着软软坐靠在床头的顾晓婉。他的表情异常微妙。 他之前提醒过顾晓婉的，她这样发动所有人去逼迫那个姓方的姑娘，万一对方答应捐肾给她，到底该如何收场！可顾晓婉信誓旦旦，说对方自私成性，是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否则当年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顾若安死去。 换句话说，顾晓婉甚至没有准备一条后路，她异常笃定。 而现实却打了她的脸。 对方答应了，而且很快就到医院了。 所以，现在她准备如何应对？ 顾晓婉眼神闪过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冷笑了一声，“不可能！这不过是做给青川哥哥看的，而且，只是做配型罢了，她以前给我姐做过配型，她肯定知道配型的成功率有多低。而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肯定以为配型不会成功！所以才会这么大方！”咬了咬下唇，她抬起脸执拗的道，“您放心吧，如果真的配型成功了，她肯定不会同意捐肾的！” 罗岩蹙着眉，他确实不确定那姑娘会答应捐肾，哪怕配型成功。他见过不少这种事，手术前一天后悔的也不是没有。 但问题在于，对方也很有可能答应，并且贯彻到底。 如果是前一种，当然就顺了顾晓婉的意，照着她的计划行事就是了。 可万一是后一种呢？ 对方答应捐肾，他这边却不可能真的去准备一台手术，骗局被揭穿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委实难以收场。 不说其他，单是洛青川的怒火就够呛了。 那小子，可不像他一直在晓婉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包容平和，不过是拿晓婉当妹妹，当惟一的亲人，所以百般呵护。 怕只怕做为同谋的自己，要被迁怒了。 罗岩暗叹了口气，也怪他最初太过相信顾晓婉的判断，以为对方真的是不可能捐肾脏出来的人…… “晓婉，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倘若对方真的愿意捐出肾脏，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收场！”撂下这句话，他摇着头离开了，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没有，还是先等洛青川带着那姑娘过来，配过型再说吧。 他这么一走，顾晓婉心里更慌了。 她靠坐在床上，只觉得心跳快的很，以至于她都有些心慌的啃起了指甲。 如果那个女人答应了捐肾脏…… 只是，怎么可能呢？ 当初霍姨那么逼她，她都不肯捐肾脏给姐姐，现在，霍姨显见得都拿她没办法，她反而愿意了？ 或者，真的是因为青川哥哥？ 顾晓婉啃指甲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她知道的，最近因为她的事，洛青川跟那个女人相处的时间明显少了，想必，她是心虚了，担忧了，害怕她自己当不成洛太太。恰好这时候，青川哥哥去找她谈配型的事，她为了讨好青川哥哥，也就不怕做这点牺牲了！ 无论配型能否成功，对那个女人来说，都是好事。 不成功的话，看在青川哥哥眼里，她也是有这份帮他的心了；而成功的话，她若真的捐出一颗肾脏的话，青川哥哥一定会怜惜她，心疼她，对她感到内疚，说不定一辈子都把她当作自己的责任，离不开她…… 一想到那种情形，顾晓婉便觉得不寒而栗。 心里厌恶极了方亦可，所以等她到病房看望时，也很难摆出好脸色，更不要说，她还是和洛青川一道过来的。 靠在床头，看着面前一男一女，男的挺拔俊逸，女的娇俏美丽，他们站在一起，如此般配，顾晓婉的心里象是被一条毒蛇不停的啃噬着。她勉强着，也只能让唇角扯出一点平平的弧度，“……谢谢你愿意来配型。” 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她就不肯再出声了。 方亦可挑了挑眉梢，只是微微一笑。 来之前，她就没指望顾晓婉的态度会好，但烂到这种程度也是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但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之所以会来不是因为顾晓婉，而是为了感谢洛青川。 所以，就这样吧。 洛青川也不大高兴顾晓婉的冷淡和敷衍，只是她一直病着，心情不好，也实在不好挑剔，所以主动接过了圆场的工作，“亦可，我们去外面坐坐吧，晓婉的精神一直不大好……” “好的。”方亦可客气的欠了欠身，随着他离开了里屋的病房。 两人招呼一声就出去了，顾晓婉更是气得咬牙，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脸有片刻的扭曲。 外面的房间里，洛青川一脸歉意，“你别介意，晓婉自从病了，脾气不大好。” 方亦可心不在焉的摇了下头，“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顿了下，她看了看时间，“我也该回去了，检查结果出来的话，你电话通知我一声好了。” “如果配型成功……”洛青川脱口而出，却只说到一半，他眼中闪过懊恼，忙补救道，“无论成功与否，我会给你电话呢，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里面还有病人，你好好照顾吧。”亦可颌首后，不等他答复就起身向外走去。 洛青川的手伸到一半，又只能颓然放下。 方亦可直到出了门，才默默的叹了口气。 其实很清楚洛青川刚才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她又反悔了，想再次确认。 不过，他既然没继续问完，她也就当没听到，懒得答他。 总觉得很不舒服。 到底还是有些失落吧，明明她与洛青川也算是朋友的，他还追求过她，结果，这一件事就看得出来，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比起他视若妹妹的顾晓婉可是差得太多了！ 为了平复心情，方亦可没乘电梯，而是从楼梯走下去的。 下了楼，她的心情也好多了，把自己那点纠结扔在一边。 她走后，洛青川也没在医院留多久。 原本他是想陪一陪顾晓婉的，顺便开解她，“亦可是真心想捐肾给你，你知道的，她能跟若安适配，很可能跟你也可以，等到结果出来，就让罗叔准备手术的事，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健康了！” 顾晓婉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靠在床头，冷着脸，听到这话，撇了下嘴，带着几分嘲弄，“你就那么确定，她会捐肾脏给我？那可不是捐几件衣服这样轻松的事，虽说答应来配型，可心里不定怎么盼着不合适呢！你别忘了，她可不知道我和姐姐的关系。配型这种事多困难，是大家都清楚的！” 洛青川缓缓沉下脸，没再掩饰自己的不虞。 原本不想说她的，关于刚才对方亦可的态度……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别人想帮她，她还冷嘲热讽，半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难道就因为从前顾若安的事，她就准备恨方亦可一辈子？可即使是那件事，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亦可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换句话说，就算她今天不跟着他来医院配型，他也不会怪她的！ 保护自己，不过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 反倒是顾晓婉…… 他吸了口气，平静自己的心情，“晓婉，无论亦可是否打算捐肾给你，她都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不欠你的，如同她当年不欠顾若安的，你要搞清楚这一点！当年的事是怎么样，你看过查来的资料，我相信你心里应该清楚是非曲直！” ------------ 第209章 不能说 洛青川的话并没有令顾晓婉恍然大悟，反而令她更生气了。 强忍着，才没有大发雷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了，如果是住院之前的她，那是一定可以装出无懈可击的完美表现。 可现在，她做不到。 事情越是发展，她的心态就越是不稳，更不要说，之前她还因为与罗岩的谈话而心绪起伏不定，态度怎么可能好！ 可是，为什么青川哥哥要责备她？ 难道她连表达自己不喜欢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那个女人，就算答应捐肾脏，也是欠姐姐的。而且，她又不会真的要她的器官。 现在才反省，太晚了！ 姐姐永远都回不来了啊！ 紧抿着唇，顾晓婉将头别在一边。 看到她这副样子，洛青川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可她终究是病人，他也不能拿她怎么办。沉默了半晌，他终究还是呆不下去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公司，你好好休息。” 顾晓婉依旧别着不肯吭声，他也不理会，跟护工打了招呼，让她过来照顾，自己就离开了。 这才抬头怔怔看向门口的顾晓婉，不知不觉咬破了下唇，满口铁锈味儿。 “顾小姐……你，没事吧？”半晌，护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她的瞳孔里，顾晓婉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爱一个人的滋味，原来，这么苦…… * 配型结果没过多久就出来了，一天后，洛青川就给方亦可打了电话，“亦可，配型……成功了……” 事到如今，他倒没有了太多高兴或是激动的情绪，声音很是平淡。 方亦可不知他怎么想，以为他没继续说话，是在隐晦的催促她自己提出来，便道，“我知道了，那你就请主治医生安排手术时间吧！对了，不要太紧可以吗？我这边还要安排一下。” 洛青川忙道，“我接嘟嘟过来吧！他……” “不用了。” 话没说完，就被方亦可打断了，接着，她慢吞吞的说，“顾小姐那边生病肯定需要人照顾，你就不用操心我这边了，我有其他安排了。” 洛青川心里一紧，明知不该问的，还仍是忍不住道，“亦可！你是在怪我吗？怪我向你提出这种过份的要求，所以，我们连做朋友都不行了吗？你说有其他安排，是打算把嘟嘟送全托班？！我说过的吧，那里真的很不安全，你不能这样！就算你怪我，也等以后行吗！” 方亦可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所以也没打断他发泄，直到他说完了，犹豫了半晌，才解释说，“不是全托班，是打算让嘟嘟跟霍西城住一阵。”本来不想说的，总觉得有些尴尬，可是不说她又担心洛青川为这个问题，再揪出以前的事来，或者是七想八想的。 不过这个答案还是震惊到洛青川了。 电话里，他良久没有出声，只有粗粗的喘息声，象是太过不可思议，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好久之后，他才嗓音沙哑的道，“为什么？”你……是要跟他重归于好了吗？！ 方亦可没能理解他未出口的问题，只以为他是在惊讶。 其实，最初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时，她自己也是惊讶的，不过只要一想到，那天嘟嘟跟霍西城玩的那么开心，展现了在她面前很少见的活泼的一面，她便又踏下心来，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孩子是需要父亲的。 虽然，她之前因为自己恨霍西城，而想过一辈子也不要嘟嘟去认父亲。 可事情一步步发展，却有些由不得她了。 最重要的是，她对霍西城可能真的有误会，如果是这样，那再剥夺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权利，未免就太过份了。 当然，也因为，在她根本不知道的时候，霍西城就狡猾的跟嘟嘟关系那么好了。 如果嘟嘟知道霍叔叔其实就是他的爸爸，一定会很开心吧…… 不过，这个还是等等再提的好。 先一步，让嘟嘟和霍西城住段时间，多接触一下吧。 趁这个时间，她也能放心去做手术。 斟酌了片刻，方亦可说道，“霍西城既然知道了嘟嘟的存在，我也不想再躲躲藏藏的。想让他们不接触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索性大大方方的给他一些和孩子接触的机会。虽然我跟霍西城离了婚，但我其实并不希望嘟嘟对他的父亲怀抱着仇恨，这样对他的成长不好。” 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可洛青川一点都不相信！ 他的直觉告诉他，方亦可和她那个前夫的关系正在慢慢恢复…… 但他不会去反驳她的话，因为那没有丝毫的意义。 而且，现在的他，哪里还有资格对她的私事说什么？想到这一层，洛青川的脸色愈发黯淡。 “……你说的，也对。那就这样吧，我先问问罗医生怎么安排手术时间，那你也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洛青川抬起头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打了电话给罗岩，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至于顾晓婉那边，他想等他明天过去的时候再说吧。 今天，他想他需要休息一天。 他不知道的是，罗岩因为他的电话失神了良久。 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到了晚上下班以后，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还在，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他面色深沉的去了顾晓婉的病房。 先将护工打发出房间，等到只剩了他和顾晓婉两人，他才关好门，坐到了床边。 “配型成功的事，青川已经给方小姐打过电话，有了回复……” “她同意了？” 顾晓婉狐疑的打量着他，虽然看他的模样，应该是这个结果，可她还是不由的想要确认。 那个女人真的同意了？！ 罗岩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顾晓婉清楚，他是在等自己说，说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收场！ 她恍恍惚惚的说出自己想出来的腹案，“就告诉青川哥哥，国外的研究所，出了新疗效的治疗药物……” 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方亦可那个女人……真的良心发现了？她这么一说，青川哥哥肯定很感动了，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对她特别怜惜，或许他还在想以后要怎么好好补偿她！那，会不会等自己病好了，他就要跟那个女人结婚？！毕竟，有什么补偿，能够比成为洛夫人更好呢！没有，根本没有！ 她走神了，罗岩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不由的暗叹了口气。 果然不该指望这丫头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研究所，新药物……这要骗骗普通人或许可以，可想要骗过洛青川，这个说法未免太粗糙了。 对方难道不会问，不会打听吗？ 到时候，轻而易举的就能知道，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罗岩清了清嗓子，唤回顾晓婉的神思，“晓婉，这样不行，瞒不过去的，还是跟青川说实话吧！” “不！不行！绝对不行！” 顾晓婉的反应非常激烈，她几乎要从病床上跳下来，脊背挺的笔直，死死的瞪着罗岩，仿佛是害怕他去告密一般。 罗岩苦笑，“晓婉，你那种谎话，骗不过青川的，早点跟他说，或许他还能少气一些。” 他看得清楚，洛青川最近也是累得很了。 如果能早点知道真相，他至少能够早点从谎言中解脱出来。 毕竟，顾晓婉这样子，那孩子心里是真的难受！ 顾晓婉咬了咬牙，“罗叔！你就照着我的计划做吧，总归，这事用不了多久就结束了！我保证，无论怎么样，最后也不会牵连到你的！” 罗叔肯定是受不了她了，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可是，他根本就不明白，青川哥哥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也不了解青川哥哥的性子，如果被知道，这整件事根本是谎言…… 顾晓婉几乎不敢去想，洛青川会如何震怒。 不，会发怒，那还不是最糟。她怕得是，洛青川会觉得她无可救要，理都不想再理她。 她无力承受那样的结果…… 顾晓婉抱着双臂，眼神直愣愣的望着前方，显现空茫。 罗岩紧皱着眉。 他乍一听这话，心里其实是生气的。 倘若怕被牵连，那他最初就不会帮她。 事情都已经如此了，顾晓婉还说这种话，又置他于何地！ 可是，看到这丫头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心里不由一软。 说起来，他也有错。 她胡闹，他本该制止的，可还是拗不过她，陪着她一闹乱来了。 既然如此，那这收尾的事，他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罗岩重新打起精神，轻拍了下顾晓婉的肩膀，“你别激动，先躺下吧，这件事，就照你的计划来。我不怕被牵连，只是，不想你一直这么躺在床上装病。这样下去，好人也要躺病了。晓婉啊，罗叔只是不想你再折腾了，你看，到最后，那姓方的姑娘同意了捐肾，你的目地并没有达到。反倒是让自己和青川白白难受了一场……” 说着，他摇了摇头，“算了，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青川那边，我做做准备就跟他说，你这边配合着就好了。” ------------ 第210章 亲情牌 就在罗岩做准备，打算对其他人，尤其是洛青川瞒天过海的时候，方亦可也在考虑，怎么才能瞒过霍西城，她要捐肾脏这件事。 毕竟，之前霍西城还差点跟洛青川打起来，就是因为反对她捐肾脏给顾晓婉。 虽说她这么做不是为了顾晓婉，可如果说是为了洛青川的救命之恩，估计他只会更火大。 以霍西城的手段，如果他知道了，她肯定是捐不成的。 方亦可不想这样。 既然答应了洛青川，她就要为这件事做个了结。 想了半晌，她拿起手机拨过去。 接到她的电话之前，霍西城正在别墅的客厅里，跟霍婉言对峙。 霍婉言这阵子不痛快极了，虽说她是为了顾晓婉而来，但同时也是为了阻止惟一的儿子再上方亦可这条贼船。 可是现在，她发现除了探望顾晓婉，四处让人寻找肾源，她竟然对其他的毫无办法。 眼看着有肾源在眼前却拿不到，之前被方亦可那一通奚落，她铭记在心，为了不跟儿子闹翻，她只能选择暂时不去找她，而走一条先劝好自家儿子的路。 然而，同样很难。 她打了好几天的电话，今天终于把霍西城叫回来了，开始先缓和的聊了一阵后，便有意无意的跟他说起来，盛赫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快要过生日了，特意让人在她这里打听，到时能不能邀请他过去的事，他却一无所动，完全是没有听进去的模样。 气得霍婉言恨不能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那个方亦可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他的魂都勾没了！ 如果早知道她是那么一个祸水，当初，她就绝对不会同意他的计划，拿结婚来当踏板，让她把肾捐出来。 给钱如果不同意，那一定是钱给的不够多！ 不像现在，方亦可有了自家儿子撑腰，给钱都已经不能奏效了！ “……西城！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禇小姐问了我好几次，想到时候请你过去，你如果不答应，面子上太过不去了！” 霍西城掩下眼里的不耐烦，“我没空，你去吧，你去她更有面子！” 还要回C市，他哪里走得开！ 尤其最近，亦可没再反对他去看嘟嘟，对他的态度也明显有了缓和，这个关键时刻，他是傻了才不去趁热打铁，反而要去C市参加什么莫名其妙的生日宴会！ 霍婉言阴沉下面容，“西城，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们集团的总部在C市，可不在这里，你就算处理私事耽搁，也要有个限度！你可是霍氏的董事长，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个地方！” 果然，知道自家母亲的耐性，也只能到这个时候了，霍西城靠向沙背，以一种优雅又慵懒的姿态回视过去，“如果你实在看不过眼，可以提请开董事会，可以重新选举一位新的执行董事，我不介意的。” “你！”霍婉言气得粗喘起来，她忍了半晌才勉强把怒火压下去，“……你听妈一句，你这样是不行的，之前你因为那伤，一直在医院，妈心里多难受，你难道不知道吗？刚好一些了，本来应该半工作半休养的，可你呢，根本不顾身体，一边工作一边找人！如果不是这样，你早就养好伤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留着后遗症？！” 霍婉言本是想着打亲情牌说服儿子，可是说着说着，她想起这些年的这些事，不由的越想越难受，“西城啊，这么多年，我们娘俩儿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容易。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怪我当初总是逼着报恩，让方亦可捐肾脏给若安，你觉得是我把她逼走的，是不是？可是今天，我们说句公道话，我就真的做错了吗？你不该向你顾姨报恩吗？如果没有她，你能好好的到现在？你要是不在了，妈还能活吗？你顾姨不在了，你亲口在她墓前承诺，要好好照顾若安。可若安得了那种病，我们难道不该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治好吗？说真的，我现在怕死得很，我不是怕自己活不了，我是怕死了没脸去下面见你顾姨！方亦可倒是潇洒的很，一走了之了，可她这一潇洒，若安的一条命没了……这几年，我这心里一想起这事就愧疚的连睡觉都睡不好，我真的愧对你顾姨，愧对若安！” 说到动情处，她抽出张面纸拭了拭眼角，吸了吸鼻子，“你说你顾姨这命怎么就这么苦！若安去了，现在又轮到了晓婉……这可是她惟一的血脉了，如果再有了什么万一，可怎么办才好！我要找方亦可，你不让我去，可你呢，对晓婉的事漠不关心，什么都丢给我。你这样，对得起你顾姨吗？！那方亦可也是，我们霍家哪里对不起她，虽说你跟她结婚是另有目地，可那些时候，可有亏待她一分半点？她一个孤儿，连上大学都要拿助学金的人，因为嫁到我们霍家，完全脱离了原来的阶级……我们有哪里对不起她？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有什么可不乐意的？到最后，她居然就这么跑了……这还不算，你现在竟然还要求着她回来！这到底算什么？！” 霍西城默默的放空的脑子，霍婉言说的这些，他不是第一次听，不，确切的说，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听了，完全就是老生常弹。 他没心情反驳，因为霍婉言有一大堆的道理等着反驳他。 他并不想听那些义正言辞。 有什么用呢？ 他爱上方亦可，想要维护她，这是比理智更加快一步的身体与感觉，都在如此说着。 他违逆不了。 所以，注定了，他无法一一遵照自家母亲的想法去做。 或者说，也无法依照他自己最初的计划去做。 让方亦可去捐肾这种事，顾若安生病的时候，他就不同意，更遑论现在的顾晓婉了。 老实说，经历了被顾晓婉背叛这种事，他对她并不存在什么好感了。顶多，她的身上比陌生人多了个标签，顾若安的妹妹，仅此。 听到最后，他才舒了口气，缓缓道，“你说的这些事，都是我和可儿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至于说顾晓婉，从知道她生病起，我已经在派人寻找肾源了，至于能不能及时找到，那就要看她的运气了。” 这话虽然听着不好听，但却是实话。 派人找肾源的事，他丝毫没有藏私，如果能找到，他也会欣慰。 可是，如果找不到，那也只能说明她运气不好，怪不得谁，更怪不到方亦可身上！ 然而，霍婉言听到他如此轻描淡写，只有更加生气，“你，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那可是你顾姨惟一的孩子了！” 霍西城阴下眸光，“那你的意思呢，是想让我再死一次，还救命之恩吗？” 一听这话，霍婉言顿时有些慌。 她是知道的，霍西城一向说话算话，而且，他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看着他再重再复一次五年前的血肉模糊？！ “你别再说混乱！做蠢事！”她声嘶力竭的扯着嗓子吼道。 霍西城反倒没事人一样，挑了下眉梢，“放心，只要你不糊涂，再逼着我这样那样做蠢事，我是不会再来一次的。” 霍婉言眼前发黑，她伸手捂在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儿子？ 到底怎么样，才能说服他多关心关心晓婉，而不是整天把那个方亦可放在心上？！ 她怒道，“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你和方亦可再在一起的，绝不！”她只会害了你一次又一次，再让我们母子不合，那种女人，还想进霍家门，门都没有，不！窗子也没有，一个孔洞都没有！ 霍婉言气坏了，刚想出声再教训霍西城，这时候，电话响了。 霍西城一接起手机，话还没说一句，只听着那端说，脸上的阴沉劲就先消了几分，等到他说“难道你以为我会听不出你的声音，还是记不住你的电话”时，那口气，那表情，简直令霍婉言不忍睟睹。用膝盖想，她都猜到电话那端的人，肯定是方亦可无疑。 见她皱着眉，目光不善的瞪着自己，霍西城站起身，做了个手势，干脆的走到外面去听电话了。 “后天就是周末了，你有空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霍西城心里一动，“也许……怎么，你有事找我？” 方亦可嘴角抽了抽，“这样啊，我本来是想着，嘟嘟一直念叨着想去迪士尼玩，正好我也辞了工作，趁着这个时候带他过去玩一玩。你如果有空可以一起去，不过你有事那就算了。左右我带着嘟嘟只是玩而已，不然我们还是自己过去好了，那就不……” “有空！我提前安排一下，还是能挪出时间来的。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去那种地方，那怎么行，万一一个不小心，把嘟嘟丢了怎么办！不行，我必须要跟着去！”霍西城越说越担心，这个女人怎么能胆子大成这样，居然还想一个人带着孩子去？！真是太让人不放心了！如果嘟嘟十几岁也就算了，可他才四岁，她还真是不知险恶！ 方亦可在电话那端做了个鬼脸。 就料定你有空才这么说的！ 当然，如果老男人确实没时间，她也就带嘟嘟在附近逛逛算了，怎么可能再去迪士尼嘛！ ------------ 第211章 汉堡和牛扒 应下方亦可的邀约，说定了，明天中午方亦可就去接嘟嘟，他们下午就出发去迪士尼，霍西城这才含着笑，挂了电话。 一向俊美却冷漠的脸，因着这抹难得的笑意，而显得份外生动。 站在别墅门口，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他心情大好的深吸了口气。 不单单是可以跟儿子一起出去玩，更重要的，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信号，一个方亦可准备原谅她的信号。 否则，她不会愿意让他跟儿子跟她相处这么久，并且主动提供机会！ 一想到，没准儿很快，他就可以带着老婆儿子一道回家，心里就说不出的兴奋。 他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 因为怀着这样好的心情，他没有立刻回客厅去，免得又要对上自家母亲那张强压愤怒，肯定还要追问不停的脸。 在外面站了好一阵，直到许管家走出来。 “少爷，您打完电话了？那，要不要回屋，夫人看样子等得着急了。”她带着几分无奈，如是说道。 自从夫人来了，少爷就没怎么回来过。 这也难怪。 如果是她，她也不爱回来。 一回来就吵架，何必呢！ 不过她就是担心少爷在外面吃不好再休息不好……幸好，今天这样远远的一看，少爷的脸仿佛倒是圆润了些…… 霍西城蹙了下眉，稀奇于霍婉言居然还在客厅，而没有拂袖上楼，“今天倒是有耐心了。” 许管家笑了笑，“许是夫人还有话要跟您说，来了也有些日子，夫人跟您可没见上几次面。”心里腹诽夫人的脾气，可她还是劝说着，希望夫人和少爷两人能和和气气的，互相体谅，不再见面就掐。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可惜，霍西城只是不大在意的道，“让她等等无妨，许姨，明天上午记得帮我收拾东西，我要出门一趟，顺便通知霍五霍六他们一声，让他们安排人，大概要去三四天。” 许管家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答说，“您要怎么去？我好提前安排。” 霍西城思忖着，最近的迪士尼在S市，开车大概要十来个小时，嘟嘟肯定会不耐烦的，而且也太累了，还是坐飞机合适些，“飞机方便些。” “让霍六回去一趟把飞机开过来吗？”许管家指的是霍家的私人飞机。 霍西城却摇了摇头，“不必，去机场就好，下午两点左右去S市的，订好票，我这里三个人，其他的你让霍六看着安排。”之前嘟嘟和他聊天的时候说过，想去坐飞机，坐那种特别大的飞机，私人飞机方便是方便，可还是不够大，嘟嘟见了说不定会失望的，这次还是坐客机好了。 “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看到少爷今天心情这么好，许管家心里对同行的人已经有所猜测，甚至她还发散思维的想道，没准儿少爷最近精神这么好，就是住在少夫人那边吧！ 霍西城又跟许管家聊了几句，这才慢条斯理的进了别墅，果不其然，霍婉言的耐心早就消失，人也已经回了楼上。 看到茶几上洒在茶杯外的茶水，可想而知，她肯定是很不痛快。 不过霍西城心知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并不在意，反正，她想说的不过就是那些话，他不听心情还能愉悦一些。 * 翌日清晨，方亦可本想送嘟嘟再去上半天课，可这孩子自从昨晚听说要去迪士尼玩，还是跟妈妈和霍叔叔，兴奋的很晚才睡着，今天一早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方亦可看着他坐在床上一摇三晃，拿着衣服还没穿就再次睡过去的模样，实在狠不下心叫他起床了，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放弃了让他去幼儿园的念头，直接给老师打去电话请假。 索性，嘟嘟睡着，并不会打扰她整理东西。 将两人必须要带的东西装了满满一个行李箱，方亦可这才满意的收了手。 晚些，嘟嘟终于醒了，得知自己不用去幼儿园，可以在家跟妈妈呆着，直到下午出发，小家伙难得得抱着方亦可好一阵腻歪。 方亦可顿时觉得儿子简直可爱到无敌！ 嘟嘟洗漱完，吃过早饭，便开始跟着方亦可来来回回，名义上是帮助，其实就是想跟妈妈在一起。 方亦可也不戳穿他，笑眯眯的任他跟着，时不时再回身来个爱的抱抱，母子俩人温馨的不得了。 玩了半晌，嘟嘟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来，“妈妈，霍叔叔什么时候来？” 方亦可看了下时间，才十点……“应该是午饭以后吧……” “哦。”嘟嘟有点失望，他都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了。 方亦可看着他，纳闷的问，“那么喜欢霍叔叔？可是你明明才认识他没有多久呢，难道不是应该更想洛叔叔吗？” 嘟嘟愣了一下，想了想，自己也开始奇怪为什么，好一阵，才仿佛想明白了似的说，“霍叔叔会把我举高高，会把我放在脖子上骑大马，还会放肩膀上，让我搂着他的头哦！唔……对了，还用胡子扎我，把我这样夹着走路，哈哈哈！” 嘟嘟一边笑，一边学着霍西城把他夹在腰侧玩闹的情形，看得方亦可不由好笑。 不过笑过之后，她也明白了。 嘟嘟会格外亲近霍西城，无非是因为霍西城对他是自然而然的更亲近，以那男人的性子，知道是自己的儿子，自然随心所欲，想怎么玩怎么玩了。他这样的心思都表露在动作中，小孩子最敏锐不过，嘟嘟能够分辨得出来霍西城和洛青川对他态度上的不同。比起前者，后者自然更多了几分矜持和顾虑。 关心肯定是关心的，但洛青川做不到真正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而毫无顾忌。 方亦可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样也好。 嘟嘟在那边还在讲霍西城的种种，门突的被敲响了。 “谁呀？” 外面答了一声，方亦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嘟嘟已经欢呼着“是霍叔叔”，然后咚咚咚的跑去开门了！ 门外果然是霍西城。 一进来便一把抱起来给他开门的嘟嘟，狠狠的一边脸颊亲了一口，在被嘟嘟嫌弃有胡子以后，还纳闷的伸手用力摩挲着下巴，“不能吧，今早刚刮过。” 闻言，嘟嘟便调皮的冲着正看向他们的方亦可做了个鬼脸。 方亦可直想翻白眼。 反了他了，看这样子就是在骗霍西城，结果那边还信了……啧，这智商，一对上自己儿子就明显下降，还能不能好了！ 她正鄙夷着，男人已经走到了沙发边，她的面前，直接坐到了她旁边，嘟嘟被放了下来，嚷嚷着要给霍叔叔拿果汁喝，这边，霍西城已经一脸坦然的拿起来了方亦可的一只手，强硬的按在自己的下巴上，“你试试，会扎手吗？” 都这样了，方亦可拗不过他，只能伸着纤细的手指在他下巴上草草地来回摸了两把，敷衍道，“不扎了，行了，快放手！” 霍西城却不肯放，见嘟嘟去厨房鼓捣还没出来，趁机按住那只嫩白小手在自己的唇上，印上一个火热的，湿辘辘的吻，这才放过她。 等儿子拿着半杯果汁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时，方亦可耳朵通红，别开脸，死活不肯再看霍西城。 半是害羞，半是恼。 时隔五年，再次被这个老男人撩到，真是太不甘心了！ 霍西城看了眼她发红的耳朵，见好就收的侧过身去接嘟嘟手里的果汁。他一向不爱这甜兮兮的东西，但自家儿子亲手端过来的，滋味又不一样，以往只觉得果汁甜的发腻，鲜榨的都不肯赏脸，可现在，超市买来的成品也照喝不误，心里还觉得味道不错，都甜到人心里去了！ 三口两口喝完，刚抱起嘟嘟，就见方亦可想往厨房去，他忙说了句，“不要做饭了，一会儿我们出去吃，吃完直接去机场！” 方亦可停下脚，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决定叫他一道去了，也不必那么矫情，来回路费都不用她付了，更不要说一顿饭而已。 嘟嘟挺喜欢在外面吃饭，一听这话，高兴的坐在霍西城的大腿上问，“我们要吃什么好吃的啊？” 霍西城逗他，“吃你想吃的，说吧，想吃什么？” 嘟嘟眼睛一亮，“汉堡！” 霍西城的脸顿时僵了僵，他是最最不喜欢吃这些快餐的，不过为了儿子，似乎也只能…… “不可以！” 不等他痛下决心为儿子牺牲，儿子的妈已要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 方亦可故作严肃地看向蔫掉的嘟嘟小盆友，“忘记妈妈说过什么了吗？” 嘟嘟瘪了瘪嘴，“没有……吃汉堡对身体不好……那，那我不喜欢吃了，我喜欢吃米饭，可以吗？” 难得见他卖可怜，方亦可忍着笑，轻点头，“可以。” 这会儿轮到霍西城不忍心了，不过他也实在是不想吃汉堡这种没营养，味道又差的食物，想了想，补救道，“不如我们去吃西餐好了，跟汉堡差不多，有面包，有肉饼，有浓汤，好不好？” 嘟嘟眨了眨眼，恢复了几分精神，悄悄的问，“真的吗？” 霍西城颌首，“当然，一样的，但西餐妈妈肯定不会反对！”汉堡和牛扒……有面包夹着，和没有面包夹着，但可以现场自己夹的区别而已嘛！ 他话音一落，一大一小两张脸齐齐看向方亦可。 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了！ ------------ 第212章 育儿的争执 霍西城带她们去的西餐厅，自然不会是不入流的，而是安城内最好的西餐厅。 装潢豪华就不必说了，连里面出入的人也都是衣冠楚楚，华服美裳。 在这种氛围里，他们三人一进门便显得格外瞩目。 霍西城虽然也没有穿正装，但身上哪怕一个不起眼的小配饰都是定制款的，明眼人肯定是分辨的出来，比较之下，方亦可和嘟嘟两人都是一身便利出行，且档次不高的休闲装……可说是与这餐厅格格不入。 刚一踏进餐厅时，在大厅里就餐的若干人就看出端倪，颇是露出了轻蔑的目光。有些没城府的甚至开始窃窃私语，方亦可无意之下听了一耳朵，仿佛是说，这西餐厅自称安城第一，却也不过如此，连客人都不挑的，有钱就能进，瞧瞧这门口是来了什么人啊，穿成这样，居然也给放进来了，不是说衣冠不整的人不能入内吗，如此云云。 那是一男一女在就餐，女人背对着方亦可，她只看了个背影，长发披肩，纤腰一抹，从后面看倒是挺美好的，可惜了，嘴巴刻薄，还那么势力。 要她说呀，这世上有有钱不能进的餐厅吗？ 那肯定是有，但却未必在安城。 至少，现在这家西餐厅肯定不是。 如果她这样的不让进，那肯定是砸的钱不够多！ 说起来，她的心态还是很好的，听过就算，完全没拿那女人的话当回事。 这要归功于以前跟霍西城在一起时的经历，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刚进大学的年轻女孩子，才从孤儿院走出来，霍西城带她出去时，没少遇到这种事，她最初也是胆怯，难堪，羞窘的，但次数多了，又有霍西城在旁边镇场子，便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了。 但嘟嘟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不是很懂大人们说的是什么，但他感觉敏锐，一进便觉得这些大人看他和妈妈的眼神很奇怪，那绝对不是友好的善意的目光。 所以他心里其实很不安。 幸好他在外时性格一向沉稳，遇到这事，也不过是抓紧了方亦可的手，脸有些发白，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惶惑。 在陌生的地方，方亦可最关注的就是孩子的状况，见嘟嘟这样子，作为了解他的妈妈，自然知道他在不舒服不自在，她心里便有些担忧了，蹲下身看着嘟嘟，“宝贝，来西餐厅吃饭，大多数时候是需要穿着西装这样的衣服来，我们今天要出去玩，所以没时间换了。偶尔一次其实没关系的，但其他人不知道这件事，才会觉得奇怪。没关系的，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吃，你说呢？是留下来吃饭，还是去别家餐厅？” 这个时候，西餐厅的经理已经亲自出马，准备招待他们去VIP房间，听到这番话，顿时有些尴尬，冲着漠然着脸的霍西城干巴巴的笑道，“霍总能带着朋友来，我们是非常欢迎的，务必不要嫌弃，请一定要品尝一下本店的菜色！” 说着，又转向嘟嘟，亲和的打招呼。 嘟嘟绷着脸，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方亦可，见她眼含鼓励，这才点点头，“我们在这里吃吧！” 霍西城有心看看嘟嘟面对这次事件的反应，对这样的结果，他表示很满意。 嘟嘟没有哭闹着要换家餐厅吃，还能镇定的做出决定，这绝对是非常勇敢的表现！ 他扯了下唇角，伸出大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顶，给方亦可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之后，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 最会察言观色的霍五连忙道，“带路吧。” 西餐厅经理立刻侧身展臂，“这边请！” 除了最开始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愉快，等到了房间里，嘟嘟就已经恢复了正常，坐在霍西城的臂弯里，揽着他的脖子，小声说了些什么，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方亦可突然很是感慨。 嘟嘟和她在一起时，固然乖巧懂事，但是论到活泼，还是要说跟霍西城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更能放得开自己。 当然不是刻意为之，似乎是孩子的一种天性。 与强壮的亲近的男性在一起，他们会更有安全感，在这一点上，嘟嘟也不例外。 不，或者说，更明显一些。 因为嘟嘟之前都是由方亦可一个人带大的，所以在性情上除了沉稳乖巧，也是有缺点的，譬如，胆子不够大，缺乏活力和探索欲。 而现在，因为跟霍西城在一起的时候多了一些，这些属于男孩子应该有的特质，居然很快被发掘出来了！ 是件好事。 方亦可随着他们父子两人的落座，也含笑坐在了椅子上。 既然如此，她考虑的，要让嘟嘟跟霍西城住一阵的事，看来也是件一举数得的事。 就在方亦可出神的功夫，那父子俩人已经又离开了座位，在包房里探索了一番。嘟嘟愉快的问了许多问题，霍西城耐心的一一回答，虽然难免有鸡同鸭讲的时候，但大体上，两人还算是有默契的，能够听懂彼此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以为这很简单。 小孩子的表达方式还很简单，他说的大人未必能听明白，而大人说的，他也未必能够全盘理解。 所以，要想跟小孩子相处的好，也是需要磨合的。 而霍西城显然已经基本渡过了这个磨合期。 她正想着，侍者敲门上菜。 嘟嘟立刻放下正好奇的桌上摆件，欢呼起来，“吃好吃的喽！” 坐在他旁边的霍西城嫌弃的点了一下他的小手，“这么脏的手，你打算就这么吃？” 嘟嘟立刻反驳，“才不是呢！我正要去洗手！” 霍西城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嘟嘟看了眼他的手，皱着眉头，“那你呢？” 霍西城一愣，目光不由落到自己的手上，顿时有点不自在了，清了清嗓子，他义正言辞的说，“我当然也要洗，话都被你说了！” 两人互相看看，傻乎乎的笑起来，一道去了洗手间。 原本正想招呼他们洗手的方亦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嘴角抽了抽，颇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 他们好象同龄人噢！ 接下来这顿饭还算吃的消停，如果不算面前这一大一小非要闹着把牛扒切成小块之后夹在面包里再吃的“杰作”的话，方亦可深深的觉得，幸好开吃之前霍西城把人都赶出去了，不然，这也太丢人了啊！ 想是这么想，但看着对面的父子俩个一个切肉，一个掰面包，做好两个再一起吃的默契配合，方亦可不知不觉就满含了笑意。 霍西城虽然陪儿子玩的热闹，但也没忘了孩子的妈，瞥见她笑意浓浓的模样，他眸中更多了几分暖意，低头便道，“嘟嘟，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给妈妈尝尝？” 嘟嘟莫名其妙，“刚才给妈妈了，可是妈妈说不吃啊！” 霍西城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小声道，“可是她一直看着，难道不是很想吃吗？刚刚说不定只是不好意思，不如这样，你直接塞到她嘴里，这样她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嘟嘟思索了片刻，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女生经常这样，在幼儿园里就有女生说不喜欢某种玩具，让给他玩，可他开始玩的时候，让玩具的女生又一直盯着他不放。 所以说，其实还是喜欢的嘛！ 妈妈没准儿也是这样！ 他自我说服了一番后，很快拿面包夹了块牛扒，噔噔噔的下了座位，跑到方亦可面前，“妈妈，张嘴！” 方亦可挑眉看了霍西城一眼，心道，当我是聋子吗？就会给孩子灌输些大人的想法！ 不过儿子背着手，把面包夹肉藏在身后，她哪怕是真的不喜欢，也不忍他为难，还是闭着眼睛，张开了嘴。 果不其然的，一块“新品”被小心的放进了她的嘴里。 方亦可睁开眼睛咀嚼着咽下，作出很有诚意的惊喜表情，“居然还不错嘛，很棒哦，宝贝！” 她顺势抱了抱被夸赞的笑呵呵的嘟嘟，这才放他回座位，不过转头就低声警告霍西城，“不要跟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啊，他年纪还小呢，别误导他！” 霍西城扬眉，“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你没有一直盯着我们看？” 方亦可看嘟嘟正在旁边的桌边倒果汁玩，便继续争辩道，“我是说另外那些话，什么只是不好意思之类的，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们要做的，是让他懂得尊重别人，对方拒绝了，就不要强硬的去逼人接受！” 霍西城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语调中多了几分冷硬，“你是说我，还是在说嘟嘟？” 方亦可脸色不变，直视着他，“你的想法，我管不了，但是嘟嘟，我不希望他有这种习惯！”事情关系到孩子，她勇气倍增，连同曾经对他的惧怕都消散了去，不再婉转，而敢于针锋相对！ 霍西城自然察觉到她的强硬，厉目注视着她，沉默片刻后，难得的，竟然垂了眼帘，主动别过脸去，仿佛从喉咙里，低低的“嗯”了一声。 方亦可还担心他会与自己吵起来，不想是这样一个结果。 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又有些后悔。 不该当着孩子这么说的，万一真的吵起来，吓到嘟嘟，那就不好了。 她看过很多育儿书，知道做父母的不该在孩子的面前吵架，那会使他更加失去安全感。 ------------ 第213章 如此倔强 方亦可心里思量了一番，正好嘟嘟拿着果汁一边玩一边喝的，小肚子也饱了，跑过来扑在她怀里。 她敛了诸多神色，露出笑脸，“喝了那么多果汁，肚子涨不涨？” 嘟嘟笑嘻嘻的摇头，却说，“再也喝不下了。” 方亦可嗔笑，“贪吃鬼！好啦，我们吃饱喝足，去问问霍叔叔，是不是该走了？” 嘟嘟答应着，转身就蹭到了霍西城身边，“霍叔叔，我们出发吧！” 男人正绷着脸，心里说不清的滋味，被他小小的软软的身子一靠，面上不由的和缓了神色。 “好。” 见他被嘟嘟一句话就哄好了，方亦可眨了眨眼睛，觉得人真是种神奇的生物。 象霍西城这种烂脾气的人，如果以前有人跟她说，他会对自己的孩子特别温柔，特别宽和，她是一定不会信的。她一直觉得他会是严父那一种类型的，可是没想到，面对嘟嘟，他真的是可以很宽容！ 要说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方亦可心里仍然将信将疑。 他是真的变化这样大吗？还是说，因为刚刚知道嘟嘟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因为新鲜感而特别好说话？又或者，是因为嘟嘟现在还不姓霍？ 方亦可觉得自己真是看不明白他。 带着重重的心思，她跟着一道离开西餐厅，上了车。 车子向机场出发了，因为刚刚吃饱饭，方亦可不想嘟嘟太兴奋，怕他肚子不舒服，便搂着他，好让他老实的休息一阵。 不想搂着搂着，小家伙居然靠着她睡着了。 等到霍五把车停到机场外的时候，方亦可想了下，还是决定把孩子叫醒，霍西城却阻止她，“我抱着他进去。” 方亦可愣了愣，点下头。 他们走的是特殊通道，上飞机的时候，霍西城一路都抱着嘟嘟，中途方亦可几次说要接手，都被他拒绝了。 嘟嘟也是睡得很实，那样折腾都没醒，在霍西城宽阔的怀里睡得香甜极了。 他们定的是头等舱，环境自然是很好。 这一趟迪士尼之行，霍五霍六都跟着来了，还带了几个保镖。不过送他们进了头等舱之后，这些人就离开了，方亦可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休息。 嘟嘟被放在了宽敞的座位上继续睡，霍西城不顾方亦可的拒绝，坚持跟她挤在了一处。 好吧，其实并不挤，但方亦可心理上觉得很挤，甚至觉得这堪比一张床的座位还是太小了！ “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坐一起？”毫无疑问的，霍西城看出了她的心思。 方亦可拿着面前的果汁轻啜了一口，毫无诚意的敷衍，“没有呀，我随便。” 霍西城额角抽搐了一下，很有种不知拿这样的方亦可怎么办的棘手感。 本以为她这次邀他和孩子一起出游，是彻底原谅了他，如此想要拉近两人以及他与孩子之间的关系。 但见到本人才发现，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能感觉得到，方亦可其实将他推拒的很远，很远……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终于主动转开了这个话题，“我听说你已经辞职了。” 方亦可轻轻“嗯”了一声。 霍西城话锋一转，“嘟嘟现在上的那个幼儿园，不大象样。” 方亦可实话实说，“是不很好。” 说着，她眼神有些茫然。 不是没想着给孩子换个环境更好的幼儿园，但一直因为经济原因搁置着。 最初的最初，洛青川与她约定的是，她在心理医院做半年，然后他就出资建一个医院，由她独当一面。 她想着，等到那个时候，自己拿了高年薪，肯定要搬家，要给嘟嘟换幼儿园。 哪里知道，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已然物是人非。 因为身边这个男人插手，她三个月换了五份工作，而最后一份，也在前不久辞掉了。 高年薪没拿到，反而与洛青川的关系也陷入了莫名的窘境。 追根究底，也是与霍西城有关。 毕竟，顾晓婉可是顾若安的妹妹，她针对自己，还不是因为霍西城当年把她拖到这个火坑里了！ 不过那女人现在生了病，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更不要说，自己为了还洛青川的恩情，还要捐颗肾脏给她。 一想到这个，方亦可心里总是不大舒服。 霍西城可不知道她在这转眼之间，心思琢磨了一堆，他放她出了会儿神，便开口唤回她的神智，“既然这样，不如换一家幼儿园吧？你知道的，在C市有几家幼儿园还是很不错的，能保证嘟嘟受到最好的教育。虽然安城也不错，但论起教育水准，还是不能跟C市相比的，你说呢？” 他很谨慎的在言语中加入了询问语。 之前在餐厅时，方亦可的反对对他还是有所触动的。 且不论他的行为对嘟嘟有什么影响，但看她说出那番话，便知道她对他种种做决定的行为是不满已久了。 霍西城心道，如此，他便试着改一改好了，如果她能因此而愿意与他重归于好，那也是很值得的。 果然，听到他这样询问的语气，方亦可的态度确实十分平和，“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我不打算去C市。至于嘟嘟幼儿园的事，我会考虑给他换一家的。” 闻言，霍西城郁闷了。 这态度是和缓了，但内容完全不令人欣喜，依旧是拒绝！ “嘟嘟也是我的儿子！”我也应该有参与决策的权利吧，虽说，之前没有能够养育他，但这件事，并非他所愿！ 霍西城侧着脸，方亦可愣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委屈感……是错觉吗？ 乍一听这话，方亦可有点想笑，但随即就警惕起来：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迟疑着，探询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见她这副神情，霍西城还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想到她为何会如此，脸一下子便黑了下来。 她以为他会跟她抢孩子？！ 他都做到这种地步，她怎么还会以为，他只是为了孩子？ 明明，他最最放在心上的，是孩子的妈啊！ 咬牙切齿着，“安下你那点小心思吧，我没别的意思，不过是不想耽误孩子！” 耽误……这个词实在戳中方亦可的软胁了。 她上一刻还在为霍西城说没那个意思，而猜测，他应该是没有抢孩子的意思而感到稍稍安心，可随着就被这个词刺中了心思。 她知道的，嘟嘟很聪明，虽然不能说是天才之流，但肯定也是胜过普通的孩子。 如果能够有更好的环境培养，或许，嘟嘟就能够随着成长，将他的这种优秀尽情释放出来。 可是她却给不了他那些。 只能按部就班的去上普通的学校，过普通的生活…… 不是没有想过，或许孩子的天份就会这样被抹杀掉，就她所知，并不会对那些普通的公立学校报有太多会让学生发展长才的期待。 知道是一回事，可被旁边这个男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冷下脸，侧头道，“耽误了又如何？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公平可言！真有能耐，不需要借助外物一样可以发光，若是扶不起的，再好的条件也没用处！他是我的儿子，注定了就会去普通的幼儿园，以后，上的也会是普通的学校！如果这是耽误，那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孩子没有不耽误的，他们不照样过得好好的，成为精英的不在少数！” 霍西城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沉着脸瞪着她，却又难以反驳。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嘟嘟是他的儿子，明明可以身处更好的条件，为什么要委屈孩子？ 这女人当了母亲，却还是这样倔强。 看她斜着眼角瞪他的模样，霍西城心里猫爪子抓似的，真恨不得把她扣在怀里，吻得她不知今夕何夕，把这一套一套反驳他的话吻的全部从她脑子里忘光，才好！ 可惜了。 霍西城勉强做了个深呼吸，猛的转开脸，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可控制不住似的，余光还是不由的去瞥旁边的小女人。 他暗暗咬牙，干脆直接把眼睛闭上了！ 不看，总能清静了吧！ 他这副反应，把方亦可看得也是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气到了？ 可生气这种反应的话，也实在不象是霍西城会做出来的事！ 方亦可琢磨着，倒也不想再引起两人的纷争，同样转开脸，看向前方，缓缓闭上眼睛，假寐。 嘟嘟因为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路，直到快到S市了，才悠悠醒转，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身处飞机，而且飞机还正在降落，他真是欲哭无泪，“云朵呢？车子像小蚂蚁呢？我什么都没看到！” 小家伙愤愤的，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浅浅红印，窝在方亦可的怀里抱怨着。 方亦可扭了下他的鼻子，调笑说，“没看到要怪谁，你自己像小猪似的一直睡一直睡，把你从车上搬到飞机上，都不带醒的。” “……好嘛，那怎么办呀，妈妈？” 方亦可扬眉，“放心啦，还有回去的时候呢，到时候你一定提前睡饱了，就能看个够了！” 嘟嘟觉得这主意很不错，暗自下了半天决心，终于喜笑颜开。 霍西城侧头静静的望着她们母子，眼中闪过困惑，唇角却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翘。 ------------ 第214章 墨镜是必须品 下了飞机，早有霍氏在S市的人在等候接机。 霍五跟对方招呼过后，等霍西城一行三人出来的时候，直接便上了安排好的车子。 依旧是霍五开车，并没有把接机的人留下来。 这件事，出来之前，霍西城就跟他交待过了。 是以，霍五开着车，心想，不用生人，无非是不想夫人不自在，BOSS居然会变得这么体贴……就好象这五年的分别都不存在似的，BOSS和夫人又回到了他们结婚以后，那段两人最开心的时光。 他还记得，当初BOSS是极宠夫人的，宠到连他都觉得没眼看，看了也会觉得甜得发齁的那种！ 一对比夫人不在的日子，他是真心盼着他们两人能重归于好！ BOSS心情好了，他们这些作人下属的，至少从心理上，能过得更松快些。 后座的人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从上了车，嘟嘟就从方亦可的怀里转移到了霍西城的怀里，他眼睛都不够用的望着窗外的建筑和景色，而霍西城也特别让霍五开慢些，随着嘟嘟的目光，他一边给他讲解这是哪里，做什么事的，活脱脱把自己当导游了。 不过他来S市的次数不知多少，对这里也的确熟稔的很，讲得也细致有趣，甚至还能说上几个典故。 方亦可坐在旁边，不知不觉的就将目光移了过来。 霍西城旁光瞥到她靠近，心里不禁很是满意。 路上有些堵车，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酒店。 下车之前，方亦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取出两副墨镜，一大一小，给自己和嘟嘟戴上了。 墨镜所占面积着实不小，把两人的脸盖上了大半。 嘟嘟感觉有趣似的咯咯笑，一边上下滑动着墨镜。 可到霍西城这里，简直要被气笑了，“这都快晚上了，戴什么墨镜？！” 方亦可很无辜的耸了耸肩，打开车门，一只脚踏在外面，她想了下，还是转过头来说，“不过是处于安全角度考虑，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霍西城暗暗磨牙，明白……肯定是明白……就因为明白，所以才这么生气！她不过是不想她和孩子跟他同框出现，如此打扮，即使被看到，甚至被拍到，也可以因为墨镜而不会暴露真容！ 深吸了口气，他拽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下车的动作，“就算我们在一起，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这副打扮，还把嘟嘟也捎带上，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根本没必这样！” 方亦可甩了两下，却没甩开他的手，她恼的摘下墨镜，严肃道，“在我看来很有必要！如果你不希望我们提早结束这趟旅程，就不要阻止我！至少，我不想嘟嘟曝露在大众面前！” 霍西城作为霍氏的总裁，再低调，也会被媒体关注。 象是那些财经媒体还算好，就算报道也中规中矩，极少涉及隐私，可那些八卦媒体就不一定了，霍西城这种钻石王老五在他们眼中是比娱乐圈的明星还有跟拍的价值，毕竟，现在的民众对于豪门公子以及他们的生活，可是非常感兴趣的！ 早前，霍西城就曾经在公众场合与方亦可表现的极为亲热，被八卦杂志偷拍下来，那些照片可是在头版头条占了好大的位置。当时，因为这件事，方亦可还又是羞窘，又是感动来着。觉得霍西城对她是真爱，现在再想想，傻不傻呀！被人放在那上面，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说什么的都有，简直是自找麻烦！ 现在可不会犯那种傻了，更不要说，还多了嘟嘟，她被人说三道四，大不了不看也就是了，如果被说的人换成嘟嘟，那她只要想想都觉得很生气！ 因为她的神情太过认真，仿佛不这样，她就立刻回车子，重新返回机场。霍西城沉着脸看了她半晌，最后只能妥协了。 他无奈的松开手，方亦可下了车，又回身抱起了嘟嘟。 小家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趴在妈妈耳朵边小声问道，“妈妈，你跟霍叔叔是不是吵架了呀？” 方亦可皱了皱鼻子，“没有哦，只是意见有些不一样，我们刚才是在讨论，现在已经没问题啦，所以宝贝你要乖乖戴着墨镜，一会儿进了房间再摘下来，好不好？” 嘟嘟用力点下头，“好哒！不过看东西黑黑的，妈妈要牵着我哦！” “没问题！” 霍西城无奈的暗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说他其实存着侥幸心理，正希望某些杂志能拍个照片，在他和可儿之间能推波助澜一把！ 不过，算了。 到底是不想她不开心。 而且他看得出来，她全心全意的，想要维护孩子。 这倒让霍西城心上生出浓浓的酸涩感，如今，她最看重的人惟有嘟嘟，而他，大概不知被扔到心里的哪个角落去了！ 虽然也是自己的儿子，但他还是羡慕并嫉妒着。 以前，被放在那个位置的，可是只有他而已！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他脸上倒没再表现出来了，反而顺从了方亦可的意思，让保镖开道，他护着她们向酒店走去。 酒店经理早早便出来迎接了，霍西城向对方颌首就算打过招呼，一切接洽事宜都是由霍五一手包办。 他只小心的护着身边的母子两人去了定好的房间。 酒店经理有眼色的很，一味小心的笑迎，不多看，更不多话，将贵客送到楼上的总统套房，便俐落的离开房间，一切疑问或是探询，都只同霍五联络。 不过即使这样，他坐着电梯下楼时，还是发现自己汗透重衣。 不愧是霍氏的老总，气场强大啊，光是瞥他那几眼，就足够让他提起心来做事了！ 回办公室的途中，被酒店公关部的部长拦下，妆容精致美丽的女部长穿着足以露出笔直长腿和深深事业线的短裙套装，有意无意的套起话来，“经理，霍总已经送到房间了？这么位贵客，你说我们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酒店经理脸一黑，当他是傻子么？表示什么，把你打包送去房间？！ 掩下眼里的不耐烦，对这位上面有人的女部长，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撕破脸，但同时，也不会任她肆意妄为，破坏酒店的声誉。 “霍总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女伴，还有位小公子，如果你想表示，可以着重让这两位满意，相信霍总会感同身受！”他不用眼睛看，都能感觉得到霍总对女伴的呵护之意，这个建议，可谓是诚心诚意！ 女部长却惊讶的瞪大了眸子，唇妆都有些扭曲了，半晌才发出声来，“这不可能啊！霍总跟他前妻离婚以后，可一直是单身！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小公子！您的意思是，他隐婚？！” 酒店经理轻瞟瞟的看了她一眼，“隐不隐婚的我哪里知道，当然，本来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的任务就是在霍总住宿的这几天，好好招待，不要让他感觉一丝不满意，明白吗？所以我们都要小心再小心，这可是集团下达的命令！” 女部长震惊于霍西城有可能隐婚，甚至连孩子都有了的消息当中，对他的告诫反而没怎么上心，只是胡乱点了个头，敷衍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酒店经理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蹙紧了眉。 这个小插曲，楼上总统套房里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和车子，方亦可觉得累了，不过嘟嘟睡醒不久，还正精神着，无奈，只好由霍西城带着他在房间里玩探险游戏。幸好房间够多够大，他来回跑来跑去的，也能跑一阵子，倒省了方亦可的事，将孩子交待给霍西城，她索性撒手去洗澡解乏了。 “别洗太久，一会儿我们去吃饭。” 方亦可揉着肩膀，不起劲儿的道，“让人送到房间里吧？我不想出去了。” 霍西城倒不是不心疼她，只是，她愿意，也要她心尖上的宝贝儿子愿意才行啊！ 一征求嘟嘟的意见，几乎不需要猜测的就是“我想去餐厅吃哦，妈妈，可以吗？” 方亦可还能说什么，吁口气，撑着笑脸，用力点头，“没问题！” 霍西城嘴角一抽，真是看不下去，“嘟嘟，我带你去餐厅吃，让妈妈休息好吗，她累了。” 嘟嘟懂事，听他这么说，虽然表情犹豫，但还是准备答应了。可惜旁边那位当妈的不放心，赶快说，“我还好啊，没有那么累的，还是一直下去吃吧，回来正好休息！” 嘟嘟眨巴着眼睛，不知该听谁的了。 霍西城只觉气结，绷着下巴，丢下句“随你”，便主动带嘟嘟去了另一个浴室，要洗漱一番。 等方亦可洗过澡吹干头发，又换了衣服，客厅里，嘟嘟正跟霍西城在拿着扑克牌玩数字游戏，见她出来，嘟嘟立刻叛变陪读霍叔叔，扑到妈妈香香软软的怀里，“妈妈好慢哦！” 在陌生的地方，小家伙虽然兴奋，但不安依旧存在，直到看到妈妈，才觉得真正踏实了。 方亦可也明白他的小心思，蹲着身亲昵的抱着他，任他在胸前蹭来蹭去，撒了阵娇，才直起身子，改为拉着她的手。 抬眼看过去，只觉得霍西城盯着她的目光有些发直。 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男人蓦的红了耳朵尖，别开脸去，“把衣服整理好！” 明明都该是他的福利，如今被嘟嘟小鬼占据，蹭得她胸前露出大片雪肤，看得他心里直冒火！ 可恶！ ------------ 第215章 孩子的妈更重要 霍西城还没从刚刚饱了眼福的美景中完全清醒过来，转头看到方亦可又拿出墨镜，只想抚额**。 你要不要这么谨慎，吃饭也不忘装备！ 如果问方亦可的话，她必定会回答：就得这么小心！ 这次会主动邀请霍西城和她们一起同游，她的目地可不是要跟他重归于好，不过是为了之后让他照顾嘟嘟一段时间打个伏笔而已。 所以，必须不能曝光在媒体面前。 关于嘟嘟的事，方亦可仔细考虑过了。 当初的事，既然是她对霍西城有所误会，那么，她就没理由阻止他，不让他接触孩子。当然，这也是她无法做到的。如此，霍西城是他父亲这事早晚要摊开来说，父子两人的联系只怕也是断不了的。从嘟嘟的角度来说，现在让他们父子相处一下，也就不是坏事。 但相处归相处，过早的让嘟嘟的身份曝露，是绝对不可以的！ 拿定这个主意，她自然要小心行事。 霍西城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倒是嘟嘟，对于被戴上小墨镜，因为新鲜，还挺乐呵的，一直笑个不停。 方亦可少见他开心成这样，也唇角上翘，脸上布着笑意。 霍西城一看她这样，心情慢慢的好起来。 如同连锁反应，关键点就在小嘟嘟身上。 霍西城反应了一阵，才意识到自己恐怕在三口人生物链的最底端，感慨不已。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对这个小女人，他甘之如饴！ 下了电梯，嘟嘟问过餐厅在哪个方向，拉着方亦可就小跑着想早点去看看。 霍西城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 霍五霍六等人带着保镖早就四散开，并不引人瞩目。 BOSS想要享受一下清静，他们这些作下属的必须做到啊，哪怕这样麻烦一些。 只是，没想到刚进餐厅就出了问题。 方亦可是知道他们定的包房名字的，所以随着嘟嘟去了之后，两人就直接被侍者带着提前一步进去了。 霍西城被落在后面，看在旁人眼里，就是他一个人来吃饭。 顿时，听到消息赶过来，遥遥看到他独自进餐厅的公关部长，心里就活动开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算有女伴，还带着小孩，也未必与本人有关，说不定是表姐妹之流的，结伴过来呢！否则怎么会一个人下楼吃饭？ 脑子里畅想着，女部长脚下可不慢，片刻后就追到了霍西城的身后，她知道对方定了包房，心里一动，拐了个弯，绕个圈，恰好与霍西城在转角的地方撞了个满怀。 女部长垂着头，娇嗔一声，踉跄着扶住了墙，本以为对方但凡绅士些，肯定要上前来扶，并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哪里知道半晌没动静，再抬头，发现高大的男人正在嫌弃的拍打自己外套胸前位置，显然，是因为她刚才撞上去的缘故。 女部长顿时尴尬不已。 不过她的心理素质很强，否则，也不会选择众所周知高难度的霍氏总裁来攻略，连忙一副扭到脚的样子，一高一低的站直了身子，低眉顺眼的，却又有意识的将侧脸摆出自己最可人怜的角度，“这位先生，实在抱歉，我刚刚太匆忙，不小心撞到您，请原谅！” 霍西城厌烦的瞟了一眼，不打算理会，停了手，就要绕过她离开。 女部长手疾眼快的快速伸手抓住他衣服一角，音色楚楚，“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弄脏了您的衣服，不介意的话，请让我拿去洗干净，再给您送回来，以表达我的歉意！” 霍西城条件反射的挥手过去，“啪”的响亮巴掌声响起，正打中女部长的手背，她受惊的放开了衣服的一角，“您您，这是……”她震惊的瞪大眼睛，眸中隐约蓄了水光，这回，倒不是假的，是真没想到霍西城会如此粗鲁，明明看着俊美无匹，高贵优雅，却动辄会出手打女人？！ 霍西城眯了眯眼。 这时，霍五早就站在了旁边，伸臂拒绝了女部长想要上前再分辨什么的用意，直接将人向后推去。 霍西城目光扫过，蓦地发现这一幕恐怕都被牵着嘟嘟站在包房门口，冷眼旁观的方亦可看在眼里了，心情顿时恶劣起来。 瞧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好象是我喜欢招惹这种不知所谓的女人一样，鬼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要不是急着去包房里找她们，怎么会没防备被这蠢货撞到？！ “霍五！”他低声唤道。 极有默契的霍五立刻知道了BOSS的用意，拎着女部长的手臂把人强硬的拖走了。 女部长不敢尖叫，却一直在挣扎和低声惊呼，“你快放手，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在酒店做这种事？！”当然这些对霍五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更不用说，出了餐厅，他就很干脆的将人交给了外面守门的两个保镖之一，“把她送到酒店经理办公室去，转告他，霍先生很疑惑贵酒店的员工怎么会做出私自骚扰客人的行为，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冒充的？” “是！” 保镖之一拎着女部长，得令而去。 那手法可不知比霍五粗鲁了多少，这一路上被人看到，也是足够丢人现眼了！ 霍五勾着右唇角笑的邪气。 这么浅的道行敢来碰瓷他家BOSS，啧啧，智商感人啊！ 等他若无其事的回转包房前时，BOSS和夫人及小公子都已经进去了落座了，为了不起眼，霍五带着人很自觉的坐在对面包房里，开着门等待。 只是，他不知道自家BOSS所在包房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有些古怪了。 起源……自然是那位女部长…… “……我根本不认识刚刚那个女人！” “我知道啊！” “知道你为什么还做出这副奇奇怪怪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我的表情哪里奇怪，只是为你高兴而已！” “你高得哪门子兴？” “霍总出门就遇桃花，难道我不该为你高兴吗？虽然你已经三十五岁高龄，但仍然有年轻美丽的女人前扑后继，说起来还真是令人羡慕呢！” “高龄？！羡慕？！” “咦，我用错词了吗？抱歉抱歉，一时口误，那是正当壮年，老当益壮？呵，不用这么认真，我开个玩笑罢了！” “不、好、笑！” “那算了，点菜吧，饿了！嘟嘟——快来，我们点菜！” …… 霍西城神色莫测的侧头盯着把孩子吆喝过来一道点菜的方亦可，对于她这种堂而皇之吃醋的行为，他其实还是挺受用的。 虽然她是绝对不肯承认的！ 不过嘛，高龄、老当益壮什么的，这种形容词也真是让人吃不消！他还是很有愿望，让她亲自体会一下，他是如何的老、当、益、壮！ 因为心里一直抱着这种念头，所以在接下来吃饭的过程中，霍西城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胸膛里象是燃起了一把火，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 包房里是一张圆桌，所以她是挨着他落坐的。 尽管她试图将嘟嘟让在两人中间，可惜，小家伙哪里是那么乖的，好不容易吃饱里便在包房里转了转去，不肯再坐下。 霍西城不动声色的占据了嘟嘟的位置，深深的吸了口气，菜香味似乎被自然排在气息之外，鼻端只余了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味儿，以及，她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甜香味儿。 他一直觉得她的体香很奇妙，明明也不多喜欢吃糖的女人，身上却偏带了股纯到不行的浓浓牛奶糖的味道，又醇又香又甜。 这股味道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催情剂。 不知不觉的，霍西城便慢慢靠近了那股香甜味的始作俑者。 方亦可眼睛盯着孩子，见他坐到沙发上看动画片，才稍稍放心，准备再吃些东西。 回身却被吓了一跳。 一张俊美的脸乍然放大出现在眸中，任谁也是会被惊吓到的，更何况，这个距离，几乎是她微一前倾，便会吻到他的节奏。 方亦可的脸顿时有些泛红，她忙不迭的向后仰，“做什么离这么近，坐开些！” 霍西城挑了下眉峰，“我这种高龄，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方亦可磨了磨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绷起脸，试着伸手去推他，“你别这样，孩子看到不好！” 纤细的小手被一把抓住，放在了肌肉虬结属于男人的大腿上，瞬间，方亦可觉得掌心都要烧着了！ 霍西城抓住便不肯撒手，任她怎么挣扎，“别动，再动，嘟嘟才真要看到了。” 拿孩子来反威胁她，太无耻！ “霍西城，你能不能别这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什么？” 方亦可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的道，“误会我邀请你来旅游的目地……” 霍西城在喉咙里轻哼了一声，口中学着她慢吞吞的回说，“你表现的这么明显，我想误会也不容易，不就是为了给我机会，让我和嘟嘟相处么！” 原本，他不是这么想的。 可一路上观察她的态度，到现在，他若再不明白，未免太蠢！ 闻言，方亦可略微放心，“你知道就好。你该知道的，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做下的决定，所以，好好把握机会，跟孩子好好相处吧。”不要再缠着我了，这样会令我不堪其扰的！ 霍西城反复揉捏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更加镇定。 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他沉吟片刻，难得的勾起唇，“跟孩子相处和跟你相处，两者并不违背。你有你的目地，我自然也有我的。对我来说，孩子固然重要，但孩子的妈更重要的，我以为，你早该明白这一点！” ------------ 第216章 心情变低落 方亦可强行抑制，才没让整张脸红起来，但耳尖和脖颈的红，却是很难压下的。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急。 不是没有听这男人说过甜言蜜语，从前，他们在一起时，他也会时常附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说的都是令人羞得喘不上气来的情话。 可是这一次，他的言辞是她听过最朴实的一次，却又是最令她感觉异样的一次。 他说的是真的吗？ 她……可以相信他吗？ 方亦可默然不语。 看着她通红的耳朵，霍西城尽管觉得非常可爱，真想立刻就将它含在嘴里，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将身子坐直。 总要循序渐进，不能再吓到她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目光有多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还没吃多少东西，先吃吧，有什么话，我们慢慢再说。” “嗯。” 方亦可低低应了一声，拿出一双新的筷子。 只是，刚刚还觉得饿了，可这一会儿，看着面前摆着的菜色，却又什么也吃不下了。 无奈，她只能盛了碗粥，慢慢喝着。 等她喝完，嘟嘟那边也看完了一集动画片，觉得无聊起来。 霍西城道，“那我们就早点回房间休息，明天要去玩，今晚养足精神。” 回了房间，方亦可带着孩子一间，霍西城自己一间，两间房相邻。 靠在床头，点了颗烟，沐浴后，头发还有些湿的霍西城颇难入眠。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就在隔壁，他心里便觉得涌动着丝丝暖意。当然，如果方亦可同意跟他回C市就更好了。可惜，她太固执了！ 不过，霍西城觉得他不需要等太久了，毕竟，方亦可已经辞了职，可以说，经历过洛青川的事情之后，她应该对安城再无留恋了。 之前说不离开安城，应该也只是托词而已。 应该只是还不够信任他吧！ 关于这事，霍西城觉得，他得想想办法才好。 翌日，方亦可和嘟嘟两人精神饱满，惟有霍西城，用凉水洗了好一阵脸，才觉得平复了些失眠带来的精神不振的副作用。 他们一行人，带着保镖，吃过早饭，便开着车向迪士尼乐园出发了。 车子行驶，远远的便看到了高处的游乐设施，果然是气势恢宏，方亦可单单看着，就觉得心惊肉跳。 说来奇怪，她从前其实很喜欢玩这种东西的。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从来没玩过，所以特别有种向往藏在心里，后来同霍西城在一起了，他知道她喜欢玩，便舍命陪君子的带她去过C市的游乐园，玩的可是尽兴，从一大早能一口气玩到天黑，除了中间吃个午饭，等到最后离开时，霍西城都快玩吐了，方亦可还恋恋不舍呢！ 他们不止去过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霍西城都纳闷她这个纤细身躯里，怎么就蕴藏着这么丰沛的精力！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方亦可觉得只是看到都头晕。 去年夏天的时候，洛青川带她们母子去过安城的游乐园，说来丢脸，方亦可也就是抱着嘟嘟坐了坐旋转木马，别的，稍稍激烈的，都腿软。 生个孩子，胆子莫名就变得小了许多！ 这些，霍西城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以为方亦可还是以前的性子，把她的心慌当激动了，忍不住凑过来道，“等会儿你喜欢玩哪个就玩哪个，如果有嘟嘟不能玩的，我就带他在下面等你！既然来了，总该玩个尽兴！” 方亦可脸色不大好看的瞥了他一眼，“不行，我不放心孩子。到时还是你去玩吧！” “你明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没拆穿他，一趟海盗船玩下来都是脸色铁青，随时会吐的模样，还能指望玩别的？ 好吧，现在她和他也算是半斤八两了。 车子突破重围，终于停到了停车场，方亦可带着嘟嘟跟着霍西城下了车，抬眼一看，嘴角不禁抽了抽。 好多人！ 大门口光是检票处就排了长队，另外还在照相的，等人的，徘徊的，以及去购票的，简直数不胜数，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她和霍西城一看到这场景都愣了，惟有嘟嘟，因为太矮，被其他车子挡到视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家伙跳着脚伸着脖子，才往马路对面看呢！ 霍西城轻笑了一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啊！原来有这么多——人啊！”拖着长长的音调，嘟嘟发出惊叹的感慨。 安城虽然也算一线城市，但跟S市却是不能比的，繁华程度自然也是大大的不如，看到此等人头攒动的情形，嘟嘟不但不觉得不好，反而乐得很！ “妈妈，霍叔叔，快快，我们也去吧！”他兴奋的小手挥舞。、 被他的好情绪传染，方亦可也觉得人多没那么可怕了，牵起唇角，露出个笑容，“好啊。” 霍西城虽然更是深恶痛绝人多的地方，可是身边有心爱的女人和可爱的儿子相陪，仿佛去哪里也都是可以的。 霍五霍六等人虽然坐后一辆跟着一起来的，不过他们下车之后便隐在暗处。 这是霍西城的意思。 他知道方亦可不喜招摇，便想着一家三口享受一下普通家庭之乐，倘若用保镖开路，难免惹人注目。 他的本意自然是好的，可惜，还是高估自己了。 等到过了马路，来到门口，方亦可示意他去排除买票时，他看着长长的队伍，突然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了！ 索性，虽然看着人多，但队伍行进还是很快多，并没有用多久，他就买到票了。 “快进去快进去！我要玩那个！还有那个！” 看到票买来，嘟嘟眼睛放光，兴奋的不得了。 方亦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兴奋，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弯得像月牙，一直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被他拉着一只手，小家伙的另一只手用力拽着霍西城。 两个大人顺着他力道，被拉了进去。 霍西城微微侧头看向方亦可，虽然周围很多人，是他最讨厌的拥挤，而且还有很多人的目光留连在他的脸上，看着，窃窃私语着，但他的眼里却全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有身边戴着墨镜看都没看他一眼的女人，还有用小手紧紧拉着他的嘟嘟。 来这里，本就是为了陪嘟嘟玩，自然是他说玩哪个就玩哪个。 嘟嘟的胆子倒是挺大，挑了几个都是他这个年纪不能玩的游戏，无奈，目光只能转向那些安全性更高的游戏设施。 以前方亦可都是陪他玩的，不过这次，有需要家长陪同的游戏时，方亦可就直接把霍西城推了出去，而她则站在场外给他们拍照。 照像框里那一大一小的身形相差实在大，但却异常的和谐。 两个人的互动完全没有生涩，笑起来的样子，似乎越来越像了。 方亦可照着照着，便有点出神了，嘟嘟似乎越大，长得便越象霍西城了，他的身份恐怕早晚要曝光…… 她怔怔的，眸光也没了焦距，直到一只强壮的手臂揽上她的腰，才猛的回过神来，“哎？哦，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原来，不知何时，霍西城带着嘟嘟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他揽住了她，而嘟嘟则拽着她的袖子。 “妈妈，你怎么了？”嘟嘟有点担心的问道。 方亦可不知道，她现在脸色发白，让人看着便觉得她是受了惊吓，不怎么好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啊，你们坐完了，那我们去别处吧？” 霍西城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与嘟嘟对了个眼神，就知道小家伙跟自已想的一样，“玩了几个项目，有点累了，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阵。” 嘟嘟连忙附和，“好啊好啊！” 方亦可有些意外他们的体力居然如此不济，倒也没多想，点头道，“那好吧！” 最后三人进了游乐园里的一家快餐厅，这会儿时间还早，餐厅里人并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有点紧，不过反而多了几分一家人的氛围。 霍西城的大长腿在桌下勉强放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方亦可的，他不动声色的又拉过她放在桌上的手，然后去试她的额头，“没发烧，不过脸色不大好，是累了吗？昨晚没睡好？还是这里人太多，不舒服？” 闻言，方亦可才知道这一大一小是因为她才特意来餐厅休息。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不管怎么说，孩子是爱她的，而霍西城现在，也是真的在关心她…… 暗暗轻叹了口气，她敛去所有消极的情绪，展露出毫无阴霾的笑脸，“其实我刚才是看到有些项目太危险了，心里挺不舒服的！不过现在想想，反正你们又不会去玩，而去玩的人肯定都是喜欢那个胆子又大的人，根本不用担心啦！” 嘟嘟皱了皱鼻子，认真的说，“妈妈放心吧，我不会去玩的！” 霍西城拍了拍他的头顶，“小子，你就是想去，工作人员也不会让你去的。你妈妈说的项目肯定都要十岁以上才能玩的！”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咦，这样吗？那妈妈就更不用担心啦！” “是啊。”这么赞同着，霍西城却看向方亦可，他自然知道，她脸色不好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不过现在不是追问的好时机，再等等吧！ ------------ 第217章 缘由 霍西城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在游乐园里疯玩了差不多一天，傍晚回来，嘟嘟洗过澡，勉强吃了些饭，就一头扎到床上，睡得呼噜呼噜的象只小猪。 而他趁着这个机会，坚决的把方亦可拉到了他的房间“审问”。 当然，他并不会蠢到单刀直入，因为那样她肯定不会说出来。 “我们一起看看白天拍的照片吧，选几张拍的最好的单独存起来，回去之后可以洗出来装相框。”他记得，她就是在给他们拍照片的时候，突然愣起神来，从那之后，脸色才开始变差的。 这个理由方亦可完全不想拒绝，她也正有此意。 单反相机拿来，霍西城将相机擎在手里，方亦可则是一张一张的翻过去，相机屏幕不大，他们势必要凑的很近。 方亦可开始时挺不自在，不过很快将注意力转到照片上，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反而霍西城特意退开了一点距离，太近的话，他会连正事都忘掉！ “这张不错！不过只有这一张，我们玩这个项目的时候，你没拍多少。” “啊，嗯。”因为那个时候她走神了，想到有一天，嘟嘟的身份会曝光，到时候，只怕就算她再不情愿，也没办法把他留在身边了，因为，她根本没办法保护他！ 方亦可犹豫着想要翻过这张照片，却被霍西城按着不放，“太可惜了！” 察觉到她轻微的异样，他更是一直盯着照片看，仿佛想看出这里面是否藏着令她不快的东西！ 照片里，他和嘟嘟齐齐看向方亦可的方向，同时露出笑脸，喜悦的，开心的，因为眼睛所望的，正是他们最爱的人…… 霍西城盯了半晌，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这张照片是所有照片中，嘟嘟最像他的，两人的表情似乎都一样！ 难道，就是为这个？ 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说过的，不会把孩子抢走的话？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自己首先要抢的，就是她本人啊！ 而且，她未免太不信任他，真以为他会冷酷到让她们母子分离吗？！ 霍西城想着想着，眸中便带了几分幽深。 方亦可见他死盯着那张照片不放，也觉得有几分不妥，干巴巴的建议说，“我们继续往后看吧……” 霍西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到底还是翻过了那页。 挑出十来张两人都觉得很不错的照片，单独存起来，方亦可便打算告辞回自己房间了，今天她也很累的，虽然，基本只是走路而已。 可是，人还没走，一条细腰就被人搂住，又固定回了沙发上。 “急什么，我还有事要问你！” 方亦可垂下眼帘，看了眼腰间，那条手臂没有松开，仿佛打算就势搂住她不撒手了，“什么事？” 霍西城慢条斯理的道，“关于嘟嘟……” 方亦可心一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霍西城挑了下眉，“回去之后给他换个幼儿园，可以吗？” 方亦可僵着脸瞪着他，这男人拿腔拿调的要说事情，原来是这个？！ “只要嘟嘟没有意见的话。” 霍西城不赞同的道，“知道你宠着他，但不是所有的事都要问他的意见，有些事，我们肯定是为了他好，他却未必理解！”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和你母亲相处的一些片段。” “嗯。”莫名的，霍西城的心情也不那么好了。 “回忆一下，当你不想做这件事的时候，你母亲非逼着你做，那时你是怎么想的？讨厌她，想自己快点长大，能够掌握自己的行为，盼着那一天到来？或许还有其他……无论是什么，我不想嘟嘟会有这种念头，我希望他能在童年过得快快乐乐，不必总是因为太过幼小，而被人忽略自己的想法。我不希望他抱着这种心情长大！” 霍西城怔了。 当然，他还记得那种心情…… 譬如自从顾姨去世的那一年开始，母亲就时不时的会悲伤，会不断的告诉他，一定要照顾好顾若安，一定要为霍家争一口气，一定要如何如何……他从认真倾听到厌倦，直到最后的麻木，拼命的想快些长大，快些报恩，快些成为一个能够有决断的男人！ 可就象方亦可说的，他希望嘟嘟抱着相似的心情长大吗？ 答案必须是否定的。 这样一想，方亦可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在这些重要的事情上，忽略他的想法。 有一次，就有两次，慢慢形成习惯。 或许，终有一天，嘟嘟会成为第二个自己。 那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霍西城不得不承认，他或许能够给嘟嘟更好，甚至最好的生活条件和环境，但他却无法象方亦可一样，去费心思考虑他的想法。 想了半晌，他不由的笑了。 这样也很好啊，爸爸和妈妈有着不同的分工，两个人在一起，才能让孩子健康的成长！ “你说的对，回去我们再问问他的意见。不过今晚的主题不是嘟嘟，而是你……”霍西城将单反扔在一边，侧头凝神着方亦可，见她因为这句话而不再别过头去，反而探询的回望过来，眼中不禁蕴了笑意，伸手将她掉落在脸颊旁半干的头发别在耳后。“今天，看到我和嘟嘟亲近，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没有的事！” 他的手指触碰着她的肌肤，方亦可只觉得脸上微微发起热来，连他问的问题，都没心思细想了。 心猿意马时，眸光轻瞥，蓦然发现不知何时，这男人的睡袍竟松到了如此地步。 腰带打的结松得很了，导致睡袍前襟大敞着，露出大片的宽厚胸膛，她甚至可以看到那白皙细致的肌理纹路，鼓起的肌肉里蕴含的力量，块块的腹肌，再向下…… 她的脸开始发烫，猛的收回目光，空濛的向一侧望去，脑海里，却不时徘徊着他结实有力的身体。 等等！ 方亦可突然转回头去，望向他的胸膛，那道伤疤……刚刚因为角度和灯光的关系，它变得不大显眼了，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挺清楚的。 就在左胸的部位。 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心脏没错了。 到底为什么，他胸口会有这样一个伤疤？ 在她的理智反应过来之前，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已经伸了出去，摸索上去，手指在伤疤上反反复复的划着。 因为太过专注，她忽略了因为她的动作，霍西城变得极度不稳的呼吸。 本来在她的目光落处，手伸来之时，他还有些遮掩的意思，哪里知道，被她摸了几把之后，他就把别的念头都抛在一边了，只想着握紧这只手，然后顺着这嫩滑的手臂，抚上她光裸的肌肤，四处游走…… 想着，霍西城难耐的握住方亦可的手腕，将人拖到了怀里。 她并没有如何挣扎，反而顺从的伏在了他的胸前，手指却再次顺着那道狭长的疤痕抚过，“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离开的时候，是没有它的！” 霍西城的眸光暗了暗，突的勾起唇的一角，“为你受的伤啊，因为太想你了，也因为后悔放你离开，所以跟他们说，没有肾源用我的好了，我这还活生生的。本来想自己取的，可惜太血腥了，就只划了道，没切下去……” 方亦可听得僵住了后背，半晌才用力推开他，站起身来。她想要离开，但在抬脚之前，却控制不住的俯视着他，生硬的说，“你在把我当小孩子哄？用你的肾……开什么玩笑，如果你的肾真的能用，恐怕早在顾若安需要的第一时间，你就少一颗肾了！”那样，你也就无需处心积虑的欺骗我，同我结婚，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霍西城抿了下唇，没有反驳，她说的是对的，如果能用他的肾，他会眉头都不皱的送一个给顾若安，也算全了他报恩的想法。 方亦可不知他的想法，只道他默认，默认他对顾若安的死，犹有不甘，犹有不快，犹有怨怼……她默默地起身，不再看他，拔脚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霍西城没有阻止。 他摸着自己胸口的伤疤，心里有些空。 这件事，他不想说出来。 他有他的骄傲，虽然他当时这么做，的确是为了想让母亲和顾若安彻底断绝逼迫她捐肾的念头，但他绝不想拿这件事来博同情分。 听着门被关上的响动，霍西城抬头看过去，入目是关紧的房门，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幽。 这一晚，分别处在两个房间的人都没睡好。 翌日醒来，两人的眼圈都有些泛青。 惟一精神百倍的人，只有嘟嘟了。 不过周末的时间有限，吃完早饭，只去玩了半天，也就该准备往回走了，周一小家伙还要上幼儿园。 本来照霍西城的意思是，周日再玩一天，周一回去的。 但听到方亦可严肃的通知嘟嘟，不能因为玩而请假，下次有机会再带他来玩的话时，悄悄的把自己的想法收了起来。 还是下次再来的好！ 这种“下次”，多多益善！ ------------ 第218章 逃避 回程的时候，气氛不大好。 有嘟嘟在做调和剂的时候，霍西城和方亦可看上去还算和谐。可上飞机不久后，嘟嘟就玩累了，小鸡吃米似的点着头，最后被方亦可扶在座位上躺好睡去。 神色淡淡的坐在嘟嘟身旁，方亦可看向窗外。 她知道霍西城在看她，或许，他是想同她说什么，可是，她并不想听了。 听得太多了，可有些话，听了也没什么意思。 他从前便解释说，他对顾若安只是恩人之女，所有的好，只是为了报恩，可实际上呢，哪怕在他们结婚以后，他也是时时将顾若安放在心上了，为了帮她寻找肾源，四处奔波，她一有不适，他也会尽量赶过去。 或许，他说他不想她捐肾是真的。 或许，那只是他母亲和顾若安的意思。 但是，现在顾若安不在了，因为她没有捐肾给她，因为没有合适的肾源，所以那女人不在了，他心里，真的对此毫无芥蒂吗？ 方亦可不相信。 或许，这不过是因为，她早就没办法信任这个男人了。 想到这个，她心里突然涌进来一股悲伤。 不只她不信任他，只怕，他也是不信任她的。 否则，那伤疤的事，他何必不肯明言，反而遮遮掩掩的糊弄她？ 伤在那样险要的位置，想必当时一定很危险吧，可他却像是毫不在乎似的，这个男人，拿自己的性命当什么？ 他瞒了她太多太多，不止这一桩。 她想双目茫然的放空，手突然被握住了，耳衅传来熟悉的低语，“还在生气？” 方亦可慢慢的转回头，看到他伸出的那只手与她十指交叉，仿佛无限亲密的握在一起，目光再转，看向他俊美脸庞。那坦然而包容的目光，就好象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同他闹别扭，而他大人大量的并不予计较，只要她揭过这篇，两人就可以恢复之前的“友好”相处。 可他越是如此，方亦可却越觉得心里极不舒服。 她用力牵起唇角，“没有啊，怎么会。” 霍西城握着她的手一紧，“笑得真丑！”太假，好似在脸上戴了个面具，充满了疏离感。 “是么，那算了。”方亦可扬眉敛了笑，恢复淡淡的几乎没有表情的脸。 霍西城不由的皱起眉头，“小事而已，哪至于你这样？” 方亦可恹恹的道，“我不大舒服而已，你想多了。麻烦能拿点晕机药吃吗？” “你晕机了？怎么不早说？”霍西城眉头皱得更紧了，连忙叫来空姐拿药和水来。 方亦可也没拒绝，就着他的手吃了药，被他扶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半坐半躺着。她还特意要来了一副眼罩戴上，假寐。 不想再说话，或是与他对视，心里乱糟糟的一片，甚至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所以，先这样吧。 虽然知道逃避只是一时，但眼下，她确实对此无解。 方亦可纷乱的情绪中，生出一丝念头，如果离开安城，离开这个男人，是不是，就不需要象现下这样了？仿佛精神被困于藩篱，整日纠结这些事情，令人身心俱疲。 不过，想要在这男人眼皮子下离开，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还有嘟嘟。 方亦可想了半晌，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太冲动，只得暂时按捺。 她半躺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到最后居然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直到霍西城将她叫醒，才知道，已经到了安城机场。 方亦可很窘，但又松了口气。 索性霍西城虽然语带调侃，却也没多说，一行人离开机场，便直接坐上车，往回家。 车子的方向是方亦可和嘟嘟住的小区，一路上，气氛颇为沉默，就边嘟嘟都感觉到异样，而没有去时的活泼了。 等到进了小区，车子开到楼下，方亦可下车，牵起嘟嘟，看充当司机的霍六正从后备箱往下拿行李，而霍西城也下了车，便委婉的道，“你若是去别墅那边，就直接把我们的行李放这里就好，我自己能拿上去的，不用再跑一趟了。” 原本正准备亲自送她上楼，或许可以再进屋坐一坐的霍西城，闻言顿时一僵，凝视她半晌，冷淡的道，“也好。霍六，送他们上去。” 他矜持的向方亦可颌首，摸了摸嘟嘟的头，转身上了车。 不用说，一看就是生气了，霍六推着行李箱暗自叹了口气，转头道，“方小姐，小少爷，我送你们上去吧。” 方亦可向车里瞟了一眼，没再拒绝，微笑着对他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妈妈……”嘟嘟一边被她拉着走，一边仰头望着她。 方亦可知道他敏感，刚才从下飞机一路回来的气氛不好，他想必是感觉到了，现在，霍西城不高兴的回了车里，小家伙肯定是有些忐忑的。 虽说小孩子的脸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其实有时候大人变起脸来也是相当快的，快到令小孩子都莫名其妙。 “没事，宝贝，我们上楼吧。霍叔叔肯定累了，所以就拜托霍六叔叔送我们吧。” “哦，好吧。谢谢霍六叔叔！” 霍六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听到这么一句，忙道，“不必客气，应该的！” 将行李帮忙送到家里，霍六本该立刻告辞离开，不过他犹疑了片刻，还是单独叫了方亦可到门外，“方小姐，请不要介意，昨天晚上我去找BOSS的时候，恰好无意中听到你们说起伤疤的事……我当时是立刻退出去了，不过见您似乎是因为这事跟BOSS起了争执，所以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方亦可一愣，随即有些不自在。 “听就听到了，也没什么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其实，更不必跟我再提起！ 霍六会提起，自然是有原因的，“如果是别的事，我作为BOSS的属下，肯定是不方便插言的，可是，如果说到这个伤疤的事，我想跟方小姐您透露一句，BOSS这个伤，大半是为您受的，望您能多多体谅！” 方亦可瞪大了眼睛，“为我？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霍六自然是不可能说的，其实，原本这句都不该他多嘴的，但他又实在忍不住看着方小姐跟BOSS冷战，他鞠了个躬，便转身向电梯走，竟是一个字都不肯再说了。 方亦可追了两步，见他毫无滞留的意思，便明白追上他也没用。 慢吞吞的回到住处，进了屋，发现嘟嘟正坐在沙发上，睁大眼睛看着她，“妈妈，现在可以告诉我，霍叔叔为什么生气了吗？是因为我吗？” 方亦可一阵头疼，三步化作两步过去搂住他的小身子，“当然不是啦！怎么可能！他就是累了。霍叔叔虽然看着很强壮，但身体其实没那么好，你看他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眼圈也有点青青的吧，肯定是出去玩太累了……” 她在楼上哄孩子，霍西城这边，霍六已经快速回到驾驶位，启动车子离开小区。 “BOSS,现在去哪里？” “月蓝湾吧。” 这几天都没回去，正好看看母亲怎么样了，都这么一段日子了，她还滞留在安城，难不成仍在照顾顾晓婉？ “顾晓婉那边怎么样了，有人盯着吗？” 霍六从后视镜中看了自家BOSS一眼，发觉他似乎心不在焉的，连忙答道，“一直派了人盯着，顾小姐的病情似乎更加不好了，洛青川跟她的主治医生谈过两次，他一直为肾源的事在奔走，不过一无所获。另外，他和顾小姐之间似乎是生出龌龊，他离开后，时常听到顾小姐在病房里哭……”迟疑了片刻，他又道，“还有就是，方小姐之前去医院探望过顾小姐……” “什么？！”霍西城猛的坐直了身体。 霍六心里哀嚎，其实这个消息早在BOSS一家出行之前就收到了，他是打算立即上报的，但霍五硬是把他拦了下来。说是如果现在说了，BOSS肯定不高兴，没准儿就会跟方小姐两人又起争执，如此，说不定这趟旅行就没戏了，平白少了跟方小姐相处的好机会！ 他当时是觉得挺有道理的，狠了狠心，便暂时瞒下了。 而现在，显然就要承担后果了。 霍五……这个时候你倒是跑到后面车上去了，是不是早就算到了，所以故意避开BOSS？！ 这只狡猾的狐狸！ 他心里闪过种种念头，也不过瞬时，嘴上已经回道，“抱歉，BOSS,是我的错，我怕影响您和方小姐旅行的心情，便擅自将消息瞒了下来。事情发生在出行之前，方小姐和洛青川一道去了趟医院，见了顾小姐的主治医生，又去病房探望了顾小姐。不过，顾小姐对她似乎很不友好，据说还发了脾气，所以方小姐只是呆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医院。” 霍西城阴沉着眉眼，心情十分糟糕。 前有洛青川劝说方亦可捐肾脏，这次，她跟着他又去了医院，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探望顾晓婉。多半是洛青川那个卑鄙小人想施苦肉计，想以此来说服她。 这女人简直傻得出奇，难不成，她还真存了捐肾脏的心思？！ 霍西城浑身开始飙冷气，他放在心上千疼万疼的宝贝，别人不珍惜也便罢了，偏她自己还傻乎乎的送上门去！ 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刺猬的模样，动辄摆脸色给他看，反倒是极信任那个姓洛的…… 霍西城越想脸色越难看，霍六在前面开着车，谨慎的并不敢再开口。 就这样，一路回了月蓝湾。 ------------ 第219章 霍家有后 “医院那边继续盯着，如果方亦可再过去，马上报告。收起你们杂七杂八的想法，要怎么做是我该决定的事，不是你们！再有下次，就全部滚回C市去重新训练！” 临下车时，霍西城扔给霍六这样一番话，语气之凌厉让他不由的缩起脖子当鹌鹑。 他当下便决定再也不听霍五的了，平白挨这一顿训！ 不过BOSS说“你们”，难道是知道霍五也参与其中了？ 肯定是了…… 霍六目送霍西城进了别墅楼里，垂头丧气的上了车。 从后视镜瞥了眼从后面车里探出头来笑眯眯的霍五，他投了个鄙夷的眼神，鱼唇的人类，BOSS早就知道有你的份了，再这样，你就等着回新人里面参加训练吧你！ 霍西城警告过霍六，挟着一阵阵隐隐的怒意进到客厅。 许管家已经迎了出来，“少爷，您回来了！” “夫人呢？” “刚刚回来，现在在房间里，夫人还不知道您回来了，要不我上去看看？”许管家笑道。 霍西城沉吟片刻，摆了下手，“不用了，我先回房，如果她出来，你再告诉她我回来了。” 许管家应着，又建议说，“少爷，今晚在这边休息吧。有几天没见您了，夫人想念，每天都会问起。”希望夫人和少爷母子俩人能够多些时间相处，至少一起吃个饭，聊一聊，明明至亲至近的亲人，关系不该如此生疏！ 霍西城原本也有此意，便顺势应下。 不过他想的是尽快送霍婉言回C市，让她不要再跟着在安城捣乱了。 带方亦可去医院的主意，没准儿就跟她有关。 若是方亦可最终拒绝了，她不知会不会做出过激举止。 简直像是重复当年的情景！ 可往自己心上再扎一刀的事，他做一次就够了，绝没有兴趣再来！ 他还要留着这条命和方亦可复婚，一起把嘟嘟养大！ 为了她们，他也得珍惜自己！ 许管家目送霍西城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她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还是迈上楼梯，准备现在就同夫人说一声，让她也好有个准备，好好跟少爷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否则，少爷只会离她越来越远啊！ “你说他已经回来了？”霍婉言正靠在沙发上，膝上还放着一叠资料，那是C市那边，霍氏最近的情况。儿子可以任性的撒手不管，她却不行，霍氏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有了霍氏，她才重新获得地位和自信。否则，她这样的失婚女人如何在圈子里立足！这么些年，她太清楚人们对于权势的看重，以及，上层圈子里的无情。 许管家点了点头，“是的，夫人，刚到，现在回房间换衣服了。知道您在，少爷说晚上会留下。” 霍婉言挑了下眉，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这是你的主意吧……” 霍西城的脾气，她是清楚的，现在，他全心都扑在方亦可那个狐狸精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作妈的，多半是小许挽留。 许管家笑着摇头，“没有的事，夫人，这回您可想错了，少爷总是惦记您的，在外面玩累了，自然就想回家。少爷有时候还是孩子脾气，总爱跟您撒娇呢！” 虽说霍婉言知道实情没这么简单，她跟儿子之间的矛盾可不是撒娇一句话能解释的，但许管家这么说，还是很中听的。 她严厉的面孔上露出一丝微笑，矜持的颌首，“就你会说话！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下去的。” 许管家笑容可掬的躬身退离房间。 霍婉言坐了一阵，觉得许管家有些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相信霍西城虽然有时会同她争执，但说到底，他们是一家人。 若是自己一直强硬下去，对彼此都没好处，反而是将儿子向外推了。 她沉吟了片刻，放下文件起身。 一直立在旁边侍候的女保镖阿云身形微动，“夫人。” 霍婉言挥手道，“你先下楼，我去看看西城。” “是，夫人。” 打发阿云离开，霍婉言整了整衣服，打开门，转身去了霍西城的房间。 房门未锁，敲了两声无人应，她便直接进去了。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霍婉言顿时知道儿子在洗澡。 她扭身坐到了床上，准备等霍西城出来，母子两人先在屋里说说闲话，将之前有些僵的关系缓和一二。 人坐定，头略偏，恰好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叮”的轻响。 霍婉言闻声看去，顿时便愣了。 随着手机屏幕亮起，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手机屏幕上是张清晰的照片。 一个年轻女人以及她怀里抱着的……一个小男孩…… 霍婉言只觉得脊背上的寒毛都炸了，她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再次按亮屏幕，瞪大了眼睛去看。 年轻女人毫无疑问是方亦可，而她怀里的男孩，胖嘟嘟的小脸蛋映进霍婉言的瞳孔里，眉宇间很有几分熟悉，她不由的咬紧了牙冠，眼睛瞪的都疼了，却不舍得眨一下。 一次次按亮屏幕，看了良久，才僵硬的将手机放回原处。 转头看了眼浴室，里面的水声并未停歇，霍婉言绷紧了脸，腾的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她面无表情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却平起惊涛骇浪。 那个孩子……很象，非常象霍西城小的时候…… 尤其是眉眼，象到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还不止，他在照片里是笑着的，那个笑容，也象极了霍西城小时候，还没有经历那次事情之前，还会笑的时候。 所以，这孩子，是西城的儿子？是她的孙子？是他霍家的小少爷？！ 霍婉言得出这个结论后，只觉得浑身脱力，若不是已然走到了床边，她险些就要瘫软在地了。 坐在床边，她只觉得心跳如鼓，那扑通扑通的巨大声音响彻在耳边。 不，不仅仅是快速的心跳。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的涌动，让她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她的孙子…… 孙子…… 多美好的一个词！ 想着，霍婉言突然泪如雨下。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为霍家后继无人而彻夜难眠，霍家到她这辈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同丈夫结婚时，虽然没有明言，但也形同招赘了。生了第一个儿子，便姓了霍，也是应有之义。 从前，她还想着，自己运气好，头胎就生了儿子。 虽然因着她的身体之故，以后不能再有孩子了，但只要儿子长大，找个好生养的，少不得也要生上三个几个的。 一代一代，霍家终会越来越兴旺。 她却怎么都没有料到，丈夫虽长了一张好皮囊，却是个无情无义的。 与旁的女人私奔也就罢了，还偏找了个黑老大的女人。 他是快活了，背信弃义，抛妻弃子，同喜欢的女人一走了之，剩了她这孤儿寡母，替他承担后果！ 那个时候，她父亲才去世不久，她因为丈夫的背弃，公司的动荡而心力交萃，以至生病住了院。她心疼西城，不愿让他一直呆在医院，可是放他一个人在家，她又不放心。恰逢她最好的闺蜜，也就是顾若安和顾晓婉的母亲顾心然刚与丈夫离婚不久，独自带着大女儿在家，她便想着把霍西城托付给心然…… 她以为这样她就能安心养病，快点好起来，解决眼下的烂摊子，好好将霍家撑起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被丈夫拐走的女人，竟然是道上赫赫有名以心狠手辣著称的黑老大的女人。 头上顶了绿，黑老大如何能忍，抓不到奸夫，他便要拿奸夫的妻子孩子出气！ 就这样，心然被那些人当成了她。 心然明明知道的，他们是去找她的，可她被许多男人强迫着，侮辱着，仍然没有透露分毫。 她铁了心要替她承担。 不止如此，心然还机敏的很，她在那些人破门而入之前，就将孩子藏在了壁橱里，那些歹徒到最后都没找到！ 于是，孩子最后安然无事，只有她被糟蹋的奄奄一息，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 霍婉言看到她的惨状时，一声没叫出来就晕倒了。 醒来想起发生了何时，剜心的痛。 她在自责。 如果不是她叫心然来照顾孩子，如果她把西城随身带着，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 随着心然的死，西城也是完全不对劲儿了，她把他从壁橱里带出来时，他的眼睛都是直的，却一滴眼泪没流，只是面容木然，仿佛石雕。 看过心理医生，才知道这是创伤后遗症。 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霍西城至少从表面上看是恢复了正常。 但据当年的看诊的那位医生说，他这个病，看似好了，实际却并未真正痊愈，要治愈，很难，只能靠时间，来让他慢慢遗忘。另外，还需要家人的细心呵护。 这些话，她其实是不怎么信的。 因为无论她怎么看，自己儿子除了比以前沉默许多，人还是好好的。 可十几年过去，她才慢慢发现，儿子确实是有问题的。 他不能碰女人。 礼节性的牵手揽腰，忍忍还是可以的，亲吻的话，额头勉强受得住，至于近一步的，接吻，甚至更亲密的事，是完全无能为力的！ 若是硬要去做，他能当场就吐了。 她想过，是不是因为接触女人太少，所以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可试了许多次，才发现，是儿子本身的问题！ ------------ 第220章 同意捐肾 霍婉言终于确认了儿子根本无法去碰女人，现在想起当时，她的嘴里都是苦的。 年轻的女孩，只除了和他一起从小长大的顾若安，能够令他不那么排斥。 也是因此，她才早早就认定了顾若安作她的儿媳妇。 只是没想到，儿子反倒不乐意，说是只拿她当妹妹看。 若安情根已种，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年拖一年，两人都不提结婚的事，直到若安病发…… 思及往事，霍婉言先是长长叹了口气。 随即想到自己的发现，眸光又闪闪发起亮。 那个孩子…… 若真是霍家的孩子，那是绝对要带他回霍家来的！ 方亦可的胆子倒是大，居然偷偷摸摸的把孩子生下来不说，还一直藏着瞒着。 若不是霍西城找到她，见到儿子，恐怕她能躲一辈子！ 果然是个不怀好意的！ 此时，霍婉言已经完全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对方亦可的，而方亦可又是为了什么离开霍家。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嘟嘟的那张脸，只想着先确认孩子是霍西城的种，然后就把他带到自己身边！ 虽说还要经历确认这个过程，不过她现在心里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了。 想着，她出了房门，唤了一声，“阿云，上来！” 楼下的阿云有功夫在身，听力比很多人都要好，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应了一声，上了楼。 霍婉言带着她进了屋，先是吩咐了一番调查方亦可身边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霍西城的，理清楚说事，最后道，“先下去告诉他们一声，我有些不舒服，就不下去了，晚饭让人送进来！” 阿云：“是，夫人。” 她这边已然摩拳擦掌，准备对着嘟嘟下手了，方亦可那边却是全然不知情的。 最近霍婉言没找她的麻烦，她想着应该是霍西城做了手脚，便没再放心上。 再说了，她只知霍婉言针对她就是想她捐肾，而现在，她都已经同意捐了，连配型都做了，想必那位前婆婆也没得难为她了。 旅行回来，生活也该恢复正轨了。 翌日，把嘟嘟送去幼儿园之后，她就给洛青川打了电话，“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你那边尽快准备吧……” 她说的简洁，也懒得再寒暄了。 洛青川却是一听就明白，“我知道了。亦可，这件事，我就不说谢了，日后，但凡……” 意识他要走“大恩不言谢”的路子，方亦可当即就打断他，“不用了。其实我会这么做，就是为了报答你对我们娘俩儿的照顾，我这话说的直白了些，你也别介意，好歹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了，我就不说虚言了。如果是看顾晓婉，那这个肾我是肯定不会捐的。你明白的吧？” 怎么可能不明白……想到顾晓婉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洛青川只能苦笑，“是，我懂。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不说，只做。 这一遭，让他深觉愧对方亦可。 索性，他虽然失去了追求她的权利，但他仍希望她能安安稳稳的，随着自己的意愿过下去，而他，会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她实现！ “我马上去跟罗医生商量手术的事，有了结果，我给你电话。” 洛青川知道，现在方亦可并不怎么愿意跟他说话了，所以，他只能言简意赅的有事说事，旁的，再不多言了。 挂了电话，坐在办公桌前的洛青川垂头，将双手插到了头发里。 疲惫的很。 顾晓婉的性子越来越古怪，动辄就发脾气。 他倒是没太放心上，毕竟是病了，心里不痛快，想发泄一二，可以理解。 但问题是，她脾气大的都出名了，前两天护工被她赶走了之后，心里不愤，没少在外面宣传，以至于，洛青川让助理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一位合适的护工。 没有护工，就只能他来了。 对着他，她倒是还收敛许多，但是动不动就非要抱着他，甚至亲上来，他也是很接受不了的。 一直拿她当亲妹妹啊！ 在他心里，两人要是在一起，那跟乱/伦没区别！ 于是才两天，他就有些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幸好，方亦可的来电救了他。 埋首在手肘间，算是休息了一下，没多久，他就抬起脸，再次打起精神。 他得去医院跟罗医生好好商量一番！ 到了罗岩的办公室，他难掩激动的道，“罗叔，亦可同意捐出一颗肾脏了！” 罗岩倒是没有太意外，事情他也算是预料到了，现在不过是证实而已。 他现在倒不象前些天那么绷着了，因为他算临时找到一个后续的解决方法。只是，这个法子粗糙了些，不经查，如果不到没办法，他并不想动用。 脑子里想着这些，他脸上做出非常欣慰的表情，“这可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我明天就带晓婉去做个全面检查，确认她的身体能够承受住手术的话，我就尽快安排手术时间！” 洛青川松了一口气，“辛苦您了！” “没什么没什么！”罗岩轻摆了下手，暗想，虽说此辛苦非彼辛苦，但让他搞这种阴私伎俩，倒真不如去做几台手术！ 洛青川已经做好了再当几天护工的心理准备，所以出了医生办公室，就急忙往病房去了。不想走到半途，接到了助理的电话，在薪水提到寻常三倍的时候，新的护工找到了！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古人诚不我欺！ 听杨助理的意思是，新护工他见过了，觉得还不错，现在他把人带到病房了，请洛青川过目。 接着电话，洛青川的脚下也越走越快。 不一阵便到了病房，先在外间见过杨助理和新护工，聊了几句，听四十来岁的新护工把自己详细介绍一番，又拿出几份资格证看过，洛青川便拍了板，就用她了。 决定了，杨助理便功成身退，洛青川这才进去看顾晓婉。 顾晓婉半躺在床头，闭着眼，象是养神，又象是已经睡着了。 不过洛青川一进去，那张苍白小脸上的睫毛便象蝴蝶翅膀似的动了起来，立时便可以肯定，人是醒着的。 “晓婉，这位是新的护工余姐，打个招呼吧。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余姐来照顾你。” 余姐见顾晓婉眼睛爱睁不睁的，显见是心情不好，根本不听洛青川的话，为免尴尬，她先爽快的开了口，“顾小姐，我姓余，从今天起会好好照顾您，有事情你唤我一声就行。” 说完，跟洛青川招呼一声，就先退到外面去了。 洛青川看着顾晓婉那副对他也爱搭不理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今天亦可给我回电话，说是可以准备手术的事了。我刚从罗医生的办公室回来，他说明天先给你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尽快安排手术了。” 他知道顾晓婉不喜方亦可，对她有很大成见，但现在，方亦可都准备给她捐肾了，她还是毫无感激之情，就令人心里很不舒服了。所以，眼下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顾晓婉眯着眼睛见他皱眉头，就知道他在不满，心里顿时充斥着委屈，还有浓浓的恐慌。 怎么会呢？ 方亦可竟然真的同意给她捐肾…… 所以，现在青川哥哥果然是站到她那边去了吧！ 如果一颗肾能换到青川哥哥的感情，那她也可以啊！ 又为什么不能是她？ 她脑子里混乱起来，自己都病了，他还对她这么凶，找的护士看上去也凶巴巴的，说不定，等到只剩她一人的时候，那护工便要消极怠工了，就像之前的护工一样。不过是让她多换几分水洗脸，就一脸的不情愿，动作慢吞吞，根本是成心让她不痛快！ 一门心思钻牛角尖的顾晓婉完全没发现，现在的她，因为装病，长时间呆在医院，以及，服用那些可以让她看上去虚弱的药物，性情愈发的狭隘。尤其事关方亦可，简直跟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无论对方怎么做，在她眼里都是有目的针对她，都是不想她好过！ 越想越委屈，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洛青川再心疼她，在这幕反反复复上演后，如今也多半是觉得头疼了。 “你哭什么呢？我刚刚说的话没听明白吗？亦可会捐一颗肾脏给你，等做了手术，只要好好调养，你的身体会没事的。”当然，这只是他最好的期望。哪怕配型成功，从别人身体里移植来的肾脏，那也不是自己的，出现排斥反应几乎是一定的，端看轻重了。肯定是要吃药尽量弱化这种排斥反应，还有就是，她得配合后续治疗才行！现在这种状态，肯定是不好的啊！ 越听他说，顾晓婉只会越觉恐惧。 这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其实是没病的，肾衰竭是假的，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换肾脏。 那么手术怎么办？方亦可要捐的肾脏又该怎么办？！ 顾晓婉的胸腔里象是被一只大手紧攥了一把似的，一抽一抽的慌乱着。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压制下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我想见见罗叔，我，我害怕。” 怯生生的，带着一脸的病容，就算洛青川之前生气，现在也没脾气了，只得应了一声，“不用怕，我现在就叫他过来跟你说说。” ------------ 第221章 不能继续 因为方亦可答应捐肾的事，罗岩本来也正要找顾晓婉，见洛青川过来叫他，他便顺手推舟的一道去了。 他一到病房，顾晓婉就让洛青川回公司。 洛青川虽然有些纳闷，不过也只以为她是想单独询问罗医生关于方亦可捐肾脏的事，便没多说，很干脆的走了。 顾晓婉哀怨的目光目送他离开，等瞧不见人影了，才转过头来。 罗医生暗自摇了摇头，觉得她这已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而是占有欲爆棚，显然是心理方面出了问题。 不过细想想，她从小开始，大部分时间都是由洛青川陪伴长大。 这样一个亦父亦兄亦友的男人，人品过关，有能力，相貌又不俗，久了，顾晓婉会情根深种，也是很正常的。 只可惜对方明显没有这个心思。 事情就麻烦在这里！ 这装病的事，也是如此。 想到这个，罗岩也没心思再关注顾晓婉的心理健康了，转而说起更实际的，“晓婉啊，你知道的吧，方小姐已经同意捐献肾脏给你了。这个事，青川盯得很紧，我看他的样子，我们只怕是糊弄不过去的。不如，你还是跟他坦白了吧！” 罗岩说这番话，其实颇为语重心长。 他也是看顾晓婉真的是一颗心全扑在洛青川身上，才会这么劝说的。 以他的了解，如果她现在说出实情，洛青川即使会生气这些日子错付了担忧，但看在好歹没有真的折腾出什么事的份上，多半还是会原谅的。毕竟，顾家对他，说一句恩重如山，不过份。顾父去世，惟留下这一个女儿，便是做了不该做的，也只是一时走岔了道而已。 可是再拖下去…… 别说方亦可的应允让他们已经没办法再拖下去，便是能够，也做的太过了，只怕超出了洛青川能够承受的范围…… 他是真心为顾晓婉着想。 已经帮到这种份上，坦率的说，他都不在意自己会如何了，只想着顾晓婉能一遂心愿。 可是，顾晓婉并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一听他说让她坦白，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激烈，头嗡的一下，险些眼前一黑倒下。 罗岩赶忙伸手扶了她一把，这才稳住。 顾晓婉抚额道，“罗叔，不能说，我不能说！青川哥哥一直维护那个女人……她现在又答应捐肾，如果现在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策划出来的，青川哥哥一定再也不会理我了！” 罗岩见她虽坐在那里，身子却微微晃动着，也不敢松手，只得伸手撑住她的肩膀，“晓婉啊，他生气也就是一时的，过段时间气平了，也就好了。我们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啊，当初你笃定那位方小姐不会同意捐肾，你一切的计划都是在这个前提上施展的，可现在，事实证明你想的是错了。对方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不管她是为了谁，总之她同意捐献一颗肾脏。你的计划显而易见是不成的了。我们又不可能真的把她推上手术台，不是我不想帮你瞒下去，而是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只能向青川坦白了！” 顾晓婉垂着头，长长睫毛如同鸦羽，遮住她的目光，令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只是，从她死死咬着下唇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心里很不平静。 沉默半晌，蓦地，顾晓婉抬起头，猛的抓住罗岩的手臂，眼神带着几分狂乱，“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她欠我姐一颗肾，她既然想捐，我们就把那颗肾拿走！” 罗岩的身体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狰狞了面容的女孩子，“你，你说什么？！” 他的极度震惊没有令顾晓婉平静下来，相反，她的神情更加的诡异了，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她的手，也更加用力的抓住罗岩的手腕，“罗叔！这很完美不是吗？你想想看，只要我们把她推上手术台，拿走她欠我姐姐的那颗肾……再在我的身上制造出来伤口，这样一来，没人会知道真相，我也为姐姐报了仇！没有比这再好的了！五年了，只要想到姐姐是因为她才会离开这个世界，我这心里的火就烧个不停！我没办法让她这么得意下去！我姐姐的命，青川哥哥的情，她一样一样的都夺走，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啊！” 罗岩听着，看着，身子不自觉的都在发抖。 她是疯了吧？！ 怎么能想出这么……这么丧尽天良的主意？ 不！是他的错！ 如果他一开始就严词拒绝，她也不会越陷越深，现在，俨然是走火入魔了！ 这个时候，罗岩才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可是，无论之前怎样，之后却是不能如她所说的继续下去了。 否则，这孩子只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罗岩狠了狠心，猛的抽出自己的手，顾晓婉握得再紧，也敌不过他的力气，当时便歪着身子倒在了床上。 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扶，可手伸到半路，罗岩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扶，他的动作，只会被她当作梯子，然后顺着爬上来。 所以，他不但没去扶人，反而站起身，站在床边，痛惜，悔恨的看着头发凌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顾晓婉。 “晓婉！你清醒清醒吧！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情！就算方小姐之前有对不起若安的地方，但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是她和你姐姐之间的事。这次，她答应为你捐肾，总归是她心里有善念，而且是很大的善念！这样损伤自己身体的事，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是每个人能做到的，而她做到了，就说明，她本身就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可你呢？却要利用对方的善念伤害她，这种念头，比她拒绝捐肾脏给若安更不能原谅！” 喘了几口气，罗岩慢慢平息下自己的心情。 没有他的帮忙，顾晓婉做不出这种可怕的事，所以，她也只是说一说，不过一时的恶念罢…… “晓婉，你听我一句。我知道你姐姐离世是你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可这个事情，不能怪到别人头上，只能说，是命运的不公。你想想看，这天底下多少生来残缺的人，带着先天病症的人，有的，甚至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生命，而若安，在霍家的照顾之下，至少平安富贵的活到了二十多岁，这已经比许多人都幸运了！我们能做的，不是念念不忘她的离开，而是要好好过我们接下来的人生！如果你因为她而走入歧途，而做了那种伤天害理的事，若安在地下也不会高兴的！你更该想想你父亲，他离开之前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他做了多少事为你铺路。他之所以对青川这么好，又为他铺平了路，就是知道你喜欢青川，他希望他为青川做的这一切，能够回报到你的身上！想想他，你忍心让他走了都不得安宁吗？如果他还在世，看到你这样的举动，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觉得他会怎么说怎么想？！” “我告诉你，他会痛恨他自己的，后悔自己没有来得及好好教育你照顾你！你忍心吗？！” “晓婉……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就当没听到，出你口，入我耳，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忘了它！至于向青川坦白的事，既然你不愿，那我会想办法把事情圆过去！” 罗岩费尽了口舌相劝，趴在床上的顾晓婉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一直保持着被他甩开时倒在床上的动作，一动也不肯动。 罗岩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能说的已经都说了。 他只能长长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似的，“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离开了病房，罗岩心情沉重的无以言表。 看来，只能用他那个办法了。 之前他做了些准备的，打算将这事瞒天过海，只是，他一个医生，哪里做过这种事，心里没底的很，也不知能不能瞒过洛青川。 只好是试试看了。 于是，翌日，罗岩还是照着原定的计划带顾晓婉检查了身体，不过这次检查，并不是象洛青川想的，是检查能不能承受手术，而是罗岩禁止顾晓婉再服那些制造她病态的药，检查她的身体是否有受损，并且准备按照她的身体状况，准备进行治疗。 当然，这种情况下，洛青川是不在场的。 他是被顾晓婉赶走的。 洛青川觉得今天的顾晓婉似乎有些奇怪，苍白的小脸一直木愣愣的，仿佛沉浸在某件事情中回不过神来，跟她说话，她都要缓缓才能听懂说的是什么。 他本来以为是病情又起了变化，可罗岩那边却说没有，说是也可能昨晚没睡好，毕竟，将要做手术了，心情混乱也是有的。 洛青川将信将疑的，对于顾晓婉非要他离开才去检查的事，他见她坚决，便也没多说什么。 心想着，或许是方亦可同意捐肾脏的事，她一时还转不过弯来，那也只能再给她些时间，反正，等到做手术的时候，她总能够相信了吧！ 检查完身体，罗岩借口说有的结果需要等待，便把洛青川的询问打发了。 隔了两天，他从资料到心理，都准备好了以后，才主动找上洛青川，跟他谈起顾晓婉的病情，以及，手术的事。 ------------ 第222章 生疑 “您是说……晓婉不用动手术了？！” 医生办公室里，洛青川迟疑的看着办公桌后的罗岩，神色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是迟疑可难以置信。 这也不难理解。 从入院确认以后，就知道是肾衰竭这种病，到最后，不换肾没有其他办法的病，突然之间，在找到肾源之后，又说，不用了？ 洛青川实在无法相信。 而亲口公布这个消息的罗岩，又何尝不想苦笑。 可是他没办法，如果他不这么说，怎么阻止手术？ 抹了把脸，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出来，“只是暂时。前阵子从M国引进回来的新药，是通过私人关系拿回来的，因为不能确定疗效到底如何，所以就没有跟你提。不过用了这一阵，检查结果明显是对身体有改善的。这个药物，不仅能阻止病情恶化，还对肾脏有相当大的修复作用。所以，我跟晓婉商量了，暂时先不要手术。” 洛青川皱起眉头，“真的没问题吗，这种药？”就怕是一时的，万一治疗一阵，身体突然再衰败下来，那岂不是后悔莫及！ 罗岩慎重的说，“任何治疗方法都是有风险的。相比较而言，换肾脏的风险要更大。我之前不是给你看过一些资料吗？配型即使成功，移植了他人的肾脏，也是很有可能产生相当大的排斥反应。如果这个排斥反应大到一定程度，那么后果可能更麻烦。反倒是这种药物，是修复自身的脏器，安全系数更高。” 他说着，同时拿出两叠资料来摆在桌子上。 资料上面都是数据，比对移植肾脏和新药物治疗的各项数据。 在他的讲解下，洛青川基本上可以看得懂。 越看，倒是越觉得罗岩说的的确有道理，心里的大石头，也悄悄向下放了放。 “真没想到……”会有这种转折！ 看他感慨，罗岩解释说，“新药，还没上市。” 他没再多说，洛青川不是好糊弄的，说的越多，越有可能被他抓到疑点。坦率而言，为了准备这资料，以及，把这个谎言的所有方面都打点圆满，他已然是拼尽全力，竭尽所能，再多一分，也是做不到的了。 洛青川点点头，又拿着资料看了好一阵，才道，“这些我能拿回去吗？”他笑了笑，“不瞒您说，这么大的事，不全弄懂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至于说手术的事，就照您说的，暂缓吧。” 听他说要拿资料走，饶是罗岩已经预料到，可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打鼓，不过见他脸上并没有异样，只是担心，忧虑，似乎又有些庆幸，便点头道，“应该的。” 本来，他还想说让他放心治疗这块，安抚洛青川，但不知怎么地，吞出这三个字之后，便说不出来了。 洛青川颌首后，拿着资料离开了。 他并没有回病房，而是直接出了医院，直到坐到自己的车上，吩咐司机开车，他拿着资料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慢慢攥紧，脸这才沉了下来。 洛青川一向以温和面孔待人，少有沉脸的时候。 前面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脸阴沉沉的，仿佛蕴着巨大的风暴，吓得缩了缩脖子，开车愈发小心谨慎。 回到公司，进了办公室，洛青川立刻把杨助理叫了进来。 杨助理是一直跟着他的心腹，这几年，为他做了不少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将资料交给他，洛青川淡淡的说了今天罗岩对他讲的话。 杨助理开始还一头雾水，等他说完，脑子里一转，便有些犹疑的问道，“洛总，您是怀疑罗医生这份特效药有问题？” 洛青川瞟他，“你认为呢？” 难以治愈的病症，一份横空出世的特效药这么快就能见效果……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当然，他知道罗岩跟国外一些医学研究机构的关系一直不错，能弄到国内没有的药，是可能的。但搁到顾晓婉身上，搁在这件事上，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杨助理思忖着，说了自己的想法，“洛总，如果说这件事当中有问题的话，我猜测两种可能，一种是特效药有问题，它的来历，以及它是否经过临床验证，又是否真的对顾小姐的病起到了罗医生所说的效果，是否真的安全，这些，您听得都只是罗医生的一家之言。真实情况如何，我们并不知道。罗医生既然早就开始用这种药物来治疗顾小姐，按道理来说，他是应该跟您说明的。既然没有，那，要么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瞒着您和顾小姐，用她来进行药物实验。要么，就是他跟顾小姐商量过，只是瞒着您。这样的话，应该只是怕您反对……” 他仿佛自觉即将说出来的猜测过于重大，所以斟酌了片刻，才慎重道：“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不是药的问题了，而是顾小姐的病情……您有没有想过，顾小姐的病情或许没有罗医生说的那么严重，甚至，会不会是误诊了……所以，前些日子罗医生还说只能移植肾脏才能医治顾小姐的病，而现在，他发现了这个错误，想要改正，于是改口说，只需特效药就可以慢慢好转！” 洛青川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僵住了。 听了罗岩的话，他的确是起了疑心，但是，或许是身在此间，他并没有深入的想过这其中的原因。 譬如，是罗岩本人出了问题…… 他额角的青筋突起了一阵，慢慢着，僵住的手软化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平静。这个时候，更加不能心乱，否则，只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而这，关系到晓婉的生死！ 将杨助理的话反复了在脑子里过了数遍，他轻点下头，“照着你说的这两种可能，去查，尽快，且要翔实！” 杨助理起身躬首，“我明白！” 说罢，他便示意后先行离开了。只看他的背影，上半身不晃不动似的，脚下却如飞步出屋外。 洛青川沉默的在沙发上坐着，半晌，才闭了闭眼睛，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话。 只靠杨助理，时间上还是太紧了，有些事，他亲自出面，方能更快得到真实的答案！ 同时查证罗岩的，还有霍六派下去的人。 本来，他也只是因为霍西城的命令而让人常规性的盯着医院那边，汇报消息而已。 但自从那天因为隐瞒方亦可去医院的消息，而被霍西城狠狠训斥过后，他便对这事积极起来。 至少，也得把方亦可去医院到底干了点什么，跟谁谈了话，又谈了些什么，不说查的一清二楚吧，好歹，也得有可以让他向BOSS汇报的，能将功折罪的消息不是？ 结果，这一查，还真查出大事来了！ 得到消息的当天，正值中午，霍六正在别墅等着上午饭。他拿到下属报上来的消息，大惊失色，连饭都顾不得吃，一溜烟的跑到霍西城的书房前，用力敲起门来。 里面正在处理霍氏集团项目文件的霍西城听得不由蹙起眉，冷冷的出声，“进来。” 霍六几乎时听到声音的同时就推门跑了进去，脸色很是难看的过去将打印出来的视频截图放在了霍西城面前，“BOSS，您快看看这个！” 霍西城虽然不快他的莽撞，但心知必定是有大事，他才会如此，所以并没有立刻出言责备，而是垂头看向那些资料。 都是医院的视频摄像头拍下来的视频中的截图，像素低，图像模糊，但是，因为图片中的人太过熟悉，霍西城一眼认出来的，这些图片的主角，正是方亦可。 其中一张最显眼的，就是方亦可从化验室出来的，站在门口，与洛青川交谈的画面。她还捂着手臂中央，显见得，是刚刚抽完血出来。 霍西城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阴鸷无比，浑身散发出的怒意与戾意，连霍六都觉得极为不适。 他脸色苍白的扶住两人之间的办公桌边缘。 腿有些发软。 很久了，没有见过自家BOSS这么疯狂的模样！ “确定……她去医院做配型了？” 霍六木着脸点头：“是。不只，方小姐还答应了要给顾小姐移植肾脏。” 这件事，他可没胆子再瞒。 若是晚了，方小姐真的去捐了，他家BOSS估计会气疯的！ 霍西城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 笑声中没有一点笑意，反而因此显得更为嘲讽。 “去！点几个人过来，我们要出去！” 霍六一凛，“是！” 他出了书房，便向别墅的西南角跑去，那边是保镖们住的地方。点了人，又开上车，等他们到楼宇外的时候，霍西城已经站在门口了，他在跟许管家说话，对方似乎在劝说他，但显然，被他挥手打断。许管家只得安份的闭上嘴，躬身回了别墅内。 见他们把车开过来，霍西城很快上了前面的，他的座驾。 “走吧，去霍太太的住处。”坐定后，他便如此吩咐道。 霍六很清楚，他指的是方亦可。 事情果然要闹大了，之前是霍西城吩咐他们，先不要叫方亦可旧时称呼的，以免她感觉不舒服。 那个时候，她恨霍家恨他，霍六等人若是把这称呼叫出来，只会更惹她不快。 这个命令一直被很好的执行着，却不想，这还没过多久，BOSS本人竟然先唤出了这个称呼…… ------------ 第223章 你可以选择 车子一路疾驰，不多时便到了方亦可所住的小区。 霍西城带着人上了楼，人数不少，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惹眼了。 一行人沉默的站在房门口，敲开门。 过来开门的方亦可见到这阵势，便是一愣，脸也沉了下来。 连门都没让他们进，人挡在门口，“你这是要做什么？！” 霍西城不答，向前走着，一把揽住她的腰往里带，方亦可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身不由已的顺着他的脚步退到了屋里。 门被保镖关上。 霍西城微微俯头看着她如花娇颜，以及开始冒火的明亮双眸，肃然道，“你瞒着我，打算去捐肾脏给顾晓婉。” 单刀直入的一句话，令方亦可的气焰顿时消弭许多。 这件事，她确实是有些心虚的。 他之前那样护着她，叮嘱她，顾虑她的身体，而她呢，虽然明着没说什么，暗地里，却还是罔顾了他的心意。 别开头，她忐忑的伸手顺了顺耳边的碎发，“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她想要解释一二，却又有些难出口，迟疑间，霍西城已经开口打断了她，“你的话我晚些再听，现在先收拾东西，我前些日子置办了一处房子，正和你和嘟嘟住，现在收拾好了，你们赶紧搬过去。” 他的声音是淡淡的，听不出太激烈的情绪，可言语当中的决断和坚定，方亦可却感受的明明白白，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话未出口，男人却又抢先道，“你可以选择，是自己收拾，还是我帮你收拾！” 俊美的脸上是不容置疑，那双深遂的眸子愈发的幽暗，她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但她的直觉告诉他，今天，她是搬定了，如果反对，眼前的男人搞不好真的会用强把她带走。 眼风虚瞟了下站在门口的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方亦可咬牙。 “妈妈！” 方亦可正和霍西城对峙着，嘟嘟的房门开了，小家伙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揉着眼睛。 他有些感冒，从昨晚就开始，总打喷嚏，便没有去幼儿园。 吃完午饭，睡了个午觉，这会儿，想来是被动静吵醒来。 方亦可转头看着他，却没答声，嘟嘟放下手，突然发现客厅里还多了人，立刻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霍叔叔！你来啦！” 他并不知有什么事发生，一趟游乐园之行，他同霍西城的关系已经变得相当亲厚，此时，见到人就站在妈妈身边，以为是寻常来做客，当即便喜笑颜开的跑过来，向霍西城怀里扑。 霍西城一把将穿着睡衣的软软小身子抱起来，跟他亲热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方亦可，挑着眉梢，“还不去收拾东西？”说着，他还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 方亦可真要被他气坏了。 这男人，是在拿孩子威胁她吗？ 她正这样想着，霍西城已经对嘟嘟说，“我找到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里面的游戏室里玩具和游戏非常多，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四岁多快五岁的孩子，有哪个不喜欢玩玩具，玩游戏的，一听这话，嘟嘟的眼睛亮的都快赶上夜晚天上的星星了，他连连点头，“要去要去！现在去吗？那我要先换衣服哦！霍叔叔等我一下下！” 说着，连妈妈的意见都忘记问了，从霍西城的怀里滑下来，噔噔噔的就跑回自己房间去换衣服了。 这次方亦可连心肝都疼了！ 她转头想斥责霍西城，可看到那张瞬间又变得阴沉沉的俊美脸庞，突然不知说什么了。 说起来，他这么做，不过是为她好，顾着她的身体罢了。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软下口气，“我去收拾东西。” 去就去罢，反正洛青川那边，还没回信，手术的日子也没定，想来这样的大手术，总要有个准备时间，不可能在近一两天就定下。 如此，就当让嘟嘟去玩玩。 等他病好了，上幼儿园了，再回来。 霍西城这边，可以跟他好好谈谈。先顺了他的意，想来，谈起来也能容易些。 就这样，一方强势，一方妥协的情况下，方亦可给自己和嘟嘟都收拾了些随身衣物装在皮包里，随着霍西城出了门。 上了车，嘟嘟兴奋的不得了，愈发显得方亦可的勉强。 她也很无奈。 小家伙看上去真是一天比一天活泼，她高兴是高兴的，但也明白，这其中少不了霍西城的功劳。 也因此，象现在，一哄就被哄走了。 这可怎么行哦！ 她不说话，霍西城心里有气，也不理会她，只管跟嘟嘟说着沿途的建筑。 嘟嘟学画久了，特别喜欢观察事物。 楼房，街道，以及街上各种各样的设施，他都很感兴趣。 在霍西城这里，他一向是不懂了就问，毫无拘束。 霍西城自然乐得鼓励他如此，所以，面对着自家儿子，脸不仅没那么冷，就连态度都比对旁人耐心了不知道多少。 方亦可冷眼看着，搞不好这男人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他儿子身上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摸出口袋里手机，给洛青川发了条信息，“我带嘟嘟出去玩了，你那边如果定下来，打电话通知我即可。”不用再去找她了。 信息发的挺公式化的，显得冷情。 可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再勉强热络也没什么意思，她受了人家的恩情，不还肯定是不可以，她都过不了自己这道坎儿。 但被人以恩情相胁，总归不是那么愉快的事。 洛青川没把这话说出来，可他行动上，就是这个意思。 她懂。 有的时候，她倒宁可自己笨些，看不懂，糊涂着过，反倒轻松。 可她这个人，性子如此，又骗不过自己。 所以，就这样吧。 洛青川的回信很快来了，“去旅游了？在哪里？就你们两个人不安全！你把地方告诉我，我派人过去！”倒是半句没提手术的事。 方亦可看了，微微一笑。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正准备回个“不用了”，刚按了两下，手机被一只横空而来的大**走了。 动作太快，她一点防备都没有，等回过神来，手机已经在隔着一个嘟嘟的霍西城手里了。他并没有看屏幕，直接就关了机，扔到车后座的一个小抽屉里，嘴上还义正言辞的教训她，“在车上不要看手机，对眼睛不好，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转头又对嘟嘟说，“不要跟你妈学这个坏毛病，车子是移动的，看手机会近视，要戴眼镜，戴了眼镜眼睛会突出来，象金鱼一样，很丑吧？” 嘟嘟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当然！”霍西城斩钉截铁的回道。 嘟嘟严肃了小脸，侧头告诫他妈，“妈妈以后不要这样了，你变成金鱼眼睛，就不漂亮了！” 方亦可嘴角抽了一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勉强才道了句，“我知道，我只是偶尔用一下。” 霍西城很有趁胜追击的架势，立刻扬声接道，“那也不行！” “嗯嗯。”嘟嘟也跟着点头，重复着，“那也不行！” 方亦可气结，偷偷狠瞪了霍西城一眼，心知他绝对是知道自己在给谁发信息，所以才故意打断。以前从来没见他这么关心她的眼睛！ 不过有嘟嘟参合，她并不想真的给儿子做错误的示范，不得不忍下来，“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想了下，还是有点忍不了，“我会直接打电话的！” 这回轮到霍西城恼火了。 她这是把老虎当病猫了是吧？！ 居然当着他的面，跟那姓洛的唧唧歪歪，真不怕他一气之下把人给弄死了！ 老实说，他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要不是看在那小子确实帮过她的份上…… 不过，这是两码事。 霍西城冷笑了两声，耐下性子没吭声。 对方亦可暗示他还回手机的眼神视若无睹，要给洛青川打电话？想也不要想！ 他帮过她，可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帮。 自己可以看在结果是好的份上，不再为难他，可那小子，最好不要把他的容忍当成了软弱，否则…… 霍西城平静下眉眼，侧头继续和嘟嘟说起话来。 可是，只要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再招惹了，濒临边缘。 方亦可见他不还手机，原本还想干脆明说了，可转眼的功夫就发现他变成这张脸了，顿时，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好歹也做过夫妻，她哪里还不知道，现在的他，绝对不适合再争执了。 算了，反正该发的信息也发了。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市区，径直向着东边开过去。 短时间内，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这么远？这个方向，似乎是有个别墅区，但是，还要再开小半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而且，那边已经是郊区了，交通挺不方便的，惟一可以称道的，听说就是那里的别墅确实很豪华…… 但这实在不方便啊，对她来说，如果霍西城真的让她和嘟嘟住在那里，没有车的话，她们母子俩简直都没有办法回去啊！ 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 第224章　湖边别墅 霍西城打的什么主意，到了地方方亦可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们去的，果然是她之前想的那个荣湖别墅区。 真的离市挺远。 但也不能否认，这里真的很漂亮。 别墅区中央有一片占地颇为不小的人工湖，别墅都是依湖而建，山水自然，看不出多少人工痕迹。 四处郁郁葱葱，小路也是曲径通幽，别墅就掩映在这绿色之中，端是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坐着车绕湖半周后，抵达霍西城置办下的那一栋别墅。 车子刚到大门口，自动门就被打开了，远远的，还未到楼宇前，便瞧见七八个佣人站在楼前迎接。 嘟嘟一路上观景观的极兴奋，这会儿，反而老实了许多。 眨着眼睛望着三层高的别墅，问道，“霍叔叔，游戏室是在这里面吗？” 霍西城怜爱的抚着他的头，确定，“是，不会骗你的，里面有许多好玩的，如果你都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再去挑喜欢的，所以，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嘟嘟一愣。 到现在，他大抵也明白了，此行，不止是来游戏室玩一阵这么简单，而是，他和妈妈要住下。 小家伙忍不住转头去看方亦可，脸上是为难和不知所措。 方亦可扯了下唇角，只得道，“没关系的，霍叔叔邀请我们来作客，要开心才好。” 话是这样说，但嘟嘟到底还是意识到了异样。 他礼貌的冲霍西城笑，却少了些许肆意。 男人的眸光微微黯下，何时，才能够听儿子唤他一声“爸爸”？ 说话间，车子到了楼前。 后面车上的保镖先行下来，开车门的开车门，拿行李的拿行李。 等到霍西城和方亦可、嘟嘟下来的时候，他们也都恭敬的候在了一旁。 “先生好！夫人好！小少爷好！” 猝不及防的，出来迎接的佣人齐声打起招呼，方亦可的脸色愈发难看，而嘟嘟则是张了张嘴，他被妈妈拉着，其实很想问，为什么这些人喊妈妈作夫人，但看到四周都是人，小家伙也知道这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便忍下，只是，身子靠方亦可更近了。 而方亦可也是差不多的心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霍西城很快挥散佣人，只留下一个看起来象是管家，又有点象保镖的女人，“可儿，这是李茹李助理。这里虽然环境好，保全也到位，但离商场和超市有些远，买东西不大方便。所以李茹每天都会去采购，你和嘟嘟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前告诉她，她会准备妥当的。”如果有她准备不了的，那还有他，总之，一定让她们母子在这里过的好好的才行！ 方亦可没理会他后面的话，只是向李茹点点头，轻声道，“你好。” “夫人您好。”李茹的人看上去十分精干，但又不是个多话的。 听她又叫夫人，方亦可冷冷的看了霍西城一眼。可惜对方比她沉得住气太多，不为所动，直接示意她进去别墅，并且拉起了嘟嘟的另一只手，“别站在这里边。离湖近，风有些大，我们进去坐下喝点东西。” 方亦可只能忍下。 到了客厅，李茹让人分别送上茶和果汁给大人孩子，随即就退下，她才开口，“嘟嘟，累不累？不累的话，让霍叔叔带你去游戏室看看好吗？” 去游戏室对嘟嘟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我一点都不累！” 霍西城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暗示，没有反对，起身一手拿着果汁，一手牵起嘟嘟，“走吧，在二楼，我带你去。” 方亦可没跟上去，她需要点时间来平息下心里的愤怒，以及，理清思维，想好怎么跟他谈话。 果然，没多一阵，霍西城就下来了。 方亦可斜眼看他，“嘟嘟一个人在楼上？” “有人陪着他。” 说着，他坐回沙发上，就在她旁边不远，但中间，到底是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 见此，方亦可没再起身坐到他对面，只是微侧了身，“你把我们弄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嘟嘟现在感冒，可以在这里住两天养病，但病好了，他要回去上幼儿园的！” 霍西城没有看她，只是拿着茶杯慢慢的喝。 半晌才放下，回视她，“就是让你们住下的意思，幼儿园可以不上，我已经安排了老师，随时可以过来教嘟嘟他想学的课程，你不需要拿孩子当借口！” 居然真是这个意思！ 方亦可蹙紧了眉头，“上幼儿园并不仅仅是为了学习，更多的是为了让嘟嘟适应集体生活！另外，我并不同意住在这里，我们有住的地方，你没权利这么做！” 霍西城双手交叉搭在膝上，斜靠着沙发扶手，十分写意的模样。 但在方亦可的眼里，他这种姿态充满着高高在上，就好象，他随手之间，就可以改变和决定别人的生活！ 这是令她非常厌恶的地方！ 霍西城看出她隐隐的愤怒，并不在意，因为他同样很不满，对她的某些决定，“你同意不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暂时不会让你离开，至少，在你想清楚捐肾脏这件事之前，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提到这个话题，总是令方亦可有那么点气短，她沉默了片刻，稍稍软下声调，“首先，我想我得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你是顾虑到我的身体，才会阻止我。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坦白的说，我会这么做，不是因为顾晓婉，更不是因为她的姐姐顾若安。我跟这姐妹两人，大概是性格不合，所以，我从不讳言，我不喜欢她们……” 方亦可看着面前的男人，本以为会在他的脸上发现一些波动，没想到，什么也没有，他的平静甚至令她感觉，他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 可是，她提的可不仅仅是顾晓婉，还有他曾经百般关心照顾的顾若安…… 她只能暗叹，这个男人的心思埋得太深了，不是她所能够看得穿的！ 收起这份观察他的心思，她接着道，“当年，就是我离开霍家前那次，你出门不在，其实我曾经答应你母亲，捐一颗肾脏给顾若安的。那个时候，我为的也不是她本人，确切的说，是为了讨好你母亲，我当时的婆婆。我希望她能够不要总是看我不顺眼，能够接受我和你在一起。不过，因为后来听到你们在医院病房里的谈话，所以我又改变了主意。这些，你应该还记得。” 霍西城低低应了一声，“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就是在那之后，他失去了她。 母亲假装脑溢血的事，他直到现在都没告诉她。同样的心理，他不希望，她的眼里，他母亲的形象糟糕到如此地步！ 方亦可笑了笑，带了几分嘲弄，“所以，这次同样不是因为顾晓婉，而是因为来恳求我的人是洛青川。我不知道你是否查到了，我刚来安城的时候，有多狼狈，是洛青川及时对我施以援手，否则，我不是倒在出租屋里，就是倒在街头。因为这份救命之恩，所以我答应了他的请求，给顾晓婉捐赠一颗肾脏。” 霍西城目光阴郁，她一提起姓洛的，他的心情就变得很糟糕。所以，有些话，原本不想说的，可现在看来，还是说出来的好！ 否则，她总是被蒙骗，真让人脸上无光！ “你以为，他就那么恰好在你的旁边，搭救你于水火？真是天真！” 方亦可一愣，“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霍西城冷笑数声，“你不是不明白，是不想明白吧！你跟他认识也有几年了，你觉得，他真是你以为的那种好人吗？路边看到陌生人晕倒，二话不说就把人抬到自己车上，不但送医院，还在对方醒过来之后，几次三番的登门，主动送上工作机会……如果我说到这个地步，你还要装傻，那你就永远都不要明白了。” 如果可以，方亦可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想不明白。 可是她不能。 洛青川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多少还是了解的。 他曾经对她的帮助，也的确是从一开始就不像他了。 只是，让她相信洛青川别有意图，方亦可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或者说，她不敢往深处想，她宁可，他只是一时冲动，心血来潮！ 这样的念头划过脑子里，她意识到，自己，又在逃避了。 “他就算是有意的又怎么样？至少，这些年是他一直在帮助我们，在嘟嘟的生命中扮演了父亲这个角色！他对我们并没有，哪怕一丁点儿不利。”这，绝对是实话，也是她敢于这么有勇气的原因。 霍西城嗤了一声，“他要的，就是放长线，吊大鱼。现在，你这条鱼不是被钓上了吗？如果我不阻拦你，搞不好你现在已经被人骗去做手术了！” “你未免太阴谋论了！”就好象，别人的相交都是可以用利益来衡量的！ 方亦可很是受不了的瞪着他，这一瞪，波光潋滟，倒是让霍西城心软了几分，他清了清嗓子，挪过来半个人的距离，“你要说什么都不肯接受真相，那我也拿你没有办法，可是，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去捐肾的。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是嘟嘟的，还是……我的！” ------------ 第225章 不该放弃治疗 霍西城的话，让方亦可有些出神。 她再次清晰的认识到，这个男人，是确确实实的在为她的身体着想。 心头那些被强硬带来别墅的怒火不知不觉的就消减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赞同他动不动就硬来的行为，可是，对一个真心为她考虑的男人，她又实在无法再象之前那样冷着脸，扭着性子。 她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沉默了良久，她才轻叹了口气，“你说的，我明白。只是，这到底是条人命。”而且，不是一般的人命，是洛青川最在意的妹妹的命，她也不过是想还他的恩情罢。再者，她也不是真的心如磐石，看到对方将死都无动于衷的人。当年，如果不是怀着嘟嘟，根本不能去捐肾，她未必不会顺着霍婉言的意思，捐肾给顾若安。 霍西城的眸中却划过一道暗芒，不过，他见方亦可的口风到底是软了下来，也不想再让她火起来，便安抚道：“总而言之，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来处理就好。这里面，还有许多要查证的东西！” 方亦可一愣，困惑的望向他，“什么意思？” 她歪着头看过来，白皙的脸上，愈发显得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清澈无比，霍西城心头一热，不由自主的凑过去揽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亲完，手也不愿意放开，在她别扭着想拨开他的手时，百折不挠的搁在了她的腰间，“查清楚了会告诉你的。在这之前，你和嘟嘟先在这里住一阵子，免得有人找麻烦，全当渡假了，不行？” 方亦可琢磨着，他话里这个找麻烦的有人，恐怕指的不只是洛青川，只怕还有他那个好妈。 那霍婉言为了顾家女儿真的是能倾力而为的，如果找到她的头上，施展种种手段，她倒真的是很头疼。 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个不能让那女人知道的小嘟嘟的存在。 她都不敢想，若是霍婉言知道了嘟嘟是霍西城的儿子，对方会如何折腾。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象霍西城现在这样，温和以待，不派人立刻将孩子抢到她身边，想来都是在忍耐了。 所以，脑子里转了一圈，她颌首应下了霍西城的说法。 她这一答应，霍西城心里更活络了。 觉得只要自己一直努力，早晚有一天能让方亦可吐口跟他一起回C市！ 方亦可可不知道他已经想到没影的事上去了，她只是琢磨着暂时在这里住几天，等到霍西城查到他所谓许多需要查证的东西，自己应该就可以带着嘟嘟回去了。那么，就象他说的，当作来这里渡几天假，也未尝不可。 不过她倒没料到霍西城想的绝不只几天而已，所以，隔天，给嘟嘟上课的老师来了以后，方亦可很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兴师动众的，哪有必要！ 嘟嘟倒是挺开心的，他不是个懒惰的性子，画画也不能画整天，其他时间多学点东西，对此，他充满兴趣。 霍西城请了两位老师，一位是教数学的，一位是教语言的，后者包括中文和英文两项，分上下午上课。 方亦可去听了听，两位老师头一回上课，都是先摸底，发现嘟嘟现在已经有简单的基础，数学方面，至少数字和加减乘除法都是学过的，而且掌握的也不错，便继续往后教；语言这方面，主要是注重听读，嘟嘟的程度也还算不错，至少在小学水平了。这要得益于方亦可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了。虽然比不得一般的世家小弟子们学的精深，但相比起普通人家的孩子，还是超前了不少的。 摸过底，老师们在教课的过程发现这个小学生人还很聪明，他们讲了教了，学生就懂的差不多了，而且态度很端正，偶尔有些小问题，也不会打断他们上课的雅兴，一堂课上下来流畅的很。 老师们也是高兴，跟方亦可和霍西城汇报的时候，都笑盈盈的。 虽说很多老师嘴上说不怕你笨，就怕你不肯学。 但实际上，真遇到笨学生，他们也是烦燥的很。 听上一两遍就懂，和听到四五遍都跟听天书似的学生，那必须前者的待遇更好！ 其实听到她们纷纷夸赞嘟嘟，方亦可也有点小惊讶，她知道自家儿子聪明，但没想到他在学业上能聪明到这种程度。毕竟他还小，她教他，也是斟酌着，读书认字这些，一次并不会教太多。 霍西城则是一副“都在意料当中”的得意模样。 当然，他脸上倒是淡淡，但方亦可还是从他的气息中嗅到这样的感觉，并且相信自己并没有感觉错误。 霍西城甚至非常直白的对她说，“上他现在所在的那种幼儿园，是在耽搁他，我说过的！” 方亦可半晌没吭声。 发现她脸色黯然，霍西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有条件，难道她会不想给孩子更好的学习环境？她一个人，能带着孩子安安稳稳的过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要说有错，那也绝对不是她的错！ 但让他开口道歉，他又有点拉不下脸来。 于是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手还用力将她也拉起来，转开话题，“趁着时间还早，出去走走，你还没离近看过这里的湖光。” 方亦可不置可否的，直接被他拽出去了。 嘟嘟在房里读书，那是今天老师留的作业，有李茹照顾着，倒不需要担心。 她也确实无事可做。 两人慢悠悠的出了别墅，一路向大门走过去。 说起来，这里的别墅比月蓝湾那边要更大一些，毕竟这里的地界更宽，所以，花园建得格外好，小径两边也都是簇簇各色的鲜花，美不胜收。 “你什么时候买下这里的？”方亦可有些好奇的问道，瞧着别墅装潢的处处精致，实在不象仓促之间完成的，难道他很早就准备下了？ 果然，霍西城很是坦率的回道，“刚来安城不久。” 方亦可对这答案不太意外，但还是挑了挑眉梢，斜着眼瞅他，“你那个时候就确定我们会过来住？” 当然！霍西城心里非常笃定，他早想好了，她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不过，他知道方亦可不喜欢他这么霸道，所以嘴上十分谦虚，“听别人介绍，说这边不错，我来看了，确实还好，所以先备下，或许你们能来。” 方亦可有些不大相信，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哼了一声。 她别过头去看远处的树木，到处绿意盎然，山高水清的，的确令人心旷神怡，连心里那点火气和毛燥，似乎都被抚平了。 日日在都市中职场中与人争斗厮杀，她何尝不想找清幽之地洗涤一番灵魂，可惜从前没有那个机会。 而现在，有了，却仍是意难平。 对身边这个男人，她感到了迷惘。 他对她的好，她感觉到，但这些好，不能抹杀以前的不好，而以后如何，谁也不知道。 她很明白，因为从前的事，她对他失了信任。 而这，是男女之间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无法重建这份信任，那么，她一生都不会再与他走到一起。 因为那种不信任的生活，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 只是，如果仅仅事关他们两人，倒还好说，无非就是跟他耗下去。左右，她也没胆子再碰一份新的感情了，复合，或者久分，这两种结局，选哪个，要看心。 可现在，不能仅仅看心，还有孩子。 所以她犹豫不定。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霍西城已经拉着她出了别墅，沿着小径向湖边走去，见她久不言语，痴痴望着前方的样子明显是又出神了，不由问道，“在想什么？” 方亦可下意识的摇头，“没什么。” 说着，也把心思拉了回来。 她看了眼自己被拉得紧紧的手，轻蹙了下眉，看向男人俊美的脸。夕阳下，那脸庞被蒙上一层金色，不似凡间人物。就算如今的方亦可不再自卑于自己的家世不如他，而总是抱着份小心翼翼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想，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对她念念不忘吗？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如果，不是他的病的话…… “要不要继续治疗你的恐女症？”一句话脱口而出。 霍西城猛的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见鬼的恐女症，我根本没有那种病！” 方亦可轻松的耸了耸肩膀，“那就是我夸张了，心理性性功能障碍？” 霍西城倒吸了口气，脸都狰狞了，脚步蓦的停下，扯着她的手拉近自己，直到两人几乎相贴近，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女人，不说蠢话就过不去是不是？！” 方亦可仰着脸抢无辜，眼里，却有几分认真，“我只是实话实话，之前在月蓝湾那边吵架时，你说你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我当时还信了，可是后来认真想了，都是假的吧？其实，你的病一直没有好，所以你才会来安城求医不是吗？可惜，院长治不好你，我也治不好，但这不等于没人能治好。我想，你不应该放弃治疗的。” ------------ 第226章 想要珍惜 霍西城看出她的认真，自己咬着牙气了一会儿，又狠狠的转身朝前走去，可拉着她死紧死紧的手，却始终没放开。 方亦可也是无奈。 闷着头走了半晌，霍西城才淡声道，“你治得好。” “我？不行的！”方亦可立刻否定了。 她说治不好他，固然，她能力不足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为她与他之间的关系不是普通的医患之间的关系。 治病的话，这层过于亲密的关系，反而是阻止她治愈她的阻碍。就好象，有些心里话，人们不会对亲人爱人倾诉，却会向陌生人讲叙。那是因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的或是感情的纠葛，说过就各奔东西，互不干扰。 身边的人则不同。 说了，对方会记在心里，或许有中听的，或许有伤人的，都记着，必定会对两人以后的关系有所改变。 这种后果，是倾诉者本人所顾虑的。 所以，她才说她治不好他。 更何况，他与她之间，还缺乏信任。 这就愈发的不可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站到了湖边。 傍晚时分，湖面上波光粼粼，仿佛千万星光闪耀，方亦可几乎睁不开眼。对面，山树俨然，精致美丽的房屋掩映其中，仿佛那便是曲径通幽的去处，令人好不向往。 方亦可感慨不已，呼吸间隐约都轻松了，烦嚣加诸于人身上的沉重在此时，都被这美景所遮掩，哪怕是一时，也足以令人沉醉。 “很美！” 这别墅的设计者真的很厉害，尽力将人工的痕迹减到最小，处处都似天然，充满野趣。 但又充分考虑到安全问题。 象这湖边，虽则没有装任何栏杆，但却弄来些形状奇特的石块，摆放下来，既挡了人不至滑下湖，又充满了雅意。 霍西城赞同的颌首，“确实不错，也算难得了，就是C市，也少有比这里建得好的。” 否则，他不会早早就定下一处。 不好的，入不了他的眼。 而好的，他就想与她一起分享。 因这美景，两人算是暂停了有病治病的讨论，转而说起了建筑和风景的话题，这个可谓十分安全，两人谈性也越见浓厚。 从前，还真是少有这样的时候。 因欺骗而起的那场婚姻起始时，她不过十八岁，刚进入大学校园，虽然一直以来勤奋好学，但思维却禁锢在高考的范围里，一心只想考个好大学，能够更好的自食其力。对于其他的事情，她关心的并不多，知识结构也狭窄的很。 现在，经历了五年的社会生活洗礼，她的眼界开阔了许多，知识也积累了很多，尤其，与洛青川这个层次的人相处的多，无论霍西城对他抱有多少敌意，但他也无法否认对方的位置与高度，其实比他不差什么。而方亦可从这个男人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也因此，他们才会有现在这样畅快的谈话。 而不是，他说，她只能听，还未必听得懂的窘况。 沉静下来，可以反思种种。 霍西城在感慨的同时，愈发想把方亦可放在心上疼爱。 不是因为她的聪慧，她的勤恳，她的好学，而是，她在那样艰难的环境里，从未放弃自己，即便没有他，她一样活的精彩！ 她就像是一株挺拔的小白杨，再恶劣的环境，也能笔直的成长着。 她的韧性，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良好的心态，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这样好的女人，他想要珍惜，想要疼宠，不愿意，她再受委屈。 可是，她却不肯给他机会。 就连来这里，都要他使用强硬的手段，霍西城骤然生出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的感慨。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方亦可看了看表，准备往回走。倒不是真的觉得该回去不可，但面前这男人看她的眼神，已经火热的令她无法承受，就好象她难得一遇的美味佳肴，他随时会将她吞吃入腹。 她的耳朵已然悄悄的红了，她不想自己再有失态，甚至还会被看到。 霍西城并没有因为这话而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他看着她，低低的应了一声，仿佛理所当然的又牵起她的手，向来时路走去。 被他大大的手掌牵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方亦可想挣脱，却被他说，“别调皮！” 语气包容的，恍如他们是一对情侣，她是他放在心上的小爱人。 可是，那都是过去了，不是吗？ 不，应该说，即便那个时候，他爱她，那份爱在他心里的位置，也是排在许多事情之后的。 方亦可垂下眼帘，鸦羽般的睫毛遮挡住了种种的思绪。 他们回到别墅时，嘟嘟已经完成了作业，问过妈妈出门，很快回来，就在李茹的陪伴下，去游戏室玩了。 方亦可去找他时，离游戏室还有段距离，就听到他清脆的大笑声。 她也不由莞尔。 这个李茹也着实有本领，不过一天，就让嘟嘟对她没有了生疏感。 要知道，嘟嘟的戒心其实很不小的。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李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陪他玩。 这就很不错了。 站在游戏室门口，嘟嘟上一眼瞥到她，下一秒就扔下了手中的游戏，向她小跑过来，“妈妈，你去哪里啦？” 方亦可先对李茹笑了笑，才蹲下身道，“去外面走了走，下次带你去好吗？” “好啊！我也想去走！” “没问题，那，我们先去洗洗手，也该吃晚饭了。” “嗯嗯。” 嘟嘟笑眯眯的被妈妈牵走了，临走没忘了谢谢李姨陪他玩。 李茹含笑目送两人，这是个被教养的很好的孩子。 最初还以为要来侍候的是霍先生的情妇和私生子，心里不免忐忑。乍富之下，哪怕是小孩子，也未必会露出怎样不堪的嘴脸，更不要说大人了。见过人之后，意外不已，又放了心。无论母亲还是孩子，都不像是难相处的。 刚刚，陪小少爷玩了阵游戏，更加确信了这个念头。 不仅不难相处，还令人很乐意亲近。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这个孩子，非常的懂事，懂得尊重人，也愿意去体贴别人。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出他的母亲对他是怎样的教育态度。 李茹暗想，她应该会与这位“霍太太”相处的很好。 相较于李茹对方亦可的明里暗里的关注，方亦可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倒不是轻视这别墅里的工作人员，她只是觉得自己并不会在这里呆太久，而那些人，明显都是霍西城的人，她与他们，用不着关系太好，平平淡淡，客客气气，该怎样就怎样便好。 带着嘟嘟洗过手和脸，然后下楼吃饭。 晚饭吃的相当平静，方亦可心事重，并没有多说话，主要是听着儿子说。 嘟嘟倒是和霍西城聊了许多。 譬如学习，譬如老师，又譬如游戏室…… 当然，多半是霍西城在引导着他说，嘟嘟因为受方亦可的影响，对他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过经过这顿晚饭，小家伙又放下了戒心，跟他重新热络起来。 方亦可并不意外。 这男人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管不了偌大的霍氏集团。 至于嘟嘟，只要他喜欢，亲近就亲近吧。 她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 不过她猜测，霍西城只怕是忍不了多久，他一口一个霍叔叔的叫着，而到底要怎么跟孩子说明，他其实就是他的爸爸，这对方亦可来说，也是个难题。当然，即便是难题，她也想自己来跟嘟嘟说。 吃饭时，她才在考虑这个问题。 吃过饭，嘟嘟休息了一阵，说想去画会画儿，便去了别墅里，霍西城为他准备的新画室后，男人就找到了她的房间来。 “该跟嘟嘟说明白了吧？”霍西城绷着脸，没有了之前去散步时的轻松。也不怪他，一顿饭听了不知多少句霍叔叔，他真是够够的了！那是他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被叫一声“爸爸”？！ 方亦可坐在卧室外的小客厅沙发一角，从书中抬眼，“我在考虑，再过几天吧。” 霍西城不依不饶的坐到她身边，“几天？” 至少是离开这里的时候，方亦可想着，没说出口，如果现在说出来，大家又要朝夕相处，难免会给孩子一种错觉，爸爸和妈妈过去吵过架，但现在要和好了，否则，该以什么理由解释，他们现在住在同一所房子里？ 所以，还是分开以后，再来说明就好得多。 “我要考虑该怎么开口，嘟嘟一直以为他的父亲已经过世了，所以，我需要一段缓冲的时间。” 闻言，霍西城竖起眉头，“你是这么跟他说的？！” 方亦可懒洋洋的瞟他，“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喜欢提起，他自己猜的，但他没有向我确定，所以，就一直抱有了错误的念头。” 霍西城简直无言以对。 她明明知道孩子的想法，却不加以纠正，明白的，同故意误导没有区别！ 他就那么招人恨，以至她连这种狠心的事都做得出来！让嘟嘟以为他不在人世，何其残忍！ ------------ 第227章 一举三得 方亦可从霍西城执拗不离的目光中，看出了不满和委屈，虽然表情变化不大，但一身的沮丧失落气息却瞒不过人。她嘴角抽了抽，也不得不承认，这事，或许是她轻率了。但比起被孩子追问，当时，她觉得这样对他们都更好。更不要说，她曾经起过一辈子都不让他们父子相认的念头！ 如果不是他后来的执着……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告诉他了。 而且她也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他是嘟嘟父亲的事，在这里住的时候，是绝不想告诉嘟嘟的。 “现在不能说？”霍西城看着她的神色，也知道这事多半是没戏了，不过还是想再做一次尝试。 方亦可摇了摇头，认真的道，“希望你尊重我的意见，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说出口的事，毕竟，这几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父亲的。” 霍西城心头一疼，沉默着，终究还是艰难的应下了。 不过……应下之后，他就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这件事我答应了你，那另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方亦可有些不好的预感，可话都说到这种地步，矢口否决也不合适，只得勉为其难的问，“什么事？” “治病！”霍西城的态度理直气壮，而随着这两个字，在他掌控下的她的手，位置也顺着膝盖上的位置，越来越向上移，眼看，就快到禁区了。 方亦可的脸顿时黑了，拼命往外抽自己的手，“放开！你的病，我治不了，去找别人！还有，你不是坚持自己没病吗？那你可以继续这么想！” 霍西城眼中透出浅浅的委屈，“可你说我有病，心理性性功能障碍，你都没检查，怎么能确诊？”见方亦可冷冷的不为所动，他皱起眉头，“你这样不行，不想继续当心理医生吗？那先把我这第一号病人治好吧！” 听他提到这事，方亦可怒从心头起，恶狠狠的曲起手指，在他大腿根一捻，看他疼的面色狰狞，才冷言道，“是谁把我辞退，不让我工作了？你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你这种病人，不治也罢，倘若治好了，岂不是有很多女人要遭殃！我看，还是病着吧！别说我没能耐治好你，就是能治，我也是不会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或者，你大可以去找其他人！” 说着，她别过脸，不想他看到自己露出了伤心的神色。 她真的很喜欢心理医生的工作……可是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可能不难受？！ 霍西城一怔，随即想到她会如此的原因，应该说的就是之前，他从治疗中心将她辞退的那件事，喉间不由的一哽。 当时……他也是愤怒之下，却没想到，对她造成如此伤害。 虽然知道她喜欢那份工作，但是，他一直以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明明，她可以依靠他，可以获得更好的…… 却忘了想起，她其实，并不想要依靠他。 眸光慢慢黯了几分，霍西城缓缓松开了手，“抱歉。” 方亦可发泄过心中的不满，不过还是没想到，这男人会说出这两个字。毕竟，他的脾气是这样的，又冷又硬，还特别要面子，他会道歉，那还真是个稀罕的事情。难过与怒意有所消减，她回过头，睥睨他一眼，见他确实神色黯淡，仿佛连周身的气势都萎靡几分，这才收回手，撇了下唇，“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呆着。”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终究是照着她的意思，退离了房间。 日子就在这样的不冷不淡中过了两天，这日，霍西城在书房见了霍五，在看过他送来的一叠写着调查结果的纸张后，他浑身很快就溢满了熊熊怒意。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霍五一点都不意外。 坦率的说，刚刚看到这些时，他都怒意勃发，恨不得把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角，也曾经一同共事过的顾晓婉揪过来，问个明白。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会想出这么阴毒的计谋？她是真不怕有报应这回事吗？！ 串通医生，假装重病，骗过洛青川，由着他恳求BOSS的心上人去捐肾脏给她……如果不是BOSS当即立断，把人带回来，搞不好，方亦可真的会被骗上手术台，少了一颗肾脏！ 可实际上呢，那女人根本不需要一颗肾脏来救命，她缺的是良心！ BOSS对她如何，她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背叛起BOSS来一点都不会不安，出卖公司的消息，她做的顺手之极！ 难怪这两年公司的单子时不时的被抢走，要不是后来被发现，她离开霍氏，搞不好集团都要被她卖给CK了。 何等的心狠，何等的歹毒！ 现在，又轮到方亦可被她算计了…… 霍五心里，对顾晓婉是说不尽的厌憎。 他这几天，没做别的，专门一心一意查这件事了，也幸好，他上心了，不然，真要被她瞒天过海。 要知道，他去查的时候，她那边已经行动，在消毁一部分证据了。 “啪”的一声，霍西城合上了卷宗，凌厉的目光投向霍五，“看来这次是证据确凿了！” “是的，BOSS！另外，据我所知，洛青川那边也派了人在查，不过，那小子顾虑很多，派出的人查起来也束手束脚，所以，被我们捷足先登了！”毕竟，顾父与顾晓婉的主治医生罗岩很有交情，要查顾晓婉的事，避不开罗岩，洛青川自然颇多考虑，手法上也就更和缓，不像他这边，大可雷厉风行。 霍西城勉强压抑住怒意，轻点了下头。 霍五紧接着问道，“BOSS，这事怎么处理？”证据中颇多迫不及待，他着实看不惯这种忘恩负义之辈，不管是BOSS还是方亦可，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倒是她，心怀叵测，真是欠教训！ 霍西城思忖了半晌，冷笑，“明天，帮我约洛青川。” “您的意思是，把这事告诉洛青川？”霍五想了想，“可是那小子跟顾晓婉关系不菲，他知道了也只会包庇她吧……”那根本谈不上报复回去了啊！ 霍西城挑了下眉梢，懒于解释，“照做就是，好好看着，你会知道的。” 以他的眼力，已然从顾晓婉的种种行动中看出她对洛青川的心思不一般。 她有意，洛青川却可以无情。 尤其是，在洛青川不自量力，对方亦可生出了痴心妄想之后……他不是自承拿顾晓婉当妹妹么？ 那么就好好看看，他被妹妹坑成什么样子！ 霍西城勾起唇角，眉宇间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幽幽之色。 这一举，不但可以让那两个令人厌恶的家伙痛苦，还能顺便斩断姓洛的小子的那份妄念，真是一举三得，如此，怎么可能不去做！ 至于说，对顾晓婉来说，这个教训够不够，那就要看她以后的表现了。 她是顾家最后的孩子，他不会要了她的命。 这是他最大的宽宥了。 换作旁人，如果胆敢做出这种事，早就不知被送走几个来回了！ 因为是她，因为碍着母亲，所以，他的底线是留下她的命。 可是，活着，未必值得庆幸。 她的痛苦，明天，才只是刚刚开始！ 霍五是不懂自家BOSS在想什么了，不过，既然BOSS有令，就依照行事好了，虽然说，他心里还是挺气的，觉得过不去，不过，他可以让自己多储备些耐心，慢慢等着看。 离开书房后，他便去打电话，替BOSS约好了明天上午与洛青川的会面。 对方没有一丝一毫推诿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行动。 不过，也无所谓了。 BOSS没提，那就是不重要。 翌日，霍西城照常跟方亦可和嘟嘟一道吃过早饭，等到老师过来把嘟嘟带走去上课了，他才道，“我要出去一趟，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在家好好的。喜欢的话，可以让李茹陪你去湖边逛逛，不过要小心，不要离得太近，免得从石头缝隙里滑下去！还有，如果遇到其他人跟你说话，不要理会就是了，李茹会处理的。总之，我不会耽搁太久的。” 方亦可丝毫没领会他的一番“好意”，直接翻了个白眼，起身向楼上走去。 霍西城顿时一脸木然。 这一幕，恰好被进来找他的霍五看到，他嘴角抽了抽，愣是把大笑的冲动忍了下去。不过，眼角眉梢多少会透露少许，于是，一脸木然的霍BOSS又重新换回了杀气满满的利目，好似在说“敢笑，杀了你”！ 霍五也想翻白眼了。 不过，他可不是方亦可。 方亦可做这个动作，只会让霍BOSS不爽，而他要是做了这个动作，不爽的人绝对会变成他，不，不止是不爽，痛不欲生都是可能的！ 他在这边激烈的心理活动，霍西城根本懒得知道。 “走了！” 霍五应着，“是。” 霍西城上了车，车子以不疾不许的速度向市区内驶去，约好的地方是安城最好的会所，霍西城已经入股了，所以，会所那边早就为他预留了一间贵宾房。 他们到的早，过去之后，洛青川还没到。 霍西城直接进了房间，让霍五和保镖们站外面，并顺便道，“人来了，你直接带过来。” ------------ 第228章 给不起的交待 洛青川赶到会所的时候，心里是充满愤怒的。 那天，方亦可跟他发了一条信息就突然失联，之后无论他怎么打电话，那边都提示手机已关机。 他也去她的住处找过，不大意外的是人去楼空。甚至他又去了嘟嘟上学的幼儿园，老师的说法是，嘟嘟请病假了…… 但他并不相信方亦可离开是象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带着嘟嘟出去旅游。 对方亦可，他自认还是了解的。 她不是无缘无故就这么离开的性格。 所以，他特意在她住的小区里询问了一番，楼下小花园里那些闲坐着的老人家提到一件事，令他格外在意。 “……一群人呐，开着两辆车，好车哩！领头的那个看着挺厉害的，长得倒是精神，可一直绷着脸，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他带的那些人个个都穿着西装，人高马大的，象是去谁家找麻烦啦！后来真带下来个女人，还有个小孩子，那孩子倒是笑呵呵的，不过那年轻姑娘一脸的不高兴，许是不乐意！” 听到这些内容，洛青川已经可以断定，那些是霍西城的人，不，应该说，老人家口中那个领头的，应该就是霍西城本人！ 是他把方亦可带走了。 推算时间，方亦可给他发信息是被带走不久后。后来之所以中断，肯定是霍西城拿走了她的手机。 这算什么？！ 绑架？囚禁？ 洛青川没想到霍西城的道德底线会如此之低！ 他不是没有派人去方亦可的踪迹，可是，并没有大的收获，只是知道她被带出市区了，从东边离开的，可具体的，却查不到。 这让他很心烦。 而就在这个时候，霍西城的人主动联络他，说是要见面。 他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就来了。 抵达会所时，他的脸上少见的没了温和之意，肃然的面孔，同提前到达的霍西城倒颇有异曲同工之意。 霍五淡淡地道，“洛先生，请！” 洛青川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他，霍西城手下的心腹爱将。居然派了他在这里等，看来，霍西城也是重视这次会面的。 只是，他见他所为何来？ 他已经将方亦可带走了，难道说，是为了捐肾的事？ 除此，洛青川已经想不出，霍西城还有什么要跟自己见面的必要。 应该是方亦可跟他提过了捐肾的事了吧，他是反对的，所以，把方亦可带走了，而现在，或许就是来给自己一个交待…… 想到这种可能，洛青川奇异的居然有种淡淡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当然，这感觉很浅很浅，随即就被浓浓的对顾晓婉的愧疚而代替了！ 霍五敲开了房间的门，他并不进去，只是伸手作出请的姿势。 洛青川冲他颌首后，走进了房间内。 里面还算宽敞，长长的直角皮质沙发，茶几，茶台，旁边还放了架古筝，显然是品茶或是议事的地方，旁边隔了一个开放式拱门的另一边，是一些室内娱乐设施。 洛青川瞥了一眼，就将目光转回到坐在沙发正中央的霍西城身上。 他靠着沙发背，翘着腿，双手交叠搭在膝上，以一种相当随意又放松的姿态，看着他。 只是眼中，带着几分讥诮，好象时时在嘲讽着对手。 洛青川压下心底油然而生的怒火，不动声色的平和了语气，“不知道霍总要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坐。”霍西城并没有被他掌握节奏，而是用下巴轻点对面的位置。 洛青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落座。 霍西城也没有多废话，只是在扔到桌上一份卷宗的时候，不咸不淡的道，“听说你最近也在查这件事，我无意之中倒抢了个先，想着你应该比我更急切的知道真相如何，所以才把你邀过来看一看，资源共享也算是种美德。” 从他说第一句开始，洛青川心里就是一紧。 他最近在查的，除了方亦可被带到哪里去，就只有罗岩了。 而杨助理也确实回报过他，罗岩这边查证的并不顺利，似乎有人同样在追查他，而且手段比他们更加的高明，所以，证据除了被消灭的，就是被对方得去了。关于这点，杨助理非常惭愧。但洛青川也看过他的书面汇报，那些人，的确比杨助理专业的多。他本来以为是哪家国际机构，没想到，会是霍西城的人。只是，他为什么会突然要查罗岩？ 怀里疑惑与警惕，洛青川拿起茶几上的卷宗袋，打开。 里面的资料有厚厚的一叠，除了文件，大部分是照片，有从视频中截取的照片，也有直接拍摄下来的。 而这些，无不是与罗岩，与顾晓婉有关。 一页一页看下去，洛青川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目呲欲裂，然后是最后的冰冷木然…… 从这份详尽的资料里，他仿佛在脑海里构建出一幕幕动态的画面。 从顾晓婉与罗岩合谋，顾晓婉“生病”入院，到她日渐衰弱，然后由罗岩提出必须得到一颗配型成功的肾脏移植给她，才能使她延续生机。再到他带着方亦可去到医院配型，成功后，罗岩对他说，尽快准备手术…… 清晰到这其中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误会！ 病历是假的，生病是假的，连顾晓婉满脸的病容，以及输入身体里的药液都是假的，更不要说，罗岩的沉痛，罗岩的医嘱，以及，他说必须有肾源的告知……全部的全部，都是假的！ 洛青川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爆裂，又有什么东西崩塌，有什么东西，碎的再也无法回复原样…… 他们都是与养父有关的人，一个如同妹妹，一个如同长辈，他信任他们！ 这个世界上，他信任的人其实并不多。 因为身为孤儿，哪怕后来有了家，但前几年在孤儿院的生活，还是令他的心里烙印下了对人抱有戒心抱有警惕，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的性情。 可是，因为他们是与他从小相处，是尊敬的养父的女儿和朋友，所以，他自然而然的选择了信任。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顾晓婉的病，相信了她必须有配型的肾源移植才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谎言，为此，他甚至压下对爱慕的女人所抱有的所有情感，冷酷的恳求她，把肾脏捐出来！ 他无视了她的茫然，她的失措，以及，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以恩情相胁…… 洛青川定定地垂着看着手里的纸张，他已经看完了最后一张，可是，却没有办法将视线移开，甚至，他的全身都是僵硬的。 他一次又一次的将事情从头到尾的回想着，然后，他发现了自己有多蠢。 而他的蠢，令他残忍的对待了方亦可，甚至，他自己。 结果，到头来，他发现，这不过是一场骗局！ 房间里鸦雀无声。 霍西城现在倒是很有耐心了，他支着头看着对面的男人，眼中掠过的种种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感觉心情十分之好！ 很长时间以后，他就厌恶这个男人在方亦可心里所占的位置了。 什么恩情恩人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感情的转变，有时候再简单不过，或许只是一个瞬间，原本不爱的，便能生出情愫。更何况，是这种本就有暧昧的关系。 霍西城早就等着有一天，将他从方亦可心底连根拔除！ 只是，事情比他预计的到困难。 方亦可在他眼里，太“傻”了，别人予她七分仇，她能报三分就不错了，可别人予她七分好，她却能拿十分都贴补上去，犹嫌不够！ 她会看到坏的一面，会愤怒，会怨恨，但她的怨恨其实很短暂，而且，很容易被分散。 霍西城曾经自嘲的想过，如果他和方亦可位置互换，一个女人打着取他肾脏的主动接近，与他结婚，哪怕她后来爱上他，想要保护他，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再原谅的。不把她弄死，大概都是他的仁慈！ 可是到了方亦可这里，她也恨，也怨，却仍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虽然，她现在仍然想跟他保持着距离，但时不时的，偶尔，也会和颜悦色，将他曾经做过的恶劣的往事，抛开。 他很庆幸，无比的庆幸。 幸好，方亦可是这样善良的女人，即便她不自知，她依旧活得疏朗豁！ 但她这些好，给他一个人就够了！ 对于其他人，尤其是男人，她还是不要再想着付出什么了！ 霍西城回过神来，眼里的温存也消失殆尽，看向对面的洛青川时，眸中只有了冷淡，和浓浓的讥诮。 “看完了？” 洛青川沉浸在痛苦挣扎中的神智，被这声询问唤的缓缓回到脑子里。 他拿着卷宗的手微微攥紧，抬起头，“这些事，我需要证实！如果确实如此，我会给亦可一个交待！” 霍西城冷嗤了一声，残酷的开口，“交待……你能给她什么交待？如果不是我带她离开，后果如何，我不必说你也应该清楚，那么，你有什么相应的交待，可以给她？” 后果……或许是她被取走一颗肾脏…… 相应的交待，洛青川给得起吗？ 他是能用同样的手段对付罗岩，还是顾晓婉？ ------------ 第229章 不想放她离开 洛青川的脸色倏的惨白下来，半晌，他才道，“他们不会真这么做的……” 他们，指的自然是顾晓婉和罗岩。 只是，他这个反驳却不是那么的有底气。 霍西城一语就戳破了他的伪装，“不会真这么做？我是该说你盲目天真还是确实愚蠢？他们连这种弥天大谎都敢说，还有什么不敢的？或者说，你认为他们还有良心这种根本不存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吗？你如果还在信任他们，那是你的事，你就是为他们去死，也与我毫不相干。但此事牵扯到可儿，那就不是你一句保证能忽略过去的。因为你的保证，分文不值！” 曾经信任的人，联手背叛，他却还试图相信……洛青川不是真的愚蠢，他只是，放不下那曾经陪伴他度过了多年的感情。 在商场上，他可以无情，可以冷酷，因为对手是敌人。 可现在，那些曾经是他的软肋的人，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也是人，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是需要时间去调适的。 而对面的男人，却不会宽容的给他这个时间。 洛青川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霍西城淡淡的道，“既然你自认是他们的保护者，那就看好他们，看在顾晓婉母亲的份上，我不会以同样的手段去对她，但是，没有下一次。否则，就是她母亲在世也救不了她。我不会让她死，但可以让她生不如死！这话，你原封不动的转告她！你也一样，我知道你曾经帮过可儿，可这份帮助和照顾，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不明白，我却清楚的很。所以，以后不要再接近她，这一次，看在好的面子上，我放过你的愚蠢，同样，没有下一次！” 洛青川抬起苍白的脸，蓦的，他露出一抹淡淡的讥笑，“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的告诫！你以为现在用强硬的手段将她禁锢在身边，就能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得到她了？真是可笑！想不到堂堂霍氏总裁，也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你能关她一时，难不成能关她一辈子？你知道她的理想吗，知道她的才华吗，又知不知道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一厢情愿的宠爱，只会毁了她，懂吗？把她当金丝雀养着，让她事事听从你，你得到的，也不过是个躯壳！你根本不适合她，不过是为了一已之私，为了从她那里攫取到能够让你活下去的温暖，所以千方百计的将她留在身边……可你为她想过吗？你没有！你从头到尾都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你根本不爱她，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语毕，他将卷宗干脆的扔在了茶几上，厚厚的纸张落桌，发出“啪”的响声。 洛青川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道，“在顾晓婉的事上，我的确是有错，我错在被信任蒙蔽了双眼，错在没能洞察真相。可在亦可那里，我，罪不至死。如果不相信，你大可拿着卷宗去给她看，听听她会怎么说！她可能会怨我，但绝不会恨我，也不会选择与我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她会同情我，怜惜我，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相处，这份同情和怜惜很难说不会转化为爱情！所以，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了，不要认为把她困在身边，就叫长相厮守，那是绑架，是软禁，是胁迫！” 霍西城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说完，才冷冷的开口，“说够了？你可以滚了！” 洛青川沉默了片刻，蓦地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门外，在霍五等人的注视下，他仿佛从容的上了电梯，只是，来到会所大厅后，他离开的脚步却越迈越大，越走越急，直到他用最后一丝理智强迫自己走到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子里，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抖的，他根本无法握住方向盘。 “嘭”的一声，洛青川将颤抖个不停的手狠狠的砸向方向盘，然后缓缓的，缓缓的，闭上眼，埋首。 他的内心，绝没有表现出来的淡定。 不过是一口气，强撑着。 被信任的人背叛，险些害了方亦可，双重的压迫之下，他的胸腔里仿佛燃着无穷无尽的火焰，又仿佛，被冰冷的海水所浸泡成冰。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能够做什么。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是个成功者。 他从一个孤儿，到被收养，到勤奋的历练自己，到接手CK集团，他做了许多许多…… 他创造了幼时想都没想到的未来，他甚至认定自己可以掌控未来。 可是，一切瞬间被颠覆。 他所做到的成功，无法弥补他所犯下的过失。 对于几乎是他带大的顾晓婉，对于她做下这些事，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抬起的眼眸中泛起悲凉，洛青川一动不动的呆了很久之后，慢慢的启动了车子，开往自家别墅的方向。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思绪，来理清发生的事。 然后，再去找顾晓婉。 而留在会所房间里的霍西城，也沉默的坐在沙发上良久，没有动作。 他不是个轻易会被别人言语影响的人，自有一套自己行事的规则，但是今天，刚刚，洛青川的那些话，却不可避免的被他听进了耳中。 无他，因为，那些话，并非是全然错误的，并非是洛青川为了打击他，而随口编排出来的。 到了这个地步，霍西城不得不承认，洛青川对方亦可的感情，不是他以为的那么肤浅，他对她，是了解的。不能说全部，但也了解很多。 所以，他推测的方亦可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不是没有道理的。 以霍西城本人对她的了解，他很清楚，这次的事，责任在顾晓婉和罗岩身上，而洛青川，就如他自己所说，他有错，但方亦可不会恨他，相反，她很可能会同情他…… 这让霍西城的内心时时被嫉妒的毒蛇啃噬，这样一个男人对方亦可念念不忘，甚至，也被方亦可无法忘记，他怎么安心？！ 还有，他对她，是否真的用错了爱的方式？ 他需要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这天，他回去后显得格外沉默，只是时不时的看着方亦可出神。方亦可被他看得发毛，不过她只以为他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或是难题，并没有以为，他是在为两人的关系而踯躅不定。 琢磨了一阵，她还是等嘟嘟睡下以后，找到他，“我的手机，该还我了吧。” 这别墅里，连个电话都没有，网也没连。 她猜测，他是故意如此，断了她跟外界的联系。 起初两天，她忍了，可是，事情不能一直如此。 霍西城眸闪过一道厉芒，他坐在沙发上，沉声问道，“你有什么需要联系的人，可以告诉我。”一想到，她要手机是为了给洛青川打电话，他这心里，就又平静不下来了。 方亦可险些被他气笑了，“霍西城，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样形同软禁的把我关在这里，连手机网络也没有，是拿我当玩物吗？还是打算逼着我逃跑，报警，甚至自杀？！”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也不介意撕破了脸。 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倘若他不拿她当人看，那只会令她彻底寒了心，与他不死不休！ 她话说得狠绝，却不单单是口头上发狠。霍西城悚然一惊，他是知道的，逼急了她，她是做的出来的！他别过眼，清了清嗓子，“明天给你拿回来。” 方亦可寒着脸，沉着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最好说话算话。” 霍西城以不耐烦掩饰着心里的焦躁，他挥了挥手，以动作赶她离开。 方亦可干脆的转身就上楼，回了卧室。 等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房间内，霍西城才吐出口气，抚额蹙眉。不想她离开，但看她的态度，是势必要走不可，不过早晚。可是，他仍是做不到，明知她呆在这里勉强…… 他这里，在头疼着如何留下方亦可。 而这一晚，洛青川也相当的不过好，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呆了一晚，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直到整个书房都烟雾腾腾的，仿佛着了火，呛得他自己都要睁不开眼，这才咳着，推开了窗子。 冰冷的空气猛的灌进来，他不由的再次咳了起来。 可心头，眼睛，却清明了许多。 不知不觉得，天已经蒙蒙亮了，远处，尽的天空泛起淡淡的红，淡淡的黄，太阳快要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洛青川挺直了脊背。 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昨天，回来的路上，他就打电话给杨助理，把他从资料上看到的事情，让对方去查证。杨助理在震惊之余，只说他会尽力。于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杨助理给他发来信息，说，他查不出更多，但这些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洛青川其实早就相信了，以霍西城的位置来说，他根本没必要骗他。而他既然确定无比的事，又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 不过是，他自己在做最后的挣扎。 而杨助理的信息，让他完全失去了挣扎的意义。 既然明瞭了事情的真相，那么，该做的，他会去做。至于说，做到什么程度，那不是他说了算的。 还要看，顾晓婉和罗岩，他们会如何应对！ ------------ 第230章　通风报信 很多事，一旦知道真相，再去回顾，就会发现处处蛛丝马迹。当时没有发现，不过是被眼前的假象蒙蔽。 而以洛青川的头脑，事到如今，他又如何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的是，顾晓婉怎么会偏执、狭隘到如此地步！ 明明，从那么小，他就同她一起成长，看着她一点点从个小娃娃，长到娉婷少女，再到如今。 从前，只以为她是爱姐情切，所以对霍西城存了恨意。 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放纵的，不止是她对霍西城的恨意，更是她对人性的扭曲。 一大早，他让管家准备好了早饭，带上，开车去了医院。 进到病房时，顾晓婉刚刚在护工的照顾下，打理好自己，见他这么早就来了，还带着丰盛的早餐，顾晓婉的眼睛发亮，脸上也绽出苍白却也灿烂的笑容。 洛青川看着她的模样，并不难找出破绽。 真正得了绝症的人，哪怕知道可能有救，但心里，不可能不害怕不忐忑。这些情绪哪怕埋在心里，没有吐出口，也仍是会在情绪上泄露一二。或者，也有那些生性豁达的人，活一天就开开心心一天，珍惜每分每秒。 可顾晓婉，没有。 她高兴的时候，是真的高兴，而她本人，绝不是有那样不计生死，心胸开阔的人。 洛青川的眸光，不知不觉间，便黯了下来。 不动声色的照顾她吃过早餐，在护工收拾了桌子出去后，他坐到了床边，看向半靠在床头的女孩。 明明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女孩，可是现在，他却突然觉得她陌生起来。 就好象，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否则，他不会一直被骗到现在。 “晓婉，我觉得你最近的精神好了很多，看来，罗叔找来的特效药确实有用，比我想的效果要好很多，这样一来，你应该就不用移植肾脏了，是不是？或许，用不了太久，你就能恢复了，我也就放心了……”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舒畅，那句“放心”说的太放心，顾晓婉刚刚被他细心侍候着吃过早饭的愉悦还未褪去，以为他其实很高兴能不再这样照顾她，心里的火一下子便起来了。 她咬了咬牙，忍下要发作要质问是不是她好了他就要去找方亦可的话，硬是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吸了吸鼻子，“我也盼着是这样，可是，这药是新药，长期服用效果如何，连罗叔自己都不知道。万一，万一以后再出了问题，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青川哥哥，我很怕，我不想死……” 她只顾着装模作样，没有看到洛青川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冷下去的眼，也感受不到，他一点一点沉下去的心。 静默中，洛青川徐徐开口，“如果以后再出了问题，或许，就只能移植肾脏了。” 他仿佛颇多感慨，顾晓婉更加不平。 她想，他一定在心疼那个方亦可，心疼她要捐肾脏给自己，可是，他怎么不想想，她才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还抵不过他与方亦可相处的几年，她该有多心寒，多齿冷。 愤懑之下，她想也没有多想，便语气更加凄惨的说，“可是到时候，方小姐可能会改变主意，不想捐肾脏给我了。青川哥哥……” 因为罗叔不同意她现在就要方亦可一个肾脏的计划，她其实很不甘心。 而洛青川恰好把话题说到这里，顾晓婉琢磨着，即便现在不用她捐肾脏，也不能让她就这么放松了。 她如此一说，洛青川肯定要为她以后的身体考虑，多半会透些底给方亦可。 那个女人，如果想保住她的肾，就滚得远远的最好，离开她的青川哥哥！如果她死皮赖脸的不走，那就提心吊胆着等哪天要捐出来她的肾吧！ 顾晓婉心里暗暗冷笑着。 听到这话的洛青川，却觉得从头凉到了脚，胸口那颗心都晃晃悠悠的不知飘到了深渊的哪一处。 半晌，眸中才露出深切的悲哀。 他轻轻的问道，“晓婉，你难道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关于你的身体，你的病情？” 顾晓婉从得意中回过神来，猛的抬头看向男人，瞳孔紧缩了一瞬。那个刹那，她怀疑洛青川已经知道了什么，可再凝视看去，又好象只是她的错觉，洛青川分明只是目光温柔怜惜的望着她。 垂下眼帘，眼珠转了几转，她虚弱的摇了下头，身子微微歪过去，表示自己累了，想躺下了。可洛青川却没有如以后般立刻伸手扶她躺好，他只是怔怔的看着，任她的身子越来越歪斜……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她，“你好好休息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带着几分冷意，并不是寻常的关心之辞。 所以，直到他转身快步离开，顾晓婉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了？ 难道是姓方的女人在背后说了她什么坏话，引得他对她生出了怀疑？ 顾晓婉不得不这样想。 因为自她生病以后，洛青川一直对她呵护备至，从来没有，这样冷漠过。就算上一次，她想吻他，他避开，听护工偷偷告诉他，他可是木愣愣的在门外站了好一阵才离开的，显见得，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可这一次…… 顾晓婉撑着身体坐起来，小声把护工从休息间唤出来，“去外面看看，洛先生还在吗？” 护工以为小俩口又吵架了，偷偷抿着唇笑，心里笃定洛先生肯定在门外，可是，真的开门探头看去，却并没有发现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护工歪了歪头，只得怏怏的转回来，“没有，好象是走了。” 顾晓婉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护工连忙安慰她，“您还病着，可不敢生气，兴许，洛先生是去买吃的了，不多会儿就回来呢！” 顾晓婉眨了眨眼，把泪忍回去，勉强点了点头。 可是，她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洛青川，倒是下午过后，罗岩失魂落魄的来了。 他的脸色着实难看，以至于顾晓婉看到他，心里就是一咯噔，“罗叔，你……” 罗岩打发走护工，关好门，坐在床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勉强扯了下唇，可这笑，比哭还难看，“晓婉啊，罗叔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到底怎么回事？”顾晓婉的心跳越来越急，她的一切计划，瞒过洛青川，靠得都是罗岩的配合。一旦他那边出事，她不但前功尽弃，事情也势必会败露，所以，她不可能不紧张。 罗岩沉默了片刻，象是在组织措词，“医院这边开了会，有调动，我……得去支边，去G省。其实，即便院里不安排，我也有这个意愿。可这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想着，多半是我以前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现在是刻意冲我来的。我跟院长也谈了，想着通融一段时间，把你这边的事解决了再去。可院长没答应……事情恐怕只能这样了。我下周就要动身，眼瞅了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要不然，你就借口不喜欢医院，回老宅养着吧！” 他不在了，她呆在医院，早晚要露馅。 顾晓婉心慌得不行，她抻着身子，一下子拉住罗岩的手臂，带着哭腔道，“怎么能这样！罗叔，他们不能这样对待你！你这些年在医院，治好了多少医人啊，媒体上都报道过好几回！他们怎么敢？！不行，我这就打电话给青川哥哥，他一定能帮上忙！” 说着，她就要直起身子去找手机。 罗岩看着心里也是难受，可他还是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床上。 咬了咬牙，他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猜测，“晓婉啊，罗叔托人问过了，你这病的事，青川搞不好已经知道了。罗叔这事你还是先别管了，先想想怎么跟他道歉吧！” 顾晓婉一下子呆住了，她想到了今天早晨洛青川的反常，想到了他问她的那一番话，想到了自己的回答，也想到了他临走时的决绝，她怔怔的问，“罗叔，你的事，是不是他做的？” “这个……这个应该不是！”罗岩其实猜测是洛青川，但当着顾晓婉，他怕她上火，索性否认了。 其实，他找人打听过了，被问的人虽然全都口风模糊，只说是上面有了变动，说不清楚。但他们又说，虽然是支边，肯定也不会派他去真正的苦地方，就是意思意思。听到这话，他想，大概也只有洛青川了。真正跟他有仇的，既然能让他去支边，又怎么可能意思意思。只有洛青川，因为帮着晓婉装病的事，怪上了自己，才会这么做，既把他调离医院，让他受些惩罚，又不至于太惨。 罗岩心里不能说高兴，但也没有太难受。 说来说去，他心里明白，是他走错了路。从最开始，他就不该帮顾晓婉的。他这种帮，不是帮，是害。 只是，现在明白也晚了，他有心想找洛青川说一说，心下又欠缺了勇气。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偏心着顾晓婉，担心她还一无所知，再若得洛青川更生气，所以，这不就来通风报信了。 ------------ 第231章 要不要原谅 顾晓婉很聪明，虽然罗岩的话让她心慌的厉害，可是，她还是很快从他的言语里琢磨出味道。 罗叔的事，只怕就是洛青川所为。 而他，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 这是为了惩罚他们，罗叔被弄去支边，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一时间，她心里如同被利刃绞过，疼的喘上气来。 她怔怔的看着前方，目光却虚无，手脚都冰得象是被寒冰冻过，象是快要冻掉了似的。 以后，会怎么样？ 罗叔走了，她的事，再不想，也会被曝露于他的面前吧。一想到，她的青川哥哥可能会用那种用冰水浸过一般的眼神看她，顾晓婉就觉得还不如死了得好。死了，就不用那么痛了！ 罗岩还在床边絮絮地说着安慰的话，但顾晓婉已经完全听不到耳朵里去了。 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恐惧。 她怕，怕她的青川哥哥再也不要她了！ 而当这恐惧达到顶点时，她象着了魔似的从床上跳下去，连鞋袜也不穿，更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推开阻止她的罗岩就向门外冲去！ 罗岩这回是真怕了。 他不怕去支边，不怕自己受苦，可他怕恩人留下的惟一的女儿再有个好歹，那他这下半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赎罪才行！ 是以，他紧跟着顾晓婉跑了出去。 眼睁睁的看着顾晓婉冲到走廊里，然后，如同突然断掉翅膀的蝴蝶，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她晕倒了。 不止晕倒，不出一个小时，人就发起高烧来。 烧得人事不省，曾经娇嫩的双唇干涸的象是裂开的土地，层层的干皮，罗岩不敢离开，只能带着护工，轮流为她守夜，不时的拿着棉签擦拭她的嘴唇，点滴一袋接着一袋的打，可这人，就是不见醒。 罗岩心急如焚。 挺了两天，人还是没醒，虽然不再是高烧，但人低烧着，且一直昏迷，绝对不是好事。 他终于挺不住了，拿起手机给洛青川拨电话。 罗岩怎么也没有想到，洛青川的电话居然没打通，他隔一阵便打一个电话，可打了十来个，愣是没打通。 他的心也有些凉了。 难不成，这青川是真狠了心，不再管晓婉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罗岩是真怕。 顾晓婉是个女孩子，没有经商的天赋，也没有其他的本事，就算她有CK集团的股份，但真正的，她能象模象样好好的活的象顾家千金，说句不好听的，这要看洛青川。 如果洛青川是个狼心狗肺的，想整治她，只管从集团的股份和分红下手，一治一个准儿。 当然，洛青川不是那种人，罗岩一直以来，也是放心的。 可这一次，是顾晓婉和他伤了那孩子的心了，一旦他真的狠下心，不再把顾晓婉当作亲人，甚至视作背叛者，视作阻碍他得到幸福的绊脚石。那他会怎么做，罗岩这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 “罗大夫，给洛先生的电话打通了吗？” 罗岩正拿着手机出神，护工给顾晓婉拿温毛巾擦过脸后，悄声问道。她好歹照顾了顾晓婉一阵，见这姑娘整日病病歪歪的，虽则有时心情不好会发脾气，但这也是难免的。相较她以前照顾过的病人，眼前已经算很好。 况且，顾晓婉一向是个大方的，她照顾得好了，也没少给她好处。 是以见洛青川迟迟不来，这护工心里也是有几分为床上女孩抱不平的。 她一直当两人是小俩口来着。 既如此，不过吵个架而已，哪里就这样无情，病成这样都不来看一眼？！ 她是这样想，语气里自然带了几分不以为然。 罗岩听了，只能苦笑。 暗道，旁人不知情，他却是最知道不过，顾晓婉和他做的这个事，非同一般，洛青川即便是不能原谅，也怪不得他。 只是，他还是盼着他能原谅顾晓婉。 他呆不了几天了。 支边的调令已经下来了，用不了两三日他就得离开。 如果他走了，洛青川也不肯来，那顾晓婉身边，就真正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下了决心，转头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觉得有些不对，你在这里好好照顾着，我去他公司一趟！” 听到这话，护工连忙点头，琢磨着不会这么倒霉，洛先生也恰好出了事吧…… 在她的不安猜测中，罗岩急匆匆的出了门。 他脱下白大褂，拿了件外套，便离开了医院，打车去了CK集团。 洛青川果然是在的，他甚至并没有拒绝见他，前台给他的助理打过电话后，便得了送他上去总裁办公室的命令。 罗岩心里凉冰冰的。 电话，果然是有意不接。 他打了这么多通，显见得是有急事，洛青川却能视而不见，也真是个心狠的。 他偏心顾晓婉，便觉得洛青川做的诸多不合意，却不去想，洛青川是顾父精心教出来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心软的，如果真的心软，当初，又怎么有能耐接掌得下CK集团，怎么保得住彼时年纪尚幼的顾晓婉手里的股份！ 如今，对上他了，他便觉得他心狠。 过去的事，过去了，他便都忘了，因为那个时候，难得不是他，苦得不是他，累得，也不是他。所以，他如今能这样轻松的腹诽。 甚至，被带进总裁办公室，罗岩还打算斥责洛青川来的。 只不过，洛青川从办公桌上的文件山中抬首，凌厉的目光扫过他，罗岩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再说不出一句难听话来。 洛青川气势凛然，面对他，并不会不耐烦，但眉宇间俱是冰霜之色，饶是罗岩这个学术派，一向自诩只关心医学技术，此时，也懂得几分眉眼高低了。想想还在床上等待的顾晓婉，他的气焰顿时消弥于无形！ “青川啊……”罗岩唤了一声，喉间便有些哽咽。 桌后端坐的男人向高高的椅背靠去，看上去，并不吃他这一套以情服人，言辞淡淡，“什么事？” 罗岩尴尬的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晓婉她病了，高烧几天，早上才刚刚退下来，但还在低烧着，人，也昏迷不醒。我实在很担心她烧坏了，青川，你就去看她一眼罢！” 洛青川面无表情，“我又不是医生，看也没用，有你守着，想来应该没事。” 闻言，罗岩简直想哭。 他这才明白，洛青川只怕是什么事都知道的。 他知道顾晓婉发烧，却仍是坚持不去，可见，对顾晓婉，他是真的伤了心，失了望，又或者，已经死了心…… 这，可怎么好？ 罗岩闭了闭眼，站在那里，老泪纵横。要说，他也不能算老，这可些天，生生把他这脸皮和身体催老了十岁也不止，“青川，我想着你已经知道晓婉装病的事了，那我也就借这个机会，把话说开了。其实这事，她也就是出了个主意，有那么个念头。真正的事，都是我来操办的，你如果有不满，只管冲着我发作就是了。支边我不怕的，我这医术如果远离富饶地区，说不定能更加发火发热！可是啊，晓婉只是个小姑娘，真的，你瞧过她躺在那里的样子，又瘦又小的，她又没了爹没了娘的，在这世上，孤苦伶仃，除了你能帮她一把，照顾她一番，哪里还有别人肯伸把手的？” 他喘了口气粗气，犹豫着，还是继续道，“你想想就知道了，她为什么装病，其实，真正为的不是那姓方的姑娘，她不过是喜欢你，想得你多些注意，把你的心思，从别人拉回她的身上。她呀，打小就死心眼！你是知道她的……所以，能不能原谅她这回？以后，只要好好管教，她肯定是能变好的。你最清楚，她不是那种骨子就想害人的孩子，她其实很心善的，这回，不过是一时走岔了路，我求求你，去看看她吧！至少，跟她说说话，别看她没醒，肯定也是听得到的，好歹，让她知道你没有在她生病的时候，弃她不理，行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噎。 洛青川听着也是心烦，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他才蹙着眉头道，“你说的，我得想想，先回吧！” 他说着话，杨助理也已经进来了，没有给罗岩半点不肯离开的机会。 无法，罗岩只能颓丧的走出CK集团。 站在庞大的写字楼外，罗岩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进去了，除了懊恼与愤懑，也实在做不了什么。 想了半晌，他到底还是转头，往医院的方向走了。 不管洛青川如何，他总是要照顾那孩子的。 大不了，他辞职，赔违约金，多少也赔，顾晓婉这个样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的！ 洛青川从二十几层的窗子边望下去，自然是看不到罗岩有没有离开的，不过，即便看到，即便对方的姿态极狼狈，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前些日子，得知顾晓婉的病情后，他一直是如何的伤心焦灼，并为之奔波为之四处求且，罗岩不是不知道，不是没看见，然而，他还是铁了心肠要骗他，还骗的没有一点纰漏，骗得他把他长辈，当他是可以并肩保护顾晓婉的好人。 真相，总是如此残酷。 所以，他也想告诉对方，洛青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垮的！ 他的确是知道顾晓婉病了，不过，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严重到罗岩都愿意上门恳求的地步。 他承认，他确实是有担心的。 没办法。 从小一起长大，照顾她，已经成了习惯了。 知道她病了，他也不好过。 可是，要不要去探望，这代表了一种姿态，他，还需要时间考虑！ ------------ 第232章　承担 方亦可到底还是拿回了她的手机，只不过，给她手机的并不是霍西城，而是李茹转交的。 这晚，霍西城并没有回来，说是出去办事。 不过方亦可猜着，多半是那男人不高兴了。瞧他的意思，像是不愿还她的，可在她的挤兑下，终是还了，心里也是不舒爽。 她拿着手机回了房间，想他如今的表情应该是无可奈何样的，忍不住有些想笑。 可随即，又叹了口气。 好一阵，才收敛情绪重新拿起手机给洛青川打了个电话。 “是我。这些天怎么样了？”电话里，她笑呵呵的，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洛青川却听得心里一紧，嘴上又仿佛不在意的问，“我这边没什么事，倒是你，一直给你打电话都关机了？是不是手机出问题了？” 方亦可很快接了话，“不是呢，只是我们出来玩，这个地方信号不好。”顿了下，她又在洛青川疑问之前，转开话题，“顾小姐那边……手术时间订了吗？” 她算着日子，也差不多该订下来了，想必，他打电话给她也是为这事。 方亦可并不想，他们以为她失踪了，为了躲避她答应过的承诺。 不料，洛青川却说，“没有，这件事有些问题，电话里不大好说，回头见了面，我再跟你细聊吧。” 方亦可哑然。 见面聊？也不是不能，但却要等了。 霍西城一直没有放她们离开的意思，她正想着该怎么同他提这件事。 不过……“是什么问题的？顾小姐的病情有变化了吗？” 闻言，洛青川沉默了好一阵才勉强笑着回说，“是也不是，总之，捐肾的事，应该是不需要了，你在外面玩的开心，就多呆几天无妨。不过，如果不开心，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好久没见嘟嘟了，我也着实想他！” 暂时来说，在他理清顾晓婉这边的事情之前，她在霍西城那边，还算安全。 方亦可听他这话似乎别有含意，心里觉得怪不安稳的，可是她再问，洛青川却怎么都不肯说了。 最后，她也只能偃旗息鼓。 挂断电话，她俏丽的眉梢便蹙了起来，喃喃道，“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手术也能说不做就不做了。之前还说什么也要求得我愿意捐肾脏，现在不过是转个脸的功夫，又说不用……” 她在这边疑惑不解着，而洛青川那里，已经决定要去医院了。 开车到医院不需多长时间，他抵达的时候，是下班以后，天色已近黄昏。 本想早点来的，可公司里的事情太多。 前些日子为了照顾顾晓婉，他连工作时间都改了，做起来也是尽量压缩，公司时虽然有人谅解，但仍有些不满的，现在，他必须把这些不满都补回来！ 经历过霍氏的打击，CK集团的业务本就缩水，如果他这个当老总的再不拼，人心就真散了。 CK是养父打下来的江山，他为顾晓婉而怠慢，其实也算说得过去。但是，如果是为顾晓婉的胡作而毁了CK，那他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和她！ 幸好，还来得及。 停好车，从车库直接坐电梯去了VIP病房。 他一进门，便看到顾晓婉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但眼睛，是睁开的，也就是说，她已经从昏迷不醒中醒了过来。 心下也是松了口气，缓缓走过去。 此时，罗岩不在，坐在一旁看顾的护工早就起身了，如此，忙不迭的躬了身向外退去。 顾晓婉见了他，眼泪便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滑过眼侧，滴落在枕巾里。 洛青川看得出来，不过几天的功夫，她就又瘦了很多，两颊的肉都没了，凹下去，已失了往日颜色。 他坐到床侧，看着她，不言不语。 不是刻意冷落，他既然来了，就是已经想好了，要担起她这份责任。 只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川哥哥……”顾晓婉的嗓音极沙哑，艰涩的吐出一声呼唤。 洛青川没应，反而道，“还发烧？” 顾晓婉听他还称呼都不应，眼睛顿时失了大半的神采，凄凄道，“还有点低烧。” 她能醒过来，也能吃饭了，眼前这道病坎儿就算是迈过去了，只是这病来势汹汹，肯定不会好的很快，想来也是要如抽丝一般慢慢养。 但现在，她又哪里能安心养病？罗叔那边说是再去找领导疏通支边的事，还说实在不行，他就辞职，她却不忍心，他在这医院工作了好些人，她不是看不出来，他不舍得。到底是连累他太多了，可是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嘴上安慰。 眼下的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没力气撑起来，什么也做不了。 她期望过她的青川哥哥会原谅她，会来帮她，可现在，见了他，看到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她的心就凉了。 可有些话，却不能不说，于他，她无法放手！ “青川哥哥，你怪我吗？” 洛青川面无表情，“你说呢？” 顾晓婉咬了咬牙，用尽全力将手伸出被子去够他，“青川哥哥……别生我的气……小碗儿错了，再也不了……” 洛青川心中清明，她在勾起他与她从小到大的情谊。 小时候，她颇有些刁蛮任性的时候，记得他上大学以后，因为同在学生会的一个女同学时常向她表现出好感，透出口风想要追求他，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回到家就先被她扑上来撕打一番。 那时，只当她是对他这个哥哥的占有欲作祟，但他仍是厉声喝斥了她。 她哭得一踏糊涂，晚些时候就跑到他的房间来跟他道歉，便是用这种从小闯祸了就来恳求他的语调，可怜巴巴的说，“小碗儿错了，我再也不那样了。” 他还能如何，不过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她。 可这一次，他不能了。 垂头看着那只消瘦苍白，甚至看得到筋骨的瘦，洛青川抬手将之塞回了被子里。 “顾晓婉，不是什么事，都是你哭一哭，求一求，就能被原谅的。从前，你对我身边的女孩子恶作剧，甚至挑动别人去排挤她们，我之所以训训你就揭过去，并不是因为接受了你的这种行为，其实我是很厌恶的。不过是看在养父的面子上，也因为都不是大事。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如果在你把人关在洗手间一整天的时候，我狠狠的教训了你，也不至于你现在敢图谋一条人命！” 顾晓婉傻了眼，慌张道，“我没有，我没有要害死她，我只是，只是想吓吓她，而且这不是也没有怎么样么……我……” “没有怎么样？！”洛青川截口反问，被她气笑了，“只差一步，她就上了手术台，这叫没有怎么样？如果不是你装病的事曝露出来，真有个什么，那一切就都晚了！你还想怎么样？真把人害死你才觉得是大事吗？还是一条人命对你来说也无所谓？” 顾晓婉结结巴巴的还在试图为自己辩解，“怎，怎么会有人命？就算真是移植手术，那，也只是移植肾脏。再说，我也没有要做手术了！你知道的，上次你来的时候，不是就知道不做手术了吗……你不能这样冤枉我！” 洛青川沉下眸光。 事到如今了，她仍是觉得自己没犯错似的。 是，说的确实只是移植一颗肾脏，可谁能保证手术是百分百安全的？谁能保证少了那一颗肾脏，方亦可的身体不会出问题？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纠结的头发都掉了不知多少，才鼓足所有勇气，甚至低劣的以感情去要胁方亦可答应给她捐肾脏？！ 可到头来，全是谎言。 不仅是谎言，她还在谎言被戳穿后，毫无悔改之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洛青川做了个深呼吸，才勉强把快要迸发出来的怒火倾泄出来。他不再试图让她明白，自己到底错了多少，声音愈发的冷了，“你的烧退了之后，我会带你回去，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出门了，在家好好休身养性……” 见顾晓婉还要说话，他伸手示意她安静的闭嘴。 “多读些书，我每天回来会检查！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就乖乖听话，否则，你就回老宅去住！”如果她选择后者，放弃他这个哥哥，那么，他会把属于她的股份房产契约等财产都整理好，让律师送还给她，自行打理。从今往后，除了按时给她分红，他也没什么可为她做的了！ 听出他言语中所含的深意，顾晓婉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我不走，我不走，我跟你住，我听你的话，你别赶我！” 她选择了他。 洛青川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下倒还算安慰了。 如果，她真的不要他再管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走歪路，他这心里，也没办法好过。 可是说起重头教育她，洛青川却也是心里没底。 真的能管好这丫头吗？ 真的能让她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吗？ 如果她再不吸取教训，去招惹亦可，到时候，不但自己会愧疚难过，更只怕，霍西城是再也饶不过她的！ 抱着深深的担忧，洛青川站起身，“你好好养病，我让护工进来。” 顾晓婉见他要走，眼中闪过惊惧，“你别走！求求你，我不想一个人！” 洛青川看出她的害怕，可这次，他没有顺着她，“有护工在。我有事要去找罗岩聊一聊。” ------------ 第233章　不吃亏 说找罗岩聊，并不是敷衍顾晓婉，而是洛青川真的有话对他说。 说起顾晓婉装病这件事，罗岩是最大的帮凶。 洛青川不是不怪他的，但是，他也同样可以理解。 罗岩不是个心性败坏的人，不过是养父对他有恩，他没能回报，所以，顾晓婉有事求到他的头上，他便头脑发蒙的去帮了忙。 不是坏人，却办了糊涂事。 “晓婉病好我会接她出院，以后她就住在我那边，我一点一点的教她，看看能不能把她的性子扳过来。”洛青川先是交待了他对顾晓婉的安排，这个，也是罗岩最关心的事。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罗岩露出了微笑，又是惭愧又是欣慰，“那就好，有你看着，想来她也不会乱想了！” 洛青川的手指尖在膝盖上轻点了两下，坦言道，“送您去支边的事，是我要求的。这件事，您怪我吗？” 罗岩一愣，随即苦笑起来，“怪什么啊……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错，如果当时她办傻事时，我不帮着，而是劝一劝，说不定，就没后来这些事了。其实，去支边挺好的。这些天我常常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生活不好，我母亲就是因为操劳过度才会早早离逝，我那个时候还小，看着医生治不了我母亲，心里难受得很，就发誓要自己当医生，一定把病人治好。我完成了诺言，当了医生，可真成了医生，才发现，自己太幼稚了。不要说有的病根本是自己无能为力的，甚至，你可以医治的病，未必会轮到你……我这把年纪了，研究这么多年医学，又不是为了在这里跟人勾心斗角的，那些，我也做不来。索性去支边，来得更合适，至少，那里缺医生，我还能多救点人！” 闻言，洛青川沉默了半晌，点点头。 他能这么想，就好。 原来他来，就是不想他被支边的事打击到，有心解释一番自己这么做的用意。 其实，他也是想保护他。 顾晓婉装病的事，霍西城可以放过顾晓婉，却未必会放过帮凶的罗岩。 如果他在医院不离开，说不定何时，对方就会出手。 那男人下手狠辣，必定不会留情。 洛青川也不敢保证说一定能护住罗岩，所以才会尽快的安排了人，从上面递下话来，一定要让罗岩去支边。借这个机会，避开霍西城。 不过，现在看来，罗岩自己已经想通了，并没有抵触情绪，那么，他也不必再多说，让他不安了。 离开医院以后，洛青川又给方亦可打过去电话，说想见一面。 方亦可应了，时间订在明天午后。 他这才稍稍放心，看来，霍西城并没有真的把她软禁起来，或者更过份。 他以为是这样，可是等晚间，霍西城回了别墅，方亦可跟他提出来明天要出门，并且是见洛青川的时候，霍西城立刻怒火中烧。 “不许去！”异常直白的反对，相当的坚决。 方亦可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庆幸挑了嘟嘟画画儿的时间，跟他提这事。不过，对于他反应如此之大，她还是相当抵触的，“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并不是要征求你的同意，千万别误会！ 霍西城沉着脸，盯着她。 方亦可不为所动，“还有一件事，我跟嘟嘟在你这里住好些天了，我们该回去了。这些日子感谢你的照顾，不过嘟嘟要上幼儿园，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总这么耽搁下去。所以，我想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 语毕，空气陷入了静默与紧绷。 霍西城的脸依旧沉着，方亦可能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不过，不管他怎么想，她都要带着嘟嘟离开。 身形高大的男人倏忽站了起来，很俐落的在方亦可的瞪视下迈开长腿跨过茶几，瞬间，压迫性的向她靠近。 方亦可一惊，就想起身跳离。 霍西城的腿却挡住了她的路，然后很顺脚的落在了沙发上，上身向她倾来，以一种相当狂放不羁的姿势，将她固定在了沙发上。 方亦可眼角抽了抽，下巴就落到了一张灼热浑厚的手掌里。 那男人的脸也顺势逼近，沉沉的声音冲入她的耳膜，性感至极，“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 方亦可垂下眼帘，双手撑在沙发上，鼻间全是他浓浓的荷尔蒙气息，让她连呼吸都费力了。 “你坐回去，好好说话！” 霍西城冷笑一声，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对你这么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女人，我还怎么好好说话？” 方亦可，“……” 什么时候，她突然间有了这么多罪名？ 她做什么了？ 沉默半晌，推了他一把，反而惹来他更加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厘米，方亦可轻轻咬了下牙，硬着头皮道，“你少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做那些事了，我只是要回自己的住处，又有什么不对？” “哪里都不对！”霍西城一副振振有辞的模样，“我是嘟嘟的父亲，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和儿子住在一起，多亲近多亲近，你却想把这点机会破坏掉，你这样算有心有肺？” 方亦可有点呆，“这个……话不是这么说……” 霍西城继续冷笑，“不是这么说，又要怎么说？说你只记得别的男人对你的随手帮忙，却忘了我为你做过什么？！以你如今对我的冷淡，我说你一句忘恩负义，难道过分吗？” 因着他的话，方亦可想到之前被那些女人，以及男人的陷害。 虽说，有的事情也算是因他而起，但他救了她，且为了救她，自己还受了伤的事，确实不假。 可是……“这是两回事啊！” 霍西城再次冷笑起来，还带着几分讥诮，“瞧吧，事情刚发生时，对我表现的很感激，可事情过去了，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了，是吗？两回事？你倒是说说看，什么跟什么是两回事？是我没有救过你，还是你现在对我不冷淡，恨不得跟我划清界限？方亦可，别把人当傻子！” 方亦可被他说的有些失神，他的话倒也是没有错的，之前的绑架也好，还是在酒吧里也好，如果不是他去救她，大抵，她现在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又或者，还在这世间苟且，但不快活，是一定的。 是他的出现，令她能够回复到正常生活的轨道中来。 她的确是很感激他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为她做了这些，她又怎么敢相信他说的那些话，相信他早就熄了让她捐肾的心，相信他是真的想要跟她重新来过？ 不会信的。 甚至，她是恨他的。恨到见到他就想发抖，想着将嘟嘟的身世瞒一辈子，不告诉他，他早就有了个儿子。 她对他，终究还是因为他的做法，而软化了很多。 方亦可沉默良久，才慢吞吞的道，“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回房间会跟嘟嘟商量的，如果他愿意，我会让他留下来住几天。不过，不能太久，幼儿园总还是要上的。” 这时，霍西城不再笑了，仿佛触到了什么开关似的，他突然间沉静下来，“只是嘟嘟吗？那你呢？” 方亦可避开了他的灼灼目光，“你不是要跟孩子亲近吗？刚刚说的……” 霍西城如何不明白，她在用他的话，堵上他的嘴。可是，这会儿，看到她垂下的眸子在睫毛的遮掩下乱动个不停，他突然有些不忍心再逼她了。 “那好，你去问吧，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你就别再提走的事。如果肯定，那么你回去，他留下！” 方亦可翻了个白眼。 合着里里外外，所有的道理都归到他身上了，横竖不吃亏。这样蛮不讲理的事情，也就这个男人能够厚脸皮的说出口了！ 不过现下，她拿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她心里很明白，自己虽然口口声声说要离开，可如果这个男人狠了心不放人，她和孩子是走不出去的。 推了推他强压下来的胸膛，“我现在去看嘟嘟，他画画儿的时间不短了。” 霍西城哪里甘心就这么退走，刚刚瞪着她说话的娇嫩唇瓣，他一直在心猿意马，听她说要去看儿子，抓紧时机，猛的啃了上去…… “妈妈，你的嘴唇破啦！疼不疼啊，让我帮你吹吹吧！” 嘟嘟跟着方亦可出了画室，担心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蹙起了小眉头。 “不疼不疼，我就是一不小心……好了没事了，你跟妈妈来房间，我有话要跟你说！”说到最后一句时，方亦可的声调有有着显而易见的严肃。 嘟嘟一头雾水的随着她进了房。 方亦可和嘟嘟很有默契的像在家中议事时候的样子，双双脱了鞋，坐到了大床中央，盘膝而坐。 方亦可踯躅不定，嘟嘟便先开了口，“到底什么事情呀？” 半晌，“就是，就是霍叔叔很喜欢你，想留你在这住几天的意思。不过，妈妈不能陪你，因为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做，要打扫，要找新的工作，很多事，所以，我或许只能白天来看你，晚上不会在这里留宿，然后等你住烦了，不想住了，我就接你回家！” ------------ 第234章 还是想回家 嘟嘟听了妈妈的话，很是踯躅了一番。 相较于洛叔叔家，他自然是更喜欢霍叔叔家，在这里住着，又可以学好多东西，又可以在歇下来的时候玩游戏，而且游戏室里什么都有，他觉得自己哪怕玩一整年都不会厌烦。 可是，如果说跟家里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跟妈妈一起回去住。 虽然白天要上幼儿园，但放学以后，妈妈就会来接他，会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去市场，一起逛超市，买好吃的，再回家一起做饭。 他可以帮妈妈摘菜，洗菜，吃完香喷喷的晚饭，他还可以和妈妈一起收拾桌子，一起洗碗。 然后再去做他喜欢的事，或者画画，或者写字。 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即便他不能玩那些种类繁多的游戏，也觉得没关系的。 想了半晌，嘟嘟开口道，“妈妈，我必须住在这里吗？” 方亦可一怔，随即便道，“当然不是！如果你不想，那就回家！” 嘟嘟笑了，小身子一倒，便倒了方亦可的怀里，“那我还是想跟妈妈回家。这里虽然很好，但是没有妈妈在，我还是想回家。” 闻言，方亦可心里顿时又酸又软的，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儿子，喉咙发着涩，“那我们就回家！” 得了嘟嘟的心思，方亦可并没有立刻去找霍西城，等到给嘟嘟洗过澡，把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塞进被子里，又讲过睡前故事，她侧头看着儿子不知不觉阖上了眼睛，呼吸了越发绵长了，确定他是睡熟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下了床。 问过李茹，知道霍西城在书房，方亦可过去站在门外，轻敲了几下。 “进来！” 方亦可推门走进去。 霍西城的书房一向喜欢安排在相当宽敞的房间，这里也不例外，宽大的书桌上有序的放着几叠文件夹，书桌对面是成排的书柜，和拐角处的沙发。书柜上排满了书，大部分是新置办的，另有一部分则是经常翻看的，手边用得到的。 方亦可瞟过一眼，倒也不很奇怪。 霍西城一早就有看书的好习惯，不痴迷，但也少不了。 睡前及闲暇时，总少了拿本书来看一阵。 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到了书桌后的霍西城身上，他刚刚放下手里的文件，静静的凝视着她。那目光幽深，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他。 方亦可心里打了个突，沉吟了片刻，还是道，“我来跟你说一声，关于之前，你说想留嘟嘟在这里住几天的事，小家伙还是不大习惯，我问过他了，他想跟我回家去住。” 霍西城并没有直接接她的话，“坐吧。”指了指那边的沙发，见她颌首后走过去，他便也起身，踱了过去，坐在了她的斜侧。 这个位置，通常是表示友好，或是拉进两人的关系，会选的位置。 见他落座，情绪似乎也比刚才沉稳许多，方亦可心里略觉得踏实。不是不担心的，这男人万一脾气上来了，做些随心所欲的决定，她是早有经验的，根本拿他没奈何。 换句话说，他任性，确有任性的资本。 所以，如果能平心静气的谈，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霍西城这边也是有自己的心思，他是不想把方亦可逼得太紧，让她急起来，否则，刚刚和缓些的关系，再度破裂，生起争执，他也是不愿的。所以这才在与她谈完后，来了书房，处理了些公文，渐次让自己恢复冷静。 都成了习惯了。 处理集团的事，他很快就可以冷静下来，可是一旦与她相关的，他就特别容易变得冲动。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失去她的苦，他已尽知，好不容易才在安城遇到，不必再费尽心力去寻，他怎么可能放开她！ 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霍西城望着面前那张如芙蓉般娇颜，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好一阵，才暗暗轻叹了口气，想他霍西城，商场上一往无敌，却偏偏在情场上栽在了这个小女人的手里。 “嘟嘟不是不习惯，只是舍不得你罢！” 方亦可垂下眼帘，轻声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和他在一起，他舍不得我，也是正常的。” 霍西城视线不离她，“既然如此，那你就陪他再住一阵。” 见方亦可猛的抬头想要反驳，霍西城伸手制止她，肃然道，“至少让教课的老师整理一番，将课程告于段落，做事总要有始有终，不好虎头蛇尾！还有，你想回去，不就是怕我耽误你明天去见洛青川吗？既然如此，那我不妨碍你，你明天只管去就是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方亦可拧了下眉，“与他无关。明天的约，我的确是要赴的，但我想带嘟嘟搬回去，却与这件事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他这么一问，方亦可又不吭声了。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是，说出来这男人肯定又要跟她发脾气。 但她不说，霍西城也猜得到，无非就是想同他撇清关系罢了。 他心头的火，又有些往上窜，忍着按捺下，“总而言之，再住阵子再说！外面有人不安生，让嘟嘟住在那种连防护都没有的小区里，我不放心！”借了嘟嘟的名，实际上担心的还不是这个笨女人！看着谁都象好人，别人便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哄哄她，她便释然，惟独对他…… 霍西城一起到这些，就不是滋味。 只是，想着想着，他又有些琢磨过来。她对别人的错，都可以轻易原谅，惟独对他不同，岂不是说，她对他与对别人是完全不同的？！ 生出这个念头，他心里倒舒服多了，连着脸色也缓和许多。 “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会安排车送你过去，不用操心了。” 方亦可还有些怔忡，见他想要起身，才忙问，“你说外面有人不安生是什么意思？是想对我和嘟嘟做什么？！” 事关儿子的安全，她就淡定不了了。 霍西城却只是瞟了她一眼，丢下一句，“明天见过姓洛的，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见她还在发愣，不耐烦的拎着她的手臂，直接给拎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书房门。 方亦可彻底回过神，望着紧闭的房间无以言表。 他这种态度，怎么看都不象是多喜欢她，居然还口口声声说要她跟他回去，看来，果然还是为了嘟嘟吧！ 她却不知，门后的霍西城站在里面，半晌才郁郁的闭了闭眼睛，坐回书桌后。 一看到这女人，他心里和身体就开始蠢蠢欲动，费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不将她抱在怀里，不对她亲昵，倘若再不让她出去，他大抵又要做出她不喜欢的事了！ 一道门，隔开两份思量。 方亦可轻叹了口气，知道暂时是无法再谈下去，只能是顺着他的意思，再住几天了，怀着不安和忐忑，她回了房间。 翌日，方亦可本以为霍西城会出门，哪知道，他一上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就缓步走了出来。 和嘟嘟三人一道吃过饭，气氛还算不错。 当着孩子，他们各自的说话也都收敛的多，尤其是方亦可，她与霍西城的矛盾，是一贯的尽量避免在嘟嘟面前显现出来的。 所以，小家伙还一直挺乐呵，又知道妈妈会陪着她在霍叔叔家多住一阵，他更是没什么烦心的，吃过饭，高高兴兴的就去散步，准备睡午觉了。 有李茹看着他，方亦可还算放心。 换过衣服，拿上包，她就准备出门去赴约了。 李茹之前跟她说过车已经准备好，她踏出别墅的楼宇，见门前确实已经停着车，便走了过去。 结果，一打开门，就发现霍西城正坐在后座上，靠着靠背，姿势十分自然。 “你怎么在车上？！”方亦可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男人果然是骗她的，说什么不阻着她赴约，原来是打着和她一起去的主意！可是有他在，不跟洛青川打起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好好说话啊！ 霍西城冷哼了一声，仿佛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冷淡的道，“我有事要办，自然一道去市区，难不成，还要特意开两辆车吗？” 方亦可顿时无语，一时间，她站着没动。 霍西城却不耐烦了，“上车！别误了我的事！” 他一派磊落模样，倒让方亦可无言以对，只得皱着眉头上去，坐在了他旁边。 车子徐徐启动，方亦可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办事？” 霍西城瞥了她一眼，才开口，“中心广场。” 方亦可“哦”了一声，这里离她和洛青川约的地方不算远，但也不是很近就是了，想来，他都报出地址了，应该不会强行跟着她一起了。否则，她真要考虑给洛青川打电话，改天再约了！ 霍西城见她肩膀慢慢放平，又是轻“嗤”了一声，却也不揭穿她。 就这么着，车子一路向市区驶去。 进了市区，街道上的车便多了起来，行驶速度也慢下来，等司机不急不缓的开到方亦说的地址，时间已经不早了。 所以，她谢过司机，又跟霍西城招呼了一声，便急匆匆的下车离开，向不远处一家咖啡店走去，并没有发现，她身后的车子慢悠悠的向附近的停车场开去，根本没有去所谓的中心广场。 ------------ 第235章　你没有错 方亦可抵达这间叫作精致的咖啡店时，洛青川已经提前到来很长时间了。 不过，他回答她的疑问时，却只道，“我也是刚来。”指了指第二杯咖啡，他微笑着道，“有点口渴，先叫了咖啡，你不介意吧？” 方亦可以为他真的没等多久，笑道，“介意什么，干嘛这么客气！” 洛青川不语，嘴角微微露出个苦笑。 不是有意这样客气，而是自从他对方亦可开口，想让她去医院配型，想让她捐一个肾脏给顾晓婉之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就变了。再不是从前的友达以上的关系了，其中掺杂的东西，仿佛沙石，横亘在他们中间。 所以，不自觉得，他与她的态度，就都有了变化。 即便现在方亦可似乎是想通透了，用着以前两人相熟的口吻与他说话，他反而更加无法坦然以对。 “我也要杯一样的咖啡好了。”说着，方亦可将MENU递给了侍者，对方应声而去，她这才看回洛青川，“你的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洛青川轻摇了下头，“我没事，只是最近休息的不好。” 他说不出口，不仅仅是休息的不好而已，根本是得了失眠症。顾晓婉还在医院养病，低烧持续不退，却查不出原因，罗岩不得不坦言，她为了装病，找了些药物服了，以使自己看上去确实有病态，他事后知道，也阻止不及了。现在，想必就是因为她本身心绪不稳，身体也不好，这才导致原本对人体没有大的伤害的药物显现出副作用。 洛青川得知这事后，气得手都在抖。 可大怒之后，又不得不顾忌顾晓婉的身体，去探望她时，只字未提此节。 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先让她养好身体来的重要。 只是心里对顾晓婉失望得很，连着他自己的精神也变颓丧起来，深觉辜负了养父对他的抚育之恩，养父离世了，他连他惟一的女儿也没能照顾好。 人的压力往往是自己给自己储加的最多，洛青川现下，便是这样一种状况。 不过这些话，显然是无法与他人倾吐的，即便是方亦可，不，应该说，尤其是方亦可。 方亦可对此节全然不知，还以为是集团有了什么变故，歪了歪头，问道，“公司的事是做不完的，你也不要太拼了，以前不是还常跟我说身体是本钱，现在你自己怎么倒忘了，还要我来提醒你！” 洛青川只得笑笑，“你说的对，你提醒之后，我一定会记得。” 方亦可一愣，觉得这话说的似乎隐隐暧昧，便微微一笑，垂下眼帘，没再接。 洛青川眸光微黯，暗自轻叹了一声，主动启口，“其实这次，我是想跟你说说晓婉的事……” 方亦可抬头，见他踯躅，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出来，便道，“是要准备手术了吗？” 洛青川却摇头，俊逸的脸上一片凝冰，“没有手术了。顾晓婉……根本没有得肾衰竭！” 方亦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整个人都有些懵，她其实很想掏掏耳朵，想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之前那些日子，所有人都在说，顾晓婉病了，得了跟她姐姐顾若安一样的肾病，肾衰竭。霍婉言甚至亲自过来跟她谈，看她的样子，都恨不得不顾自己的意愿，直接把人抓到医院，按在手术台上，给顾晓婉换肾！ 还有眼前的男人，也是。 当然，他没有那样蛮不讲理和粗暴，但，也确确实实的提出来，恳求她去医院做配型，想让她给顾晓婉捐肾脏。 一次不行，就两次。 索性，她最后是答应他了。 若不然，方亦可相信他不会放弃，还要来找她，反复央求！ 可是作为被他帮助过的她，又怎么可能让他做到如此地步，她是知道的，虽然表面温和，但这个男人，骨子里也是很高傲的！ 她应了，也去医院配了型，说是成功了，等他电话，就打算去为那个女人捐肾脏了。 现在，他却跑过来跟她说，她根本没病？！ 方亦可难以置信的都有些结结巴巴，“你，你说什么，她没得肾衰竭？可是……那，那……” 洛青川见她这副震惊的模样，又是愧疚，又是心酸，不由的再次确认，“嗯，没得，她，是假装的。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病，她只是……”犹豫了一下，他才接下去，“她只是在跟我闹脾气，她气我不重视她，所以才肆意妄为，撒下这种谎！” 闻言，方亦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理由……好假…… 但她没有反驳一个字，只是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她并不会相信洛青川说的这个原由，如果仅止是为他，那么顾晓婉不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告诉洛青川，她的病是假的，她却没有说，偏偏等到这个时候，自己连配型都做了，就准备给她捐肾了，才说出实情…… 等等，这实情，真的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吗？ 还是说，那个顾晓婉压根就没说，而是被洛青川发现的？ 换而言之，如果事情没有被发现，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去医院躺在手术台上开始手术了？！ 这猜测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令得方亦可身上发冷，心脏也急剧收缩。 真的，很可怕！ 看情形，搞不好真的是如此！ 顾晓婉……这根本是冲着她的来吧？ 她恨她当初没有为她姐姐顾若安捐肾，所以，现在来个事件重演，利用洛青川和自己的关系，来逼迫自己应下为她捐肾的事…… 竟然，狠心到这种地步！ 方亦可紧紧的咬着下唇，直到感受到娇嫩唇间的刺痛，才轻声问道，“是她，自己坦白了吗？” 她双眸清亮，却隐隐蕴着水光，阳光透过窗子轻洒在她的脸上，照在她眉宇间，透着说不出的难过，洛青川怔怔的看着这样的方亦可，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明明想要为顾晓婉遮掩的，却无法在此时此刻，再说出谎言，“她……已经后悔了……” 方亦可脸色苍白的一笑，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顾晓婉，这是冲着她来的！ “我不懂……”一个人，怎么能狠毒到如此地步！ 当年的她，怀着身孕，她怎么可能再去捐肾给顾若安？！ 这件事，顾晓婉只要想查，就能查得到，可是，她没有，或者说，她根本不想面对现实。她失去了姐姐，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觉得这样才能将自己的悲痛有发泄之地。 可她却从来不想想，被她怨怼的人是怎么样的处境！ 甚至，事隔五年，她还想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报复……这个女人，已经坏掉了吧…… “亦可……” 洛青川看着她眼中的水光慢慢消逝不见，而重新布上了一层冰霜之色，心底不由的揪紧。可是，这也是必然的吧。任是谁，知道了事情的真想，都不可能原谅。更何况，那个被推出来当帮凶的人，还是他。 第一次这样窘迫难安，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的愧疚难当，心疼难耐。 从方亦可怀着嘟嘟，濒临生产，一直到她艰难的生下嘟嘟，怎么样一个人带着孩子一点点的努力，走到如今，他是亲眼见证的。 他知道这个女孩有多善良，又有多坚强。 可是，命运却总是对这样的人，少了一份眷顾，又或者是，多了一份磨砺，使得她，步步维艰。 好不容易，仿佛生活日见明朗，却又出现了太多搅局的人。 他们既自私，又自我，偏偏，又有这样的能力，搅弄着她的人生，令她难安。 包括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亦可，我很抱歉！我知道，这么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也无法弥补你所受到的伤害。可是不瞒你说，我也是刚刚知道真相不久，我痛恨我自己没有调查清楚，就轻易的落入了谎言当中，更痛恨成了一把伤害你的利刃。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伤了你的心，我是清楚的。当时，我一味的担心她命不久矣，一味的想着不能对不起养父的嘱托，可是现在回想，我却独独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实在自私的过份！” 洛青川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青筋毕露，他看着她，低低的说着。 言语其实根本无法表达他的心情，只是事到如今，他总要把想法说出来。 他不想，让她以为，他也在认真的欺骗她！ 至少，不要这样想他！ “如果恨我的话，尽管恨没有关系，打我骂我，怎么样都可以，但别把气埋在心里，一个人受着。这件事，原本也都是我的错，所以……” 方亦可蓦地抬起头来打断他，“别说了。” 本想挤出个微笑来，可是她很快发现，嘴角僵硬的像是石头，根本做不出自己不生气的表情。 可是，生气归生气，气的却不是洛青川。 只是很失望罢。 她深吸了口气，“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你也是被骗的，不是吗？何况，我于你只是朋友，是被你帮助过的人，而顾小姐却是你如同妹妹一样的存在，所以，你为了她而来请求我，即便现在得知那只是个谎言，我也不会怪到你的身上。你不过是做了你想做的，这并没有错。” ------------ 第236章 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方亦可的话，说者无心，她确实这样想的，可是，听在洛青川耳朵里，却比打他一巴掌，骂他一顿，更令他难受。 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而心里，又比脸更疼。 沉默了良久，直到方亦可觉得太尴尬，想要提出告辞的话时，洛青川才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抢在她之前说，“无论如何，就当我是厚着脸皮罢，好歹，我也还是你的朋友。那么作为朋友，关心你一下，不算过份吧？” 他的眼神，试探，又小心翼翼，瞧得方亦可都是心里一酸。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可无论她如何失落，伤感，事实就是变成了这样。 她是无法原谅顾晓婉的，那么，她与洛青川，很难说能再象以前那样作朋友。 但这种事，她心里明白便罢了，没必要说出来。 所以，洛青川这么说，她就这么听，只是抬眼探询的望着他，未置一词。 洛青川既然开了头，肯定要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忧，所以，尽管此时的时机很不合适，他还是斟酌着开了口，“亦可，我曾向你告白过，我相信，你没有忘记。当然，你后来拒绝了我。但其实，那个时候，我仍然没有放弃。直到现在，我只能说，我没有资格再追求你了，这份感情，我会埋藏在心里。但作为一个爱慕你的男人，尽管你没有选择我，我仍然希望你能够幸福。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 这话，她自然是相信的。 要说起来，其实除了这次的事，洛青川待她一直都挺好的。 哪怕现在，她也对曾经心怀感激，并不希望与洛青川成为陌路。 只是，没办法再象以前一样，因为，他身边有顾晓婉。 方亦可感觉得出来，顾晓婉在心理上是有些问题的。之前，她就千方百计的想把她从霍西城那里赶走，可惜没能成功，霍西城的性子显然不是顾晓婉能够影响得了的。那一晚，自己去月蓝湾的别墅找霍西城的那晚，顾晓婉应该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的。后来，她从霍西城身边消失了，又出现在洛青川身边。没多久，就爆出了她有病的事…… 估计这件事的原由，一来是因为顾晓婉恨她，当年没有为顾若安捐肾脏，另一个原由，应该就是她同洛青川走的颇近的缘故。 方亦可推测，这个女人肯定是因为童年的某些阴影，便有了将身边所有她喜欢的人都抓得紧紧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想法。不是特指恋人，亲人也是一样。顾晓婉无法忍受身边的人与她有来往，她只想让这些人都紧紧围绕着她。 而基于这个女人的狠毒心情，方亦可觉得，她还跟洛青川保持距离得好。 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嘟嘟要保护。 洛青川又同霍西城不一样。 后者显然没拿顾晓婉当回事，而他就不一样了，他把她当妹妹，当惟一的亲人。 一旦要面对选择，他庇护的，永远是顾晓婉。 所以，她就算心里依旧感激，依旧拿他当朋友，也不会再去靠近他了。 免得牵连到嘟嘟。 顾晓婉这次做下的事，虽然没令她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实在让她余悸犹存！ 她暗自思索着，耳边只听得洛青川继续道，“亦可，我不知道你这次带着嘟嘟出门，是不是与霍西城有关，但我希望你能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适合你！” 乍一听他提到霍西城，方亦可还有些迷茫，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以为，她同霍西城和好了？ “霍西城这个人，不能说不好。首先，他是位非常成功的商人，霍氏集团从传到他的手上，到现在，规模发展了数倍，可以说，是他将霍氏集团推上了一流财阀的位置。他是成功的，富有魅力的男人，这一点，是任何人不能否认的。但这样的人，是否适合成为你的丈夫，我想，作为他前妻的你，心里应该有所领悟。曾经，他对你的宠溺，是建立在怎么样的基础之上的，这个，你以为你也是明白的。” 洛青川认真的看着她，关于她与霍西城之间的事，其实，他比他所说的了解的更多。 在这里，他并不是因为私心而诋毁他，而是确实希望方亦可能考清楚。 他认为，那个男人并不适合她。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说出这番不合他风度的话。 “他现在对你确实很上心，很用心，但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他这么做，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其他原因，或者是，真的因为你这个人。看清楚，想清楚了，再决定也不迟。不要轻易的再交付出自己的真心，至少，再谨慎一些，更谨慎一些，这样，也可以避免被伤害！好吗？” 洛青川眼里的真心实情，让方亦可心头发软。 知道他大概是误会了。 她犹豫着，是不是要解释一下，她并没有打算与霍西城如何，譬如，跟他走，更不要说，复婚之类的。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随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熟悉的带着浓浓嘲讽的磁性声音，也随之响起，“真没想到，洛总居然成了情感专家，连我对我的女人好，是为了什么，你都能分析出一二三来，真是令我大感意外！” 方亦可一听这声音，这言辞，嘴角不由的抽动了几下。 这男人，居然还是跟着她来了！ 骗子！ 她侧头看过去，高大挺拔的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他们的桌边，他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桌边，缓缓点了两下。不必看他的脸，她都猜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非常糟糕。 洛青川在开口之前，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站在那里的男人吸引去了，眸光不由的黯下来。 他试图佯装若无其事，“霍总的偷听功力，也是让人难以置信，不知您坐在那边的座位有多久了？这样鬼鬼祟祟的，很累吧？您说喜欢这个女人，可是却跟踪她，不信任她，偷听她与其他人的对话……这就是您喜欢的方式？那么我只能说，甘拜下风！” 霍西城俊美的脸已经沉如黑海，对他的反击，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应该明白，因为，她来见的人是你。”一个险些亲自把她送上手术台，害她失掉身体器官的人，居然也有资格对他说这种话，真是可笑！ 洛青川遽然僵硬了，他的身体，甚至，他的唇舌都僵硬的说不出的话来。 只是脸色极为苍白，眼神惨淡。 显然，他听懂了霍西城没有说出口的话，而且，他也没有办法否认，如果不是这个男人适时揭破顾晓婉的谎言，或许，今天方亦可就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了。 这是他无法掩饰的错！ 方亦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失态与狼狈，不由的心生同情。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霍西城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若再多说，这男人指不定会说出多难听的话来。所以，她只能无奈的抿了下唇，“青川，我说过的，这件事不怪你。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那件事，你不要多想了。” 轻声说完，她便拿着包站起身，瞪了霍西城一眼，她快步向门口走去。 出了门，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随着，门被推开，霍西城走了出来。 这个时间，四周有不少的人，方亦可虽然心里生气，但也不欲跟他在外面争执，便头也不回的说，“我自己叫车回去，你先……” 话未说完，手腕就被男人用力握住了。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一句话！” 方亦可沉着眉眼侧头望过去，发现霍西城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周身简直像笼罩了一层黑亚亚的乌云，马上就要电闪雷鸣！她张了张口，喉咙却干巴巴的发不出声音来。 他还生气？他又在生哪门子气？明明是他说话不算话，她才该生气好不好！ “你……” 刚发出一个音，她发现霍西城的司机已经开着车子，停在了他们面前。 这男人果然不肯再听她说一句话，直接粗鲁的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随后自己也坐了上来，而司机也识机的立刻启动了车子，完全没给她反对的机会。 方亦可重重的皱起眉，“你不是说要去中心广场办事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咖啡店里，还偷听我和洛青川说话？” 霍西城没理会她，只是靠在坐背上，紧闭着唇，仿佛他一说话，嘴巴里就会冒出火焰似的。 方亦可烦燥极了，她讨厌这样。 他总是在插手她的生活，连她和朋友的交往也要破坏。 就算，他是关心她，但这种行为，真的很令人无法忍受。就好象，他在打造一个笼子，完全的将她束缚在其中！ 她是人，有思想，有个性的人，而不是他的宠物！ “霍西城！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能不能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我们早就离婚了，没有关系了！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要跟你复合复婚，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根本不合适！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如果不是以欺骗作为开始，你并不会关注我，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第237章 小夜曲 方亦可的怒言，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只是，霍西城周围的气息愈来愈可怖，愈来愈冰冷。 以至于，方亦可的火气也在这诡异的沉默中慢慢消融掉许多。她抱臂坐在座位上，不再出声。 一路上，车内都保持着这种氛围。 前座的司机将车子开得飞快，在能够保护安全的基础上，他恨不得让车子飞回去。 等到终于开到别墅的楼前，霍西城和方亦可一前一后的下去，司机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飞一般将车开回车库。 方亦可站稳后就想往屋里走，哪知，刚迈开一步，前面站的笔直一直没挪脚的男人突然转过身，略一俯身，直接将她头朝下扛在肩膀上。 她惊叫一声，就要大喊。 这时，霍西城冷冷的道，“你不怕孩子听到看到，你只管叫！” 方亦可顿时消了声。 她这样狼狈的模样，完全不想让嘟嘟看到！ 而且，如果霍西城不肯放下她，那嘟嘟肯定会害怕，会以为他们吵架甚至打架之类的。 她最是不赞同将这种矛盾摊开在孩子的面前，所以，脑子里闪过这种种的念头，她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将所有的惊吓与气愤都咽回了肚子里。只小声的急道，“你这混蛋！快放我下来！” 对此，霍西城置若罔闻。 他迈着一双大长腿，很快就进了屋。 李茹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垂首躬身，对这异常的一幕也保持了相当淡定的态度。 方亦可看到她，张了下嘴，却又闭上了。 这是霍西城的人，怎么可能帮她？！ 幸好，嘟嘟不知是在房间，还是在游戏室，并没有出来，所以，方亦可只能挣扎无果的任由霍西城把她扛回了他的房间。 头晕目眩的被扔到床上，她闭了闭眼睛，等睁开时，身上便是一沉。 霍西城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经过了这一路的沉默，他的眼睛里似乎并没有了多少的怒意和阴沉，但却投来一种，令方亦可深深感觉诡异和不安的目光。 他眼睛都不眨的凝视着她，手上，却一点都没有耽搁的将她的上衣扯开了，扣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就不知消失在哪个角落里。似乎只用了闭眼睁眼抬起手臂的功夫，方亦可就发现，自己除了内衣已然上空了…… 她打了个冷颤，惊恐的望着他，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你你你……不能这样……” 霍西城挑起一抹古怪的笑，“我不能哪样？嗯？这样吗？” 方亦可索性闭上眼，破碎的声音溢出喉间，“求你求你求你……别这么对我……” 深沉的叹息声响起在耳边，仿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轻响起，“别怕。” 方亦可在细细的呜咽和尖叫声中完全的瘫软了。 她终于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当中。 而她终于醒过来时，是因为身体发出了警报。 嗓子干涸的快要象土地一样裂开了，而在身体象被车子辗压而过的疼痛时，她的肚子也发出阵阵空鸣声。 “水……” 她的头晕沉沉的，虽然感觉象是说出了需求，却又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很快的，她的头被轻柔的抬起来，带着水滴的杯沿抵到了唇边。 饥渴的喝了一气水，终于感觉好了许多，方亦可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入眼，便是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孔，可她却瞳孔紧缩，象是看到了恶魔，“不要了……” 她微微的瑟缩。 真的怕了。 这个男人象是疯了，做到后来，她感觉自己就象是一个破掉的布娃娃，任由他翻来覆去。 见她如此，霍西城心疼不已，眼里泛起歉意和无奈，难得软了神情，温柔以对，“不会了，可儿，别怕，真的不会了。” 这回，他确实失控了。 因为之前她和洛青川的见面，以及她的态度，也因为，他太渴望她了……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导致他濒临暴发边缘。他恨不得死在她的身上，就这样，亲密无间的一起死掉！这样，就不必一次又一次的听到看到她满心满眼的想要逃离他！这样，就不必时时忧心，不得安宁，总怕她在某天消失不见，一如五年前…… 他看上去坚硬无比，但其实，并非如此。 心底里，有关于她的那一处，再柔软不过。 他也是人，也会忐忑，也会患得患失，也会过度在意，所有爱上一个人的症状，他都会有。 或许，因为曾经的经历，他的反应，还要更强烈！ 可是，她不知道。 又或者，她不想知道。 因为她害怕再次被伤害，所以，先一步封闭了自己！ 霍西城用力抿了下唇，放下水杯，看着再次闭上眼睛，似乎又要沉沉睡去的方亦可，轻声唤道，“可儿，等等再睡，喝点粥再睡！” 这时候，门被轻声敲响了。 是李茹送了煮好的粥过来，霍西城接过蔬菜粥，问道，“嘟嘟睡的怎么样？” “半夜醒过一次去洗手间，不过很快又睡了，现在还没醒。” 现在是凌晨五点。 自昨天下午先生一回来就扛着太太进了房间，久久不出，李茹就隐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这种情形显然不适合向小孩子说，所以当晚饭两人都没出来时，她便自作主张向小少爷解释说，太太身体不舒服，先生在照顾她，怕传染给他，所以，让他先不要去他们的房间了。 少爷看上去很不安，不过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虽然担心，却并不会大哭大闹，只是画画儿时难得的不能集中精神了。 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间，他又问李茹，能不能去看看妈妈再睡。 李茹瞧着先生的卧室门毫无动静，只得遗憾的告诉少爷，恐怕不行。 于是少爷便带着些黯然，沉默的睡了。 她有些不放心，平时一向是太太带着少爷睡的……所以，她便自作主张留在了少爷的房间守夜…… 现在，看到霍西城听到她的回话，露出满意的神情，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也算是松了口气。 “嗯，做的不错，好了，你去守着他吧。等白天，他上课的时候，你再补眠。” “是的，先生。” 李茹去了嘟嘟的房间，霍西城则关上门，回到了方亦可身边。 刚刚煮好的米粥软糯浓香，他把盛粥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香味便悄悄蔓延开。 方亦可不待他叫，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霍西城看着她，唇边溢出抹微笑，手上同时动作，将她抱着靠坐在床头，拿起粥，轻轻的吹过，才将勺子递到她的唇边。 方亦可还不是很清醒，懵懵懂懂的喝着粥，咽下。 四五勺过后，才逐渐找回了略略清晰的视线。 当她发现，给她喂饭的人是霍西城，而这个熟悉的男人，脸上带着她已经不熟悉的微笑，眼里蕴着一种温柔，甚至，可以被叫做宠溺的感情时，她差一点，把嘴里的米粥全部喷出去！ 随即，在她不安的挪动着身体时，感受到了全身的酸痛。 她这才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如此！ 难怪如何！ 这个老色狼！太过份了！ ------------ 第238章 奶奶？人贩子？ 方亦可的身体稍稍能动了之后，就坚决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单方面与霍西城开始了冷战。 怪他，可是更怪自己！ 情欲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当两个人紧密相贴，毫无距离时，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对这个男人又爱又恨，想接近却又无法信任的矛盾态度。就仿佛，她的面前竖直了一面再清晰不过的镜子，能够映射出她整个人的纠结与矛盾。 方亦可足足在床上了躺了两天，才算是恢复了正常，但隐私处仍是有些不舒服。 这一回，霍西城折腾的太狠了。他将他的不确定全部糅合在这种身体运动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占有她，令她再也无法逃离。 方亦可却不知他的心思，因为从以前开始，这个男人一向如此，在床下象绅士，在床上象野兽！ 她只是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反而更加提高了警惕性，再也不肯与霍西城单独相处。 原来，她只是不信任他，现在，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信任了。 她害怕自己会沦为情欲的奴隶。 如果只是因为这种事，而向霍西城妥协，那她都要瞧不起自己的！ 霍西城对此表示十分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两人的身体再契合不过。 而以前的误会，也应该已经解开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方亦可心头意难平。 但这也没有关系，他可以用下半辈子的时间来慢慢抚平。 如此，为什么两人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见方亦可防他如同防贼，他也不禁气怒。 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生硬起来，嘟嘟很快就感觉到了，他本来就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受大人的影响，情绪难免有所低落。 这天上午，他状态实在不好，听课听得心不在焉，老师提醒了几次也无果，最后只得道，“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如果是的话，今晚一定早点睡觉，养好精神，明天再用心上课，好吗？” 嘟嘟赧然点点头。 老师先告辞了，上午还剩了一半的时间，小家伙忐忑的跟李茹商量，“李姨，能不能不要告诉妈妈老师走掉的事情？” 李茹外表严肃，实际非常疼爱小孩子，尤其是嘟嘟这种懂事的孩子，相处了这些日子，她早就对他非常喜爱了。此时，见他一脸为难，不由的想逗逗他，“为什么？怕被妈妈训吗？” 嘟嘟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揪着自己的小手指解释，“妈妈最近身体不好，没精神，我不想她为我的事着急了。我真的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好好睡觉，明天一定专心上课，所以，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诉妈妈了。” 李茹早就心软了，此时见他满目恳求，哪里还舍得为难他，立刻道，“知道了，不过少爷也要说话算数，明天认真上课，如果再发生今天的事，那李姨也帮不了你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今天的事就算了。 嘟嘟高兴的一个劲儿点头。 学习是学不下去了，他想了想，决定去花园里玩一会儿。 李茹自然是没意见的，她一直觉得他这么小就要天天学这些功课，确实挺累的，难得休息小半天，放松一下，或许是好事。 嘟嘟想要一个人，她考虑了一下，在自家花园应该没什么问题，便答应了。 尽管答应了，但想了想还是不那么放心，待嘟嘟跑出屋子后，又去叫了个保镖，叮嘱他远远的照顾着少爷。 嘟嘟溜溜达达的去了花园，他对花其实没有太大兴趣，反倒是跑到靠墙的一颗大树旁边，研究起了蚂蚁窝。拿着小木棍跑蚂蚁玩了一阵，有些累了，便寻了块石头坐下去，支着下巴看向不远处的栏杆外。 他还是个孩子，虽然敏锐的察觉到大人们的不对劲儿，一时间，却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但是他能感觉得出来，妈妈在这里呆的不快乐。 他想着，要不要一会儿回去跟妈妈说，他不想在这里住了，想要回家去呢？ 霍叔叔虽然对他很好，但如果他让妈妈不开心了，嘟嘟自然是要站到妈妈那一边的。 所以，如果回家的话，妈妈不用见到霍叔叔，就不会象现在这样了吧！ 可是，妈妈这两天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回家的话，万一病重了，又该怎么办呢？ 他并不知道，他妈妈早在这几天跟霍西城提了数次要离开，可是均被严厉的拒绝了，他妈妈现在正处于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状态，否则，也不会连自己的精神不振都掩饰不了，被他看出来了！ 小家伙正要为妈妈担忧，突然看到外面来了一辆车，原本以为只是经过，后来才发现车子居然停在了栏杆外。 而且车上很快下来了一个人。 远远关注着嘟嘟的保镖也看到了车子，他正警惕着准备过来带走嘟嘟时，发现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而是BOSS的母亲，这才暂时没有采取行动。 霍婉言在车上就看到了别墅栏杆里坐着的小男孩，她越看越激动，立刻让司机把车停下。 一步步的走进栏杆，见小男孩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眼中并不见惧怕，反而很是大方，她不由的笑起来。 真人比照片看上去更象西城幼时，再加上，她最近费尽心思查到的四五年前，关于方亦可如何生下这个孩子的旧事，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孩子就是霍西城的亲生儿子，她的孙子，霍家的后人！ 说不出的心潮澎湃。 对于一个曾经绝望到以为有生之年无法再看到儿子后代的母亲来说，有什么，能比得知自己有了孙子更令她无法自持的呢！ 所以，她在发现方亦可和嘟嘟被霍西城带走之后，就开始查寻他们到了哪里，今天，终于被她找到了！ 霍婉言很快走到了栏杆边上，她露出和善的笑容，招呼道，“嘟嘟？你是嘟嘟吧！” 她若只是普通的打招呼，嘟嘟还不会如此，可是她上来就叫出他的名字，嘟嘟立刻警觉起来。 妈妈可是跟他说过许多，坏人是如何拐卖小孩子的。 有的就是偶然听到小孩子的名字，然后就装作小孩子家长的朋友或是同事，将小孩子带走的！ 幸好两人这间隔开段距离，又有结实的栏杆，所以嘟嘟的反应没有过分激烈，只是立刻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老奶奶，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听到这称呼，霍婉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连着脸上笑容都勉强起来。 这让嘟嘟更觉可疑了。 “嘟嘟，不要加那个‘老’字，奶奶会更开心哦！”霍婉言以一种哄小孩子的口吻诱哄着，从得知嘟嘟的存在，然后查到他的身世开始，她就一直盼着孙子能叫她一声奶奶，可是老奶奶又是个什么鬼称呼！ 嘟嘟怀疑的看着她，并不肯吭声。 霍婉言有点着急，她这次来，就是想跟嘟嘟先联络一下感情的。 “宝贝，我是你爸爸的妈妈啊！你应该叫我奶奶的，我没有骗你哟！快来！离近些！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嘟嘟觉得这个人贩子消息实在不灵通，居然连他没有爸爸都不知道！他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问，“那你说，我爸爸是谁？” 霍婉言不知他心里所想，只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所以孩子气的要考考她，失笑不已，“傻孩子！你爸爸是霍西城，也就是这间别墅的男主人，你……”想了想，她还是将“妈妈是方亦可”的话咽了回去，实在不屑提到那个女人！“你叫嘟嘟，今年四岁，我没说错吧！” 嘟嘟扑哧笑了，“霍叔叔才不是我爸爸！你连这个都猜错了，肯定不是霍叔叔的妈妈！” 说着，他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跑掉了。 “哎！等等！你别走……” 霍婉言着急的唤了几声，可惜，嘟嘟认为他已经确认了她是骗子，哪里还肯回头，一口气就跑回了别墅里。 怅然的望着消失在别墅里的小身形，霍婉言咬牙切齿。 她以为，这母子俩人都被霍西城带回了别墅，肯定是已经相认了的！ 没想到嘟嘟竟然现在还在叫儿子“叔叔”，她心里气的不得了，并且更加的怨怼方亦可了，觉得她实在是无知又愚蠢，居然连孩子的父亲和奶奶都存在都隐瞒不说。而且自家儿子也是个糊涂的，竟然纵着她如此，搞得孙子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霍家人！ 这怎么可以？！ 霍婉言阴沉下脸，她在考虑该如何做。 现在进去别墅，找方亦可摊牌这件事，当然不是不可以，但霍西城现在虽然不在别墅，但这别墅的里里外外，他可是安排了不少的人。他的性子，霍婉言是清楚的，就怕他知道以后，拧起来，连她这个作妈的面子也不给。倘若两人争执起来，只会让方亦可那个女人更有仗势而已。 这个结果，肯定不是她想要的。 再者，她也担心冒然进去撕掳开此事，会吓到她的宝贝孙子。 既然他现在都还什么也不知道，那最好是挑个时间，慢慢的，耐心的同他说清楚此事，这个一来，孩子的接受度也会高一些。毕竟，他是被方亦可带了四年的，肯定跟那个女人的感情比较深！ ------------ 第239章　嘟嘟的抉择 霍婉言正琢磨着，后面的保镖阿云走了过来。 “夫人，您站的太久了，我们需要进去里面吗？” 霍婉言最近着人查嘟嘟的身世，不单是亲自跑了些地方求证，便是等消息时也是心神不宁的，好几天没休息好了。此时，被阿云一提醒，才发觉腿发沉。 她沉吟片刻，仍是道，“不了，先回吧。” 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做之前，不宜轻举妄动。她不想跟儿子的关系闹得更加僵持了，所以，准备暂时退一步。 再者，她今天来另有件更重要的事没有办成，就是拿到嘟嘟的一根头发，去验证DNA。这事没做之前，她说再多，也是空口无凭。 将事情梳理清楚后，霍婉言带着阿云很快上了车，离开了别墅。 而嘟嘟跑回别墅里之后，直接去了方亦可的房间，开门便扑到了妈妈的怀里。 方亦可惊讶不已，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嘟嘟埋首在她的怀里，鼻间是熟悉的气息，耳边是温柔的话语，慢慢的，脸上那些害怕的情绪被抚平了。等到心跳的不那么快了，他才从妈妈的怀里扬起脸，“妈妈，我想回家去！”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随即便问道，“那你先告诉妈妈，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嘟嘟摇了摇头。 那个老奶奶骗子虽然想骗他，但并没有骗成，所以，也不算是有事。 他只是觉得很不安，觉得在这里住，妈妈并不开心，而他，也遇到了这种事。 应该回家就好了吧！ 至少之前，他和妈妈在家时，并没有遇到这些不好的事，他们一直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具体的理由，他便道，“我就是想回家住，这里虽然很好，但这不是我们家啊，是霍叔叔的家，对不对？我们既然有家为什么要住在别人家？！” 方亦可心头一酸，猛的抱住儿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好，我们回家，等霍叔叔回来，妈妈就跟他讲，我们回家去住，好不好？” 嘟嘟心里松了口气，用力点头。 方亦可抱着儿子，深深的吸了口气。 无论如何，她要跟霍西城说，她和嘟嘟要回家！ 偏巧，今天霍西城回来的很晚，嘟嘟睡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也没打电话。嘟嘟临睡时还不放心的悄悄问妈妈，“今天还能跟霍叔叔说，我们搬回家的事吗？” 方亦可微笑着承诺，“可以的，放心吧，你先睡，妈妈等着，等他回来就跟他讲，好吗？” 嘟嘟满意了，笑着趴过来亲她两边的脸颊。 方亦可又去回亲他，两人闹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守着孩子，看着他呼吸渐渐变沉了，陷入了熟睡，方亦可才起身离开房间。 她坐到客厅里等待。 不一会儿，李茹端了杯热果汁送过来，“先生刚刚打电话回来，说您的电话打不通，让我转告您，他今天有事会晚回来，让您不必等他了，早点休息。” 方亦可抬头，接过果汁，客气的道了声谢。 对她转述的话，却颇是不以为然。 倒不是其他，而是这么有礼的话，肯定不是霍西城亲口说的，多半是经过了这位女管家的艺术加工。 霍西城本人更可能做的是向李茹询问，自己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动。 她知道的，只要霍西城出门，这个李茹都会在他回来后向他汇报自己的动向。 前几天，她无意中听到过一次。 当时真的是很生气。 这算什么呢？ 她和儿子留在这里，不但是被软禁，还是被随时监视着，搁到哪个正常人身上也会觉得受不了，可是霍西城却仿佛理所应当似的。所以说，她跟他的三观根本不合，早就说过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非要凑在一起，到头来，只会是发生各种争执。 方亦可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这些话，她说了多少遍，霍西城根本听不进去。 她要走，他也不答应，总是有各种理由。 尤其是那天之后…… 她旁的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如果开口，也只是说要离开，那男人索性就不理会她，一听她讲这个，就起身离开。 真是要疯了！ 方亦可现在的心情焦躁极了！ 当别墅内的表针指向十二点整的时候，外面传来的车子的引擎声。 方亦可立刻坐正了身体，挺直了脊背。 果然，不多时霍西城就大步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真的很出色，方亦可远远的看着他从门外走进来，挺拔的身形，修长的双腿，以及俊美无俦的容貌。她想，哪怕不靠华服的衬托，他一样可以在一众人中光彩夺目，脱颖而出，更不要说，他现在所穿着的深色西装，无比贴合他白皙的肤色，令他更增添了高贵的气质，哪怕是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漠，显现在他的身上，都有种别样的魅力。 这样与众不同，难以匹敌的男人，曾是她的前夫，现在，他说他依然爱她，想要她，且只有她一个人。 说心中没有悸动，那是骗人的。 可是，方亦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就这样，什么都不想的，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 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阻碍着她的脚步。 * 霍西城一进来，便看到她出神的望着他，冷淡的脸上绽出点点暖意，可是习惯性的，又很快敛去，只是淡声问道，“怎么还没休息？” 方亦可回过神来，低垂了睫羽，“我有话想跟你说。” 霍西城轻嗤了一声，“如果是你这几天一直不停说的那些话，那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但我的回答也不会改变，不行。” 方亦可心里叹息，想到儿子的请求，她放软了声音，低声道，“能坐下来谈谈吗？” 霍西城注视了她片刻，没有发现往常的冰冷和隐藏的**味，他终究还是颌首，“那就谈。” 他随手扔下外套，解开衬衫的两粒扣子，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落座在了沙发上。 方亦可随着坐回原位。 两人面对面坐着，她沉吟了片刻，主动开口道，“不知不觉，我们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昨天让人送过来的衣服，我看到了，谢谢你为我们想得这么周到。” 霍西城眸光沉下来，“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客气吗？还是说，你想用这种刻意的客气，跟我拉开距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放弃，因为没有任何用处！” 被他戳穿用意，方亦可带出几丝难堪，“就算你这么说，但我道声谢总是没错的。” 霍西城深邃的目光喜怒莫测，“随你。” 方亦可用力抿了下唇，“就算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我们应该回去了。今天，嘟嘟也跟我说，他想回去，他只是个孩子，更喜欢有同龄人的生活。而在这里，他除了你和我，就只能见到老师和保镖，这对他的成长也很不利。” 霍西城一哂，“别拿孩子当藉口！” 方亦可道，“是，我承认，除了嘟嘟不想住在这里，我更是如此。我在这里无所事事，除了能跟朋友打打电话，就像一个寄生虫。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有我自己的追求。所以，能不能让我们回去住。我会找合适的时间，跟嘟嘟说明你是他的爸爸，我也不会阻碍你去见他。这样还不行吗？” 霍西城隔了好一阵才开口，“如果你只是想工作，我可以安排。你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住在外面，很不安全，这你应该明白的。” 方亦可勉强牵起唇角，只是这笑意十分苍白。 “我们曾经住过更差的地方，一样走过来了，现在，更没有问题。如果你是指意外，那么住在哪里都可能发生。就像这个别墅区，居住的人非富即贵，保镖无数，但一样有被绑架的危险，不是吗？人不能因噎废食。平民百姓有平民百姓的活法，我们现在的住的小区，就挺好的。吃过晚饭，我常会带着嘟嘟去散步，到处都是大人孩子，到处是人声，我们喜欢那样的热闹，喜欢那样的市井。” 霍西城呵了一声，那语气充满了嘲弄，“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在重复那句话，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孩子呢？你怎么知道嘟嘟不习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告诉你，他想离开，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是住在自己的家里，和他一起住的人是他的父亲！如果他知道，如果你给他机会尝试了，他还会说回去吗？你有这样的信心？” 闻言，方亦可的脸色一白。 这些话，的确是刺中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隐隐忧虑。 她是想过的，如果嘟嘟知道霍西城是他的父亲，他或许会因为自己跟他相处的时间长而选择跟在自己身边，但是，那样贫寒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是他会选择的吗？日子久了，当他知事了，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埋怨她这个做母亲的太过自私，为了自己无法割舍的亲情而牺牲了他的未来？ 这几天，她想了许多许多，其中，就包括这些。 大部分时间，她会否定这个想法，因为她认为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如此。可是，总有小部分时间，仿佛她无法控制自己大脑的这小部分时间，心底里另一个声音会突然冒出来。在指责自己，在替未来的嘟嘟指责自己。 方亦可为此而感到痛苦。 ------------ 第240章 能求助的只有他 见方亦可良久不语，霍西城知道，他找到了她的软肋，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窃喜，而是感到难过，为她。如果可以，他想抱住她，告诉她，别担心。如果嘟嘟这个小家伙会因为优裕的生活而抛弃她，那他第一个就饶不过他！ 可是，不行。 手指蜷缩着蠕动着，最终，仍是紧紧握成了拳。 如果只有这种方法能留下她，那他会用！ 墙上钟表的分针滴滴哒哒的走了十个小格子，方亦可也抬起了头，她露出个虚弱的笑容，“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趴在我怀里对我说，妈妈，我想回家去。而我答应了，所以，我要带他回去。要是他以后后悔了，想回来了，只要你愿意，我也不会拦着。可是，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我能顾的，只是眼下。” 闻言，霍西城心头的怒意层层萦绕，但拿嘟嘟都无法留住她的脚步，他发脾气，她又怎么可能在意！ “你是铁了心要回去，是吗？” 方亦可垂眉敛目，最简单不过的道，“是。” 霍西城冷冷的笑了起来，“那也可以，不过要等一个月之后了，我必须确定你没有怀孕，你才能离开。你不会以为同样的错，我会犯第二次吧。” 方亦可的脸慢慢蔓上了红晕，因为羞耻。 那一晚，是她不愿提及的。 她的手紧攥着，甚至始终垂着脸，不敢去看任何东西，她怕看到什么，就想抓起来丢到对面男人的脸上。 他居然说这种话，是把她当什么？！ 老混蛋！ 咬着牙忍下这波羞辱，她腾的站起身，目光掠过他，人便跑上了楼。 听着楼梯都被她踩出咚咚咚的声音，霍西城挑了挑眉，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也很快起身回了房间。 本以为自己拿着话逼住了方亦可，至少还能留她们母子多一个月在身边，可以轻松一些，然而完全没有感觉到，甚至，心思愈发的深沉了。 他洗过澡，躺到床上，怎么闭都闭上眼睛，只能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喉咙里有些痒痒的，想要抽支烟。 他已经有些天没抽了。 之前他抽烟时，被方亦可看到，她不知怎么地就咳了起来，还咳的惊天动地，仿佛都要把肺咳出来了。他一时惊讶，便想着她大抵是被烟味呛到。然后手里拿着烟时，就不那么想抽了。倒不是的呛到她，而是担心孩子…… 没错，只是担心嘟嘟会被呛到，而且听说小孩子不喜欢身上有烟味的大人。为了多亲近孩子，他才暂时性的把烟扔掉了。 本想着戒了也就戒了，哪知道，今天又有些想了。这么躺着，就觉得越来越想抽，想的连觉都睡不着了。霍西城索性坐起身，背靠在床头，目光淡淡的看向前方的虚无。 这几天，他知道方亦可在家里不好过。 那天之后，她便开始与他冷战，话都说不上几句。但凡开口，便是要离开。 他心里又气又怒，却无法将火气渲泄到她的身上。 于是，他就干脆去了外面，处理顾晓婉装病事件的后续。 如他所料，那个姓洛的在方亦可面前，口口声声的为她着想，可实际上呢，这次事情，明摆着方亦可险些受到极大的伤害，他却不过是对始作俑者斥责几句，甚至对于那个罗岩，还采取了保护的态度！ 真是可笑！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看的可不应该是他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也只有方亦可那个傻女人，才会觉得姓洛的是朋友，那种真出了事优柔寡断的货色，算是哪门子的朋友？！ 他本就不爽，看到这种情形，自然更加气不平。 干脆让霍五和霍六他们出去活动了一番，也省得他们整天叫着没事做。 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尝到企图伤害他女人的苦果了！ 霍西城把心思转到这件事上，心思倒平静了些许，决定明天再去加点料，谁让他今天又不爽了呢，这还不是要怪姓洛的那些人！ 他是舒服了不少，可洛青川的别墅里，顾晓婉是躺也躺不下，坐也坐不下，当然真如芒针刺背，寝食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午夜过后，洛青川才一身酒气的回来。 顾晓婉撑着身子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急切地看着从门口进来的男人，一脸的哀怨。 若是从前，她露出这副表情，洛青川少不得要心疼的，肯定要问为什么。可是现在，他瞥了一眼，却只道，“晚了，该睡了。” 顾晓婉心里又怒又悲，顺手就抄起桌上的杯子扔了过去。 剩着一些牛奶的玻璃杯摔在洛青川的面前，阻住了他欲要上楼的步伐，他停下脚步，侧头，俊逸的面孔没了温和，眸中是厌倦是疲惫，表情则尽力维持了淡淡，“你这是做什么？在医院还没发够脾气，回到家还是这样？如果你嫌弃在这里住的不开心，那么明天我就让人送你回老宅！” 顾晓婉是才出得院，原本说好的，她虽然烧退了，但身体还虚弱，准备在医院观察一阵子再出院。万一发生意外状况，在医院的话也更方便救治。可是，她却因为洛青川一直没去看她，烦燥的冲着护工发起了脾气，结果有人就投诉到了院长那里。 罗岩这几天都在准备去支边的事，不在医院，所以，医院上层连个替她圆话的人都没有。 院方很快就给她办了手续，要送她出院。 被赶出医院这种丢人的事，让顾晓婉的心情大坏。 她立刻给洛青川打电话说了，想着她的青川哥哥就算再怎么生他的气，但既然决定出院之后要接她回家了，那一来，让他实践这个诺言，二来，也要给医院的人好看，那些人可不单是欺负了她，还非逼着罗叔去支边，早该让他们知道些厉害了！ 她一厢情愿的盘算着，可实际上，洛青川接了她的电话后，只派了司机和助理来医院接她回别墅。 至于说替她和罗叔去打医院方面脸面的事，丝毫未提。 顾晓婉也曾经找他哭过一次，可是洛青川那边却是岿然不动，只道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乱发脾气，别人就不会投诉，也就不会被赶出来了。 为此，顾晓婉在房间里气了很久。 她愤愤不平的想起她自己的人脉，拿起手机拨打了一通，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一听是她，很多人都吞吞吐吐，搪塞起来。有说开会的，有说出门的，有说谈判的……总而言之，她不过短短的时间没出现，这些人就好象集体把她排除在外了一样！ 直到有个小公司的云总，以前她在霍氏的时候，曾经帮过他，使他的公司避免了被吞并的结局，算是有恩于对方。最后，上百个所谓的熟人，只有这一个在犹豫后，还是告诉了她实情。 他说，大家都纷纷传言，她是因为得罪了霍总才被从霍氏集团踢出来的，现在过得落魄不已。有人去向霍氏那边证实，据说那边只是一笑，却没反驳，这就愈发令人们相信了这种说法！ 而得罪霍西城霍总的人，还想在这个圈子里得到善意的态度，甚至，得到帮助，这不是开玩笑吗？！ 云总最后提醒她，如果与霍总真的有什么误会，不妨还是去跟他说清楚，达成一个和解比较好。至少，那样一来，霍氏的公关部有可能出面澄清这件事。否则，只能说，她以后就不要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换句话说，连玩，大家都不会公开的同她一起玩，更不要说其他了！ 挂了这通电话时，顾晓婉很是怔忡。 她没想到，霍西城会做到这种地步。 之前，她在霍氏的时候，霍西城虽然人冷冷的，不怎么笑，做事也严肃得很，如果她做错的，做的不好，他训斥起她来，也不过是会留那么一丝丝情面而已，但私底下，他对她真的挺好的。 她总是开玩笑的叫他“大叔”，然后又嫌弃东嫌弃西的，他从来没有生气过。 尽管知道这是看在已故姐姐的面子上，但时间久了，顾晓婉总会想，他就算对她没有男女之情，至少，还有一份兄妹之谊吧！ 出声霍氏的资料，她并不后悔。 她想着，以他对她的情谊，以他对姐姐的愧疚，总归，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或许也正是倚仗着这些，她才敢在霍氏，在霍西城的身边做商业间谍，否则，他那么凶戾的男人，若是陌生人，不会有半点容情的人，她哪有那么大胆子？！ 然而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 人们常说的，霍西城是商场上的“铁血帝王”，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虽然在明面上没有因为泄露资料的事找她的麻烦，可是，他却把她再回到这个圈子的可能，全部断绝了。 除非，她与他和解。 除非，她能让他原谅。 否则，就算她是顾家惟一的女儿，就算，她是CK集团的股东，也没有用。 在他面前，那些，什么都不是！ 顾晓婉心里很难受，她现在遇到了事情，惟一能求助的，只有她的青川哥哥了。 可偏偏，他还对她这样冷待！ ------------ 第241章 睚眦必报 听着洛青川说要送她回老宅的话，顾晓婉咬了咬下唇，她脸上露出几分怯意。 “青川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我等你这么久，是因为有要紧的事要跟你说，可你回来，停都不停，看也不看我，就要回房间。我，我只是……” 顾晓婉的声音带了些哽咽。 洛青川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赢弱的身体，不得不闭了闭眼，转回身来。 他率先迈过碎掉的杯子，坐到了沙发上。 不用他吩咐，管家就知机的过来向他们行礼，然后指挥佣人把玻璃碎片打扫干净。 而顾晓婉磨磨蹭蹭的坐到他旁边，等到管家和佣人都下去了，才开口道，“青川哥哥，你最近忙着集团的事，我也不敢打扰你，可是你知道吗？罗叔有麻烦了！” 洛青川疲惫的靠在沙发上，闻言并没有转头看她，只是淡淡的道，“你所谓的麻烦，不是指他要去支边吧！” 顾晓婉咬唇，她当然听得出来，他这是在故意说给她听。 之前，她私下里给罗叔打电话，罗叔不敌她的逼问，已经跟她说了，支边的事，是洛青川安排的，不过，这也是一番好意。因为罗叔帮着她撒谎的事，可能有人要追究，所以，暂时把他调开，还是调到那样远的地方，正好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至于说多久能回来，这个罗叔倒是没有说，但他反复强调，让她不要因此与洛青川起争执。因为这个事，他本人也是同意的。 顾晓婉知道这些之后，也想了很多，确定洛青川此举不是害罗叔。 其实，若说害，也是她的计划给罗叔带来了麻烦。 一切的根源，都起始于，她想要报复方亦可！ 青川哥哥一直帮着方亦可说话，还让她感激她，顾晓婉不想再当着他的面，说那女人的坏话了，因为那样，只会让洛青川更加不喜。可是在她的心里，已经恨毒了方亦可。在她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无耻。曾经蛊惑了霍西城，害了她的姐姐，现在又用伪善来欺骗洛青川，想把这个人也从自己的身边拉走！ 她报复她，有什么错？！ 不过这些，她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只会埋在心里，等着她再寻到机会的那一天！ “不是的。可是青川哥哥，当初说好的，让罗叔去支边是去西北的G市附近，可是我给罗叔打电话才知道，上面又临时改了决定，让他去西北最北的沙漠地区！同是西市，这两个地方差别可是太大了！罗叔虽然年纪还不算太大，但毕竟也不是年轻人了，真要让他去沙漠，我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而且，临时改变支边地点，这肯定是有人在捣鬼！青川哥哥，你能不能查一查，然后把地点改回来？”顾晓婉一脸恳求的说道，这回，她倒是一片真心。 罗岩对她是真心的好，而且，这一回，说到底也是她带累了罗岩，真要让近五十岁的罗岩被弄到沙漠去，万一有个好歹，顾晓婉觉得她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听到这个消息，洛青川也是心里一惊。 不过惊过之后，他就隐约有了想法。 “这事我会去查一查的，至于能不能把地点换回来，那要我查过之后再说。”如果这件事是嫉妒罗岩的人做的，那么他还有可为。可是，如果是霍西城下的手，那么，改地点的可能性就极小了。洛青川暗暗想着，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顾晓婉。 可是，他不说，其实顾晓婉也已经有了猜测。 她很快从茶几那头取过一叠报纸递给他，“还有一件事，你看这个……” 洛青川疑惑的拿起报纸，那是份小报社办的，类型倾向于八卦周刊的报纸，虽然他不喜欢看，不过，但据他所知，这报纸的销售量还是挺不错的。 他凝神看去，很快在第四版显眼的位置看到一张照片，以及，那非常暧昧的标题。 照片上是顾晓婉正在下车，而管家上前来扶她的一个情景，而车后的背景，正是他的别墅大门！ 不必说也知道，这是他让管家和助理去医院接她回来那日被偷拍的。 洛青川的眉头皱了起来，发现照片上的标题更是极其扎眼。 “年轻女子被接入豪宅，它的主人是谁？” 这标题隐含的意味非常明显，下面的文章里也在确认了豪宅是他的之后，尽情臆测了顾晓婉与他的关系。文章用调侃的口吻，处处都在暗示，顾晓婉是他包养的小情人，打趣他以往的洁身自好，大抵不过是欺世盗名。甚至还进一步探讨说，顾晓婉是刚刚出院的，那么这住院的原因就相当可疑了，诱导公众，她住院极可能是因为打胎…… 看到这些，洛青川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可在顾晓婉拿出手机，给他看了几个八卦号的微博，以及人们越来越多的评论后，他心里便是勃然大怒了！ 相较于报纸上的客气和委婉，网上的八卦用词更是大胆与肆无忌惮。更不要说文章下面那些有心人的评论，以及吃瓜群众的添油加醋。 颇有些人将这张照片的边边角角都分析了一遍。 他们根本照片上顾晓婉纤细的身形与苍白的脸色，分析出她根本没成年，却主动卖身给CK集团总裁，甚至珠胎暗结，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虐打后，却选择仍然回到了他的别墅。键盘侠们在痛斥了这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之后，又开始转而分析他，他们认为他极有可能是恋童癖，性/虐狂，所以才会找这么稚嫩的小姑娘包养，因为她们往往不谙世事，哪怕被迫害了，也不懂得求助……等等等等，各色说法，不一而足。 顾晓婉在他们口中，就是年纪小小，却不知廉耻，甘愿卖身，甚至怀孕，被虐待，打胎，仍然不思悔改的拜金女，而他洛青川，就更加不堪了，简直就是人渣败类，在他们口中，象他这样的人，就该明天就拉出去枪毙，死不足惜，要是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多少**要遭殃！ 洛青川在快速浏览过这些信息以及评论后，又去CK集团的官博以及他的个人微博上去转了一圈，然后缓缓将手机递回给顾晓婉。 难怪今天在他要出去视察公司的工程时，杨助理面对他欲言又止，当时他因为时间紧，并没有理会，想必，就是因为这件事吧。看样子，官博和他的个人微博这两个地方的评论倒是删除的干净，证明公关部那边也是知道了这件事。但其他微博的评论却没有删除，势必是有问题的。看时间，这些文章基本上是今天早晨发的了，如果不是那几个微博号有后台，他们不可能改于这样正大光明的与CK集团作对！ 洛青川靠向沙发背，慢慢吁了口气。 还用多想吗？ 不，根本不必，这必定是霍西城的手笔！ 他在迁怒。 因为顾晓婉的事，他连他也迁怒上了。所以，在评论那张照片时，他与顾晓婉的恶名基本上是六四开，他承担六，顾晓婉则承担四。谁让他是照顾她的那个人，是想要维护她的那个人！ 洛青川早有准备，这次的事，霍西城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肯定要采取一些报复手段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霍西城口口声声说看着顾姨的面子上不会对顾晓婉如何，却只是不会对她的人身安全做手脚，而是直接攻讦了她的名声。 不得不说，这种手段，实在够狠辣！ 哪怕顾晓婉是顾家惟一的女儿，他都没有多顾忌。 洛青川心下不免矛盾，一方面觉得霍西城这样为方亦可，容不得别人伤她分毫的举动，令他自愧不如，也的确让他赞叹，但另一方面，处于那个被攻讦的对立面，他又觉得非常难堪，非常愤怒！ 尤其是，这件事对顾晓婉的伤害和CK集团的影响！ 他沉默了良久，才站起身，“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的，你……先去休息吧。” 顾晓婉有些急了，她腾的随着他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青川哥哥！那你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我觉得这很不单纯！罗叔的事和我们被诋毁，这肯定都是有关联的！会这么做的人应该只有霍西城了！他这个人，真的很可怕，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我们该怎么办啊？” 顾晓婉是真的很急，也很怕。 因为，同时出问题的，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小叶，是CK集团里听从她的指挥做事的人。也是当初，在她的命令下，将方亦可骗去那些老总们的餐会，自己却假托有病离开的业务部销售。 就在今天中午，小叶被参加过那次餐会的谢总叫过去，说是要请他吃饭，结果呢，根本是叫了几个业务精英灌他的酒，直到把他喝得医院里，检查说是胃出血，他们才离开。 通过谢总的只言片语，小叶推测，这事很可能是出自霍西城的授意。哪怕不是他亲口说的，至少，也是他对谢总表现出了一二。而谢总为了巴结讨好霍西城，才会故意针对小叶。 顾晓婉得知这件事后，真是心惊。 ------------ 第242章　离开是有条件的 顾晓婉怎么也没想到，霍西城连这种小事都放在了心上，都在意到要为方亦可报复回来！ 连骗过方亦可的小叶都不放过，那可能放过她吗？ 难道说，报纸和网络上的照片公布，就只是一个开始，后面，他还有更多的招数来等着她？ 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的忐忑难安。 霍西城的手段，她是真的恐惧。 可是洛青川却仿佛没感受到她的心情似的，只是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能处理的，我会尽快处理，力不能及的，那也只能如此了。毕竟，是我们骗了亦可在先。有人要为她讨回公道，那我也说不出什么。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应对办法？” 顾晓婉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在怪她，还在为方亦可怪她！ 一时之间，她对那个女人涌起了更多的厌憎！ 她怎么不去死？ 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有这些事！ 青川哥哥，甚至霍西城，都不会再为了她，这样对自己！ 顾晓婉匆匆垂下头，不想让洛青川看到，她脸上难以掩去的恨意。 这一晚，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难眠之夜。 顾晓婉就不必说了，连洛青川也一样，他嘴上虽然对顾晓婉说的轻描淡写，敷衍似的，那也不过是怒其不争，可该解决的，还是要去解决。 首先是打电话给杨助理，让他查明这整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推手。 报纸、网络……这些能够联络到的媒体或个人，想尽办法，一定要尽快删除照片。 杨助理自知这件事办的不够好，“是我的失职，洛总，我该早些向您汇报的，可是因为我的犹豫，错误的判断，以为不会引来多少关注，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我一定会将功折罪的！” 听他一片痛悔的，洛青川便在电话里鼓励了他几句。 杨助理的能力工作一向还是不错的，只是到底年轻，缺少一些紧急事件的应变能力。 不过，洛青川打算看看他的将功折罪能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还是无法解决，那他也只能亲自去见霍西城了…… 隔天，事情还在持续发酵，以至于CK集团的股价都被影响的有小幅下滑。另有好几位股东都打电话给洛青川，询问他这次事件，当然，他们并不相信那些八卦媒体所报道的，但也对洛青川没能及时处理好这个形象危急有些不满。 洛青川一面要解决事情，一面又要安抚各色人等，疲惫不已。 幸好，事情慢慢仍是得到了控制。 媒体和个人微博方面在联络上之后，坚持了几天，最终还是吐口大家可以协商解决。听到这个消息，洛青川就知道，事情差不多应该能解决了。 只是，他一时间弄不明白，是霍西城玩腻了这个，准备另想新招，还是说，这件事，就此算完结了？ 心里是这样疑惑揣测，但行动上，他只能按兵不动。 若是之前，遭遇被霍氏在商场上打压的时候，他私下其实是施了不少手段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给霍氏和霍西城造成了一些麻烦。但在现下这件事上，他只能选择被动。 这是他欠亦可的！ 至此，洛青川这边虽然是松了口气，但事情的负面影响还是有的，而且，心里也做到完全放松下来。 而霍西城这边，则是轻松的撇嘴挥了挥手，对霍五和霍六道，“差不多就这样吧，给他点教训，相信他也该知趣了。闹的太过了，没必要！” 其实，早在他以为方亦可要嫁给洛青川的时候，要是依着他的意思，是干脆就把CK集团彻底的斗垮。可是后来他发现，如果是那样，只会导致方亦可对他不满，与他疏远。 毕竟，洛青川帮过她，依照着她的脾气，哪怕知道当初洛青川接近她帮助她都别有她意，她也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傻的可以！ 傻的……也可爱！ 是以，虽然霍西城对洛青川藏了太多暴戾的情绪，他却也都一一的收起，至少表面上，他对此人，也就抱着疏冷的敌意罢了，而不是，想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憎恨！ 霍五和霍六得了他的意思，纷纷应和。 “BOSS你既然说话了，那我们就罢手了。” “饶那小子一回！不过话说回来，顾助理怎么变成那副德性了？还真让看不惯！” 霍六一句充满鄙夷口吻的话，引起了霍五的诧异，就连霍西城也略抬了抬头，“你见她了？” 霍六嘿嘿一笑，“偶然见了一回，她好象是去医院复查。啧！原来看着挺甜美一小姑娘，虽然一直都是心思重了点的那种吧，但以前，至少还能看得过眼，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叹息似的摇着头感慨，“跟人说话的时候，那眉毛一直是竖着的，眼神也是戾气很大，也不知道姓洛的小子怎么照顾得她，把她弄成现在这副德性！” 霍五轻嗤道，“要我说，她那不过暴露出她另一面人格而已，这事，跟洛青川的关系倒是不大。就算没有洛青川，一样有别的人别的事会勾出她这一面来。BOSS我说句实话，您别介意，顾夫人这两个女儿，都不像她！” 霍西城挑了挑眉峰，瞥了他一眼，倒没说别的。 其实，他也这么觉得。 顾姨这个人，看着柔弱，其实内心极刚强，人也最是善良，她温柔的外表下，心底里一直有一份孤勇。否则，她不会坚持要跟她前夫离婚，而后带着有病的大女儿独自生活…… 想到这些，他不禁微微黯然。 如果顾姨还活着，由她亲自教育出来的女儿，或许不会是这副样子。 可惜了。 说到底，他对顾晓婉还是有所亏欠的。 如果不是为了他，至少，她现在还有妈妈。 沉默了半晌，他对面前的两人道，“顾晓婉那边，你们不要再去动她了。如果她再为那个姓罗的医生奔走，你们就把他弄到条件不至于太恶劣的地方。”她虽然性子偏执，但到底身上流着顾姨的血，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她生活的不好。 霍五和霍六见他神情带了些微怅然，忙应下来。 “知道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整治了这么几个人，事情也算做的圆满，霍西城的心情还算不错。 他回了荣湖别墅以后，见方亦可一径的沉默，心里盘算了一番，把她带到了书房。两人坐在茶台的两边，霍西城一边为她泡壶茶，一边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这里就那么不开心？” 方亦可感觉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虽然很想提离开的事，但她又怕他生气，反而弄巧成拙了，犹豫着，她软软的道，“我不喜欢无所事事的呆着，你知道的。” 这倒也是，霍西城微微颌首，“那你想过做什么工作吗？是继续心理医生，还是做秘书？” 方亦可掩了掩抽搐的嘴角。 这男人真有胆问她这个问题！ 心理医院他收购了，诊所也陆续并购了几家，她若是想在安城重操旧业，哪里逃得过他的手。还有那个做秘书……想都不用想，他根本不可能让她去给别人做秘书。可是，如果给他做秘书，她才更要疯掉！ “这个嘛，等回去了再找找看。” 霍西城自然看得出她的推脱，不过他也没在意，反正，她真要找工作，总是绕不过他去的。他在安城这近半年的时间，可不是白呆的。除了收购了心理医院这个与方亦可有关的行业，商业方面，他也是将分公司大力的拓展开了。 如今安城的分公司，与当初他刚刚过来的时候，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安城商界的名流他也基本见过了，能合作的，他不会让分公司这边吝惜合作，不能合作的，大家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只要方亦可找工作，他即便不派人去打听，也会在当天就收到消息了！ 基于此，他想，他对她不能总是不冷静，多少，应该更理智些。 此时，便颌首道，“那也可以。” 方亦可蓦地愣了，小心的抬眼望着他，“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看她一说回去，那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紧张，霍西城心里一酸。 他真想问问，她到底想要他怎么样？ 对她多好，才能让她不要整天就想着怎么离开！ 暗暗的深吸了口气，他到底还是没问任何话，只是道，“想去那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方亦可立刻接道，“什么条件？” 霍西城拿起茶壶，往小茶杯的方向略一倾，倒了满杯茶，并伸手示意。 方亦可急着听他说话，见状，连烫都不顾，直接端起杯子把茶喝了。在热气和烫意交加之下，她的脸立刻红了几分。 霍西城这才缓缓道，“只要你答应我，不再整天想着怎么逃开我，你就可以带着嘟嘟过去。当然，你们过去了，我肯定也会不时的过去看你和孩子，我不希望到时会受到拒绝。” 方亦可略略松了口气，“不会的，我说了，我会找个机会跟嘟嘟说清楚你的身份，自然也就不会不让你看孩子。” ------------ 第243章 暂时达成一致 话是这样说，方亦可却没敢说出来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她是打算跟嘟嘟说清楚，但却没计划着继续呆在安城。 因为在安城，就意味着她会一直处于霍西城的掌控之下生活。就边找工作，都不能随心选择自己喜欢的。她真的不喜欢过这种生活！ 再者，霍西城提出经常去探望孩子的目地，明显不会仅仅满足于去看看孩子，方亦可很担心他跟嘟嘟接触的久了，感情深了，就非要把孩子带走。如果真有那一天，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都怕自己会崩溃掉！ 可是，让她为了嘟嘟去跟霍西城复婚，她也是不愿意的。不是说她不愿为孩子做这个牺牲，而是，她跟霍西城若是再在一起，未必不会重演以前的悲剧。那样一来，带给孩子的只会是更大的伤害！ 所以，其实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她带着嘟嘟离开安城，去到另外一个城市。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之前在美术学院曼曼曾经跟她推荐的那份临市的工作，就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霍西城见她说完就沉默下来，倒没有想太多。 只以为她是在踯躅怎么跟孩子解释两人的过往，以及正名他这个嘟嘟亲生父亲的身份。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事，关于嘟嘟的。我听说，嘟嘟户口还落在洛青川那里。” 方亦可心里一惊，他的声音听起来好似轻描淡写，但心里肯定不高兴，便轻声解释道，“这是当初青川为了帮我们才这么做的，如果户口不落在他那里，嘟嘟根本没办法上幼儿园。” 霍西城轻轻颌首，“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我会尽快把嘟嘟的户口迁出来，也会重新给他安排幼儿园。” “重新安排幼儿园？”方亦可重复道。 “嗯，你总不会还想让嘟嘟上现在的幼儿园吧！那里环境太差了，不适合他！” 方亦可垂下眼帘，没有反对他这个说法。 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嘟嘟现在上的幼儿园，确实不算好。 虽然她的心里有些别扭，但也知道，这是为了嘟嘟好，而且，他是嘟嘟的父亲，由他来安排，本也不算况外的事。 勉强牵了下唇角，问道，“那……你看中了哪家幼儿园？” 霍西城向后面的椅背靠去，坦率的说，他根本看不上安城的这些幼儿园，只不过，在方亦可答应带着孩子跟他一起回C市之前，也只能将就一阵了，“晨星国际幼儿园吧，这个据说还可以。离你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远。车程的话，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车程……是要开车去送吧…… 方亦可也听过晨星幼儿园的名字，当初，给嘟嘟找幼儿园的时候，看过资料，是洛青川拿给她的。 可以说，那确实是安城最好的幼儿园之一了。 给那些富豪人家准备的，当然，价格也很是不菲。 洛青川曾经向她建议过，把嘟嘟送去，学费由他来付。 她自然是拒绝了，所以，那时候，她也真的就只是看看资料而已。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霍西城既然决定了送嘟嘟去那里，那她眼下也只能应下…… 她轻点了下头，“嗯，我听说过晨星，很不错的幼儿园。” 霍西城本来以为她会反对的，还准备来说服她，没想到，她倒是答应的爽快，倒让他有些意外了，“你同意就好。至于交通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车过去接送他，你可以一起去。如果有事，也不必急，有陈茹可以陪着。” 方亦可的笑愈发勉强，也就是将将维持着。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一旦妥协，这个男人就会越来越多的强行介入到她和嘟嘟的生活中来。 照着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有无数的藉口让她们放弃现在的住处，然后再到荣湖这边来，或者是，在幼儿园附近找一处房子，安排她们住进去。而他，想必也会理所当然的跟着住进去。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总是能掌控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他要做的事，总要想方设法的达成。 即便一时无法达成，他也法子慢慢达成。 总而言之，被他盯上，就好象被蜘蛛预定下的猎物，再难逃脱那密密的丝网！ 或许是环境造就了这样的他，她无法去置啄，但是，她却不喜欢自己和嘟嘟的生活也全部被他这样安排。 或者说，她不想再度接近，她真的害怕自己定力不够，早早晚晚，沉沦到他的网中。 她……已经经受不起再次的背叛和伤害了。 胸膛里的心，已然千疮百孔，再来一次，它便只能彻底碎掉，万劫不复。 她想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不过现在，她对霍西城的一切安排，完全不准备再强硬的去拒绝，“这些，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说吧。安排嘟嘟上幼儿园，总还要有些时间的。” 霍西城探究的看了她片刻，“想去，随时都可以的，哪里还需要多少时间。” 方亦可抿了下唇，无奈的道，“嗯，那我们明天先回去吧，隔阵子没住，我想正好带着嘟嘟一起做打扫，等明天之后再定这个事吧。” 霍西城看出她的某些意图，似笑非笑的道，“对我的安排，来者不拒，全部敷衍的答应下来，目地就是为了回去。等回去之后，再来反对？你倒是学聪明了！” 这话说的反讽意味太浓，方亦可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好在霍西城没有继续下去，“时间差不多了，嘟嘟也该画完完儿，你去看他吧。” 方亦可这才克制下自己的尴尬和心虚，点头离开。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霍西城才烦恼的揉了下眉头，这个小女人，看着娇娇小小，却比几十亿的合同都难搞！ 她现在这样顺从，不定放她离开之后，又会怎么跟他辩驳争执了！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坏。 霍西城烦恼的表情下，眸中却泄出丝丝缕缕的笑意。 无论如何，她现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不是，他四下寻不到人了！ 暂时，这样就够了！ 翌日，方亦可趁着嘟嘟洗漱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件事。 嘟嘟特别高兴，吐掉嘴巴里的牙膏泡沫，巴着她问道，“我们真的可以回家住啦？” 方亦可也开心的用力点点头，“是呢，我已经跟霍叔叔说好了，这样，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好吗？” 东西是她前几天早就收拾好的，差的也只是嘟嘟和她那几件摆在外面的衣服。至于说霍西城给她和孩子置办的衣服，她是打心底里不想带回去的。 嘟嘟听罢，立刻继续刷起牙来，不过在这前，还是小声嘀咕着，“那我要快快的，吃完饭就回家！” 收拾妥当，母子两人牵着手下了楼。 去到餐厅时，霍西城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嘟嘟这个精灵的小家伙，在霍西城的面前，完全的收敛了刚刚那种高兴的情绪，摆着一副舍不得的脸孔，在吃饭之前还表达了一番“如果离开，我会想念霍叔叔”这种情怀！ 让方亦可都有些吃惊。 没有想到他小小的年纪，居然这么会！ 霍西城对着嘟嘟，神情似笑非笑，显然，他已经看穿了小家伙的掩饰和真实心思，“放心，我会经常去看你，不必想念也可以。” 嘟嘟歪了歪头。 其实他倒是挺喜欢霍叔叔去看他的，因为他很宠他，是除了妈妈以外，最宠他的人了！ 可是，因为这些天的印象，嘟嘟总觉得霍叔叔要是去了，恐怕妈妈不会很高兴，所以，神态上就有些迟疑起来，眼神也往妈妈的方向瞟去。 方亦可微笑，“你要说欢迎霍叔叔来我家玩。” 嘟嘟立刻点头，看向霍西城，“那霍叔叔有空就来嘛！我们一起玩游戏！” 嘟嘟听不出这话里的疏离，可霍西城却是绝对听得出的，他瞟了方亦可一眼，终于还是没有对此发表意见。比起这个，他同样在意这母子俩人，一口一个霍叔叔的，真是叫得他心烦！ 如果照方亦可的意思，回去之后就挑明嘟嘟和他的关系，那么，或许放她回去是个好主意！ 早饭热热闹闹的吃完，嘟嘟就说着要回家去了，和方亦可上去拿东西。 霍西城心塞的叫过来陈茹，“你上去帮她们收拾。” 陈茹点头应下，不过又道，“先生，您之前给太太和少爷置办的衣服，是不是也要带上？” “对！”自然是要带上的，方亦可原来那些衣服，款式倒不至于太不入眼，但质地太差了，摸上去就很不舒服，穿在身上对皮肤也不好！不过随即想到方亦可的脾气，他便道，“那些你去收拾！一会儿你替我送她们回去，再帮忙把那边收拾干净了再回来！” 虽说方亦可带着孩子收拾也是可以的，他懂她的意思，无非是想锻炼嘟嘟，让他学着劳动，但其实，在霍西城看来，这事没什么大的必要。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方亦可那么辛苦。她现在的身体底子不好，之前找的那个中医给她把过脉，说是她前几年没有好好调养，尤其是生完孩子之后，现在年轻虽然显不出什么，可上点岁数之后，就该受罪了。 听完医生的那些话，霍西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身体调养好。 不过她非要离开别墅，那这几天的食疗恐怕就很难坚持下去了。 霍西城挥手让陈茹先上去，自己则准备一会儿去拜访那位医生一趟。 ------------ 第244章 紧紧的拥抱 霍西城没有去送她们回去，方亦可感觉轻松不少。 不过陈茹沉默而坚持的跟她们一起坐上了车，多少令她感觉有些奇怪。 直到下了车，陈茹招呼司机从后备箱里取出两个大行李箱，准备带上这些一起送她们上楼，方亦可才目瞪口呆的明白，她送她们回来的用意。 “这些是什么东西？！” “是衣服和少爷的一些玩具，太太。” 方亦可做了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不，我们不需要这些，你还是把它们带回去吧！” “太太，这是先生的吩咐。” 陈茹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可这潜台词，方亦可懂得，是请求她不要为难他们这些受雇于人的。 她勉强扯了下唇角，见陈茹就这么站着，司机扶着箱子，也这样站着，动也不动一下。 她顿时意识到，他们不可能再把东西拿回去，因为这是霍西城的吩咐！ 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收下它们。 不得不长长叹了口气，拉着嘟嘟的手，方亦可向陈茹点了点头，“走吧。” 一行人坐电梯上了楼，一开门便扑面而来一股又潮又闷的气息，不住人就是这样。 方亦可本想把嘟嘟交给陈茹，她先进去开窗子散散空气，可是，她很快发现，这些事，根本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了。 陈茹带着司机，先是反客为主的请她和嘟嘟在走廊里稍等，然后，她进去快手快脚的打开窗子，并且立刻开始拿出自带的清洁工具，扫地，擦桌子，擦地，抹玻璃…… 方亦可不得不承认，陈茹的动作比她麻俐的不是一点半点，完全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等她安顿好嘟嘟，想去一起打扫时，想着至少做些什么，陈茹或是司机就来阻止她，他们根本不让她碰那些工具，他们比保洁公司的保洁员显得更加专业，根本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两个房间，一个卧室，包括卫生间和厨房，全都打扫完毕了。 方亦可悄悄去厨房倒水时，发现陈茹连灶台、冰箱，甚至锅子都擦的干干净净。他们用的也是自带的清洁液，那东西大抵真的去污效果惊人，连锅底都能很快洗的亮晶晶。 中途，司机还出去了一趟，据陈茹说，是让他去买些日常需要的东西。 方亦可之前离开的时候，没想到会住那么久，冰箱里的东西都没清理，这回，陈茹清理时把里面过期的食物全部扔掉了，包括酸奶这些。而司机出去，大抵是为冰箱补充些食物，方亦可开始是这么想的。 可是等司机抱着个硕大的纸箱子，以及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超市送货员，同样抱着一个大纸箱，他们一起进来时，她才发现她不是想太多，而是想太少了。 司机抱的那个纸箱子，里面全部是食物。 但那些肯定不是从市场或是超市买回来的，蔬菜什么的虽然没有标签，但牛奶的牌子是方亦可在荣湖别墅那边每天喝的那一种。很明显，这些应该都是从别墅带过来的。而超市送货员拿的那个纸箱里，则是数个家用小电器，譬如果汁机，面包机，电饭煲等等，都是她觉得费钱，没有添置的。 方亦可默然看着陈茹在厨房里归置那些东西，只觉得头疼的要命。 很明显，这也是霍西城的吩咐了。 她如果拒绝，陈茹大抵就会用之前那种坚定又恳求的眼神望着她，逼着她心软。 方亦可发现自己这个毛病特别不好，抹不开面子，或者说不忍伤到别人的面子，而只能让自己忍着。 直到陈茹将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甚至都要帮她蒸上米饭，切菜，准备午饭了，她才猛的惊醒，无论如何也坚决的婉拒了陈茹的好意，而在请她和司机一人喝了一杯鲜榨的果汁后，将他们送出了门！ 看着他们上了电梯，方亦可回到屋里，关好门，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垮下肩膀。 所以说，她讨厌这样啊！ 霍西城真的是……连同他手下的人也跟他一样，不达目地不罢休，非要踩在她暴发的那条线上，才肯退开。 正在她郁闷的看着从没这么闪闪亮的房子时，嘟嘟打开卧室门，哒哒哒的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环顾，“哇！陈姨好厉害哦，好干净！” 方亦可挫败的坐到沙发上，“是哦，陈姨可比妈妈厉害多了哦！你现在比较喜欢她了吗？” 嘟嘟笑眯眯的挤进她的怀里，又坐到她的腿上，抱着她的脸左亲一下，右亲一下，“放心吧，妈妈，虽然你不是最能干的，但我还是最喜欢你！” 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想是这么想，但方亦可的嘴角还是慢慢翘了起来，抱着小家伙的肉肉脸蛋左右开弓的回亲了一通。 “知道啦！那我就放心了！” 母子两个说着就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不过，方亦可实在没想到，这并不算结束，下午晚些时候，霍西城亲自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一开门看到是他，方亦可脱口问道。 霍西城难得还算温和的脸，顿时有结冰的迹象，她尴尬的补救道，“那个，我的意思是，我看你早上的时候出门了，以为你今天工作很忙，所以挺意外的。” 霍西城走过来，脸色稍霁。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纸盒，往沙发处走的时候，顺势放到了方亦可的怀里。 “你既然过来住，要吃药膳就不方便了，我让上次那个大夫给你做了些药丸，每天早晨饭前一丸，你一定记得吃，知道吗？这是一个月的份，吃完我会再送过来的。” 方亦可抱着纸盒，神情有些怔忡。 上次，霍西城请了个中医给她摸脉的事，她其实没太放在心上。 而且事后他也说，她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生完孩子没有养好，需要多养养。 虽然说之后每天陈茹都会亲自做顿药膳汤给她喝，但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觉得那个东西多有用。 她是真没想到，霍西城会特意又去了大夫那里，给她拿了这些药丸回来。 有些犹豫的，她看了看怀里的盒子，又看向他，“我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严重到要吃药丸的地步了？”她不大看中医，印象里，如果要吃药了，那说明肯定是有病了！ 霍西城鄙夷的瞟了她一眼，“不是说你身体现在有什么问题，而是如果现在不好好调养，以后会出问题，这药是调养身体的，明白吗？” 方亦可觉得其实他也不很懂，也就知道个调养。 所以，她也是勉强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垂头道，“嗯好，那，多谢你了，还特意跑这么一趟。” 这话一出口，那种疏离的感觉又回来了。 霍西城抿住了唇，不再说话，只是高深莫测的望着她。 方亦可备觉尴尬，干笑道，“我先把药放好。”她转身向厨房走去。 霍西城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提醒，“放床头柜上，每天醒了就吃一丸！要记住！” 背对着他的方亦可脚下顿了顿，扭身向卧室走去。 见状，霍西城也跟着悄声站了起来，随在她身后，跟她一起进了卧室。 方亦可把木盒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就跌进男人硬梆梆的熟悉的怀抱里，她的身子，蓦地一僵。 察觉到她的僵硬，霍西城心头忽地涌上一阵哀伤，他心里想着，放开她吧，你看，她怕你，怕你的触碰，她的身子僵硬的象一块石头，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这样想着，可是，他的手，却牢牢的扣在她的腰间，不但无法挪开，而且越扣越紧，紧到怀里娇软的身体与他贴得密不透风！ “你……”方亦可的声音有点抖。她已经感受到这男人下身某处的热度和硬度了，她怕他不管不顾的真要做些什么，嘟嘟还在隔壁睡觉，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这里也不比别墅，隔音并不好，她不想跟他撕扯的吵醒嘟嘟，怕吓到他，“你放开我吧，嘟嘟快睡醒了……” 她仰起的雪白脸孔也带了几分恳求，盈盈的眸子里甚至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只是，看到这样的她，男人却更加多了欺负她的欲望。 故意挺动胯部顶了顶她，在看到她两颊蔓起片片红意时，霍西城俯头咬在她肉乎乎的耳垂上，感觉到她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变得酥软，他才满意的在她耳边低语，“你到底在怕什么？上次……到后来，你不也很享受，叫得很大声吗？” “你！混蛋！”方亦可窘迫的无以复加，伸出双手去推拒他，捶打她，却只被当作玩笑一样挡下。 霍西城用手掌包裹住她的拳头，将她的双臂背在身后，“乖，别闹了，让我抱一下，乖！” 说着，他收紧手臂，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贴近她，不让她逃开！ 见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抱着，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方亦可渐渐放松下来，将全部的意志力用来努力的控制住心跳，让它不要太快，以至于被紧紧抱住她的男人察觉。 ------------ 第245章 被嫉妒蒙蔽了心灵 听到嘟嘟叫妈妈的声音，方亦可慌忙用力推开男人的怀抱，快步打开门走出去。 颇有几分狼狈。 面前的男人温柔下来杀伤力惊人，一时间，她竟有些沉溺于他的怀抱了。 她的离开，使得霍西城骤然失去身边的温暖，落在腿边的手，只能慢慢蜷起。 “真是要命……”前些天一直冷战不说，就连现在见面都不肯让他如何亲近，他感觉自己快要憋疯了！要过她之后，只有越来越不满足，想要更多！可偏偏，她总是想将他推开。 心里沉甸甸的做了个深呼吸，他这才挺直了脊背，随着走了出去。 “霍叔叔！”嘟嘟看到他在，很是高兴，叫着就要向他跑过来。不过跑之前还记得偷瞧了妈妈一眼，见她微笑着，似乎没有不高兴，才放开了步子。 等他跑进，霍西城一把举起他，举得高高的，原地旋转了两圈。 逗得嘟嘟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他是真的挺喜欢跟霍叔叔一起玩儿的，可惜之前妈妈和霍叔叔相处的不好。 现在，离开霍家，回到自己家，妈妈的心情变好了。 嘟嘟觉得，回家真是回对了！ “霍叔叔！跟我一起去看玩具！” 上午，陈茹收拾的两个超大行李箱，除了衣服，还装了不少他的玩具，车子、积木、枪……种类很不少。嘟嘟还没来得及收拾，见到霍西城，他灵光一闪，立刻打着看玩具的名义，抓了位免费劳力帮忙收拾。 霍西城要笑不笑的看了看方亦可，还冲她眨了下眼，眨到她不好意思的垂首，这才顺着嘟嘟去了他的房间。 就这样，他从下午过来，一直留到晚上，吃过晚饭，也不想回去，硬是赖到嘟嘟快睡觉的时间，方亦可要带他去洗澡了，才不得不离开。 如果可以，他当然很想留宿。 可惜，方亦可在这件事上特别坚决。 霍西城不愿拗着她，免得她又生气，不是冷战就是吵架的，哪里像现在这样，虽然不能说春风化雨，但也勉强算得上和颜悦色了。她带着笑容盛上来的饭，他都能多吃一碗！ 很是遗憾的离开了小区，司机接到电话，已经在外面等他。 霍西城上了车，觉得自己真的要加快速度才行！ 很快到了周六，方亦可收拾好嘟嘟的画具背上，拉着他出了门。 她提前跟何曼曼通了电话，提到去临市那份工作。幸好，何曼曼说现在招人不易，那边也还需要人的，让她尽快过去面试。又说周六有空，正好要到美院来逮人，顺便给她送些纸制的资料，有关于新工作的。方亦可对此求之不得，当即便应了下来。 于是，她一路上都略有些忐忑。 一方面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聘上，另一方面，又怕霍西城会阻止她离开。 因为纠结不已，所以连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从里面走下来的人站在前方不远处都没有注意到，还是嘟嘟晃着她的手叫道，“妈妈，妈妈！看，是洛叔叔！” 说着，他松开了拉着方亦可的手，向洛青川跑过去。 嘟嘟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自然是想念的，毕竟，洛青川是见证了他的出生，并且在这四年里，没少陪伴他的亲近之人。 他跑得近了，洛青川带着笑意将他抱了起来。 两人亲近着，方亦可走过去，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老实说，她现在都有些怕见他了，从顾晓婉出现在他身边后，似乎就开始了令人胆战心惊的生活。先是跑到办公室大吵大闹，然后就是生病住院，不久，就是说要移植肾脏…… 一想起这一切都是出谎言，方亦可心里就不由的发寒。 那么狠毒的女人，而且，她现在似乎已经住到洛青川的别墅去了，真令人无法安心。 她正暗暗感慨着，洛青川抱着嘟嘟，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 她最近的气色很不错，看上去，在霍西城那里过的挺好。 洛青川不确定她与她那个前夫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是否已经和好，更甚者，是不是就快要复婚了？ 他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心里更是焦躁不已。 明知道她对他生疏了许多，却仍是忍不住一大早过来等着她跟孩子。 本打算不下车的，就在车里看她一眼就好了，可是，在看到她随意的披着长发，美丽的脸孔温柔无比的看向嘟嘟，脸上带着轻笑，仿佛在说些什么时候，他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着，再也离不开了，而他的身体，在理智能左右之前，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喜欢她。 哪怕是现在，知道她对他无意，知道她与他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他仍然喜欢着她。 洛青川脑海里电光石火的想起两人间的种种，脸上却挂着温和不逾越的笑容，“我正好过这边来找个人，既然碰到了，我送你们过去吧！” 方亦可连忙客气的拒绝，“既然有事，那你还是赶紧忙吧，我们离得很近了，慢慢走过去就好！” 洛青川顿了下，才展露出笑容，“跟我还客气什么，再说，我跟嘟嘟也好久没见了，难道陪他走一走还不行吗？” 方亦可微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好。 嘟嘟倒是挺开心的接话道，“行的行的！我也好久没见洛叔叔了！” 方亦可无法，便牵着唇角，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前行，洛青川怀里还抱着个俊秀可爱的小男生，任谁看了，也觉得这象是颜值超高的一家三口！ 看便道上偶尔经过的人，每每都要打量他们几眼就知道了。 大部分人都会觉得，看到这样的一家人，还真是养眼！ 可是，马路上，一辆几乎按着他们前行的速度在慢慢开车的驾驶者，却在看到这一幕时，眼睛都泛起了红。披肩的长发，整齐的刘海，以及那张白皙的鹅蛋脸，紧攥着方向盘，几乎要将它扭弯的人，正是顾晓婉！ 她是跟着洛青川出来的，还特意用了租来的车子，就是怕被他识破。 她太不安了。 照片的事是解决了，可是她的名声，甚至他的名声，在集团内部多少都受到了损害，更不要说外界了。再加上，罗叔被牵连……哪怕他们都知道是霍西城下的手，但也无法可想。 洛青川是内疚，不愿再生事端；而顾晓婉，则是自知不敌。 表面上看，事情算是过去了，可实际上，两人心里都不舒服。 洛青川需要时间来调适自己的心情，所以这段时间往往在公司逗留到很晚才回去；顾晓婉本就不安，愈发依赖他，可他却偏偏不在，也因此，顾晓婉更加不安，仿佛一个恶性循环。也因此，她才会时刻关注洛青川的行动，才会知道他今天明明不上班，仍是早早起来出了门。 她惶惑不安的跟着他，想要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仿佛这样，就可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可是，当她发现，他要来见的人居然是方亦可时，顾晓婉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一刻，说是天崩地裂都不为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洛青川居然还对方亦可念念不望，而方亦可也居然还会理会洛青川，甚至，还对着他笑个不停，一看就是要勾引得他无法自拔！ 她驾驶着车子，顺着便道边，龟速的向前开着。 眼睛几乎不离路对面便道上那三人，那仿如一家三口的和谐背影，让她越看越怒，越看心里便越是充满了戾意！ 为什么？！ 事情都到了如此地步，他们还能这样平和的走在一起？ 他们难道已经相爱，到了如此地步，无法分开了吗？ 假想到这种可能，顾晓婉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她猛的踩下刹车档，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车子停了下来。然而，不过数秒后，她眯起了眼睛，猛地启动车子，向前驶去。车子快速地到了前方路后，然后掉头，再迅速变道靠近自行车道，因为是周六，时间又早，自行车道上极少有车，顾晓婉看到了洛青川和方亦可的正脸，以及，洛青川怀里抱着的孩子…… 这个时候，那孩子可能被抱久了，说了什么，洛青川便将他放了下来，他走在中间，一手牵着方亦可，而另一只手，则牵着洛青川。 比起刚才，这样更像是一家人了！ 顾晓婉被这一幕刺激的眼睛通红，脑海里甚至已经演绎出方亦可披着婚纱，与西装笔挺的洛青川并肩而立，他们身前，就是那个粉妆玉琢般的小男孩，他们三人一起站在神父面前起誓，从此，无论贫穷富有，不离不弃！ 被这臆想搅得头昏脑涨，顾晓婉脑子里只萦绕着一个念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叫方亦可的女人，该多好！ 手中的方向盘不知不觉地偏离了方向，矮矮的便道台阶挡不住越野车的车轮，不过是稍稍加速，车子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向方亦可…… “吱——嘎——砰——” 轮胎与地面的巨大摩擦声中，尖叫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一道身嘶力竭的男声，他在喊，“亦可！” 那声音很大，大到破了音，一下子惊醒了仿佛处在梦游状态的顾晓婉。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好象闯下了大祸！ ------------ 第246章 蓄意车祸 透过前车窗和脸上戴的大墨镜，顾晓婉看到洛青川企图以自己的身体去挡住车轮，护下那母子两人。不过可惜的是，他只来得及护着身边的嘟嘟，而方亦可距离他有些远，且车子是冲着方亦可过去的，所以，如果车子真的辗上去，方亦可就算不死，一双腿也是决计保不住了。 好在，顾晓婉下意识冲动行事的最后关头，理智还是遏制了她。 车轮将将在方亦可身前数厘米处，停了下来。 只是方亦可被吓坏了，下意识向后退去的时候被便道上一角突起的石板绊倒，摔在地上，半晌没能起身。 因为车轮与她的距离太近，当时的情况又太紧急，所以除了她本人，无论是洛青川还是开车的顾晓婉，都以为她被撞到了。 顾晓婉清醒过来，看到她倒在地上没有动静，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固然深深痛恨方亦可抢走了她的青川哥哥，可杀死对方这种事，她却是没想过的。 今天，也只是因为刺激太大，而她的精神又一直紧绷，才会被妒火蒙蔽了心智。此时，她清醒了，心里充满了恐惧。 脑子里一时空白。 见到洛青川侧身护着嘟嘟半跪在地，现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方亦可身边，嘶声唤着，“亦可！亦可！你怎么样了？！” 顾晓婉闭了闭眼睛，用力咬向下唇，当嘴里尝到浓浓的铁锈味道时，她猛的拉动倒车档…… 越野车在急促又喧嚣的启动声中，飞一般的倒退，然后逃离向远方。 洛青川一时间无心他顾，满心满眼只有方亦可痛楚的脸，他勉强稳了稳心神，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打救护电话，这时，方亦可有了动静，“我，我没事……嘟嘟……” 洛青川愣了下，慌忙抬起头。 方亦可忍着脚踝的疼痛，撑起身子，“嘟嘟……” 一旁的嘟嘟自车子冲过来，便被吓得呆住了，更不要说，刚刚方亦可疼的半晌没能出声的时候，他被吓坏了，连哭都没能哭出来。眼下见妈妈在说话，在叫他的名字，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同时扑到了方亦可怀里。 不过因为他这一扑，方亦可险些被扑倒在地上，幸好洛青川手疾眼快的抱住了嘟嘟，“宝贝！小心！妈妈受伤了！” 嘟嘟被他紧搂在怀里，小手则抓住了方亦可的衣角，满脸泪水的哭道，“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方亦可颤声解释，对他，也是对洛青川，“我真的没事，就是脚磕了一下，有点疼。” 洛青川赶忙上前检查了一下，确认她真的只是脚踝骨和膝盖，以及小腿重重磕在了便道上，所以才会站不起来，稍稍放了心，“嘟嘟，我们要送妈妈去医院，叔叔抱着妈妈，你跟上好不好？” 他一边指挥着嘟嘟，一边把方亦可打横抱了起来。 因为不可避免的碰到伤处，方亦可隐忍着，仍是扭曲了表情。 洛青川心下一紧，动作更加小心了。 慢慢的，将她放到车子后座上，又安排着嘟嘟坐好，他快速坐到驾驶座上，车子尽量开得平稳又快速，向着医院而去。 因为出了这种意外事故，嘟嘟的美术课自然是上不成了的。 去医院的途中，何曼曼便焦急的打来电话。 方亦可只道出了点意外，她碰伤了腿，要去医院看一下，所以今天就不能过去了。 何曼曼再三确认，她只说是小问题，不过是需要包扎一下，何曼曼这才松了口气，“没大问题就好，我还得押着某人回去，不能去医院看你了。话说回来，你这腿受伤了，工作的事，就往后推一推吧。” 方亦可郁闷的很，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嗯，这一两天只怕是不行了。” 何曼曼叫道，“什么一两天啊！工作有得是，这个没了再找别的就是了！你带着伤，不要想着再去外地面试了，等彻底养好了，我再找你啊！” 感受到她的关心，方亦可心头暖暖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我知道了，放心吧！” 挂了电话，方亦可看着嘟嘟闷头不吭声，知道小家伙肯定是吓坏了，没说什么，只是将他紧紧揽在怀里。 依偎着妈妈，鼻间嗅到的是熟悉的气息，嘟嘟慢慢平静下来，不再一直瞪大眼睛盯着妈妈，惟恐她再象之前一样，倒在地上，没半点声息。 洛青川一直没说话，他在想刚刚的事。 他基本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一场事故，对方显见是冲着他们来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良心发现，突然停了下来，但蓄意撞过来这个罪名，是跑不了的。 那么对方是冲着他？还是方亦可？ 他那时候向前看了一眼，只不过对方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他根本看不清面容！而最遗憾的是，他当时以为方亦可被撞到了，惊慌意乱之下，连车牌也没注意到。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路段也没有监控器。 看来，想找出对方，恐怕不容易！ 但是这种未知的危险不能由着它存在，洛青川眸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必须找到事情的主谋！ 没多久，他们三人抵达医院。 做完应急诊治后，洛青川坚持方亦可需要做个全身检查，诊室里，医生开了单子后，目光落到了一直与妈妈紧紧拉着手的嘟嘟身上，然后温和的建议道，“小朋友有被撞到吗？需不需要做个检查？” 洛青川确信车子肯定是没碰到嘟嘟的，但看到方亦可不放心的再次询问嘟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便顺势道，“检查一下也好，我们也放心。”等结果出来，她想必就能彻底放心了。 医生颌首，给嘟嘟也开了一份单子。 洛青川接过来，用医院的轮椅推着方亦可，带着嘟嘟一道去检查了。 等他们三人消失在诊室外，刚刚的医生立刻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他们已经过去检查了。” * 与此同时，月蓝湾的别墅里。 霍婉言勉强自己耐下心来坐在卧室外间的沙发上，半晌，轻蹙起眉头，“阿云，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女保镖兼助理阿云恭敬的垂首道，“回夫人，还没有。想必，事情正在进行中。” 霍婉言有些不满的轻哼了一声，不过还是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等待。 自那天在荣湖别墅见过嘟嘟之后，霍婉言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还特意派人关注他的动静。 在方亦可和嘟嘟被送回租住的小区时，她其实动过念头，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可又一想，DNA还没验，她心里又不免介意。 所以，当今天，下面的人汇报说，似乎是有人蓄意制造车祸，目标有可能是方亦可和嘟嘟，霍婉言立刻不淡定了。 她盼了多少年的孙子，倘若被人害了，还了得？！ 虽说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把握，毕竟，与幼时的儿子相像到如此地步，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孙子！ 不过这次车祸倒给她提供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她想起这回事后，亲自让人给医院的一位副院长打了电话，准备趁方亦可和嘟嘟检查的时候，拿到嘟嘟的头发。 这并不是难事，所以对方当即便答应了。 霍婉言一想到很快就能拿到嘟嘟的头发，而她这边自然有儿子的头发，到时只需花几个小时验证过DNA，就能知道，嘟嘟到底是不是儿子的亲骨肉了。心里反复不停的想着这件事，这才愈发觉得时间难熬！ 她正胡乱的想着，阿云的手机响了。 电话被接起来，霍婉言不由自主的竖着耳朵听起来。 “好，知道了。嗯，立刻送到化验室！” 阿云挂断电话，果然随即报告了好消息，“夫人，头发已经拿到，我让小李立刻送去化验了。” 霍婉言矜持的颌首，心里却叹息，如果能再快些就好了！ “阿云，你说，如果那孩子就是西城的儿子，我是不是应该把他带到身边呢？” 霍婉言等的焦燥，不觉便同阿云随口说起话来。 当然，她说的，也是自己一直在踯躅的问题。 阿云对她一向忠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应该的，夫人。” 霍婉言沉默了片刻，“是啊，本来是应该的，可是我有点担心西城那边……” 把孩子从方亦可身边带走，方亦可自然是不肯的，但她的不肯在霍婉言这里毫无份量。她并不认为方亦可这种平民孤女适合抚养霍家的继承人，无论是对她贫穷的环境，还是无谓的自尊心，又或者是时不时会冲动的性格，霍婉言都是极其看不上的。 可是，方亦可虽没有份量，但她在霍西城心里却是极有份量的。 倘若自已的儿子一意向着那个女人，与自己对擂…… 霍婉言想到这种极可能发生的事，不免心下难受。 虽然与霍西城的关系有些僵硬，但被儿子屡屡反对，她也是会难受的。而且，她真心觉得儿子简直是色令智昏，真不明白那个方亦可到底哪里好，使得他一门心思，非她不可！ 在霍婉言看来，C市那些世家名媛，随便哪个，都比方亦可更有资格成为霍太太！ ------------ 第247章　曾经与现在 经历了一系列的检查，医生终于确定，除了方亦可的腿部受到撞击，身体他处乃至嘟嘟都没有受损伤。 而她的腿，也没有大的问题，只是因为撞的比较严重，而且扭到了韧带，所以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期间只要注意用药就可以了。 听到这个结论，无论是洛青川还是方亦可本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前者是因为方亦可无大碍，而后者，则纯粹是身为一个母亲，经历了这样的事故，听到儿子没受伤害，所感到的庆幸。 “我送你们回去。” 拿过药，方亦可坐的已经换成了紧急赶来的杨助理特意送上的新轮椅，洛青川推着她，杨助理牵着嘟嘟，一行人很快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杨助理负责开车。 洛青川随她们母子坐在了后排，看着方亦可被包扎固定的腿，他担忧的询问，“你的腿要好好养着才成，千万不要逞强做什么，不如这样，晚些我让杨助理送个可靠的人过去。你养伤的这几天，让人先住下，给你和嘟嘟做做饭，收拾家务。至于嘟嘟上幼儿园……暂且休息几天，你看怎么样？” 方亦可明白他的意思。 除了关心，还有最后一句的担忧。 开车撞他们的人，身体不明，动机不明，甚至对方的目标也不明，他是担心对方针对的是她和孩子，所以才会提出让嘟嘟暂时在家避一避的说法。 方亦可想着，这样也好。 这人一日不查明，她也确实担心嘟嘟。 何况，现在她的腿不方便，根本没办法接送嘟嘟，这事由别人代劳，她也不是那么放心。 只不过，她接受的也仅止最后的建议罢了……“出了这种事，肯定要让他休息几天，不过不用送人过来了，我的腿也没那么严重，我们两个人的饭菜好做。至于说买东西，现在超市都有送货的，你就别担心了。”方亦可微笑着安抚。 洛青川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看到她脸上坚定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如果是以前，这种帮助她想必是不会推辞的。 可现在，她拒绝的虽委婉却明确。 洛青川的心里，终于熄了念头。 他再一次的真正体会到，方亦可对他的不同。 曾经，他非常欣喜她这样恩怨分明，爱憎分明的性子，可现在，他却发现，当事情轮到自己的身上，这样的分明只会令他心疼。 “……那就，这样吧。”勉强微笑着，他说出了这句话。 车子很快到了小区，洛青川推着方亦可，亲自把她们母子送到楼上。 没想到，刚出电梯，就看到一个三十余岁的陌生女人站在方亦可的住处门口，对方轻蹙着眉，似乎正在沉吟，为什么屋里没有人。而在听到动静后，女人快速的转头，目光扫过坐着轮椅的方亦可，女人眼中露出惊讶和担心，“太太！”女人急步走过来，“您受伤了？！” 方亦可同样很惊讶，她意外会在这个时间看到陈茹站在自己家门口，以至于，她甚至忽略了已经被叫习惯的“太太”这个称呼，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称呼在洛青川的心里所造成的惊涛骇浪。 “陈姐？你怎么在这里？” 陈茹对她这个称呼回了个“你太客气”的恭谨表情，随即拎起手里的保温壶解释道，“我煲了汤，想着送过来给您尝尝。没想到……您这是怎么了？” 方亦可垂眸看了下自己的腿，无奈道，“不小心撞了下，其实没有看上去这么严重。” 陈茹知道了，也就意味着霍西城会知道。 她心里真是发愁，那个男人可不是好推拒的，如果知道她腿伤了，还不定又要做些什么！ 陈茹虽然未必相信她的话，但仍是相当给面子的当作信了，“那就好，想必您和小少爷也累了，我们先进屋吧，我给您和小少爷盛些热汤喝，这样会舒服一些。” 对方一片好意，方亦可没法拒绝，拿起放在腿上的包，掏出钥匙递过去。 洛青川在这个时候仿佛不经意的问道，“亦可，这位是？” 方亦可收回的手微顿，随即微笑着介绍说，“这是陈茹陈姐，之前照顾过我们一段时间。” 其实，洛青川这样精明的人肯定猜到陈茹与霍西城有关，可是，他既然没有挑明，那她也便顺势装了糊涂。 洛青川听她如此回答，果然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对陈茹友好的颌首温文而笑。 一路上，嘟嘟都没怎么说话，可是，却一直拉着方亦可的手不放。 方亦可知道小家伙是吓到，恐怕还没回过神来，直到进了家门，嘟嘟还是和她一道坐在沙发上，小身子也依偎过来，一副说什么都不和她分开的模样。 方亦可搂着他，也没心思再理会其他人了，只是低声的安抚着孩子。 洛青川对于陈茹的出现，很有些不甘。 方亦可拒绝了他要送人来的提议，却放任陈茹留了下来。 陈茹进了屋，放下汤便把方亦可从轮椅上扶到沙发上，然后又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拿了勺子和碗，分别盛了两碗汤给方亦可和嘟嘟。 一派她就是这个家里的一员，相当熟稔的模样。 让洛青川看得心里极不舒服。 但是看到方亦可的腿，以及她和嘟嘟掩在平静表情下的不安之态，他又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坐了片刻，最后只得怏怏告辞。 不过在临走之前，方亦可特意叫住他，跟他道谢，“这次多亏你护住了嘟嘟，万一他……总之，真的谢谢你，青川！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亦可眼中有着浓浓的感激，这是半点不作伪的。 只不过，感激归感激，她却不后悔刚才没有接受洛青川的帮助，哪怕明知道他的失落，甚至有可能难过。 一方面，因着顾晓婉的存在，她不可能再与洛青川走的太近了。另一方面，她心知肚明，洛青川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他就能完全的放下。这也是正常的，只是，她希望，他能早些放手。毕竟，她与他是没有结果的，再留恋，也不过是徒增伤感。 洛青川不愧是了解她的，从她的眼神与态度中，读懂了她要避嫌的心思。 勉强笑了笑，他轻摇了下头，“别这样见外！我好歹是嘟嘟的洛叔叔吧，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我只恨自己动作不够快，没能来得及完全护住你不受一点伤。洛青川暗暗的想道，却也知道，这话不能宣之于口。 是以，他又牵着唇角，摆了下手，无言的带着杨助理离开了。 方亦可望着他的背影，轻叹。 送走他，陈茹才悄悄在方亦可看不见的地方稍稍松懈了肩膀，心道，这位肯定就是先生的情敌了，幸好，对方还算有风度，就这么离开了。否则，她还真有些担心闹起来会吵到太太和小少爷。到时让先生知道了，难免觉得她办事不利！ 见方亦可喝了半碗汤，将碗放到桌上后，她轻轻的走过去，“太太，我想应该把您腿受伤的事告诉先生，您看呢？” 方亦可一愣。 她以为陈茹会找个机会悄悄的给霍西城打电话，报告这件事情，甚至已经做好了不过一会儿，霍西城就亲自赶过来的消息。没想到，陈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很坦然且磊落地征求着自己的意见。 虽说，哪怕自己不同意，待霍西城问起来，陈茹也势必会据实以告，但现在，陈茹表现出了对她尊重的态度，方亦可还是领情的，她笑了笑，“可以。顺便告诉他并不严重，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陈茹点头应着，“好的。” 她没问事故发生的经过，但想来，肯定不像太太所说的，只是不小心撞到，否则，小少爷不会一副受惊的模样。不过其中的内情，太太显然不想对她说，那么，她自然不会逾矩。当然，跟先生汇报时，她都会一一说明。 陈茹没有刻意避开方亦可去打电话，而是直接站到了窗边，离她们算是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过霍西城的态度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听到方亦可伤到了腿，他甚至没来得及问详情，就直接一句“我马上过去”挂断了电话。 陈茹看了看手机，嘴角不禁微微抽动了一下。 看来，先生比自己以为的更加看重太太和小少爷。 当然，就他在电话中没有问及小少爷的情形来看，看来更上心的还是前者。 陈茹觉得，有必要将自己心里的位置排行榜，在方亦可的名字后面，再加个着重的星号！ 电话打过之后，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房门便被敲响了。 陈茹从厨房里匆匆出来开门，果然是霍西城，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位王老先生。 陈茹自然是认识的，他是霍西城特意请来给方亦可看病的老中医，之前就曾经去别墅里给方亦可号过脉，她还跟着王老先生的女徒弟特意学了药膳，专门做给方亦可吃。令她感到意外的事，霍西城又把他请来了…… ------------ 第248章　两人午餐 一进门，霍西城环顾着客厅，看到空无一人，便问道，“太太和小少爷呢？” 陈茹关好门，恭谨的回说，“在小少爷的房间，小少爷象是受到了惊吓，太太想哄着他睡一阵。” 霍西城轻点了下头，先请了王老先生坐下，这才将目光再转向陈茹，“到底怎么回事？太太说了吗？” 陈茹把从方亦可那里听来的都说了一遍，然后又包括了自己观察到的，当然，也提到了是一位如何样貌的男士将人送回来的。 霍西城一听就知道是洛青川，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先生，要我跟太太说一声，您和王老过来了吗？”陈茹象征性的询问道。 结果跟她想的一样。 “不用了，让她先哄嘟嘟，我们等等就是了。” “好的，那我先去厨房准备午饭。” “去吧。” 客厅里，霍西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王老解释，“您别介意，孩子应该是吓到了，让她先哄好孩子。” 王老与他认识的时间不短，自然不会介意这些，只笑呵呵的调侃他，“难得见你这么有耐心啊！” 霍西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可儿年纪小，又多了个嘟嘟，我再没耐心，哪里能行！” 王老笑看着他，伸手指点他，一脸“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霍西城微微一笑。 脸上是笑的，心里却猜测不定，可儿和嘟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是洛青川送他们回来？ 他是知道的，今天是嘟嘟上美术课的时间，所以说，到底是怎么撞到的？重不重，疼不疼？ 心里仿佛罗列起了十万个为什么，全是未知，霍西城脸上平静无波，甚至还能隔三岔五的与王老搭上几句话，可是心思已经全然不在了。 幸好，方亦可在屋里听到声音，知道他到了，等嘟嘟一睡着，便撑着身子坐到了轮椅上，自己出了房间。 她不熟轮椅的操作，费了些功夫，好在没弄出大响声，吵醒孩子。 不过，一见她自己操纵着轮椅出来，霍西城大惊失色，腾的起身，一个箭步便奔过来，险些把茶几都整个带倒了！ 他毫无掩饰自己的慌乱，蹲在她身边，手猛的伸出，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腿上包扎了的地方时徒然放轻，如同抚摸般，手指划过纱布，他抬起脸，眉头深锁，“都这样了还说不严重？！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两天没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让我怎么放心？！如果再继续放你自己住，下回……”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吉，立刻住了嘴。 须臾，用力抿了下唇，起身走到轮椅后方，推着她来到王老面前。 “王老，您给她看看吧！” 方亦可眨巴着眼睛，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对上王老一张颇有深意的笑脸，再回想着刚才霍西城的失态，不由的脸颊绯红，轻咳了一声，招呼道，“王老……又要麻烦您了，其实我没大碍的，只是摔到碰到了腿。” 王老点了点头，“唔，别急，我先号脉。” 方亦可乖乖伸出手，放到桌上，由着王老给她号脉，人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老实说，刚刚看到霍西城那副样子，她心里确实有些触动。 人都说情急之下表现出来的往往是真情实感，所以，他是真的很担心她，很关心她吧！ 心里骤然涌上些说不出的甜意。 “确实没有大问题，不过除了腿被撞到，受到惊吓也是有的，这些天，还是要好好休息。一来腿要养，别再用力，直到彻底痊愈，谨防二次伤害，可明白？二来么，心放宽，不要总是费心思。人啊，还是要心宽，心宽则气顺，才不会郁结于心！”号完脉，王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应下。 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明白，只是，有些时候，心不心宽的，并不全由自己的理智来控制。 不过，王老说的有理，她自然会尽量做到。 只是坐在旁边认真聆听着的霍西城脸色不那么好看，他的眼睛几乎不离她的腿，皱头锁得紧紧的。方亦可瞟了一眼之后只想叹气，若是单看他的模样，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得了绝症！ 当然，男人这份关心，她还是体会到的。 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和熙许多。 亲自送了王老下楼，让司机好好把人送回去，霍西城很快就回到楼上。 他坐在沙发上，而将轮椅拉近自己，与方亦可膝盖碰着膝盖，近距离的，严肃的，开始了询问，“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亦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实情说了出来。 她担心对方是冲着她和孩子来的，至少，那辆越野车撞过来的角度，是这么告诉她的。 如果真的如此，光凭她自己，肯定是无法与买凶的人相抗衡。 固然洛青川肯定会究查此事，但她不确定事情与霍西城是否有关系，譬如，有没有可能是霍西城的仇家找上门，得知他们的关系，所以想利用伤害她与孩子，而去打击到男人？ 一切都无法确定，也就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她决定把事情告诉霍西城，“……如果可以，我想你能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霍西城立刻意识到她的意思，“你怀疑对方是冲着我来的？” 方亦可犹疑着道，“我不知道，但确实有这种可能，你说呢？毕竟你跟我和孩子经常接触，在有心人眼里，这也算不上秘密。就怕有人想利用这一点……” 霍西城明白，她说的是对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牵连了她与孩子，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郁卒！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去查。” 说着，他拿出手机，立刻给霍五去了电话，让他负责此事的追查。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随手扔在一边，双手再度扶到了轮椅两边的扶手上，“怎么会遇到洛青川的？” 方亦可挑了下眉，“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偶然遇到的，幸好他在场，护住了嘟嘟没有受伤。”顿了下，她又道，“看在他救了孩子的份上，以后再对上他，我想你大概可以稍微客气一二。” 霍西城嘴角微抽，这话说的真是时候，他前两天还让人去跟洛青川交涉关于嘟嘟户口的事，电话里，他的语气可是一点也不客气！不过，他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洛青川救了嘟嘟，他对他自然可以手下留情几分。只是，他若还是觊觎可儿，那他再想留情也没办法！ 想是这么想，不过嘴上，他干脆把此人忽略过去了，话锋立转，“看清楚开车的人是什么样子了吗？” 方亦可努力回想，“戴着很大的黑镜，根本看不清样子，不过……”她斟酌片刻，认真的道，“我觉得像是个女人！她留着长发，而且皮肤挺白的，应该是化了点妆。男人的话，长得再女相，也不至于涂口红吧？”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对方皮肤真的很白，所以会显得唇特别红。女人对于化没化妆是很敏感的，尤其是象她这样，出门哪怕是去买菜，也会习惯性的上一点点妆，更是对妆容这方面特别留心，她还是比较确认自己眼力的。 霍西城若有所思的点头，“我知道了。另外，你说她在差点撞到你的时候，停了车？” “是。”方亦可对这点再确定不过，“就差一点点。停车也停的相当突然，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她会直接压过来……所以刹车声非常大，也很刺耳！”这一点，没人比她印象更深了。 “虽然很庆幸，不过我始终没想明白，她会停车的理由……”方亦可想起当时的事，余悸犹存。 霍西城的手从扶手上滑下来，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双手，猜测道，“有可能她这么做并非是有预谋的，而是临时起意。” 方亦可不确定的反问，“你的意思是，她是一时冲动？” “只是有这个可能。如果她蓄谋已久，那应该不会停下……”霍西城说到这里，完全不敢想象那种情形，语气都不免有些凝滞了。 感受到他的不安，方亦可犹豫着，还是没挣脱他的手，心里暗想，他跟嘟嘟不愧是父子，连受到惊吓后的反应都相差无几！ 他们说了一会儿关于开车之人的猜测，陈茹安静的走出来，在他们告于段落的时候，问道，“先生，太太，到午餐时间了，需要把小少爷叫起来吃饭吗？” 方亦可连忙拒绝，“不要了，让他再睡一阵，等肚子饿了，他自然就起来了，到时再吃就好。” 现在对嘟嘟来说，睡觉远比吃饭要重要。因为睡眠中嘟嘟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自然也包括他受到惊吓的小心灵，通过睡觉，至少可以平复一部分。至少另一部分，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霍西城也赞同她的说法，起身推了她到餐桌前。 方亦可见到两副碗筷，不免有些不自在，以前，每次吃饭都有嘟嘟，所以，她并未觉得尴尬。 这会儿，嘟嘟不在，她充分意识到是她与他两人吃饭，不免不自在。 没了嘟嘟，她在陈茹端上最后一道汤时，试图说服她跟他们一起吃饭……可惜，几乎是立刻的就被婉拒了。 ------------ 第249章 灼热视线 餐桌上，两人并肩而坐。 霍西城将他的椅子越挪越靠近方亦可，等方亦可发现的时候，两个椅子甚至快要挨在一起了。 她侧头看去，才发现男人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方亦可仓促的别开头，耳朵泛上红色。 “你离远点儿，这样我没办法吃饭！” “你吃你的就是了。” 他说着，方亦可面前的碗里被挟了一筷子菜。 她垂头看着米饭上绿莹莹的新鲜蔬菜，平稳下气息，干脆拿起筷子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她说的，他根本不听，那么就快点吃饭好了，吃完了，他总该离开了！ 可是这顿饭吃的令方亦可非常别扭。 就算她再力图镇定，但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灼热的视线，她也很难忽视。还有，不停挟在自己碗里的菜，并不急切，但却源源不断，整顿饭，她完全不用自己去挟菜了。 而且，他再细心不过，一盘菜里，他总是能准备挑出她喜欢吃的放在她碗里，而她不喜欢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来。 虽说方亦可早知道的，如果他想，他就会是最温柔体贴的爱人，这一点，她当年体会的再清楚不过。 可是，如今再次成为他关爱的对象，她心里，却是酸涩得很。 从前她对他两次动心，可动心的下场，却只落得个千疮百孔。试问，哪怕他现在待她再好，她又如何提得起勇气来，再一次步入这温柔深渊？ 所以，她一面为他对她的好而感动着，心动着，一面，却又不得不拼命的提醒自己，要记住曾经的教训，别再重蹈复辙！ 一直以来，她就是如此纠结。 包括现在。 斜眼瞟向他，见他光顾着给她挟菜，自己几乎没吃什么，方亦可不禁微微叹了口气，“我自己可以，你还是吃你的吧。” 霍西城侧着身子，几乎是面对着她，知道她现在吃的差不多了，闻言，他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支着头，就这样盯着她看，“我不饿。”所谓秀色可餐，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需要吃东西！ 方亦可被他盯着两颊泛红，不自在极了，最后不得不放下筷子，抽了餐巾拭着唇角，“你如果不吃，我就收下去了。” 霍西城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腿还伤着？ 是太勤快，还是那么想避开他？ 想到极有可能是后者，霍西城很干脆的推开椅子，俯身到她身前，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桌子有人收，我送你去休息。” 不等方亦可反对，他就直接将人抱去房间了。 这个时候，他无比庆幸在这里，她是跟儿子分房睡的。 所以，他可以直接将她放到房间的床上，然后自己也跟着侧躺了上去。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方亦可被他盯得难受极了，她侧过头，猛的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你不要这样，下午不用去工作吗？就算不工作，你也有事要做吧？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至少可以去客厅呆着！” 霍西城喉间泛起低低的笑声，他飞快的握住她覆在他眼前的手，紧紧的将那只白嫩的小手攥在自己宽大的手心里，却并不拉开她，而是就着她的手，低头将唇凑在她的耳边低语，“为什么不让我看，你害羞了？” 方亦可的脸腾的红透了，勉强平静着语气，“正常人的话，谁也不喜欢总被这样盯着吧！” “哦？”越发低沉磁性的嗓音，激得她不由自主的颤了下身子，“那我大概是不正常了，因为我想被你这样盯着，一直一直的看着我也没有关系，我……求之不得！” 方亦可简直要倒吸口凉气，这个男人太俱魅力。 那样俊美到毫无瑕疵的脸孔距离她不过数厘米，还用那种宛如提琴般的声音挑动着她的神经，他，根本就是在勾引她啊！ 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可以正常发出声音，“霍西城，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跟以前不一样了，就算再在一起，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了，如果只是为了你的执念，那你早晚会有清醒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霍西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头蓦的一痛，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但他并不肯挪开自己的脑袋，反而就势躺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头碰着头，“可儿，我知道，现在你很难相信我。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我也只爱你，这一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如果你接受我，那我惟一的结局，就是孤独终老！” 明知他在博同情，可方亦可还是因为那句“孤独终老”，心里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半晌，她才苦笑，“你不会的，喜欢你爱你的人那么多，只要你能敞开心扉，太多人愿意陪伴你，她们会对你痴心无悔。”不是所有爱慕他的女人都是为了权势，至少，就她所知的，好几个世家女孩都是真心爱慕他，哪怕他不是霍氏的继承人，想必对方也不会在意。这样的心意原本难求，可对于他来说，却并非困难的事。所以，苦求她，才是一件很傻的事吧！ 如果依照霍西城的脾气，听到这话，他该生气愤怒的。可现在，或许是方亦可的身边太温暖，有着久违的，能令他昏昏欲睡的安宁，霍西城居然提不起心里的怒意，只是感慨，“可是，她们都不是你啊！”因为不是方亦可这个人，所以，全部都不对。哪怕她们再爱，再把他放在心上，在他这里，却全部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人！ 方亦可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眼睛不知不觉有些濡湿了。 如果，这句话，她早些听到，可以早些确定他的心意，或许，她还能交给他一颗完整的心。 可现在，她却没办法……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霍西城没有等她回答，便接着道，“可儿，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要在我身边就好，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重头再来！” 重头……再来吗？ 方亦可的眼中溢出浓浓的迷茫，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 她的害怕、她的恐惧，她的担忧，这些全部都可以消失或是被抚平吗？ 想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很热，只是这样轻轻的靠着，就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递过来，令她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这么累了。 静静的躺着，不知不觉间，慢慢睡着了。 就在他们两个相偎着睡着的时候，月蓝湾别墅，已经坐立难安了多半天的霍婉言终于等来了嘟嘟与儿子的DNA对比结果。 阿云收起手机后，躬身报告道，“夫人，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也就是说，那个孩子确实是小少爷。” 当真正所期盼的结果摆在面前时，霍婉言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这个在商场上叱诧多年的女强人竟然连眼睛都湿润了，她重复的问道，“他真的是西城的儿子，我的孙子？！” 阿云难得的嘴角带了一些微笑，点头确定，“是的，夫人。” 霍婉言腿一软，跌在了沙发上。 她沉默了良久，才双手覆面，眼泪打湿了手掌。 从儿子成人，她就开始盼着他娶妻生子，可是，他心理上有问题，碰不了女人。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有多急，恨不能把全国的医生都弄来，给儿子治病，她心里不知有多恐慌。后来，见儿子惟一能亲近的人就是顾若安，她当时不得不说是松了口气。想着，就算若安身体不好，但只要移植了肾脏，以后也可以好好的活着。就算不能亲自生孩子，至少还可以用代孕的方法。 霍家，总要后继有人啊！ 可是，霍西城再次打破了她这点企盼。 他非要娶那个孤女，娶了，也就罢了，是为了给若安移植肾脏，可他后来却偏偏喜欢上了对方，喜欢到连若安都能不顾…… 等到若安离世，方亦可离婚出走，霍婉言已然是心灰意冷。 她想，这辈子她是等不到了。 想过要收养一个孩子，可她又实在不甘心。 到底还是要血脉相连，才算是霍家真正的后代啊！ 兜兜转转到了今天，谁能想到，那个方亦可居然会瞒着所有人，偷偷摸摸的生下了一个孩子呢！ 霍婉言一想到那天在别墅见到的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心头就忍不住激动难耐。 她放下手，拭去眼角的泪。 半晌开口，“阿云啊，这个孩子，我一定要带到身边，亲自教养他长大成人！”这一次，她再不会重蹈复辙，让那孩子经受儿子所经受过的痛苦，留下那样的后患。这一次，她全心全意想要带大这个孩子，把他培养成一位合格的继承者！想来，霍家祖先的在天之灵，见到这个孩子，也能够安心了吧！ 闻言，阿云微微欠身。 “夫人，这件事，只怕少爷是不会答应的。” 霍婉言心里一冷，是了，她太过激动竟忘了这一桩。他宠那个女人宠的不得了，那个女人若是不愿意，他势必不愿去强迫…… 也不知，西城是否已经知晓，那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 ------------ 第250章 谁比谁自私 霍婉言没有去问霍西城，到底知不知道嘟嘟是他的亲生儿子，她猜测他是清楚的。 但没去问的原因，是不想让霍西城知道，她已经得知了这件事。 阿云说的很对，如果她想把嘟嘟带到自己身边养大，方亦可不会同意，而她不同意，也就意味着自已的儿子不会同意。 所以，霍婉言在反复思虑过后，准备直接去找方亦可。 相较于霍西城，显然，这个女人更好对付。 先将孙子抢回来，至于说，儿子知道了之后会怎么做，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她就不相信了，霍西城真的会为一个女人而跟自己的母亲决裂！ 没错，要从她这里再把孩子抢走，她可是会拼命的！ 对于企盼多年，终于得一霍家后代的霍婉言来说，她现在已经将嘟嘟看得无比重要了。 上一次，嘟嘟没能叫她奶奶的遗憾，她以后，一定要补足再补足！ 这么想着，她就跟阿云吩咐了一番。 去见方亦可和嘟嘟，自然是要找霍西城不在的时候，不但他不能在，陈茹也不能在。陈茹是霍西城的人，她在，也不方便办事。 两天后，霍婉言派的人就找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陈茹这两天一直住在方亦可这里，她自请照顾这母子俩，本想着是早晨过来做早饭，晚上等她们睡下，她再离开的。 霍西城虽然对于晚上她们没人照顾不大放心，但他也知道方亦可的脾气，想着她肯定不愿意让陈茹住下，便也答应下来。 不想陈茹这么跟方亦可说时，倒让她很不好意思，别人要来照顾她们母子，还要人家早早晚晚跑来跑去的，她哪里做得出这种事来，何况，她和嘟嘟对陈茹的感觉都很不错。这么一想，便主动提出让陈茹不嫌弃的话，就住下来。 陈茹自然不会矫情的推脱，立时便应下，并且告知了霍西城。 有她在，霍西城才算比较放心了。 这天，陈茹准备回荣湖别墅一趟拿点私人物品，提前跟方亦可告了假的，吃过早饭，她便离开了。 方亦可正准备带着嘟嘟去房间上课。 虽然在家，但功课也不能落下。 她婉拒了霍西城让家教过来继续给嘟嘟上课的建议，准备自己先教着。她之前打算的是去临市面试，如果可以，就带着嘟嘟过去那边了，可现在有了突发事件，腿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洛青川和霍西城又都说让嘟嘟暂时不要去幼儿园了，所以，她就决定自己来给孩子上课。 嘟嘟用力推着轮椅，方亦可不时会帮一把，或是拖个后脚，笑眯眯地看他着急的样子，两人磨磨蹭蹭着往房间里去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方亦可与嘟嘟对视了一眼，不再玩了，她自己驱动轮椅去开门。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门外站的，会是自己非常不想见面的霍婉言，以及她的保镖。 可门开了，就由不得她了。 事实上，不等她把门完全打开，霍婉言已经自己推开门，绕过轮椅，走了进来。而保镖阿云自然也随之走了进来。 嘟嘟感觉到这两人对妈妈的不友善，当即便绷紧了小脸，蹬蹬蹬的跑到轮椅旁，站在妈妈身边，拉住了她的衣袖。 方亦可不想吓到孩子，转头对他笑了笑，“宝贝，她们是妈妈认识的人，我们有事情要谈，你先进房间画画儿，好不好？” 嘟嘟不想去，他想保护妈妈，他怕自己走开了，妈妈被这两个凶巴巴的人欺负了怎么办？ 可是方亦可的态度非常坚决，这时候，霍婉言转过身，对他也露出个笑脸。 霍婉言是想多看看嘟嘟的，可是，要谈带走他的事，当着孩子的面，确实不合适，所以，她并没有阻止方亦可的决定。 她看向嘟嘟的视线非常热切，小家伙被她看得险些打冷颤。 方亦可却是心一沉，语气愈发坚定，“嘟嘟，回房间去好吗？” 嘟嘟听到妈妈这样说话，就知道该听话了，不然妈妈真的会生气，他嘟了嘟嘴，点点头，“好吧。” 见他虽然不安，但还是听话的回了房间，方亦可这才转过头，淡淡的道，“请坐吧。” 霍婉言瞥了她一眼，满不在意的坐到了沙发上，阿云照旧站在她的身后侧。 方亦可推着轮椅靠近了些，“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霍婉言看到她，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女人无非是长得漂亮点，可是比她漂亮的，多不胜数。 而她呢，自私不说，还是个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孤儿，谁晓得她会不会是什么杀人犯的女儿啊！ 这种女人，儿子居然视若珍宝似的百般维护，真是疯了！ 她冷冷的笑了一声，“方亦可，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居然敢偷偷摸摸的生下我们霍家的孩子！” 从刚才开始，从她看嘟嘟的眼神，方亦可就觉得可能有麻烦了。 现在，果然应验。 她知道了嘟嘟的身世！ 但方亦可并非没有心理准备，事实上，自从霍西城发现了嘟嘟，她也已经做好了，会被霍婉言知道的准备。 所以她此时的表情还算淡定，“我从来没有偷偷摸摸做什么，反倒是你们霍家，一直在偷偷摸摸的。” “你！”被她一句话说的怒不可遏，霍婉言愈发厌恶面前的女人，她眉宇间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少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利了，任凭你怎么说，你生下西城的儿子，却遮掩了四年多，不告诉我们，这是实情！” 方亦可嗤笑，“婚都离了，我有必要再跟你们说什么吗？” “可这孩子是西城的！” “更是我的，是我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哺乳，养育，教他说话走路，都是我，霍西城不过是血缘上的父亲而已，实际上，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方亦可眯起眼睛，她不可能到现在这种地步，还不知道霍婉言的目地。说来真是可笑，孩子的父亲不来同她争夺抚养权，反倒是孩子的奶奶私自找上门来！她可以确定，霍西城不知道他的母亲今天会在这里。 霍婉言勾起唇角，带着嘲弄的讥讽，似乎在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而她下一句，果然是……“我们可不是不想养他，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事实上，我还要为这孩子鸣不平。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环境，却因为母亲的自私，而令他生活在这种地方！更为我们家西城道一句委屈，他明明可以是个好父亲，却因为前妻的心怀叵测，而导致父子分离四年多！亏得你还有脸说什么你养了他……”她冷哼一声，投来鄙夷的目光。 方亦可面无表情的回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个女人跟顾晓婉有异曲同工之妙，她们从来都只会把错处堆在她的头上。 “霍夫人，如果你记性还好，那就应该记得，我为什么要仓促的逃离霍家。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您，您施出百般的手段要把我骗上手术台，想要摘了我一颗肾脏送给您救命恩人的女儿。我怕了您，我也不想失去肾脏，所以才离开的。如果不是您的这种举动，我们夫妻和父子，又怎么会长达数年不见？所以，您如果要怪，首先应该怪您自己，而不是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霍婉言一窒，半晌，她才不可思议的道，“你以为你凭什么享受霍西城太太的待遇？如果不是因为您和若安配型成功，需要你的肾脏救命，你以为西城会和你这样一个连父母都不知是谁的野丫头结婚吗？你在霍家过的最优裕的生活，却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一走了之……简直自私自利到了极点！我还没有谴责你，你反而来诋毁我？真是可笑！” 她说完可笑，自己没有笑，方亦可却笑了。 笑得她脸色顿变，咬牙切齿，“你也好意思笑？！” 方亦可的笑的极具讽刺意味，“为什么不好意思？我觉得最可笑的，就是您说的这些话了！所谓的享受霍太太的待遇，请问，是我求来的吗？对我骗婚，想谋取我的器官，对我做出这种无耻的事，可就因为你们把我放在优裕的生活环境里，最后，还要我感谢你们？我真的想不明白您这是什么逻辑？！如果一开始，你们就说明目地，那么我会拒绝这一切！拒绝成为霍太太，拒绝与你们霍家有任何牵扯！您懂吗？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过好的生活而出卖一切！五年前，我刚刚18岁，念大一，我的未来才开始，却因为你们霍家的自私而毁于一旦。失去学业，失去我的感情，我的婚姻，最后我得来的，却只是一场骗局……到底，我们谁比较自私？您和您的儿子仗着有钱有势，几乎毁了我的一生，您现在居然有脸跑到我面前，指责我自私？还想要谴责我？这难道不好笑？我真怀疑您的三观是怎么树立的，难不成，跟您一样的有钱人才叫人，而我们这等平民百姓的命都不是命？！” 她越说越气，勾起的回忆浪潮几乎将她淹没。 那些绝望的，伤心的痛苦的往事，本来已经因为过去而强行埋在心底，却因为霍婉言与当初如出一辙的轻蔑态度，而重新回归脑海。 说到最后，方亦可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闭了闭眼睛，强行压抑下那份痛苦，脸也冷了下来，真的不想，再跟这些人虚与蛇委！ 错与对，已经不重要了，事情既然走到这一步…… “霍夫人，如果您今天来就为了谴责我，那么我不接受，您可以离开了！”方亦可冷若冰霜的看向霍婉言。 ------------ 第251章 谁在威胁谁 霍婉言又气又怒，她自私也没料到，面前的女人不但油盐不进，而且还胆敢对她如此无礼。 太多年了，除了儿子，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她嘴角被气得微微抖动，对于方亦可的赶人之举，更无以言表的愤怒。 但她怎么可能走，在正事没有办之前…… 她强行将话题转了个弯，“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我今天来的目地，就是要告诉你，我要接孩子回霍家！” 方亦可的一双明眸浸着冷意，看得人遍体生寒，霍婉言几乎都要打冷颤，她意外于这个女人居然有如此气势，正想着，就听对方道，“不可能。孩子是我的，我跟霍西城说过了，他可以来探望，但接走，不可以！” 霍婉言笑起来，脸上流露出不屑，“我不过是告诉你一声，你若乖乖的把孩子给我，一笔抚养费是少不了你的，可你若是太贪心，想要更多，那恐怕到最后，就只会鸡飞蛋打，你可要想清楚了！” 说着，她侧头递了个眼神，阿云立刻会意的从手里的皮包里取出一张支票。 霍婉言将支票推到方亦可面前，“这些钱，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随心所欲的生活了。我劝你，还是识实务的放手，这样对我们都好。” 她一副笃定方亦可会接受的模样，令方亦可起了点点好奇，她瞟了一眼。 五千万…… 倒真的是大手笔…… 可惜……她挑了挑眉梢，“我不卖孩子的，这事违法，劝您也别做了。” 霍婉言被她气的眉心直跳，“你嫌少？” 方亦可轻蹙了个眉，“我说了，我不卖孩子，你拿多少钱也没用，孩子是我的！” 霍婉言的脸沉了下来，她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倒是很有底气，真以为能斗得过我霍家？方亦可，如果我将你告上法庭，到最后，你分文得不到，孩子也不会判给你！” 方亦可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因为她想起了法庭曾经发过她一张传票，而那罪名……令人无法直视。 她相信霍婉言做的出将她告上法庭这种事，但她这么做，未必过得了霍西城那一关。 如果霍西城真的迫不及待夺走嘟嘟，那他早就可以这么做，而不会等到现在都从来没说过一句这样的话。相反，他对她承诺过，不会抢走她的孩子！ 她虽然对从前的事耿耿于怀，无法释然，但在这件事上，她还是相信那个男人的！ “霍夫人，如果您要这么做，我是阻止不了的。不过，原告应该是您的儿子，而不是您。” 方亦可大胆的直视着面前这个偏执的，从最开始就一直不喜欢她，无论她曾经因为爱着霍西城，对她如何讨好，都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霍婉言，心里庆幸，她与这个女人不再有关系！ 倘若她和霍西城仍在一起，只怕，这个女人也能孩子从她身边夺走，而顶着婆婆的帮忙带孩子，她甚至没有理由反对！ 幸好！ 闻言，霍婉言脸色一变。 她听懂了这女人的潜台词，她在嘲弄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听她的！ 本就沉下来的脸多了几分阴森，霍婉言斜着眼睛看过去，“看来，你真是以为自己把西城牢牢攥在手心里了，所以无所畏惧了？” 方亦可没有回答。 她并非无所畏惧，她其实很怕，怕面前这个老女人夺走她的儿子！ 只是，在这件事上，她想要信任霍西城。 她的不语，在霍婉言这里无异于默认，象极了火上浇油，她心里怒火冉冉，恨不能上前去把这个贱女人的脸撕烂！她怎么敢？！居然唆使她的儿子来对付她……如此恶毒！ 心里如此作想，霍婉言却纹丝未动，而是微笑了起来，只是吐出的言辞，却令方亦可变了脸色。 “看来你还真是软硬不吃啊！既然如此，那我也懒得多说了，阿云，给小李打电话，让他们上来，我们直接把孩子带走！” 方亦可的身子蓦地一僵。 她狠狠的瞪着霍婉言，发现她的笑容中掺杂着太多得意和高高在上。 仿佛，旁人不过蝼蚁，只能顺从她。 方亦可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很清楚，霍婉言不是在威胁她，她是真的可以做出这种事，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所谓的底线，否则，当年不会连骗她上手术台的事都做得出来。在她那里，没有择不择手段，只有成不成功！ 可是，她怎么能容易这女人带走自己的孩子？ 带回C市那个仿如堡垒一般的霍家，若真是那样，自己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了！ 方亦可目光流转，突然挪动轮椅，抬手拿起了桌上果盘里的水果刀！ 她这个举动，不仅吓到了霍婉言，连同正在打电话的阿云都忙不迭的放下手机，紧张的护在了霍婉言的身前。 方亦可面无表情的将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刀子十分锋利，她不过轻轻一划，便有血流出来。这个时候，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反倒是霍婉言低声惊叫起来，“你在干什么？！快放下！别乱来！” 方亦可停下手，抬眼望着她，“您怕了？应该不是怕我死吧，而是怕我死的时候，您在现场，日后，没办法跟您的儿子霍西城交待，对不对？” 霍婉言目光闪动，没有接她的话。 当然，方亦可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说了下去，“我并不想死，可是你要夺走我的孩子，那我也只能如此了。嘟嘟是我惟一的家人，他就是我的命，你如果抢走他，跟杀了我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您死了这条心吧！您要是现在敢带走他，我就敢现在割了动脉，现在叫霍西城来，相信我，看到这样血淋淋的现场，不但您的儿子会一辈子不能原谅您，就连嘟嘟，也是绝不会原谅一个逼死她母亲的人，哪怕您对他再好，也没用！” 说到这里，她嘲弄的一笑，“您瞧，您要是这么做，下场只会是众叛亲离！而且我还有朋友，我的事，他们都知道，若是我和您同在一室，却自杀而亡，您觉得大家会怎么想？法律上，您当然不必负责任，但在道德层面，您永远逃脱不了被谴责的命运！我的朋友不能对您造成实质的伤害，便是他们可以在网络上发布真相！从我是怎么被骗进霍家，到您是怎么逼着要拿走我一颗肾脏，再到现在，您蛮横夺走我的孩子的事，全部都会曝光于网络。您知道吧，现在网络的力量有多强大！对平民百姓来说，豪门秘辛是最吸引人的题材，更不要说，还是这种豪门前婆婆逼死平民前儿媳这回事了，用不了多久，您就会名声大噪了呢！” 方亦可哼笑了两声，象是感到趣味似的道，“到时候，您猜会不会影响霍氏的形象？搞不好，大家会一起来抵制霍氏的产品……霍氏的股票肯定会下跌吧？您猜那些股东会不会怪您怨您？我猜一定会，因为人心不过如此，您说呢？您费尽心思为霍氏奔忙了半辈子，到最后，却只能落个骂名，肯定很伤心很难过吧？” “您瞧，我这条命是不是还挺有价值的？您应该不舍得我现在死掉，对吧？” 方亦可笑着，眼晴里却没有半分笑意，目光反而前所未有的锐利，象是一根根尖刺，扎在霍婉言的身上，心上。 随着她的话，霍婉言慢慢恢复冷静。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至少，倘若她在这里时，方亦可自杀了，那么，逼死她这个罪名肯定是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想想西城对她的痴迷，大抵真的不惜与自己的母亲决绝而断！ 五年前，那孩子就因为离婚，因为她逼方亦可捐肾的事，不惜拿自己的命来偿还好友的救命之恩……那个时候，方亦可不过是走了，是离开，而现在，若她死了，真不知西城会怎么样！ 想到这个，霍婉言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凝视着方亦可，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虚假。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甘于自杀呢，所以，一切，应该都只是她威胁她的手段罢了！ 可是，就在她的注视下，方亦可手中的水果刀又向里扣了扣，血流的更急了。她的脸上，却带着嘲讽的笑，仿佛在说，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我只是作样子？那我就让你看清楚，我到底是敢，还是不敢！ 看着那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颈子蜿蜒而下，霍婉言闭上了眼睛，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就算好是在赌，那么，她也是肯拿命来赌的，在这点上，她不如她！ 她不敢拿与儿子孙子全部决裂的未来去赌，她无法忍受这女人口中，在她自杀后，可能会有的结局！ “阿云，我们走！” 霍婉言沙哑着嗓子，听上去，就好象是喉间在哽咽似的。 但方亦可坚决认为，这是她的错觉，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哽咽，真要哭的话，那个人也该是自己！ 直到霍婉言带着阿云离开，砰的一声关了门，如同阻隔开了两个世界，方亦可才脱力的扔下了手中的水果刀，伸手抚向脖子，流了些血，但当然没有伤到要害，不过是层皮罢了。她快速的拿过餐巾纸先是擦了一通，用力按住伤口，又去拿药箱准备止血。 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这一幕，只是，她推着轮椅的手格外的抖，竟然用不上多少力气，这可把她急坏了。 于是，就在这个时候，嘟嘟房间的门开了，小家伙伸出脑袋来看着她，先是眨着眼睛，似乎不明所以，等看到她衣服上沾染的血迹，以及脖子上带血的纸巾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 第252章 承诺书 等方亦可哄好的嘟嘟，已经是半个小时候之后了，幸好，嘟嘟不是那种哭起来不管不顾的孩子。 他一边哭还一边搬来了医药箱，在方亦可的指挥下，帮忙清理了伤口，止血，涂药，最后贴好纱布…… 等伤口收拾好了，方亦可见他还抽抽搭搭的，不禁心头酸软，舒了口气，俯身将他的小身子抱在了怀里，“抱歉啊，宝贝，妈妈真的只是不小心，我准备削苹果的呢，哪知道会划伤脖子呢！下次我一定注意，好不好？好啦，知道你被吓到了，但也不能一直哭，不然眼睛会疼哦！” 嘟嘟跟她脸贴着脸，还不忘小心的避开她受伤的那一面，断断续续的说，“妈妈……疼，嘟嘟也疼。” 方亦可眼睛一热。 自家的小宝贝这么的可爱，怎么能让不相干的人把他抢走呢！ 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今天所做的！ 霍婉言经过这回，若是放弃了此事，也就算了，若是还没放弃，那她就必须提前想出办法来才行，不能总是处于这样被动挨打的位置！方亦可暗暗的想道。 她受伤的事瞒不过陈茹，至于受伤的原因，她骗得了四岁的嘟嘟，却骗不了比她年纪还大，曾经当过护士，照顾过不知多少受伤患者的陈茹。 所以，等陈茹回来，看到她的脖子贴了块长条型沙布后，开始并没有多大反应，仿佛接受了她是削苹果不小心划到自己这种一听就假到不行的理由。可是，在方亦可放松心情，答应让陈茹帮忙她换药后，陈茹轻而易举的就戳破了她的谎言。 “您这伤口有点深，单是这样包扎只怕愈合的不好，会留疤的，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去医院很麻烦，而且嘟嘟也会担心，没关系，暂时这样就好。” “这样啊……不过您这下手也够用力的，不像是削苹果，倒像是切木头……” “哎？哈，哈哈，是吗？” “是啊，不但用力，而且还是故意为之。需要我为您示范一番当时，您是怎么样握刀的吗？这种姿势，通常只有刎颈自杀的人会用。” “……” 方亦可看着陈茹为自己贴好纱布，然后站起身，表情淡定的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顿时有些无语。不过，想了想还是要问清楚，“陈姐，你是生气了吗？” 陈茹沉默了片刻，颌首，“您应该珍惜自己，我今天不该请假的。” 方亦可觉得她可能误会了什么，连忙道，“那个，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要自杀啊！我这只是因为某些事，不得以为之，只是假装的，绝对不是真的想死！” “这个我信。”有那样可爱的孩子，哪个当母亲的会舍得死去，哪怕是病魔在身，都要奋力搏斗，更何况，人好好的活着。而且，方亦可的性格很是坚韧，不可能无缘无故有轻生的念头。对这个，陈茹还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除此，那就是被迫用这种手段来保全自己，又或者是孩子了…… 想到嘟嘟，陈茹脑中灵光一现。 不过见方亦可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再追问下去。 方亦可确实并不打算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因为她知道陈茹会将事情告诉霍西城。 她如果说了，无异于直白的告他母亲的状。 那样，即便他母亲做的再错，他的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人总是有这样奇怪的心理，尤其是男人。 他的母亲与人发生矛盾，便是错的是他的母亲，他可以责备，埋怨，但若是旁人出口指出，他却会转而全力维护自己的母亲。 或许，这是一种孝顺，又或许，这只是没有勇气将母亲的错误坦白在旁人面前。但无论是哪一种心思，结果却是一样的。 方亦可不能确定霍西城会怎么做，所以，他若觉得奇怪，自可去查。 霍婉言的到来必须有迹可寻，他真心想知晓的话，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得到答案。等他主动来问，哪怕不问，至少，他的心里也会有数，比她直白的说出来，效果要好得多。 这算是方亦可的一点小心机吧，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为了保护嘟嘟，这又算什么呢！ 而陈茹果然没有辜负她的一番心思，她们刚刚吃过晚饭，霍西城就来了，明明是坐电梯上来的，他却有些气喘，虽然他克制着自己，但方亦可仍然察觉到了，她想，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是因为知道他的母亲来过了，还是怕她们母子受到了伤害？不过，无论是哪一种，至少他这时这刻，还是很在意她们的！ 嘟嘟跟霍西城玩了一阵，便回房间画画儿去了，而陈茹也去了厨房，霍西城强势的拉着方亦可去了她的房间。 他将她推坐在床边，毫不在意会弄脏衣服的半跪在地上，手伸向她脖颈处的伤口。 方亦可没有拒绝，任他轻轻把纱布摘下，看了半晌，又重新贴好。 他的眼中溢出痛悔的神色，“抱歉。” 方亦可垂下眼帘，淡淡的问，“你已经知道了？” “嗯。” 她轻叹了一声，“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我以为会是你……现在这样，也好。” 霍西城蓦的抬起头，“我说过的，我不会抢走嘟嘟。” 方亦可沉默了。 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是，这也只是现在而已。 以后呢？一年，两年，三四年，甚至五六年以后呢？倘若他一直没有孩子，她怎么敢相信，他不会想要将嘟嘟接回霍家？ 她赌不起的，是人心的变化！ 再三思忖，她说出了自己之前想好的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能与我签一份承诺书吗？承诺你不会抢走嘟嘟，永远，而我也会守住自己的承诺，不会拒绝你照顾他，探望他。或者，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除了，除了把嘟嘟从我身边带走！”她的眼神，带着些紧张，带着些恐惧，然而更多的，还是期待与恳求。 霍西城轻易从她的态度中感受到她对之前发生的事余悸犹存。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说了什么，但，完全可以想象。 当期盼了这么多的年母亲得知他有一个儿子的时候，她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他猜也猜得到。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一直没打算告诉她，嘟嘟是他的孩子这件事。谁料，还是被她知道了。 而知道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避开他，直接找上了方亦可。 霍西城看着面前的女人，看出她眼底的小心翼翼以及对他的提防，看出她对于自己母亲的抗拒，甚至于，他也看得出来，她是抱着怎么样的决心，想要守住自己的孩子！这种种的情绪仿佛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绞动着他的心，令他痛苦难耐！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些日子以来，他努力拉近两人距离，试图再次打开她心防的行动，就这样，被母亲的一次到访，毁坏的七七八八了。 不是不难受的！ 他想要怒吼想要抓着她的肩膀，让她清醒过来，好好的看清楚，母亲是母亲，他是他，在面对她时，他们的行为是截然不同的！ 可是，他几乎咬碎了牙，仍是压制住了自己心头暴戾的想法。 不能……再把她推得更远了…… 手，终于还是缓缓伸出去，扶住了她纤细的肩膀，慢慢收紧了几分，不让她感觉到疼痛，却又能引起她的重视，霍西城长长的舒了口气，“好！” 为了解除方亦可对他怀有的迟疑，霍西城当即便给律师打了电话，电话里，他告诉他准备好文件，内容由他一一口述。 律师严肃应下，近一个小时后，带着三份相同内容的承诺书赶了过来。 方亦可仔仔细细，甚至一字一句地看过承诺书，确定没有任何陷井，内容完全就是他在电话里说过的内容，没有更改。他承诺他不会与方亦可争夺嘟嘟的抚养权，永远，但他则拥有探视权与照顾孩子的权利，所有与嘟嘟有关的决定，他是可以参与决策的。 反复看了几遍，方亦可终于抬起头，“签字就可以了吗？” 律师看了看霍西城，得到示意，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您签在这里，霍先生，你签这份，然后两位再交换签字……对，这样就可以。” 在律师的指导下，他们签好了承诺书。 律师将其中两份分别交予两人，留下一份，他则需要带回去备案。 至此，方亦可的心里终于踏实了许多，她不知不觉的松下了一直紧绷的肩膀和脊背，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 这份承诺书，是有法律效力的。 有了它，以后如果霍婉言再来找麻烦，除非她强行动用武力，否则，是没有权利把嘟嘟带走的。 而一旦她真的强行带走孩子，这种行为，无异于触犯法律。 方亦可不确定这份承诺书可以完全桎梏住霍婉言的行动，但至少，她与嘟嘟的的确确是多了一份保障！ 办完了事情，律师很快告辞离开了。 霍西城目光复杂的看着放松下来了的方亦可，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方亦可却不置可否。 那是他的母亲，他这份保证到底能不能做到，实在是个未知！ ------------ 第253章 说到做到 今天，霍西城并没有在方亦可这里停留太久，嘟嘟还在房间里画画儿时，他悄悄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方亦可猜到他这样早回去是为了什么，所以，她没再多说。 而霍西城也知道，她是知晓的。 这是自然的。 他既然承诺了，就要做到，这也是他挽回她信任的一种方法。 霍西城不确定方亦可会不会因为他的行动，而摒弃掉他母亲带去的负面影响，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这么做。 他回到月蓝湾别墅时，霍婉言还没有休息。 她在生气，气方亦可的狡猾，也气自己的心软。 当然，她的心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霍西城，并非是对方亦可。 她认为，或许就因为她对儿子的态度过于软弱，所以才使得他如此轻忽她的存在。 就连有了孙子的事，都要她自己去调查，而不是亲口说给她听。 甚至，他可能已经提前对方亦可那个女人表了态，否则，对方留下孩子的态度不会如此笃定！ 霍婉言也很伤心。 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这样对旁的女人言听计从，简直没有半点霍家掌权人的风骨！ 而就在她各种心情交织，极不愉快的时候，房间被敲响了。 阿云在她的示意，开了门。 霍西城挺拔的身躯站在门外，他的目光直直看向房间内的母亲，嘴上却对阿云下达命令，“出去！” 阿云面无表情，却只是侧了侧身，转头望向霍婉言。 见霍婉言轻点了下头，才冲着霍西城躬身，退离房间。 霍西城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目光阴鸷。 而一直望着他的霍婉言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有些心惊，这是什么意思，竟连她身边的人都容不下了？ 霍西城在她的惊疑中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步伐徐徐的坐到了她侧面的单人沙发上，目光沉沉的望着她。 就在霍婉言以为，他肯定是为了今天她去方亦可那里的事情来质问时，他却道，“C市那边没人坐阵不合适，您还是早点回去为好。”语气淡淡，就好象是随口说出的建议，便她却从中听出了一份决断。 霍婉言立刻意识到，他果然是来“问罪”的，只不过，他并不屑于在口头上逼她承认什么，而是直接釜底抽薪，想要让她离开安城！怒火倏忽而至，“你是在赶我走吗？！” 霍西城依旧是那副冷淡的口吻，“您要这么想，也可以。” 霍婉言扬手拍在茶几上，她挺直了脊背，直到仿佛随时会折断，“想让我走，可以！把我孙子带过来，我立刻就走！”太不孝了！她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失望，看吧，这就是她教养长大，亲手送到霍氏顶端的儿子。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亲生母亲都可以驱离！ 看到她满溢的失望，霍西城无动于衷，只是轻嗤了一声，“您也该改改这个过于自我的毛病了，这天底下的人和事，不是您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就算您是霍家人，也不例外。” 从顾姨因为他们母子死去之后，母亲的性子就变得无比偏执。 她认定的事，就非要做到不可。 甚至她做到还不够，其中，还不可避免的要牵扯到他。 为了报恩，她要求他不惜代价的为顾若安谋取到一颗健康的匹配的肾脏，当初，他坚持同可儿结婚，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她的肾脏，另一方面，未必没有借此避开顾若安的缘故。随着他与顾若安一天天长大，那女孩对他生出情愫……他知道，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让母亲打消将顾若安塞给他的心思！ 顾姨的这份恩情，在母亲的偏执态度之下，对他来说，变得太沉太重，几乎令他负担不起！ 就好象，他活着就要无条件的去为这份恩情做尽任何事！ 不只他，方亦可也如是。 就因为当年不肯捐肾脏给顾若安，甚至在离婚后出走，让母亲极为的厌恶。 直到现在，母亲还认为是可儿欠着霍家的。 可事实上，可儿到底欠了什么？ 从一开始，都是他和母亲对不起她！ 早在当年，他就已经无法忍受母亲的偏执了，所以这几年间，他们母子的关系日趋冷淡。 他虽然依旧想要尊重她，照顾她，但有时，却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譬如，现在。 霍婉言听到儿子说这种戳了她的心的话，无疑极是愤怒和伤心，然而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会表现出来，反而抬高了下颌，愈发的高高在上，“自我又如何？难道作为霍家人，作为你的母亲，我没有这种资格吗？更何况，那孩子本来就是我霍婉言的孙子，把他带回霍家，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而不是窝在那个廉价的小房间里苟且生活，难道有错吗？！” 霍西城额角的青筋微微抽动了数下，“廉价的小房间？呵！哪怕那只是间草屋，但那里有全心爱护他照顾他，一切为他着想的的母亲，他就不会愿意离开！霍家的确环境更好，可他到哪里再能找到一个，为了他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妈妈？没有！有的只是将他看作霍家继承人的目光，有的只是严厉的训斥和督导，在那里他享受不到温情，也没有所谓正常的童年，有哪个孩子愿意生活在那种地方？” 稍顿，他吁了口气，“总之，您不要再费尽心思做什么了，今天的事，就算了，但您记得，没有下次！”这最后一句话，听上去语气淡淡，可是却无端的令人有种寒毛竖立的感觉，就好象，违背了它，那后果，绝对不是谁能承受得起的！ 这是威胁吧，**裸的威胁！霍婉言目光一凛，她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弥，目光象是结了一层寒冰，“没有下次？倘若有了，你又能怎么样？” 霍西城稍稍歪了下头，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甚至，没有纠结和挣扎这种本该存在的情绪，只剩了沉甸甸的黑色。他俊美的脸上表情匮乏，仿佛她问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您放心，我不会让它有。” 霍婉言消化了片刻，才弄懂他的意思。 可懂了之后，却只觉得心里更多了一份少有的慌乱。 他，到底想怎么样？ 这一晚，霍婉言睡得相当不好，偶尔进入睡眠，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惊醒。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但额头的冷汗和加剧的心跳，却令她无法安眠。 她不断的猜测着，霍西城会怎么做，却都无果。 直到第二天。 隔天一早，她刚刚吃过早饭，霍六就带着人进了别墅。 霍婉言神情凛然的看着嬉皮笑脸，对她根本没有太多恭敬的霍六，“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带着这么些人跑进来，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霍六嘻嘻哈哈的对她的行了个礼，“您先别生气，夫人。这是先生的吩咐，让我们来送您回C市，这不是怕您这边东西多，您带的人不够使唤，这才派我们过来帮把手嘛！” 霍婉言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昨晚，霍西城一开始就说让她回C市，但她以为，他只是在威胁她，所以并没放在心上。 她心里琢磨的，是他说不会有第二次那些话。 可没有想到，他是真的要赶她走，而且，还派这些人，以一种羞辱的姿态赶她离开！ 霍婉言一时间只觉得呼吸都费力了，她怒不可遏的瞪着霍六，目光如有实质地，想在他身上戳两个洞出来。 霍六却完全不在意她的愤怒，这种眼神，他也见得多了。 自来到霍家，他的主子只有霍西城一人，所以，他的命令，就是自己要做的事。 至于其他人，哪怕是霍西城的母亲，也无法令他动容。 恍若无事一般的，霍六再度开口，“夫人，您是不是现在就让她们去收拾东西？当然，我们也可以帮忙，如果您需要的话，虽然我们这些大男人有些笨手笨脚的，但装个箱子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您说呢？” 他的身后，跟了五个手下，个个俱是身形彪悍，带了肃杀之气的，哪一个，看着都不像能收拾行李的。 霍婉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真要让霍六和他的人动手，那她这个霍家当家主母的面子，也就被人扔在地上踩得一无所有了！ 所以，尽管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她仍然按捺下自己想要现在撕破脸的欲望，冷冰冰了回道，“不需要！”转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阿云，带人上去收拾东西，我们回C市！” 听她如此吩咐，霍六也松了口气。 这回的任务真是够棘手，他虽然嘴上说的嚣张，但若是面前的霍夫人撒泼发赖，就是不肯走，他还真不好动粗啊！ 毕竟是先生的妈，他做的太过，先生心里肯定也不会高兴的。 幸好。 有了霍婉言的吩咐，尽管阿云看着霍六等人的目光也是相当的不善，但她还是听从了吩咐，非常俐落的带着生活助理上去整理行李了。 她们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拿着行李箱下了楼。 霍婉言目光扫过，没有再看霍六等人一眼，只冷声道，“我们走！” ------------ 第254章 失踪 虽然霍婉言完全没有理会霍六等人的意思，但霍六仍是尽职尽责的一路护送她们到霍西城派人安顿好的私人机场，确定她们一行上了飞机，这才舒了口气返回，向霍西城汇报。 而霍西城在这段时间里，也没闲着，他已经给C市那边的总部下了命令，等霍婉言一回去，那边就会适时的出些事故，需要她去处理。相信她就算对方亦可再不满，再想带走嘟嘟，也是有心无力了。在他的指示下，总会有事让她忙碌起来，让她没有心思再来计较方亦可母子。 估算着时间，霍西城坐在书房里等电话。 果然，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那端的人，正是已经回到C市，刚刚放下行李，就被事情找上门的霍婉言。她只换了件衣服就不得不出门处理事务，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如果说，这个时候，她再猜不到是谁安排了这一切，她就不是霍婉言了！ 可是，明知是个局，是个牵扯她所有精力，让她无心再去针对方亦可母子的局，她却不得不入套。 在她心里，霍氏集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将集团的事放置在一旁不理会的。 而这，才是令她更加生气的地方。 她的儿子太了解她了，而且凭借着这份了解，设下这种她不得不去做钻的套。 “霍西城！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话说的咬牙切齿，这一回，霍婉言是被伤了心。可是以她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说些软话的，所以，她只会表现得更加暴怒。而她与霍西城的矛盾，也就愈发的难以调和，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霍西城心不在焉似的道，“我自己是好的，您不需要如此感慨。您在C市留守，想来，集团上下一心，今年想必能再创佳绩！” 被儿子用官话套话敷衍了一番，霍婉言好象突然失去了计较的力气，她沉默良久，终究是无言的挂了电话。 她能怎么样？ 儿子摸准了她的软肋，只要集团有事，她无法安枕，势必要过问的。 她可以因此而责骂他，但现在的他，还会在乎吗？ 不，他不会。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霍婉言坐在车上，她现在正在赶往事故发生地点，可是这一刻，她心里前所未有的清明，她的儿子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能够与她亲近的西城了，从他不惜刺伤自己，口口声声以此来还顾家恩情的时候开始，他就变了。 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叫方亦可的女人，他已经将她这个母亲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了！ 霍婉言的目光越来越阴沉。 这样的结果，是她无法忍受的。 那是她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蛊惑，就做到这种地步？ 他难道不明白吗？从小，从他那个人渣父亲抛妻弃子与别的女人私奔开始，她与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倘若他当年不是喜欢上方亦可，而是选择治好若安，与她结婚，那么自己这个作母亲的绝对会帮他把家里照顾的好好的，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发展壮大集团！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那个一无事处的女人，现在，更是为了那个女人弃母亲于不顾，弃集团的未来于不顾，执意的留在安城，就为了讨那个女人的欢心！ 霍氏的总部在C市，身为霍氏的总裁，他却长期滞留在安城，时日久了，集团人心还能稳住吗？ 他却不去考虑这些，肆意而行！ 终归，是她太放纵他了！ 霍婉言默默的收起手机，抬头看向车窗外。 既然他走入了歧途，那么，她这个做母亲，有义务将他扳回正途。哪怕他不解，哪怕他误会，她也只能这么做！ 霍西城不知道他的母亲做了何种决定，处理完这事，他就径直开始了集团的远程会议。 虽然身在安城，但集团的事务，他并没有放松。 事实上，哪怕前几年，他身在医院的时候，除了开始身体特别虚弱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没有松懈过工作。 这不仅仅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事业，以及立身之本，更是承接自霍家的家族事业。 从他意识到自己随母姓的原因那天开始，他就把霍氏集团当作自己的责任。 他尽心尽力，为的就是让霍氏集团能够登临财阀的顶端。 现在，他做到了。 他并没有因此而自满，因为世界太大，而霍氏可以达到的境地，远远不止如此。 只是偶尔，他也需要休息，他需要有自己的时间去安排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的时间，除了给霍氏集团，其他的，全部都放在了方亦可母子的身上。 处理完公务，已经到了下午，霍西城让司机备车，他去了方亦可的住处。 上楼，敲门。 半晌都没人应答。 霍西城有些意外，猜测着，是不是这几天在家闷坏了，所以方亦可让陈茹推她出去散步了，带着嘟嘟一起？ 这样的话，倒不好立刻打扰她们了。 耐下心又等了一阵，还不见人回来，霍西城这才拿出手机，拨了方亦可的号码。 手机听筒里传来“嘀——嘀——”的声音，通了，但却始终没人接。 霍西城蹙起眉，心下顿时感觉有些不好，立刻拨了陈茹的手机，这回，却是盲音…… 这不对，很不正常！ 就算她们出去散步，不可能两人的手机同时打不通，而且是不同的状态！再者，方亦可的腿还没好，陈茹是个有分寸的，即便是陪她去散步，也不可能去那么久！ 脑子里划过这些念头，他的神色变得紧绷了。 第三通电话，是直接打给霍六的。 “马上带人过来，亦可和嘟嘟一直没回家，我怀疑他们失踪了！另外，通知霍五，让他去查亦可和陈茹的手机通话记录，看看她们跟谁接触过！” “是！我们立刻过去！” 霍六这边也是极为惊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怀疑是BOSS的对手搞得鬼。 这些年，霍西城在商场上得罪的人可不少，如果对方真的冲方亦可和孩子下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了，带人赶过去的时候，神色异常肃穆。 谁都能看得出来，BOSS对这位前太太有多重视，万一出了意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快！再开快点！”霍六一边命令开车的小弟加快速度，一边琢磨着该如何找起。 那一片小区，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脑子里将地图想了几遍，他很快确定了搜寻路线。 理论上，陈茹推着方亦可是不可能走远的，再加上还有个孩子，她们多半只会在小区附近转一转。所以，她们倘若是真的失踪了，那么必定是对手早就盯上了她们，有预谋的绑架！这样的话，势必会留下线索，无论是痕迹也好，还是目击者也好，他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有所突破！ 越早找到人，她们被害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霍六非常明白这一点。 他在路上与霍西城通了次电话，得知BOSS已经先行在周围寻找起来，他的脸色更凝重了。 当车子依照他的命令，还到小区附近的时候，霍六立刻一声令下，“下车！你们两个从这条中找，你们是那边，还有你们，跟我来！大家在小区内汇合，明白吗？” “是，队长！” 一众人在他的指挥下，分散开搜寻线索。 霍六则带着两个人直接往霍西城之前电话里所说的方向而去，无论如何，保护BOSS对他来说是最优先级。 这时候的霍西城颇有些狼狈。 在霍六赶过来的时间里，其实他已经在小区周围转了一大圈，可惜，根本没有发现方亦可和嘟嘟的影子。他也试图问了几个人，只是从门卫那里得到了一个回答，说是她们的确出去散步了，但出去挺长时间了，一直没回来！ 霍西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他喘息不均的地步。胸膛内的那颗心，简直像个调皮的皮球，因为被这消息所拍打，而胡乱的蹦跳着，毫无章法！ 他捂住胸口，迅速从口袋里取出药含在了舌下。 好久没犯这毛病，以为不碍事了，可没想到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并非一个健康的男人！ 霍西城因为过大幅度的运动，脸色变得惨白，甚至比白纸还白了几分。 他暂时不敢也无法再跑动，只能慢慢向前走去。 “BOSS！”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和脚步声，霍西城才稍稍打起精神。他转过身，果然看到霍六和他身后带的人。见只跟了两个人，他便知道，霍六已经开始行动了，“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 霍六摇了下头，“目前还没消息！” 他将自己的布置找人的路线汇报一遍，霍西城轻点了下头，“如果还没有消息，去跟这边的公安打个招呼，让他们派人全城搜索！” 霍六见他脸色实在难看，忙上前扶住他，“明白，BOSS，您去那边稍等，我们的人马上就能过来了。” 霍西城没有拒绝，任霍六扶着他进了小区，等待着。 ------------ 第255章 承受不起的伤痛 霍六带的人很得力，其中一组很快就有了回音。 他们向小区急奔而来的时候，其中一个背上负了个女人，很明显的，对方已经不醒人事。 远远的，霍西城看到这一幕，人腾的就站了起来，身体立时僵硬了。他的目光直直的瞪着跑过来的手下，一时间，做不出半点反应！ 还是霍六旁观者清，凝眸看了一阵后，扶紧了霍西城的手臂，“BOSS,那应该是陈茹！” 等人离得近了，霍西城的眼神也清明了，他仔细一打量，果然是陈茹。 可是眉头丝毫没有因此而放松，心里反而愈发担忧。 陈茹这副样子，那可儿呢？ “BOSS！队长！”背着陈茹过来的男人气喘吁吁，他旁边护卫的同伴报告道，“我们发现她被人打晕，扔在街心花园的灌木丛里！附近没有太太和小少爷的踪迹，不过看情形，是被人掳走了！” 霍西城的脸色阴晴不定，“她的伤势如何？” 随着他的话，陈茹很快被放在了小区里的长木椅上。 霍六稍微检查了一番，“问题不大，后颈被重击导致昏迷，其他部位没有受损伤，对方下手并不重。”看来重点是掳人，换句话说，对方很可能是知道了方亦可和嘟嘟的身份，绑架她们来要求赎金，而不是冲着性命来的。 霍西城明白他的隐意，但他根本无法为这样的结果而感到安心。 如果对方仅仅是要钱，那么无论多少，他都可以拿出来。 但问题是，真的如此吗？ 敢于绑架他霍西城的女人和孩子的敌人，真的会只是冲着钱来的？ 他没办法把事情向好处想，因为那样，无异于自掘坟墓！ “看看能不能弄醒她，问问她事情的经过，然后尽快送医院！”霍西城吩咐着霍六，他看得出来，方亦可和嘟嘟对陈茹的印象都算不错，所以才会加上后面这一句，否则，单是她没能保护好那两人的行径，都不值得他关注！ 他话音刚落，霍六已经开始去掐陈茹的人中了，手上半分力道没留。他对女人向来没有怜惜心，眼中一心一意就是找到BOSS看重的人，他很清楚，如果方亦可和嘟嘟真的出了事，他的日子好过不了。 霍西城则拼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拿出手机，找到霍五，吩咐了一番。 一方面是联络警方，利用他们的力量来搜索；另一方面，必须调集人手，做好大规模搜寻的准备。 他脑海里影影绰绰闪过一个念头，似乎从他来到安城，方亦可的生活……的确就不平静了。所以，还是尽快把她带回C市吧，再这么下去，不但是她和孩子受罪，他也跟着提心吊胆，心神俱裂，再来几次，只怕真要未老先衰了！ 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方亦可母子。 霍西城的眸光被压抑下的，不只是愤怒，还有浓浓的戾意！ 所以胆敢伤害她的人，他会让他们好好尝到放飞自我的苦果！ 旁边，陈茹终于被折腾醒了，只是颈间的巨痛令她一时目光无法凝集焦点，半晌，才在霍六的鼓捣下，恢复了些许神智。 “救……小少爷……” 霍六皱紧眉头，已然察觉她话中的关键所在，“太太呢？她是跟小少爷一起被绑走了吗？” “太太……去追……啊……”断断续续的说着，陈茹只觉后脑连着后颈一起剧痛起来，她**着，意识再度陷入了昏沉。 霍六猜测她有可能是脑袋也被磕碰到了，而她知道的，应该也就这么多了，便抬头快速道，“BOSS，送她去医院吧。” 霍西城挥了下手。 霍六立刻安排两个人送陈茹去医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霍西城的手机上，他心头一凛，迅速的接通，只听那边道，“您好，我这边是中心医院，请问，您是一位方女士的家属吗？” 霍西城的瞳孔蓦地紧缩，“是方亦可？她怎么了？！她在哪个科，我现在过去！” 对面的甜美嗓音似乎被他的急迫吓到了，沉默的片刻，才回道，“我们是外科诊室，方女士受伤了，而且她的状态非常不好，麻烦您尽快过来！” 一句“状态非常不好”，令霍西城心里火烧火燎的关键，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吩咐霍六，带上陈茹，一行人飞快的赶往中心医院。 到了外科诊室，还没进去，霍西城就听到方亦可的声音，颤抖的，惶急又失措，象是天空下一秒就要崩裂，地面下一秒就会塌陷，里面蕴含着浓浓的祈求与绝望。 “你们给我个轮椅，拐杖也可以，我要出院，我真的要出院！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女士，不是我们不给你，你现在的状况真的没办法出院，大夫说了，您的腿不能走动的，否则会伤势会加重！” “我不在乎！我没关系！我要出院！我……” 霍西城再也听不下去了，停滞的脚步瞬间加快，猛的推开门走进去。 一进门，里面的护士似乎问了他句什么，可是他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去，都交给随后进来的霍六去解决了，他的眼里，只有病床上的方亦可。 她的形象狼狈极了。 虚弱的半靠在床头，衣服破了好几处，带着脏污，长发乱七八糟的松散开，她的眼睛通红通红的，里面泪光盈盈，却仍是倔强的没有掉下来。她因为无法向护士求得自己所需要的，而难受的死死咬着下唇。 其实，就算护士给她轮椅，她又哪里能出院。为了防止她的腿再被扭到，大夫直接将她的腿固定着吊了起来…… 而且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愈发显得大眼睛漆黑，强烈的反差，令人觉得她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这种情形之下，也难怪护士要苦口婆心的劝她。 可是，她又怎么休息得下去呢！ 方亦可回过神来，看到霍西城从门外走进来，她用力抿了抿唇，眼睛却更红了，待他走近，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倏地，她抓住他的手腕，颤声道，“快！去救嘟嘟！他们把嘟嘟带走了！” 霍西城正心疼于她的狼狈，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非要出院不可。反手握住她，他强行将想要挣扎着起身的女人按回床上，“跟我说事情经过，就这样说，尽可能的详细，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或许是他的态度太笃定了，再加上，知道他的本事，方亦可终于平静了些许，不再浑身抖的厉害。从霍西城宽厚有力的手掌中，她似乎攫取到了一些力量，开始快速而详细的叙说起经过。 事情其实很简单，并没有太多曲折。 她和嘟嘟在家闷了两天，看今天天气不错，就让陈茹陪着一道下楼来放放风。 陈茹的意思是，就在小区里走一走，这样安全。 原本大家都是没意见的，可是转了一阵，嘟嘟看到有别的小朋友从小区外回来，拿着热乎乎的红豆饼在吃，就有些犯馋了。方亦可实在看不得儿子这样，厚着脸色问人家在哪里买的，一听说离小区不算太远，就跟陈茹商量着去买点回来。 陈茹妥帖的建议说自己先送她们回去，她再下去买。 方亦可犹豫着正想答应的时候，嘟嘟可怜巴巴的说，他还没玩够，能不能大家一起去买红豆饼，回来再在楼下玩一阵再回家。 嘟嘟不是个贪玩的孩子，确实是这几天闷得很了，方亦可心有内疚，便答应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才出小区不久，就出事了。 一辆突如其来的面包车，几个彪形大汉，眨眼间的功夫便打晕了想保护方亦可母子的陈茹，甩下救子心切的方亦可，挟着嘟嘟上了车，急驰而去…… 说到这里，方亦可已然是泪水涟涟，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出来，努力清着嗓子继续叙述，“……我扒着车子不放，那些人就急转弯甩掉我！轮椅撞到墙上坏掉了，我只好求过路的一辆出租车帮忙载我去追那辆面包车，可是到半路的时候，腿疼的厉害，司机说什么也不肯再追，直接就把我送到医院来了。我本来想立刻给你打电话的，然后发现手机忘在家里了，最后只好拜托护士去……” 说着，她又急道，“你拿纸笔来，我写下车牌号给你！我不敢报警，怕他们被激怒对嘟嘟不利。还有，你能不能现在带我回去？那些绑匪一定会给我打电话要赎金的，我的手机还在家里！” 在她讲述的过程中，霍西城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随着她轻描淡写的言辞，他却从中窥到了无比的惊险！ 他庆幸，无比庆幸，那位不知名的司机将她送到了医院来，如果真的任她这样追下去，他不敢想象会遇到怎么样的危险！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他的心就被揪得生疼生疼。 不！实际上，现在，他的心已经疼的死去活来！ 他甚至不敢去碰她被吊起来的，受伤的腿，就好象那是纸做的，稍稍一碰，就会变得支离破碎！ 他，承受不起！ ------------ 第256章 我跳 霍西城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他在方亦可写下绑匪用车的车牌号之后，很快对霍六他们安排下去。 霍五那边已经跟公安局联系好了，车牌号直接给了他，由他牵头与公安一起追查这辆车的车主以及现在所在位置。 霍六这边则派人立刻去将方亦可的手机取来，以防绑匪打来电话，他们没能接到。 当然，公安也会派人带着设备过来医院。 万一有电话打进来，他们将会即时追踪。 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警察会全部便衣过来，而方亦可肯定是不能出院的，只不过是由诊室转移到了VIP病房。 VIP病房保密性高，来往人员也少。 霍西城大手笔的征用了整层病房，警察们过来并不会引人注目。 将一切安排好，没有用太长时间。 现在，方亦可已经在了VIP病房的病床上了，她半靠在床头，心慌的盯着刚刚从家里取来的手机，只盼着它快点响起来。 霍西城用力抿了下唇，将手机从她面前拿开，转身递给了门口的手下，“放外屋。” 手下点点头，拿着手机出去了。 警方的人来了好几个，都在外面的房间等着。 手机放在外面，更方面他们第一时间做好准备。 方亦可张了张嘴，想反对，可意识到这一点，又闭上了。 她只是太渴望得到嘟嘟的消息，哪怕早一分种，一秒，也好。 胃里疼的要命。 她清楚，是心理作用。 因为太紧张了，脑子里是空白的，可身体总有地方不负重荷。 咬紧牙冠，她什么也不想说。 疼才好。 希望这样，自己能够清醒一些，也冷静一些。 她脑中的那根弦紧崩着，可现在，还不是断掉的时候。 必须要看着嘟嘟安全的回来，才行！ “别这样！”随着一声低语，修长的手指掰开了她的唇，方亦可这才发现，她的嘴唇破了，她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破的，又是什么时候流了血，只感觉到男人拿着纸巾温柔的为她擦拭着，泪水不知不觉潸然而下。 她被拥进宽厚的怀抱，不声不响的，濡湿了男人胸前的衣襟。 心太痛了。 嘟嘟不但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还是她的家，更是她的命啊！ 这五年多来，如果没有嘟嘟，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被背叛被欺骗被丢弃的痛，刻骨铭心，曾经，她是如何的满心恨意，她发了疯似的想要报复霍家人，她甚至曾经图谋去加油站买汽油回来，她想一把火与负了她的人同归于尽…… 如果不是有嘟嘟，她心里的恨意，根本无法化解。 每一次，当她生出暴戾的念头时，只要抚上鼓起的肚子，她的心就不由的慢慢平静下来。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一个怀着丑陋念头的妈妈。 她知道的，每个孩子，都想有一个温柔的妈妈，一如她小时候无数次想象过的，自己妈妈的模样。 所以，她一点点的恢复了。 甜美的笑容，温柔的言语，平和的心境，她变得前所未有的豁达。 虽然，那爱恨交织的心思只是被埋在了心底，但只要不想起，她就不会再执着。 一切，都是因为嘟嘟的存在。 她很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胎动，象只小金鱼似的，从肚子的这边，游到另一边，甚至隐约的，她感觉到他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当时，她震惊的好一会儿不能动弹。 第一次意识到，肚子里的小生命是活生生的，能动来动去！ 从那以后，她不断的幻想着以后，幻想他会说话，会走路，会叫妈妈……后来，这些都一一实现了，谁能理解，当她第一次听到嘟嘟含糊不清的叫着妈妈时，心头的震憾。那一天，她偷偷哭了许久许久。 这个世界上，她终于有亲人了，终于，有一个小生命同她血缘相连。 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 她对着别人羡慕嫉妒了那么多年，终于，自己也能拥有了！ 没有办法形容她那时的心情，是高兴，是激动，更是满足，她发誓，要好好的抚养他，对他，她要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哪怕不能让他处于最优越的环境，但是，她能够给他一个全心全意最疼爱他的妈妈…… 泪水不停的纷涌而出，根本无法抵御。 霍西城被那灼热的泪水浸透了衣服，甚至，湿透重衣，皮肤也被沾湿了。 他的心，同样感觉到了疼痛。 为失踪的嘟嘟，可是更为自己怀里这个女人。 察觉到她不断抽搐颤抖的身体，霍西城担忧之极，她如果一直这样哭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 扶着她的肩膀，他望向她的脸，“别哭了，别把眼睛哭坏了……” 他笨拙的劝慰着，可是方亦可显然完全没有听到耳朵里，她哭的忘我，一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霍西城别无他法，看着她红肿的眼，满脸的泪，还有那带着血色的唇，脑子里想都没有想，就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不想看到她哭。 她的泪水滴在他身上，如同硫酸，烧灼的他心头疼痛。 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这个抚慰的吻是从没有过的缠绵，没有侵占，没有怒意，没有半点负面的情绪，有的，只是怜惜，只是心疼，只是爱……从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令他意识到，他爱她，不为她年轻貌美，不为她纤细身段，他爱她，只因她是她。无论是温柔的，还是冲动的，无论笑的，还是骂的，无论她对他是爱的，还是恨的，他已然深深陷入了这个名叫方亦可的旋涡，再不能出来，也，不想出来…… 终于，那仿佛无休无止的泪水停了下来。 方亦可被泪水浸透的又黑又亮的眸子，茫然的望过来，一片懵懂，她仿佛还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霍西城心头溢出满满的怜爱，将她重新拥回怀里。 “别哭了，无论如何，我会把嘟嘟好好的带回来，好吗？” 那不仅是她的儿子，也是他的，他需要她的信任！ 方亦可凝视他良久，终是缓缓的点下了头，“好……” 霍西城松了口气，当耳朵里听到那个“好”字时，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变得完整了。 当然，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霍西城握着方亦可的手，两人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待着。 这一次，没过太久，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方亦可的身子蓦地一僵，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霍西城则很快回过神来，他迅速站起身，从一名警察手上，接过了方亦可的手机。那上面连着长长的数据线，随着进到里面病房的，还有不锈钢制的小车上推进来的录音设备，追踪设备，以及相连的笔记本电脑。 当其中一名领头的警察作过开始的手势后，方亦可深吸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哪位？”她嗓音嘶哑的厉害，听上去就知道刚刚还在哭。 电话那边的人仿佛很愉悦这样的发现，无机制的机器音透过听筒传过来，“你的儿子在我们手上！” 方亦可的身体不停的发起抖来，以至于连声音都在不停的颤动，她嘶声哽咽着，“把儿子还给我！你想要什么，钱吗，给你，我给你！只要你把我儿子送回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电话那端传来阵阵大笑声，虽然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但仍然能从里面听出得意和仿佛大仇得报，以及“你也有今天”这样类似的意味。 方亦可太过激动，无所察觉。 可其他人，包括霍西城在内的，旁听的人们，都感觉到了。 霍西城心里微动，这种口吻，不像是不认识的人，而且，这种态度分明是针对亦可的。换言之，这很可能并非是商场上针对他的报复行动，而是，与女人有关的……因为，只有女人，才会嫉妒亦可…… 旁边的警察除了专心追踪地址的那位，其他人也相互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而电话另一端的人，在听到方亦可的说法后，声音徒然阴沉下来，“你确定，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你说，我做！”捧着手机的方亦可点头如捣蒜，哪怕要她的命，她都不会犹豫！ 脑海里刚刚划过这样的念头，就听到那个阴沉的声音冷酷无比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来试试好了。一个小时之内，你从国际大厦的楼顶跳下去！你跳了，我就放了你的儿子；相反，你如果怕死，不肯跳……那么很遗憾，我只能认定自己被骗了。而这被欺骗的怒火，我就发泄在你儿子身上好了，让他代你死，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很不错吧，哈哈哈哈——” 在那阵阵嘲弄的残酷的大笑声中，方亦可几乎是尖叫着说出答案，“我跳！你放过我儿子！” 笑声嘎然而止，数秒后，那端的人才疑问似的道，“你真的会跳？” 方亦可抹了把脸，抹去所有的泪水，仿佛在刹那间，眼神从慌张无助变得坚定无比，“真的，我跳！只要你信守承诺，放了我儿子！” ------------ 第257章 身为母亲的爱 方亦可向绑匪寻求一个保证，因为，她说的都是真话，只要对方肯将嘟嘟安然无恙的放回来，她就是跳下去，没了这条命，又如何？ 嘟嘟还那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绝对绝对不能有事！ 而她，作为他的妈妈，她一定会保护他！ 无论什么事，无论何时何地！ 旁边的警察只以为她是用这种方式安抚住绑匪，目光对视间都是对她的赞赏，认为她做的很对，演的相当逼真！ 只有霍西城缓缓敛去了脸上的温柔怜惜，神情重新变得冷硬起来，他看着她的目光幽深难辨。 但现在的方亦可，没有心思去顾及到他。 她满心满眼的，只有怎么救出她的儿子！ 电话那端的绑匪似乎相信了她的言之凿凿，语气不再有情绪，重新变得毫无机制，“只要你跳了，我自然会放过你儿子，我不会说谎，而你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我！”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那至少现在，让我看看他是不是安好！” 对方也沉默了片刻，才回说，“可以。” 方亦可的手机很快收到一张照片，毫无疑问，照片的主角是嘟嘟。 小家伙抱膝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他目光冷冷的看着拍摄者，脸上甚至找不出惊慌，镇定的让人意外。 但方亦可看得出来，他在紧张，非常的紧张。 她的儿子，她最了解不过，在紧张到极点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会露出这副冷漠的神情。 象极了霍西城一贯的冷脸。 看着照片，方亦可不由的再度咬上皲裂的下唇，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否则，我死了，也会化作厉鬼，一辈子不会放过你！”她的声音非常沙哑，此时，却又冷静的不可思议。但她言语中的认真，却令人无法忽略。 “记住，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对方挂断了电话，与此同时，警方这边的追踪也已经有了结果，负责追踪的年轻刑警兴奋的猛拍了下桌子，“找到了！” 方亦可轻轻舒了口气，这就好。 领头的刑警队长立刻点了两名队员，命令他们立刻开始行动，带人按照追踪到的地址去抓捕绑匪。 安排好，他抬起头，“霍先生，方女士，两位配合的非常好，请放心，我们会尽全力将绑匪抓捕归案，救出孩子！至于答应绑匪的条件，我会安排人过去国际大厦，不会让他们识破的！” 霍西城看向方亦可，不出所料的，她拒绝了，“谢谢您，请务必尽快找到我儿子的所在，至于去国际大厦，我自己来就好，既然要演，就演得逼真，免得在没找到孩子之前激怒了他们。” 刑警队长犹疑的看着她，心中一动，这位该不会是真的要这么做吧？！ 他正准备说什么，霍西城却给他施了个眼色。 他立刻意会，“这样也好，不过事前我们要先布置一下，您在这里稍微休息一阵，我先去安排。” “好的，谢谢你们！” 刑警队长带着手下的队员们离开了，出了门，一个队员才后知后觉的问道，“那个方亦可，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另一名刑警抽了抽嘴角，“你才看出来？她表现的可够明显了，为了救出孩子，她也是拼了啊！” 刑警队长挥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都闭上嘴，有这个时候，去好好研究绑匪发来的照片，你们不觉得照片上，那孩子坐的沙发，有些熟悉吗？” “确实！走！去查查！” 他们一行人很快离开了医院，VIP的病房里，保镖被霍西城支了出去，只剩了他和方亦可两人。 他目光森冷，用力抓住她一只手臂，“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你想也不要想！” 方亦可的唇边牵出一丝笑意，将柔软的手掌覆在他的大手上，眼睛望进他的眸子里，“西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好好照顾嘟嘟，好吗？他……有时候看上去很成熟，很镇定，其实，就是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每次，我出去的时间一长，他就会胡思乱想，但是无论心里怎么担心我会一去不复返，他在脸上却怎么也不肯表现出来，反而让人觉得他根本无所谓似的。他就是那么一个别扭的孩子！但是呢，他又是个特别细心和耐心的孩子，我生病的时候，什么时间吃药，该吃哪种药，他总是记得比我自己还清楚，总是不厌其烦的督促我，所以呀，我的病好的特别快！” 停顿了片刻，仿佛陷入了回忆，方亦可闭了闭眼，将自己的思绪拔出来。 她微微垂下眼帘，温柔的笑道，“他还是个特别善良的孩子。记得有一次，我们遇到一个乞讨的中年女人，我一看到那个女人，就知道她是个骗子，没有哪个乞丐的手会那么嫩的。可是呢，嘟嘟却觉得她很可怜，那么冷的天气，几乎趴在地上。他向我提前预支了半年份买零食的零用钱，然后把钱全部放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当时，我真是哭笑不得！不过，我不希望他被蒙骗，所以那晚，在乞讨的女人要离开的时候，我带着嘟嘟跟了过去。最后果然发现，那女人在换过衣服之后，就跟同伙去餐厅吃饭了。他当时受了很大的打击，可当我问他，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的时候，他却在想了很久之后对我说，大概还是会这样做，因为他分不出来对方是不是骗子，万一，是真的因为没有钱而不得不乞讨，那至少他拿出来的钱，可以小小的帮助她。” 方亦可抬起头，眼角再度出现了晶莹。但她努力的笑着，又将那泪水忍了回去。 “西城，拜托你了！我知道的，虽然你不擅表达，但你很喜欢嘟嘟，也是爱他的，对不对？否则，以他的敏感，不可能很快就对你那么友好。说起来，到底是有血缘的父子，这份亲情是斩也斩不断的……” 方亦可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所以，拜托你好好照顾他！” 说着，又不放心起来，觉得自己说的嘟嘟的事太少太少了，根本不够霍西城好好了解他。 幸好还有点时间，她迫不及待的再度开口，“嘟嘟他其实还是有点小毛病的，他跟你一样，不爱吃香芹，不爱吃香菜，不过可能因为是小孩子，他特别喜欢吃甜食。你可以每个星期给他吃一点，千万不要再频繁了，否则他的牙会坏掉。还有……” 她絮絮的说个没完，霍西城越听越烦燥，不由的开口打断她，“够了！” 方亦可愣了，抬头望着他，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够呢！她还有很多没说呢！ 不好好了解嘟嘟，以后，她不在了，他怎么好好照顾他？ 霍西城沉着脸，蓦地冷笑起来，“方亦可，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谁刚刚让我签了不争夺儿子抚养权的承诺书？现在，纸上的字还没彻底干，你就想推脱责任？” 方亦可一僵，断断续续的想要反驳，“我，没有推脱，只是，只是……” 她终究还是说不下去了。 虽然话没有说破，可是她想要做什么，他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何必，非要她说出来？！ 方亦可做了个深呼吸，平静下心情，轻声道，“总而言之，嘟嘟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对他好，要……” “方亦可！”霍西城突然暴喝了一声，他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力道相当大，眨眼间，她就被掐的红通通。他用力瞪着她，目呲欲裂，“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只想着你儿子，你有没有一点想过我？你决定做事情之前，难道就半点没有想过我吗？！” 方亦可并没有试图挣脱他。 她知道的，此时的他，情绪很不稳定。 伸出手，将之覆在他一边的脸颊上，方亦可温声道，“他不仅仅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更是……我们的儿子……” 她这温情牌打的恰到好处，霍西城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本是气得狠了，可现在，不过一句话，他那些怒火转眼间便又化作怜惜和无奈。 “你这个女人，真是我的克星！”他喃喃自语，说着最认真不过的话。 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心软的时候。 哪怕听着她一口一个儿子，竟然想着去做那样危险的事，即便如此，她仍然惦记的都只是儿子而已！ 那他呢？ 他被放在她心上的哪一个位置？ 她一脸无畏的准备这样是去儿子去死，她可曾想过，他是不是能接受这一切？ 甚至，她还残酷的要拜托他这样那样……简直是在生生剜他的心！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女人？！ 怎么，又会有，这样傻的女人！ 她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 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如同扑火的飞蛾，永远是全心全意，没有半丝保留，哪怕为对方去死，也义无反顾。 曾经，她爱的是他。 那样浓烈的炽热的感情，原来是属于他的！ 可他却错失了，他伤害她，一次又一次，让她伤透了心，无法选择继续爱下去。 所以，现在，她把自己的一腔深情全都赋予了他们的儿子…… 可是该死的，哪怕也是他的儿子，他都嫉妒的要死！ 等把那小家伙救回来以后，他一定得好好收拾这母子俩一顿不可！ ------------ 第258章 代替 方亦可看着霍西城重新温柔下来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刚刚，不是还在生气吗？ 为什么转眼之间，又变了？ 他的情绪变化莫测的，让她实在摸不着头脑。 她张嘴正要问时，身子突然被她揽进了怀里。 宽厚又温暖的怀抱，一下子让方亦可所有的疑问都闷在嘴里，然后吞回了肚子里。 算了，或许，是最后一次了，抱就抱吧。 他的怀里，真的很暖，而且真的很结实，很可靠似的，就好象最粗最粗的那颗大树，可以遮风挡雨！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死。 可是这一回，她不去是不行的。 对方明显就是针对她来的，那么，极有可能是见过她的人，警方即便派人假扮她，又怎么能保证不被对方看出破绽来？倘若失败被看穿，对方真的被激怒…… 方亦可靠在男人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角慢慢濡湿了。 从没有哪一天，比今天流的泪更多，可是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如她以前所想，只是她，情难自禁。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更加深的埋进男人的胸膛里。 直到分别的时候，才意识到，她其实是舍不得他的。 那些恨意，其实早就随着他对她一次次、一点点的好而渐渐消逝不见了，余下的，不过是她的些许执念罢了。 现下，对他，更多的是不舍的爱意。 是的，她还是爱着他的。 她不想再拼命的否认自己心底的爱意了。 人总是这样，要走到最后，才肯真正面对自己的心。方亦可唇畔露出一丝苦笑，她以为她是坚强的，真实的，可她其实也逃不脱人类的劣根性。否则，怎么会在现在，才肯承认，她是爱着他的？ “西城……” 霍西城听出这声音中蕴含的情意，心头一痛。 他知道的，一直知道，她心底的挣扎与纠结。她不是不爱他，却只是迈不过曾经被伤害的那道坎儿。 他明白。 所以，他虽然无数次想要强行带走她，却总是半途而废。 不过是因为他害怕，害怕她因为他的举动，而真正将心底的爱意磨灭掉，抛弃掉。 “可儿，我爱你，你要记得，好不好？我一直爱你，只有你！”甜蜜深情的爱语，现在说出来，不免夹杂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霍西城拥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他怎么舍得让她真的从国际大厦的楼顶跳下来！ 所以……“无论我做了什么，都只是因为爱你，可儿！” 方亦可正因着他的表白而心情激荡，骤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感到到不对。可是，不等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颈间蓦地一痛，就此失去了意识。 她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他怀里，霍西城丢开手上的麻醉针，将她慢慢放回床上躺好。 看着她脸上犹带着惶急，他伸手抚上她的眉宇，“我说过的，我会把嘟嘟救回来，你应该要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不能够让你去涉险，你明白我的心情的，对吗？原谅我，可儿。” 静静的凝视了她片刻，外面的保镖放轻了脚步走进来，“BOSS，六哥和警方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霍西城最后深深的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收起充满眷恋的目光，恢复了一惯的冷漠，起身向外走去，“我现在过去，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明白吗？” “是，BOSS!”外面驻守的保镖垂首应道，声音肃穆坚定。 霍西城满意的颌首，这才离开了病房。 医院离国际大厦不远，乘车不过七八分钟就到了，霍西城下车后，由保镖开道，他很快坐电梯上到了顶层。 霍六和几句警察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他一过来，霍六就上前汇报道，“BOSS，都准备好了，他们找了个跟太太身形相似的女人……” “不需要。”霍西城截断了他的话，目光望向通往楼顶的金属门，“我自己去！” 霍六愣了，顾不得多想，他立刻拦在了霍西城身前，“BOSS！这样太危险了，您根本没有必要如此！” 霍西城将视线转向他，微微勾起唇角，难得为了自己做的事，给出了解释。 “我可以确定，对方是认是可儿的，很大的可能，也是认识我的。让替身去，对方识破会恼羞成怒，可是让我去，就不一定了。” 霍六有些懵了，他不确定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您……是不是知道……是谁？” 闻言，霍西城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心里确实有怀疑的人选，但也只是怀疑而已，暂时不能确定。 所以，他要试探一下。 并不是无谓的举动，而是为搜索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警方的人过来了，他们在得知霍西城要亲自代替方亦可后，努力规劝，试图让他改变主意。可霍西城决心已定，又哪里是别人的劝说能够说服的。 到最后，还是依照了他的决定。 当霍西城站在楼顶上，站在栏杆前面时，他手里所持的方亦可的电话，不出所料的，响了。 甫一接通，对方的无机质声音就尖叫起来，“方亦可！你是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是吗？！刚刚信誓旦旦的说要自己跳，现在却让一个***在那里，你当我是傻瓜吗？！” 霍西城任风拂过，握紧手机，沉沉的道，“我是霍西城，我代替她跳，你应该没有意见吧！至少，我比她要有价值的多，作为霍氏集团的总裁，我无论从身家还是从地位上，都比她要高得多。你如果想制造一起轰动的大案件，我比她更合适！”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声音古怪的问，“制造轰动的大案……吗，那你确实比她合适。” 霍西城唇角露出讽刺的笑意，他故意说什么制造大案，就是因为他知道，对方并非出自这样的意图，现在，则更加确定了，对方是在顺着他找的这个藉口说话。 这时候，身后传来霍六刻意压低的声音，“BOSS，再坚持一下，搜索小组那边已经接近目标了！” 警方的能力不容小觑，由着绑匪发来的那张照片，再综合对方主动提出的国际大厦这个地点，他们很快查到了，国际大厦对面的一家宾馆。在那家宾馆朝向马路的这一排房间，都是能够直接看到国际大厦顶楼上的人，以及动作的地点。 他们很快就将绑匪可能藏身的地点定在了这一排房间处。 而现在，他们已经进宾馆内搜索了，不过为了不要打草惊蛇，在确定具体的房间之前，他们的动作进行的非常隐蔽。 霍西城听到霍六的报告，很满意目前的进度。 他对着手机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最好不过。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现在已经站在了国际大厦楼顶的栏杆前？” 听筒里很快传来对方嘲弄的冷笑声，“你不要套我的话，我看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只要你跳下去，自然会引起大骚乱，到时，还需要我特意去看吗？你最好少废话，想要那孩子的命，就快跳！” 他力图模糊霍西城的视线，认为他看不到现场，但霍西城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能看到我跳了，遵守了诺言。但你呢？你打算怎么遵守诺言，如果说你想着我跳下去之后，随便把孩子扔在那里，那未必太残忍了，孩子只有四岁，你如果将他扔在不适当的地方，无异于亲手杀了他……我想，你既然达到了制造大案的目地，就不必再背负一个幼儿的性命了吧？至少，给我的人留个讯息，让我的人知道他在哪里，能把他带回去。你看怎么样，信息就发到这个手机里，只要一点线索就可以！” 他这番言辞说的非常诚恳，对方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索他所要求的，是否可行。 霍西城挑了挑眉梢，露出一丝了然。 看来，对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嘟嘟也一定要下毒手，这样他倒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时间拖延的差不多了，他眼神非常好的，从对面宾馆的某扇窗子处看到了一脸有些眼熟的脸，正是之前在病房当中的警察中的一位。那警察用肢体做了一个姿势，应该是在告诉他，绑匪就在旁边的房间！ 霍西城心里有了数，这时，听筒里也传来绑匪带着极浓的不耐烦所应下的声音，“可以，我会发个信息，证明我遵守了承诺，现在，不要废话了，你赶紧跳！再不跳，我真的要撕票了！” “知道了，我跳。” 随着声音低沉的言语，霍西城向栏杆外迈出了一只脚，然后，是另一只脚。 他身后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霍六死死的咬紧牙冠，生怕自己失态的冲上去，把自家BOSS拖回来！ 他始终不能认可BOSS的作法，但却拗不过BOSS的执意。 医院里被打了麻醉针的方亦可还陷入沉睡当中，她不会想到，霍西城会以这种方法，代替她去死…… 然而，霍西城脑海里，却只有她那张美丽又脆弱的睡颜。 他想着，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最后，纵身一跃！ ------------ 第259章 母子团聚 就在霍西城从国际大厦楼顶跳下来的同时，对面宾馆的某个房间里，有人看到霍西城呈自由落体下坠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有一些满意，有一点释然，却又不那么满足，带着些许的遗憾。 复杂的心情导致她的笑容愈加古怪，而那双曾经美丽的眸子，也变得混浊不堪。 她放开了手中的高倍望远镜，懒洋洋的转身，准备去另一个房间，看看她的小人质。 却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股大力踹开，而她面对的，是数个黑洞洞的枪口，伴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声厉喝，“把手举起来！” 警察终于在霍西城跳下楼之后，找到了绑架嘟嘟的犯人，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是面前这个看上去年轻娇弱的女孩所做的。 刑警队长反复对照着手中的身份证，看向面前苍白的脸，“顾晓婉？” 顾晓婉压下眼中的恐惧，紧绷着鹅蛋脸，抬起下颌，“我是！” 是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绑架嘟嘟的，是我。 以他为质，要求方亦可从国际大厦楼顶跳下，也是我。 而在看到霍西城要代她跳下时，同意了的，也是我。 虽然她更想让勾引青川哥哥的方亦可死掉，然而霍西城却是害死姐姐的凶手之一，同时，他也是受了方亦可勾引的男人，他死掉，方亦可的日子势必好过不了。单是霍婉言的报复，她就没有承受之力。说不定，会比立刻死掉更痛苦。 基于此，她同意了霍西城的替代。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霍西城会从一开始就让警察参与了此事。 所以这么快就被抓捕归案，她心里，亦是非常恐慌。 “我要打电话！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她高声叫道。 没人理会她。 两名警察听若不闻的押着她的双臂，给她戴上了手铐，将人向外带。而其他人，已经开始搜索其他房间，他们很快找到了睡在一间卧室床上的嘟嘟，因为孩子处于昏迷当中，无法判定是否受到了其他伤害，他们立刻抱着孩子，向楼下冲去，尽快送他去医院检查！ 现在的顾晓婉，已经无暇去顾及嘟嘟如何了，她的注意力，在走到楼下的时候，全被街上的喧嚣所吸引。 当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影影绰绰的露出她见过的某种东西时，她的脸色骤然变了，抖着声音问向旁边的警察，“霍西城……没死？” 警察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白色降落伞，瞟了她一眼，嗤道，“当然没有。”既然他们警方都参与了，怎么可能让霍氏的总裁在安城出事！如果不是霍家的人准备了最安全的降落伞包，他们警方就是用人肉墙拦堵，也是不可能让霍西城往下跳的！ 顾晓婉的脸色徒然变得灰败了，她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人群中央，虽然因为人太多，她根本看不到霍西城在哪里，她仍然怒吼道，“霍西城，你这个王八蛋！你竟然骗我！” 为她自己，她想让方亦可死掉，而为了姐姐，她要让霍西城死掉。 她本来以为可以实现前者，却忽而变成了实现后者。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那是假的。 谁也没有死，没有为他们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这声怒吼惊动的人群，虽然很快被警察拦在了外围，但汇聚起来的巨大议论声，还是不断的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看！是那个女人！她被警察抓走了，楼上跳下的那个人，说不定跟她有关系！” “我认识跳伞的那个男的，他是霍氏的总裁啊！” “那这个女人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 源源不绝的议论声中，顾晓婉被警察强行推到了警车上，就在车子即将启动的时候，她看到了刚刚被她咒骂的男人。 霍西城走过来时，虽然衣衫和头发都有些凌乱，但丝毫无损他的俊美，以及高贵的气质，他优雅的走进警车，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望着顾晓婉的眼神中，看不到多少惊讶，仿佛早已猜到，她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顾晓婉，果然是你！”他冷冷的俯视着她。 顾晓婉则满含着怨恨，“原来你早就猜到是我，可惜了，这次，你没死成！” 霍西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这样的顾晓婉，已经不再是他熟识的那个女孩了。曾经她虽然有着自己的心机，但仍然保留着人性，可现在，她那扭曲的脸，充满恶毒的眼神，都在告诉他，她变了，变成了一个试图置无辜的人于死地的毒蛇！ “你没有机会了。” 淡淡的说出这句话，与警察打了个招呼，警车呼啸着离开，而霍西城也坐上了车，随之去往医院。 保镖打电话过来了，说方亦可已经有清醒的迹象。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怕伤着她的身体，只打了很少量的麻醉，现在，也差不多该醒了。 幸好，事情在她醒来之前解决了。 去医院的途中，另一辆救护车上，霍门也打来了电话，他是跟着载嘟嘟的车离开的，那辆车上有医生，当场便对嘟嘟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还算不错，嘟嘟只是被喂食了安眠药，并没有其他的伤害。 但看他脸上满满的泪痕，想必之前被带走时，哭了很久。 霍西城听着这汇报，就觉得心疼得很，叮嘱霍六好好照顾嘟嘟，先一步抵达医院后，要将人安排到VIP病房去。 等霍西城的车子冲破了人群的重重阻碍，向医院驶去时，载着嘟嘟的救护车已经开到医院了。 医生给嘟嘟注射过针剂，霍六和护士推着他去到VIP病房的路上，他就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妈妈……妈妈……” 霍六连忙在走担架床的一侧，“嘟嘟，我们正送你去找妈妈，你还记得我吗，我有时候会跟着你霍叔叔一起去看你，你不是还叫过我六哥吗？” 所谓六哥，其实是之前嘟嘟对霍西城身边的霍六相当好奇，询问他的名字时，霍六很自觉得把自己降了一辈，让嘟嘟叫他六哥来着。可惜，他自以为的恭恭敬敬，在霍西城眼里就是明明白白的讽刺他的年纪大！很干脆的让嘟嘟不必去理会他！ 不过，尽管他这么说，嘟嘟这个有礼的孩子还是记住了，霍叔叔身边有个有趣的六哥叔叔。 此时，听到霍六的声音，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猛的紧抓住霍六的手，“六哥叔叔，有坏人！坏人把我抓走了！妈妈呢？妈妈被他们的车子弄倒了，碰到墙上去了！妈妈是不是受伤了？！” 霍六忙安抚道，“只是一点小伤，你妈妈的腿被撞得有点疼，不过医生已经给她治疗过了。我们现在就在医院，一起去病房看你妈妈，好不好？” 嘟嘟这才来得及环顾四周，发现果然是在医院，他终于松了口气，安静的躺了回去。 他很快被推到了方亦可所在的VIP病房。 这个时候，方亦可已经醒来，她数次想起来冲出房间，想去亲自找儿子。可是现在她，麻醉药力还没全部褪去，一走动，头就晕乎乎的，不用保镖拦着，她都走不了。 正扶着头隐忍着晕眩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妈妈！” 方亦可猛的抬起头，却在下一刻不得不闭上眼睛，缓缓眼前发黑的症状，这举动惹得嘟嘟担心不已，“妈妈，你怎么了？很难受吗，你快躺下！” 嘟嘟的问题不大，安眠药的效力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便坚持着要下床。 霍六哪里敢让他自己走动，只得轻轻抱起他，将人放到了方亦可的身边，让这母子两人并排躺着，这才躬身退开数步。 方亦可不顾头晕，猛的侧身抱住嘟嘟，瞬间泣不成声。 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浸透在嘟嘟的衣服里。 嘟嘟也回抱住她，哭得小脸花花。 被坏人带走的时候，他真的好怕，怕再也见不到妈妈。在看到妈妈被车尾甩出去，撞到墙上的时候，他哭得撕心裂肺，他以为妈妈会死掉，他不断的挣扎着厮打着那些坏人，直到他被喂了什么东西到肚子里，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能在醒来后，再看到妈妈，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不要和妈妈分开！ 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 母子俩从抱着痛哭了一阵，哭得昏昏沉沉的方亦可猛的抬起头来，“霍六，他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方亦可的心骤然揪紧。 这个他，指的当然就是霍西城。 她还记得，明明是离别前的一抱，她却莫名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她很快明白是男人搞得鬼。 可她也清楚，男人为什么如此。 他不让她去涉险，那，他自己呢？！ 霍六见她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心下微微一乐，看来，太太对BOSS也是很在意的嘛！不过嘴上是不敢耽搁的，立刻道，“BOSS没事，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坐的车应该很快就到了。” 方亦可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转而又问，“他真的没有受伤？” “没有！” 霍六相当确定的口吻安抚住了她，方亦可点了点头，又将嘟嘟抱紧了几分。 然后，她问道，“那绑架嘟嘟的人呢？抓到了吗？” ------------ 第260章 绑匪的身份 霍六正要回答方亦可的问题，突然听到一声门响，两人转头望去，略显狼狈的霍西城正快步走进来。 他担心方亦可和嘟嘟，顾不得整理自己，一路跑上来的，直到门口，才均了均气息，不过此时，仍是微微的喘息着。 看着他一向梳理整齐的头发掉落了一些在额前，俊美的脸上也多了汗意，反倒因此而显得年轻又有朝气了，霍六的眼中不由带了笑意。 这样的BOSS看起来可比从前顺眼多了！ 他识趣的躬了躬身，退离病房。 方亦可抿了抿唇，眼中多了分朦胧，“你真的没事吗？没有……”跳下去吧？！这是她醒来后，最担心的事。她固然不想嘟嘟出事，可霍西城若是代替她从楼顶跳下去……那她，只怕要愧疚伤心一辈子！ 霍西城挺直了脊背，走过来，轻摇了下头，摸了摸紧抱着妈妈不肯松手的嘟嘟的头顶，“我早有准备的，你之前太激动，说了只怕你也听不进去，所以我才先斩后奏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如果受了伤，也不可能站在你们面前了。倒是你和嘟嘟呢？” 听他这么说，方亦可松了口气，不过低头看了眼孩子，又难免心疼，“我也没事，就是嘟嘟被吓到了，从刚刚开始一直是这样。” 这也难怪，他还那么小，经历了这种事…… 其实从出事以后，她一直很自责，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心里不停的在责怪自己。明明不久前才发生了不明人士向车撞她们的事件，霍西城和洛青川都提醒过她，最近要小心些。然而她还是大意了，冒冒然的就出了小区。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嘟嘟也不会被掳走。而霍西城，也不必代她去冒险。 不过现在后悔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深吸了口气，询问道，“听霍六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绑匪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做？” 方亦可心里一直存着疑惑。 虽说她也得罪了一些人，但是，总不至于用这种手段逼死她吧？ 这样的深仇大恨，她自认是没有与谁结下的！ 闻言，霍西城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道，“这件事晚些再说吧，嘟嘟做过检查了吗？” 方亦可一愣，看了看孩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必是不愿当着孩子说其中的缘故，免得再吓到他。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失职了，反倒是霍西城，变得如此体贴。 立刻应道，“霍六说只是服了安眠药，医生之前检查过，身体没有问题，就是有些被吓到了。” 被吓到这回事，就算她不说，霍西城也看得出来。 往常他去方亦可的住处，嘟嘟每次看到他都挺开心的，还会扑到他怀里，叫着霍叔叔，让他举高高。可现在，他进来病房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嘟嘟却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只是伏在方亦可身边，紧抱着她的腰，自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 他有些不安，想到自己幼时的遭遇，他担心嘟嘟也会有创伤后遗症。 “你和嘟嘟都累了，先休息吧，顾好孩子，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方亦可赞同的点头。 霍西城迟疑着，还是退到了外面的房间，不过人坐在沙发上，心却早就跑到了里面，耳朵竖的尖尖的，捕捉着里面方亦可的声浪。 说是休息，但方亦可知道，嘟嘟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睡觉，而是寻找安全感。 她轻声细语的跟嘟嘟说话，将他失踪后的事情，用浅显的温和的言语说给他听。有些事，一旦错过了面对的机会，那么，以后要用成倍的时间和勇气去面对，倒不如，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知道的明明白白。 “……虽然我不知道霍叔叔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就象一个大英雄，把嘟嘟救出来，送回了妈妈的身边。妈妈真的好开心，你不见的时候，妈妈一边哭一边找，生怕嘟嘟被坏人带去其他地方。幸好，你回来了！所以，等我们的伤好了，要好好谢谢霍叔叔，好不好？” 方亦可成功的为霍西城塑造的一个超级英雄的形象，说起来，也不算夸张。毕竟，在这次的事情当中，他的确就是一个英雄！救了她们母子的英雄！ 舒缓的温柔的声音不停的响在嘟嘟的耳边，他终于觉得心里好过一些了。 他认真的听着妈妈的话，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一个比美国队长都厉害的大英雄，那个人就是霍叔叔！ 眼中的光芒渐渐变得灵动，在方亦可说到嗓子有些干涸的时候，他突然从她的怀里抬起了头，“水在哪里？我帮妈妈拿！” 方亦可眼睛一亮，但刻意不表现的太过高兴，象是刚刚一样的温柔态度道，“好啊，就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嘟嘟能拿得动吗？” 嘟嘟慢吞吞的坐起身，看向旁边，很快把水杯端起来，小心的送到方亦可手里。 “我能拿哦！” 方亦可喝过水，仍旧交给他放回去，然后赞扬道，“嘟嘟真棒啊，现在就可以照顾妈妈了！我的腿被撞了一下，有一点点疼，可能还需要多休息几天才能站起来走路，这段时间要麻烦嘟嘟多多照顾妈妈了，可以吗？” 嘟嘟认真的点头，随即又小心翼翼的摸了下她伤到的腿，“是不是很疼？” 方亦可摇了摇头，“不会啊，只有一点点，而且霍叔叔已经把坏人交给警察叔叔了，警察叔叔会帮我们惩罚坏人的，所以我心里一高兴，就更加不会觉得疼了！” 嘟嘟想了想，觉得妈妈的话听上去挺有道理的，慢慢的，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 看到他渐渐恢复正常，方亦可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次事件虽然极其恶劣，但惟一值得她庆幸的就是嘟嘟在其中没有受更大的伤害，也没有看到恐惧的场面，不至于在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惧烙印。 这样，就好。 嘟嘟到底是累了，方亦可哄他吃了些东西，又让霍西城带他去洗漱了一番后，小家伙很快就在她身边睡着了。连后来霍西城将他抱到隔壁房间，都没能醒过来。 不过看到他这个样子，方亦可和霍西城也是都放心不少。 “他半夜可能会做噩梦……”方亦可没有阻止霍西城抱走孩子的动作，不过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我们说完话，我会再把他抱回来。” 霍西城太了解她了。 关于绑匪的事，还没说清楚，要是就这么停住，她心里肯定还要不安，揣测。 果然，方亦可一听这话，立刻点了点头。 不清楚内情，她确实不放心。 将嘟嘟抱到隔壁，霍西城回到病房，方亦可正靠坐在床上等他，她的神情有些纠结，美丽的脸皱成了一团，不用想也知道，她还在琢磨绑架者的事。 霍西城有点想笑，不过在她突然抬起头，眼睛发亮的看着他的时候，男人的眸光突的暗了下来。 她这个样子，只会让他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带她走！ 可惜眼下却不适合谈这个。 霍西城很是遗憾的走过去，坐到了床边，“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吗？其他还伤在哪里了？” 方亦可轻摇了下头，“还好，也不怎么疼……” 其实疼还是疼的，但如果不碰到，就还好。 除了腿伤，她的身上也添了好多大片的淤青，当时，她半边身子狠狠的撞到墙上，不可能不受伤的。 惟一庆幸的是，之前嘟嘟抱的这边，伤比较少，不然的话，她不一定能忍住不叫疼！ 正出神着，额头突然被亲昵的轻弹了一下，霍西城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跟我说话还走神？看来我即将要说的事情，太没吸引力了！” 方亦可好气又好笑，“你少来！快点说吧，你把我弄晕了，是不是自己去了国际大厦的楼顶？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逮到绑匪的？”太多太多问题想问了。 霍西城斟酌了片刻，才道，“我的确从楼顶跳下来了，不过是带着伞包跳的，最后安全降落。而警方的人趁这个机会，抄了绑匪的聚点，顺利抓到人，并且把嘟嘟救了出来。” 他虽然讲的很简短，但方亦可听得却非常认真，她一只手放在胸口，仿佛担心会听到自己不堪负荷的可怕内容。 霍西城与她晶亮清澈的目光对视着，还是选择说出了真相。 “绑匪嘟嘟的人，是顾晓婉。” 方亦可的神情变了，她先是张大了嘴巴，傻乎乎的，一副震惊到了极点的模样。然后，象是回过点神来，慢慢闭上了嘴巴，只是脸色，却变得苍白了许多。 霍西城低声道，“另外，之前开车险些撞到你们的人，也是她。” 既然说了，索性一次都说出来。 开车去撞方亦可的事，他一直在查，不过也是刚刚查出来的，原本还在考虑该怎么对待顾晓婉，才能既让她消停了，又为方亦可和嘟嘟出了这口气。哪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出了他母亲的事，紧接着又是今天这事…… 总而言之，顾晓婉绝对是实力作死。 他就是想放她一马，都不可能！ 而且，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放任她在外面，无论对方亦可还是嘟嘟都是极不安全的！ 霍西城是绝对不可能拿她们的安然去冒险，所以，在得知事情是顾晓婉所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考虑，把她关在什么地方了！ ------------ 第261章 细说纠葛 方亦可的眼圈慢慢红了，不过，她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愤怒！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脸色越来越不善。 这一刻，霍西城前所未有的发懵，他皱了皱眉头，刚想问她，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方亦可却咬牙切齿的抢先道，“原来是她！所以，她做这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抛弃了他，所以她以此来报复你，或者是挽回你，对不对？！”因为你的始乱终弃，顾晓婉才会由爱生恨，导致迁怒我和孩子，才会接而连三的算计我，直到今天的铤而走险，绑架嘟嘟……也幸好，嘟嘟被平安救了回来，如果有了万一，如果嘟嘟因为你和女人的恩怨而出了意外，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和你的！ 听到她说这话，霍西城才突然醒悟过来。 是了，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对他相当抵触，以至于，他无法确定，她对他是否还有除了恨意以外的感情。 所以就借着身边的顾晓婉，小小的试探了一下。 可惜试探的结果相当不理想。 当他发现这只会将她越推越远时，立刻果断的喊停。 他确定，那只是很短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这些她是不知道的…… 头疼的揉了揉眉头，霍西城解释道，“当然不对。她到我身边，根本是来复仇的。而且我跟她自始至终就没有暧昧关系，抛弃什么的，根本无从谈起！” 这回，轮到方亦可发懵了。 “你说……复仇？复什么仇？” 霍西城撇了下唇，“你知道的吧，她是顾若安的妹妹，有血缘的妹妹。” 方亦可点点头，“自然。” 霍西城表情微妙的道，“她认为她的姐姐顾若安当年的死，是我和你联手造成的。所以，她一直隐瞒了自己与CK集团，与洛青川的关系，潜伏在我的身边，找机会报仇。之前，霍氏的订单几度被CK集团抢走，并非出于霍氏工作不利，又或是偶然，而是因为顾晓婉泄露了我集团的商业秘密导致的。后来，我发现了问题，着人调查，才发现她的目地。再之后，她就离开霍氏了……” 方亦可听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多的曲折。 她还记得，那次她同洛青川一道去临市，CK集团拿下一个几十亿大单子的事。当时，CK的人都相当的兴奋。她也听过一耳朵，说是这单子是从霍氏手上抢来的，说CK如今的业务能力越来越强。她只以为那是公平竞争，是霍氏技不如人，却不料，竟是顾晓婉从中作梗。 半晌，方亦可才呼出口气，眸光复杂，“真是太意外了，没想到她连你都能骗过！那，她几次三番的想要害我，甚至绑架嘟嘟，也是因为，她认为是我害死顾若安，在报复我？” 霍西城挑了下眉梢，慢吞吞的道，“这个嘛，倒不全是。” “什么意思？”方亦可不解了，难不成，还有其他原因？ “这个意思就是，顾晓婉一直把你当作情敌。据我所知，她喜欢洛青川很多年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洛青川对她一直是兄妹之情，之后又与你关系暧昧。所以，顾晓婉醋意大发，之所以一直针对你，多半也是因为要除去你这个情敌。她大抵是认为，没有你，洛青川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霍西城边说，边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仿佛在暗示，如果不是你与洛青川暧昧，也不会召来这场祸事。 方亦可嘴角抽搐了半晌。 今天的意外太多了！ 不想，最后祸根竟落到了她身上！ 只是，这能怪她吗？ 倘若她早知道洛青川有这样一位狠毒的小青梅，她早如现在这般避之惟恐不及了，哪里还敢接受他的帮助！ 说起来，当初，她的确是因为洛青川心动了一瞬。 甚至还想过，和他试试看，给嘟嘟找一个爸爸来着…… 现在想想，幸好两人没有什么实质的关系。 否则，顾晓婉大概早就对她下手了！ 只不过，想到洛青川，她难免有所黯然，“她找错目标了，我跟洛青川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是朋友。他帮了我们母子良多，我也不过是想感谢他！” 提到她与洛青川，霍西城的心情不由变坏。 他知道的，那男人帮了她和嘟嘟，甚至可以说，救过她和嘟嘟的命。但是，恩情与男女之情是两回事，他真是担心她会混淆不清，错把感激当爱慕！哪怕现在亲口听她说两人不可能，只是朋友之类的话，他也在猜测，如果没有顾晓婉的阻挠，他们两人是不是会走到一起…… 这种胡思乱想非常没有意义，可是，却很难从心底里拔除。 尤其是，他是亲眼见过他们一道出行的。 洛青川对这女人的照顾，对嘟嘟的宠溺，处处都给人感觉，他们三个是一家人！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方亦可是他的女人！ 想及此，霍西城仿佛若无其事的道，“话是这么说，但你们的关系处的不错，你和嘟嘟曾经在他家里住过，你又在CK工作了一段时间……顾晓婉原本就是那种疑心病很重，很自我的女人，看到你们走得这样近，她自然无法忍受。再加上，一次次的陷害不成，也让她焦燥不安。这才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总而言之，之前我见她的时候，她满脸的戾气，非常愤怒我没有如她所料的死去。她现在，应该快要完全失去理智了！” 方亦可皱着眉头，犹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她精神出问题了，会疯掉？” 霍西城一本正经的道，“有可能。” 顿了下，他终于说出最想要说的话，“你要有心理准备，顾晓婉做了这种事，洛青川肯定会来找你求情，你就不要见他了，免得为难。至于其他的，交给我处理就好。” 方亦可的眉头皱的愈发深了，却没有说话。 洛青川真的会来求情吗？ 在顾晓婉绑架了嘟嘟，逼她从国际大厦的楼顶跳下来这种事发生之后，洛青川他怎么能开得了口？！ 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所以，当第二天一早，洛青川来到医院要见她的时候，方亦可震惊了好一阵，也沉默了好一阵。 最后，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对保镖道，“让他进来吧。” 嘟嘟刚刚吃过早饭，依旧的粘着她，半靠在床上，不肯自己去玩。 方亦可出由得他。 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对一个小孩子而言，不是一晚上的时间就能够抹去的。 她一只手搂着嘟嘟，抬头看去，洛青川已经跟着保镖走了进来。 甫一进门，洛青川就看到这一幕。 方亦可穿着病号服，吊着一只腿，显见是受了伤，而另一条腿虽然没有吊着，也是缠着沙布，她一侧的额头还有大片淤青，因为隔了一晚，开始发紫了，看上去愈发吓人。 而她的身边，还有个小家伙静静的趴伏着。 嘟嘟双手抱着方亦可的腰，脸埋在她胸前，听到有人进来，却也不见抬头，只是更紧的将自己靠近妈妈。 洛青川心里一疼，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昨天，顾晓婉出事后，警方就打电话给他，他在茫然中匆匆赶去了公安局，经过办案刑警的叙说，他才知道，顾晓婉竟然做下了这种事！ 他当时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说是被雷劈到也不为过。 甚至他还隐隐的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或许，并没有警察说的这样严重，顾晓婉可能有什么苦衷或隐情？ 可是这样的心理在见过顾晓婉之后，烟消云散。 当时的顾晓婉哪怕带着手铐也不见狼狈，她可爱的鹅蛋脸和大眼睛异常的冷漠，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久到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洛青川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晓婉……他们说，说你绑架了嘟嘟，还说你……” “是！”顾晓婉很干脆的打断了他的不可置信，“都是我做的！” 洛青川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如果不是之前在警察那里得知嘟嘟和方亦可，以及霍西城等所有人没有人员伤亡，他真的想上手抽她一顿！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她把人命当成什么？ 更何况，她谋害的，还是他爱慕的女人，以及她的儿子！ 是疯了吧！如此的丧心病狂！ 心里不断不断的质问着，可是洛青川却只是闭了闭眼睛，所有的不解、愤怒与担忧等等复杂的情绪只化作一句问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晓婉，你到底怎么了？！ 顾晓婉的黑眸一片黯淡，黑的没有半点光亮，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一切都完了。 可是，她不甘心！ 越想，就越不甘，她明明这么的爱青川哥哥，他本该是她的！却在不经意的时候，爱上了别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根本不喜欢他，他仍是一味的讨好着，照顾着…… 顾晓婉真的很恨！ “为什么？青川哥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你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我们就在一起，长大了，我们本也该在一起的。我一直一直着想着你，哪怕在霍西城那里当助理的时候，也是一心想着得到有用的消息给我的青川哥哥，好让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好让你成就辉煌！可是你呢？在我跟仇人虚与蛇委的时候，你不但不想着我，反而喜欢上别的女人，而且还是害死我姐姐的凶手！” 顾晓婉仿佛平平淡淡的说着，“青川哥哥，如果你不爱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我就算死，也会让那个女人陪葬的！” ------------ 第262章 没有更多失望 那样狠毒的言语，却用着平淡的，甚至少有起伏的音调说出来，反而愈发令人感到战栗。 洛青川与顾晓婉对视着，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丝丝恐惧。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还是小碗儿吗？ 他从她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与曾经的小碗儿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所以说，她做这些……是因为他？ 因为他不爱她，因为他爱上了方亦可，所以，她就要方亦可死，甚至包括她的孩子？！ 想到这里，洛青川根本无法直视顾晓婉。 这一次会面，非常仓促的就结束了。 洛青川本想将人保释出来，无论如何，他总是不能放着她不顾。 可惜最后却没能如愿。 警方那边给的理由相当推脱，“上面下了命令，这位不能保释，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 洛青川和他的律师打了不少的电话周旋，可是一提这件，个个都熄了声，只有一位以往关系确实很不错的朋友叹息着劝道，“青川，不是我薄情不肯帮忙，可这事，闹得太大了。你上网看看就知道，弄到这种地步，霍家那边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我劝你还是明哲保身为妙，否则，这把火只怕会烧到你的头上。顾家固然对你有恩，但施恩的也不是这顾家丫头，她自己招惹了天大的麻烦，没理由让你来收拾！” 会这样劝他，显现也是真把他当朋友，为了他好，才这样说的。 如这位所言，现在网上的微博以及好些论坛都炸了。 霍西城从楼顶跳下来，中途打开了伞包，现场好多人都看到了，何况他因为担心嘟嘟，降落的地点干脆就在国际大厦旁边。那里的人流量就不用说了，早有人把这一幕录了视频，发到网上去了。包括嘟嘟被警察抱上救护车，顾晓婉被警察抓走的场景，她的脸被拍的相当清楚。 群众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在不知真相的情形下，网上各种五花八门的猜测层出不穷，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后来便慢慢有了导向，越来越向真相靠近。 顾晓婉绑架幼童，以要胁霍氏总裁，险些闹出人命的名声，被微博传的几乎天下皆知。 若说这其中没有霍家的手笔，那谁也不相信。 因为这个猜测非常接近事实，所以无人反驳，很快的，人们就认定这是真相了。 至于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网上的猜测是因爱成恨的多。 洛青川翻了一遍，就知道霍家没再继续往下引导舆论的关键所在了，霍西城不想牵扯出方亦可来，所以，索性替他背了这个蓝颜祸水的锅。 看到这些，洛青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可尽管如此，他却没办法如朋友所说，弃顾晓婉于不顾。 在其他人那里求救无门之后，只能厚着脸皮，找到了方亦可这里。 当然，他也是担心方亦可和嘟嘟的身体的，所以正好来探望一番。 此时，看到病房的床上，这母子两人的模样后，洛青川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嗓子仿佛被哽住了似的。他人那样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嘟嘟肯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才会如此。让一个平常该活泼时活泼，该沉稳时沉稳，行止有度的孩子，突然变成了眼前这样连话都不肯说，人都不肯看的模样……可想而知，伤害有多大。 不是肉体上的伤害，才是伤害，心理的伤害，往往更可怕！ 方亦可在儿童心理治疗中心工作时，曾经对他说过类似感慨的话，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伤害会落到了嘟嘟的身上！ 洛青川一想到这些，便觉得心口抽疼。 这个孩子是他看着出生，看着一点点成长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对他，洛青川也是相当疼爱的，怎么可能不为他难过！ “亦可……” 半晌，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到了床边。 方亦可冲他微微颌首，她看得出他眼里浓浓的愧疚和歉意，以及心疼，所以开口安慰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洛青川稍稍放心，只是眼睛仍是无法直视她的额头。 “那就好，那就好……嘟嘟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嘟嘟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可还是不想说话的样子，把脸埋了起来。 方亦可没有勉强他，搂着他的手稍稍紧了紧，表示妈妈在这里，转而才侧过头，“他有些吓到了，没事，跟我腻两天就好了。” 她心里自然是很心疼的，但当着洛青川，总不好让他跟着纠心。 洛青川露出个难看的笑容，“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方亦可歪头打量着他，意味不明的回道，“嗯，昨天就知道了，绑匪不是当场被抓住了么，霍西城已经告诉我经过了。” 洛青川骤然沉默了。 他来的时候，想的好好的，虽然顾晓婉是做错了事，但庆幸的是方亦可和嘟嘟，一个是轻伤，一个安然无恙，如此，他也能开口恳求，请方亦可放过顾晓婉这一回。以后，他势必会好好的管教她，哪怕把她送到国外去，也绝对不会再让她有机会伤害别人。 可是，亲眼看到方亦可母子的情形，这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黯然良久，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还是方亦可看不过他这样子，率先开口道，“青川，你这次是为什么来？单纯的探望我和嘟嘟吗？” 显然，她清楚他是为了什么。 洛青川缓缓露出一抹苦笑，“不，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来的目地，并不单纯。亦可，我知道我不该开口，可是，晓婉是我的妹妹，我惟一的家人，哪怕她做了天大的错事，我仍然希望能为她争取一回！” 方亦可眼中闪过锐利的眸光，她淡淡的回道，“不是一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清楚，但我仍然要告诉你，上次，在美院外，开车撞向我的，就是顾晓婉。再加上这次的绑架，逼我从国际大厦楼顶跳下去……洛青川，你要怎么为她争取？” 说完这番话，方亦可发现自己心里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失望。 或许是因为上次，洛青川急切的让她为顾晓婉捐出肾脏的事，已经让她失望过了。又或许，是因为霍西城在昨晚已经提醒过她。总之，这一回，他过来为顾晓婉求情，倒让她觉得，也就这样了，她早该知道的，在他与顾晓婉的感情当中，不管是兄妹之情也好，还是爱人之情也好，她这个朋友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 洛青川表情震惊的看着她，象是真的不知道上次开车撞人的是顾晓婉。 方亦可倒没有怀疑。 以顾晓婉对洛青川的熟悉程度，她做的事，想瞒过洛青川，并不是那么难。 只不过，霍西城这边，她却是怎么也瞒不过的！ 洛青川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语气变得愈发艰涩，“你是说，那天，开车撞过来的人，是……晓婉？” 他不是在怀疑方亦可的话，只是，仍然难以接受。 “是。” 洛青川张了张嘴，没再多余的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想也明了，肯定是霍西城查出来的。而他很清楚，霍西城绝对不会诬陷顾晓婉的，所以，这件事，可以说是百分百确定了。 他顿时觉得身上压迫的石头变得巨大无比，令他连喘息都费力起来。 他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就因为他没有接受顾晓婉的表白，只想把她当妹妹，所以就刺激到她，令她做出这么多的丧心病狂的事吗？！ 洛青川默默的站了起来，他仓促的对方亦可道了别，旁的，再也没多说便匆匆离开了。 望着他狼狈的背影，方亦可轻叹了口气。 不是她太过咄咄逼人，只是，她真得不想再从洛青川的嘴里听到让她放过顾晓婉的话。 这次的事，顾晓婉做的太过了！ 洛青川离开医院后，径直回了公司，可是在办公室里，他一样坐卧难安。 从方亦可那里得知的消息，太让他震惊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次开车撞过来的人，会是顾晓婉！ “杨助理，你过来一趟！”他头疼了好一阵，还是拨通了内线电话。 他和方亦可、嘟嘟险些被撞到时，也是派了杨助理去查的，但这些天过去，杨助理一直说还没查出确切消息。 洛青川现在倒有些明白了，恐怕不是他能力不济，而是心有顾虑！ 杨助理很快敲门进来，他垂着头，脸色不比自家总裁好多少。 洛青川站到他面前，严厉的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之前我让你查的那件事，亦可被撞伤的事，到底有没有查到结果？！” 杨助理咽了下口水，犹豫了片刻，确定自己是真的躲不过去了，只好沉痛的道，“我顺着那辆车的线索去查过了，最后的调查结果，都指向当初开车的人是顾小姐。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误会，或是被别人陷害，所以想确定一番。可是当我再去找那位车主的时候，发现对方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人。所以无法得出定论。” 洛青川木木的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办公桌的边缘。 杨助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失踪，可他却想得到。 人，多半是被霍西城弄走，逼问真相去了。 也是因此，方亦可今天才会很确定的对他说，开车的人，是顾晓婉。 ------------ 第263章 无法放弃 洛青川再次去了拘留所，因为找了人，所以这次见面时没有旁人，只有他和顾晓婉。 看着她凌乱着头发，眼下青黑的憔悴模样，他心头划过一丝怜惜，可更多的，却是怒火满溢。 从两人坐到这里，顾晓婉一直保持着沉默，甚至垂着眼帘，没有正眼看过他。洛青川冷冷一笑，把这视作心虚的表现，他不耐烦再这么下去，腾的起身，撑着两人中间隔的木桌，俯视着她，“顾晓婉，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被指名道姓，顾晓婉缓缓抬起头，目光死寂，却并未回答。 洛青川切齿道，“我刚刚才知道，原来，那天在美院外面，开着车冲过来的人，是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狰狞模样的？就因为你喜欢我，而我没有回应你，只把你当作妹妹，你就丧心病狂的想要害死亦可，甚至嘟嘟吗？！” 这次，顾晓婉终于有了反应。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如果没有她，你会爱上我的。” 洛青川被她气笑了，充满了讽刺和怒意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会面室，而当他敛了笑，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即便没有方亦可，我也不会爱上你！知道为什么吗？从前的那个小碗儿，天真率直，虽然偶尔刁蛮，但心地善良，我全心全意拿她当妹妹对待，我怜惜她失去亲人，想要以一个哥哥的身份照顾她，直到她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开始自己的生活。那个时候，我想过，即便小碗儿找不到真心对她的男人，也没有关系，我这个哥哥会努力发展CK集团，会为她创造一个优越的生活环境，让她哪怕缺少了爱情，生活也会被填得满满的，我想要让她幸福！这也是我为什么极力反对你去霍西城身边做助理的原因。可是你坚持，我知道顾若安的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我怕我阻止之后，你会更加郁结于心，所以，我反复思量，最终还是同意了。但我从来没有期待过你去盗取霍氏集团的商业机密，因为那不是我希望你过的生活！” 说到这里，洛青川长叹了一声，满目沧桑。 “我真的很后悔，当你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没有阻止你。我也是鬼迷心窍，想着如果能够打压霍氏集团，也算是间接为顾若安报了仇，这样，你肯定就能放下这件事了。结果，导致你一错再错。如果那个时候，你严厉的制止，告诉你那是错的，坚决把你带回来，或许，你的三观不会扭曲成这副样子！” “曾经那个小碗儿就这样一点一点消失了吧？天真变成了刻薄，率直变成了心机，刁蛮变成了唯我是从，而善良，更是被吞噬的再也找不到了！从装病入院算计亦可开始，你的良心就已经没了！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解释过当年的事，没有捐肾脏并不是她的错，更不要说，她如果真是一个自私的人，那么在你装病的时候，她根本不会跟我去医院配型，不会答应愿意为你捐一颗肾！” “顾晓婉，你从头到尾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自私？你口口声声喜欢我，爱我，那么你的喜欢和爱就是抹杀我所喜欢所爱的人吗？知道吗，你让我觉得你的喜欢你的爱非常可怕！可怕到我避如蛇蝎！” 随着他的言语，顾晓婉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当那句“避如蛇蝎”说出口之后，她的身子不由的晃了几晃，脆弱的仿佛随时会倒下。 可是洛青川却没有办法再相信她了。 从得知她在医院的一切虚弱都只是在伪装，他对她的信任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更不要说现在，在得知她一次次的做出那种不可理喻的残酷事情之后……洛青川冷冷地看着她摇摇欲坠，“你还要演吗？可惜，我不会再上当了。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从来没有从一个男人的身份爱过你，而作为兄长，曾经我的确是愿意呵护你照顾你一辈子，但现在，还是算了吧！这一次的事，你应该好好受受教训！记得在里面好好反省，等什么时候你真正想明白了，出来了，我再考虑要不要见你！” 说着，他便毫不犹豫的向门口走去。 可是就在他的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腰。 顾晓婉的哭泣声痛苦而绝望，她细瘦的双臂箍得那样紧，似乎是生怕被推开。 “青川哥哥……青川哥哥……不要不要我！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我害怕你会因为别抛弃我，我只想一辈子呆在你的身边！青川哥哥……” 洛青川背对着她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痛苦之色，他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她的手掰开，然后，转身推离。 顾晓婉象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的萎靡在地上，她泪流满面的仰望着面前的男人，从小爱到大，一直一直想嫁给他，做他新娘的男人，“青川哥哥……” 她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向他伸出手，洛青川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你错在哪里？” 顾晓婉迷茫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语无伦次的急切道，“我，我不该去撞方亦可，不该绑架她的孩子……可是青川哥哥，我只是太爱你了，看到那个女人总在你的身边，你用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专注眼神看着她，我心里，就难受得要死！只要你不看她，不跟她在一起，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可以给她陪罪，磕头！或者给她钱！你让我怎么赔她，我都可以！青川哥哥，你，你别不要我，你带我出去吧，这里真的很可怕！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去，想在你身边……” 她边说边掩面痛哭起来。 而洛青川看向她的目光，却彻底的黯淡下来。 他真蠢，居然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她真的知道错了。 可其实，她已经偏执到根本没有是非观！ 一时间，洛青川只觉得手脚发凉。 难道养父惟一的女儿，最后的血脉，就要因为他，毁掉了吗？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晓婉，她仍然在哭，哭声中还隐隐带着委屈。是了，她觉得他太过绝情，她认为他会将她带离这里……可见，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怎么样的错事！ 以霍西城的身份，顾晓婉如此得罪了他，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揭过去！更何况，她还屡次对方亦可和嘟嘟出手，连他，都觉得气愤难当，心疼之极，更不要说，一直追求方亦可的这个前夫和嘟嘟的亲生父亲了！哪怕不看方亦可，单是嘟嘟这个很可能是霍家继承人的身份，霍西城都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她的。 最后的出路，只有一个。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为她去做，或者说，值不值得。 洛青川看着哭倒在地的顾晓婉，没再说话，直接转身开门离开了。 他不知道，听到门被关上的响动，顾晓婉伏在地上的身子一僵，蓦地彻底瘫软在地上。 冰冷的水泥地面透着寒意，侵透了衣服。 她……这是被青川哥哥放弃了吗？ 好一阵，顾晓婉才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眸光木然。 如果，连青川哥哥都不要她了，她还有哪里可以去？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脑海里划过这样的念头，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 “走吧！”不知什么时候，管理的女警已经进来站到了她的身边，对方的声音很严厉，听不出半丝温情。 顾晓婉垂下眼睑，唇角难看的牵起。 到了这种地步，谁都会认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毒女人吧！ 蹒跚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在女警催促的目光中，她回到了拘留室。 狭小的空间，又冷又潮的空气，她将自己蜷缩起来，坐在角落里。女警离开后，因为并没有其他被拘的人，四处蔓延着可怕的寂静，静到就连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顾晓婉将脸埋入膝间，泪水不由的纷纷掉落。 她脑海里不断的回响起洛青川之前说的那些话，他那样声色俱厉，那样的冷漠绝情…… 顾晓婉惶恐极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洛青川的这一面，从来，他对她都是呵护有加，即便不同意她的决定，他也是好言相劝，以至于，她以为，他对她的包容是无限的。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并不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限，而她，显然已经越过了洛青川心里的那道线！ 他说，即便没有方亦可，他也不会爱她，因为，他只拿她当妹妹…… 顾晓婉露出抹苦笑。 妹妹……吗…… 可她要怎么拿他当哥哥？他来到顾家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从最开始，她就清楚，她与他没有血缘。 虽然嘴上叫着青川哥哥，可是面对着他细心又耐心的照顾，温柔又体贴的陪伴，她早已情窦初开，一颗芳心都系在了他的身上。 只不过，她也清楚，两人的年纪相差太大。 如果她早早表露，不说外面的人如何，就是父亲都不可能接受。而且，肯定会认为是他在勾引她，到时，他就无法自处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看得出来，他把她当妹妹。 所以才一直不敢说出口。 哪怕她表现出来的性格是张扬的，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一样会患得患失！ ------------ 第264章 是不是错了 清冷的拘留室里，顾晓婉想了许多许多。 想到洛青川第一次来到家里的情形，想到两人多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然后又想到，随着自己的长大，随着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自己心思的慢慢转变。 她真的很恨自己的愚蠢。 为什么要让洛青川去接触方亦可，还让他帮助她。 她最初的本意，不过是想把方亦可掌控在手上，然后借由她来打击霍西城。 却没想到，真正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洛青川原本就对方亦可不若她以为的那样厌恶，真正相处之后，对着那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是她想岔了。 她以为，方亦可就算看着不错，但也是跟过别的男人的残花败柳，洛青川看女人的眼界一向很高，不可能喜欢上她。再加上，方亦可自私的不肯捐肾脏给姐姐，害得她早早离逝，也害得自己失去了惟一的血脉至亲，她痛苦的模样，洛青川是都看在眼里的，他怎么可能去喜欢上一个害自己至此的人呢！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方亦可能令霍西城另眼相看，甚至爱重到不惜损害自已身体的地步，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只不过，她看不到罢了。 男人与女人的眼光从来就是不同的。 她不喜欢的，不代表洛青川不喜欢。 所以才有了这个深刻的教训。 洛青川真的喜欢上了方亦可，而她，成了一个可笑的旁观者，甚至，促成者。 顾晓婉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眼睛干涸的再也流不出眼泪了，可是，她心里却在哭泣。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是，她敢说，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她更爱洛青川，爱到，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只是，他不要。 或者说，他要的不是她！ 到了如今这种悲惨的地步，全是她自己的错吧，她视方亦可为眼中钉，肉中针，千方百计的想要让她死，可是，到最后呢，洛青川却说，即便没有方亦可，他也不会喜欢她！ 因为她不再天真率直，不再善良，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是一个无比恶毒的女人了！ 那么她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顾晓婉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抱着脑袋在墙壁上磕着，仿佛外部的疼痛，能够拯救她脑袋内部的疼，又或许，她疼的不止是头，还有胸腔里的这颗心！ 不过很快，她这边的动静引来的警察的注意。 女警不耐烦的走进来，高声喝道，“干什么呢你！再不老实呆着，你就等着关禁闭吧！” 顾晓婉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动。 她从来没进了拘留室，但却听说过许多，关于警察会打人的话。 她不想被打。 就算是进了这里，她也还有她的骄傲。 如果被打的面目全非，她的自尊无法忍受。 女警并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妖魔化了，只是见顾晓婉不吭声，也不抬头，心下稍稍有些担心。现在的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都弱得很，做坏事的时候挺冲动，做完了，往往怕得要死要活。这一个，在她看来也差不多。不过里面这个，有人特意关照过，不要为难，看来，里面还有事情。别再因为想不开，搞出意外来。 想着，女警皱着眉头走近栏杆，伸手在栏杆上拍了两下，“抬脸！” 顾晓婉木呆呆的抬起了脸，整个人看着了无生趣似的。 女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沉吟了片刻，索性拎了一个凳子过来，坐了下来，“顾晓婉是吧？” “……是。” “你为什么事进来的？” 顾晓婉愣了愣，才慢吞吞的道，“绑架？” 女警也有些奇怪，“这什么口气，你问我啊？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都不清楚？！” 顾晓婉用力抿了下唇，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坦承，“我……绑架了情敌的孩子，想让她从楼顶跳下去。” 女警见的案子多了，比这更奇葩的有得是，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可惜。 毕竟，这么年轻的女孩。 她没好气的道，“你说情敌，那你跟那男人结婚了？还是跟他山盟海誓了？” 顾晓婉眼神放空的摇着头，“他说，他把我当妹妹……” 女警嘴角一抽，“那叫什么情敌？分明是你缠着人家男人不放吧？你说说你，值当得吗？就算你那情敌出了事，难道男人就会喜欢你了？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他怕你还来不及！想也知道，逼人跳楼的事，你都做出来了，那男人还不得想着，这万一哪天不喜欢我了，再逼着我也跳楼，或者干脆给我一刀啊！你动动脑子也能想得出来，他本来就不喜欢你，现在更是不可能了！为了一个对自己无动于衷，哪怕你死了，他都不带伤心的男人，值得吗？” 顾晓婉被她说的心里难受，可又忍不住想，如果她死了，洛青川……真的不会伤心吗？不不，应该会的吧，可是伤心过后，他还是会去过自己的生活，慢慢的，他就会忘了她，忘了曾经有个女人，那么地爱他！ 她不想死！ 尤其是，不想这么轻飘飘地死去，甚至不能在他心上留下深一点的痕迹！ 女警见她的表情有所松动，便继续道，“我记得你登记的年龄才二十一，是不是？多年轻！如果你以后好好的做人，不再想那些歪门邪道，不再去害人，活得阳光又开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这人嘛，尤其是男人，总是喜欢陪伴自己的女人是善良的美好的，你说是不是？” 闻言，顾晓婉又想起洛青川斥责她的话。 他说她不再善良，说她的良心都没了。 所以说，他就像这个警察说的，也是喜欢善良的美好的女人吧？ 是了，那个方亦可不就是吗？ 虽然她不喜欢她，但也得承认，她不是个坏人，她的种种行为，在旁观者看来，也的确是善良的。譬如，她同意捐肾脏给她…… 那个时候，就连罗叔都说，她不象她说的那样，那么自私，那么冷酷。所以罗叔才不肯帮她拿走方亦可的肾脏，其实，罗叔也早就觉得她太狠毒了吧！只不过，碍于和父亲的交情，没有说出口罢了。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是不是现在，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女人了？ 是不是，她再也无法活成最初的顾晓婉了？ 她怔怔地看着女警，没有人，象她一样跟她讲这么多，在短暂的人生里，她只有洛青川，甚至，连一个同性朋友都没有。她所有的心思，除了为姐姐报仇，其他的，都放在了洛青川的身上。 这样，是不是错了？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向女警走近，她想要问一问这个人，想让她多说一些，以后，她该要怎么活下去？ 她觉得，好累。 感觉到累的，不只她一个人。 离开拘留所，坐到车上的洛青川，同样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司机都不敢多说话，小心的将车开回了别墅。 回到屋里，洛青川直接坐到客厅沙发上，仰靠着，整个人昏昏沉沉。 “洛先生？” 管家小心翼翼走过来，见他两颊通红，顿觉不对，又唤了两声，他也不应，明显反常，管家过去伸手一摸，吓了一跳。 额头滚烫！这分明是在高烧！ 当即，别墅里便乱了起来。 管家叫人一道把洛青川扶上楼，先是打电话叫医生来，又跟杨助理说了一声，让他最好也过来一趟。 一番安排之后，这才稍稍放心。 不多时，医生来了，杨助理也来了。 幸好，洛青川只是普通的发烧，大抵是因为身体太疲惫，睡眠不好，思虑过甚才导致的，医生给他挂上点滴，安抚了管家一通，表示这只是小问题，只要输完液，之后按时吃饭吃药休息，很快就能痊愈。 听到这番话的杨助理也安下心来。 可是大夫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病人本身的不听医嘱。 下午，洛青川好歹是醒过来了，吃饭吃药，看上去，他是安静的，在好好养病的，可是他的心里却油煎也似的，无法控制的反反复复想着顾晓婉的事，以及，他最后离开时，顾晓婉仍旧伏地痛哭的细瘦身形。 就像他对方亦可说的，他一直把顾晓婉当妹妹，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可十多年的兄妹之情，不可能一夕抹杀，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就此不去理会，任她自生自灭。 他做不到。 洛青川的高烧在第二天退了，只是仍然烧到三十七度八，医生过来复诊后，没再让他输液，只说继续吃药，好好休息即可。 他嘴上答应了，可等医生离开不久，就打了电话给杨助理，让他过来。 等杨助理站到他床前，洛青川虚弱的指挥道，“去衣柜里给我拿套衣服来换上。” 杨助理刚应了声“是”，就听他补充说，“不是家居服，拿衬衫和长裤来！” 杨助理走向衣柜的脚步一顿，转头不可置信的道，“洛总，您身体这样不能出门了！有什么事，您交给我办，我一定给您办妥！” 洛青川动有气无力的摆手，“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 ------------ 第265章 最后一次 洛青川将一同过来医院的杨助理留在了楼下大厅，选择独自来到VIP病房外，照例有保镖在守着。他提出要见方亦可，保镖上下打量过他，才进去通报。 很快，保镖便回来请他进去。 里面的病房里，只有方亦可一人靠坐在床上。 他不由问道，“你好些了吗？嘟嘟呢？” “好多了，坐吧，嘟嘟跟陈姐去下面散步，要过一阵才会回来。”方亦可回了个清浅的笑意，徐徐说道。 洛青川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事实上，他的头晕得很，身体也颇为虚弱，毕竟高烧了一天一夜，腿都是软的。他强打着精神说道，“你的腿……大夫怎么说？” 方亦可看他脸色似乎红的过份，有些纳闷，“没伤到骨头，休息一阵就好了。”顿了下，还是忍不住疑惑，“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 洛青川立刻道，“没事，可能衣服穿多了，有点热的缘故。” 他既然这么说，方亦可点了下头，便也没多问。只是，她看着他，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 洛青川知道自己撑不了太长时间，他虽然是强撑着来了，可并不想倒在这里。在心里下了番决心，才正视着方亦可，“亦可，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方亦可的眸光微沉，她想，她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而来了。 不过仍是应了，“是什么事？” 洛青川叹息着道，“顾晓婉……亦可，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这次，我会送她出国，再也不让她出现在你前面，可以吗？” 方亦可沉默了。 如果上一次他这么说，她或许会生气得直接出言讽刺，甚至让他离开。不过，经过了几天的延迟，现在的她，对于洛青川会开口求情这件事，已经能够接受了。 只是，她却不能答应。 “抱歉，青川。她骗我的时候，我可以因为你的恳求而不追究。可是，她伤害了嘟嘟，这是我不能原谅的，她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已的行为承担后果，付出代价！” 洛青川语塞。 这些，他何尝不知道。只是，那毕竟是顾晓婉，养父最后的血脉了。无论如何，他要试一试，带她离开拘留室。再在那里呆下去，毫无疑问，她会在开庭审判后，被送进监狱。那种地方，她受不了的。他真的很担心她因为无法接受而走极端……他不想无法面对养父的恩情，以及顾晓婉这些年陪伴的兄妹之情！ 洛青川脸上尽是恳求之色，方亦可却垂下了眼帘。 她的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可是，这次她再放过顾晓婉，对方只怕会更加有恃无恐了。 撞人、绑架，无论她做出什么事来，都可以被原谅，都于已无损，只要洛青川去收拾残局，她就可以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 那么下一次，顾晓婉是不是连直接杀人的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很有可能！ 人不是一下子就变得狠毒邪恶，总是有个过程，难道真要等顾晓婉再对她和嘟嘟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时，再后悔吗？ 方亦可只要一想到嘟嘟会因此而面临危险，她的心就冷硬无比。 洛青川咬了咬牙，他站起身，踉跄着跪在了床前，跪在了方亦可面前，他的手紧抓住她的，眸中盈光闪烁，“亦可，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心疼你和嘟嘟所受的伤害，可是我没有办法眼看着顾晓婉被送进监狱。她是我养父惟一的孩子了，她如果出了事，我无颜面对于我有大恩的养父。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你来说太自私了，但亦可，我承诺，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亲自看管她，再不让她有机会做什么！亦可！” 方亦可震惊地看着他。 其实，早在他跪倒在地的时候，她就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洛青川会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这是一个陌生人，或许她还不会想这么多，可是，他是洛青川啊！她最清楚他有多骄傲，向人下跪这种事，根本是他把自己的脸色和自尊扔在地上踩踏。 不值得，真的不值的！ 然而，她觉得不值得的事，洛青川却做了，而且做的心甘情愿。 所以，是她低估了顾晓婉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吧…… 方亦可感受到握住她的那双手带着异常灼热的温度，她眼睛一酸，泪水几乎落下。 “你在发烧吗？你快起来！快起来啊！” “亦可！”洛青川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唤着她的名字，可其中的痛苦与央求令她无法不动容。 方亦可闭了闭眼睛，侧过脸去，“你先起来，这件事我无法立刻做决定，我要考虑过后才能给你答案。” 很明显的，她松口了。 面对这种情形，方亦可痛恨自己的心软。 只是，她又无法狠心到底，看着洛青川折损骄傲的这样对待他自己。 救命之恩，数年的情谊，她对他固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意，却也是有着感情的。 此时，她替他心疼。 见她如此，洛青川也知道不能逼她太过，他缓缓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你，亦可！” 说完，他落寞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方亦可才以手覆面，任泪水滑落。 洛青川离开没多久，霍西城就赶过来了。 听了保镖的汇报，他总觉得心里不安，双脚不自觉得就急奔而来。 看到方亦可微红的眼睛，他暗自冷冷的哼了一声，坐到了床边，“没事吧？” 方亦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避开了他的视线，嗫嚅着，“我没事……你，你知道的吧，刚才洛青川来过了。” 霍西城从鼻子嗯了一声，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方亦可，“他来求你放过顾晓婉？” 开门见山，犀利无比。 方亦可无奈的点了点头，“是。他……唉，他承了顾晓婉父亲的恩情，所以要保住顾家这个女儿。” 听到最后一句，霍西城眸光暗了暗。 就在不久之前，他母亲也打来电话，急急惶惶的，问他网上那些照片视频，关于他，关于顾晓婉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母亲在沉默了良久后，同样，恳求他放过这件事。 他当时抛出一句话，“她差点把您儿子害死，您倒是大方的很！”不得不说，他是带着怨气的。自已的母亲却一直对别人家的孩子更用心……哪怕那是顾姨的孩子，他理智上知道，这没什么，顾姨救了他，这是应该的。可是感情上，他必须承诺，他是不满的。不过是现在年纪渐长，看开了，不在意了，才会明白的说出来。若是以前，还在意的时候，他只会放在心里！ 可是他那位好母亲却说，“她针对的又不是你，这只是无心之过。” 好一个无心之过！ 是，顾晓婉针对的不是他，可她针对的是方亦可！ 是他心爱的女人，是他孩子的妈！ 倘若不是他早有计划，将她打晕，取而代之，是不是她真的受顾晓婉威胁，从楼顶跳下来，他这好母亲也没有丝毫动容？ 人心还真是凉薄。 就算是看在他的份上，她也不该如此！ 听到这种回答，霍西城压根没了再说的兴致，很干脆的敷衍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而他转头来到方亦可这里，又听到另一个人为顾晓婉如此奔忙，甚至，大抵还让方亦可心软了。 他的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正想着，只听方亦可又道，“洛青川还发着烧，他这样子，真让人看着心里难受。作为养兄能为顾晓婉做到这种地步，她还真是令人羡慕，可惜，她太不懂珍惜了。” 霍西城挑了挑眉梢，再看到方亦可脸上的遗憾之色，心情突然变好了一些。 他知道的，作为一个孤儿，方亦可是非常盼望能够有家人的，看来，她也不过是为了洛青川能为顾晓婉如此奔波这件事本身，而有所感慨罢了。 心中有所了然，嘴上却尖锐的指出，“他故意的！你难道看不明白吗？刻意在发烧的时候，还要找到你面前，不过是借此来博得你更多的同情，好让你能心软，放过顾晓婉！” 这个男人真是心机深沉，苦肉计信手拈来，他甚至怀疑他根本是故意的，把自己弄的发烧，然后以这副病容来达到目地！ 方亦可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她怔了怔，随后只是淡淡一笑，“就算之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她垂下头，遮住了目光，令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霍西城伸手将她鬓边落下的头发别在耳后，半晌，轻叹，“你还是心软了。”即便，明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做作。 “……嗯。我知道，我很没用。明明别人都害到我的孩子身上了，我还……”方亦可揪住了自己的前襟，“可是想到当初我倒在街上的时候，如果没有洛青川的援手，把我送到医院，又帮我付医药费。后来，更是帮我介绍工作，让我学到很多东西，有了一技之长，能够养活自己和嘟嘟……我就没有办法不心软。抱歉，这件事，本来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决定的，可是我还是想跟你商量，这次，放过顾晓婉吧。” 方亦可深吸了口气，抬头正视他，“最后一次，可以吗？” ------------ 第266章 跟我回去 霍西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方亦可，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是陈茹带着嘟嘟回来了。 嘟嘟原本也只是被喂了安眠药，打过针之后，药性并没有对他造成损害，现在更是已经完全恢复，就连精神也好了许多，不再像刚刚回来时那样，总是紧抱着方亦可不放。 这也是方亦可同意放过顾晓婉的重要原因之一。 到底，那女人还算保有一点良心，没有对孩子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一进门，嘟嘟就冲妈妈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显见是出去玩的很开心。转头看到霍西城也在，他也是很亲昵的笑着伸出手，求抱抱。 霍西城的心立刻软了，伸手抱过他来，也不管小家伙拿着脏兮兮的小手，鬼鬼祟祟的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恶作剧成功的嘟嘟面对如此大方的霍叔叔，也知道不好意思了，讨好的在男人脸上亲了又亲，不过亲完难免嫌弃，“胡子好扎！” 霍西城挑眉，“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这是惩罚！” 嘟嘟咯咯的笑起来。 他们在旁边玩笑的开心，方亦可则看向陈茹，“陈姐，身体怎么样了？不舒服的话，不要勉强！” 那天陈茹也是受了伤的，尤其是伤在后脑。 方亦可知道之后一直非常担心，很怕她被那些绑匪打坏了。 幸好，医生检查后说是对方下手不是很重，只是造成皮下淤血，疼是要疼的，但只要好好用药养一养，淤血散开就没事了。 方亦可这才算放下一颗心。 不过陈茹似乎很受不了在床上躺着，这才没两天，伤口刚刚感觉不疼了，就主动请缨带着嘟嘟下去散步。 方亦可拗不过她，见她对嘟嘟又越发亲厚，跟小家伙在一起，似乎心情也好很多似的，只好应了下来。 听她这样问，陈茹笑起来，“我的身体一向很好，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养了两天已经足够了。您不要担心，只要每天按时用药，相信很快就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方亦可舒了口气，“那就好，反正你要上心才行，毕竟是头部受伤，还是要谨慎些的，可别不当一回事！”万一再有后遗症，那就麻烦了，事关身体，可是一辈子的事！ 被她这样关心，陈茹心里自然是感动的。 说起来，嘟嘟被绑架这件事她并非全无责任。 霍西城让她来的时候，事先便吩咐过的，不仅仅要在生活上照顾方亦可母子，若是有危险，也需要她及时报信，尽可能规避。 可这次，她却完全没做到。 她心里亦是有愧疚的。 尤其是方亦可根本没有怪她的意思，还非常担心她的身体……人心都是肉长的，是否真心诚意，陈茹看得相当清楚，对她好的人，她自然也是多了真心的。比起从前纯粹的工作，现在面对方亦可和嘟嘟，她的心情又有所不同。 两人说完话，陈茹看霍西城正和嘟嘟玩的开心，识趣的退下了。 霍西城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转身把嘟嘟抱到了她的旁边，“这次的事，受伤者还有嘟嘟，你如果想原谅顾晓婉，是不是也该征求他的同意？” 方亦可诧异的望着他，随后露出个了然的微笑，“你说的对。”她转向嘟嘟，慎重的道，“嘟嘟，妈妈有事情和你商量。” 嘟嘟眨了眨眼睛，很习惯的盘起腿，认真的听起来。 随着，方亦可将这次绑架事件的来龙去脉，向嘟嘟娓娓道来，最后，她道，“……洛叔叔把顾晓婉看作妹妹一样疼爱，虽然她犯了这样的错，但洛叔叔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改正错误，重新开始。妈妈虽然不喜欢顾晓婉，但你洛叔叔非常真诚的请求我们。所以我对他说，我要跟你们商量以后，才能回答他，到底要不要原谅顾晓婉。这件事伤害了我和你，还有霍叔叔，和陈姐，要我们都愿意原谅她才可以。那么，嘟嘟你的意见呢，你愿意原谅顾晓婉吗？” 嘟嘟差不多是听明白了的，但他却没有立刻回答妈妈，而是在认真的思考。 他其实非常讨厌把他带走，而且开车把妈妈甩到墙上的那些人，但他也没有想到，那些人是听了洛叔叔妹妹的话，才这么做。 这样看来，洛叔叔的妹妹就是一个坏人。 可是，妈妈曾经告诉过他，人都会犯错，只要他真心改正，不再犯，那么，还是可以变成好人的。 只是不知道，洛叔叔的妹妹会不会这样。 他直白的问起这个疑惑，“那，妈妈，洛叔叔的妹妹真的可以改掉错误，当一个好人吗？” 方亦可没有敷衍他，而是认真的说，“我不知道，但是洛叔叔向我保证，说会一直管着她，让她不会再做错事。” 嘟嘟犹豫了片刻，终于道，“那……那我还是相信洛叔叔的，他对我很好，应该不会再让他妹妹来欺负我们了吧？” 觉得他纠结的小模样分外可爱，方亦可不由含了笑意，“妈妈相信是这样的，但你怎么决定，还要看你是怎么想的。” 嘟嘟拧着眉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决定原谅她了。不过，要是她再做坏事，就要把她关门监狱喽！”他问过陈姐的，把他抓走来威胁妈妈，这是犯罪，这样的人叫罪犯，是要被关监狱的，让警察叔叔来管着的！但罪犯是洛叔叔的妹妹，所以，这次就原谅她吧！ 怎么能这么可爱！方亦可忍俊不禁的亲上他的小脸，“好的，妈妈想的跟嘟嘟一样！” 吃过午饭，嘟嘟去隔壁睡午觉的时候，方亦可对霍西城道，“顾晓婉的事，就至此为止吧，可以吗？” “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方亦可好笑的道，“自然是的。” 这件事，其中出力最多的就是他了，甚至，他为了不让她涉险，竟然亲自从楼顶跳下去，就算是带着伞包，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他这是把危险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说不感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方亦可不得不承认，她不单会因为洛青川的恳求而心软，在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时，她的心更是不由的一点一点被他软化了。 一次次的援手和帮助，一次次的倾力维护，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看不出，他对她的情意？ 只是现在的她，还无法对他全部敞开心扉。 毕竟，曾有的那段过往带来的影响，并不是短短的时间可以消除掉。 那么，或许可以试着向前走走看。 倘若他们真的能够磨合到彼此接受良好，从这段感情中得到的勇气能够让他们无惧又无悔的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那么，她也会挺直胸膛，再次站在他身边的！ 霍西城仿佛从她笑容中看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希望，他无法控制的伸出双臂，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可儿……” 他抱着她，而她也柔顺的依偎着他，这种场景，霍西城不知道期待了多久，如今，真的实现了！ 方亦可终于不再排斥他了！ 她接受了他的拥抱，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接受他整个人了？ 霍西城闭上眼睛，用力的吸了口气，鼻翼间全部是熟悉的思念的醉人的美好芬芳气息，让他情不自禁的抱得更紧，再紧一些，真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再不分离！ 他，太想太想她了！ 只有这个女人在他的身边，人生以及他的心，才能得以圆满！ 方亦可察觉到他的激动，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推开他，只是轻声道，“我们的决定，由你同顾晓婉说吧，别忘了告诉她，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霍西城从各种遐想中回过神来，他微抬了下眉，突然道，“我还没答应。” “哎？” 方亦可一怔，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准备原谅顾晓婉吗？ 霍西城松开手，捧住她的脸，严肃的道，“让我同意，是有条件的。” 方亦可瞪大眼睛，“什么条件？”他在搞什么鬼？！ 霍西城立刻接话，说出他的想法，“条件就是你和嘟嘟跟我一起回C市。”他其实更想说他们回C市复婚，原本这才是他最终的目地。只是，他也清楚，方亦可虽然接受了他这种程度的靠近，但如果提出复婚，多半还是会被拒绝的。而那样一来，她多多少少会生出一些疏远的情绪。所以，他不妨暂时退一步。至少，把她和嘟嘟带回C市去。 他不可能无限期的留在安城，可两地分居，他是绝对受不了的。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带她们母子一起走。 这样一来，两人能够长久相处，她早早晚晚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复婚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霍西城这个要求令方亦可有些惊讶，但想一想，却也是能够明白的。 霍氏总部在C市，他逗留在安城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现在要回去，也是正常的。 只是，要让她和嘟嘟一起，她仍是心有疑虑，并且，心底感到隐隐的抗拒。 五年前，她从那个城市狼狈离开，而现在，真的要再度回去吗？ ------------ 第267章 绵延之痛 方亦可需要时间考虑，霍西城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说完之后，并没有立刻要求她的回答，只是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按捺下心中不满足的悸动，离开了病房。 翌日，方亦可决定回家去修养。 她的腿没有伤到骨头，不需要太多治疗，只要按时吃药上药，和足够的休息，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嘟嘟总是在医院里，再是VIP病房，医院的环境也不适合孩子，还是家里更舒服。 霍西城在询问过大夫，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很快将方亦可母子和陈茹一道送回了住处。 他并没有久留，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另外，要回C市了，安城这边的各项事物也要安排一番。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还是半认真半玩笑的道，“这次，你如果还不答应跟我回C市，那我只好先斩后奏，将嘟嘟带走了。”他的耐心是真的告罄了，到那时，不信她不跟着来！说完这话，他又清了清嗓子弥补道，“嘟嘟需要更好的环境，教育方面，C市要远远好过安城，这一点，我想你也是赞同的。我们作父母的，自然要多为孩子考虑，你说呢？” 方亦可脸色变了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之前她还在想，这个男人的霸道脾气真的改了许多，结果，这么快就露出破绽了。想必，这阵子也忍得够辛苦了！ 只是，两人真要在一起，他这样不达目地不罢休的性子，实在令人头疼。 看来日后如何，还真是难说了。 在她的注视下，虽然霍西城俊美的脸庞仍然如雕塑不动声色，但耳尖的红意无情的透露出他的不自在，仓促说了句，“我先走了。”他转身离开，只是那背影，却怎么看都有几分狼狈。 直到他消失在门外，靠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方亦可才无奈的勾了勾唇角。 C市……吗…… 这个男人说出这番话，分明根本没有留给她选择的余地。 他的性格如往昔，表面掩饰的再好，却要遮不去骨子里的霸道。 如果她拒绝前往，说不得，他真会做出来将嘟嘟带走的事。到时候，只怕她不愿意，也不得不随着去了。 可是那样一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安城……她虽然有所留恋，但也没到非此不可的程度。 更何况，洛青川和顾晓婉都在这里，倘若她不离开，以后，势必会碰到。 坦率的说，她不想再见他们了。 事情到此告于段落，洛青川的那些手段和苦心，对顾晓婉来说，是兄妹情深，可对她来说，却无异于背叛。 朋友，是做不下去的了。 既然如此，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方亦可默默的看向嘟嘟的房间，不如，等一会儿，问问嘟嘟的意愿吧。 对了，还有陈茹。 私心里，方亦可是想陈茹同他们一起去C市的，只是她还没有问，她到底是霍西城从C市调来的，还是从安城本地雇佣的，如果是后者，那想必是不成的。但她身边又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一起照顾嘟嘟。 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要去C市，不只她要准备很多，霍西城这边更是忙碌。 说有事要处理，绝对不是一件两件。 当然，首要的还是方亦可和嘟嘟有关的。 有件事，他是瞒着方亦可的，事实上，从他把嘟嘟的户口从洛青川那边转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把户口落到了C市，他的名下。 所以，他说要带嘟嘟走，那绝对不是开玩笑。 方亦可如果一直拒绝，他也只能采取这种手段了。他了解的，为了嘟嘟，她会同意的。 不过他还是更想她是出于自己意愿的答应，所以，才迟迟没有告诉方亦可关于户口的事。 另外，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开始着手调走方亦可的户口了…… 对霍五吩咐过这事之后，他约了洛青川。 这个人，以及顾晓婉，是要在离开安城之前解决的。 照旧约在之前见过面的会所，同样的房间，上一次，他在这里向洛青川揭破了顾晓婉的骗局，而这一次，他要让他意识到，如果想保住顾晓婉，付出的，绝对不仅仅是对方亦可施展苦肉计这样简单的小把戏！ “带着她离开这里，建议你们出国，这样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完美的解决方法！”霍西城端坐在主座，看着眼前面色憔悴的洛青川。 生着病，却没好好休息，昨晚，洛青川又发起了高烧，打了半晚的点滴，一早，温度才又降下去。 不过一接到霍西城的电话，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这个男人，嘴里说着建议，态度却极强势，分明是已经代他们决定了，只有一条路可走，出国。 对于此，洛青川不是没有想过，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免仍是感到黯然。 霍西城嗤了一声，将一叠文件扔到了桌上，“这世界上没有那么轻松的事，顾晓婉做下这种事，还想毫发无损的脱身……也就是遇到那个傻女人，才会一直记着你那些虚情假意的恩情，答应了你。要不是她说情，你以为我会允许？趁着我心情好，拿着这些去接顾晓婉出来，然后赶紧办手续出国。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三天之内消失在安城，应该能做到。当然，如果你说你不行，我代劳，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手段，恐怕就没那么温和了！” 洛青川咬紧牙冠，忍受着来自曾经不屑一顾的情敌的羞辱，却不得不拿起那些文件一一翻看。 有了这个，顾晓婉就可以被释放出拘留室，而且，也不会再被提起公诉了。 绑架的事情，这样就算是被抹去了。除了人们的记忆，将不会再在她的生活中留下其他的阴霾。 然而，在方亦可那里，洛青川心里很清楚，他已经是个败者。 只能，离场。 徐徐站起身，日渐消瘦的身躯依旧挺的笔直，哪怕因为发烧而头重脚轻，他也仍然拼尽全部的力气，维持着他最后的尊严。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浅笑，“我明白了。放心，会如霍总你所说，我带晓婉出国。只不过，我想最后问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亦可她知道你这么做吗？” 洛青川不相信，出国的决定是方亦可提出来的！ 或许他不能改变这个结果，但是，霍西城应该看清楚，他与亦可是多么不同的两个人，他根本无法给予那个女人幸福！ 霍西城抬起下颌，审视着面前到了如此地步，还硬撑出一副虚假的面孔，想要打击他的男人，轻描淡写的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她说了，这件事全权交给我来处理。我想，你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闻言，洛青川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加苍白了。 他……自然是懂的，她不想再见他了，一面也吝予。 是他伤了她的心吧…… 洛青川深深的吸了口气，生硬的吐出两个字，“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他踉跄着离开了房间，离开了会所。看到外面的阳光，他却只觉得冷意袭袭。 三天……三天之后，他将告别这个城市，也告别，方亦可。 心头钝钝的痛，不尖锐，却绵延。 他想，大抵这根不那么尖利的刺会永远扎在心上，不动时还好，一动，便会痛彻心扉。 可他无力拔除，也不想拔除。 大抵，这会是他一生中永远无法翻过去的一页！ * 安城的商界很快起了波澜，人人都在议论CK集团总裁权利交迭的事。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有人说，原总裁洛青川生了重症，要出国治疗，这才将集团交棒给了专业经理人。也有人说，洛青川是为美色所迷，他喜欢上一个未成年少女，要出国陪读，是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更有人说，洛青川的离开与前些天的那出绑架案有关，霍氏总裁也被卷入其中。 不过关于霍氏总裁的八卦，大部分人还是识趣的选择闭嘴，以免被人听去，传到正主耳朵里。 那位，可不是没脾气的和善人。 发起怒来，指不定哪艘船就要被掀翻！ 而方亦可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从电视的新闻里。 洛青川的行踪不知被什么人曝露出来，竟有财经记者去机场围追堵截。可惜他们的提问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所有的新闻画面里，洛青川都只是温和的笑着，却一语不发。而保镖们护着他和一位全部武装戴着帽子口罩的不知名女性，一道踏上了VIP通道。 方亦可看着电视镜头里的洛青川，有片刻的恍惚。 她不知内情，只以为洛青川是主动离开的，心下不免恻恻。 竟然为了顾晓婉能够有更好的生活环境，连CK集团也交给别人……她不由的猜测，洛青川其实也是喜欢顾晓婉的吧，只是长久相处的生活令他蒙蔽的双眼，没有发现自己的情意，一味的将人当作妹妹…… 不过，这样也好。 洛青川是相当有能力的人，想来，即便在国外，他也能够发展出自己的事业。说不定，还会令CK集团更好的迈向国际化。 而顾晓婉的离开，不得不说，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又有洛青川陪在身边，那女人应该不会再起什么恶毒心思了！ 如此一想，这个结果应该是最好的了。 ------------ 第268章 离开的准备 等霍西城回来的时候，方亦可忍不住问他，“洛青川真的带着顾晓婉出国了？不回来了吗？” 霍西城挑眉瞪视，“你还想他回来？” “哎？” “哼！就顾晓婉那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你最好盼着她再也不回来！”霍西城意识到方亦可完全不清楚让那两人出国，是他从中决定的结果，立刻摆出旁观者的姿态。 方亦可果然瞪圆了眼睛，“你看到她了？她居然还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霍西城确实是见了顾晓婉，不过只是坐在车上远远的看着她跟洛青川进了机场，他要确定确实是她本人离开了而已。至于她到底认不认错，他可不清楚。但顾晓婉当时的神情，他看得还算清楚，并不象是有所悔悟的模样。认真说起来，也只是有几分自怜自艾。 可是她又有什么可自怜的？ 作死的是她，她自然要承担后果。 况且，她还拖累了洛青川，虽然是对方愿意的，但她至少也该有些愧疚之心吧！ 然而并没有，至少，霍西城完全没有看出来。 所以，他还真是感慨，顾父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 索性看在顾姨和方亦可的面子上，他没有再追究她，好歹，也算是为顾家留下血脉了。 于他，这已经是极限。 他没正面回答方亦可的问题，不过，从他的表情，她也猜到答案了。 方亦可默默的摇了摇头，觉得只是可怜了洛青川。 但这种情形，确实为难…… 霍西城不愿她再想那两人，便开口问道，“我之前跟你说的，回C市的事，应该有答案了吧！” 方亦可嘲弄地看了他一眼，“别说得那么好听，事实上，你根本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霍西城俊美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但也只是那么一阵，便严肃起来，他可不想被说得了便宜还卖乖，总而言之，只要她答应跟他走，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既然如此，你也准备准备吧！跟嘟嘟说好，免得孩子还不知怎么回事。陈茹那边我打声招呼，她会帮忙收拾东西。”他顿了顿，“其实也不需要带什么，那边我都准备好了……” 方亦可打断他，声调淡淡，“没必要，我们自己会带全需要的东西。” 闻言，霍西城一愣，侧头望她，眯起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划清界限？还是说，你要告诉我你准备去外面租房子住，带着我们儿子！” 说到最后，他明显带了火气。 方亦可吁了口气，认真的回道，“那倒不是。我的存款不多，倘若到C市租房子，恐怕很难租到合适的，而且，很可能会离你给孩子找的幼儿园很远，那样实在不方便。” 霍西城差点被她气笑了，这个女人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的问题，证明她确实是想过，她居然想过要去租房住！真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他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意，冷着脸说，“幼儿园和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这都是为了孩子，至于你，顶多算个附带的，倒不必想太多！” 方亦可愣了一愣，表情微微发僵。 所以说，这次回C市，这男人最重要的目地只是嘟嘟，而自己是被当成保姆一样带回去的存在吗？ 一时间，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有些失落，又有些放松。 看重嘟嘟，原本也是应该的，毕竟，那是他的血脉他的儿子。只是对自己……看来他也并非象之前所说的那样爱重，什么惟一爱的，什么一直爱的，若真是如此，他现在又怎么会这样说？！ 想来，也不过是为了与她和缓关系，不至于让她成为他认儿子的阻碍吧！ 方亦可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笑道，“那行，就这样吧，我会尽快准备好的。” 霍西城一直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的反应，在听到这样的回应后，眸后顿时变得愈加深邃。他起身，微抬起下颌，“既然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毕，不等方亦可回答，就蓦地转身向大门走去。 当外门被狠狠的关上，发出巨大的响起，方亦可才回过神来，这就……走了？ 陈茹听到动静，也匆匆从厨房出来，看到客厅只剩了方亦可一人，不由问道，“先生不是要留下吃饭吗？” 方亦可悻悻的道，“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别管他了，正好，你可以少做点！”真是莫名其妙，真说要不高兴，也应该是自己吧！被说成儿子的附带品，就算是前夫，也够招人讨厌的。结果，他还生气了，真是不知所谓！ * 去C市的事既然被提上了日程，肯定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 头一件，就是房子的事。 方亦可很快联系了租房子给她的张姐，“真的很不好意思，因为去C市的决定挺突然的，我之前也没想到。所以，房子我们就不能继续租了……” 张姐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爽朗的笑道，“哎呀，这算什么事呢！去C市好啊，那边是大城市，你去了肯定有发展，以后呀，嘟嘟也能上了好学校！” 方亦可见她不介意，松了口气，“那就承您吉言了！这边的房子，我会多付一个月房租，这样也方便您再招租。” 说到房子，张姐突然放低了声音问道，“小方啊，我跟你说个事，你得心里有数。”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一头雾水，“您说。” 张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说起来，这房子其实不是我的。是有个男人找到我，说是你朋友，他觉得你带着孩子住在我们这边太不安全了，想帮你们换个地方，可又知道你脾气倔，直接说，你肯定是不会接受的。所以呢，他就透过我找了个借口，把你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租给你了。而且房租也只是象征性收了一点。你也知道的，那房子的房租要是按照正常的价格算，肯定不能那么低……” 方亦可心里一动，说到朋友，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洛青川，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是他。当时，嘟嘟就住在洛青川家里，他对于她会搬到这边的小区，也是有些惊讶的。所以说，那个人是…… 只听张姐又接着道，“本来对方叮嘱过不让我告诉你的，不过我想着，现在你都要搬走了，这事跟你说说也不打紧了。你那朋友怎么说也是帮了你大忙，好歹你这边也该知个情，你说是不是？” “是啊，谢谢你告诉我，张姐，我是要好好谢谢他的，那，他留名字了吗？” “那倒没有，我当时没多想，琢磨着既然是你朋友，你肯定认识的。”张姐踯躅了一阵，突然道，“反正那人长得俊得很，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要好看，穿得也好。对了，我记得跟他一道来的人，管他叫‘先生’。啧，也没说姓什么。你能想到是哪个吗？” 方亦可轻抚了抚额头。 这样再不知道，可就傻了。 除了霍西城那个男人，还有谁？ 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难怪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搬到这里来了，难怪他在对面还有套房子……原来，这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我知道是谁了，张姐，谢谢您，我回头一定去谢谢这个朋友。” 张姐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哎哟，他不会怪我不守信用，把事情告诉你了吧！” 方亦可也笑了，“不会的，您就放心吧！” “哎！那行，反正这房子啊，你也不用跟我交接什么的了，钥匙就直接给你朋友好了。免得还要多一道手续！”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方亦可拿着手机出神。 倒没有特别烦感霍西城做这种介入她生活的事，想想，他这么做应该也是为嘟嘟吧……原来的住处，环境的确有够糟糕，对小孩子来说尤其不好。他看不过眼，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那男人也充分考虑到她的心思，这里的房子也只是普通的住宅小区而已。坦率的说，她和嘟嘟在这里住的还是挺开心的。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决定暂时不对霍西城说破此事，他昨天负气而去，虽说，她都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但，还是缓一缓吧，等他再过来的时候，再说。 至于家里的东西，有了陈茹的帮忙，收拾起来非常快，不过两天，就全部搞定了。 她们主要是带着衣服和随身用的，以及一些有纪念意义的小东西，至于说其他的零零碎碎，该扔的就扔了，剩下就好好放进了柜子里。 方亦可知道，这房子肯定是被霍西城买下了的。 既然如此，带不走的就留下好了。 等她们基本收拾完毕，方亦可看着正专心打包的陈茹，不由的问道，“陈姐，你跟我们一起去C市吗？” 陈茹有些惊讶的抬起脸，“是的，您不知道吗？我本来就是先生从C市特意调过来的，因为我的厨艺还不错，也会照顾孩子，所以，先生才选中了我，过来照顾您和小少爷。” 方亦可是真不知道这事，她本来更倾向于霍西城是在安城雇佣的陈茹。 不过得知实情是这样，她更高兴了。 “那太好了！这么说以后你还会跟我们在一起了。” 陈茹含笑点头，“是的，您不嫌弃的话。” “怎么会！”方亦可觉得她太谦虚了，陈茹打理家事，绝对是一把好事，做事俐落干净，又不爱说是非，这样的人，谁会嫌弃呢？！ 陈茹的眸光微微发黯，她勉强笑了笑，“这个……因为我的过去，有些主家会比较在意。” ------------ 第269章 陈茹的过往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方亦可对陈茹是很有好感的。 而且，她感觉得出来，陈茹对嘟嘟的生活特别上心，经常花很多功夫给他做些精致可爱的小吃食，连馒头包子之类的都会特意做成小动物的形状，就是为了调动他的食欲。菜色也时常变化，盘子摆得象艺术品。 嘟嘟现在每天要吃饭时，都很期待。 单是为着这个，方亦可就对陈茹佩服得很。 此时听她这样说，也柔下目光，“陈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愿意跟我说说吗？这段时间下来，我相信你应该也对我有所了解，我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这些，陈茹自然是知道的。 其实她今天借着方亦可的问话，也是有意要说出来一些事的。 回到C市，如果方亦可还愿意让她留下，那么大家相处的日子肯定不会短了，既如此，有些事，她早晚要知道。 与其让她从别人嘴里听说，心生芥蒂，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 倘若方亦可不能接受，那她也只能再做其他打算。 想到这里，陈茹坦然的回视过去，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陈茹二十四岁上就结了婚。 她的丈夫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只不过身体不大好，从生下来就免疫力低下，时常会生病。很辛苦的考上C市的大学，可毕业以后，因为身体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弱了一些。所以，很难去找份长久的工作，多半时间都是在给人打零工。 跟陈茹结婚以后，也是如此，收入难免微薄。 不过陈茹爱他，并不在意这些。 她觉得丈夫身体不好，那无非就是她辛苦一些，多挣些钱，让家里生活得更好。 结婚两年后，他们意外的有了孩子。 虽然是个女儿，在孩子爷爷奶奶那边颇受嫌弃，但小夫妻两个还是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把她当小公主一样精心养育着。 原本，这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可事情就糟糕在他们的孩子五岁那年，陈茹为了多存钱为孩子上学做准备，同时做了两份工作，非常的忙碌，而丈夫除了去工作，身体也不好，根本没办法照顾孩子。两人商量过后，便想请家里的老人来帮忙。 陈茹这边父母早年就离了婚，各自有了家庭，对她这个女儿，父母也只是管到成年，就不怎么联系了，是指望不上的。只有她丈夫那边的爸妈，虽说他们嫌弃孩子是个女孩而不是能够传宗接待的男孩，但自己儿子提出来了，那位奶奶也就勉为其难的来了。 可是陈茹和丈夫怎么也没想到，孩子的奶奶来是来了，却心存鄙夷，根本瞧不上这个孙女，自然的，也瞧上那个忙于工作的儿媳。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孩子奶奶却在照顾孩子时非常不经心。 儿子和儿媳给孩子买的吃食。譬如奶粉，小饼干以及水果等等，多半都进了奶奶的嘴里，孩子根本没吃到几次，这且不说，就连带孩子出去玩的时候，她也是只顾着自己同新结识的老太太们聊天说话，要么就是跳个广场舞，根本没把看顾孙女放在心上。 结果，就在某次她在公园里同别人夸夸其谈的时候，女孩自已玩耍的时候，一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 等到这位奶奶聊的尽兴了，准备回家，发现自己的孙女不见了时，孩子早就被旁的人从池塘里拉出来了。 可惜，因为发现的太晚，孩子已经没了呼吸。 得知这个消息的陈茹和丈夫简直要疯了。 因为丈夫体弱，他们能有这个孩子非常不容易，而且，这一辈子，可以说也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那绝对是放在心尖上去疼的。 然而却因为孩子奶奶的一个疏忽，孩子就这么没了…… 事隔数年，但陈茹说到这里时，脸上仍是充满了悲痛之意，“我当时特别恨她，办完孩子的后事，我怀里揣了一把刀去找她，我当时就想着，她把我的孩子害死了，那她也不要想活了！我是下了跟她同归于尽的决心的。可是，可是我的行为被我丈夫发现了，他拦下了我。他说他知道我恨，他说他也恨，但是，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妈，他不能不孝。甚至，他不愿意让他妈受任何惩罚，他说她已经在愧疚了……” 陈茹顿了顿，苦笑起来，“可那只是他想当然，他妈根本半点都没有愧疚的意思，他把我的刀夺了，拉着我过去他家的时候，还存着要安慰他妈的意思。可是我们过去却正好听到她在跟邻居聊天，轻描淡写的说，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没就没了，说我家那个儿媳妇就是会装模作样，成天哭哭啼啼的，那就是哭给我看的！” “我气坏了，当时就要冲上去跟她算帐，可是她儿子却拦下我，自己去了。我以为他要为我们的女儿讨个公道，谁知，他过去就跪在地上冲着他妈磕头。他求他妈，不要再这么说我，也不要再说我们的女儿……邻居被吓跑了，他妈却稳稳的坐在那里，就好象没有看到他似的，任他磕个不停。当时我的心就凉了，我根本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难道他去磕头，他妈就能悔悟吗？明显是不可能的，他妈甚至不认为是她的错，她觉得这样的结果是我女儿太调皮，自己找死。后来我过去跟他妈厮打起来，他大哥正好回家，和他妈一起反倒打了我一顿，他们让我滚，而我丈夫，他倒是试图来解救我，可惜身体不好，根本插不上手。我被他大哥踢出门，浑身是伤，我丈夫却没出来。我不知道他是被他妈和大哥拦下了，还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总之，我很快就跟他办了离婚手续。再之后，我就四处找门路要为我女儿报复……” 陈茹看向方亦可，露出个笑容，“后来机缘巧合，我在医院里帮了先生一回，原本只是件小事，可先生却问我需要什么，说可以帮我。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然后说我想报复，让害死我女儿的人付出代价。先生一言九鼎，不但帮我报了仇，还给了我一份工作。所以我早就打定主意，要为先生工作一辈子来报答他。” 听她讲述完种种，方亦可恍然许久。 她是知道的，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想法奇葩，不可理喻，但却不想陈茹遇到这些，不管是她的前夫也好，还是她的前婆家也好，居然是这样极品的一家人凑在了一起。 难怪陈茹会对嘟嘟这么上心，而且哄孩子的手段多得很。 想必，这些都是为她的女儿准备的吧。 对陈茹，她心里萌生出浓浓的怜惜。 作为一个母亲，她非常非常的理解陈茹，倘若有人那样对她的孩子，她只会比她做的更过份！ 想到这，她拉起陈茹的手，“陈姐，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相反，我认为你做的很好，很对！所以，你所说的在意，我完全不会有，我很欢迎你继续跟我们一起生活！” 陈茹一愣，很快，露出释然的笑容，她回握住方亦可的手，用力的说，“谢谢！” 是真的感谢。 当初，她被婆家欺负的时候，的确有些朋友和邻居为自己喊冤，可是当她借着先生的势，将那家人整治的非常凄惨的时候，那些人反过来都开始指责她！说她过份，为了死去的人，而折磨活着的人，实在不应该。还有人觉得她简直是不可理喻，已经精神不正常了。 可是，那些人永远没有办法理解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会有多难过。 无数个夜晚，眼泪湿透了枕巾。 她在梦里见到女儿时有多欣喜，醒来时，就有多痛苦，整个人仿佛只剩了躯壳！ 作为母亲，如果不能为无辜逝去的女儿报了这份仇，她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她一点都不后悔。 当然，能够听到方亦可这样正面的肯定，她还是非常开心的。 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可以理解她的！ 而方亦可，她自然为陈茹的遭遇而愤怒，而难过，不过另外，她还关注到了一件事。 “你说你跟霍西城是在医院认识的，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陈茹犹豫了片刻才道，“当时先生身体不好，一直住院。” “住院？！”方亦可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因为他胸口那道伤？” 陈茹点点头，“是啊，听说伤得很重，养了两年多，先生才出院，之后也是一直吃着药。” 方亦可急迫的问道，“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吗？” “这个……”关于这事，陈茹倒是听说了一些，有人说自杀，但她一直不相信，觉得象先生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去自杀。但这个伤口，似乎又确实是自己造成的，她想，这其中多半是有内情的。因为只是听说和猜测，所以考虑过后，她还是认真的道，“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先生从来不喜欢别人谈论这事。当然，也没人会在他面前说起。您要想知道的话，其实可以直接问先生，我相信他不会瞒着您的。” ------------ 第270章 安城的最后一天 这段时间，陈茹看得出来，霍西城对方亦可是非常重视的，否则，也不会事事想得周到。 自从她过来后，所有吃的食物，不管是蔬菜也好，还是水果也好，等等等等，都是由司机亲自送过来的。 原因不外乎，从市场上买的东西不够好！ 如果不是在意，先生怎么可能连这些琐事都放在心上！ 倒是方亦可，她看不大明白，她对先生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思。说喜欢，似乎又不是那么上心，可说不喜欢，也不像，有关先生的事，她也很在意，虽然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 所以，如果有可能，陈茹倒是挺愿意两人都能敞开心扉，好好的相处。 这样无论对谁，都是件好事！ 不过方亦可听到她的回答，却沉默下来。 她不知道的是，方亦可曾经问过的，但霍西城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过一句，这是为她受的伤。 方亦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伤，怎么就成了为她受的？ 她不想再问霍西城了，总感觉，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既然陈茹也不清楚，那就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问了。 离开安城的时间已经订下来了，就在后天一早。 方亦可在陈茹的帮忙下，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嘟嘟这边，也提前跟他说过了。 小家伙完全没有反对意见。 甚至，他很兴奋。 除了要求去幼儿园再看看老师和班里的小朋友，他一心一意的都在期待着去到一个新的城市。 看到他的反应，方亦可也是松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年纪小吧，孩子对安城似乎并没有太深的留恋，反而更期待新的生活，有空时就会问她C市是什么样子的。 方亦可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除了不能长时间站立走路，适当的活动都是没问题的。 所以她亲自带着嘟嘟去了趟幼儿园，好好谢过一直照顾他的老师，并放他去跟小朋友们一一告别后，母子两人才告辞离开。 而在安城的最后一天，方亦可约了何曼曼。 何曼曼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了，其他相识的，只在微信上说一声也就算了，可何曼曼，在离开之前，她肯定是要亲自告别的。 “你要去C市？！”何曼曼非常惊讶，因为太突然了。之前还说要面试临市的工作，虽然发生意外而耽搁了，她还琢磨着再帮忙关注一下其他工作的，这还没过多长时间，怎么就说要去C市了！忽的，她想到一个原因，“你……是跟霍院长一起去？” 方亦可意外的看着她，随即轻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是，是和他一起去。” 何曼曼吁了口气，向后靠去，脸色却不是那么好，“喂！女人！你该不会是被迫的吧？” 明明，之前方亦可对霍院长一直是淡淡的，虽然后来听说两人有走近一些，但以方亦可的性格，似乎不应该这么快就再次坠入情网！否则，她也不会有去其他城市的打算。而以霍院长强势的性格，猜是被迫，似乎一点也不离谱！ 方亦可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不过是之前发生了一些事，让我有离开安城的打算，后来他提出一起去C市……当然，主要也是为孩子打算，既然他知道嘟嘟是他的孩子，就不可能放手不管，C市的教育，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我考虑过，觉得这样也可以。总归不是我一个的孩子，我也不能阻止他的父亲想要为他付出。” 何曼曼听着她说，嘴里不禁啧啧有声，“一听就是没办法才走得这一步！唉！你说你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男人……”话是这么说，但现在提及过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何曼曼很清楚霍西城代表的是什么，他若是坚持要方亦可和嘟嘟一道去C市，那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换句话说，无论方亦可愿不愿意去，只要霍西城坚持把嘟嘟带过去，方亦可就是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 想着，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方亦可见她如此，便笑道，“你不用这样啊，其实我没那么抗拒去C市！你知道的，我以前就在C市念书，对那里还是比较熟悉的。现在这种状况，我如果还想做心理医生这一行，在安城肯定是不行了，反而不如去C市。再怎么样，霍西城也不可能把C市的心理医院和诊所都纳入囊中，所以呀，我到了那边，至少工作可以随自己的意去找。再者，这个选择对嘟嘟来说确实是最好不过的。我是作母亲的，怎么也应当为他考虑。” 闻言，何曼曼想了一阵，缓缓点下头，“这么说起来，确实也有道理！不过你们俩这事，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如果一直纠缠下去，只怕是越来越难脱身了！ 打心底里说，何曼曼并不喜欢霍西城。就算他对方亦可一直追逐不停，看似一片情深，但这性子太霸道，占有欲也太强了。他的行为，就好象是要把方亦可完全的掌控在身边！对于何曼曼这种大女人来说，是最无法接受的一种情感表达。 而据她观察，方亦可虽然不象她这样女权意识高涨，但也是很独立的一个女人，她未必能受得了霍西城这种男人。 想想也是，若是能受得了，当初，两人也不会离婚了吧。 她虽然并不知晓两人离婚真正的原因，不过这事猜也猜得出来，肯定跟霍西城这种性格脱不开关系。 所以，她觉得方亦可跟霍西城这一段，简直称得上是孽缘！ 与其把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这上面，真心不如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只是想归想，她倒不会不识趣的说出来。 毕竟，感情的事，能不能相处一辈子，还是两个当事人最清楚。 旁人的看法，并无用处。 方亦可支着下巴看向窗外，这间咖啡厅临着安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临窗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熙攘的人们。哪怕是午后，也有许多行人经过，有的闲适，有的行色匆匆。 她的脸上露出一片茫然。 半晌才转过头来，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何曼曼一愣，随即摇头叹息起来。 原来如此。 看来，她对那男人还是有感情的啊！ 难怪她说没那么抗拒去C市……想必，就算她对两人的未来还在迷茫当中，但她心底里，却仍是放不下那个男人，因此才会有这样下意识的选择啊！ 既然是这样，何曼曼也不好再多说了，她想了想，从桌上拿起一张便签和一支笔，飞快的在上面写了一个人名和一个手机号码，然后将之推过来，“这个你拿着！” 方亦可仔细一看，“吴信非？这是……”名字好熟悉！ 何曼曼把笔插回去，冲她眨了眨眼，“就是信然的弟弟啊！” 吴依然是嘟嘟的美术老师，而吴信非，就是他的弟弟。 见方亦可先是恍然，之后又露出迷惑的神情，何曼曼笑道，“吴信非是我表弟，是个唱歌的，在C市还算混得不错。他跟吴信然那家伙不一样，这小子人很好，为人特别热情，你如果在C市遇到什么棘手的手，可以打电话找他帮忙。我回头也会跟他知会一声，大家也算是都在外地混嘛，互相照应些也是应该的！知道你是我朋友，他肯定得尽心！” 方亦可又是感谢，又是无奈的笑起来。 她知道曼曼的意思。 她与霍西城毕竟是离婚了，两人目前来说虽然有孩子在中间，但真正论起来，并无关系。 这次虽说是一起去了C市，但她如果遇到麻烦事，以她的自尊心，未必会向霍西城求助。所以曼曼才会给她这个，万一有事，至少，还能有个帮忙的人。 她唇角牵得高高的，扬了扬手中的便签，“那就谢啦！如果需要帮忙，我一定不会客气！”哪怕用不到，她也是非常感动好友的一片心意！ 何曼曼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有好好收起便签，这才稍稍放心。 这姑娘其实很倔强，她还真担心她不了然她的用意呢！ 幸好！ 是个通透的！ 与何曼曼见过面后，方亦可的心情好转许多，连同马上离开安城去C市的不安和忐忑仿佛都消减了一些。 甚至，直到晚上霍西城过来，她都一直带着笑意。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吃过饭，嘟嘟去房间画画儿，而霍西城坐在沙发上，已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旁边的女人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将视线从电视上转过来，方亦可放下手里的茶杯，“确实还不错，怎么呢？” “看来对于回C市，你也挺高兴的。”霍西城傲娇的道。既然如此，早表现出来不好吗，偏让他暗自猜测了那么久，还以为她去C市是多么不甘不愿的！ 方亦可失笑，她没想到他会误会，不过，算了，反正怎么样都要走了，不如平和地离开，“算是吧。”说完，她突然想起件事，起身从包里拿出钥匙，递过去，“这个，给你。” 霍西城自然知道，这钥匙就是这套房子的外门钥匙。 一时间，他的脸色变了几变。 ------------ 第271章 父子终相认 霍西城认为，他当初与方亦可那个邻居约定好了，房子是他的，只是借对方的手租给方亦可这个秘密是永远保守的，那么对方肯定是要遵守约定的。然而，方亦可既然这样明白的把钥匙给他，显而易见的，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用力的抿了下唇，“她没遵守承诺！” 言辞里，颇为不满。 方亦可看着他那张俊脸，仿佛面无表情似的，但她仍能从他的眼里看出淡淡的委屈，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霍西城立刻将目光从手上的钥匙上挪开，看向她，并皱起眉，“你在笑？” 他以为她会生气的。 她不是不喜欢他这么做吗？总是说，让他不要干涉她的生活……那她为什么会笑？ 方亦可忍了忍笑意，至少，让自己的笑容小一些，才道，“她是好意，你别怪她了！我跟她说了，你不会追究这件事。”停了片刻，又道，“我是想谢谢你的，原来我们住的地方环境确实不好，这里就好很多，虽然住的时间不太长，但我和嘟嘟都挺喜欢的。” 霍西城悠悠松了口气。 他有时候实在不明白女人在想什么。 你以为她不会在意的时候，她偏偏要较真，可当你以为她会在意，会反对的时候，她却又向你道谢了…… “你……喜欢就好。” 方亦可轻敛了笑意，“嗯。还有一件事。” 她的神情不知不觉变得郑重起来，令霍西城心下疑惑，眼看着，就要回C市，她不会这个时候反悔吧？不，应该不是。她刚刚还说算是高兴的。那又是为什么事？ “你说。” 方亦可做了个深呼吸，正视他，“我想，今天就跟嘟嘟说吧，你是他爸爸的事。” 起初，她还想再拖一阵的，可今天与曼曼见过面之后，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去了C市，嘟嘟还一口一个霍叔叔的，实在不合适。 在C市少不了要遇到相熟的人，对于叫他霍叔叔的嘟嘟，他该如何介绍？ 一旦隐瞒嘟嘟的身份，以后又该怎么圆回来？ 虽说，她并不希望霍西城现在就对外公开嘟嘟的身份，但这不代表嘟嘟不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在安城只跟着自己的时候还无所谓，可一旦去了C市，就不能这么不在意了。 她不想因为这个而令嘟嘟的身世蒙上疑云，让其他人有可能猜测他是私生子，这绝对不是她的初衷。 索性早晚要认的，那不如，在去C市之前，就让嘟嘟与他相认！ 霍西城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微微勾起唇角，“期盼已久！”嘟嘟是他和她的儿子，他何尝不想早些听到孩子叫“爸爸”！不过是顾及到方亦可的心情，所以他从没主动提及。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愿意让孩子认他……对他来说，这绝对是求之不得的事！ 方亦可的心情则有些复杂，因为他一直没表现出来，所以，她也没有急着操作这件事。 没想到，他其实只是在等…… 两人静静的坐了片刻，方亦可抬起脸，“我叫他出来。” 霍西城颌首。 很快，方亦可就去了嘟嘟的房间，把小家伙带了出来。 嘟嘟的脸上有些迷茫，之前画画儿也会有中间休息的时间，不过都是他自己决定，告于段落了才会出来。今天，妈妈却特意过来叫他休息，而且，人也有些怪怪的。 方亦可拉着他坐到了身边，斜侧方的沙发上，则是霍西城。 在心里斟酌了半晌，方亦可才道，“嘟嘟，妈妈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嘟嘟抬脸望向她，无声的，用眼睛发出疑问，不是每次都去房间，坐在床上商量重要的事情吗？为什么今天在这里？还有，霍叔叔为什么还在？ 方亦可抿着唇，揉了揉他的发顶。 “宝贝，重要的事情，跟霍叔叔也有关系。是这样的，其实霍叔叔他，他不是叔叔，他是你的爸爸！” 嘟嘟有些发懵，盯了妈妈一阵，象是在确定这件事是真实性，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茫然地看向霍西城。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吗？ “可是，爸爸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嘟嘟喃喃道。 听到他说话的方亦可脸蓦地一红，甚至不敢去看霍西城的脸色，连忙解释道，“没有的，妈妈之前只是说他去很远的地方了……” 清楚听到两人的话，霍西城嘴角一抽，这句解释，简直是越描越黑！ 虽然他没养过孩子，可也知道大人跟孩子说某人去世的时候，多半会婉转的讲“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方小可，你最好确定你没有故意误导孩子的意思！ 就算不去看，方亦可还是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两道灼灼的目光，她被逼视不过，只好匆匆侧头道了一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然你让我怎么说？！” 霍西城顿时无语。 是啊，嘟嘟那么小，跟他说大人之间的纠葛肯定不行，他即便听了也不明白。 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不能陪在你身边……大概是小孩子最容易接受的解释了。 暗自叹了口气，霍西城有些惆怅的道，“嘟嘟，很抱歉，爸爸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跟妈妈和你分开了，没能陪在你们身边，是我的错，对不起。” 嘟嘟看着自己新上任的爸爸，不知所措的眨眼睛。 方亦可拉住他的手，“宝贝，妈妈也要跟你说对不起。因为之前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只能说你爸爸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其实，只是因为他之前不在这个城市。而且爸爸跟妈妈有一些争执，关于某些问题，我们的意见不一样，所以在吵架，分开了。我才会这么说。” 嘟嘟想了想，“那你们现在是和好了吗？” 霍西城刚想开口肯定他的说法，方亦可却抢先道，“还在讨论当中，大人之间的问题有些复杂，所以我们还没能完全同意对方的想法。不过无论如何，爸爸和妈妈都非常爱你，所以今天我们的问题就是，想让你知道，霍叔叔其实不是叔叔，而是你的爸爸！你明白吗？” 嘟嘟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阵，才坦然道，“前面的不是很明白，不是最后的听懂了，霍叔叔是爸爸！” 方亦可点头，“嗯。” 现在知道这个就够了。 其他的，等他大一些，自然会明白，爸爸妈妈不仅仅是起了争执，而是已经离婚了。 而分开的两人，想要和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霍西城暂时也不打算再解释了，没明白就没明白，暂时，只要知道他是他的爸爸，就好！ 他看着嘟嘟，满目期待。 可嘟嘟却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期待，而是转头望向妈妈，他心里，还有疑惑，“可是霍叔叔早就来安城了啊，你之前也没有说他是我爸爸啊！是不是他也不是我真正的爸爸，而是想当我爸爸，跟洛叔叔一样，所以你才这么说的？” 方亦可膛目结舌，她没想到嘟嘟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件事来。 之前，她的确有试探着问过嘟嘟，洛叔叔作他的爸爸怎么样，可那个时候，她只是被霍西城逼得狠了，生怕他把儿子夺走。另一方面，也希望嘟嘟有个完整的家庭，而洛青川对她们母子非常好，结婚也未尝不可。所以才会这么问了一句。 她记得很清楚，嘟嘟当时可是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觉得洛叔叔是洛叔叔，爸爸是爸爸，根本不一样。 也是因此，她很快熄了这份心思。 不想委屈嘟嘟的同时，也不想去耽误洛青川。 这件事，她以为嘟嘟早就忘记了的，哪知道…… 方亦可尴尬的不得了，偏偏在这个时候，霍西城仿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跟洛叔叔一样？”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下怒火，索性不去看方亦可，只是对着嘟嘟道，“我跟洛叔叔完全不一样。我是你的爸爸，亲生的，也就是说，你身体里流着一半跟我一样的血，而另一半，则属于你妈妈。因为我们相爱了，结婚了，所以才生下你。那个洛叔叔却是不相干的人，只是你妈妈的一个朋友而已。懂了吗？” 嘟嘟听得迷迷糊糊的，不过他大概是明白了，霍叔叔就是自己真正的爸爸，跟洛叔叔不一样，洛叔叔只是想当他爸爸的叔叔！ 他想着，眸光乍亮，专注的看着霍西城，小声道，“真的是爸爸？” 霍西城无比确定，以及肯定的说，“真的不能再真了，儿子！” 嘟嘟张开的小嘴唇慢慢的，唇角越翘越高，越拉越大，终于，到最后，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霍西城向他敞开的双臂，他觉得自己的心好象飞起来似的，已经飘得高高的！ 他最后转头看了眼妈妈，见她温柔的对着自己点头，又露出鼓励的笑容，这才从沙发上跳起来，蹦着跳着，扑到了霍西城的怀里，用最最响亮的声音唤道，“爸爸！爸爸！爸爸！” 父子两人紧紧相拥。 一个是渴盼已久，听到儿子叫出了爸爸这个称呼，而且叫的那么好听，用他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另一个则是长久的甚至不抱希望的愿望居然在今天成了现实，自己有爸爸了！多少次希望爸爸能够出现，却一次次的失望，只能羡慕地看着其他小朋友骑在他们爸爸的脖子上。他不能说，他其实，也很想要有一个能让他骑在脖子上的爸爸！想要一个强壮的，能够保护妈妈的爸爸！想要一个能带他和妈妈出去玩，不用担心坏人的爸爸！ 嘟嘟的泪水濡湿了霍西城的脖颈，而霍西城的眼眶也变得通红。 他以前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可现在，他知道了，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居然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能陪在她们母子身边，就是他这辈子，最想做的事。 ------------ 第272章 异国邮件 方亦可别开脸，用手抹去眼角滑下的泪珠。 当了四年的单亲妈妈，她很清楚，嘟嘟虽然嘴上懂事的说，他不需要爸爸，只要有妈妈就够了。 可在幼儿园里，在街上，看到别人一家三口一起时，他总是会投以羡慕的目光。 他怎么可能会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呢！ 只不过，他又总是很快移开视线，不过是怕她伤心罢了。 从来都是他越贴心，她便越难过。 现在好了。 她想，让他与霍西城相认这件事，她大抵是做的很对，至少，她让嘟嘟不再有更深的遗憾。 嘟嘟抽抽嗒嗒的在霍西城怀里发泄似的哭着，霍西城轻声的哄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的有耐心。 以往，听到小孩子在哭，他会很烦燥。 可现在，嘟嘟的哭，只会让他觉得心疼，想要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放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不再哭泣！ 这晚的后来，方亦可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旁观者，她默默地看着他们父子相拥着，哭泣着，然后嘟嘟稍稍平静下来后，两人开始一句句的对话。恍恍惚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有些不敢确定，这真的是真的吗？ 直到嘟嘟非常主动地说，他今天要跟爸爸睡！ 方亦可才算回过神来，噢，从今天起，嘟嘟就有爸爸了。 霍西城补充道，“我先带他去洗澡。” 方亦可惊讶的看着他，委婉的说，“还是我去吧，你到房间等就好。” 霍西城却看着嘟嘟道，“我可以的，如果有不会的，嘟嘟会提醒我的，对吗？” “对！”嘟嘟大声的说着。 方亦可无奈地看着，知道他们正在兴奋着，便也不阻止了，送他们去了浴室。因为不放心，她在门外站了好一阵，听着里面的水声说话声不断，不多时，又响起了阵阵笑声，不知不觉得，她的唇边也挂上了温柔的笑意。 他们这么开心，真好！ 放开担忧，任他们去折腾，方亦可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过澡，刚躺上床没多久，她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收到新邮件的提示。 这个时间会是谁？ 方亦可疑惑的打开，看着发信人熟悉的邮箱，她蓦地有些恍惚了。 是洛青川…… 她还以为，他不会再联络她了，毕竟，他走的时候，那样绝决，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有同她打。 不过，她之前的避而不见，大抵也让他失落了吧。 说来说去，两人之间的隔阂，因为顾晓婉的出现，已经变得越来越多，到了无法消弥的地步，直至到如今的地步。 方亦可带着丝茫然打开了邮件。 “亦可，我想，你知道的，我已经离开那片我熟悉的土地，去到了地球的另一边。这并非我所愿，可现实如此，我不得不低头。说起来，很难相信，在安城曾经风光一时的CK集团总裁洛青川，居然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罢了，不说了。 事已至此，在这件事上再纠结，无异于让你看到我更多无能的地方，这是我所不愿的。 此时此刻，我正坐在窗前给你写这封信。 窗外是陌生的景致，虽然很美，于我，却仿佛无法融入。 我心不由已的思念着和你与嘟嘟一起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光，小家伙快乐的在前边奔跑着，而你我并肩走在他的身后，望着他充满活力的背影，相视而笑。 越想，我便越痛恨自己的不珍惜。 我总以为，有的是时间。 我对自己的盲目自信，令我一叶障目，没能看清楚，你心意的归属。如果，我能更早一些向你表白，或许，一切的发展，都会截然不同。 呵，你现在一定在嘲笑我自说自话，自以为是。 可是，我也只能用这些臆想来安慰自己了，是不是，很可悲？ 亦可，我想你，也想嘟嘟。 虽然我知道，你大概并不想收到这封信，也并不想看到这些话，但我一腔思念，无处安放，只能，在我尚有勇气发出它的时候，寄与你处。 以后，大概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候了。 亦可，再见。 也许，我只能盼着有生之年，能有再见之期！” 不算长的信，方亦可却读了很久，只因那一字一句都浸透了洛青川的思念和愁绪。 她心里难过的很。 有一瞬间，她真想回信给他，让他回来，就算顾晓婉犯了错，就算他要陪着她，可也没必要非去国外。或许换个城市，只要他好好的让人盯着顾晓婉，就不至于惹出什么麻烦来！ 不过，这想法只维持了非常短的时间，就消失了。 方亦可想起霍西城说过的，顾晓婉根本没有悔过的意思。 如果仍在国内，顾晓婉再想对她和嘟嘟下手，那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令她骤然回忆起嘟嘟被绑走时的情形，顿时，打了个冷颤，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还是，算了吧…… 国外就国外吧，这是洛青川自己的选择。 他虽然说的无奈，可是，事实是他选择了要去陪着顾晓婉。 可见，在他心里，顾晓婉的地位是最重的。当然，应该不只是那个女人本身，还夹杂着顾父的恩情，种种原因集合起来，她便成了让洛青川放不下的责任。 方亦可轻叹了口气，扔下了手机。 她侧过身，看向窗外。 因为把窗帘拉开了，所以，她能够清楚的看到远处的万家灯光，以及寂寥的天空。 自从雾霾出现，她已经很少能看到星星了。大部分时间，夜晚的天空中都只是灰蓝或黑蓝的一片，让人瞧着便觉得压抑，瞧久了，还会觉得不安，仿佛会有灾厄发生似的。 方亦可不知道这想法是不是只是她自己有，但她确实是越来越少去关注天空了。 可今天，一看之下，她才发现，居然出现了一颗星。 很亮的，几乎是惟一一颗能够透破沉重的雾霾，而显露出光芒的星星。 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不要绝望，哪怕再艰难，都还有希望！ 看着那颗不那么明亮，却非常珍贵的星星，方亦可的唇角，露出微微一笑。 在未来的某天，会见面的吧！青川…… 再过些日子，我大概就不会再怪你了，时间会带走许多东西，包括我的愤怒与怨怼，到那个时候，只要释然一笑，就好。 * 这晚，方亦可翻来覆去颇久才睡着，所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下带着青黑也就不奇怪了。 霍西城看到之后，挑高了眉梢。 不过，他只以为她在为去C市而不安，所以并未开口询问。 嘟嘟延续了昨晚的心情，虽然安静了许多，但看得出来，比起平时，身上仍是多了股兴奋的劲头。 早餐刚吃完就对着方亦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从昨晚他们洗澡时，爸爸跟他玩了什么，一直到上床之后，爸爸讲了什么故事哄他睡觉，滔滔不绝。 开始不觉得如何，可是听了一遍又一遍，方亦可忍不住打断了他，“宝贝，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尤其是画和画具，如果漏掉的话，可不能回来拿了哦！” 她必须承认她有些吃醋了。 嘟嘟宝贝好象没对她这样热情过，哪怕是刚认了爸爸，也不需要这样夸张吧！ “都收拾好了，妈妈你昨天检查过画具那些，你忘记了吗？” 方亦可仿佛恍然想起，“啊呀，对哦，我昨天检查过，不好意思哦，我忘记了。不过你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那你的衣服呢？还有你昨晚用的，没来得及收的，有没有？” 被她这样一打岔，嘟嘟果然忘了之前的话题，开始认真的回自己房间去检查，到底有没有漏下东西。 成功忽悠了小朋友，方亦可眨了眨眼，偷偷吐舌。 “你这是在嫉妒儿子和我亲近？” 她刚准备也回自己房间再检查一遍，不料，刚一回头就发现霍西城就倚在她房门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方亦可的脸腾的红了。 她别开眼睛，含糊的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让开，我要去看看还有东西没拿！” 霍西城抬了抬下颌，侧过身，作出个请的姿势。 可是门那样小，他又如此高大，即便是侧身，留出的空间也太有限了！方亦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门边停下了脚步，“你要么进去，要么出来，为什么偏偏站在这里？碍事的很！” 霍西城淡淡道，“那你是不准备进了吗？确定？刚刚……我去看了一圈，发现浴室好象有件内衣……” “你走开啦！我要进去拿东西！”方亦可红着脸坚定的打断他，硬着头皮从他身边准备过去。 结果，两人的身体刚一碰到，就被一双大手揽住了腰身，方亦可顿时倒在了男人的胸前。 霍西城靠着门框，怀里抱着手忙脚乱想推开他的方亦可，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本来只是看你好象要摔倒，好心扶你一下，结果你竟然整个人倒在了我身上……难不成，你是故意的？” 方亦可愤怒的抬起娇俏的小脸，“去你的故意的！明明是你捣鬼，还栽赃在我身上，你……” 言未竟，霍西城已经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讲话要文明，别被嘟嘟听到，免得你教坏了儿子。” 方亦可扒拉着他的手指，瞪着他的眼睛，愈发冒火。 霍西城心里颇为满意。 这样多有精神，比早晨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 第273章 重新开始 方亦可深深地觉得霍西城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蛇精病！ 闲着没事，就来撩拨她，好像非要让她发了脾气，才觉得心里舒服似的。难不成，他是个传说中的抖M？ 不等她琢磨着这个答案是真还是假，他们离开的时间到了。 有陈茹在，其实大部分事情都不必她操心。 更何况，她的腿还没完全好，本就不能久站，所以，只是象征性的看一看，自己有什么落下的东西罢了。 当然，浴室有内衣的事纯属子虚乌有！ 霍五和霍六带着不少人过来帮忙搬东西，看着好几个行李箱包的，被这些大汉们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方亦可拉着嘟嘟跟霍西城上了一辆车，其他人则分座在后面的几辆车上。 这一次，他们不是通过安城的机场离开。 车子向郊外行驶了一段距离后驶入一条小路，方亦可很快发现，在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小型的私人机场。 她倒不是太意外。 霍西城一向不喜欢坐航空公司的飞机，从前，他们出去玩的时候，一向是坐私人飞机。所以上一次跟嘟嘟一起去S市玩的时候，她还有点奇怪来着，居然是带着她们坐航空公司的飞机。 霍西城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似乎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了，“这边原来是快要废弃的，才竣工不久，以后你要到安城来玩，还是很方便的。” 方亦可睨他，回安城？这男人何时变得这么大方了？他不怕自己不舍得安城，再搬回来吗？ 正想着，只听霍西城又补充道，“不过可能要等嘟嘟大些再说，毕竟，他现在还小，离不开你。” 方亦可抽了抽唇角，原来在这里等着她……“没关系，可以带他一起。” 霍西城眉梢微动，“那就等寒暑假有时间吧，如果我们不去旅游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旅游……方亦可心里好笑，他还真会找理由。看来，嘟嘟的寒暑假是不会有多少空闲了！ 说着话，车子很快进了机场内。 嘟嘟一直看着外面大片的草地，以及其上停着的飞机，赞叹不已。及至上了飞机，更是激动极了，这一回不同于上次去S市，飞机没有起前，他不仅可以下座位，还可以来回走动，好奇的四处参观。 霍西城纵容的跟着他，不时的为他介绍起飞机的各个组成部位。 嘟嘟听得极认真，小脸上一片严肃之色。 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的方亦可不由的有些感慨，果然是出身好，起点高。倘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又哪里有机会见到私人飞机，并且乘坐呢，自然更不可能象嘟嘟这样，还不到五岁，就能近距离接触到飞机内部的种种设施。 想必，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见的也会越来越多。不必刻意去学，他的知识面也已经超过许多同龄人太多了。 对他而言，这应该是好事吧…… 但方亦可心里，难免多了些惶恐和不确定，嘟嘟……还会是她的嘟嘟吗？ 这显然不是现在就会有答案的问题，方亦可也只是感慨罢了。 不过霍西城留意到她茫然的神情，不由的在意起来，他很快带着嘟嘟坐回了她旁边，“出什么神？飞机快要开了，系好安全带！” 方亦可抬了抬眼，嗯了一眼，慢吞吞的系上了安全带。 霍西城带着嘟嘟也坐了下来。 空乘果然很快过来通知，说飞机即将起飞。 方亦可确定嘟嘟坐稳后，转头将目光投向窗外。 C市…… 相隔五年，再度重返，她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飞机起飞没多久，嘟嘟就睡着了。 起得早，再加上情绪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他会睡着也不奇怪。 霍西城看着对面的女人一直恍惚的，心不在焉的神情，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 方亦可蓦的转头看向他，声音有些尖锐的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担心？” 霍西城不以为然的说，“我又不是瞎子，你从一到机场，就一脸的心事重重，难道我会看不出来？”顿了一下，他又道，“不管你在担心什么，都没有必要，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方亦可轻蹙起眉头，“所谓的把一切安排好……是什么意思？” 嘟嘟可以由他安排，可是她，完全没必要！ 霍西城牵了牵嘴角，但很快又恢复了高冷神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方亦可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了，而且，关于“一切都安排好”这句话，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不好的说预感！当即立断的道，“首先声明，我不需要你安排。我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不需要别人来为我擅作主张！还有，我跟你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惟一的牵绊就是嘟嘟。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听到“已经离婚”四个字，霍西城的表情扭曲了片刻，不过随即他就意味深长的看向方亦可。 关于他刚刚的话，他没有再多解释，只是唇角挂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方亦可越打量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之前，听她这样说，他肯定要不快的，说些类似“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这样的话来回堵她，可现在，他做出这种奇怪的表情，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这一路上，她光是思忖这件事，就渡过了大半旅途。 后来嘟嘟醒了，醒来找妈妈，她只好把旁的心思都抛在了脑后，专心照顾起儿子来。 霍西城眸中含笑的看着她们母子亲昵，心情舒展极了。 * 近三个小时的航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C市。 接他们的车子从私人机场直接开向市中心，霍西城难得解释了一番，“市中心这套公寓很不错，地段好，出行方便，离嘟嘟要上的幼儿园不远，你每天步行送他就好，先住住看，如果觉得不好，我们再换。” 从踏进C市，他的心情就开始愈来愈激动了。必须要克制，才能令自己不表现出来！ 方亦可对此一无所知，她刚看着嘟嘟喝完水，此时，边收保温杯边摇了摇头，“听起来挺不错的，谢谢。” 她完全忽略了那个“我们”，霍西城瞥了她一眼，笑了。 嘟嘟擦过嘴，看看妈妈，看看爸爸，忍不住说，“我要在这里上幼儿园吗？” 方亦可点点头，“是呢，已经选好了，是个很漂亮，也很有趣的幼儿园，你会喜欢的。” 嘟嘟黯然了一瞬，说到喜欢，其实他挺舍不得安城幼儿园里的老师和小朋友的，不过，他很快又乐观地打起精神来，可以在新的幼儿园认识更多老师和小朋友嘛，到时候，他就有两倍的老师和朋友啦！ 想着，他居然有点小兴奋！ 方亦可见他也不接话，反而不知想到什么傻乎乎的笑起来，也不由好笑的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 嘟嘟回过神来，看向两位家长，“那我什么时候能去上幼儿园啊？”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霍西城有些意外。 他以为来到陌生的城市，嘟嘟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譬如，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没料到，这孩子的适应力强到现在就表现出来了，连家都还没回去，就急着问幼儿园的事。 不过他又非常欣慰。 不愧是他霍西城的儿子，完全不在意环境带来的改变，很好！ 当然，孩子的妈妈教的也好。 只不过，如果孩子妈妈本人不那么倔强的话，他想他会更高兴的！ 他只顾去关注孩子妈妈，一时忘了回答孩子的问题，方亦可白了他一眼，开口道，“嘟嘟，我们先去住的地方，用一到两天的时间把附近熟悉一下，然后再去幼儿园，可以吗？” 嘟嘟想了想，用力点头，“好啊！”只要他快点熟悉，那不就可以快点去幼儿园了嘛！ 霍西城被瞪了一眼，反而情绪愈发诡异的高涨，如果不是有嘟嘟在，他大概早就忍不住把方亦可扑倒了！ 为了克制住自己，他不得不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看向窗外。可心里却在不断刷屏：终于把她带回来了！从她离开后，他就在期盼着这一幕，可现实却残忍的让他等了这么久！这一次，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方亦可趁着儿子好奇向外张望的时候，也随着看过去。 五年不见，C市有着不小的变化。 多了好些楼宇，街道也多有不同，有的拓宽了，有的打通了…… 许多地方她直到车子开过去，都没认出是什么地方。 这让她生出些挫败。 看来，还要重新熟悉这座城市啊！ 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回到这里来也好。 俗话说得好，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她曾经在这里遭遇骗婚，然后离婚，中断学业，后来还怀有身孕……这里是一切的起点，那么，回到这个原点，重新开始，于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坚定。 霍西城侧目，看到这样的她，仿佛浑身上下，都闪耀着光芒，令他无法抵挡，心甘情愿的一步步走近她，哪怕被拒绝，哪怕受伤，他想，就算失去所有，他也要把这个女人紧紧的抓在手中！因为只有她的存在，能令他感觉到，这个世界，仍是有光的！ ------------ 第274章 美男计 霍西城安排的公寓地处市中心，四室两厅，既宽敞又不显空旷，装潢以舒适为主，一反方亦可对霍西城高大上审美的认知，这套公寓里连沙发都是温馨的手工布艺，精致却柔软，让人看着，就有躺上去的欲望。 嘟嘟很有探险精神的将每一个房间都看过之后，轻易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 这是间以蓝色调为主的儿童房，相对于成人来说有些矮的床正适合嘟嘟的身高，他轻松的扑上去，来回滚动着，发现自己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不由咯咯咯的笑起来。 半面墙壁的绘画板，可以随手涂鸦，再适合他不过。 厚厚的地垫，连室内拖鞋都不用穿，直接光着脚踩上去，一点都不会觉得凉。 飘窗也利用的彻底，自成一个小空间，软软的靠垫，可以倚在那里看书，可以拿着小画架画画儿，也可以靠在那里，看着窗外，静静的想心事。 另外，因为房间够大，所以单独开辟出一块游戏区，散发着原木香气的架子上，有序的摆放着一个个大收纳箱，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玩具车，玩具枪等等等等。 嘟嘟走过去时，完全移不开眼睛了，盘膝坐在地上就开始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看着，象是挖到宝藏似的着迷不已。 方亦可站在门口，打量着房间。 不得不说，她也是非常满意。 对嘟嘟，霍西城用心的无可挑剔！ 这样就好。 嘟嘟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很多时候，他能轻易的感受到在人们笑脸之下真正的情绪，喜欢或是厌恶。对前者，他往往会回以同等的心情，而对于后者，他会端起沉稳的高冷表情无视对方。 方亦可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霍西城。 如果霍西城没有能够回应他相同的心情，想来，他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会难过的。 不过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无论如何，霍西城对嘟嘟这个儿子，确实很疼爱。 从这个房间的装潢，以及小画架这种小细节，和那些正戳中嘟嘟欢心的玩具来看，这势必不是全部交给设计师的结果，而是他也参与了的。 “陈姐，我看嘟嘟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房间了，正好趁这个时间，我们都回房间休息休息吧，午饭不必着急的！”方亦可的嘴角含着笑意，转头对旁边的陈茹说道。 陈茹笑着应了，指向走廊前面不远的一个房间，“那是您的房间，行李已经放过去了，您冲个热水澡会舒服些。” 方亦可点了点头，与陈茹分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刚才跟着嘟嘟将房子大略看了一下，四室里自己和嘟嘟各一间，另外两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客房。 现在陈茹去了客房。 换句话说，眼下正在客厅里坐着的霍西城是没有房间的，他是从一开始，就没想在这里留宿的意思吧！ 心里划过一丝异样，随即，方亦可抚着胸口庆幸不已。 她以为自己还要同霍西城费上一番唇舌才能让他回霍家住，而不是象之前在安城那样，时不时的便赖在她们的住处，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想着，她推开了房门。 刚刚回身关好门，方亦可就听到阵阵的水声，她奇怪的向声音来源处走去……是卫生间…… 蹙了下眉，她以为是水管没关好之类的问题，哪知，刚刚站到门口，手还没来得及放在把手上，门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霍西城半裸着，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身上头发上甚至还带着水珠，就那样大喇喇的站在那里。他的手里，还拿着条毛巾，似乎正准备擦头发，却因为突然发现她的存在，而将手臂悬在了半空。 方亦可的目光不受控制的从那张俊美的脸上向下滑去，虽然胸口的位置多了条刀痕，但依旧无损这具身体的美感。宽阔有力的胸膛，完美的六块腹肌，再向下是传说中人鱼线，而再再之下…… 眼看着浴袍之下的某种因为她的注视而生出了反应，方亦可猛的警醒过来，她脸颊通红的避开视线，“你……你怎么在这里？！” 霍西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连耳尖都开始发红了，脸上没有半点窘意，仿佛现在仍有着强烈反应的人，不是他似的，“来洗澡。” 方亦可郁闷死了，谁问你来做什么？ “我是说，你不是刚刚还在客厅坐着休息吧，怎么转眼就跑到我的房间里来了！”“我的房间”四个字，被她格外用重音读出来。 可霍西城会在意她这点小心机吗？ 完全不会。 他一脸坦然的纠正，“这是我们的房间。” 方亦可蓦地抬起头，看着男人一副非常确定的表情，她的心情复杂极了。 现在才明白，原来这男人是在这里等着她呢！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回霍家的自己，真是蠢毙了！ 她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最好现在，马上，立刻从我的房间里出去！” 霍西城挑眉，却未如她所愿的离开，而是率先走到旁边的衣帽间，向她招了下手，“你自己看。” 他摆出一副“我不会骗你，事情就是如此，你最好接受现实”的表情，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走进衣帽间，方亦可震惊的发现，里面一半属于女士的衣服与饰物应该是为她准备的，而另一半，正是属于霍西城的，衬衫西装大衣……这里一应俱全，完全是常居于此的架势！ 方亦可闭了闭眼，这才勉强压下过激的情绪。 她转过身，站在卧室中，背对着霍西城道，“你先把衣服穿好，我们谈谈。” “你想谈什么？” 短暂的安静过后，就在方亦可以为他要穿衣服的时候，身后突然袭来一阵热气，一俱接近**的，散发着浓厚男性荷尔蒙气息的身体，从后方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他的一双大手横亘在她纤细腰间，非常不老实的，就连说话时都在上下摸索着。 方亦可“啪”的一巴掌打过去，毫不留情，这才令他的手收敛的搁在那里不动了。 但，接近小腹这个位置仍然相当敏感！ 感受到来自他掌心的热度，方亦可几乎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不过，说出口的话还保有着最大的理智，“你是打算诱惑我？呵，真是荣幸，能被霍总施展美男计。不过，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单纯保持在前夫和前妻这一层上，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肉体关系！否则，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不经意的泄露了几分悲伤。 不是作戏，而是真心觉得难过。 他对她的态度太随意了，而且，两人在一起，他对她最强烈的，永远是身体的渴求。 这代表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 他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心理疾病不能与其他女人在一起相处，所以，才对她如此罢！ 方亦可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钻牛角尖了。倘若她去问霍西城，那男人一定会认真的告诉她，因为喜欢，因为爱着，所以才有了蓬勃的欲望。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没有欲望，那代表着他完全没有将她当作女人来看！ 但男人与女人的想法是存在着巨大差异的，此时的方亦可，就无法理解霍西城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举动。 她感觉不到对方的尊重，这是她最最无法忍受的一点！ 听到这么一番话，霍西城蠢蠢欲动的手顿时僵住了，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毫无疑问的，继续下去的兴致已经没有了。 慢慢收回手，他去衣帽间随手拿了身家居服套在身上。 再回到卧室，方亦可已经缩到了沙发里，她蜷着腿，半仰在沙发背上，望着窗外出神。 黑色长发披在肩头，娇小的身体这样一来更显得纤细了，人也格外稚龄。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淡而又淡的，仿佛没有事情能让她放在心上！ 那个瞬间，霍西城突然心慌起来，明明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可她的神情却令他觉得，这个女人离他很远很远，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行动起来，几步走过去，将人从沙发里拎出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可儿……你哪里也不要去，就留在我身边！” 方亦可很懵。 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抱住了，还特别紧，紧到她连呼吸都费力了。 耳边响起这句话时，她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霍西城抱着她不肯撒手，脸贴在她颈子上蹭来蹭去的，象极了某种大型动物，方亦可实在被他那双铁臂勒得难受，伸出白嫩小手捶他的肩膀，“你先放开我再说，我快被你闷死了！” 半晌，霍西城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松手，方亦可还没来得及放心，整个人就被抱着转了一圈。 头晕脑涨之后，她发现霍西城坐在了沙发上，而她毫无意外的被放置在他的大腿上，那双结实的手臂仍然禁锢着她的腰！ 她叹了口气，不得不问道，“你又怎么了？” ------------ 第275章 拒绝复婚 霍西城沉默了良久才说话，只是，却并非回答方亦可的问题，而是…… “可儿，我们复婚吧！” 方亦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其实，在最初两人关系和缓的时候，她猜测过，他是不是会提出复婚，可随着他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她也就慢慢忘了这回事。今天，他却冷不丁的提起来！ 复婚……啊…… 方亦可怔忡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有些艰涩的道，“我们不合适。” 霍西城盯着她，目光如矩，“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方亦可开始还有些忐忑，不过真的说出拒绝的话之后，她反而坦然起来，“你知道的，无论从家世还是从我们各自所处的地位来看，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如果真的合适，我们就不会离婚了。” 霍西城完全不赞同她的说法，“离婚并不是因为我们本身不和，而是……” “嘘！”话未竟，方亦可就作出噤声的姿势。 她知道，他要说的可能是离婚是形势所迫，并非他的本意。但事实是，他们的差异本就存在，当时不过是掩盖在了更激烈的矛盾之下。况且，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都极强，当年的她，不过是个初入大学的小女生，自然由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的她不同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路要走，脱离在他视线之外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 方亦可淡淡的牵起唇角，“分开这五年，我们都变了很多。从我们见面以来发生过的争执，就能看得出来，我们在对人对事的很多方面，都是不赞同对方的。你有你的骄傲，我有我的自尊，我们在一起，也不过是彼此迁就。以前，我懵懵懂懂，或许做的到。可现在，我不想也不愿，一个人不可能迁就另一个人一辈子，那不是爱，是折磨，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一样。” 顿了片刻，她看着想说什么的霍西城，又补充道，“如果你说为了嘟嘟……那更没有必要，欺骗比事情本身更加令人难过，我要他学会的是坦诚。父母对他坦诚以待，希望他以后也可以对父母乃至自己的爱人坦诚！” 她说这番话时，神情认真无比，却也淡漠无比。 霍西城望着她，之前那股抓不住她的感觉又来了！他垂下眼睑，突然话锋一转，“这事暂且不提。另外有件事，我一直很难过……那个时候，因为离婚，你的学业就那么半途而废了。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现在你既然回了C市，我还是希望你能把这份学业完成！” 方亦可一愣，脱口道，“怎么可能？！”都过去五年了，她的学藉肯定没了，哪里还能完成学业！ 霍西城却微微一笑，“你离开以后，我跟校方打过招呼，你的一切资料都暂时封存了，现在，只要重新办理手续就可以继续去上学。不过，可能要从头开始，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 这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吧！方亦可有些苦恼的垂下眸子，这个男人还真的是……太会抓人的弱点了，明知道，她那个时候离开，其实最放不下的，就是学业了！现在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可是，她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倘若她去上学，那她和嘟嘟，就真的是完全靠着霍西城养了，这怎么能行！ “经济不独立，没有话语权”！届时，他若再提复婚，她还有什么立场拒绝？更何况，她不能一面口口声声说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一面却毫无芥蒂的用着他的钱……怎么想，这种行为都太可耻了！ 绝对不行！ 霍西城见她犹豫不定，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不必急着答……” “不。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方亦可敛起混乱思绪，从中找到一条最清晰的路，毫不犹豫的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能安心在学校念书的状态了，而更适合在工作中学习。所以，复学的事还是算了。”她吁了口气，“什么年纪，就要做年纪该做的事，不是吗？” 霍西城不答反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找工作、上班？” 方亦可本来没想这么快说出自己的打算，而是准备等找到工作之后再摊开来讲，但今天，此时，话赶话说到这里，如果再隐瞒，似乎更是欲盖弥彰，便轻点了下头，“嗯，是的。”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托你的福，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其他那些水电物业之类的小事，总不能再麻烦你，否则，我都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霍西城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个女人，还真是时刻不忘跟自己划分清楚！如果她知道，这房子是以她的名义买下的，现在房产本上的名字根本就是“方亦可”，她会怎么样？难不成，真会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吗？！ 不不，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无论心里如何作想，霍西城的脸上仍是不动声色的，他只淡淡的牵了下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随你吧。不过工作的事，你是打算找什么样的？或许我可以帮忙？” 方亦可嘴角微抽，帮忙？还是算了吧！ 在安城的时候，他帮的忙还不够多吗？结果如何？就是她干脆找不到工作了！ “不用了，我打算先了解了解再说，还没有确定下来。”方亦可有点心不在焉的回道。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既然离开了安城，她自然是要继续做心理医生的工作。虽说C市是大城市，找工作各方面的要求要高，但相对的，工作机会更多，薪水也更可观。她已经准备好简历，就等着来了C市，嘟嘟上幼儿园的事确定下来，她就投出去。 霍西城凝视了她半晌，方亦可却只是微垂了头不再说话，慢慢的，他的眸光变得幽暗下来。 寂静的卧室里，好一阵，低沉磁性的声音才再响起，“复婚的事，我希望你再多考虑考虑。” 方亦可愕然的抬起头，刚才拒绝他的时候，她就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然后拂袖而去，没想到，他不但跟她继续谈了下来，现在还说出这样妥协的话。 真不像他一贯高傲的作风！ 霍西城却仿佛一无所觉，他已经站起了身，又道，“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和嘟嘟先休息两天，我会尽快安排他入园的事。” 话说到这种地步，方亦可自然不会再提拒绝复婚的事，只能顺着他后面的话，道，“好的，谢谢。” 霍西城没回话，难得笑了笑，只是这笑容落到方亦可眼里，无端有种悲凉的感觉，她用力抿了下唇，仓促的说，“那，你先换衣服吧，我出去了。”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离开了房间。 霍西城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眼中划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方亦可则是来到客厅，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男人的压迫感太强了，单是拒绝他的话，说出来就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 更不要说，他露出的那个笑容…… 方亦可有些失神，她不同意复婚，对他的伤害有那么大么？ 可是……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现在，她只要守着嘟嘟过就好了。 关于感情，关于婚姻，她是真的没有勇气去碰触！ 作了个深呼吸，方亦可企图轻松下心情，只是，不知为何，霍西城那抹悲凉的笑，却始终滞留脑海。 * 霍西城离开了，之后的两天，他只是打电话跟嘟嘟聊天，或是询问方亦可是否适应，并没有亲自过来。 这令方亦可轻松了许多。 毕竟，她拒绝复婚，他居然露出那种笑，莫名的，她会有那么一点愧疚。 不用很快面对他，她就很干脆的将这些事抛在脑后，专心带着嘟嘟熟悉周围的环境。 不得不说，霍西城安排的这套公寓真的很好。 首先这里的环境在整个C市来说，都是极难得的，绿化面积以及容积率都是超过了标准的，而达到最大化。再者，据方亦可的观察，这里的住户不但少，而且就她所见的大部分，都是非常守礼的那种，绝对不会出现那种喜欢四处打听旁人家事，身份的情况。她带嘟嘟到小区的娱乐设施处玩耍的时候，虽然也遇到其他人，但大家都是点头既过，没人胡乱攀谈。 当然，这里最好的一点仍然是安全措施。 据陈茹说，这里的保安大部分都是退伍兵出身，身上都是有两下子的，而且挺尽职尽责。 一听这个，方亦可才算是放心很多。 上一次，顾晓婉绑架嘟嘟的事，真是令她到现在还不能完全释怀。 这两天带着嘟嘟出去，哪怕离开小区，也不敢走太远。 她想着，还能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先把附近的环境全部摸熟了，再带嘟嘟出来玩吧！这样至少，真发生什么，她还知道带着他往哪里跑！ 陈茹听到她这种想法，颇是笑了一阵，不过也很感慨，说自己开始也有这种想法，只是，人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发生过这件事，就把孩子搁在家里，哪也不敢去！尤其是男孩子，肯定是不行的。 方亦可当然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事实上，她也一直这样自我劝慰，但她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全消除掉这种后遗症。 ------------ 第276章 她没有其他选择 “幼儿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们带嘟嘟过去参观，如果你们都没有意见，那么就定下这一所。”霍西城在电话里这样说道。 这是方亦可她们抵达C市的第三天晚上了，方亦可心里原本也在嘀咕这件事，正好，他就打来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带了几分疲惫。 方亦可立刻道，“你既然安排好了，那应该是没问题的，明天先让嘟嘟去熟悉一下也好。”言下之意，不需要再换那么麻烦。虽然对霍西城来说，多找几家幼儿园不是什么费力的事，但她还是觉得，这样就够了。 霍西城却道，“很多兴趣与方向，都是从小培养起的，挑选幼儿园不能轻忽。明天如果发现有问题，直接告诉我，这件事不能将就。” “明天你要亲自去吗？会不会耽搁你的工作？”方亦可有些迟疑。 她其实，不是很想跟他同框出现。 毕竟自己是处于前妻这个颇有些尴尬的位置，万一被某些好事者看到，再散播一些八卦，对嘟嘟也不是件好事。 可是她不去，让霍西城单独送嘟嘟去，她又很不放心。 她知道这个想法有些自私，他是嘟嘟的父亲，况且，幼儿园还是他安排的，于情于理，都没有绕过他的道理。所以，她也只是心里想一想，并不好说出口。但终于还是没有完全控制住，客气的问了这么一句。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不会。” 方亦可只能死心了，“那……好吧……” 挂断电话，霍西城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一旁坐在沙发上的莫子谦看到，不禁高高挑起眉梢。 他们现在仍在霍氏集团办公大楼内的总裁办公室，之前两人本来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可霍西城工作太多，耽搁下来，莫子谦无奈，只得上来找他。哪知道，刚刚坐下，他就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那文件堆里抬起头，拿出手机打电话。 莫子谦一听他讲话，就知道是打给可儿的。 不过，这结尾显然不怎么高兴。 莫子谦摇摇头，“可儿还在跟你闹脾气？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复婚？” 霍西城瞥了他一眼，“不知道。” 莫子谦蹙起眉头，“不知道……那孩子呢？” 霍西城没回答，只是重重的向后靠去，无视莫子谦反对的目光，从抽屉里取了支烟点燃，“孩子明天去幼儿园，她不想我去，你觉得呢？” 莫子谦不解的问，“怎么你都把她和孩子带回C市了，你们两人的关系还这么僵持？” 霍西城吸了口烟，满嘴苦涩。 他也想知道，方亦可为什么就这么的抵触他！ 以前的事，她也说过去了，那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我跟她提了复婚，她拒绝了，说我们不合适。”烟雾缭绕中，霍西城轻声道。 闻言，莫子谦顿时沉默下来。 如果单是看外部的条件，那肯定是不合适的。 霍西城身为霍氏集团的总裁，无论是身家还是地位都不是平平凡凡的方亦可所能比拟的。其他，譬如年龄，那两人也不适合，霍西城相对方亦可来说太老了。两人足足差了十二岁。 可是，不合适又如何呢？ 霍西城喜欢她爱她，甚至愿意为了她插自己一刀！病体没痊愈，就四处的派人去找她，得知找不到的时候，整个人象疯了一样！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很清楚，方亦可对霍西城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妻子，她，就是他的命，他根本不可能放开她！ 然而，现在当事人中的一方，显然还没有这个自觉。 莫子谦沉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说着，他叹了口气。 他真心希望两人快点和好，别再招惹是非了。否则，他这个旁观者，都要替他们感觉到累！ 霍西城回归C市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瞧着吧，好些名门淑女又要蠢蠢欲动了！幸好，他家那个蠢妹妹已经被他送出国，现在安份了很多，总算是不用再为她操心！可别人家的女孩，他却是管不到的，少不得又有些为了霍西城做蠢事的，只希望她们不要动到可儿头上去，否则，惹怒了这男人，后果可不是她们承担得起的！ 想着，便听霍西城道，“我能怎么样，她那么倔强，我只能顺着她，她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莫子谦露出个古怪的表情，“你原来是这样的霍西城吗？” 霍西城嗤笑道，“不然你以为呢？” 说着，他立刻给霍五打了个电话，安排他明天陪方亦可母子去幼儿园。 霍五虽然不解，但还是痛快的应下。 听着他安排完毕，挂断电话，莫子谦突然道，“可儿不可能明白的说出不让你去的话吧？你这么安排，她岂不是要内疚？” 霍西城淡淡一笑，冷漠的俊美脸庞骤然生出几分狡猾之意。 莫子谦恍然，“你故意的！” 霍西城则摊了摊手，“不然呢？难道她不肯复婚，我就真能撒手吗？你知道的，那是不可能的。我认真考虑了两天，终于有了答案，我只管宠着她就好，她不喜欢的，就不去做，她喜欢的，我就支持。只有一样，她的身边，只会有我一个男人！哪天当她回过头时，终究会发现，她没有其他选择！” 莫子谦倒吸了口气，他是不是要提前给可儿点蜡？ 他是不懂女人的心思，但照他看，被霍西城这样人的缠上，与其反抗，不如早早投降，因为反抗过后，你会发现，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 翌日，方亦可和嘟嘟早早就收拾好了，刚吃过早饭，敲门声响起来。 大家都以为是霍西城到了，可陈茹打开门，却发现是霍五站在门口，他笑容可掬，“先生有些事要处理，我代他送小少爷去幼儿园。” 陈茹愣了下，连忙请他进来。 嘟嘟一看不是霍西城，颇为失落，上前问道，“霍五叔叔，我爸爸真的不能来吗？” 霍五俯下身，耐心同他，也是他身后站着的方亦可解释，“先生临时有会议，确实脱不开身，他让我跟你和你妈妈说抱歉，不能送你们去幼儿园了。不过，他晚些时候会赶过来，和你们一起吃午饭！” 嘟嘟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至于方亦可，不得不说，她确实悄悄松了口气。只不过，她很快又有些疑惑，昨天打电话通知她时，霍西城可没有透露出半点让霍五代劳的意思，突然如此……难道，他是因为她在电话里的询问和迟疑的口气，这才改变了主意？ 这么想或许有些脸皮太厚了，但联系到昨天的电话，今天的变动，方亦可却挥之不去这种念头。 “你先坐一下，我们马上就好。”可她的疑惑，却是无法对霍五说的，只好埋在心里。而且，她完全看不出霍五说临时会议的事是真还是假，这位段数太高！ 方亦可一边拿外套给嘟嘟穿上，一边想着，到最后，还是决定先不理会了。 无论如何，嘟嘟上幼儿园的事最重要，她要集中精神。 至于霍西城，如果他真的是因为顾虑自己的心情而决定不去……那，大不了，她以后对他态度和善些？不能作夫妻，至少，不要弄得象仇人，大家如同朋友般相处？这样嘟嘟长大了，也不至于为难。 越想越觉得可行，方亦可穿好自己的外套，拉着嘟嘟告别了陈茹，跟霍五出了门。 幼儿园离得挺近的，就象霍西城曾经说的那样，完全可以步行过去，所以他们没开车，一路走过去。 霍五边走边介绍道，“不知您是不是看了资料，其实这间华盛幼儿园是华盛国际学校的幼儿部。因为一些原因，幼儿部没有和小学中学在一个园区，而是选择了这里……”他微妙的笑了笑，“想来，也跟您居住的小区住户有关。当然，这对咱们来说是件好事，很方便。华盛学校您应该听说过了，在全国也是很有知名度的。从华盛幼儿园毕业，可以优先进入华盛国际学校就读。而华盛国际学校的毕业生，据我所知，大部分都进入了国内外的名牌大学！所以说，先生选择华盛，可以为小少爷的未来，打下一个很好的基础！” 方亦可抬了抬眉，这些内容她其实在宣传资料上看过的，不过霍五的讲述另有一番风格。他好象生怕自己误会霍西城没有把最好的给嘟嘟，这番说辞里，感觉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句而已！ 还真是衷心呐！ 她感慨着，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到了华盛幼儿园的门口。 嘟嘟握紧了她的手，方亦可低头看了他一眼，小家伙倔强的没有流露出任何紧张的表情，但他的小手心可是出了不少的汗。 真是倔强。 方亦可微笑着，愈发握紧了他的小手，用行动来告诉他，“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陪着你！” 霍五跟保安沟通过之后，那边打内线找到了接待的人。 对方很快就大步从幼儿园的楼宇中走出来，虽然他头发已然斑白，脸上也有了不少的皱纹，但步履却年轻矫健，倒让人一时不好确定他的年纪。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助理模样的年轻人。 两人匆匆赶到幼儿园门口，便与霍五寒暄起来。 须臾，霍五转身介绍道，“这位是华盛幼儿园的黄园长，这位是单助理。” ------------ 第277章 投资意向 “这位就是方女士，以及准备就读贵园的方安平小朋友。” 方亦可听着霍五的介绍，顺势同对面两人打起招呼。很快，一行人走向黄园长的办公室。 一路走过去，方亦可和嘟嘟都不由的四处打量。 果然不愧是国际学校的幼儿部，这里单是面积就足够大了。两栋外型可爱的五层楼，操场除了跑道外，被划分出篮球场和足球场，以及活动区。另外，两栋教学楼后，还有幢小型体育馆，据单助理介绍，小朋友们会在那边上游泳课，以及各种室内球类课程。 听到这些，嘟嘟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当然，暂时还不行。 方亦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小声说，“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 嘟嘟猛点头。 到了园长办公室，黄园长让单助理跟方亦可了解一下嘟嘟上过哪个幼儿园，学过哪些课程，而他自己则和颜悦色的同嘟嘟聊起天来。 霍五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耳朵很尖的两边听，同时拿出手机向自家BOSS发信息汇报情况。 “黄园长正在和小少爷聊天，他一直点头，应该是对小少爷挺满意的。” 回复很快来了，“少夫人呢？” 霍五暗自啧了一声，自家BOSS还真是……看来跟少夫人比起来，小少爷也要往后排啊！ “正在向单助理了解幼儿园的课程情况。” 另一端，霍西城想了半晌才想起黄园长身边似乎是有那么个年轻男人……他眸光微沉，立刻回复道，“什么都让少夫人去做，要你何用？！” 霍五看到回复，险些被口水呛到。 他抬头看向单助理那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以及与方亦可谈笑晏晏的模样，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知错就改的霍五在心里自我斗争了一阵过后，很快插入到了单助理与方亦可的谈话当中去。 幸好，他在这方面很擅长，并不会令其他两人觉得突兀。 慢慢的，方亦可更是发现，霍五问的问题，多半恰好是她想问的，于是，她就只需旁听就够了。 等到黄园长跟嘟嘟聊完，办公室里已经诞生了两对好朋友。 一对是园长和嘟嘟，当然，关于这一点，单助理解释过，黄园长基本上跟园里的小朋友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也就是说，他和这些孩子们完全是以朋友的平等地位来相处的。嘟嘟自然也不会例外。 另一对，就是单助理和霍五了。 这一场谈话下来，方亦可十分佩服霍五，他不愧为霍西城的左膀右臂之一，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但将她想要知道的问了个清清楚楚，甚至她不以为能知晓的，他都能从单助理口中套出隐约的痕迹来，这绝对是人才！ 总而言之，谈话环节相当的顺利，接下来，就是单助理陪同他们参观幼儿园的环节了。 嘟嘟对此非常期待。 霍五只好暗叹一声，再次担纲主演，负责应对单助理。 而他们身后则是方亦可带着嘟嘟跟上。 等大致参观完教学楼，终于要去到体育馆了。说是微型，自然是跟正常大小的体育馆相比，这里显得颇为浓缩，但其实真正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并不小。尤其是以小孩子的身高来说，应该是恰好适合他们的。 游泳池、兵乓球室、羽毛球室，继续向后走，经过一个甬道后，场景有些不同了，大大的“静”字横贯在墙上，而四周的装潢也更加偏古风。 单助理悄声解释道，“这里是学习射箭、投壶等等古典游戏的场地。” 方亦可无声的赞叹着，心里感触颇深。 她以前从书里看到许多古代的游戏活动，如今都消失无踪，觉得还是颇为遗憾的。 没想到，这间幼儿园里居然会有学习这些的场所！ 离开这片静室后，单助理才放大了音量道，“除了这些，教学楼那边也有静室，专门学习国学、书法以及茶道等等。黄园长认为，沿袭自我国古代的文化非常的优秀，应该有更多的孩子来学习继承。如果任它们消失在历史长河，那无异于我们人类的巨大损失！” 方亦可听了连连点点，赞同不已。 至此，她深深的明白了霍西城所说的“选幼儿园不能将就”这话，确实是很有道理。 也庆幸自己带嘟嘟来了C市，来了这家幼儿园。 不管以后嘟嘟会不会深入的去研究古代文化，但能够从小就多受这方面的熏陶，对他来说，无疑是极有益处的！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离开幼儿园之后，回去的路上，方亦可的心情一直非常的好。 嘟嘟自然更是兴奋的不得了，问了好几遍，他是不是明天就能去上幼儿园。看得出来，他对于新的幼儿园，是充满了期待的！ 两人被霍五送上楼之后，这种心情都没消失。 然后，开门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霍西城。 他的脸色是一贯的冷淡，不过见到方亦可和嘟嘟进门，到底还是多了几分暖意。 嘟嘟早就习惯了他的冷脸，认定他会做的表情就是那么少，所以，一看到他，就丝毫不在意的换好鞋，快步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一脸遗憾的说，“爸爸，你刚才没和我们一起去看幼儿园，真的太可惜了！新幼儿园可棒可棒啦！可以游泳，可以打球，还能学好多好多东西！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去啊？我在路上问妈妈，妈妈让我问你！” 霍西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明天就可以。” 这边，陈茹也在问方亦可，“幼儿园怎么样？还需不需要再看看其他家？” “不用了，这家就挺好的，嘟嘟很喜欢。” “噢，那就好那就好。” 陈茹很快下去端了喝的上来，方亦可顺势坐到了沙发上，与霍西城相对，“你的会议开完了？” 男人有点意外，她会主动询问自己，愣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方亦可随着追问，“真的那么急，必须要那个时候开，还是你故意的……” 她这话用的声音很轻，拉着陈茹诉说新幼儿园种种的嘟嘟是不会听到的。 霍西城愈加意外了。 他以为，即便她猜到，也只会默不作声，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堂皇的说出来！ “有什么区别吗？” 方亦可点头，“自然是有的。” 如果是前者，她会意识到，他看工作看得相当重要，某些时候，甚至超过了对儿子的重视。如果是后者，那么则代表着他的体贴。 她会希望与他处好关系，既不僵硬，也不过份亲密。 霍西城从善如流的道，“我听你昨天在电话里非常期待我去忙工作，所以，我就去了。” 说完，看到方亦可羞窘了一张脸，他便又道，“其实没什么，我的工作确实不少，毕竟刚回来不久，不过现在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所以我直接在家里等着你们。” 方亦可尴尬了好一阵，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被人当面戳穿什么的，还真是糟糕，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念头太自私了。 其实这个男人很想亲自送嘟嘟去幼儿园吧…… 毕竟才刚认回儿子不久，他一副急于炫耀的模样，偶尔，也是看得出来的。 可这回，不但没能炫耀，甚至，方亦可还注意到，霍五介绍她和嘟嘟时，只字未提霍西城的名字，就好象，嘟嘟能去华盛与他毫无关系似的。 但实际上呢？ 那样优秀的幼儿园，倘若没有足够的金钱以及身份为后盾，又哪里有广泛学习，受熏陶的机会！ 而且，貌似也没有提及两人的父子关系…… 他这么做，应该都是为了顾及她的心情吧。 这么一想，自己自私的好象又不只这一处。关于嘟嘟，她自始至终抱有的都是，孩子是我的，你只能来看看，你只是个过客的态度。是她从一开始就下意识的让霍西城与嘟嘟的父子关系不要更深入…… 说到底，她还是在害怕。 她嘴上说着不怕，耳朵里听到了承诺，然而，潜意识里，其实还是怕的。 怕一言不合，孩子就被抢走了。 在这件事上，她不信任他，不信任整个霍家！ 方亦可正胡乱的想着，那边，陈茹已经带着嘟嘟回房间梳洗换衣服了，而霍西城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推至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霍西城：“上面写的很明白，自己看。” 方亦可一头雾水的看过去，发现最前面的几页纸，居然是一份投资意向书。 大意是，致远投资公司看中了她心理医生的专业能力，准备以一间六成新的独立诊所，以及两百万资金，投资她。 投资条件是半年后，心理诊所需要达到初步的盈利比例。 …… 非常详细也非常繁杂的一份意向书，全部看明白的话，还需要一点时间，数据上也需要一些核算。 不过大致上，方亦可明白了，有人要投资她，建一间诊所！ 最先涌上心头的是狂喜，但随即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致远投资公司是……” 霍西城沉吟后解释道，“我和朋友开的一间私人公司，规模不大，算是玩票性质的，投资的也都是个人看好的小项目。我推荐了你，其他股东核实后，认为你确实在心理治疗专业方面有潜力，值得投资。这才有了这些文件，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找时间继续看，全部看完，如果接受这份投资，那么把最后面的合同签好就行了。当然，如果有异议，也可以提出来。” ------------ 第278章 活得有希望 方亦可看到那份文件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所谓的投资公司完全是霍西城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直接拿钱给她开诊所。 可是听他这么解释了一番，又拿起文件，一页一页的读下去…… 她又觉得，自己大概是多想了。 文件当中有致远投资公司的详细介绍，其形式正如霍西城所说，规模不大，投资的项目也是五花八门，一看就是试验性质的。但认真说起来，其中某些项目看上去还是很有前景的。 这种公司，不可能是霍西城临时搞出来的。 而投资诊所，在这各种奇葩的投资当中，其实还算是正经那一卦的。 要求的盈利应该也是经过细致核算的，方亦可心里大致算了一下，觉得对方的数目跟她想的差不多，相当的合理。 如果真是霍西城的话，条件应该会比这优厚得多吧！ 正因为致远公司给的条件合情合理，一看就是那种，我拿钱给你，但你要认真创业，为大家谋福利的感觉，所以，方亦可几乎可以确定，这应该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的手笔！ 她不知埋首在文件里多久，直到嘟嘟的跑动声惊醒了她，她才回过神来，“抱歉，我一时看得太专注了。” 霍西城正招手让嘟嘟到他旁边去，闻言，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可以理解，这个决定不好做，你自然要想清楚。” 方亦可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因为合同里写着，一旦她不能按照合同中约定的将诊所经营盈利，那么，对方将不再付给她任何资金，并且要求她共同承担亏损，甚至还可能召回投资资金。 这个损失，恐怕她很难承担得起。 方亦可告诉自己，如果你有理智的话，就应该拒绝这个投资，去发简历，去找份工作，然后安安份份的上班。 比起自己创业，挣薪水毕竟更加的稳妥。 可是，拒绝的话在肚子里转来转去，就是说不出口。 方亦可垂下头，看着手里的纸张，她无意识的越攥越紧。 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个机会很难得。 如果没有霍西城的从中推荐，别人恐怕也是不会买帐的，不过一旦她接受投资，建起诊所，那么，她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专业能力了！ 这个诱惑太大了。 有自己的一份事业，而不是去看别人的脸色，不会再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事，而影响到工作。能够专心的，认认真真的，做这份工作……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期待的！ 如今，机会来了，她，真的要放弃吗？ 正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霍西城再度开口，“这个事情不急，你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 “嗯，好。”拿起茶几上全部的文件，方亦可诚恳的道，“谢谢你！” 霍西城瞥了她一眼，“想谢我很简单，以后不要跟我这么生疏。芝麻大的事也要谢来谢去的，不值当。” 芝麻大……方亦可真想苦笑，对他来说是芝麻大，可对她来说，没准儿就是人生的转折呢！ 不过，他这种态度也不是没好处，至少，她心里没有那么紧绷了。 “知道啦！”方亦可怔忡片刻，缓缓露出个笑脸，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去把这些放好，然后我们也该准备吃午饭了！”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霍西城的嘴角也勾起抹笑意。 他怎么可能再让她去别人的地盘打工呢？ 真是个傻丫头！ 虽然她还没有做出决定，但霍西城凭着对她的了解，早已经知道她的选择是什么了！ 果然，仔细思考了一天之后，方亦可主动给霍西城打了电话。 “我接受致远投资公司的投资！” “很好！” 霍西城一向雷厉风行，当天就安排了她与致远投资的职业经理人见面，因为他是股东之一，所以理所当然的在场坐陪。 鉴于他的气场太强大了，职业经理人压根没说多少话，原本，意向书以及合同上关于投资的方方面面也都写的非常清楚了，所以两方非常顺利的签好合同，进入了下一步正式合作状态。 事情谈妥之后，职业经理人立刻借口有事，提出告辞。 片刻后，只剩了霍西城和方亦可坐在餐厅的包厢里，方亦可懵懵然的问道，“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顿饭吗？他怎么突然又有事走了？” 霍西城心知肚明对方为什么离开，不过是受不了他冷厉眼神的攻击，不过此时却一本正经的道，“他刚才不是解释了吗，说公司有突发事件。” 方亦可嘟囔道，“这种理由，怎么听都像是借口吧！” “那就是他有私事要办不好意思说。”霍西城力图转开话题，不要再围着不相干的人打转了，“他走了我们自己也要吃，你来点菜吧，听说这里的糖醋鱼不错，可以一试。” 方亦可眼睛一亮，“是吗？那……要不我们就试试！”她最喜欢糖醋的菜式了！ 美美的吃了一顿，方亦可被霍西城送回住处，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请他上去喝杯茶再走。 不过，霍西城却道，“不用了，我那边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说完就开车走了。 站在楼口的方亦可眨了眨眼，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她以为这种情形下，霍西城是一定会上去的。 就象之前在安城，他不就是抓住一切机会留在她和嘟嘟的住处嘛！ 可现在，好象有什么跟从前不同了。 方亦可甩了甩头，抛开那一丝丝的失落，轻松的去乘电梯了。 这样挺好！ 她与他的关系，终于可以保持在纯洁的朋友了！ * 致远的投资一落实，方亦可就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首先是诊所。 霍西城没有讳言，这间诊所原本是他名下收购的，不过后来因故搁置，原来在考虑要不要将它拆掉，与旁边的地块合并处理，不过现在既然有了用途，那就不必费心思了。 方亦可心里越发明白，这次的事，她确实承了他很大的情。 不过有他的不要谢来谢去的前言在先，她没再口头道谢，只是默默地记在心里。 不管怎么说，他对她这个前妻，已经是很照顾了。 诊所离公寓不算远，步行五十分钟，坐公交也就十来分钟，而且有直通车，非常方便。 它原本是一家中医诊所，里面的设施肯定要全部换掉的，不过好在是间独立的二层小楼，不必担心影响其他邻居。而且诊所的外观非常漂亮，虽然略有些旧了，但反而让人一眼看去，就生出几分古朴感。 诊所不临街，环境相对比较安静。 楼下还有个小院子，不过有点小，不方便停车。好在对面不远就是家停车场，倒不必顾虑病患停车的问题。 总而言之，看过之后，方亦可非常的满意，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确定了就是这里，她便开始联系人装修了。 一边装修，一边要招人。 初开始，她不准备把规模铺得太大，所以，只需要招一位医生，两位护士，一个前台，一个后勤，这样就好。 方亦可对内精打细算，对外，则考虑要如何宣传。 现在最流行的就是网络上的宣传手段了。 软广推文、微博广告等等等等，她一一考量着。 虽然每天都忙个不停，但方亦可感觉却特别好，或许是从没有过的好，好象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不过她再忙，每天也会尽量抽出时间去接嘟嘟，然后一起回家，聊聊当天发生的事，一起吃饭，她觉得这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嘟嘟对于她的忙碌并没有意见，反而相当的赞同。 用他的话说就是……“妈妈现在越变越漂亮啦！” 方亦可直笑他嘴甜，小小年纪就会哄人。 不过陈茹也说，“确实是不同了，你之前在安城的时候，尤其是临来C市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可能跟腿伤着也有关系，闷在家里，哎哟，那个时候我真担心你会闷出病来！哪里像现在，气色好的不得了，皮肤白里透红的，连妆都不用如何画，稍稍用点口红就觉得很亮眼了！” 经他们这么一说，方亦可才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似乎确实如他们所说，自己的精神特别的好，眼睛里都透着光似的。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 这是因为对未来的自己有更多的期待啊！她一直想要的，不过如此！不再怀有恨意，不再对自己百般责怪，而是过一种自信的，充满希望的生活！ 只是之前的她实在没有想到，这种生活是在与霍西城重逢后，才会得到。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转眼，她们已经来到C市一个多月了，而日历也即将走到这一年的年底。 新年将至，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笑意。 而方亦可的诊所也装修完毕招聘完毕，静待开业。 三十一号这天一大早，她和陈茹一起，去超市买了许多的东西。 说起来，他们平常吃的米面粮油基本都是霍西城的司机送过来的，方亦可本来想拒绝的，可霍西城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现在超市的食物很多都不安全，我不希望嘟嘟的身体因为这个原因而落下隐患。” 国内的食品安全问题确实堪忧，超市自然也不是没有漏洞。 某些食物，听说长期食用会导致不孕不育，方亦可听说过，自然心里也是担忧的。 她自己倒还没什么，可嘟嘟的身体肯定不能轻忽！ ------------ 第279章 新年前夕 女人多半如此，一旦有了孩子，自然而然就将自己排在了后面，把孩子的种种排在第一位。 方亦可也不能免俗。 一想到那些食物有可能对嘟嘟的身体造成隐患，哪怕厚着脸皮，她也还是接下了霍西城的照顾。 不过快过年了，除了食物还有许多东西要买，所以她和陈茹终于去超市大采购了一番，准备今晚和嘟嘟一起，三人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方亦可也想过，霍西城是不是会来。 只是转念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霍西城还有母亲，怎么说，新年他也会陪着自己的母亲过吧！ 这个猜测在午饭前被打破了。 霍西城赶着饭点过来的，和他们一道吃了午饭，饭后，他坐在沙发上同方亦可聊天。 最近，他们相处的越来越好了。 不再有负气和争执，不再有浓浓的**味，有时候，霍西城会提点方亦可不少关于诊所开业以后的经营问题，令她非常感兴趣，也从中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在方亦可看来，两人已经可以算作朋友了，颇有些君子之交的味道。 她猜他是想通了，不再执着于她了。 这样……就好了吧…… “晚上请你和嘟嘟吃饭，有家餐馆的菜色非常不错，正好也算是迎接新年了，顺便提前祝贺你的诊所即将开业。”说到新年，霍西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闻言，方亦可露出为难之色。 霍西城象是猜到了她的想法，道，“放心，那里保密性很好。” 方亦可的脸腾的红了，急忙摇头道，“不是因为那个，我是想我本来跟陈姐说好了，今晚在家一起吃的……” 霍西城暗自满意的舒了口气，这一个月的温和相处，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至少，从月前她委婉拒绝与他同框出现，到现在的不再介意与他一道去吃饭…… 好极了！ 他心情大好，并不介意卖这个人情，“那就一起去好了，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方亦可松了口气，点头应下。 她倒不是不介意一起去吃饭，但这个时候如果拒绝，未必太没良心了些。而且只是一顿饭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 虽然只是一顿饭，但下午早早接了嘟嘟回来后，方亦可还是同陈茹好好打扮了一番。 毕竟霍西城也提醒过她们，稍稍穿正式一些。 方亦可找了条紫色的长袖小礼服裙，反正车进车出的，外面穿件大衣足矣。 不过最近都没穿高跟鞋了，乍一穿上，还真有些不习惯。为了避免出丑，她不得不在客厅了来回走了几圈，终于找回了感觉。 陈茹在一边看的好笑，她拿了条长款的深色礼服裙，准备晚上穿，非常低调的样式。方亦可直说太老气了，想让她换一条，不过陈茹一脸浅淡笑意，“我早就没有打扮的心思了，这样就好。” 其实，她也还不到四十岁。 方亦可听了这话，心里很是伤感，可她也知道，陈茹的心结，劝是没有用的，只有等她什么时候想开了，才会扭转想法。是以，她只是俏皮的道，“好吧，反正只是吃个饭，等下次我们带嘟嘟去游乐园的时候，你可不能再穿这些深颜色了，不然人家要当嘟嘟是你外孙！明明顶多是个姨姨，这不平白长了我一辈嘛！” 陈茹失笑，知道她在闹她，斜了她一眼，便去帮嘟嘟换衣服了。 嘟嘟小朋友此时正在跟他的小衬衫博斗。 今天的嘟嘟自己选了衣服，是霍西城在她们来之前就准备好的若干套小礼服当中的一套。 里面是衬衫，外面则是一身非常合体的小西装，外加一双小皮鞋。 衣服虽然好看，但嘟嘟一向极少穿衬衫，此时穿起来，总觉得哪里都不习惯似的，忍不住揪来揪去的。 方亦可看着陈茹帮他整理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摇头，不由的过去说道，“衬衫就是这样的，不象T恤那么宽松，因为它没有弹性，如果你实在穿不习惯就换回平常的衣服好了。” 嘟嘟挣扎了片刻，看到大家都穿了礼服，咬着牙道，“不要，我可以的，再穿一下下我就习惯了！” 方亦可忍笑不已，明明就是觉得她和陈茹都穿着礼服，与平常不同，他自己也想臭美一下嘛！ 等到穿好外套和鞋子，嘟嘟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蹬蹬蹬的跑到方亦可面前来问，“妈妈，我今天是不是很帅？” 方亦可作势打量他，顺手理了理他的头发，最后认真的点头，“很帅！” 这绝对是真心话！ 对一个母亲来说，自己的儿子大概是最帅的了吧！ 白净的小脸，俊俏的五官，黝黑的大眼睛，以及柔顺的短发，方亦可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宝贝萌的不要不要的！ 霍西城准时来接她们，这次，是他亲自来的。 进门看到三人已经在等他，微微欠了下身，“我来晚了吗？” 方亦可起身笑道，“刚刚好。” 她把长发斜斜的挽起来，上面用小颗珍珠作点缀，垂下的发辫自然的搭在肩头。脸上化了淡妆，摒弃了可爱风格，水红色的唇膏令她娇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妩媚。紫色礼服裙衬得她肌肤如雪，白的发亮，从膝盖以下开始裸露的双腿笔直修长，再配上一双细跟的高跟鞋，走过来时摇曳生姿…… 霍西城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是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后悔了！去吃饭什么的……这样的可儿，让他只想把她藏在家里，关在房里，只给他一个人看，他想要慢慢拆开她的发辫，想要一点点脱掉她的裙子，让她雪白娇躯**的躺在铺着深红色丝绒的大床上…… 他狠狠的攥起手，将指甲刺入掌心，这才阻止了自己的臆想，而能够露出一抹恰当的赞赏，“你今天非常漂亮！” 就好象，他之前的失神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而并非是那无法消弥的浓烈占有欲！ 没人察觉到他短暂的异样，方亦可刚笑着道了声谢，嘟嘟就满脸自信的走过来，小家伙脊背挺的笔直，姿态颇有几分优雅。据说，他在幼儿园一直在上礼仪课，看来，成果还是有的。 “爸爸！”一脸的求夸奖，但我就是不说出口。 霍西城顿时忍俊不禁的抽了下嘴角，“嘟嘟今天看上去很帅，而且非常的绅士！” 嘟嘟赞同的用力点头，爸爸真有眼光！ 他回到方亦可身边，拉起她的手，仰头道，“今天我可以保护妈妈哦！” 方亦可笑不可支，“谢谢，亲爱的宝贝，我很荣幸！”说着，她娇俏的做了个屈膝礼。 霍西城不敢再多看，猛的转过身去，隐忍的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好的。” “是！” 一行人上了车，车子很快出了车库，向着东面而去。 餐馆离公寓不算远，但并不那么好找，一栋隐藏在巷子里的独栋四层楼，还没有招牌。 虽然仔细看去，确实是一栋非常有特色，也很漂亮的房子，但方亦可觉得，她平时就算看到，都不会觉得这是家餐馆。 霍西城解释道，“国色是会员制的，卖点除了美食，还有就是安全性高。” 方亦可顿时了然。 说白了，这就不是给普通人准备的嘛！ 不过偶尔去一次，对她这个普通人来说，也不错。 下了车，司机去停车，她们随着霍西城向小楼走去。 说是刷卡，但霍西城进去的时候，只要刷脸就好，根本无需出示会员卡，迎宾就已经非常热情的迎上来，“霍先生，您请”把他让进去了，当然，作为跟着他一起进去的方亦可等大大小小，一句“客人请进”足矣。 进了大厅，入目尽是一片典雅装饰，大大的屏风，小巧的香炉，精致的壁刻，样样都价值不菲，看得嘟嘟目不暇接。 方亦可虽然自诩普通人，但毕竟曾嫁入霍家，耳渎目染，对这样的装潢倒不至于表现出惊奇。 看到嘟嘟将眼睛瞪的圆滚滚的小模样，她抿着唇，笑意盎然。 霍西城侧头看着两人，不觉也目中含了笑。 这时，已有引领小姐上前，“霍先生，您和三位客人今天要去哪个房间？” “老规矩。” “好的，这边请。” 霍西城又对方亦可解释了一句，“这里不同的包房，厨房也不尽相同，口味自然有差别。” 方亦可轻点下头，知道他大抵是有包房，经常来的，便问道，“那我们去的房间是什么口味？” 霍西城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头向前走去。 方亦可微挑了下眉梢，眼中透出些疑惑。 随着引领小姐离开大厅，穿过重重回廊，伴着廊下幽幽潺潺的细细水声，他们很快到达了餐馆的里面。 嘟嘟很喜欢那处回廊，偏要在上面再走个来回。 方亦可笑盈盈的等着他，直到他玩够了。 霍西城和陈茹更是不急，如今的新年，不过是让孩子过的高兴罢了，他们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嘟嘟，灵活的象个小猴子，窜来窜去的。 所幸，这回廊一时间并没有客人经过，他倒得了自在。 不过嘟嘟也是懂事的，玩了一会儿，见大家都在等着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连蹦带跳的跑到方亦可身边，“妈妈，我不玩啦，我们去吃饭吧！” 方亦可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里面传来一道女声，“霍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是跟这几位一起来吃饭的吗？” ------------ 第280章 万家姐妹 一听到这种女声，方亦可头还没转过去，脸上的笑容已经慢慢敛去。 无他，当她还是霍太太的时候，与霍西城出来公共场合，这种腔调听得太多了！ 她们大多都是C市的名媛，还是对霍西城怀着心思的名媛，乍一听到他结婚了，还是个没有家世没有名气的平民女子，这些女人便各怀了心思，一旦见到面，她们对着霍西城便是惊喜有加，而对着她，便是百般的无视和蔑视。 亏得霍西城的脾气一向不好，冷漠的时候简直能掉下冰渣渣来，所以，真正直白的向他表现好感，或者对方亦可恶语相向的倒不是太多，有的话，也被霍西城吓跑了。 所以，方亦可那时的日子倒也不算太难过。 当然那个时候，她爱着霍西城，所以遇到这种事，往往会在心里难过好久。 不过现在嘛，她再听到这种声音，只会感觉厌烦。 希望不要毁了好好的迎新晚餐。 方亦可拉着嘟嘟转身看去，一位妙龄少女正站在霍西城面前，她笑颜如花，穿着粉色的外套，脚下一双及膝长靴，端得是青春亮丽！ 可惜，对面的霍西城只是瞟了她一眼，便轻蹙了眉，“你是万容河的女儿吧，我跟你父亲平辈论交，你这称呼可不合适。” 万挚雅瞪大了眼睛，随即委屈的回身叫道，“姐！你看啊，霍大哥非要让我叫他叔叔！” 不多时，她身后的走廊里，步出一个女人，二十七八的年纪，半长的卷发披在肩头，艳丽的容貌，带着淡淡的笑意。长款的银灰色大衣，脚下一双高跟短靴，端得是一位稳重又大方的名媛。 对方说话不似之前的女孩般娇嫩，自带着一股干练利落的气质，“霍总，小妹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霍西城对她的态度，也不象对她妹妹那样不耐烦，带了几分尊重，“万副总客气。” 万挚媛轻笑起来，她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十分性感，“不介意的话，叫我挚媛就好，现在不在公司，非公事时间，私下应该可以稍稍随意。” 霍西城颌首，却并未真去叫她的名字。 万挚媛的眸色略黯，转头就看向自家小妹，低声斥道，“雅雅，闹够了没有！” 万挚雅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别开脸跑走了。 万挚媛尴尬不已，无法，只能歉意的对着霍西城，以及他身后的方亦可等人笑了笑，“抱歉，小妹被惯坏了，回去我会让爸妈好好管教她的。” 方亦可回以浅淡一笑，并未说话。 原本，人家这话也不是冲着她说的。只不过，她冷眼看着，这万家的小妹虽然娇滴滴的，但也没有说太过份的话。顶多是叫了霍西城一句大哥，想着拉近辈份和关系。可被她家姐姐这么一训一讲的，倒像是多顽劣似的……或许她是多心了，但还是不大喜欢这位万家小姐。 而霍西城这边早就因为万家姐妹的突然出现，不耐烦的很了，应酬这么一会儿，已经到了极限。 闻言立刻道，“不打扰了。” 引领小姐也是被迫站了半天，得到霍西城的示意，忙道，“霍先生，三位客人，请随我来！” 万挚媛侧身避过一边，脸上笑的大方自然，心里却不免觉得难堪。 看着那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某间包房内，她才沉了眸光。 她父亲万容河与霍西城相交也有十来年了，她虽然进公司时间不算太长，可也跟霍西城进行过合作，见过好几次面，更不要说，之前她在念书时，参加过多少次宴会，都曾跟他打过招呼的。可结果怎么样？以前礼貌的称呼她一声“万小姐”，现在成了客气的“万副总”……难道，叫她名字就这么难吗？！他为什么眼里就看不到，她也是个很出众的女人呢？ 还有他身边那个女人…… 她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霍西城，即便他仓促结婚，娶了一位平民女子，包括他们之间风风雨雨，分分合合的时候，她都没有错过，自然能够看得出，那女人象极了他的前妻方亦可，只是比起他的前妻，更成熟，更漂亮，也更有气质。 万挚媛心里迟疑不定。 他前妻早就离开C市了，应该不是她吧…… 那个时候，霍西城四处找她，弄得满城风雨，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这件事一度在世家当中流传很广，人人都说霍西城着了魔似的爱上他那个平民老婆，还要死要活的，可人家见他病了，要长期住院治疗，拿了能拿的，甩手就走了。 他遍寻不着，气怒攻心，病情更重了！ 幸好，到后来还是救回来了，不过之后，就再也没听他提过那位了。 事隔数年，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再回来，也没脸就再回来了吧，而且，就算她回来，霍西城也不可能是那种态度。 万挚媛想到刚刚霍西城看向那女人时的温和眼神，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堵。 等等！那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 难道说…… 万挚媛越琢磨越是惊疑。 她正出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万挚雅挟着冷风，来到她面前，张牙舞爪，“万挚媛你这个心机婊！明知道我喜欢霍西城，故意在他面前诋毁我！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也喜欢他，想在他面前表现，所以拿我当踏脚石？！你可太恶心人了，你等着吧，我回去就告诉妈你干得好事！” 她与万挚媛虽然是姐妹，但在家中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她被宠的象块宝，而万挚媛就跟不是这个家的孩子一样。 据万母说，这个大女儿生下来的时候，两边家里的老人就接连去世不说，就连万家的生意，也是跌到最低谷。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五年，直到万挚雅出生，情况突然好转了。不但大舅大伯家里添了新丁，万家的生意也是一跃而起，逐渐在C市名气越来越大，地位稳固！ 万父万母把这种情形都归咎在了两个女儿的命运上。 他们认为大女儿就是命里带衰，误人误已，而小女儿则是福星高照，福人福已。 这就直接导致了两个女儿在家里的地位，分别极大。 万挚雅象小公主，而万挚媛则象小公主的跟班，负责为她挡危险，为她善后，为她挨骂。 万挚雅也曾经想过，这样对自己的姐姐似乎太不公平了，可长年累月下来，家里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想要什么，哪怕那些是万挚媛的，但只要她想要，就会是她的。 她习惯了，便也习已为常了。 旁的东西都如此，何况是男人。 万挚雅早在一次宴会上见过霍西城一面后，就春心萌动，想要追求他。奈何霍总太过高冷，后来的几次碰面，都不过是看一眼即过，根本不多理会她。 万挚雅受挫后，原本想要放弃了，可找过一圈，发现谁都比不上霍西城，便重新起了心思。 前半年，因为霍西城不在C市，她很是失望了一阵，现在突然发现他回来了，情绪立刻高涨。 原本想着借这次偶遇，一定要给他留个深刻的印象，可是，她哪会想到霍西城说了那么一句……竟然凭白把她降了辈份…… 而万挚媛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她的不是。 万挚雅刚刚跑出去，本想气的想直接离开了，可越想越不是滋味，没走多远就又跑了回来。 先是怒怼了万挚媛，然后就打算回家告状去！ 她不能拿霍西城如何，却有得是办法整治她这个大姐！ 闻言，万挚媛顿时心里一凛，她太了解万挚雅了，知道若让她就这么回去了，自己接下来就没好日子过了。 最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才讨好了万挚雅，让她跟父亲说项，才令自己进了公司，做了副总。 虽说目前还没多少实权，但只要她进来了，有些事，就不是父亲能掌控得了的，只要再给她多些时间，她一定会有办法让万家人好看的！ 眼下正在节骨眼上，若是被万挚雅毁了，她不知又要努力多久！ 万挚媛心里恨得彻骨，面上却是一脸委屈又难过，她手急眼快的把万挚雅拉住了，放柔了声音，一派长姐风范的无奈道，“雅雅！从小到大，你想要的，我哪一次没有帮你了？哪一次没让你得偿所愿了？你这么说我，真不怕我伤心吗？” 见万挚雅停下脚步，表情似乎有所松动，她立刻又低声道，“还有，你可千万不要说我喜欢他，我真对这种大叔型的男人无感的。我只是很佩服他的管理能力，你也知道的，我在公司里上班，天天接触这些，眼看着霍氏几亿，甚至几十亿的案子在手，我能不想着向人家多学两手嘛！公司多赚钱，爸能轻松些，你也能有更多零用钱。如果说我有所图，我也只是图这个而已啊！” 万挚雅到底还是被她说动了，毕竟，从小到大，她这个大姐对她一向都是任劳任怨。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从小被家人冷待，被当作妹妹的出气桶，明明是家中的大小姐，却没有一个人把她当回事，连佣人都不如。甚至被外人欺侮的时候，家人却只会指责她，这个女孩的心理怎么可能还会象正常人一样！要么，她会极为的懦弱，成为一个内向的，不敢反驳任何人的受气包，要么，就是象万挚媛这样，将所有的委屈与不平隐忍下来，总有一天，她会向这些待她不公的人清算！ ------------ 第281章 试探身份 万挚媛眼见哄住了万挚雅，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与恨意。 她拉着万挚雅走向回廊的角落，窃窃私语。 “雅雅，我刚才的确是在撇清我们和霍西城的关系，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万挚雅皱紧眉头，“为什么？” 万挚媛道，“你有没有看到他身后的那个女人，牵着个小孩子的那个。” 见万挚雅点头，她接着道，“那个女人长得很面善，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她好象霍西城的前妻！我不确定她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只是长得想像。但霍西城会在今天带她出来吃饭，那就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你说对不对？这种情况下，你还是先撇清对他的心思，徐徐图之的为好！” 刚刚还是我们，现在就成你，万挚媛成功的在这个愚蠢小妹的心里洗白了自己，将矛盾点转移到了霍西城带着的女人身上。 毕竟，她也是那么的想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却实在不方便亲自去探听啊！ 万挚雅一如所料的相当震惊，她自然是听说过霍西城结过一次婚，后来离婚，前妻消失不见的事。 但她并不认同某些人所说的，霍西城是因病被他的前妻抛弃了，而坚定的认为，是霍西城看穿了他前妻低劣贪婪的本质，坚持与她离了婚。至于说，他后来派人去找她，那必须是因为那女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惹怒了他而已！ 所以，她现在感觉格外的匪夷所思，“不是说他前妻离婚之后就失踪了吗？他还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霍西城还带着她公开露面？！ 万挚媛顺着她说道，“也有可能是他旧情难忘，找了个替身。还有，那女人还带着个小孩子，你说有没有可能，那是霍西城和她……” “不可能！”万挚雅激动的打断她，瞪着眼睛恨恨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至于说那孩子是谁的，她也说不出来，但在她心里，绝对不可能是霍西城的。 万挚雅得了这么惊人的消息，也顾不得离开了，她想来想去，如同百爪挠心似的想要知道那个女人真正的身份。 “能不能借着敬酒去他们的房间？” 万挚媛连忙否定，“不合适，霍西城刚刚就没有介绍那个女人的意思，就算过去，他不说，我们也不好直接去问那个女人，而且，这样容易让他对我们万家印象变差，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真要让她这个白痴妹妹过去，早晚要闹翻天，没的连累她！ 万挚雅眉头紧锁，“那想个办法把那女人叫出来？” “这……没理由啊……” 万挚雅不爽的侧头瞪过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个办法！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想个办法把她的身份给我弄清楚了！” 万挚媛的表情僵了一瞬，掩下心里的恨意，道，“我觉得，只能等了，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小孩子通常都事情多，中途，她们肯定是要出来上洗手间的，不如趁那个时候过去，跟她搭上话，问问名字就清楚了。” 万挚雅琢磨着，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看上去可行了，便问道，“他前妻叫什么名字？” “方亦可。” “嗯。行吧，那先回房间去！对了，你去找个人注意着点，她如果出来了，及时告诉我，免得错过了！” 万挚媛一笑，眸光闪动，“一时找不到其他人，不然我亲自在外面看着吧，还放心些，等人出来，就去叫你，好不好？你先进去吧，别冷到了。” 万挚雅听她这么说，脸色和缓了许多，轻飘飘的说了句，“那就辛苦你啦，我先去房间等。” 看着她离开回廊，进了房间，万挚媛才鄙夷的嗤了一声。 正好，她还不想跟这么个蠢货共处一室！ 被她那对令人恶心的父母一直捧着，捧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霍西城会看上她？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只要稍微能看懂人的脸色，就能察觉，霍西城对她的不耐烦！ 而对着自己，他则要温和得多！ 想到这个，万挚媛生出些自得。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那仅仅是礼貌的温和，是因为职场上的交往，他对她工作能力的一种肯定，而绝非男人对女人的态度。 轻叹了口气，她慢悠悠的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今天，就让万挚雅做刀，代她试探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吧！ 房间内，霍西城一行已经脱下大衣，落了座。 屋内温暖如春，湿度也正好，窗台边种了许多绿植，处处是鲜活的装饰花朵，令人感觉很是舒服。 包间也很大，除了一间用餐，另一间则是娱乐室，里面有不少饭前饭后消磨时间玩的小玩意，嘟嘟对此非常感兴趣，陈茹便示意方亦可坐着，她则跟着嘟嘟过去玩了。 菜单摆在面前，方亦可笑着摇了摇头，将菜单推向旁边，“还是你来吧！” 相邻而坐的霍西城也没客气，直接点了合几人口味的菜品，侍者离开，他才矜持的道，“刚刚的事，你不要介意。” 方亦可一头雾水，“介意什么？” 霍西城轻蹙了下眉，拿不准她是不是故意装傻，转念还是道，“刚才在走廊遇到的那两个，都是不相干的人，所以我没有介绍你。” 方亦可瞪着眼睛，嘴唇微张，不经意间露出一副萌态。 她还真不是装傻，原本她也没想着霍西城会介绍自己啊！ 怎么介绍？前妻？方小姐？ 都不合适！ 而且，不管那是谁，确实与她不相干，她为什么要跟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去寒暄啊！ 她没想到，霍西城会认为她在意这个。 眉间皱了个川字，她斟酌着道，“我真的没有介意，我跟她们都不认识的，也不想认识，介绍什么的，根本不用啊！” 她抬起脸，还没看到霍西城的表情，眉心便是一热。 男人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蹙起的眉，不待她反应过来，又飞快的离开。 方亦可怔忡的看去，霍西城则已然收了手，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道，“不介意就好！那就好！” 方亦可突然很想笑。 这个男人在做什么啊？他以为这样欲盖弥彰的接上之前的话题，就能否认刚才是他手贱点在她眉心了吗？ 不过，算了。 看到他尴尬的都不敢与她对视的份上。 毕竟，这种时候还真是少呢！难得这个厚脸皮的男人居然会不好意思！ 坦率的说，这段时间，方亦可都怀疑他是不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守礼的都不象他了。 她也觉得自己这种心情很莫名其妙，只是，却下意识的不想去深究。 只是有一件事，她是真心想错了。 霍西城才不会因为抚了一下她的眉心而不好意思，他别开视线，只是因为不敢再看她，他怕再看下去，他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坐得这样近，她身上的香气丝丝缕缕的往他鼻子里钻。 本来就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来压抑自己了，偏偏，她还皱眉！ 不知道他最不喜欢看她皱眉吗？ 看到，就想要去抚平！ 可动了手，立刻感受到她的温度，感觉到她肌肤的光滑……那一刻，他险些破功伸手紧紧的抱上去！ 幸好，他还有一些理智。 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之前被她放下的那些警惕防备心理，大概会被她全部找回来吧！ 大抵单独相处都会成为困难的事！ 霍西城觉得，为了将来，他可以将忍字神功练到极高！ 没过多久，一般般的菜被送上桌，方亦可叫了嘟嘟过来，用湿巾擦过手以后，便可以开吃了！ 嘟嘟到底是小孩子，光顾喝果汁，饭倒没吃多少，也是因为今天特别兴奋，吃了一会儿便嚷嚷着要去洗手间。 陈茹还没吃完，方亦可阻止了她起来，自己带着嘟嘟去了外面。 公用的洗手间在走廊的另一头。 方亦可牵着嘟嘟往那处走，因为侧头跟儿子说话，她并没有注意，远处一个房间，有人进去，有人出来，然后闪进了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外面，嘟嘟自己去男洗手间解决，方亦可则在外面等着。 等待的时候，她顺便洗个手。 发现旁边正在洗手的，正是之前在走廊里见过的万家小姐。 “你好，我叫万挚雅。刚才……挺不好意思的……”万挚雅勉强做出一脸羞涩状，转着头说道。 方亦可一愣，这个女孩的表情真的很假，所以说，她同她搭话，到底所为何来？ 疑惑了片刻，她随即想到，对方的目标肯定是霍西城无疑了。 只不过，她可没兴趣陪着她演下去。 方亦可一笑，转回头继续洗手。 万挚雅嘴角抽动，这个女人真是没礼貌之极，难道下面不是应该说“没关系吗”！ 对方不按照剧本走，可她还是要说下去。 看方亦可直起身去拿抽出块小毛巾擦手，她也连忙跟上去，“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来C市的吗？” 听到这些问话，方亦可了然，果然是霍西城的桃花啊！ 她看着嘟嘟还没出来，便随口道了一句，“是啊，刚来。” “这样啊！C市我挺熟的，既然我们也算认识了，不如交换个微信或是电话，有空我可以带你好好逛一逛哦！”万挚雅相当迫切的问道。 ------------ 第282章 智商是好东西 方亦可有些厌倦。 她已然表现出如此冷淡了，这个女孩居然还不肯放弃……她敛眉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万挚雅哪怕看不懂她的表情，但这话还是听得懂的。 见她油盐不进，怎么搭话都不肯说出名字，心下也是气恼已极。当即便沉下了脸，抬起下颌。不过，她正准备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说些什么的时候，方亦可突然笑起来，冲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在这里！” 万挚雅看去，是那个孩子从洗手间出来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顿时惊诧不已。不知是她疑心作祟，还是怎地，她竟然真从这孩子的脸上，看出几分霍西城的影子！ 万挚雅咬了咬下唇，等那孩子走近，突然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嘟嘟骤然被陌生人搭讪，下意识的去看妈妈，方亦可不动声色的轻摆了下头，母子俩立刻有了默契。嘟嘟干脆不理会，只撒娇道，“妈妈，我又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方亦可轻松道，“好啊。” 两母子就这样牵着手往外走去。 被忽视个彻底的万挚雅目瞪口呆之后，心里更是怒火滔天！ 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大的难堪，竟然如此冷淡，无视她！ 万挚雅当即便冲到前面，伸出双臂拦下方亦可母子，“给我站住！谁让你们走的？还有没有点家教了？问你们话，都不知道回答，是脑子有毛病还是耳朵有毛病啊？！” 她越说越气，最后忍不住用手去推搡方亦可的胸口。 方亦可早就防着她，这样年轻气盛的女孩子，她前几年也是见过的，一言不合就动手什么的，从前她傻乎乎的常常是被人欺负了再打回去，事后想想真是笨，就算打回去，她自己身上也痛了啊！还不如一早就躲开！ 譬如现在，意识对方要动手，她先一步侧身，手下揽着嘟嘟的小肩膀，一个旋身，两人就靠到了墙边。 万挚雅一时冲动，没有控制住自己不要动手，可她更没想到的是，方亦可会这么俐落的躲开，于是她自己就悲剧了。因为用力过猛，又没推到人，她反而一个踉跄向前栽去。 倒是没有倒下，可她一不小心着就把脚给扭了。 顿时，走廊里响起她呼痛的声音。 她还是知道丢脸的，一只脚跳着，另一条腿蜷着，手扶着脚踝处，叫疼也没敢放大声音。 只是一脸扭曲愤恨瞧着方亦可的模样，有些吓人。 方亦可知道她是同她姐姐一起来的，又是自作自受，就不准备理会，只瞟了一眼，当即便要离开，可万挚雅的呼痛声到底还是惊动了一些人。 旁边房间有人打开了门，一个年轻的男人走出来。 他看到万挚雅时，脸上带着惊讶，随即看到她受伤，便一脸痛心的冲过来扶住了她，“雅雅！你怎么了？” 方亦可心里一沉，转身就要走。 这时万挚雅见到来了帮手，指着方亦可就道，“就是她！撞到我，害我扭伤脚，连句对不起都没有，看，她还要跑！” 年轻男人顿时露出气愤的神情，让万挚雅扶着墙壁，他则大步跨过来，拦在方亦可母子面前。他打量了一番，心下有了计较，脸上带了鄙夷，“这位……女士是吧，你未免太没有道德了，你撞伤了人，就算是不能送伤者去医院检查，可至少，也应该道个歉吧？你倒好，不但不道歉，还准备逃跑……你可是给这个小朋友做了个最差的榜样！” 说着，他还俯下身，伸出手，想要去摸嘟嘟的头，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只是，还没碰到嘟嘟，他的手就被“啪”的一声打掉了。 方亦可半点没留手，最近，她来回跑装修的事，有时也会跟着干活，力气绝对是涨了的，这一下打手，力道绝对不轻。 年轻男人细皮嫩肉的，看着就是个小白脸，这下子，疼的脸都扭曲了一瞬。 不过，更多的肯定是被气到了。 他抖着手，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方亦可，“你，你这个贱……” 方亦可沉着脸打断他，“闭嘴！你这根指头如果不想断掉，就给我收回去，嘴巴也放干净点！否则，现在让你进医院！”她的腿已经蓄势待发了，如果这男人胆敢再出口成脏，她不介意踢到他“不行”！ 大抵是她当了诊所所长的缘故，手下有了医生和护士，不自觉的就拿出平时指挥人的架子来，还颇有气势。而她对面呢，也确实是只纸老虎，被她一唬，登时打了蔫，小白脸瞪了半天眼，终究还是怼不过她，收起手指，哑了声音。 气得他身后的万挚雅咬牙切齿。 一旁打开的门边突然传来噗嗤噗嗤的笑声。 方亦可闻声转头，发现是位个子高高，长得挺帅气，还有几分面熟的年轻人，正倚着门乐呢！按道理说，他跟那个小白脸是一个门出来的，显然正在一起吃饭，可是现在，他嘲笑的，很明显也正是跟他一起的小白脸。 方亦可弄不清他们的关系，也懒得弄清。 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确认是不相识的，便没再理会。 她蔑视的瞪着小白脸，“让开！”见小白脸还想在万挚雅面前保有最后一线自尊，说什么也不肯让开，方亦可回身扫过万挚雅，又对着小白脸冷笑道，“智商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你们想闹大，我奉陪！走廊有监控，现在让经理拿出来放，如果视频里有一个场景是我碰到她，或者她碰到我了，那我不但送她去医院做全身检查，还可以免费送你也去查一查！可如果事实与你们说的正好相反，是她想推我不成，反而自己扭到脚……你们想过怎么样让我满意吗？！” “这……我……”小白脸彻底怂了，他眼神游移不定的看向那边的万挚雅。 而万挚雅的智商终于稍稍回来一些。 她突然意识到，是绝对不能把事情闹大的。 一来，这事本就是她理亏，二来，真闹大了，这女人背后可是有霍西城的！ 虽说，她不相信霍西城会对这个女人多宠爱，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霍西城大概、多半是会帮她的。 这让她感觉到浓浓的失落和心痛，只是，事实如此，她也不得不妥协。 此时，她又觉得事情闹到如此地步，是郑风的错了！ 郑风就是现在仍挡在方亦可面前的小白脸。 他是娱乐圈的一位新晋小生，因为演了两部偶像剧，如今也算是当红了。但是呢，他的演技一般般，野心却不小，整天被粉丝吹捧着，早已经不再满足只演偶像剧，而是想要进军大荧幕了，出演更有深度的角色了！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先找一根金大腿抱住。 而万挚雅，万家的小公主，就这么被他纳入了视野…… 现在的他，算是万挚雅的追求者之一。 还是相当勤奋用心的追求者。 当某些人因为万家小公主的智商欠缺，脾气暴躁而心生退意时，郑风趁势一往无前，简直将自己塑造成一位痴情王子！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万挚雅早有意中人，而与方亦可发生争执，也正是为此人。 他今天这出场，注定就是一个炮灰！ 万挚雅见方亦可其实没那么好惹，名字也不敢再问了，郑风也不理了，扶着墙跳着一只脚往自己的房间蹦去，一边嘟囔道，“至于嘛，一点小事就动不动找经理，以为自己是谁啊！我晚饭还没吃，谁耐烦陪着你们在这里胡闹啊……” 竟是先撇清自己，好象在闹事的是方亦可和郑风一般。 对方亦可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瞟了一眼便懒得理，任她跳走了。到底是霍西城认识的人，若是弄得太僵，也麻烦，她愿意主动退走，算是省事了。反正，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再见面的人，理她做什么呢！ 可郑风就有些没想到，万挚雅会比自己还怂了。 不是万家的小公主吗？ 就算理亏，也不至于会怕一位浑身上下没一个名牌的普通女人吧！ 目光匆匆扫过方亦可娇美的脸庞，他若有所悟了，以为对方大概是抱上了更大的金大腿，而万挚雅没准儿是比不过人家，所以才会退却的。 有了这种认知，郑风突然笑起来，“小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就别气了。我也是听了别人的一面之词，一时冲动才会怼上你，既然不是那么回事，那我跟你道个歉，咱们就算两清了，怎么样？” 他拿出平时在粉丝面前的萌态，对着方亦可猛眨眼，一脸讨喜的笑容。 若真的有他的粉丝在场，只怕会失声尖叫也说不定！ 可惜，他面前是根本不看偶像剧，更不追星，对娱乐新闻都不关注的方亦可……看到他的模样，她只会觉得很恶心！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嘟嘟突然开口了，“不清！你刚才讲我妈妈的坏话，还没有礼貌的用手指指人，现在要认真说对不起才行！” 方亦可垂头看着儿子，唇边顿时浮上一抹笑意。 儿子说的对，应该支持！ 郑风觉得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可以了，没想到对方还不依不饶……再凶，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而且这么半天了，也没见什么人来找她，也许，情况应该反过来，轮到自己占上风了！ ------------ 第283章 情歌小王子 郑风心里萌生出恶念，可他忘了还有一个人在不远处。 那位倚门而站的年轻男人除了那几声笑，一直没出声，可现在，当他瞥到郑风眼中不怀好意的光芒时，立刻敛了笑，起身大步走了过来。 他非常俐落的抓住郑风的手臂向房门口处一甩…… 这男人的力气很大，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抛，竟然把跟他身高相差不多，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的郑风给甩出去了！ 郑风踉跄着，跌跌撞撞到了门边，好在里面又冒出个人来，把他扶住了，让他不至于真的把脸磕到门框上。 “你就不能悠着点？真把人碰到怎么行！虽说这小子人品差了点儿，不过这脸蛋还是有人买帐的，万一磕破留了疤，那我不就亏了！” 方亦可先是被男人的大力气惊到，后来看到有人出来，还以为是郑风的帮手，正担心着，没想到，对方这毒舌已经定好了敌我…… 她松了口气，对着背朝自己的年轻人道，“谢谢你。” 对方此举是在帮她，她心里清楚。原本，她都做好喊人的准备，幸好，不必那么丢脸。 年轻男人挥手示意自家好友，同时也是郑风经济人的家伙先把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真相，脑子不大够用的郑风拖进去，然后看到房间门关好，才转身，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是……方亦可是吧！不好意思啊，起初我有点没认出来，不过幸好我有存着照片，刚才一对比，发现还真是你！帮忙晚了点，别介意啊！” 面前的男人，与其说是男人，更像是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方亦可对他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但是，她可以确定，她不认识他！ 所以，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你有我的照片？哪里来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哎？你，你真的不知道我吗，我是吴信非啊！”男孩一脸的不可置信。 方亦可蹙眉回想，吴信非……这个名字确实是挺熟的，但是…… 啊！等等！ 脑中灵光闪过，突然出现一副场景。 何曼曼拿着纸笔写了一个名字，一行号码，还交待她说，到了C市可以去找这人帮忙，是吴老师的亲弟弟，她的表弟来着！ 方亦可恍然道，“是你！曼曼的表弟！”她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真的很抱歉，我一时没有想起来，而且曼曼没有给我发照片，所以我没能认出来，实在不好意思。” 她觉得她的道歉已经够诚恳了，可是吴信非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就在她觉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吴信非悲伤的瞧着她，“我听说你才二十三四，那就不客气的叫你名字了哈。亦可啊，我表姐没发给你我的照片，是因为网上随便搜吴信非，都可以搜出成千上万我的照片啊！我可是有名的歌手哦，被封‘情歌小王子’啊！那首‘分手一夜’就是我作词作曲我演唱的！很红哒！你有印象吗？那现在你记住了吗？” 分手一夜……什么鬼！情歌小王子……是真的吗？ 怎么觉得面前这位很逗逼的模样…… 不过想到曼曼有时的鬼马，方亦可很快有了吴信非大抵是更象曼曼，而不象他亲哥哥这种印象，这样一想，倒还是可以接受的！ 她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啊，都不知道这些，不过现在记得了，谢谢你刚才的帮忙啊！不过我现在要回房间了，我儿子还没吃完饭！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咱们再联系好吗？”她是真的有些着急，站了这么久，嘟嘟累了，肯定之前也害怕了，她想带孩子回去休息。 吴信非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很细心的，见她不时的低头看孩子，便知道她的话不是推脱之辞，而是确实急着安顿孩子，便快速的道，“报个电话给我，我加你微信聊！” 因为是曼曼的表弟，方亦可相信对方的人品，直接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也就是微信号。同时脑子里还划过一个念头，曼曼居然没把电话直接给她表弟，却发了她的照片，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奇怪，但来不及多想，见对方拿着手机在记号码了，便直接道，“我先走了，拜拜哦！” 她俯身抱起嘟嘟，抬头，没走两步，突然发现霍西城正站在房间门口，远远的看着他们。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站着看了多久，又或者，在想什么…… 但方亦可抱着孩子走过去的时候，他只是弯了弯眼睛，仿佛对走廊里发生的事一无所觉。他一手接过孩子，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们送回了座位。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考虑要不要解释，只是霍西城只字不提不问，她带着孩子，刚刚为什么在外面那么久才回来……她就觉得，自己上赶着解释，似乎没什么必要，干脆就闭口不言了。 她却不知道，霍西城心里早已经烧起了重重的妒火，他现在恨不得马上给霍五打电话，让他查清楚，刚刚那个胆敢向可儿要电话的男人是谁！而他又说了什么，才会让戒备心很重的可儿愿意将电话给他？难道说，两人是旧识？这样给电话的行为就解释得通！那么他们是在哪里相识的？交情到达什么程度了？他们一起做过什么吗？ 种种种种的疑问充斥进霍西城的脑海，令他无法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便会不由的将这些全部问出口，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会做出更过份的事！ 那样的话，可儿肯定会生气的，觉得自己管得太多，入侵了她的生活。她又要指责他的控制欲，甚至会察觉到他的用心…… 怎么想，都要忍耐住。 霍西城抚额，头疼不已。 方亦可见他仿佛不舒服的模样，心下有些担忧，目光便转向了陈茹。 陈茹轻摇了下头，示意现在不方便说。 方亦可只好沉默了。 这顿晚饭前半段还算吃得愉快，可后半段，就颇有些难以言喻了。 结尾更是霍西城仓促的送了她们回公寓，到底也没留下同她们一道守夜，便又坐车离开。 等嘟嘟洗漱后累极睡着了，方亦可才抽出时间来询问陈茹，“我和嘟嘟不在房间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茹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是先生接到霍夫人的电话，两人在电话里似乎是吵起来了，先生很生气。” 本来见方亦可和嘟嘟久不回来，她说去看看的，先生却说他去。可两人还没来得及出房门，就接到霍夫人的电话，更是没说几句，先生语气就变得很差了。他们一起争执，她也不敢离开了。 关于先生的身体，陈茹是见过他捂住胸口心脏的位置，脸色难看的，所以更是担忧。 果不其然，等先生挂断电话以后，脸色泛着青白，后来还是她从他衣兜里拿了药给他服下，他才缓过来。 她想着在餐馆里，总归方亦可和嘟嘟不会有什么事，多半是孩子贪玩，去回廊那边看风景了，便没急着去寻人。 等到先生好转，他就自己出去找人了。 正好在门口站了一阵，就接到了方亦可母子俩。 陈茹并不知道霍西城看到了什么，但她清楚，他的病是一直瞒着方亦可的，所以此时，她也没有多嘴的说出来。 方亦可自然想不到还有这一桩，只道是霍西城跟他妈吵架了，甚至以为他后来心情不好，也是因为此事。关于这种事，她自觉还是挺能理解的。尽管霍婉言是霍西城的母亲，但她还是要说，那个女人真的很令人厌烦。 是非不分不说，还喜欢倚仗着财势欺人！ 她当年真心没少在她手下受罪，更不要说，在医院听到他们母子的争执……霍西城后来也解释了，他当时就是在反对让她捐肾，可霍婉言那个女人呢，除了逼迫她，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尽数要为顾家女儿奉献终生似的！ 当妈的当到这个份上，连她这个曾经恨过霍西城的人，现在都忍不住要为他鸣不平了！ 至于说在安城发生的那些事，那女人先是逼她为顾晓婉捐肾，然后又胁迫她交出嘟嘟…… 想到这里，方亦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难不成，霍西城同她在电话里吵起来，就是因为嘟嘟？ 那个女人肯定是想把嘟嘟从她身边带走吧……而霍西城则是持反对意见，毕竟，他承诺过的，不会抢走儿子，所以两人就顺理成章的吵了架……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方亦可顿时更加同情霍西城，厌恶霍婉言了。 其实这事，倒是她误会了。 霍婉言确实是得知霍西城将她们母子带来了C市，她要求的是让儿子带着方亦可母子去霍家见她！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不想让嘟嘟认祖归宗，只不过，她知道霍西城的脾气，也知道倘若直接提出来，必然是要遭受拒绝的。 象之前在安城，她不过是去找了方亦可，想接回孩子，结果竟强行被送回了C市！ 这对她来说，无异是耻辱的，完全是被儿子爬到了头顶上撒野！ 但眼下，她又拿这个儿子无可奈何，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至少，让她见见孙子，这可不算过份吧？ 可惜，霍西城直接就拒绝了。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真要让她见了嘟嘟，亲近过这个孙子，她还能放手吗？ 显然，很难。 既然如此，她对方亦可就不可能有好态度了。 到最后，问题还是会落在嘟嘟的抚养权上。而这一点，是他答应过方亦可的，绝对不会改变！ 与其去了再争吵，影响他与方亦可的关系，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去。 霍婉言自然不甘心，两人这便吵了起来。 ------------ 第284章 私心与阳谋 霍西城与他母亲在电话里发生了争吵，之后的事，就确如陈茹所说了。 只是，方亦可与陈茹都没意识到，霍西城的不快，绝对不是因为他母亲，而是因为吴信非的出现，以及，他对方亦可的亲近。 当然，此时的霍西城，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是以，他一离开公寓，就拨通了霍五的电话，吩咐他尽快查出走廊中与方亦可搭话男人的身份！ 霍五郁闷的不得了！ 为什么这一年最后的时间，他还要在工作中渡过？！ 不过，BOSS的命令不可违，只能去做了。 而即将被他调查的吴信非，则仍在之前的房间里，正与郑风的经纪人，自己的好友郁凛交谈着。 “就那么放那小子走，没问题吗？”郁凛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也是担任郑风的经纪人不久，那小子在生活里比屏幕里更会作戏，成功的让人以为他是个性格有些软，没有太大野心的偶像剧小生。郁凛之前就是被他骗到了，这才把他接到手里，哪知不久就发现自己竟然眼拙看错了人！只是接都接了，又不可能马上把人推出去，这才不得不捏着鼻子先带一段时间，打算寻机会再把甩掉。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会搞出这么一桩事来！ 吴信非爽朗的笑了笑，“你不是都狠狠的警告他不要乱说话了吗？何况他现在是你手底下的艺人，应该不敢乱来的。” 郁凛想着，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便放下心来。 一放松，便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和刚刚走廊上那位怎么回事啊？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就又是电话又是微信的，难不成，看上了？” 吴信非哭笑不得，“想哪里去了！那是我表姐的闺蜜，从安城来的，刚到C市不久，我表姐特意让我多关照着。你也知道我表姐那脾气，要是不依着她，我还真怕她杀到C市来！” 郁凛是见过何曼曼的，想到那女人的火爆脾气，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这样啊……” 吴信非想到之前跟方亦可在走廊的对话，摸着下巴，啧啧道，“不过啊，估计我姐是把这事当真，可人家就是跟她客气一下。否则也不会一直没主动找过我，甚至我都报了名字，她还怀疑我是骗子呢！” “啊？！”郁凛先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哈哈哈的狂笑起来，边笑边指着吴信非说，“让你小子自恋，原来你也有今天啊！居然有不认识你的姑娘，还挺年轻，看来啊，你这魅力也不过如此嘛！” 吴信非“嘁”了一声，想要挽回面子，“有什么奇怪的！她跟我姐是同行，你见过几个心理医生追星的？她们根本只听纯音乐好嘛！” 郁凛好不容易敛了笑，听到这话便支着头道，“那倒也是。总觉得她们跟普通人不大一样啊！” 吴信非不爱听这话，鄙夷的瞟了他一眼，“有什么不一样的，无非是观察力强点，脑子聪明点……” 郁凛嘴角微抽。 他知道吴信非跟他表姐虽然分隔两地，但感情一直都挺好的，而且他一向护短，只要被他承认是自己人了，那真的是待人好得不得了！朋友都是如此，更不要说他那个表姐了，更是听不得一点针砭的话，对职业说三道四也不行！ 他翻了个白眼，转开话题，“信非，今天算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没想到郑风那小子会混成这样。还有他之前巴着那位，好象是万家的二小姐……总而言之，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货！虽说我能尽量看着郑风，不让他动什么坏心眼，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最近还是留点心，稍稍注意着些。知道不？” 吴信非挥了挥手，“知道啦知道啦！行了，我们也该走了！再晚我妈又该骂我了。” 郁凛斜着眼一笑，“你不是怕她骂，是怕她逼着你相亲去吧！” 闻言，吴信非顿时摆出生不如死的脸，“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急什么！我都快被她烦死了！等我到你这个年纪再急也可以啊！” 郁凛白了他一眼，原本打算安慰的话顿时被吞回了肚子！ 一下还大两岁，早就在承受家人的逼婚了。也亏得他家人不在C市，离得又远，只能在电话里催一催，所以，他的压力倒不算特别大。所以，对吴信非的遭遇，他只能表示一下敷衍的同情了。 两人一边互损着，一边离开这里，去了停车场。 而霍五派的人，正好与他们相对而行，进了他们刚离开的地方…… * 霍西城最近心情不好，他母亲三番两次的打电话过来，想要见嘟嘟一面，一次比一次言辞更恳切更真诚，倒让他有些为难了。 到底是他的亲妈，虽说两人僵持了这么几年，但从小，他妈对他也是颇费心力的。尤其是他五岁那年发生那种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情绪异常，不愿出房门，甚至不肯与人说话。他妈也是请过不知多少的医生来给他看病。 要说感情，那一定是有的。 只不过，随着他的长大，两人因为对人对事的看法做法有了很大差异，这才渐行渐远。 可这一回……他坐在办公室里，在工作闲暇，正在想着这件事，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霍西城的嘴角微微抽动。 不出意料的，是他妈。 接通，霍婉言的声音很快响起在耳边。 “西城，嘟嘟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几天，她一开口差不多就是这句，听得霍西城也是烦燥，“妈，我说了，这事不行，不要再提了！” 霍婉言一听这种回答，就忍不住气血上涌。 那是她的孙子，让她怎么不想不再提？ 她理所当然的就把罪责推到了方亦可身上，一定是那个女人不肯放手让孙子来见她的！霍婉言越想越生气。奈何自家儿子不争气，偏偏看上她，还离不得，她肯定是不能明面上去说责怪的话，否则，他们母子的关系只有更糟糕！ 思忖着，霍婉言长叹了一声，“我都这个年纪了，又能活几年，既然你不愿让我见，那我就不见。我也不过是一直担心你后继无人罢了，如今，你有了儿子，我这担心也就能放下了，哪怕他同我这个奶奶不亲近，只要跟你这个爸爸亲近，也就够了！” 她顿了片刻，又忧虑的道，“只是，孩子既然回了C市，总不过一直这样没名没份的。如果你不公开向大家介绍他，保不准就有人会对孩子的身份胡乱猜测，扣上了私生子的帽子！咱们霍家的孩子，本是名正言顺的婚生子，怎么能在私底下受这种编排呢？你还是要好好考虑，挑个机会，把孩子的事公布出来才行啊！不管以后你打算怎么安排他，总要让人知道，他是霍家，是霍西城的儿子才行！这个，也是为孩子的今后考虑，你说呢？” 这话自然是以退为进，但同时，这是一个阳谋。 让霍西城，甚至方亦可，明知道这是她想将嘟嘟带回霍家一趟的理由，却依旧无法反驳。 她认为，方亦可想要的不过是母凭子贵，认为这女人迟迟不撒手孩子，无非是想要霍西城与她复婚！可是儿子却没在她面前提过，要同方亦可复婚的事，所以，他应当是不想的。 毕竟，当年他们闹出来的事，也是很丢面子的。现在突然又要重归于好，让外人又怎么看他？ 霍婉言知道自家儿子很是高傲骄矜，以为他并不愿意失了这份面子。她自然是不会劝儿子再娶方亦可的，所以顺势提出这样的办法。 只要让嘟嘟认祖归宗，人人都知道这孩子是霍家的，嘟嘟自然会慢慢体味到做霍家人的滋味。 他现在还不理解，但再大一点呢？ 他早晚有一天会明白，很多事，只有他是霍家人时，才能够办成。 换一个身份和姓氏，那就是无论如何也办不成的！ 到了那个时候，方亦可还管得了他吗？！ 霍婉言想着便不由的口气更加温柔，“西城啊，你好好考虑考虑，妈只有你一个孩子，我做的事，也是为你和你的儿子着想！” 言毕，她叹息着挂了电话。 霍西城心里微动。 虽说，他妈打算以情感人，希望能够修复两人关系的方法，在他面前并不算多高明的招术。但，到底是他妈，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所以这次，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听她把话说完了。 老实说，仔细想想，这些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尤其是公布嘟嘟身份这件事……他之前就想过的，嘟嘟的身份如果不公开，那以后确实是有些麻烦，他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被人私下揣测成为私生子！ 可谣言是最不可控的，况且，C市不比安城，这里的势力更加复杂，对他们霍家看不顺眼的，也不是没有。若是有人从中去做手脚，到时他再后悔，可就晚了。 且不说他妈说这些话有多少私心，但她提出的这一点，的确是他应该早早决定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了思量。 ------------ 第285章 母子斗法 霍西城当天便急不可待的去了公寓那边。 他有两天没来了，心里想念极了。 只是一来集团这边的事情多，他一忙起来便晚了，总不能深夜过去，扰到她和嘟嘟休息；二来，他还在意方亦可那天在餐厅走廊与陌生男人亲密交换电话的事情……虽说，霍五已经查出来那男人的身份，以及他与方亦可相识的原因，与安城那个何曼曼有关，两人也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但他还是在意的不得了。毕竟那个男人跟她才是同龄人，而他，大了她那么许多，已经老了！他怕见到面，再控制不住自己，万一情不自禁抱了她亲了她，甚至忍不住把她压在床上……她大抵又要生气的。 曾经在刚刚见到她的时候，他是存着解释不通便将她直接带走的心思。 可是这么多日子下来，他早就没了当初的念头。 她比他以为的更加倔强，倘若真的不顾她的意愿，将她象宠物一般的锁在自己身边，那么，他应该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与她合好如初了！ 那不是他想要的。 经过了冲动之后，他的理智还是回来了。 现在，他做事之前，总要考虑她的感受，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对他来说。可是为了重新得回她的心，他愿意这么做！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她的身边绝对不可以有其他男人，这是他惟一的坚持！ 他早就决定了，这一辈子，都同她耗上了！ 在反复不断的警告自己要控制情绪之后，他终于稳稳的坐在了公寓客厅的沙发上，只不过，目光一旦落在方亦可的脸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诊所什么时候正式开业？” 方亦可努力忽视着他的目光灼灼，“就这两天了。” 这个在霍西城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表示惊讶，不过倒是问了一句，“收到我送去的保安了？”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 霍西城觉得她似乎不大重视的模样，眉头不禁微蹙。那两个人可不是普通的保安，而是霍六训练出来的，隶属于他保镖队伍的两名拔尖人才。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被挑中去到方亦可身边保护。 心理诊所时常接待病患，其中或是病患或是家属，总有些找麻烦的，这个他在安城的时候，就见识过了。医院还好，毕竟规模大显得更正规，那些人通常不敢乱来。诊所则大多隶属私人，难免有那么几个刺头捣乱。他可不想看到方亦可因为意外情况而陷入危险。 另外，他与方亦可常常来往的事，瞒不过有心人，放两个人在诊所，也能适时的挡下别有用心的人。 不过这些，就不必告诉她了，免得她为没发生的事而担忧。 所以，他只道，“那两人身手好，做事也灵活，我跟他们说过了，以后，诊所那边的安全就交给他们了！你知道的，毕竟是新开的诊所，说不定会遇到找麻烦的。” 方亦可一愣，其实，她看得出来，那两位保安应该是出身军伍，而且，只怕还不是普通的队伍，现在退下来，也是个个灵敏度警惕性极高的，让这样的人做保安，总觉得是大材小用了。 她开始是想将他们退回去的。但转念想到霍西城的脾气……他总归是一番好意，倘若她不领情，他不定又要想什么办法让她把人收下了，这也是他一惯的伎俩了。与其那时候再被迫不得不把人收下，伤到那两位的自尊，倒不如一开始就把人留下。 只是没想到霍西城会这么说，难道，他是怕她薄待了那两位吗？ 方亦可扯了下唇，“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他们应该是挺厉害的，绝对不会让他们觉得受了怠慢！” 这话说的霍西城反而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停了下，嘴里不知怎么就冒出来一句，“他们的薪水还是由我这边出，他们是霍六**出来的人，薪水都是包括在霍六那边的！” 闻言，方亦可眯了眯眼睛。 虽然觉得他可能是怕她资金紧张，这才帮忙分担，但这话说出来，还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就好象她的诊所生意会不好，连两名保安的薪水都发不出来似的！ 方亦可沉默了一阵，才淡淡道，“也好，我会适当的给他们补些奖金。” 霍西城一噎。 方亦可见他一脸的郁闷，暗叹了口气，接着道，“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我去叫嘟嘟出来。” 借着这个功夫，她躲去了嘟嘟的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霍西城才重重的靠向沙发背。 原本想得好好的，见了她，就说说公布嘟嘟身份的事，可是，不知怎么的，真正面对她了，他又说不出来了。 她太敏感，他实在担心她误会，他是在同她抢孩子。 尤其，这个话题又是下午他妈给在电话里提起的…… 霍西城难得纠结了。 直到嘟嘟冲从房间里跑出来，跳到他的怀里。 大大的眼睛喜悦的看着他，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扑在他身上，甜蜜又充满活力的说，“爸爸！我想你了！你怎么才来啊！” 那个瞬间，霍西城的眼睛便是一热。 没有孩子的时候，他对小孩子完全没有兴趣，只觉得他们吵嚷起来个个都是魔鬼，可是真的当有了自己的孩子，意识到他的身上留着一半自己的血，那种感觉，就好多捧了一个稀世珍宝在手心里，不知道要怎样安置他才好！ 而孩子又不仅仅是珍贵的，他还是充满感情的。 你对他好，他便懂得回报你。 他呼唤着你，依偎着你，他给了你他的信任和他的依赖，他把你看做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部分，会因为见到你而感受喜悦，见不到时则会失落。 这个孩子已经与他生出了牵绊，不仅是因为血缘，还因为他们把彼此都放在了心上！ 霍西城深吸了口气，紧紧的抱住嘟嘟，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亲。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温和的道，“工作有些忙，以后我会尽量每天过来的，好吗？” 闻言，嘟嘟高兴的欢呼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方亦可瞟了他一眼，没吭声，直到说吃饭，向餐厅走的时候，她才低声道，“你不需要介意嘟嘟的话……” 霍西城挑起了眉梢，“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每天都来看他吗？” 方亦可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当然不希望！但她却没说出口，只是道，“你工作挺忙的，没必要。而且，你懂的，不方便。” 霍西城佯装莫名，“我懂什么？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有时间，自然会过来。否则，我会想嘟嘟，他也会想我的，刚刚，你不是看到了吗？” 方亦可意味不明的笑笑，“小孩子是这样的，他不过是刚刚到了不熟悉的环境，下意识的寻求更多能给他安全感的人罢了。可事实上，他并不需要这么做，或者说，过段日子，他习惯就好了。所以，你不需天天往这里跑，这样也不利于他熟悉新环境。” “是吗？”霍西城上前一步，坐到了餐桌旁边，“很遗憾，我跟你的意见恰好相反，我认为孩子成长时期，尤其是男孩子，应该多跟父亲在一起，这样更有利于他培养独属于男性的性格。”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终于没忍住道，“可你知道吗？你或许只是随口一说，有空了就过来，工作起来就忘记了，但对小孩子来说，承诺是很重要的，他并不那么懂得你说的尽量是什么意思，他只会记得你说的每天过来……给了他期望，如果你做不到，他的失落失望也会是加倍的，甚至更多！” 霍西城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而就在她对视不下去，要挪开视线的时候，霍西城突然微微一笑，“原来你也这样盼着见到我……我既然承诺了，自然会尽全力做到！除了出差和特殊情况，我都会过来看你们的！” 方亦可大惊，天天来？这怎么行！ 她刚想开口坚定的去拒绝，哪知陈茹已经开始上菜了，嘟嘟一边说着好香，一边转头道，“今天轮到妈妈盛饭了。” “是吗？”一边问着，方亦可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厨房门外挂了块小白板，上面清楚的写着母子两人值日的时间。 值日呢，其实就是饭前帮忙端菜盛饭，饭后帮忙收拾洗碗。这是方亦可跟陈茹商量过的，主要是为了锻炼嘟嘟做家务的能力。别说，前两天他的表现一直都是挺不错的！方亦可还狠狠的夸了他呢！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她居然忘了自己值日的时间，菜都被陈茹端出来，要做的，也只有盛饭了。 方亦可歉意的笑着站起身，“对不起哦，宝贝，妈妈差点忘了，所以，惩罚我明天多值日一天好了！” 嘟嘟却认真的摇了摇头，“妈妈上次就忘记了，也是我提醒的哦！那妈妈不用多值日一天，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好不好？” 方亦可诧异又好笑的问道，“什么事呢，你先说说看。” “妈妈先答应啦！” “不行哦，你不讲出来，我没有听过之前，我都不会考虑的哦！” “为什么啊，又不是坏事情，为什么不可以先答应？” “因为对你来说不是坏事情，但对妈妈来说，就不一定了！还记得妈妈说的那句话吗，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嘟嘟想了一阵，立刻解释道，“不是毒药！” 方亦可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合适。于是她只好严肃的看着嘟嘟。 而霍西城更顾不得吃饭的事了，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这对母子“斗法”，暗笑不停！ 最终……还是嘟嘟挺不住了，悻悻的道，“那妈妈答应爸爸可以每天来吧！可以嘛？” ------------ 第286章 怒言 方亦可最终还是没拗过儿子，答应了霍西城每天都可以来的事情。 实在是，这个男人太狡猾，而她又不想在孩子面前曝露两人的争端，只得郁闷的应了下来。 不过，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霍西城居然当晚就留宿在公寓。 照顾着嘟嘟睡下，她再回到客厅，却见已然没了人，方亦可只以为是他不耐烦等着，已经先行离开了。 看厨房没人，陈茹似乎是也回了房间，方亦可歪了歪头，心头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哪知道，手刚碰到门把手，门便开了，里面伸出一只手，用力将她拉了进去。 撞到一具坚硬的身体上，她几乎以为自己的头碰到墙上。 可是，没有哪堵墙会有手臂来禁锢住她的腰身和双手，然后深深的吻住她…… 男人的身体灼热的象是燃着火，他的唇也不例外，象是带着下一秒就会分开的迫不及待和浓的化不开的渴切用力的吻着。 方亦可的拒绝被他烧的灰飞烟灭，那个瞬间，她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有相濡以沫的那份碰触。 可是这份投入，在男人放开她的瞬间，却又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理智重新回到了脑海，她晕红的脸颊开始变得的苍白。 霍西城仍然紧箍着她的腰不肯放手，方亦可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着唇抬起头，正视他的双眸，“我不喜欢这样！还是说，你一直以来想的就是跟我上床，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个？” 残忍的言辞令霍西城的身体僵硬了，他黝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俊美而冷漠的脸，掩下了真正的情绪。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淡淡的问语，似乎并不多在乎答案。 方亦可心里立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她再蠢，也不会看不出他对她和孩子照顾的用心。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两人的差距与分歧在这里摆着，就算真的复婚了，也是注定走不到头的。 她已经受过一次伤了，险些要了她的命，现在的她，真的没有勇气，也不想再踏入一个明明看得到结局的深渊。 这，就是她的想法。 方亦可清楚，这些话，她即便说出来，男人也是不会相信的，或者说，他根本不懂得她的心思。 两人的处境相差太大，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方亦可推开他，向卧室中间走了两步，跟他隔开了一段距离，这才转身，“太晚了，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霍西城闭了闭眼，本就怒意满心，这会儿，险些被她的话气笑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看不到我对你的真心，看不到我的用心，就只会用最尖锐的言辞来刺伤我？ 霍西城觉得今晚的自己似乎有些失控了。 明明，他都想好要慢慢来的。 任她如何拒绝，他也不会离开，他不会去逼迫她，刺激她，只要这样一点一点的攻占她的心房。 可是，他也是个男人。 被心爱的女人这么说了之后，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就这么离开，至少，他想要问一句，为什么？！ 方亦可有些不敢对视他深邃的眼，只得别开头，轻声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一向做事果决，无论是商场上还是生活中……那么我们之间，也这样吧。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既然离了婚，就不再是能做那种事的对象了。你来看嘟嘟，与他亲近，怎么样都可以，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但是我，我跟你，还是……” 她话没说完，就被霍西城冷硬的打断了，“既然你也意识到嘟嘟是我的儿子，那好，我要公开嘟嘟的身份，这个周末，我会带嘟嘟回霍家！” 方亦可目光一凝，声音也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要向所有人说明，嘟嘟是你的儿子？” “是！”霍西城斩钉截铁的道。 方亦可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才稳下自己的情绪。 这个男人……真是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嘟嘟的身份是应该公开，但是，没必要这么急这么快，这么突然吧！ 她耐下性子商量道，“那……怎么公开呢？是开宴会，还是通过什么其他的方式？”她知道他们那个阶层的人通常是这样的，借口开个庆祝宴之类的，然后顺势介绍家中的子女。 霍西城却只是瞥了她一眼，“我会让我母亲安排的，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 一听这话，方亦可有些炸毛。 他母亲，那位霍夫人，嘟嘟如果落到她的手上，孩子还能带回来吗？ 之前在安城的时候就已经冲到她家里要强行把孩子带走了，现在如果孩子进了霍家，她根本不可能会愿意再放他离开！ 方亦可心里这样想，但她却不能说出来。 毕竟，那是霍西城的母亲，而且说起来，宴会的事也的确都是家中的女眷来操办的。 她思忖了片刻，委婉的道，“这个事关系到嘟嘟，还要看他是怎么想的。所以，先等我跟他商量过后再决定吧。” 霍西城冷冷的哼了一声，什么也没再说，直接出了房门，离开了。 直到听到外门响动的声音，方亦可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了。 这个男人，生起气来就拿孩子要胁她，也真是够了！ 可她却不敢赌。 嘟嘟……是她惟一的家人！ 神思纷乱的睡了一晚，精神并不怎么好，隔天一早，吃饭的时候，方亦可跟嘟嘟约好，下午会早点下班，然后去接他放学。 嘟嘟开心的咧着嘴笑。 平时都是妈妈送他去幼儿园，陈茹负责接她回来，妈妈下午不可能那么早下班，他是知道的。 但比起陈茹，他当然是更喜欢妈妈来接了！ 最爱妈妈了！ 嘟嘟照例被方亦可送去幼儿园，临进大门的时候，他笑眯眯的让妈妈低下头，飞快的在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害羞的跑进了幼儿园。 方亦可失笑的抚了抚自己的脸，这小家伙，以前还总跟她亲来亲去的，不过从到C市，进了幼儿园之后，就总是自诩是个大孩子了，连自己去亲他，还要扭捏一下，更不要说主动亲她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笑着叹息摇摇头，方亦可快步走向公车站。 下午，早早准备好，她跟同事打过招呼，便提前离开去了幼儿园。 其实这两天正准备开业，事情还挺多的。 不过，昨晚经过霍西城那么一闹，她觉得跟嘟嘟好好谈一谈的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 在接待室等到嘟嘟放学，方亦可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慢悠悠的往家走，不过进到公寓小区以后，她没有马上带着嘟嘟上楼，而是去了小区里的花园。 这里的花园很漂亮，景色甚至比外面的公园还要漂亮。 尽管是冬天，少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花卉，但还有不少抗寒的绿植，它们被修剪的十分妥帖，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这个时间天气正好。 微微的风有些冷，但太阳晒着，显得暖洋洋的。 方亦可跟嘟嘟晒着太阳，仰着头，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感觉舒服得不得了。 “宝贝，妈妈有话跟你说呢。” 嘟嘟“哦”了一声，眼中带了困惑。 方亦可转头看向他，笑了，“你不是一直很奇怪爸爸和妈妈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不在一起吗？跟你讲一讲，好不好？” 嘟嘟原本还有些不在意的，不过听到这话，立刻聚中精神。 方亦可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往事娓娓道来。 她尽量将事情简化，不添油不加醋，就象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述说。 没有歪曲任何一个人的所为，也没有美化自己的想法。 用孩子能听懂的语言，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就这样，妈妈到了安城。后来遇到洛叔叔，是他帮忙妈妈联络的医院，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后来，你出生了，洛叔叔也一直很照顾我们。再后来，你爸爸到妈妈工作的医院看病，我们见了面……” “之后的事，你大部分都知道了。你爸爸开始不知道有你，妈妈怀着你的时候，一直都没告诉他。妈妈当时很讨厌很讨厌他，就想把嘟嘟当作妈妈一个人的宝贝，一辈子都不让你爸爸知道。可是你爸爸还是发现你了，他跟我解释以前的事，原来，他不是象妈妈想的那样，很多事，他都不知道的。而后来，他也一起直在找我……” “再后来，你和他就相认了，我们来了C市。因为这边的学校非常好，你爸爸希望你能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有一个好的将来。可是妈妈不想跟你分开，所以我也来了。”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我跟你爸爸虽然不会再生活在一起，但我们都是非常爱你的。现在你爸爸希望你能跟他回霍家一趟。他想告诉外面的人，你是他的儿子。我觉得他很骄傲有你这么棒的儿子哦！那么，你同意吗？” 听完，嘟嘟沉默了很久很久。 方亦可也不催他，任他自己思索。 这种事对小孩子来说，还是挺复杂的，他要想明白，自然需要更多的时间。 ------------ 第287章 孩子不该一无所知 好一阵之后，嘟嘟终于开口了，“妈妈，我不知道，我喜欢爸爸，可是我不喜欢他家，也不想去他家。我是爸爸的孩子，可是我更爱妈妈。妈妈不去的话，我也不想去！” 方亦可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虽然有时会装出一副成熟的样子来，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依赖着自己最亲的人。 她是他的妈妈，也是与他最亲的人，所以，他会下意识的以她的意见为意见！ 想了想，她抱起他，“宝贝，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为难，也很难理解，可是，妈妈不想瞒着你，替你做决定。无论你去不去，妈妈都支持你。妈妈保证，就算你去爸爸家里，妈妈也一点不会生气，不会介意的。我只会为你高兴，因为你是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当然，如果你坚持不想去，妈妈也一样为你骄傲。你永远永远都是妈妈的宝贝！” 顿了下，她又道，“我想，对你爸爸来说，也是一样的。他很爱你，我想你能感觉得出来。他也很遗憾没能从小就陪伴在你的身边，但这个不是他的错。只能说，事情恰好是这样了，大家都没有想到。所以，不要对他有不好的看法，你说呢？” 嘟嘟噘起嘴，慢吞吞的道，“可是我还是很生气啊，爸爸为什么对那个姓顾的阿姨比对妈妈好，还要骗妈妈呢？” 方亦可沉默了一下，才露出个浅浅的微笑，“因为那个时候，爸爸跟妈妈还是陌生人。而他跟姓顾的阿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就好象兄妹一样。你可以想一想，如果你有一个妹妹，她生病了，需要别人给她一个肾脏，身体才能好起来，你是不是也希望有人能来帮助你们呢？” 嘟嘟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方亦可道，“所以啊，人都先想着自己的亲人，然后才有精神去想其他的人，对不对？你爸爸也不例外。不过后来，他跟妈妈结婚了，一起生活，时间久了，他就后悔了，他觉得这样做不好，就来阻止他的妈妈。” 嘟嘟皱起眉头，“爸爸的妈妈……是我的奶奶吗？” 方亦可颌首。 嘟嘟坐在她的膝盖上，将头偎进她的胸前，嫩嫩的小脸上神情很不好看，“那个奶奶真的很过份！她怎么能这么做呢？！” 方亦可轻拍着他的脊背，她感觉得出来，孩子是在真的生气。 她轻声道，“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如果你是那个奶奶，你会怎么做呢？” 嘟嘟一愣，半晌，才嘟囔着道，“反正我不会骗人，要告诉别人，别人答应了把肾给我，我才会带他去医院，怎么可以骗人。妈妈你不同意的啊，她骗你，那你当时有没有生气？” 方亦可抬头看向远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远远看去，那边树影婆娑，摇曳的枝桠好象是人在招手……“当然生气了，我当时气坏了，不是说了吗，我当时冲进房间跟她大吵了一架，然后我就走了。我那个时候决定不捐肾脏给他们了。后来，跟你爸爸离婚以后，我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他们家，然后坐火车跑掉了哦！所以，虽然当时很生气，但是她最后也没有骗到我。想到这个，我就又不那么生气了！” 嘟嘟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也是哦！妈妈好厉害！” 厉害……吗…… 方亦可苦笑，突然话锋一转，“好啦，我们在外面太久，该回去了。” 将嘟嘟放在地上，她起身背起书包，拉着他，向公寓楼走去。 边走边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其实我一直都很生气哦，我就想啦，我有嘟嘟这么棒的儿子，这件事要一辈子不告诉他们，或者，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他们，让他们后悔去吧！不过后来见到你爸爸，他跟我道歉了好多好多次，又解释了那个时候他的想法，我又觉得，好象自己也没那么生气了。但是呢，因为那个时候很伤心，所以一直做不到原谅他们，和以前一样的相处。尤其是你爸爸的妈妈，我跟她的想法一直都不一样，每一件事，她觉得对的，我往往觉得是错的，而我觉得是错的，她经常会觉得是对的。其实呢，可能并没有一个确定的正确答案，只是大家的想法没办法统一。” 嘟嘟认真的点头，“我知道哦，以前幼儿园里就有一个小朋友，我跟他总是想的不一样。那样很容易吵架哦，所以后来我就不跟他一起玩了。我有我的朋友，他有他的朋友。” 方亦可失笑，“对呢，大概就是这样，大家是没办法做朋友的，所以，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这样大家都开心，对不对？” 嘟嘟赞同不已。 方亦可道，“好啦，跟爸爸去他家的事呢，你自己好好想想，有想不明白的，就来问我，或者问爸爸也可以。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好吧。” “知道啦！” 嘟嘟答应着，不过小家伙看上去明显心情不怎么愉快。 方亦可也知道提早告诉他这些，是难为他了。 不过，她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 回到家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霍西城已经在了。 因为她提前跟陈茹说过要带嘟嘟在外面多停留一阵，所以霍西城也是知道的，并没有显得焦躁不安，而是很镇定的坐在沙发上。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在看公司的文件。 “爸爸。”进了门，看到他，嘟嘟就打了个招呼，不过没象昨天，或者是以前一样高兴的扑过去，甚至看他的眼光还布着纠结，然后就借着放书包，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霍西城蹙眉，锐利的目光转身方亦可，“嘟嘟怎么了？” 方亦可并不打算隐瞒，直接道，“我跟他大概讲了讲以前的事，然后对他说了你要公布他身份的事，他大概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接受。” 霍西城的眸子遽然瞪大，但很快又恢复了，只是，眼中的冷光却徒然大盛。 他猛的起身，上前两步抓着方亦可的手臂，把她拖到了房间里，咬着牙道，“方亦可！他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事，你认为以他的年纪，难道能够理解成人世界里这些复杂的纠葛吗？！你太过份了！” 他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方亦可用力从他的掌握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淡淡的道，“嘟嘟的世界里并不是除了白就是黑，所有的来龙去脉我跟他说的很清楚，实事求是的没有洗白或是抹黑任何一个人。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亲自跟他聊一聊。我不认为告诉他这些事有什么错，他早晚都要知道的……” “但不是现在！”霍西城怒不可遏的打断她。 方亦可道，“老实说，我原本也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他的，可是你昨天突然说，你要带他回霍家，还要让你母亲来操办公布嘟嘟身份的事，所以我只能提前告诉他了。与其让他一无所知的去你家，被置于各色人心当中，我宁可他知道的更多，慢慢学会甄别事情的对错，或者是真伪。” 霍西城一噎。 他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其实倒也没错。霍家的孩子，怎么能够一无所知。 他当年也不过是六岁就开始被母亲带着见了很多人，开始学很多东西，而嘟嘟，很快也要五岁了……以他对方亦可的了解，她说的话，应该也不至于有虚假，嘟嘟了解这些，确实不能说是坏事。 可是，他心里却愈发不舒服起来。 她这是防备他吗？ 怕他把孩子带走，然后被洗脑，所以，提前给孩子打好预防针？ 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就那么卑鄙，不值得信任？ 就算把孩子带回去，他也绝对不可能说她的坏话啊，更不会拿当年的事来骗取儿子的信任！ 见他没吭声，方亦可慢吞吞的又道，“至于要不要回霍家的事，我把决定的权利交给嘟嘟了，由他自己来决定。我对他说了，他有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他。不过，他需要时间冷静，所以，你不妨再等等再问他要答案。” 霍西城冷冰冰的看着她，突然冷笑了一声，“他的答案，这还用问么？！你心里早有数了吧！” “真遗憾，我不知道。”方亦可淡漠的怼了他一句，突然嘲弄的勾起唇角，“你很担心是不是？担心他会对你生出成见，担心他觉得你不是一个好爸爸？没必要这样，你可以现在就去找他谈谈，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霍西城被她戳中心事，有些狼狈的咬了咬牙，“不用你说我也会去问的，只不过不是今天，你说的那些他今天都未必能够消化掉，再谈能谈出什么来？！等过两天，我会跟他谈一次的！不过这件事……你做之前，至少应该跟我商量一声才对，不声不响的就全部说出来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的火气明显已经没那么大了，方亦可意识他被她说服的差不多了，便退了一步歉意的道，“抱歉，或许是我心急了。不过，我一想到他懵懵懂懂的跟你去霍家……我心里很不安，所以昨晚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今天没忍住，就说出来了。” ------------ 第288章 嘟嘟的想法 霍西城头疼的抚额，不过到底没有因为这件事再多说什么。 毕竟，方亦可说都说了，又能如何！ 这两天他天天过来公寓这边，他其实心里是担忧的，就像方亦可说的那样，他不希望嘟嘟会因为过去的事，而对他有成见，甚至就此疏远。 不过，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嘟嘟对他的态度虽说不象之前那么亲近，一见他来便兴高彩烈的扑过来，跟他玩耍，但也不至于冷淡，吃过饭，也会同他说会儿话，然后再回自己房间去画画儿。 霍西城放心的同时，多少有些失落。 才刚与儿子相认不久，他还没有享受够儿子的亲近，两人就又疏远了…… 可是对方亦可这样的做法，他又说不出什么。 他心里清楚，她说的未必没有道理。 而且在霍家，小孩子原本就不可能象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有个天真无邪的童年，而都是早早知事，开始学习繁多的课程，其中也包括为人处事，与人相处之道。更何况，方亦可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嘟嘟当年的事，也是因为他坚持要带他回霍家公布身份的缘故。 总而言之，霍西城只能不动声色的接受这个结果。 等到第三天晚上，他再到公寓来，看嘟嘟对他的态度越来越自然，心里便是一动。吃过饭，在嘟嘟还没回房间之前，他道，“嘟嘟，能抽点时间跟爸爸聊一聊吗？” 嘟嘟下意识的看向妈妈，方亦可轻点了下头，他这才应道，“好的，爸爸。” 方亦可适时的道，“不然你们去嘟嘟的房间说说话好了，正好我要去帮陈姐收拾餐桌。” 父子俩人对视一眼，嘟嘟率先滑下沙发，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霍西城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动作极快的侧身在方亦可脸上亲了一下，俊美的脸上一片温柔，他低语了句“谢谢”，然后不等她反应，便大步追着儿子去了。 直到两人都进了房间，方亦可才回过神来，愣愣的轻抚了下唇，眸子里蕴出一汪笑意。 这男人真是…… 可不知怎么地，刚刚那一刹那，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房间里，嘟嘟小大人似的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严肃地道，“请坐。” 霍西城嘴角抽动，小家伙这么严肃，他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吗？ 嘟嘟眼里闪过一道狡颉的光芒，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等他一坐下，刚刚调整好姿势，就稚声道，“爸爸，我不会跟你走的！” 霍西城一噎，“这个，我们稍后再谈。我现在想说的是，不希望你因为以前的事，或者说，我和你妈妈之间发生的事，而对我有成见，你明白吗？” 嘟嘟轻点了下头，“明白啊，妈妈说过了。” 霍西城微挑了挑眉，“她还说什么了？” 嘟嘟歪头想着，道，“说，不管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又是不是和好了，但爸爸妈妈都是爱我的。” 霍西城松了口气。 他得承认，其实，他自从听说方亦可告诉嘟嘟往事之后，一直是担心的。毕竟，人在叙述时难免会有立场，作为方亦可，她言语之间如果将自己的不满甚至是怨恨夹带出来，影响了嘟嘟，这个也是很可能的。 他也是能够理解的，但理解归理解，对他而言，情况就不大妙了。 嘟嘟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他倘若有了一定的想法，再想改变，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算放了心。 不过心里难免对方亦可多了几分愧疚。 倒不是不相信她的人品，而是这个时候愈加感受到她对儿子的用心。 她掩下自己的种种情绪，公正的向儿子谈及以前，想也知道，不会是为了他或是霍家，而只是为了让儿子不会偏听偏信，让他尽量从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能做到这一点，实在不容易。 想到这里，想到屋外的女人，他的心头不禁一阵阵的发软，“你妈妈说的很对，虽然我不能说父母发生争执跟孩子没关系的蠢话，但我们即便有矛盾，也绝对不会改变对你的爱！” 他刚一说完，嘟嘟就摇了摇头，“可是爸爸，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能说说原因吗？” 这个时候的霍西城并不执着这件事，事实上，他最初会强硬的提出来，更多的，也是因为方亦可的态度。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公开嘟嘟的身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霍西城的儿子。可是如果嘟嘟本人不愿意的话，他并不会强求。 所以现在这一问，更多的倒仅仅是因为好奇。 嘟嘟仿佛腼腆的笑了笑，红润小嘴里吐出来的话却一点都没留情面，“因为比起爸爸，我更想做妈妈的儿子啊！所以根本不需要去爸爸的家，也不需要多一个不喜欢妈妈的奶奶！有妈妈在的地方，才是我家。还有，我也不会改姓的，你无论怎么说服我都没有用！” 霍西城有些迟疑，“你认为奶奶她不喜欢妈妈？” 嘟嘟一边的嘴角翘起来，笑着，很有几分嘲讽的味道。不得不说，这种表情出现在孩子的脸上，还是颇为诡异的，尤其是嘟嘟，他在大人面前一向是听话又懂事，偶尔会撒娇，但那也是非常正常的。可是嘲讽……不过他很快敛去了那个表情，一本正经的说，“我并不承认她是我的奶奶！还有，我又不是傻瓜，上次她来家里欺负妈妈，她走了，妈妈脖子上就受了伤，肯定是她弄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和妈妈是一家人，欺负妈妈就是欺负我，虽然我现在还小，但我长大了，肯定要还回去的！我怎么可能再跟她当亲戚呢？更不要说去她家了，我是肯定不会去的！” 他这话说的相当绝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霍西城听到他说妈妈受伤的时候，瞳孔不禁紧缩了几秒。 所以，等到嘟嘟说完，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心里还升起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不愧是他的儿子！这么小就知道恩怨分明！ 对于霍婉言逼迫方亦可，甚至受伤的事，他本就是不满的，不过是因为那是他的母亲，除了把人强行送走，他也无法做其他了。可是嘟嘟的话却戳中了他心里真正的念头：欺负他的女人，他最想做的是还回去！ 清了清嗓子，他思忖着道，“你说的也算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嘟嘟扬眉打断他的话，“而且，爸爸也是一样！你以前也欺负过妈妈吧，不过妈妈已经原谅你，那就算了。但你不能再这样了，不然我和妈妈都不会再原谅你的！” 霍西城一窒，半晌才苦笑着道，“知道了。”顿了下又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关于去霍家这件事，除非你想，否则我不会再提，可以了吧？”这孩子的心思还真多，居然拿话把他逼到这个地步，完全不似平时的软糯。或许他只是无意，但却达到了他最想要的效果。这一点上，倒的确是更像自己，而不是方亦可。 霍西城吸了口气，越看嘟嘟越觉得十分矛盾。 他这过了年也就刚五岁吧，居然心里这么明白，再长大些，只会更精明，怎么看都不像方亦可那个傻丫头，所以，还是像他吧…… 莫名有些不爽啊！ 嘟嘟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自己的目地达到了，他就只管高兴了。 其实跟妈妈聊天那一次，他就看得出来，妈妈不喜欢那个所谓的奶奶，也不喜欢他同她亲近，更不喜欢他回霍家去。 虽然她只字不提，反而鼓励他，但他就是知道，妈妈是不喜欢的。 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他根本不需要奶奶！ 甚至，如果妈妈不喜欢的话，他可以连爸爸都不要！ 只要有妈妈在他身边就好！ 妈妈总把他当小孩子，甚至觉得他会听不懂她说的那些事情，其实，嘟嘟对这点是很不满的，他虽然年纪小，但他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譬如，他知道，妈妈知道自己被爸爸骗，被爸爸的妈妈骗的那个时候，一定非常非常伤心！ 所以她才会走掉，想离他们远远的。 这跟嘟嘟的想法不一样，但他其实是能够明白的。 就好象，如果是他被骗了，他就要骗回去，让那些骗他的人也尝到被骗的滋味，这才公平！可是，妈妈不一样，她的心太软了！ 想着，嘟嘟不由的叹了口气，“爸爸，我们该出去了，再不出去，妈妈会担心的。” 霍西城凝视了他半晌，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房间，出去便看到方亦可果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电视开着，可她一看就心不在焉的，很明显，她很在意他们的谈话。霍西城又想叹气了，这女人！难不成，她觉得他还会欺负自己儿子不成？！ 听到动静，方亦可转过头，先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人，见他们神色都很正常，这才放松下来。 其实她倒不是担心霍西城会欺负嘟嘟……这男人对他儿子的疼爱她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这样想，只不过，她确实担心两人说的不愉快。嘟嘟有时候会有些小倔强，事实上，他到底有没有完全接受了过去的那些事，会不会对霍西城有想法，连她也是不确定的。 不过，见他们出来，没有特别开心，却也没有不开心，就觉得应该谈的尚好…… ------------ 第289章 茶会 事实是，结果比方亦可想像的还好。 霍西城主动跟她提起，去霍家的事，暂时就算了，嘟嘟自己不同意，什么时候他需要了，提出来了，再说。而关于嘟嘟身份公开的事，霍西城也交待了一句，“我看再等两年，他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所以，现在就这样吧。不公开，也有不公开的好处，至少他能清静些。” 方亦可心里也是纠结。 她一方面希望能公开嘟嘟的身份，让人们不会因为身份问题背后议论儿子，但另一方面，嘟嘟如果公布了身份，万一霍家，譬如霍婉言以祖母的身份来亲近嘟嘟，那么她甚至连阻止的权利都没有了！说到底，她一点儿都不想自己的儿子去接触那样一个女人！ 不过，既然霍西城都这么说了，又是嘟嘟的意思，那么她就算纠结，也暂时都可以放下了。 或许，就像他说的，过两年再说吧！ 嘟嘟毕竟还小，不需要着急。 在方亦可心里，这件事总算是告于段落了。 可在霍婉言那边，却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给霍西城打电话询问这件事时，霍西城很干脆的道，“刚来C市，诸多不适应，这事，以后再说吧。” 明明之前还说要考虑的，转眼就拒绝的这么坚定，要说其中没有方亦可的原因，霍婉言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她断定是方亦可从中作梗，给儿子吹了枕边风，拒绝了此事。 至于说这是嘟嘟自己的想法，她根本就没往这里想过，在她眼里，嘟嘟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他有所决定，那也一定是大人教的！ 所以，这个锅毫无疑问的就被她扔到了方亦可的身上。 对霍西城，她知道发脾气，诉说不满这些根本就没有用，所以她索性只是表现出无限失落的态度，在电话这边长叹了口气，恹恹的挂断，一句都没再多说。可私下里，她却是咬牙切齿，脑子里不停想着其他办法。 愈想她就愈发的意识到，只要有方亦可在儿子身边，她想跟孙子亲近，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除非，西城不再喜欢她了，那样一来，自己才有机会徐徐图之，将孩子带回霍家。 可这件事，难度相当得大！ 最近，霍婉言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恰好这天去集团的时候，她在走廊里看到了一个年轻漂亮，打扮又十分精干的女人，对方向她迎面走来，一见到她便笑意晏晏的招呼，“霍伯母，您好！我是万家的挚媛，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霍婉言的记性还是很不错的，很快就想起来曾经在宴会上见过这姑娘，难怪会觉得眼熟，便笑着点头，“当然记得，丫头越长越漂亮了！伯母差点没认出来！” 万挚媛笑的矜持，不过看得出来，她很开心，霍婉言当下便问道，“万家跟我们的合作，是你来主持的？” “是的，伯母，不过我年轻经验少，还要多亏了霍总提携！”万挚媛羞赧的抿唇。 霍婉言微挑着眉梢，心头便是一动，不过走廊里不便多说什么，她又客套了几句，对方便告辞离开了。 回了办公室，霍婉言坐到办公椅上沉吟良久，才对一旁的阿云道，“万家……倒还算能入眼，我记得，这个万挚媛似乎不大受宠？” 阿云颌首道，“是的，夫人。万家大小姐出生时，恰逢万家诸事不顺，所以万家，尤其是万夫人，对万家大小姐很有微词。明面上虽然还算过得去，但私下里不止一次同好友说起万家大小姐不顺着她的心意，总想同妹妹抢风头之类的话。” 这些内情有一部分是旁人向霍婉言八卦的话，她自然是记不得了，不过阿云记得很清楚，而且她经过几方印证，通常能从八卦中发现许多有用的信息。譬如说，万家大小姐在家中的地位。 霍婉言听了这些，先是蹙了下眉，但很快又放开，微笑起来，“那这个万家大小姐的品性如何？” 阿云保守的道，“在没有详细调查的情况下来看，在工作方面，还是有些能力的，否则在她父亲不喜欢她的情形下，也不可能争取到这次与霍氏合作的负责人之一的位置。心思够灵活，进退也算有矩。另外，听说她对她的妹妹万家二小姐十分迁就忍让，有时在公众场合被对方驳了面子，也从不计较。只是不知是因为姐妹亲情而如此，还是另有原因。” 霍婉言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迁就忍让吗？呵，这姑娘似乎心思太重了些啊！不过，也可以理解，一样的姐妹，家人却只疼妹妹，对自己多有挑剔……万太太在外都会编排她，在家里的态度就可想而知了，万挚媛的日子必然比外人以为的更艰难些。 但话说回来，倘若这姑娘有意西城，两人能走到一处，倒是最妙不过的。 万挚媛看来是个聪明的，与娘家不亲，也只能与夫家亲了……况且，她心里难道对万家能没有怨没有恨？种种心思下来，倒是对夫家极有利。 只是不知她性子到底如何，还需接触接触再论。 霍婉言既然有了这个心思，就吩咐阿云留意着些，等到一次合适的机会，在某次圈里夫人组织的茶会上，与她再次见了面。 “霍伯母，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万挚媛态度十分真诚的惊喜着。 霍婉言微笑，“我也没想到，你会喜欢喝茶，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更喜欢咖啡吗！” 万挚媛不好意思似的放下茶杯，道，“说起来不好意思，我也是因为身体对咖啡有些过敏，喝了人会不舒服，所以才选择喝茶。不过喝得久了，会觉得真得很好。” 霍婉言哈哈一乐，“你倒耿直！” 两人各自有意的情形下，颇是聊了一阵，十分愉快，然后霍婉言才试探道，“小媛这么出色，是不是早有男朋友了？” 万挚媛摇了摇头，“念书的时候课业紧，没有时间交朋友，毕业之后没多久就进了公司，就想着好好做事不让父亲失望，也没心思多想。您知道的，我父亲身体不是很好，我家又只有我和小妹，我这个作姐姐的，肯定要为父亲多分担一些。可惜我能力有限，还没能做出什么成绩。” 这话说的认真又实实在在，无可挑剔，霍婉言不觉点点头赞同。 随即，她开玩笑似的叹息道，“唉，可惜我只有一个年纪不老小的儿子了，如果有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肯定要让他追到你回家，给我当儿媳妇！” 万挚媛的脸“腾”的红起来，她娇羞的道，“不不不，我哪里配得上霍总！霍总可是我的……偶像！我一直想有机会向霍总多学习的！” 霍婉言啧了一声，“私底下，我们叫他西城就好了，你一口一个霍总的，听得我倒别扭呢！” 万挚媛脸上的热度又增高了几分，半垂着头，好不容易的，才懦懦的道，“西，西城哥真的很厉害，我很佩服他的，我是说，我们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很佩服他！我那个时候，都没想到自己有跟西城哥合作项目的机会……” 霍婉言看她一说起霍西城这副情窦初开，与刚刚侃侃而谈时截然不同的模样，觉得颇为有趣。 她倒没料到现在还有这么纯情的女孩子了！ 这么一想，她愈发的满意，西城当年喜欢上方亦可，不就是因为她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吗！ 男人就是这样，喜欢在感情上纯洁如同白纸的女人，这才方便自己作画。 霍西城，作为她的儿子，显然也没例外。 既如此，这个万挚媛就更比方亦可更加合适不知多少倍了！ 想罢，她拍了拍万挚媛的手，轻声道，“你这就太生份了，好歹我们两家也是世交了，往后多去家里玩，多走去，等西城有空，肯定要让他跟你好好聊聊。我最喜欢上进的年轻人了，你一定不要有顾虑才是！” 万挚媛心里大喜过望，脸上倒没表现的太过份，但真诚一定是满满的。 “谢谢伯母！” 两人又聊了几句，茶会还没结束，不过霍婉言已经要告辞了。 万挚媛送她离开，在门口，一直等她的车子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在唇角挑起抹志得意满的笑意。 她相信自己绝对没有会意错，霍夫人对她很满意，而且，还主动请她去家里玩……这其中的意思，太明显了，要给她和霍西城拉红线。 虽然她现在还不确定，如今，这位霍夫人在霍西城心中的份量到底有没有重到对他的婚事起影响，但霍家嫡支也只剩他们两人了，母子俩相依为命，就算如外面的传言所讲，因为霍西城前妻的事，两人不合，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作用的吧！ 至少，跟霍夫人走近之后，应该就会有经常见到霍西城的机会了。 不像现在，除了公司，想近距离接触他，都找不到时间。 即便是公司，他有时也未必出现。 这个局势如果持续到合作结束，那她就更难顺其自然的进入他的生活了！ 幸好！ 她同霍夫人到底是有缘，没有浪费她那天特意留在霍氏等她的苦心！ ------------ 第290章 亲密照 在霍婉言还在考虑如何跟霍西城提起万挚媛，才显得不露痕迹，免得遭到他的拒绝之前，出乎她意料的，先发生了一件事。 这天吃过早饭，霍婉言照例拿起报纸翻看，结果，财经版的头条就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上面正是霍西城和万挚媛两人。 然而并非是两人会谈或是任何正式场合所拍下的照片，而是在一家餐厅入口处，霍西城和万挚媛相当亲密耳语的照片。看得出来，他们正并肩向餐厅内走去，就只是不知，这照片是因为角度的原因，还是两人确实如此亲密。 标题与内容倒是没什么出格的，只说是霍万两家合作成功，两方负责人交好等等之类的官样套话。 霍婉言先是惊讶，然后唇角便缓缓露出笑意。 “阿云啊，看来，这位万家大小姐可是不简单呐！”这张照片，若是放在娱乐版，内容也少不得是些风花雪月无凭无据的猜测，不但众人不会相信，反而有可能惹恼霍家。可是，放在财经版就不同了，虽说照片稍稍不合衬，但内容却正经的不能再正经，反而愈发惹得人们遐想纷纷。 霍婉言笑着，稍举高了报纸，让身后侧的人能够看到照片。 阿云顿了下，道，“您的意思是，这是万家大小姐的手笔？” 闻言，霍婉言更乐了。 “怎么说呢，一个母亲的直觉。不过，如果不是之前跟她聊过，我一定不会这么想。至少，不能象现在这样确定。” 阿云困惑的微微蹙眉，“是这样吗？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万小姐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霍婉言的手顿了一下，轻轻叹息。 谁说不是呢，所以她初初看到照片也觉得惊讶。可是直觉又告诉她，应该就是万挚媛做的。 看来周围的女孩子各个都不能以貌取人，哪怕外表看上去再纯情，可实际上，这些小手段也是信心拈来。 她本人倒是不讨厌如此的，其实，这也是在这个圈子里想要成功所必备的东西，随时能够意识到某件事的最大利益在哪里，然后去做……如果做不到，那么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可是，西城偏偏不喜欢。 所以说，万挚媛这一次擦边球能不能成功，还未可知！ 因为霍西城并没有在老宅住，所以他早上没来得及看报纸，去到集团以后，马上就开始项目会议，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直到项目会议收尾工作全部结束，万氏的负责人万挚媛才一脸抱歉神情的说有事跟他说时，他才看到那张报纸上的照片。 他的瞳孔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紧缩了刹那，不过因为太过隐晦，所以没有任何人看到。哪怕就站在他办公桌前的万挚媛，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在万挚媛看来，他始终是波澜不惊的神情，看完报纸，也只是轻飘飘的扔到了桌上，完全不为所动。 “你想跟我说的是这张照片？”须臾，霍西城磁性的淡漠的声音冷冷的在办公室中响起。 万挚媛用力抿了下唇，垂首躬身，“霍总，实在抱歉！发这篇报道的记者是我认识的，在发文之前，她还给我打过电话说起这篇报道，我当时多嘴跟她说了一句，如果配照片，希望找张亲切些的照片，不要那些太严肃的。结果没想到……真的很抱歉，没想到她会挑了这么一张……希望没有给您造成困扰！” 霍西城斜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连张照片都不会挑的人，还当什么记者，你可以告诉她去辞职了。” 万挚媛顿时为难了，她停了片刻才委婉的道，“霍总，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得到这份工作挺不容易，这次也是因为跟我相熟才放松了……事实上错也在我，因为我跟她说起两家合作的很愉快，霍总也很亲切，教会我不少的东西，可能是因为我对您的夸赞让她误会了……您看，能让她暂时留用察看吗？其他的错误由我来向大家解释！” “你打算怎么解释？”霍西城听到这里，有些好笑的问道。 万挚媛思忖片刻，慢吞吞的道，“说我仰慕您，私下做了手脚……您看行吗？”这种流言传出去太容易不过了。事实上，即便她不主动去说，看到这张照片后，肯定也有不少人会这样猜测了。 霍西城倒有些惊讶了，没想到这女人倒真是有勇气，这种办法也想得出来！ 看她的样子，这件事大概就真的只是场误会了。 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厌恶这些记者胡乱搅事，但如果确实是误会的话，倒也不算什么。 “不用了，一张照片而已，告诉你那个朋友，下不为例！” 从霍西城的办公室出来，万挚媛缓缓松了这口气。 过关了。 主动去澄清，果然可以把嫌疑全部抹掉。 能够骗过霍西城，万挚媛心里难免要得意一阵。 这件事，她一早就想好了。 如果不来解释，万一霍西城介意这事，肯定是要查的，这么一查，她与财经版发文记者的关系一向很好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到最后，霍西城的怒火有可能会宣泄在她的头上。这种蠢事，她是不肯做的。 所以索性把关系全部剖白，表明一番……这不，果然没事了。 边坐了电梯向下走，万挚媛心头边想，下一步，应该就是她与霍西城的流言或是绯闻了。 当然，这个就不关她的事了。 娱乐版的那些记者对此有兴趣的很，根本不用她出面，他们就会紧抓不放。 当然了，未必能爆出来，但是在圈子里肯定会以更快的速度传来，这样一来，她的那两位好爸妈也会听说……就看他们对此是什么态度了……还有那位霍夫人…… 万挚媛想到这其中的种种得失，目光忽明忽暗，接近霍西城固然是要的，但肯定不能心急。 她有得是耐心。 就不知，跟霍西城从安城一起回来那位，有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方亦可一向自认耐心还不错，不过今天，她还是有些烦燥了。 一大早到了诊所，因为刚刚开张，虽然有宣传，但目前来说客人还是不多。 而没有客人的现在，她就顺手拿起今天的报纸。 原本她是不怎么看财经版的，不过今天翻页的时候，一不小心瞥了一眼，然后就发现，那上面的照片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 拿正，仔细的看，再看一遍，连旁边的文字都读了一遍这后，她发现自己没有认错，这就是霍西城无疑。 看着那张照片，她凝视良久，然后冷笑了两声。 所以说，这老男人从来就是这么的不甘寂寞，嘴上说的和自己的行为，根本就是两回事。 这才回C市多久，就忍不住原型毕露了。 照片上两个人靠得有多近！ 普通正常的关系，说话需要这样吗？ 显然是否定的。 所以，这个年轻女人是他的合作伙伴，却又不仅仅是合作伙伴吧…… 方亦可的嘴角向下扯了几扯，终于恶狠狠的翻开了报纸，去看广告版了。 可是，心里存着事情，连广告都看不下去。 她再度翻回财经版，面无表情的注视了半晌那张照片，然后长长的吸了口气，一把将报纸塞进了身侧的垃圾桶。 其实她心里明白，霍西城未必跟这个女人有什么“深入”的关系。 但是，她还是很膈应这种事。 在霍西城生活的圈子里，这种事根本都是不值一提的，谈生意跟女人单独吃饭啊，什么搂搂抱抱的，他们觉得那是礼节。甚至以前，霍西城的朋友聊天时，透露出来，他们跟别的女人，哪怕是已婚女人发生***，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只要两厢情愿，就可以。 方亦可无法去干涉别人的观念，但她自己，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这样。 她喜欢一个男人，自然不喜欢他去碰其他女人，除了握手，揽肩搂腰的都看上去很碍眼啊！在她看来，这没什么不对，可是在霍西城那个圈子里的人看来，她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莫名其妙！ 所以说，她一直无法融入他们那个圈子，大家根本从根子上都不一样嘛！ 而霍西城和这个女人的照片，看着就知道他们也没有亲密到什么程度，毕竟两人之间还是有距离的……可是，照片里的氛围营造的太好了，女人在侧头说着什么，男人则微微俯头在听，两人的距离离得那么近，就好象男人非常重视女人，重视到哪怕她的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想漏听！ 方亦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也不想知道了，总之，报纸扔掉，这两个人，无论男人女人都跟她没有关系，她根本没必要去在意！ 想，是这样想。 可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 就好象明明工作在这里，你却说什么也做不下去，这可真是糟糕透顶！ 方亦可坐在办公桌上沉默了良久，发现自己确实心浮气燥，她最后长吁了口气，干脆站起身，拿着包离开了办公室。 ------------ 第291章 有时，客套是必要的 霍西城第一次给方亦可打电话时，是占线，等了一会儿，再打，就变成没人接听了。 他心里突然就有些慌乱起来。 原本，他笃定方亦可就算看到那张照片，也不会因此误会，或是生气，可是现在，他却没办法那么确定了。 想到方亦可有可能是因为吃醋、嫉妒而拒听他的电话，他有片刻的高兴，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紧张。 他与方亦可的关系太脆弱，经不起任何的破坏。 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件事而生气，那么随之而来的很有可能是不再理会他，或是表面客气礼貌，实际上则收回那一点点刚刚放松的态度，重新将他隔开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了解她，却又不了解她。 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哪个人可以说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 爱情里有太多的无迹可寻，有太多的“突然”事件，有时候，或许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就可能破坏掉所有！ 所以，他才会不敢冒任何的险。 在他与方亦可的这段关系里，他虽然是主动者，却是一个缩手缩脚的主动者。原来，眼看着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原谅了过去，开始重新接纳他进入她的领地，虽然，只是当作孩子的父亲这种身份，但是，她不会刻意避开他，也会同他说起工作和生活当中的事，勉强的，也能算是朋友了吧…… 霍西城不敢想，如果她真的因为这张照片而生气，甚至重新翻起“旧账”…… 他其实一向对女人很冷淡，但却总有些女人，似乎认为跟他造成些新闻就能够弄假成真似的。其中那些明星就不必说，她们想要知名度，他至少理解对方的动机，虽然他往往也不会让她们好过。可那些名媛，他就不明白了，硬凑上来跟他作成关系匪浅的模样，有意思吗？难道他会对她们另眼相看？哦，是了，的确会的，只不过是格外的厌恶态度！ 那个时候，他跟方亦可结婚，婚后过了一段时间，经历了一些不愉快，他们总算了解了彼此的心意。可就在他第一次觉得一切都很美好的时候，偏偏又爆出来一些这样那样的绯闻，关于他和几个女人的。 照片根据角度的选取，有太多可以联想的空间。宴会上有女人刻意接近，让方亦可看到后误会…… 然后那个蠢女人就真的误会了！ 怎么说呢，也不能怪她。 毕竟之前他跟顾若安的亲密，让她觉得很不安，两人兜兜转转的经历了那么多，才真正走到一起，她本来就会不安就会忐忑。 而那些照片，那些场景，被有心人“修饰”过后，刻意放在她的面前，她又怎么可能不怀疑？ 于是，争吵随之而来。 他很不开心，厌恶这种浪费时间的事发生，所以，索性把人揪到面前来做情景还原…… 当时，闹得很不开心。 毕竟其实有两个女人是合作公司负责人的女儿，对这种，他一样没留情面。 事情最后是解释清楚了，可两人也感到精疲力竭。 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 所以这一次，他不打算那样。 毕竟他与她，也不再是那时对情感的生涩了。 只是……电话打不通……难道，她真的误会了？ 就在他揣测着，甚至想要亲自去找方亦可的时候，其实方亦可是因为之前刚好接到了吴信非的电话，而去和他见面了。 方亦可离开办公室，原本是想去看看嘟嘟的。 他们幼儿园都有公开课的，虽然今天好象没有提前约定，但她现在过去的话，也许可以跟老师临时申请一回？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打算去等车，结果还没等到车，就接到了吴信非的电话。 “方亦可？我是吴信非！” 电话那端的声音开朗又大声，方亦可听着就忍不住微笑，“嗯，我知道，你好。” 吴信非似乎很惊讶，立刻就问道，“你听出我的声音了？！” 方亦可顿时尴尬了，小声解释说，“其实……是有来电显示。” 电话那边好一会儿没了声音，方亦可又是想笑，又觉得不好意思，她大概能猜到对方的心理，无非是觉得自己明明是那么有名的歌手，为什么这个女人却先是不认得人，现在也听不出声音呢！ 其实上次回去之后，她有查询吴信非的资料，确实是出乎意料的有名，又受欢迎的情歌王子啊！ 在网上论坛和贴吧都火爆的很，还有微博，粉丝也是上亿了…… 据说因为他有才华，很多歌都是自己写自己唱，算是创伤型歌手，偏偏颜值还那么高，由不得那些小姑娘们不喜欢。 方亦可大致扫了几眼，就能感觉出那些粉丝的疯狂。 全是他的照片，各种演唱会的照片，他们说起来如述家珍。甚至，对他的行程都颇为清楚。去哪里唱歌了，去哪里拍了部戏……让方亦可不由的叹为观止。 坦率的说，对她这种不追星不ca e这方面的人来说，他们简直象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所以对吴信非会打电话给她，方亦可还满意外的，她觉得前一个话题有些尴尬后，立刻调转话锋，“今天你不去拍戏吗？我那天看微博，他们都说你现在在一部古装剧里客串……”幸好她还记得微博最新几条的内容可以解围。 吴信非果然觉得好过很多，抚平了他刚刚被打击的伤，顺势道，“你居然都知道啦！只是客串而已，已经拍完了，正好有两天假期可以在家休息。然后我哥就给我打电话，说是在C市这边给嘟嘟找好老师了，让我带你和嘟嘟过去见个面！” “啊？！” 方亦可惊讶的低呼了一声，这事，她实在是没想到。 吴老师之前也没跟她提过…… 的确临走的时候，吴老师问过她，有没有在C市给嘟嘟联系老师，她说没有。当时，吴老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就没再说下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吴老师会私下里又帮他们联络C市这边的美术老师…… “这……这是不是太麻烦吴老师和你了？”方亦可挺不好意思的。 吴信非可不喜欢这一套，立刻道，“哎呀，大家都认识了，就别说这些虚的了，我哥是很看好嘟嘟，所以想让他继续学下去，不要半途而废。我想你这边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不过我哥这人不靠谱，居然也不知道提前跟你们说一声，不过嘛，学艺术的，你知道的，一阵一阵的，想起什么是什么，哦对，我除外啊！我还是很靠谱的，要不我哥也不能把事情交给我办！哎，对了，还没问你，你没给嘟嘟再找老师吧？！” 他说话语速很快，方亦可耳朵里一下子塞满这一堆话，听得她嘴角直抽搐。 你这么背后讲你哥坏话真的好吗？ 还有，真没感觉你靠谱到哪里去，最后才想起来问，有没有找老师……如果找了，你要怎么办？ 当然，腹诽归腹诽，方亦可还是非常感谢他和吴老师的，“当然没有，我们才来C市不久，他连幼儿园那边也是刚刚才适应，美术课这块，一直是他自己在家里画，并没有找新的老师。” 听到这话，吴信非才算放心了，他哥猜的倒是对的，果然没有找哎！ “那行吧，要不咱们趁着今天有空，先见一面，我把这个美术老师的情况跟你说说，等周六嘟嘟休息，再带着他一道过去拜访，这样你提前心里有底。” 能够这样自然是好的，方亦可反正都出了门，便道，“好的，我正好现在有空，你说个地点，我过去找你吧！” 然后吴信非飞快的报了个地址。 起初，方亦可还以为是个私家茶馆或是什么的……结果没想到，去了才知道，就是吴信非住的公寓！ 按过门铃，开门的恰好是吴信非本人。 他穿着一身很随意休闲装，头发乱糟糟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进吧！不好意思啊，这里最安全，外面实在不方便，你不介意吧？” 这个时候说介不介意还有意义吗？方亦可脑子里划过这个念头，嘴上则道，“不会，你身份特殊。” 有时想想自己还真虚伪…… 她刚想到这个，就见吴信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吧，有意见你就说出来嘛，你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好歹你跟我姐那么熟，跟我哥也认识，我们也都交换了电话，勉强也算是朋友了吧？你老是这么客套，还真是让我浑身都不舒服哎！” 方亦可觉得自己的额角有点抽。 她不由的故意假假笑了两声，无奈的道，“好吧，既然你想要听真话……我在想如果我介意在你的住处见面，是不是还可以换个地方？” 吴信非呆了，半晌才说，“一定要换吗？可是我要换装，很麻烦哎！” 方亦可摊了摊手，“所以了，我说介意有意义吗？没有，没有还非要说出来吗？没必要。” 吴信非挠头，好一阵才道，“好吧好吧，算我的错，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跟那天晚上很不一样了啊！你该不会是那个吧，精分神马的，双重人格？” 听他说话，方亦可又想叹气了。 ------------ 第292章　发展客户 方亦可停顿了半晌，无奈的笑起来，“你放心，我没有任何精神疾病，不管是精神分裂还是双重人格，都没有。那天晚上和现在的状况不同，我的态度当然有区别。老实说，我只是很意外你说的见面地点会是你的住所，所以被吓到了而已。” 吴信非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样也能说得通，终于不好意思的也笑起来，“抱歉啊，我没想到这个。其实是受我姐影响啦，我印象里以为你是那种脾气很好，很温柔，很……”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更大了，象是释然了自己的纠结似的，“你应该猜到的吧，我姐那人说话有时候会很夸张，在她的形容里你简直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淑女典范！所以见到你本人，对于这之间的差异，我一时有些接受不良！” 他说的很真诚，显然，这就是心里所想。 方亦可也不由的好笑起来，“我知道的，我明白，没关系的，既然是朋友了，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也是！”吴信非嘿嘿的笑着，其实他觉得她比表姐形容的更合他胃口一些。毕竟，在表姐的表述中，她是那种让人只会生出感叹欲的淑女人设，优秀却乏味。而她本人其实要活泼得多，想想她刚才的反驳，虽然直接的噎人，但却很有趣，至少比他周围认识的那些女人有趣多了！ 他一边把她请到客厅坐下，一边挤眉弄眼的感叹道，“我现在怀疑我表姐是故意那么说了！” “为什么？”方亦可诧异的问。 吴信非刚想顺口回答，可突然又卡住了。 他会说，他怀疑表姐很有可能是怕他对她产生兴趣，所以才故意把她的人设说成他最没兴趣的那一种吗？ 呃……还是算了…… 吴信非笑了笑，含糊的敷衍过去，转而拎过笔记本电脑打开，“我拿纪老师的资料给你看，唔，他还挺有名气的，不过性格孤僻了一些。好在我哥跟他是朋友，所以他已经答应了，先跟你儿子见了面，如果合眼缘了，就可以跟着他学画画儿。” 方亦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缘？”学画画儿也要讲究这个吗？她还以为只要看对方的画作合不合适，就可以了！ 吴信非操作着电脑，打开了一个文件夹，等文件启动的时候，他转头道，“他们那些学艺术的，你懂得，个个性格奇怪，比这更离谱的收徒要求也不是没有。” 方亦可好笑的问道，“你也包括在内吗？”他是歌手，肯定也归纳在学艺术的范畴了，难不成也有什么奇怪的性格？ 吴信非一本正经的伸出手指轻摇，“我是学建筑的。”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一个学建筑的，现在是有名的歌手，这比性格奇怪还让人觉得奇怪吧！ 看了看她，吴信非笑了，“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有一点。” 吴信非扑哧一笑，“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回头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我们还是先看看纪老师的资料吧！”说着，他把茶几上的电脑推过来，放在她面前，“你先看着，我再把资料打包发给你一份。” “好。” 比起听他的经历，方亦可当然还是对看资料更感兴趣。 她很快就俯身在电脑前，仔细的阅读起来。 这个纪老师比她想象中更有名，是中央美院的客座教授，年纪很轻，不过28岁，但却得过不少的奖项，甚至有一些还是国际上的奖项。 只是，这么一个有名的画家，会想要教嘟嘟这个小朋友画画儿吗？ 而且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太过大材小用了吧！ 方亦可边看边生出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吴老师推荐，只怕嘟嘟根本没有这种机会吧……她不懂画画儿，在这方面也没有多少造诣，所以虽然觉得嘟嘟画得好象确实不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属于有天份的那一类…… 不过，既然吴老师给推荐了这么优秀的画家作老师，怎么也要让嘟嘟去认真的试一试。 如果能行，当然是好事，毕竟孩子喜欢，哪怕以后不走专业一途，至少也可以当作一个爱好。如果不行，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嘟嘟一样可以在家里画。 她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企图心。 对嘟嘟，她从来没有冀望他一定必须达到多高的成就，只要他能健康快乐，并且认真的生活，她就觉得很好了。 因为得失心不重，所以尽管认真看资料，却没有那种紧张感。 吴信非从手机上把打包的资料发给她之后，又观察了一阵，不禁有些奇怪。他还以为她会如临大敌，非常严肃对待这件事呢，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嘛！她看资料的态度，虽然也很认真，但也只是这样罢了，找不到更多他想象中的严阵以待。 “你不担心吗？”等方亦可从电脑前抬起头了，吴信非忍不住问道。 “担心什么？” 吴信非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纪老师不肯收嘟嘟当学生了！”现在这些家长，不都应该是那样的吗？为了给孩子找一位好老师，尽心尽力，不惜一切，认真到他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比当年他父母对他和他哥还要夸张！ 方亦可无法理解他的心情，“没什么可担心的吧，能当然好，不能大概就是不合眼缘了，以后有机会再找其他老师就好。” “啧！看来你是不知道纪老师的地位，在国内画坛上，不能说是首屈一指吧，但在年轻画家当中，他绝对是排得上名的。如果你家小朋友能拜他为师，对他以后绝对是大有好处啊！” 方亦可却道，“可嘟嘟刚五岁而已，他以后也未必会把画画儿当作职业。能拜到好的老师当然是好事，可是拜不到，也没有什么关系啊，我不想给他太大压力。所以，我们只要尽力就好了，一切还要看那位纪老师的决定，不是吗？” 吴信非感叹道，“你的心态还真是好哎，该说不愧是心理医生吗！就凭这个，我都想找你当我的私人心理医生了！你是不知道，我家里，和我认识的好多人的家里，父母逼得都特别紧，从小就开始的，要学这个学那个，每天除了在学校上课，永远有一堆的课外辅导在等着。就好象学得少了，就马上输给别人似的！别看我现在这么大了，一想到过去，还觉得浑身发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是过去，其实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就在他高中毕业之前，都还一直背负着父母给予的沉重压力！ 直到他上大学，然后只上了一年建筑系就以离家出走为代价进入缀学期，这才摆脱了那种生活。 父母一方面觉得他精神上不堪承受那些压力，担心他心理问题更严重，可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堪大用。两种态度交织起来，导致他们对他的态度也是纠结的。 吴信非看得很明白，所以在放松了一段时间后，才选择了自己还算感兴趣的音乐。 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学，或者说，在自娱自乐…… 方亦可见他眼神渐渐聚焦，知道他是在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这才轻声道，“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所以人对自己子女的期待也是不一样的，能不能和子女本身的愿望统一，还要看沟通。” “沟通？”吴信非苦笑，“要是我爸妈那么好沟通就好了，我觉得每次跟他们说话，都有一种自己是外星人的想法，我说的他们根本理解不了，而他们说的，我也永远无法赞同！” 方亦可笑了笑，“这就是所谓的代沟了，有代沟是很正常的事，其实如果没有才奇怪吧！你想呀，你和你的父母成长的年代根本不一样，他们小时候的思想潮流和你小的时候流行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又怎么可能想法一样呢？如果你真的想说服他们，就要先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想法才行！” 吴信非若有所思。 其实她说的，都是很浅显的道理，只是平时看到了，他也从没往心里去，而被她这样说出来，才觉得有几分说服力。 他盯着方亦可看了半晌，见她始终含笑沉稳以对，落落大方，丝毫没有羞赧或是别扭之类的情绪，心里便觉得，大概正是她这种态度，令他觉得这话似乎确实是有道理的！ 终于，他笑道，“嘿！我怎么觉得我是在作心理治疗！你要把我发展成客户吗？” 方亦可抿唇一笑，“未尝不可。”她坦然的道，“我现在自己开了间心理诊所，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给我电话！” 吴信非惊讶不已。 自己创业可不是件容易事，尤其是在C市，这个他是很有体会的，更何况是建诊所这种事。 她不是才刚来C市不久吗？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难道她在这边其实是有自己人脉的？还是说有他家表姐的帮忙？ 心里漫无边际的琢磨着，他嘴上顺口便道，“没问题啊！这个我绝对可以去捧场，你不知道，我认识的人，不少都是蛇精病，我觉得他们早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方亦可挑眉看着他，无语。 ------------ 第293章 明枪暗箭 虽然吴信非说话有时候很无厘头，让人接不下去，但总得来说，其实这个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方亦可看完资料，又得他指点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准备回去之后再仔细的看他给的那些资料。 做一件事之前，她喜欢认真准备妥当，无论成功与否。 离开吴信非的家，向车站走的功夫，她才拿出手机来，看到上面的数通未接电话，她眼神黯了黯。这都是之前霍西城打来的，她一直没有接。很明白的，霍西城这么着紧的打电话，肯定是为了解释照片的事。可是，不用听她也清楚他会说什么，她根本不想听，也没有，听得必要。 沉下脸色，她坐上车。这个时间肯定是不能再去幼儿园了，她索性直接回了诊所，决定在那里安静的看资料。 她这边拒听电话，霍西城那边却又接到了霍婉言的电话。 原本，霍婉言想等照片的事缓一缓再给他打电话，可转念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她是决定了就会去做的类型，所以很俐落的将电话打给了霍西城。 “西城啊，我今天看了报纸，那照片是……” 霍西城心烦方亦可不肯接她的电话，他之前已经分别往诊所和家里都打过了，个个都说她不在，现在正处于失陪的状态，心情更加糟糕了，偏巧这个时候，母亲又打电话来问，他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在试探他与方亦可是不是又出了问题，所以口气并不怎么好，“我跟万家是合作关系，我以为您知道的，至于其他，不过是场误会！” 闻言，霍婉言挑了挑眉。 误会吗……看来万挚媛已经跟他谈过了啊！这手以退为进玩的真是不错，连她都不由的想夸赞一回了！ 霍婉言柔下声音，“是误会就好，我还担心是你跟亦可之间出了问题，那就不好了。既然是误会，那你跟亦可那孩子解释清楚了吗？这种事不能拖的，我记得她以前就不喜欢你扯上这些绯闻的。” 霍西城很意外她转变了态度，挑眉道，“我跟她如果出了问题，我以为您只会高兴！” 霍婉言叹了口气，很无奈似的道，“我承认我是不大喜欢亦可，毕竟，她跟我们家门不当户不对，可是这么久了，你一直对她一心一意，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只有希望你们赶快和好的份。西城呀，你是妈惟一的儿子，咱们母子就不能好好相处，不要总是针锋相对吗？”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他惊讶于母亲的妥协，可是似乎又不是那么意外。 他母亲对于他能有孩子的渴望有多深，他最清楚不过。 之前在安城亲自去找方亦可，以及后来提出让嘟嘟回霍家一趟，都是为了这个惟一的孙子罢了。 想必她现在也想清楚了，拒绝方亦可，就等于拒绝她惟一的孙子。 虽然是因为嘟嘟，她勉为其难的在表面上接受了方亦可，但对霍西城来说，只要她不再针对方亦可，那就是件好事，至少他想要和方亦可在一起的阻力又少了一个。 想到这里，他也缓下声音，“抱歉。” “道什么歉呢，我们终究是母子，就算有什么问题，也都是能解决的，只要你别跟妈这么生份了，我就满足了。”顿了顿，霍婉言又扯回正题，“对了，亦可那边没事吧，没因为这事跟你生气吧？如果有问题，不如我跟万家小姐说一声，让她出面来解释这件事？” 有了母亲的妥协，霍西城心上轻松了一些，便解释道，“万挚媛那边就算了，她跟我说了，这事确实是场误会，再让她刻意出来解释，反而麻烦。至于亦可，我找时间跟她说清楚吧。” 霍婉言立刻听出来，两人这是因此而闹了矛盾，唇角挂上一丝笑意，她的语气倒显得十分不确定，“西城，我看你这次带亦可和孩子回来，肯定是要复婚的是不是，怎么说，孩子没名没份的也不是好事。既然要复婚，你们是不是正好借着这次机会露个面？我想着，不如我们办个宴会，一来，算是通知大家一声，你回C市了，二来，你和亦可一道出现，大家自然心里就清楚你们的关系了，也免得你这边总有人打主意，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霍西城便是心里一动。 不得不说，这话真正是处处戳中他的软胁。 倘若他和方亦可一道露面，即便她不肯承认，那也是被打上他的标签了，这简直是再好不过！ 霍西城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他愿意归愿意，方亦可那边就…… 他半晌没言语，霍婉言也不催促，只道，“要不你同亦可再商量商量，有了决定，再给我个电话，我就尽快筹备起来。” 因着她这一回难得的通情达理，霍西城的态度也是很久没有过的好，“好，我尽快跟她商量，然后给您答复。”顿了顿，他低声道，“我最近回去的少，您注意身体，集团这边，您喜欢来就来，不喜欢就不用管了。” 霍婉言听得眼睛一热，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妈知道了，你在外面住，更要当心身体，记得要去医院复查，我会让许管家提醒你的！” 挂了电话，她还回不过神来。 多久了，儿子没跟她嘘寒问暖过。 两人一直针锋相对，三言两语不合就起争执，极少有温言温语的时候。 她也不是不觉得累，可是这个儿子总是同她意见相左，从来就没有过顺着她的时候！ 心里很气，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她不再气了，可是却更复杂了。 因为她很清楚，她并没有真的象刚刚电话里那样妥协，真的认同了方亦可。 从前接受方亦可是因为需要她的肾脏，可现在，有什么理由同意她进家门？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若安怎么会走，如果不是她，晓婉又怎么会误入歧途，放着好好的日子过不下去，一心想着为姐姐报仇，最后竟被儿子逼得远走异国？！ 顾晓婉刚刚离开那些天，她这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一方面不满这孩子不知轻重，为若安报仇也就算了，怎么还连同西城和她都怨上了，可另一方面，她又心疼极了。晓婉还那么小，懂得什么呢？惟一的姐姐没了，她记挂了几年，又怎么可能不去怨恨罪魁祸首？ 在这一点上，她同顾晓婉绝对是最有共同语言的！ 正因为理解顾晓婉的心情，所以她对方亦可就愈加不满了。 她把晓婉害成这副样子，自己还装傻扮无辜，竟堂皇的跟着西城回了C市……这个女人太会装相了！ 霍婉言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方亦可，她时常在想，如果没有这个女人该多好，这样她的孙子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回霍家，西城也不会再因为这个女人而与自己如此生份。他们本来就是母子，本来就是这世上彼此最亲的亲人！ 她希望方亦可消失……当然，她可以用最直接的手法，但她不会这么做。 但凡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 一旦有痕迹，自然就会被查出来。 她不会小瞧她的儿子，所以，她不会用任何粗暴的手段。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分开，但这只会是因为这个女人令她的儿子失望，只有这样，西城才会彻底死心！ 霍婉言的唇边绽出一丝微笑，却冷的令人心寒。 * 当天下午，霍西城就去找方亦可了。 比他平时下班的时间要早许多，所以当方亦可按照正常时间回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资料，多少有些惊讶的瞪了瞪眼睛。 “你怎么来了？” 霍西城冷眼打量着她，“我为什么不能来？” 他声音发冷。 不过平时他说话差不多都是如此，倘若别人听，多半是听不出什么的，但方亦可一听便蹙起了眉头，这是在不高兴？ 她简直要笑了。 她还没有不高兴，他反而来发脾气了？ 要不要这么莫名其妙！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她干脆连应声都没有，换了鞋便去到厨房。 陈茹正在炒菜，声音有些大，方亦可扬声问道，“陈姐，嘟嘟在房间吗？” 陈茹回头，笑了笑，“是啊！跟先生说了会儿话，就说要进屋画画儿，乖得不得了！不过时间不短了，要不叫他出来，也该吃饭了！” 方亦可点点头，“行，我去叫他吧。” 说完，她就很直接的往嘟嘟的房间走。 霍西城这点火气，全被憋在了肚子里，难受极了。 他看着女人的背影，嘴角抽了抽，无语之极。 他找了她一下午，来回往诊所和家里打电话，都不在，手机也不知打了多少遍，她就是不肯接，现在见了面，竟然连个交待也不给他，恍若无事？ 这算什么？她又把他放在哪里？ 哪怕是个普通朋友，这样找她，她也该给个回音吧，如今，他竟然已经落在连普通朋友都不如的地步了？！ ------------ 第294章　她见了谁 霍西城虽然很不快，但嘟嘟很快被方亦可叫出来了，他势必不可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于是，只能忍着。 这顿饭，他吃的相当沉默。 那边母子俩个说的欢快，一会儿是幼儿园里的事，一会儿说画画儿的事，什么，找了个新老师，周六要去见，这种事怎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霍西城抬头想问，可那一大一小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根本就无视他了。 到了嘴边的话，霍西城又给咽回了肚子。 桌上连同他在一起的四个人，也就陈茹偶尔会将目光投向他，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意味。 越吃，越是无味。 索性放了筷子，本想借此表现不满，但当他放下碗筷的时候，恰好方亦可也放下了，“我吃好了，嘟嘟，我们不说话了，你专心吃饭吧，不然要凉掉了！吃完我陪你去画画儿，顺便说说纪老师的事情，好吗？” “嗯嗯！”嘟嘟连连点头，认真吃起饭来。 方亦可的眼神向霍西城瞥了一眼，就立刻收了回来，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霍西城只觉得肚子更饱了，气饱的！ 吃过饭，方亦可果然陪着嘟嘟去了房间，霍西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进房，独留他自己在客厅，形单影只！ 进了嘟嘟的房间，方亦可坐到床边，方才有些神不思属。 她有点不安自己是不是过份了，第一次看到那男人露出那么落寞的表情…… “妈妈，快跟我说说纪老师的事吧！” 她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被嘟嘟打断了，小家伙眼里的热切顿时将她的旁杂心思都驱赶没了，一心一意说起这位很可能是未来老师的事情来。 母子两个好久没聊天了，前些天方亦可忙着诊所开业的事，一直没时间，这会儿好不容易开了业，虽说业绩还没有，只有招聘来的梁医生带来的老客户顶着，但到底是没有什么琐碎的事，反而有了时间。 趁着这回说起纪老师的事情，她和嘟嘟聊了好长一阵，等她们头碰头的觉得聊得差不多了，一看时间，都该睡觉了！ 又照顾着嘟嘟躺下，方亦可这才出了房间，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客厅里只剩了一台落地灯亮着，方亦可歪头想了想，难不成是走了？可她没听到门声，脑子里的念头一顿，她带着些警惕心理回了自己房间。 推开门，她一眼就看到霍西城穿着睡衣靠坐在床上，旁边的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却没有看，眼睛注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声音，男人转过头来。 夜晚的灯光下，他俊美的脸上像是被打了一层柔光，分明温暖。 明明面无表情，却被映照出几分柔软，甚至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绵绵的情意。 方亦可甩了甩头，赶快把这个假象甩出脑海，恢复了之前的冷淡。 霍西城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进来！关门！” 方亦可原本一手扶着门边，犹豫不定的没有立刻关上，听他这么说，反而更加不肯关了，“你还没出去，我为什么关门？！” 霍西城挑起眉梢，“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敞着睡吗？我是无所谓，只要你不怕嘟嘟突然过来看到！” 方亦可冷笑了一声，“嘟嘟已经睡下了，你少拿他当借口！大晚上的你别总想着折腾人，如果想留宿，也不是不可以，去书房！”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突然出乎她意料的道，“可以。” 说着，他就下床穿好了拖鞋，向门口走过来。 方亦可纳闷他居然会乖乖听话，不过还是闪开门口，好让他离开。 可就在霍西城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男人动作很快的揽住她，强硬的关上门，而把她带到了房间中央。 方亦可要气死了，就说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配合，原来根本心怀叵测！ “你总这样，觉得有意思吗？” 霍西城双眼紧盯着她，目光说不出的深沉，“我如果不这样，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跟我冷战下去？电话不接，见了面不说话……就为了张莫名其妙的照片，我还想问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做这种不成熟的事！” 方亦可的脸腾的红了，她恼怒的抬起头，怒瞪着他，灯光下，那双眸子波光潋滟，连同里面的愤怒，都带着几分水盈盈，“你胡说什么？什么照片，什么冷战！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一过来就一副找茬儿的模样，话都不会好好说，我才懒得搭理你！怎么就成了我不成熟？还有，你少转移话题，我现在要睡觉，有什么话可以明天再说，你出去！” 霍西城依旧对她最重要的最后一句话听而不闻，抓着冷战和电话的事不放。但不知不觉间，望着那双恼羞成怒的眸子，他的怒意消减了许多，反而带了几分逗弄。 “既然没有冷战，那么今天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不要告诉我手机没电，这种愚蠢的理由我拒绝接受！至于你刚刚回家的时候，我承认我有些冷淡，不过那也是因为一直找不到你，我很担心的缘故。你的护士没有告诉你，我往诊所打了多少个电话吗？可儿，以后再生气也不要这么做，如果不是后面一通电话，护士回答你不在时，中间停顿的时间太长，我真的会以为你失踪了！” 说起这事，方亦可确实有些心虚。 她回到诊所，护士当然如实转告了霍西城让她回电话的讯息，后来也询问是不是要接他的电话……但她当时很烦，自然是说她不在……没想到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居然听出来了异样。不过她心里犹自不快，难道心里不爽连个拒接电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失踪！难道我就不能已经回来了吗？”不过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快速抬起眼瞟了一眼，见霍西城一副无奈的模样，仍在盯着她看，她又迅速垂下头。这男人都往诊所打电话了，又怎么可能不回来，再说，她回来时，他都已经在了，可想而知，搞不好他下午就已经到这边了…… 见她心虚的理屈辞穷，霍西城也不想再逼问了。 免得这小女人被问急了，又要发脾气，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 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女人永远没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她总是有她的道理！ 轻叹了口气，他缓缓说道，“可儿，这里不是安城。就算你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但有心人想查就可以查得出来，你又不肯让我派人保护你……其实我很不放心，如果再有一次，那我只能不顾你的意愿，派人到你身边了。” 方亦可张了张嘴，可她突然又泄了气。 因为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这男人在商场上心狠手辣，不知得罪多少人，难免有想报复他而找不到门路的。 所以当他说已经派了人暗中保护嘟嘟时，方亦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轮到自己，她却强烈的拒绝了。 她可不想走到哪里都带着保镖，一副大人物的派头，明明，她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再说，有保镖跟着岂不是她做什么都在霍西城的监控之下了？ 想也知道，保镖是会同他汇报情况的。 可是，她拒绝了，也要有拒绝之后的相应规矩，譬如说，现在这种情况。 这个是她早在跟他结婚的时候就明白的事情，只不过，今天一时间忘记了，他这么一提醒，她又想起来了，所以才会觉得心虚，觉得忐忑。 不过不得不说，她对于这种事是不喜欢的。 可是，回C市，为了嘟嘟，总要付出些代价。 方亦可用力抿了下唇，干巴巴的道，“行了，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霍西城松了口气，不过他紧接着又道，“所以说，你还是为了照片的事生气了吧？明明知道我和那个女人只是集团之间合作的关系，可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自在，觉得烦燥不安，所以才会不接我的电话，对不对？” 闻言，方亦可牙关一扣，险些把自己的舌尖咬破！ 这个男人难不成是修了读书术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不不不，这只是猜测，只是在诈她！ 方亦可回过味儿来，立刻道，“我不接你的电话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正在同别人见面，不方便被打搅，跟其他的没有关系，你少在这边无理取闹了！” 霍西城本来觉得自己肯定是猜对了的，可是她这么一说，让他突然想起晚饭时，她同嘟嘟说起有位美术老师要周六去见一见，难不成，她今天已经提前见过了，所以才会这么说？可是她又是什么时候联络的，对方又是谁？又或者，是谁从中介绍？ 他转念间脑子里已经闪过许多的念头，个个都令他感觉非常糟糕！ 因为他还记得，方亦可是在C市念的大学，虽然没有毕业，但是也有不少的同学。尽管有些关系不睦，但也有一些，曾经在她离开C市之后，还在打听她所在的！ 或者，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跟这些人重新联系上了？ 那么，这些旧识中，是不是还包括那个他最不想她见到的，那个男人？！ ------------ 第295章　无法感激 霍西城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她见的是谁。他只是转身将她推进浴室，而自己重新回到了床上。然后在方亦可洗漱出来后，也是说什么都不肯去书房将就。 “书房没床。” “没床有沙发！” “沙发太短，我睡起来不舒服。” “想舒服你就回去，别在这里留宿！” “太晚了，今天好累。”说着，某人还象模象样的打了个哈欠，快速的躺倒在枕头上。 见他赖皮成这样，方亦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就要去拽他，可刚拉住他的手腕，就被一个反转，扯到了床上。 霍西城高大的身躯顺势就压在她的身上，尽管只是一半的身子，也一样让她动弹不得了。 “你这混蛋！快起来啊！”方亦可又羞又怒。这个时候，她才懊恼起自己太过放松。这段时间，除了之前那一次，他在房间里吻了她，别的时候，他一直守礼到她都惊讶的地步，所以她才下意识的以为，他大概是不会再强迫她的了。可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招…… 两人身体相叠，方亦可很快就感觉到男人有了反应。 他的某处变得又热又硬，就抵在她的敏感处，令她苦不堪言，眼里都蕴了泪光。 她不想在这种情形下与他再滚床单！ 本来，同来C市，又住了他的房间，哪怕中间隔着儿子，也足够她觉得心里不舒服了。更不要说，还有诊所的投资，就算一切打着秉公的名义，但他的帮助却是无可回避的。 她不得不承认，接受这些，其实让她的心理压力相当大。 她现在绞尽了脑汁想办法宣扬诊所，每天在网上联络软广告策划，就是为了早日把诊所的名声打出去，能够尽快的实现真正的独立！ 如果现在，两人的关系变了质，她想，她绝对会受不了的！ 手和脚都被身上的男人压得得结实，方亦可不敢妄动，免得惹来他浓重的**，她只得咬着牙试图冷静，“霍西城，你放开我！我不想这样，不喜欢这样！不，应该说我厌恶这样！如果你还懂得‘尊重’两个字怎么写，你就象个男人一样放开我！如果你想睡我，那么也请你在征得我的同意后，再这么做，而不是在我真心拒绝的时候装作听不懂，或者听而不闻！霍、西、城，别让我恨你！”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起到了作用，男人埋在她颈间的脸阴沉下来，停下了亲吻她的动作，而他的欲望也在慢慢的冷却着。 虽然，他仍旧没有放开她，但是方亦可感觉心安了一些。 至少，这男人还没有完全被第三条腿支配，以至达到装聋作哑的地步，这就好。 之后，她只是寒着脸，僵着身子，没有再多说。 这个时候，说得太多，反而会令他再涨怒火，更加不能冷静下来。 冷处理策略终于起了效果，良久之后，霍西城放开了手，滑落到一边，只是，他一边关上床头灯，另一只手却还拉着她的，甚至过份的将五指分开交叉伸进她的五指之间，随即，他躺回枕头上，低低的声音响起，“我现在困了，你最好就这么安静的睡，别打扰我！否则，我再精神起来，就不是你三两句话能解决的事了！” 方亦可蓦地停下将手从那只宽厚手掌里挣脱的动作，暗暗的侧头看去，房间里只有角落的壁灯发出昏暗的光芒，就在那若有似无的映照下，他竟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真的打算现在睡觉的模样。 尽管知道他不可能立刻睡着，但形势不如人，倘若硬碰硬，她又怎么能挣脱这男人？ 又不好太过大声，怕惊醒嘟嘟和陈茹。 脑子里思量着，方亦可只得收回目光，安静的平躺，闭上眼睛，任那交握的两只手放置在床的中间。 如果仅仅是睡觉……那，也只能如此了。 方亦可闭目休息一阵，心不死的几度试图将手拿出来，可是统统失败，甚至有一次，男人还扯了下她的手臂，无声的威胁要把她拽到怀里，她顿时偃旗息鼓。 气着气着，人不知不觉就那么睡着了。 直到平缓绵长的呼吸声响起，霍西城才吐出口气，睁开了眼睛，他在昏暗中打量着两人握得紧紧的手……当然，这纯粹是他单方面握得非常紧的缘故。他目光闪动，半晌，还是忍不住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再缩短一点……直到鼻间能嗅到身边女人自然的香气，这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再然后，在两人都睡着之后，男人非常自然的将女人搂进了怀里。 他较高的体温无意识的诱惑着女人的靠近，而睡着的女人也非常配合的滚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就这样无知无觉的相依相偎着，熟睡着…… 第二天一早，方亦可是被手机的起床铃声唤醒的。 初初睁开眼睛，入目便是肉色的一片弹性胸肌，她懵懵的，眼睛半睁不睁的，伸手摸了上去，感慨着好有弹性，好舒服，看着就想靠上去睡觉……等等内心活动还没结束，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磁性之极的低笑，“喜欢的话，我不介意你多摸一阵！” 震惊的立刻COSPLAY起石雕的方亦可，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真恨不得杀了一分钟前的自己！ 在极度的震惊之下，她反而平静下来。 默默的收回手，她甚至为了表现自己的嫌弃，还在睡衣上抹了两把手心，这才若无其事似的扭身便下了床，在走进浴室之前，她还不忘侧头扔下一句，“不过如此！” 霍西城好气又好笑的望着被飞快关上的浴室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女人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到了嫌弃自己的程度！ 不过，他搭在枕头上的手，指尖微微一动，怀里少了柔软温暖的身体，还真是觉得空落落的。 等方亦可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然做好了心理建设，她决定跟霍西城好好说说这件事。 绝对不能任他这样想留宿就留宿，威胁就放在口边，随时等着应对她！ 这怎么可以！ 这种关系，太莫名其妙，也太不正常了！ 可她出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靠在床头的一直凝视着她这个方向的男人便率先开口道，“可儿，我有话跟你说。” 方亦可的脚步顿了下，直视对方，“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男人扬了扬眉，“那你先说好了。” 方亦可迟疑了片刻，瞟了一眼床上凌乱的单子，终于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了，否则，我只能搬出去！” 霍西城刚刚还蕴着几丝笑意的眸光逐渐冰冷下来，声音象是压抑着什么，让人说不出的憋闷，“就这么讨厌我？！” 是……也不是……方亦可暗暗想着，她的目光闪了闪，“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够简单化。我知道，我和嘟嘟来C市，受了你很多帮助。在嘟嘟，你是他的父亲，你对他的照顾有因可循。可我只是你的前妻，你的诸多关照，我接受了，但不得不说，压力却很大。” 她说这些话时，再真心不过，她心里清楚，他想听的，也正是这些真话，“虽然压力大，不过我还是接受了，因为我希望自己能尽快的‘站’起来，我是嘟嘟的妈妈，我希望能活出一个样子来，让嘟嘟不会觉得，妈妈其实是个很没用的人。不是虚荣，而是我自己小小的野心和对孩子的期望。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接受了你复婚的提议。我记得我是很明确的拒绝了，真的，我们不合……” 她的话还未说完，霍西城却冷冷的打断，“合不合适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拒绝是你的事，我坚持复婚，是我的事！” 方亦可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算不讲道理了吗？是，复婚或者合不合适都是两个人的事，所以在一方面反对的情况下，你认为这事还能继续下去吗？” 霍西城缓缓挑起一边的唇角，乍然看去，竟带了几分邪魅之意。方亦可心里倏地一跳，就听他道，“可儿，不管你反对还是赞同，你的身边，都只会是我！” 方亦可粉嫩的脸颊泛起青白，她咬着下唇瞪着面前懒洋洋斜倚在床头的男人，从他莫测的神情中，她看不出丝毫他真正的想法！这男人……他一直做出这副好说话的模样，让她险些忘了，骨子里，他其实还是那个霸道的随心所欲的霍西城！ 深吸了口气，她勉强道，“把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留在身边，你会觉得开心吗？！” 霍西城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注视她半晌，才开口，“可儿，我有太多办法能够让你心甘情愿。可直到现在，我都不愿那么做的原因，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可以给你所有的东西，只除了一样，你不可以离开我！ 方亦可缄默了。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办法觉得感激。 对她来说，这话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那就好像有个人对她说，我其实能够杀掉你，但我没有杀，所以，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凡事都要听我的！ 如果这样她都要感激对方的不杀之恩，她会觉得自己是个脑残！ ------------ 第296章　老师认同 见方亦可不肯再说话，霍西城默默的轻叹，骨子里，她同以前是一样的，依然那么的固执。停顿了片刻，还是说出他要说的事，“过两天，有个晚宴，我想带你一道出席，你的意见呢？” 方亦可抬头审视了半晌，“你问我的意见？说出来会有用吗？还是你只是象征性的问问？如果是后者，那我想必就不用回答了！” 霍西城抬手轻揉了下眉心，他刚刚不过是被她的“心不甘情不愿”刺激，说了那句话，居然都让她警惕到这种地步了？ “可儿，别这样。你明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亦可眸光沉了沉，并未就此沉默，反而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晚宴，但以我们的关系，根本就不适合一道出现吧？上次你说想接嘟嘟回霍家一趟，公开他的身份，可嘟嘟自己不愿意。然后你现在又让我跟你一起出席晚宴……其实是我该同你说，别这样，好吗？你明知道的，我们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想，也没必要再搅进你家的事情里去！”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就算了。” 他没有逼她一定要去的意思，如果认真说起来，也不过是母亲提起这件事，他希望她能去，并对此怀抱了一丝期待。 可现在，期待被打破了，那么，也罢了。 虽说有些遗憾，但他们总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见他这么干脆的应下来，反倒让方亦可意外的怔忡了。 她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她一拒绝，他便退了回去…… 这个时候，她蓦然想起他刚刚的话“我有太多办法能够让你心甘情愿。可直到现在，我都不愿那么做……”，难道说，是她误会了，他不是在威胁她吗？ 方亦可脑子有些混乱了。 霍西城没有给她理清的时间，径自去了浴室。 方亦可一看时间，也不敢再耽搁了，急急忙忙换了衣服下楼。 嘟嘟都已经起床了，正坐在餐厅前等她一道吃早饭，见她过来，小家伙露出个暖暖的笑容。 现在的他独立的不得了，自己睡一个房间，自己起床洗漱，出来吃早饭。 有时候，方亦可不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明明昨天还是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宝宝，一转眼，他就衣着整齐，如同一个小绅士般，完全可以独立的打理自己了！ “妈妈，吃早饭啦！” 随着一声稚嫩可爱的呼唤，方亦可抛开杂念，带着笑容，坐到了嘟嘟的身边。 * 时间总是匆匆，一转眼就到了星期六。 因为跟吴信非约好了一道去中央美院见纪老师，所以一大早方亦可和嘟嘟就起来收拾好了，尤其是嘟嘟，打扮的焕然一新，小家伙是要争取给老师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 方亦可唇角漾着笑意，觉得这样认真的嘟嘟可爱极了！ 坐在餐桌前，她肚子不是很饿，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早饭，她有些出神。 从那天和霍西城谈过话后，那男人就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又表现的跟从前一样了，尽可能是每天过来陪嘟嘟吃饭，吃完饭聊一阵，有时嘟嘟回房间他就离开，有时则会留下来问她诊所的情况。 他既然表现的若无其事，方亦可也不想再计较。 认真讲，她要跟这个男人计较，大概早就气死了。 不过，霍西城的确没有再留宿过，更不要说赖在她的房间了。只是偶尔，在拿东西或是一些意外状况时与她靠得极近，表现的极为暧昧，惹得她也是心跳加快，悸动不已。但方亦可现在都没太弄明白，那是他故意的，还是真的只是“偶然”……反正无论是什么，她只当那是她的颜控属性发作，难以抵挡男色的诱惑，与感情什么的，完全不沾边！ “妈妈，我吃好了，我们准备出门吧！” 方亦可在儿子的期待声中回过神来，她看着已经下了桌，站在她面前，信心满满的嘟嘟，不由的笑起来，“好啊！不过我们动作可以慢一些，毕竟刚吃完饭，而且时间还早，不急的。” “嗯！” 跟陈茹告别后，方亦可母子俩出了门。 因为有时间，所以她们是坐公交车去的。跟吴信非约在美院不远的一个公园外，方亦可带着嘟嘟一下车，就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蓝色跑车，然后一个全副武装的高个子男人以很潇洒的姿势靠在车边，原本正在四处张望的他，在看到方亦可和嘟嘟的身影后，忙不迭的冲着她们用力挥起手来。 只看那挺二的动作，方亦可就能断定是吴信非本人了！ 嘟嘟见状疑惑的问，“妈妈，那个人是吴叔叔吗？” 方亦可笑着点点头，“应该就是他了。” 嘟嘟扑哧笑道，“他穿的怎么那么奇怪！” 方亦可歪了歪头，其实也还好，帽子口罩围巾一样不少而已。不过现在天冷嘛，也不觉得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倒是夏天，他出门可要怎么打扮好呢！想着，她便是一乐。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过了马路，走到吴信非和他的车子前。 打过招呼，吴信非便立刻开了车门，嗡声嗡气的道，“先上车再说！” 方亦可带着嘟嘟坐到后座，吴信非则俐落的进了驾驶位，一关上车门，他就飞快的口罩帽子这些掩盖物全部拿掉了，边道，“总算是能摘下来了，闷死我了，还热得要命！” 方亦可侧眼一看，还真是，他额头上都是汗！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冲着嘟嘟眨了眨眼，“吴叔叔太辛苦，都流汗了！” 嘟嘟机灵的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掏出纸巾，伸长小胳膊递到前座，“吴叔叔辛苦了，擦擦汗吧！” 吴信非又是意外又是惊奇的接过纸巾擦过头脸，收拾整齐了才转过头看嘟嘟，“谢谢啦！宝贝儿，你可真乖啊！” 嘟嘟很矜持的点头，“谢谢！” 吴信非看着他的小模样，忍不住喷笑。 怎么有这么精灵的小东西啊，完全打破了他对小孩子的坏印象。 家里亲戚的小孩子早就令他生出成见，觉得小孩子皮起来堪比恶魔！男孩动不动就能上房揭瓦，女孩则动辄惊声尖叫，只把人扰得想掘地三尺躲开他们！懂事的也不是没有，但太稀少，反正他们家还没见过！ 所以，乍一见到嘟嘟这种乖巧的，无异于看到传说中的物种，稀奇的很。 但又隐约想着，估计乖不过三秒吧…… 可事实证明他是错的，从他整理好自己，直到开车进了美院，一路上他跟方亦可说话，嘟嘟从头到尾都没有乱插嘴，即便想问什么，也是等他们说话告于段落了才开口，其他时间都在保持安静，特别自得其乐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脸上还笑眯眯的，让人一看到他，便觉得心情很好。 等他把车停到美院的教工停车场，方亦可带着嘟嘟下了车，他再看这小孩，并没有变化，没有一下车就开始乱跑乱跳或是做些让人头疼的事，很乖的任妈妈牵着手，跟着他一道向纪老师的办公室走。 吴信非忍不住叹道，“亦可，你家嘟嘟也太乖了吧！” 方亦可和嘟嘟一大一小对视一眼，笑了。 “他确实很乖。” “谢谢叔叔夸奖我！” 吴信非见这母子俩人有默契得很，一人说完一人接上，也是笑得不行，眼里充满了赞叹，“啧！如果能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宝贝，我好象都盼着赶快结婚生一个出来了！” 闻言，方亦可忍俊不禁的道，“可以试试看啊！”虽说，以他的基因似乎可能性不大。万一小宝宝生下来随了他这种挺二的性格，只怕，小时候应该挺灾难的吧！ 吴信非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自嘲的笑道，“还是算了吧！再来一个我这样的，我倒还好，只怕我妈会被气坏的！” 说完，他和方亦可，连同嘟嘟齐齐笑起来。 吴信非的性子虽然有些跳脱，但人确实非常好相处，有他在，似乎都不缺笑声的。 三人一路开开心心的到了纪老师的办公室。 见到纪老师本人，方亦可着实惊讶了一番。原本听吴信非都一口一个老师的，她下意识的认为是位上了年纪的，哪知道人家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应该比安城的吴老师大不了几岁的。 而且人非常和气，并没有想象中艺术家清高古怪的性格，对嘟嘟的态度也是十分温和优雅，问了他学画的经历，又看了方亦可带来的他的画作，纪老师点点头，“嘟嘟很有天份，小吴能推荐给我，看来我还要谢谢他！” 方亦可闻言一喜，“您太夸奖他了……” 纪老师姿态文雅的微笑摆手，“话不是这么说，国人都喜欢自谦，但在才能方面，我们还是实事求事为好。嘟嘟画的画儿颇有灵气，我很喜欢，他如果拜在我的门下，我自然会尽心指导。”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道，“那真的是求之不得。因为我不懂这些，所以都交给老师您了。” 纪老师点点头，“放心吧。” ------------ 第297章　狭路相逢 有了纪老师这话，嘟嘟当即便拜了师。 其实这还不算真正的拜师，因为那个程序要繁琐的多，据方亦可所知，他们艺术圈子里也是颇为讲究的。 不过嘟嘟年纪小，方向未定，所以现在呢，也就算是预备役。 尽管如此，方亦可也挺开心的。 慢慢来呗，反正嘟嘟喜欢画，就画下去，如果不喜欢了，那停一停也无妨。 人生还长，风景还多，总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 离开美院后，吴信非坚持要请她们吃饭，说是庆祝嘟嘟拜师，还强势的不许方亦可同他抢。去餐厅的路上，方亦可说了自己这番意思，令得吴信非感慨不已。 “我现在有点明白嘟嘟为什么这么乖了，大概还是因为有你这样心态很好的妈妈吧！人都说母亲是孩子人生中第一位老师，我觉得啊，你这个第一位老师当得挺合格的！” 方亦可听得很高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是在肯定嘟嘟，肯定她嘛！ 看她们母子俩人笑得开心，吴信非也觉得心情特别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跟这一大一小在一起，整个人都很轻松。 一路说一路笑的，很快就到了餐厅。 据吴信非介绍，这家老房子餐厅是他们娱乐圈内的人开的，招待的客人自然也都是圈内人。在这里没有粉丝和爱豆，不管你是多大的咖位，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出现被追着签名拍照这种情况，所以大家都挺喜欢来的。当然了，菜色也很不错，值得一尝。 方亦可从来没有接触过娱乐圈的人，听他这一通讲，外加八卦一下内部信息，一时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很有趣。 嘟嘟自然对这些不感冒，不过吴信非投其所好的介绍了几种甜点，很快就调动起了小家伙的积极性，嘴巴很甜的叔叔叔叔叫个不停。 吴信非哈哈的笑，“看来我和嘟嘟小宝贝很有缘份嘛！你看我们相处的多和谐！” 方亦可看到他如此嘚瑟，忍不住一本正经的道，“老实讲，嘟嘟性格很好，很少有相处不好的人，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有跟他都相处不好的，那人的脾性是有多古怪呀！” 闻言，吴信非顿时消了音。 沉默半晌才慢吞吞的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怼人的功夫太高了，我都挑不出毛病来！简直插刀教的啊你！” 方亦可大笑。 吴信非憋气了一会儿，也跟着笑起来。 说着话，他们已经停好车，到了餐厅门口。 迎宾开门，方亦可牵着嘟嘟，跟着吴信非走进去。 这家餐厅里面的装修看着并没有什么太显眼的特点，主打应该就是家庭风，很亲民的那种，桌上的小格子台布充满了英格兰风情。虽说装潢普普通通，但却营造出一种很自在很舒适的氛围。 方亦可环顾一周，不由的点点头。 难怪娱乐圈的人喜欢来这里，平时工作一定辛苦，在这里就好象回家休息了似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归属感。 这里的大厅不是一览无余的那种，而是每一桌都被各种花草藤架巧妙的隔开了，哪怕是厅堂里也充分保障了私密性，除非刻意去瞧，否则根本看不清是谁坐在那里就餐。顺着花架营造出来的小径一直往里走，才发现这里空间还挺大的，曲曲折折的不知有多少桌客人呢！ 吴信非订的座位也是在厅里，不过是偏靠角落，挺隐蔽的一处座位。 三人落座，点过菜，侍者离开，他们才又说起话来。 吴信非问嘟嘟，“今天有了新的老师，开不开心？” “当然啦！” “那你觉得纪老师和原来教你的吴老师哪个更好？” 他这么一问，方亦可就瞟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无聊，是在给小孩子下套吗？不过，她倒也挺想知道嘟嘟会怎么回答就是了。 不过嘟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想了一阵，才慢吞吞的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吴叔叔想知道的话，下次去上课的时候，我问问纪老师好了。” “啊？！不不不，就当我没说，千万别问！”吴信非一张囧脸。 方亦可悄悄对嘟嘟竖了大拇指，然后又奇怪的看向吴信非，“你做什么这么紧张，嘟嘟不会问的，他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啦！不过，你这是很怕纪老师吗？为什么？” “啧！”吴信非挣扎了一阵，才老实道，“我不是怕纪老师啦，我是怕纪老师的妈妈。樊老师以前教过我声乐，她是个特别热心的老太太，如果知道我问小孩子这种蠢问题，肯定会把我揪到她家去教育几个小时的！我怕她的很！” 方亦可扑哧一笑，“纪老师的妈妈居然是教声乐的，还教过你，真是巧呢！” 吴信非摆摆头，“巧什么呀，我们俩家以前的邻居啊，两家人关系蛮好。后来因为搬家了，才稍微疏远了，不过后来我哥跟纪老师又都学了美术，也算是在一个圈子里混，我学声乐又受教于樊老师，两家关系就再次越来越亲近了。” “原来如此！” “是啊，在C市是这样的，人情关系很复杂的。有时候你交好一个人，可能是交好了几家人，而有的时候，你得罪了一个人，也有可能是得罪了一串人！” 方亦可皱了皱鼻子，“这倒让人没办法说是好是坏了。” 吴信非嘿了一声，“你认识了我，就等于认识了好几家人，当然是好事了！” 方亦可好笑，“嗯嗯，你都成福星了！” 吴信非哈哈一乐，没再多说。 他其实一直在想一件事。 上次见面，方亦可跟他广告她的诊所，他一直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所以说介绍客人什么的，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这两回见面之后，他发现，可能要推翻自己的判断力了。 那天在餐厅里，她一袭小礼服裙，高贵又优雅，虽然遭遇万家那个丑女的挑衅，但不得不说，姿态也是很得体的，着实象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这样的人，怎么会需要他去介绍客户呢？ 如果她开诊所的话，多半是玩票兴奋的，或者是单纯的为了实现理想，如此一来，自然有得是渠道召开客人。他是这么想。 可是这两次见面，感觉又不一样。 人还是那个人，但穿着打扮特别朴素，从小到脚大概没有一件单品超过五百元的，比她家小宝贝穿的廉价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是带着孩子坐公交车来赴约！ 看到他们的那个时候，吴信非觉得自己简直都呆滞了。能去那种地方吃年终晚饭的，怎么可能连个私家车都没有呢！尤其是，她还带着孩子，态度还特别自然。当时吴信非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方亦可的家境，并没他想象的那么好！ 既然如此的话，那给诊所介绍客人的话，他觉得还是应该放在心上的，琢磨着，完全可以介绍几个朋友过去！ 娱乐圈看似繁华，人的压力也很大，他好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都有定期去看心理医生的习惯。倒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就是跟医生聊一聊，舒缓一番自己紧绷的情绪，以免不良的情绪积累下来，造成严重的后果。 这种情绪的疏通在吴信非看来是挺有必要的。 毕竟，人对于负面信息和压力的承受是有限度的，适时的向心理医生吐露一番，发泄一番都是可以消解压力的。总闷在心里，不是神经了，就是变态了！他很坚定的这样认为！ 他也是有自己的心理医生的，不过呢，他就不用换了。 比起医患关系，他更想跟方亦可建立朋友关系。还有她家的小宝贝嘟嘟…… 吴信非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绝对前所未有的心情啊！ 他们在这里聊得开心，却没注意到，隔壁有人悄悄扒开隔离两边座位的花架枝桠，正在悄悄的向这边偷觑着。 那张脸如果被方亦可看到，她一定会记得，此人正是年前那天吃饭，在走廊里遇到了万家二小姐那位“帮凶”。而吴信非看到的话，就更熟悉不过了，除了郑风，还有谁呢！ 郑风自己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吴信非和人在吃饭。 他原本约的人正是最近一直讨好的万家二小姐，可惜，居然临时被放了鸽子。 郑风气坏了，要不是公共场合，他简直想摔打一番来泄愤。 可惜，不行。 甚至连表情都不能露馅，否则，无异于告诉其他人，他被人放鸽子了。 太丢脸了！ 在这里吃饭的，不定哪桌就是他的竞争者，又或是某位大咖，某位导演……他可不想这些人看到他不堪的一面。 所以，他单独留在这里正整理情绪呢！ 突然听到隔壁说话声音熟的很，再一细听，原来是吴信非，可不止有吴信非，居然还有年轻女人和小孩！ 郑风瞬间在心里生出种种猜测，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不住的来偷窥了。 他窥视的角度能看到吴信非的大半正脸，不过到方亦可和嘟嘟那里，就只能看到一点点侧脸了。 为此，他很是遗憾。 不过，这声音越听越熟，越听越是相识……终于，郑风想起来了，是她！那天晚上，在餐厅走廊上见到的女人！ 他对这女人印象深刻，当然，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印象！ 印象其实坏到他想找人调查对方的身份，然后好好教训她一通的地步，只不过最近他没腾出手来。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了！ ------------ 第298章　绯闻疯传 郑风心下急转，目光阴沉沉的从缝隙里盯着吴信非和方亦可，这两个人果然是早就认识的，难怪那天吴信非会特意跑出来帮她，当着万家二小姐落他的面子！ 他越想那天的事越生气。 吴信非是情歌小王子，在圈子里颇有名气，他还是创作型歌手，不少的影视剧都是由他制作的片头片尾曲。郑风原来是想借着经纪人的关系跟他搭上线，这才鼓动着一道吃个饭。 可没想到会是那样一个结果！ 回去之后不但经纪人训斥了他一通，直到现在还对他爱搭不理的。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急着约万家二小姐出来。 郑风把事情想了一遍，心里恨毒了眼前这两个人。 他将目光转到一旁，看到端正坐在桌边的小孩，看模样，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白净乖巧，相貌出众。 一下子，他的心里就有了主意。 他悄无声息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照像功能，去掉闪光，调成无声，对着那边快速的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趁着对方并未发觉的时候，急急忙忙离开了座位。 方亦可这边确实没有感觉到什么，倒是吴信非因为大半张脸对着郑风的方向，隐约察觉到不对。 只是当他扬起头看去时，又没有发现特别的。 想了一下，恰好这时嘟嘟问他事情，他转念就把刚刚的疑惑扔到脑后了。 吃过饭，吴信非要送方亦可和嘟嘟回家，不过被方亦可拒绝了，她带着独自很有精神的嘟嘟又去公园转了一圈，才把这个小家伙旺盛的精力消耗的差不多，两人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公寓。 这一天过得十分充实。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周一的时候，就出了状况。 方亦可起先没有注意到，直到接到吴信非的电话。 “亦可……你，你上网了吗？”说话爽直的吴信非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很是奇怪。 方亦可纳闷的问道，“上网？什么意思？” 听她确实是一无所知，吴信非嘟囔了半晌，才郁闷的说了实情。 “我们昨天吃饭的时候，不知被谁拍了照片，现在发到网上了。幸好你和嘟嘟没有露正脸，应该不会被认出来，不过，牵连到你们，还是很抱歉！” “网上吗？我先看看。” 方亦可很快打开了电脑。 果然如他所说，照片是被某个微博八卦号爆出来的，就是他们吃饭时的场景，吴信非的脸拍得非常清楚，倒是她和嘟嘟，只有小半个侧脸，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其实如果单是照片被爆也无伤大雅，哪怕照片上，吴信非正在揉嘟嘟的头顶，显得非常亲昵，这也都是可以解释的。但问题是，随照片所附的消息，完全是一副尘埃落定的态度。 那个八卦号口口声声说，“情歌小王子早已隐婚，且已生子，照片里的女人和孩子就是他的妻儿。” 下面又假惺惺的作好人状，“其实娶妻生子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欺骗粉丝就不应该了，而且这样对待他的妻儿，否认他们，未免太过薄情，由此可见，此人人品堪忧。” 说到这里，文章中话锋又是一转，“当然，也可能情歌小王子碍于自己的事业，还未与该女正式取得婚姻关系，这个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查证。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位女士就只能算是地下情人了，而儿子也只是私生子。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得不佩服这位女士的‘勇气’，只是可怜了他们的孩子，这么小就要背负私生子的名声！” 总而言之，这篇文章打着实事求是的幌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把吴信非黑的连点光亮都找不到了。 八卦相当重磅，砸的很多人都懵了。 其实以前也有人爆过，说是吴信非已经有女友，是地下恋情诸如此类的八卦，但是那都是道听途说，没有实证。可这次就不一样了，照片一出，而且照片上吴信非确实对嘟嘟的态度很亲昵，说是父子，似乎也很可信……而且照片方亦可虽然看不清相貌，但光是侧影也能看得出来，气质非常好，年轻也很轻，说是吴信非的女友，并无违合感。 是以，下面的评论都炸开锅了。 吴信非的粉丝们基本是分作两派，一派是铁杆粉，坚信自家爱豆不会做出这种事，另一派则属外围，只顾伤心于自家爱豆居然娶妻生子了，个个哭喊着不要。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还是表示会继续支持吴信非的。 这一部分评论占的数量不算少。 但另一半，可就没那么友好了。 有人讽刺粉丝脑残，这件事首要关注的不应该是吴信非已经娶妻生子，重点是在他的隐瞒上。说他为了获得更多老婆粉的支持，不惜隐瞒结婚甚至生子的消息，还欺骗媒体和粉丝，一直声称自己连女友都没有，人品实在低劣，根本不值得粉！ 这种说法颇得一部分人的赞同，他们顺势开始说吴信非为人如何如何恶质，耍大牌，打压新人，甚至还有人传出他跟粉丝关系暧昧的谣言。 再到后来，有人提出吴信非应该没有正式领结婚证，也就是说，照片里的女人应该只是他的地下情人，而吴信非的地下情人说不定不止一个，不过是这个为他生了儿子，所以才能留下。 他们越说越得意，把吴信非讲的一无事处。 说到后来，连方亦可都没有放过。 道貌岸然的批判她毫无廉耻，未婚生子的事都做出来了，又说她也未必是真的喜欢吴信非，大抵只是看中吴信非有钱有名气，这才抱紧对方这个金大腿……说不定本人就是十八线外的**之流的人物，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人们的脑洞之大，让粗略扫过这些评论的方亦可看得皱紧了眉头。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只是一张照片而言，然后就全凭上下一张嘴，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啊！ 围观的人也是，有脑子的实在不多，偶尔出来一个，也很快就淹没在谣言的洪流中了。 现在网页上一片片的，全是些恶意的揣测和污言秽语。 方亦可大致看过，才明白吴信非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电话还通着，吴信非在那边哀声叹气的。 方亦可关了网页，正色道，“这种谣言，不能放任他吧，警告他立刻删掉照片和不实言论，否则就走法律途径！” 吴信非在那头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方亦可愣了愣，这才不好意思的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不是。”吴信非赶忙解释，“我是没想到你会是强硬派的，还以为你会说别去理他之类的话……” 方亦可撇了撇嘴，“怎么可能啊！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如果还不还击，他们只会更过份吧！而且，说大人也就算了，还把嘟嘟牵扯进去，简直一点良知都没有！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呢！对了，你不会是准备息事宁人吧？” 吴信非立刻叫道，“怎么可能？我一看到这个照片就已经让人去跟那个微博号去谈了，如果他接受警告，好好的撤下照片道歉也就算了，如果他死不悔改，我肯定要告他的！”顿了下，他的声音又低下来，“不过就是牵扯到你和嘟嘟了嘛，让我很不好意思。” 方亦可也觉得郁闷，她自己倒无所谓，可是扯到孩子，心里就很不舒服了。不过这不是吴信非的错，而且人家第一时间就来认错，态度好到不能再好。所以她吸了口气，在电话这边做出笑脸，“算啦，你又不是有意的，就是个意外。”停了片刻，她突然想到，“不过，这张照片是谁拍的？应该不是狗仔吧？我记得你那天说过，那家餐厅拒绝狗仔进入，都是圈内人……” “嗯。”吴信非情绪有些低落的道，“我找了人在查，应该是圈内人没错，大概是看我不顺眼的吧！现在还没消息，等有了结果，我再跟你说。还有就是，如果真要控告对方，可能会需要你出面，你那边，方便吗？” 方亦可想了想道，“应该没问题，不过嘟嘟肯定是不能露面的。” “那肯定的，不能打扰到孩子，我知道的。”吴信非得了她的应承和谅解，心上轻松了不少。其实绯闻流言什么的，他还真不怕，但这次牵扯到方亦可，就有些方了。毕竟方亦可可是他姐特意叮嘱让他多关照的好闺蜜，现在可好，关照还没来得及，反倒先被他给带累了。一想到他姐知道这事会如何怼他，吴信非就很头疼。 幸好方亦可这边特别通情达理，随着还安慰了他好一阵，吴信非不由的对她印象大好。 他们是把事情说开了，两人并无芥蒂，但另一边，有人就没那么轻松了。 霍氏集团总部，霍五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在得到允许后，神色凝重的走了进去。 霍西城从文件中抬起头，问道，“有事？” “BOSS，您看过今天网上的娱乐新闻了吗？” ------------ 第299章　绯闻消失 霍五看见BOSS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手机上的照片和新闻，已经看了足足有十分钟都没有移开眼睛，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严重了。 想想也是，明明是BOSS的女人和孩子，却被网上那群胡言乱语的家伙说成是那个小明星的，还污言秽语的说个不停……最最要命的是，居然还有照片为证…… 这一回，BOSS肯定是生气了。 霍西城的确很生气。 他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正是上次在餐厅走廊，和方亦可说话，并且交换了电话的家伙。 之后的调查，他也仔细看过了，确定是何曼曼的表弟，一个可以算是不相干的人，这才放到一边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跟方亦可有联系，不但如此，两人还带着嘟嘟一起出去吃饭！ 那只放在嘟嘟头顶的手真的非常碍眼！ 霍西城眯起眼睛，由照片里方亦可那一点点侧脸，猜测她当时的表情是笑着的，于是心情更加糟糕了。 和年轻男人在一起，就这么开心吗？ 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 看情形，他们应该是在周六出去的，可周六他过去的时候，不管是方亦可也好，还是嘟嘟也好，谁都对这件事只字未题！ 霍西城不由的想，是故意瞒着他吗？ 浓浓的嫉妒在他胸膛里翻滚着，怎么看照片上的男人，怎么不顺眼，头发这么长，脸这么白，笑得这么蠢，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白痴家伙而已！ 方亦可怎么会喜欢跟这种人一起出门？！ 锐利的目光扫过照片下方的文字，包括那些网友的评论，他也一一看了下去，越看，脸色就越是阴沉。 一个唱歌的？ 隐婚生子？ 抱大腿？ …… 种种不堪入目的言词涌入眸中，霍西城脸上已然结出冰霜。 “BOSS？”霍五站在办公桌前，小心的问道，“网上越说越不像话，影响很不好，我们是不是要插手？” 霍西城缓缓抬起头，松开了拿着手机的手，将之搁在桌上，推向他，两只手交握住，脸色慢慢平静下来，“这件事你去办吧，尽快把照片和文章都删掉，通知这些公司，这种不尽不实的言论，不要再曝光于网络。” “是！”霍五应下后，踯躅着继续道，“不过，照片和文章虽然可以都删掉，但人们肯定还会继续议论。而且现在网上流行人肉某人，如果不采取其他的措施，夫人和小少爷的信息很有可能会泄露出去！” “哦？那你说说看，有什么其他的解决方法？” 霍五思忖着道，“不如推出其他更加劲爆的消息盖过去，这样一来，人们的注意力自然就不会放在这上面了。” “可以。这件事，你看着办。” 霍五俐落的应下，得到放权，他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霍西城叫住了，“等等！你把这个吴信非的详细资料给我拿一份过来！” “是，我会尽快！” 霍五的工作效率还是非常高的，先是删除照片和文章，然后是吴信非的资料，等到下午临下班之前，处理结果和资料就都放到了霍西城的办公桌上！ 霍西城翻看了一番，发现里面除了文字介绍，还有不少的照片，大都是他与男人女人拉帮结伙出去玩，去餐厅去酒吧等等的照片。 霍五解释说，“这个吴信非据查目前是单身，性格开朗热情，朋友很多，经常集结人一道出去。人缘很好，绯闻也不少，不过大多是善意的组CP，象这次这种恶意的中伤，还是第一次。这应该也跟他的舅舅是泛海娱乐的项总有关系。至于这次爆照事情，我也查过了，是工作室收了一位叫‘郑飞’的小明星的钱，故意抹黑吴信非，照片也是郑飞给的，他们工作室只负责在网上爆料，然后用水军推动发展。” “然后呢？”半晌后，霍西城才抬头挑眉淡淡的问了一句。 霍五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接着道，“他跟夫人和小少爷一道先是去了美院，找一位姓纪的教授，这位是有一定名气的青年画家，目前在美院担当教授。纪家和吴家是早就认识的，后来因为吴家的长子和纪家这位独子都从事艺术行业，所以两家走的比较近了。推我的推测，这位纪教授是安城那边的吴老师推荐给小少爷的美术老师。吴信非应该是受了他兄长和表姐之托，送夫人和小少爷过去的。” “继续。” 霍五有点想挠头了，继续……什么呢？ “呃，见过纪教授，他们就一起去了餐厅，应该是恰好遇到那个叫郑风的，所以被拍下了照片。” 霍西城看着资料，冷哼了一声，“是碰巧，还是有人自导自演？” 霍五清了清嗓子，低声道，“BOSS，这件事，应该确实是碰巧。郑飞跟吴信非关系并不好，之前那次在餐厅夫人和万家二小姐发生争执，郑飞曾经为了帮万家二小姐，对夫人出言不逊，之后是吴信非出面制止了他。所以，据我的推测，应该是郑飞怀恨在心，恶意中伤。” 听到这样的汇报，霍西城并不觉得多开心。 这姓吴的小子倒是很会抓时机，原来就是这样讨了方亦可的欢心，两人才熟识起来的吗？ 他将资料扔到桌子，向椅背靠去，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有一双深邃的黑眸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这个郑飞，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是。” “至于吴信非，给他找点事做吧，免得他太闲了。”整天对着女人献殷勤！ 霍五压下心里那些好笑和无奈，严肃的应下。 BOSS这绝对绝对是吃醋了啊，而且吃的还不轻！ 要说这事，这吴信非已经够倒霉了，偏偏BOSS还要迁怒……不过，谁让他没眼力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霍五躬身退离办公室。 霍西城犹觉得心头难平，网络照片上，方亦可露出的那一点点侧脸总在他的脑海里晃个不停，还有吴信非那只放在嘟嘟头顶上的手……隔着照片，他都能感觉得出来，方亦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很开心。他怎么也想不出来，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可是转念，他又清楚的意识到，就算那个男人再怎么普通，再怎么白痴，对方却比他年轻很多，同方亦可的年纪很接近……所以，哪怕是个侧影，网上也有些人在说，他们看起来挺象一对，之类的言辞！ 霍西城以前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年纪而认为这是一个短板，一个劣势，甚至，他认为他有太多东西是那些毛头小子所不能比拟的！ 可是，自从这次与方亦可重逢以来，他似乎越来越意识到了问题。 随着年纪的增长，方亦可褪去青涩，变得越来越成熟，现在的她比过去多了自信，多了妩媚，多了女人味，变得更加吸引人！她就象是一颗渐渐成熟的蜜桃，刺激着那些年纪男人的荷尔蒙，诱惑着他们匍匐在她的裙下。 而跟他们相比，自己虽然拥有更多的财富，更大的权势，却无不辩驳的，不得不承认，自己同时也在慢慢变老…… 方亦可会在意吗？ 以前的她认为他成熟稳重，那么现在，会不会觉得他严肃固执，无法沟通？ 她与他之间，是否不如她和那些年轻人之间更有共同语言？ 她会不会认为，那些年轻人更具活力和热情，相比之下，他会显得枯燥乏味？ …… 半晌，霍西城突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沉吟片刻，还是拿起外套，离开了办公室。或许，他今天可以去莫子谦那里坐坐，做个简单的复查？ 他的身体仍在恢复当中，他现在突然有了尽快将身体调理到最好状态的欲望！ 至少在这方面，他不能输给其他人！ * 方亦可本来以为网上的谣言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吴信非虽然说要解决，但是肯定没那么快吧！ 她虽然不在娱乐圈，但也大概知道一些里面的事情。 这是有人在中伤吴信非，对方既然做得出来，想必不会那么容易收手。说不得，最后还真要诉诸于法庭，那样一来，可能仍需要自己出面。 这种事她肯定是不喜欢的，但遇上了，也没有办法。 不过她有暗暗的想过，以后还是少跟吴信非接触了，尤其是不能带嘟嘟！这次运气好没被拍到正脸，就算人们在网络上叫得欢，但她和嘟嘟的身份都没有被曝露出来，就算是万幸了。若是再带着嘟嘟跟他来往，等被拍到正脸的时候，麻烦就大了。 她就算了，嘟嘟肯定会受到一些人的注意。 譬如说吴信非的粉丝。 听说有些脑残粉很疯狂的，万一真以为她是什么居心不良扒着吴信非不放的女人，对嘟嘟或是对她有所不利，那就真是头疼了。 吴信非就算能在网上澄清这个事情，可未必所有人都会相信。这世上总有些脑子不清楚的人，等他们真要做出什么事来，那后悔都晚了。 反正她与吴信非也不算是多熟悉，就保持打打电话或是发发微信的君子之交完全可以嘛！ 虽说这么一想，她也有点过份似的。 但是女人就是这样，为了保护孩子，别人都要靠后站！ 一切可能给孩子带来危险或是不利的事情，都要推开才行！ 她这么想着，所以对网上的状况还是比较关注的。可是，大大出乎她意料的是，等到星期二早晨上班后，她再去看那个发谣言的微博，就发现上面的言论与照片全部都不见了！ 没有什么解释或说明，就是全部都不见了。 不止这个微博号上，其他的转载的那些……明明昨天还仿佛铺天盖地似的吴信非隐婚有子的言论，今天一早起来，就好似没发生过似的，全部消身匿迹了！ ------------ 第300章 风波再起 方亦可有些发懵。 她放下手机，又在电脑上看了又看，发现那些言论确实是没有了，消失的特别干净，甚至那个率先发八卦的微博号都已经封闭了评论功能。 不少人同她一样，也在奇怪的在其他论坛或是贴吧询问，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找不到这件事的痕迹了？ 偶尔会有保存下来那张照片的人再度上传到网上，但那就属于少数了，并没有大范围的扩散开。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方亦可正跟众人一样一头雾水的时候，吴信非的电话打过来了，他的语气明显挺高兴的，“亦可啊，网上那个事解决了，彻底解决了！” “我看到了。”方亦可听着他的口气，以为是他那边办事俐落，开心之余又挺感慨的，“你真厉害呀，我本来以为还要过几天才能出结果，没想到这才一个晚上，你就搞定了！” “哈？！”吴信非奇怪的叫了一声，“不是你那边找了人吗？我还想问问你认识哪位这么高能量的大人物！” “我？我没有啊！我哪里知道要找什么人啊！” 她话音一落，电话里顿时静默了。 半晌，才听到吴信非小心翼翼的询问声，“真的不是你啊？” “不……”字刚说出口，方亦可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蓦地转口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八卦号删文删照片，以及网上所有的照片和跟这事有关的文章全部被删掉，都不是你做的？” 吴信非闷闷的道，“不是啊，我倒是想，可惜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我只是派了人去跟那个八卦号的工作室去谈，但对方根本没理会，所以我开始以为谈判估计不行，都已经准备起诉对方了。哪想到，一夜醒来，事情就解决了。”就是因为太突然，所以才会猜测是方亦可找了人解决的。 方亦可沉默下来。 不算嘟嘟，当事人只有她与吴信非。 现在吴信非不知情，而在C市有这么大能量，能这么快解决这件事的，除了霍西城，她似乎想不出其他人了！ 可是，真的是他吗？ 方亦可垂首揉着眉心，只听吴信非又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 他还真敏锐。 方亦可迟疑着道，“是有个猜测，但不确定。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咱们也能安心了，所以，先这样吧，你说呢？” “当然当然。”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代表不想继续说下去，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所以吴信非识趣的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事情能这么快的解决，是最好不过的，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你和嘟嘟曝光了。”不过拍照片的人到底是谁，他是肯定要继续追查的，对方针对的是他，他不可能放着这么一个敌人不闻不问，否则，以后搞不好还会给他使绊子。只是这些就不必同方亦可提起来，与她无关不说，本身她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没必要牵扯太多！ 他这么说，方亦可松了口气。 电话挂断，她这边却静不下心来。 一直在想着，封锁网上消息的人是不是霍西城。 其实，这本来是一个电话就可以问清楚的事，可是方亦可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去打这通电话。 总觉得他肯定挺生气的，毕竟这事牵扯到嘟嘟了。 应该也正是因为嘟嘟上了相，他才会这么决断的把事情解决了吧！ 难怪他昨天晚上没有过去公寓，估计要是去了，肯定没好话，说不定两人又会吵起来？ 方亦可坐在办公桌前，支着头，思来想去好久。 其实霍西城真的对她们母子很好了，虽说以前有做错事，但这样也够了，她觉得，她应该对男人态度好一些，只要他不再想那些有的没有，不再越界，那么两人和谐相处着，就这样看着嘟嘟长大，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抱着这样的心情，可是当天晚上回去以后，却没见到霍西城。 方亦可还有点失望来着。 结果到了周三，又出事了。 倒不关她的事，而是吴信非……网络上跟疯了似的，突然传起吴信非的负面消息。 铺天盖地的大量照片，全是他跟女人在一起的，有的是去餐厅，有的是去酒吧，还有的是一同进公寓楼，甚至有一同进酒店的……种种种种，不一而足。照片中的女人绝非一个，张张都是不同的女性，大多年轻，偶尔有中年女士，但照片中的吴信非，似乎跟每一个关系都不错，有些甚至表现的十分亲昵，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网络中一片哗然，很多人跟打了激素似的，开始狂骂吴信非，说他花心滥交，人品低劣，还有人认出不同照片上女人的身份，有的地位不低，是某某公司的女副总，于是网络键盘侠们就开始大肆攻击他靠身体上位，歌唱的烂，但抱女人大腿的功夫却是一级棒，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女人被骗。 那些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在这样的狂澜之下，吴信非的粉丝虽然想要据理力争，但声音太微弱了，在大片大片的谴责声中，不少的粉丝也被迷惑了，她们或是宣布脱粉，或是默不作声了…… 方亦可看了几个贴子，也看了一些评论，眉头不由的皱起来了。 她并不相信吴信非是那样的人，一来是因为他是曼曼的表弟，如果他的人品如此低劣，以曼曼的个性，肯定不会让他多关照她，说不得，她自己都不会同这个表弟有多少来往，遑论其他。二来么，她仔仔细细的看过那些照片，至少在她所看到的照片里，上面的女人有的可能是他朋友，也有几个，应该是他的亲戚，但在里面，她没有看到跟吴信非有更加亲密关系的女性存在。 所以，她认为是有人在故意抹黑吴信非。 而敌人说不定就是之前发了她与吴信非合照的人，对方可能是先发一张试试水，后来被全面封杀后，或者是觉得不服气不甘心，或者是找到了更有影响力的人为他保驾护航，所以这次才会一次性的干脆把手上所有照片都发了出来，企图给吴信非一个致命的打击！ 一想到对方的目地是这样，方亦可觉得特别气愤。 她想了想，拿着手机拨了吴信非的电话。 可惜，一直占线，怎么都打不通。 方亦可敲了敲头，突然想起来，发生这种事，肯定各方好多人都会给吴信非打电话，占线也不奇怪。 她干脆去发了条微信鼓励他，“对方又在陷害你了，一定要挺住！网上那些人的话，不要去管就是了，你是为自己而活！必要的时候上诉吧！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给我电话或者发信息！” 说是这么说，她也知道自己估计是帮不上什么忙啦，也就是口头上支持一番。 但无论如何，至少她是相信他的。 这个态度，还是需要表明的。 与此同时，泛海娱乐的总裁办公室主人项厉正坐在办公桌后，一双厉目死死的落在吴信非的头上。对他哭唧唧的窝在沙发上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有事情就解决，你在我这里哭丧脸也没有用。除非你想背着一身污名退圈，否则就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吴信非有气无力的撑着头抬脸，“我没哭丧脸啊，只是打不起精神而已！再说了，任谁被别人这样怼，还找不到下手的人是谁，大概都会象我这样吧，过得憋屈的实在没有办法做其他事情……” 项厉的额角抽搐个不停，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净会惹事的外甥扔出去！ 可是，不行。 他如果前脚扔了他，他妈后脚就会从家里把他扔出去。 没办法，谁让这小子的外婆，他的亲妈，一直觉得他不讨喜，所以更喜欢那个从小就调皮捣蛋，但偏偏特别会哄人的小外甥！ 不过，会哄人归会哄人，这小子还是非常洁身自好的，尤其进了娱乐圈以后，人看着大大咧咧，做事却意外的谨慎，跟女孩子相处的特别有分寸，对人家无意的话，绝对不会做风暧昧。而目前为止，他甚至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网上那些照片和言论纯属无稽之谈！ 照片上的女人他认识大半，尤其是去公寓去酒店的那几个，全是吴项两家亲戚家里的女孩子，跟吴信非都有血缘关系，最远的也没出五服！另外不认识的那些，他也大概知道一些，基本就是同学和朋友了，但关系肯定是纯洁的。照片上，外甥跟她们碰都没碰到，顶多是说话时凑近了些，可换个角度，就跟两人脸贴脸说悄悄话似的，也是够了！ 这么一个纯情的外甥，现在在网上却是被黑上天的节奏，不得不说，想到这事，项厉烦归烦，但还是很同情的。 所以他按捺下情绪，问道，“想没想起来，你到底是得罪了谁？” 吴信非一脸茫然，“没有啊！”他是真想不起来自己有特别狠的得罪过谁，“小舅啊，就算我跟谁有发生过口角，但也都是小事，绝对不值得对方花这么大力气来对付我！这一点，我还是挺确定的。” 项厉鄙夷的看着他，“你确定个屁！你要真能确定，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 第301章　做狗还是做人 吴信非听到自家小舅都开始飙粗话，就知道他是真动肝火了，顿时耷拉下眉毛，不敢吭声了。 可是，他想来想去，脑细胞都不知道想死多少，也弄不懂怎么会有这种事。 瞧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架势就知道，想要整他的人，肯定是费了力气的，有谁能这么恨他？而且，那些照片光是收集就挺不容易的吧，除了少数几张是以前在网络上见过的，大部分看样子都是通过监控视频提取的，这得有多大的人面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到底是得罪了怎么样的大人物啊！ 头疼死了！ 说起来，这样黑他，虽然肯定会影响他的人气，但还真不至于把他黑到前途尽毁这么严重。而且小舅这边也开始有措施了，应该能挽回不少的歌迷，毕竟他是个歌手，人们对他的喜爱更多的还是基于他唱的歌好听，又不是真要嫁给他，还管他跟多少女人交往！ 只是，他太冤了啊！ 哪怕是消沉一段时间避风头，他都觉得委屈得不得了！ “小舅，那能不能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啊？” 项厉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没好气的道，“我已经让人查了，不过这个事，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对方既然敢做，应该就准备好了后路。具体能不能查到人，不好说。再者，就算能查到，我们也没办法起诉对方。因为照片都是真的，对方根本就没有配文字，更深入的，完全是网民们的发挥，与发照片的人无关！这也是对方的高明之处，只发照片，看图说话的事都让想象力丰富的网民做了，撇得再清不过！” 吴信非听得张口结舌，“那，那你的意思是，他明摆着是害我，我们也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项厉冷笑一声，眸光透出几分狠厉，“明面上不能做什么，不代表我们就一定要吃下这个哑巴亏！等查是幕后主使是谁，我饶不了他！” 吴信非“嗯嗯”的连连点头，就说他家小舅护短的厉害，不可能看着他被人欺负嘛！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啦！那我回家了，工作室那边现在也不消停，总有人找去，我还是回家去。我的新歌才写了一半，抓抓紧的话，说不定这周就能全部搞定了！” 项厉瞪了他一阵，发现他是真心把包袱放下，准备回去写歌了，顿时无语之至。 这个外甥……怎么说呢，心还真宽。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也就是有他在，否则，把他自己扔到这个圈子里，说不得早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心累！ 项厉无可奈何的摆摆手，“行了，去吧！” 总归自己在，还能照看他，只好先这样了！ 吴信非离开了，项厉全心放在追查网络照片的事情上，他经营泛海娱乐十余年，人脉也是相当广的，尤其是身在娱乐圈，各种旁门左道的关系不说，就是政府方面也是有一定的交情。但饶是如此，才在第三天上，有人透了消息给他，说是此事与霍氏集团的总裁霍西城有关系，照片有可能就是他手下的人放出去的。 项厉一听便愣住了。 霍氏集团他自然是知道的，但问题是霍氏同娱乐圈根本扯不上关系，一来霍氏的投资范围并不包括娱乐圈，二来霍西城又不像某些老总，喜欢捧明星，包养明星，可以说，他与娱乐圈的关系相当的生疏！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突然与他家外甥过不去，不惜大手笔的毁人名声，怎么看，这起事件都只能从个人恩怨上思考了。 他当即便把吴信非叫到了办公室，询问一番。 可吴信非的表现比不知情的时候还要一头雾水，满目迷茫的道，“霍西城？这名字我是听说过的，也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霍氏集团的老总，但我跟他可从来都扯不上关系的，包括我认识的朋友都没有能跟他扯上关系的啊！他怎么可能突然下手害我，小舅，你是不是搞错了？！” 项厉脸色一沉，“就这个消息都不知道是我搭了多少人情探出来的，你说我搞错了，可能吗？你有怀疑我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得罪过霍西城了！你要想都想不出来，我就是要去跟对方和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信非，这个霍西城的事我是听说过一些的，他在商场上的作风可是相当的狠辣。如果他真跟你过不去，肯定不止这些手段，只怕麻烦的还在后面！所以，你如果还想在圈子里混，就给我绞尽脑汁的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也好对症下药，及时弥补，否则，就算小舅想护着你，恐怕都没这个能力！” 吴信非的脸上露出惊容，“他……有那么厉害？可是人家不是说隔行如隔山，他们霍氏从来不参合娱乐圈，真能有那么大的能量？”他心里不由的有些慌，因为真的喜欢音乐，喜欢唱歌，所以才会留在娱乐圈。他也清楚这几年如果不是小舅给他保驾护航，他肯定不能发展的这样好，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直以为他能够永远留在这里，唱到他不能唱，写到他不能写。现在，却突然有个声音说，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甚至不知道除了写歌唱歌，他还能去做什么？ 项厉如今是真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早早**这个外甥，把他养成这么一副傻白甜的模样。 他无奈的苦笑道，“发布这些照片的事估计就是他随口吩咐下面人做的，这样都能让我们如临大敌，又是发声明，又是开记者招待会来澄清，你觉得他要继续下去手段更狠的，我们还能如何应对？是，他要不了你的命，大不了你退出娱乐圈，可是你甘心吗？奋斗这么多年才能有现在的地位，人家不过三两回合就能够逼得你全部放弃，你觉得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吴信非沉默了。 之前除了写歌唱歌，他其实不爱想得太多，可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小舅把事情剖析的明明白白摆在他的面前，他如何还会不明白？ 不要说他了，就是泛海娱乐，在霍氏面前也什么都不是，他拿什么去斗去抗争？ 就象小舅说的，现在，他只有一条路，就是向霍西城低头道歉，希冀对方可以放过他。可是，这对他来说，却太难太难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 难道他要因为一个自己都不清楚的罪名，甚至有可能是莫须有的罪名去低头吗？ 他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他重视自己的事业，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有他的自尊，如果真的要象一条狗一样有对权势的人屈膝，那么他只能选择先做人，哪怕因此放弃他现在拥有的！ 项厉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见他低眉敛目的沉默着，便知道了他的想法，他又能怎么做呢？最终，只得长叹了一声，“你先回去吧，再好好想想，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来处理。” 吴信非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我真没得罪过他。” 项厉见他如此，以为他是嘴硬，不敢说，或是不肯说。自己不去低头，也不愿自家小舅去低头。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先这样吧，你……先休息一阵吧。” 吴信非沮丧的离开了泛海娱乐，回家把自己关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的海马体解剖了，看看里面到底哪一丝跟霍西城沾上了边，可是，没有，找不到，完全摸不到线索。 到了晚上，他颓丧的去了朋友的酒吧，借酒消愁。 另一边，方亦可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 这两天关于吴信非的事，网上的热度依旧很高，毕竟，这算是最近圈子里最大的事了。 吴信非的公司，也就是泛海娱乐一直在为他努力着。 先是官微上发出正式声明，澄清他与照片里人物的关系，后来又联络了几个大V，以八卦的口吻爆出那些照片里女人的身份，这个举措还是有不小作用的。毕竟，里面好些女人跟吴信非根本是亲戚关系，这一点是无可辩驳，也是可查证的，不可能弄虚作假。如此，颇是挽回了一些名声，也留住了不少的粉丝。 可是，毕竟还有一些女人跟吴信非没有血缘，只是朋友关系，这样一来，那些看似亲密的照片就不好解释了。 哪怕泛海娱乐这边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也无法彻底洗清吴信非花心滥交，以及脚踏N条船的坏名声。 方亦可看完记者会的公开视频之后，就看到这样一个结果。 她心里更担忧了。 之前吴信非给她回的微信，看状态还是可以的，但那应该是因为他有底气有期待，可是现在泛海娱乐的一系列举措并没有达到完全澄清事实的目地，他的人气仍旧比出事之前大幅度下滑……吴信非的心态就很难说了。 通常人很难承受这种一落千丈，前后截然不同的境遇。 尤其是，这件事还得这样突然。 明明前些天，网民们提起他来还是“那个唱情歌非常动人的歌手”、“为人热情又爽朗的情歌小王子”之类，几乎全部都是夸赞的话语，可现在，人们一提到他，率先想到的便是“那个花心渣男”、“滥交到令人发指，也不知道有没有得病的”这种言语。 方亦可真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会出问题。 ------------ 第302章 我要见你 或许是职业的缘故，方亦可对吴信非除了朋友弟弟这层关系外，还有种自然的关心。 人的心理一旦出了问题，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她真心不希望吴信非会出现这种状况。 想了想，她在微信上给他留了言，并没有再聚焦在这件事情上，而是说了些嘟嘟的事以及嘟嘟的言语。她看得出来吴信非挺喜欢嘟嘟的，孩子往往拥有一种天然的能够治愈人心的力量，很多时候，孩子无心的一句话，其实蕴含着最纯粹的人生道理，那是一份最无暇的初心。 她希望通过孩子的童言童语，能够让吴信非看到更多，想到更多，而不是将自己局限在目前的恶劣状态里。 这个时候，正在酒吧喝闷酒，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的吴信非，看到她的留言时，昏暗的灯光下，喧嚣的环境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属于孩子的直白言语，突然间，眼中就涌出了泪意。 他将自己窝在包房沙发的角落里，反反复复的看着，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默默读着，心头的郁结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想也没想，就把电话拨出去了。 “亦可……” 方亦可有些惊讶，不过态度如常的温和，“你那里怎么那么吵？是在外面吗？” “嗯，在酒吧。” 方亦可并不喜欢借酒浇愁的方式，不过她也明白，电话那端的人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去喝酒也是一种发泄，便玩笑道，“喝酒是不错啦，不过别喝太多，你的嗓子可是珍贵财富，要小心保重才行！” 吴信非自嘲道，“保护又有什么用，说不定我以后根本没机会再唱了！” 方亦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缓声道，“信非，你愿意跟我讲讲发生什么事吗？” 吴信非顿了顿，之后便没有隐瞒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想我大概是一直以来活的太顺遂了，所以现在才会天降横祸。完全不清楚怎么得罪了那个姓霍的，突然这样针对我，一副不把我搞死不罢休的架势！小舅让我去低头，去道歉，可是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他心狠手辣的置我于死地！如果他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让我象狗一样趴在他的面前，那我宁可退出娱乐圈！我不唱了行不行！我放弃行不行！那些辛苦，那些心血，那些艰难，我就当做了一个梦，现在，我醒了，行不行！！” 他情绪失控的嘶号着，一声声行不行，仿佛一根根尖利的长针，却是刺入方亦可的心上。 她无法言语，甚至无法移动，僵坐在沙发上，维持着一副姿势，良久。 从吴信非说他是得罪了霍氏总裁开始，她的脑海里就仿佛突然间把事情全部串连到了一起，看清了整件事的脉络。 她现在可以断定，如果说，吴信非与霍西城有交集，那惟一的可能，只有她。 是她与吴信非的交往让霍西城知道了这个人，而那次吃饭被偷拍下的照片，很有可能，就是导致吴信非会落到如此境地的***！ 霍西城的占有欲，她不是不清楚。 但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以为他在慢慢的改变，或者说，他在慢慢的调整着他与她的关系，越来越能够象对待一个前妻那样来对待她，而不是依旧将她视为他的女人，他的所有物。 她以为…… 然而，一切都不过是她以为而已！ 那个男人其实不过在做表面功夫，他这两天依旧会来公寓看嘟嘟，却对吴信非的事滴水漏，只字未曾提起！ 他根本不需要向她证实她与吴信非真正的关系是什么，只要他看不顺眼了，他就可以对一个无辜的，甚至是不相干的人做出这种毁灭性的打击！ 方亦可的呼吸越来越不稳，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同吴信非说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挂断，而她攥着手机的五根手指都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无比！ 她只觉得胸口象是涨潮般涌动不息。 怎么可以这样？！ 他总是擅长对无辜的人下手，根本不拿别人当人看，随手所欲的决定着别人的命运！ 一如吴信非，一如当初的她！ 可是这一次，不能再任由他如此，不能任由他毁掉一个人！ 方亦可的脸色一如她的手指般惨白，如同突然间生出一场大病，再无半分血色，她黝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手机，沉沉淀淀，半晌，她拨通了霍西城的电话。 此时，霍西城正在参加一个小型宴会。 这是由霍婉言的一位好友举办的，为自家儿子从国外学成归来举办的接风宴，同时也是宣告儿子将正式步入商场，希望与各家联络好关系的这样一台宴会。这次宴会邀请的人并不算多，但都是各家年轻的掌权者或是准继承人，可以说，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这种场合，霍西城也难免要应酬一二，所以他是偕同母亲霍婉言一道过来的，不过来到宴会之后，陪伴他母亲的人很快就变成了万挚媛。 对于万家的两个女儿都参加了这次宴会，人们私下里还是八卦了很多的。 因为万家没有儿子，所以继承人应该就是从两个女儿当中挑选一个了。 大女儿万挚媛算是被一些人看好的，毕竟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公司，而且成绩不错。论到性格脾气，也是得到不少人认可的，都认为她举止大方，进退得宜，颇有名媛风范。 与之相比，万家的小女儿万挚雅就要逊色很多。 不但性情娇蛮，在同辈人当中的人缘不怎么好，甚至对自己的姐姐也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这让很多人都暗暗摇头。 但凡世家豪门，子女繁多的，内里的争斗都不少，但大家往往都遵循着一个规则，私下里互相别苗头是一回事，可在面子上，尤其是在这种公开的场合，哪怕你恨对方想即刻弄死他，也仍是要在脸上带出笑容来，表现的毫无芥蒂。 这是最基本的修养。 如果身为继承人候选，连这一点表面功夫都做不到，谁还会相信你能做出事业来？ 可万挚雅被父母捧惯了，就真的连这个都做不到。 她习惯了万挚媛对她的顺从，习惯了以无理的态度对待这个姐姐，又怎么可能因为一次宴会就改变过来？ 当然，其他人就算心中有想法，也不会对她表现出来，大家仍是一派和气，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失礼，而万挚雅也就一无所觉的继续下去。 看到这样自己作死的万挚雅，万挚媛外表不动声色，可心里，不由得她不得意。 不过这次宴会她除了坑万挚雅，最大的目地还在霍婉言。 之前与霍婉言的电话里，对方曾经答应让她跟在霍西城身边多学习，但无论是她也好，还是对方也好，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藉口，真正的目地不外乎给她与霍西城制造机会亲近而已。 但自那之后，万挚媛发现霍婉言那边并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不免有些担心。 所以，这次来宴会，她也是希望通过与霍婉言的进一步接触，能够让对方更加坚定给予她机会的信心。 在人际交往上，万挚媛还是很有一套的。 不着痕迹的接近了霍婉言，并且让对方主动开口留她在身边交谈，虽然差着年龄和辈份，但两人聊的却很投机，而她不动声色的恭维也让霍婉言感觉十分愉快。 至于霍西城，他并没有太关注自己的母亲。 这种宴会对他来说，无非是走过场的事情。当然，应邀前来的客人当中也有几个同龄的人是一向相处还不错的朋友，所以他身边很快就聚拢了一些人，他无心在女眷那边多费心思。偶尔一眼看到万挚媛跟母亲在一道聊天，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方亦可的电话。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立刻起身，同身边的人颌首后，便独自走到宴会厅的空地处接起了电话。 方亦可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隐约带了几分颤抖，“我要见你，你现在在哪里？” 这样强硬的语气对方亦可来说是很少有的，而且她会主动打电话来要求见面，事情本身就足够霍西城感觉到异常了，不过他还以为是她那边发生了什么异常事情，才会导致如此，所以立刻道，“我过去公寓，你……” “等我”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方亦可就打断他，再次强硬的道，“我去找你！你的地址！”不想他来公寓，嘟嘟已经睡下了，她预感与霍西城之间肯定要爆发一次争吵，所以，还是外面来得方便！ 霍西城蹙起眉头，他停顿了一下，刚想说他可以在楼下等她，身后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西城，你在这里做什么？来，我有事跟你说。” 回身，发现是他的母亲霍婉言。 他只好对着手机说了句“等下”，才抬头道，“我在打电话，有事晚点再说。” 霍婉言眸光微闪，她当然知道他在打电话，从刚刚他一看手机便立刻起身离开那些朋友，来到这处无人之地才接起电话，她就已经猜到了，能让她这个猴子如此重视的这通电话，应该就是方亦可打过来的，而她过来的目地，也正是要利用这次机会！ ------------ 第303章　战意 因为有着别种心思，所以霍婉言并没有放任霍西城撇下她去接电话，而是笑着调侃道，“谁得电话能让你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顾啦？” 这种情形下，霍西城不可能不管不顾母亲的问语，而去接电话，便仓促的道，“是亦可，她找我有事。”特别把最后两个字加了重音，他以为这样母亲就不会再追问了。 然而霍婉言却是愣了一下之后，立刻道，“是亦可啊，正好，不如让她过来，我们正好见个面。”她稍稍垮下眉梢，叹道，“之前在安城那件事，我还欠她句抱歉，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误会总该早点解开的好，你说是不是？” 不得不说，霍婉言这样的低姿态令霍西城心动了。 他何尝不想母亲和亦可能够和睦相处？ 一直与母亲针锋相对，他不是不累的，只是母亲不肯接受方亦可，他就只能如此。 但现在母亲妥协了，不管什么原因也好，她率先三番两次的表现出愿意接受方亦可的态度……想想以后，霍西城自然是希望方亦可也能够原谅并且放下过去的事，重新开始。 当然，关于这点，也只是他的愿望而已。 霍西城很清楚方亦可的态度，就算是现在，也根本没有与他复婚的念头。 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一切机会让方亦可与自己能够越走越进，所以此时，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道，“她是找我有事，能不能过来还要再看，妈您先过去吧，我接完电话再跟您说。” 霍婉言知道她不能逼得太急，否则很容易被儿子看出不对，所以此刻借势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将一位大度母亲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边，霍西城再度将手机放到耳边，他刚刚开口叫了声“亦可”，方亦可便道，“我听到了，你妈说让我过去是不是？可以，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就去！” 她说着，唇边绽出一丝冷笑。 隐约听到霍婉言的话，说什么抱歉，说什么误会，真是让人听着恶心！ 她根本不相信那个女人会想要对她示好，让她去某个地方，想必，只是有更多的恶意在等着吧！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想退缩！ 以前总想着，为了嘟嘟，好多事就算了吧，只要对方不再找上门来，不再主动招惹，她就可以装聋作哑，给孩子一个平静的空间，不要让他觉得他的妈妈是一个多么富有攻击性的人。可是现在，她却想明白了。有些人，根本不是你的退让，你的隐忍就可以让他们偃旗息鼓的，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人都有那样的劣根性。 越是好欺负的，他们就越是想去欺负，根本不会去想，被欺负的人的心情！ 这种劣根性在霍婉言身上表现的尤其明显！ 所以，应下她又如何，当着她儿子的面，她能把自己怎么样？ 方亦可觉得自己以前太傻了，总想着自己去扛下霍婉言的种种刁难和蛮横，可这次，她决定，应该有所改变了！ 霍西城那边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报出了地址，他说要让司机去接她，方亦可却拒绝了。 她换好衣服，跟陈茹说了一声，让她注意着嘟嘟。 因为从来没有晚上在嘟嘟睡着之后出门，所以，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有陈茹在，至少不会发生嘟嘟醒来找不到人的情况。 独自下了楼，叫了出租车，将地址告诉司机师傅，车子便奔驰在了柏油路上。 猜到那是场宴会，但方亦可并没有穿什么应景的礼服，不过是一身工作装加一件黑呢外套。她过去，可不是去参加宴会，而更象是去战斗。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一片别墅区。 这里在C市颇为有名，能够在这里置办产业的，非富即贵。 司机师傅很快将车子停在了一栋正在举办宴会的别墅门前，方亦可付钱下车，站在门前，不动声色的看向那栋楼房。隔着长长的甬道，都能看得到别墅楼里楼外闪烁的灯光，以及音乐声，透过那片灯火辉煌，可以想见里面的人也必定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编织着一个热闹的夜晚。 方亦可淡淡的笑了。 这就是霍西城的夜生活吗？玩的很开心吧？ 这个时候，他大概都忘记了有人正因为他的种种手段而活的痛不欲生！ 脑海里回荡起吴信非在电话里的嘶号，方亦可的面容渐渐冷却。 “可儿？” 她正伫立着凝望，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甬道的转弯处大步走过来，伴随着这声呼唤，她知道，是霍西城来接她了。 下人打开门，霍西城拉着她走进门内，许是感觉到她的手一片冰冷，他不由的道，“你穿的太少了！来很久了？抱歉！” “没什么。”方亦可仍在极力控制住自己胸口的浓浓火气，所以话说的十分简洁。 但霍西城听出了些不同，方亦可的态度与平日非常不同，他感受得出来。 甬道这里的灯光不是那么明亮，散发出昏黄之意的光芒之下，他停下了脚步，将俊美的脸庞转向方亦可，他的眸中带着几许担忧，“可儿……你是在，不高兴吗？不想进去的话，我们就不进，拿了车我带你离开！你说要见我，有事情跟我说，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了，这里并不适合谈话。” 方亦可勾起一边的唇角，“你母亲不是要见我吗？” 那就见好了！ 不见，怎么知道她要上演哪一出？！ 霍西城轻蹙了下眉峰，“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意见。”母亲想见她，无非是歉意之前在安城的事，但现在她的状态明显不对，没必要一定在这个时候再提不愉快的事情。 闻言，方亦可的眸光略微闪动。 她必须承认，在霍婉言那里，霍西城倒的确是护着她的。 不管是以前，还是再次重逢后。 她隐约知道一些，霍婉言去信息威胁过要带走嘟嘟后，很快就离开了安城，这其中，是有霍西城的手笔。 若非如此，只怕她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尤其是她们来C市以后，如果不是霍西城的压制，霍婉言不可能这么安静的只提过一次让嘟嘟回霍家一趟，在被拒绝之后依然没有做其他的动作！ 这绝对不像是她的作风。 不过霍西城是她的儿子，作风又一向强硬，想必是对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如此忍耐。 但今天，她在霍西城面前装出一副想要尽释前嫌的态度，可暗地里，她必定不会是这样想！ 方亦可启口，正要说话，这时候，霍西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霍婉言。 因为离得近，方亦可又刻意去听，所以毫不意外的听到她在电话里问霍西城，是不是接到了，既然接到人就赶快过来吧，她正等着他们。 挂断电话后，霍西城看向方亦可。 她则看了看甬道的前方，淡淡的道，“走吧。” 她既这么说了，霍西城便没再反对，依旧拉着她向前走去。 很快，他们到了别墅楼前。 霍婉言正在门口等着他们，但并不是一个人，万挚媛陪在她的身边，两人里面穿着礼服，外面披着大衣，灯光下，看上去高贵又优雅。相比之下，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方亦可，身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大衣，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误踏入了这方不属于她的璀璨世界。 只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局促的甚至自卑的情绪，反而一片冰冷，眼中带着几许漠然。 她笔直的脊背，优美的颈间曲线，莹白如玉的脸庞，似乎处处都在昭示着，她不是故事中的灰姑娘，她也不需要一件礼服的映衬就会蜕变的多么美丽，因为，她本来就有足够耀眼的自信！ 为什么不呢？ 她因着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的生存着，为儿子，为自己努力奋斗着，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哪怕在这些名门贵女的面前。 差异的存在，只是拥有财富的不同，但那并不应该是她们摆出高高在上姿态的缘由。 方亦可感觉得到，霍西城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他这是在担心她害怕，还是在忧虑她自卑？ 她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没有去看他，而是直接向门前的台阶走去。 并没有离得更进，在走到她不需要仰起头的程度，方亦可停下了脚步，不远不近的打量着那两个女人。 瞥到霍西城紧紧拉着别人的手，万挚媛脸上挂着的客套笑容略略收敛。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来这么一手，原本，当人仰望别人时，心里都会不自觉的生出比较的念头，她以为，面对着她与霍夫人，方亦可会感到自卑的，这……不是非常理所应当的吗？可是对方却停下了，不但停下，甚至还用一种近似嘲弄的目光看向她们…… 万挚媛心下思量着，随即调整了接下来，原本准备一直留在霍夫人身边的举动。 “霍总。”浅笑晏晏的同霍西城打过招呼，她向方亦可颌首一笑致意，“我陪伯母在这里等了一下，既然你和朋友都到了，那我就先进去了。伯母，我先进去了，一会儿见！” ------------ 第304章 谁都会装 万挚媛想离开，可霍婉言却不想她这样走，所以她话音一落，便道，“等等。” 待万挚媛站定，似乎疑惑的看着她，霍婉言转向了霍西城，微笑着道，“我正好想跟亦可说说贴心话，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不大方便，你就送挚媛进去，给她拿杯酒暖暖，代我谢谢她站了这么一阵。” 霍西城眸中闪过一抹锐利，脚下却一动不动。 霍婉言好笑地看着他，“你还怕我会欺负她不成？放心吧！难道你连这点空间都不留给我们娘俩？” 闻言，霍西城这才转向身侧。 方亦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出，如果不将霍西城调开，霍婉言只怕根本说不出她想说的话吧！ 她无所谓的回应了男人探询的眼神，淡然道，“也好，那我就不进去了。不过我还有话跟你说，你晚些直接出来找我！” 这样命令的口吻……霍婉言听得心头一刺，可霍西城却仿佛一无所觉，脸上甚至隐约露出淡淡的笑意，“好。”这时，他缓缓放开自己紧紧握住方亦可的手，恋恋不舍的重复道，“我一会儿出来找你。” 在看到方亦可点头后，转身步上台阶，疏离而有礼的对万挚媛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向宴会厅进走去。 霍婉言依旧笑意晏晏，然而她的眸底却是冰霜一片。 一步一步的迈下台阶，她看着霍西城和万挚媛消失在门内，方才转过头，“刚才那位是万家的大小姐万挚媛，长得很漂亮，不是吗？不过，不单是容貌出众，她还相当能干。万家只有两个女儿，她是长女，自小懂事，从美国留学回来就进入自家的公司，从助理做起，如今已然能够独当一面。西城应该没同你说过吧，前阵子，挚媛还作为项目负责人与西城进行了合作，两人配合的非常好，得到了一致的赞誉。私下里，西城跟我提到挚媛，也是一副夸赞的姿态。看来他对有能力的女性格外的欣赏！方小姐认为呢？” 方亦可看着她，挑起眉梢，“刚才还跟我是娘俩，现在就叫我方小姐了？虽然我也觉得您这说法挺恶心的，但对你无缝变脸的技术，还是相当的佩服！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搁在我，我肯定不行！” 霍婉言的笑脸僵硬了一瞬，但转而，她不但维持住，笑容反而愈发的深了。 “这么久没有好好说话，你似乎变得伶牙俐齿了很多，看来在外面的生活不容易，想必吃了许多苦吧？” 方亦可凝视她半晌，突然也笑了起来，“是呢，被您说对了。外面的确挺苦的，不过苦归苦，过的还是很自在。如果不是霍西城千方百计的找到我，又百般恳求让我跟他一起回C市来，我肯定是舍不得放弃那种自由的日子！现在想想，真是一时冲动了……幸好安城离得也不远，要不就临市？总之没准儿哪天我就会再次离开了，也说不定。不知道这一次，霍西城还找不找得到！” “方、亦、可！”对于霍婉言来说，自家的儿子象疯了似的到底找这个女人，根本不听她的话，连身体都不肯好好休养就一心要出院找人，无咎于一种耻辱！可现在，却被方亦可以一种炫耀的，甚至不屑的口气说出来……她不仅仅是生气，愤怒，还替自己的儿子不值！他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 “你叫我其实不必这么大声，有损您的贵妇形象，不是吗？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喜欢那个万家大小姐，哦不，也许是喜欢她家只有女儿，说不定她嫁到霍家，还能把家里的公司当嫁妆呢，这该有多好啊！所以您想通过对比来打击我，让我觉得自卑，觉得不如人，然后羞愧败走，这样您就可以尽情在霍西城面前告我的黑状，或者还可以借势撮合他和万家大小姐多多亲近，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主意啊！”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可惜，我一丁点都不觉得自卑。五年前，我以一个孤儿之身嫁入你们霍家，分文不名，一无所有，可霍西城还是爱上了我，爱的死去活来，甚至违背了您的意愿，拒绝让我捐肾脏给顾若安……而五年后的今天，我不但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一名出色的挂牌心理医生……” 方亦可歪了歪头，一脸无辜的笑着，“您觉得，他会不会再度爱上我，甚至比以前更加的深情，容不得其他人侮辱我，欺负我，甚至取代我？如果有人想那么做，您觉得他会怎么样？” 她的笑容在霍婉言眼里，带了浓浓的恶意。 不止如此，听她话里的意思，五年前的事情，她似乎……都清楚了？ 霍婉言沉下脸，目光阴森，“就凭你，还准备再次踏入霍家的大门，不要妄想了！若安的离世是你一手造成，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忘！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容许西城娶你！” “呵！你当你霍家是什么好地方，以为我稀罕进去么？看来会妄想的不是我，而是霍夫人您！这么说吧，就算您求我，我也不会去的，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年少无知时的噩梦！既然醒了，我怎么可能再踏进去？”方亦可淡淡一笑，怜悯的望着她，“其实您的儿子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那个地方对他来说，糟糕的回忆也挺多，要不他不经常回去呢，您说是不是？” 她觉得霍婉言真的很会自作多情，霍西城不在家里住的事，她来C市不久就发现了。当然，方亦可并不觉得霍西城是因为她说的理由而不肯回去，多半还是因为家里有这么一位母亲吧！总想要掌控儿子的人生，让所有人按照她的意愿来生活，这怎么可能呢？她也不想想，霍西城都多大年纪了，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更不要说他成为霍氏的总裁都已经十几年了，怎么可能受人摆布。可笑她与他亲为母子，却不了解自己儿子的想法，还在一意孤行！或者，她只是不想了解，不想意识到这一点！ 她越是不想，方亦可就越是想戳破这一点，让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现实！ 果然，这番话对霍婉言的打击相当之大，她的脸色很快就开始发白了，眼中毫不遮掩的透露中恨意。 “呵，说了这么多，把自己摆在这么清高的姿态上，口口声声是我的儿子扒着你不放，既然如此，你却住着我们霍家的公寓，用着我们霍家的钱去开诊所，这就是你所谓的不稀罕？不妄想？”霍婉言虽然白了脸，但仍然神情高傲，眉宇间尽是鄙夷，“方亦可，你现在和被西城包养有什么区别，说白了，你不过是他的外室而已，我不懂，你有哪里可以自得？甚至来指责我？难道你连最基本的自尊心和羞耻心都没有了吗？” 方亦可抿紧了唇。 半晌，她耳朵一动，脸上渐渐露出被侮辱后的屈辱神情，甚至眼中都透出点点莹光，“霍夫人，我承认我现在是借住了您儿子的公寓，您放心，我会尽快搬出去的！还有创办诊所的钱，我也会尽快还给您！但你不能污蔑我，我没有被他包养，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外室！如您所说，从此以后，我跟他……” “可儿！” 方亦可的话还未说完，最绝决的那句就被一道两人都熟悉的声线所打断了。 阶梯上的霍西城，脸色铁青的大步走下来，飞快的将方亦可揽在胸前，不顾她的推拒，手臂用力搂住她，直到她似乎无力再挣扎，而只是别过脸去，才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一看到他眼中透出的寒光，霍婉言就意识到，事情糟糕了。 她没想到霍西城会这么快就出来，不过，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方亦可会用出这种手段来。 很明显，她刚才那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十成十是装出来的！ 她还在奇怪，一直言辞尖利噎得她都快说不出话的女人怎么可能突然摆出一副认输的架势，原来如此，原来她是知道西城过来，才特意作出这副令人作呕的委屈姿态……这个女人，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果然是没爹没娘，缺少家教的野种！ 霍婉言心里恨得要死，她印象中的方亦可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性子一向是直来直去，而且最不喜欢向霍西城告状，可是她没有想过，五年过去了，人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她还想把她当作当年那个傻白甜的小丫头来欺负，对方又怎么可能不还击？ 现在，她也来不及想了。 霍西城冷冷的看着她，“原来……这就是您的贴心话！”他的语气淡淡，可了解的他的人都会知道，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 霍婉言咬了咬牙，连忙解释道，“西城，你误会了，我只是……” “您不必解释了。我想，是我误会了才对。您放心，我不会再给您这样的机会了！” 他说着，提前得到他通知的司机已经将车子开到了别墅楼前。 霍西城说完，便揽着方亦可上了车。 这一次，方亦可没有再拒绝，随他坐到了后座上，车子徐徐启动，她侧头向目瞪口呆的霍婉言微微一笑，满满的嘲讽意味。 ------------ 第305章 挑拨 一直到车子消失在甬道尽头的大门外，霍婉言仍然站在原地。 她震惊的表情已然冻僵在脸上，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和伤心。 这就是她的好儿子！他宁可去相信一个下作女人的话，却不肯听她一句解释！居然就这样无情的将她扔在了这里！ 须臾，她便听到自己牙齿在咯咯作响。 “霍伯母……”低低的，温柔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身后。 霍婉言神色一厉，“别过来！”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的失态！ 衣袖内，她紧紧将双手交握，令它们不再颤抖，又将嘴紧闭上，制止了牙齿的抖动，半晌，待自己彻底平静下来，她才徐徐转过身。 “抱歉，我刚刚情绪不大好，没吓到你吧？”这个时候的霍婉言，又恢复了高傲矜持的笑容。 万挚媛猛的摇头，诚恳的道，“本来也是我太莽撞了，不该在您思考的时候突然跑过来。只是天晚了之后外面有点冷，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霍婉言微笑着走上前，“也好，稍坐片刻，跟主人家打个招呼，我也该回去了。年纪大了，经不得晚睡。” 万挚媛很自然的挽住她的手臂，相偕向别墅内走去，“您还说自己年纪大，明明跟我在一起象姐妹啊！您问谁，谁也是这样说！” 霍婉言嗔道，“就你的嘴巴甜！” “本来就是嘛！” 两人重新回到宴会厅，万挚媛贴心的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请霍婉言坐下，自己去端了两杯热牛奶，“您喝点这个，可以暖胃。” 霍婉言将温暖的玻璃杯握在手里，才发现自己有多冷。 那种冷，不单单是因为天气，更因为霍西城的做法。 她不会去想，她在霍西城面前伪装大度，给了他一份虚假的期待，有多么伤人；她也不会去想，她的那些话对方亦可来说，有多尖刻，多恶毒；她根本没有去在意别人受到了怎么样的伤害，她只会想，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却在这个时候并不肯向着她，反而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讽刺她、针对她，侮辱她的女人！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而在这个时候，万挚媛的善解人意给了她极大的好感。 哪怕一向被人们暗地里八卦是圈子里“最难侍候的婆婆之一”的霍婉言，此时也不禁生出些许满意。她抬脸打量着万挚媛，把对方看得面生红晕之后，在心里想道，这个万家的小姑娘还是很不错的，比起其他家的女孩，虽然少了些骄矜，但却多了份乖巧。西城那种冷冰冰的性子，原本就该找个这样的女孩子共同生活！可惜他仿佛入了魔障，全然看不到别人的好，一心就扎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想到方亦可，忆起她之前的行为，霍婉言眸中划过一抹浓浓的阴沉。 “伯母，您好些了吗？”万挚媛笑的温柔。 霍婉言点点头，难得露出个真心的笑容，轻拍了下她的手，“舒服很多，多亏有你！” 万挚媛笑着摇头，她犹豫了片刻，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霍婉言不以为然的道，“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伯母难道还会怪你么！” 万挚媛似乎是被她鼓励了，这才开口，“伯母是不是生霍大哥的气了？之前……我看您脸色不太好，其实，我就是想说，霍大哥如果真说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话，他一定不是有意的，他心里很惦记您的！” 这话说的十分有技巧，霍婉言听得心里舒服，“哦？你为什么这么说？那个混小子还有惦记我的时候？” 万挚媛热切的道，“当然啊！您不知道，之前我们合作项目的时候，我曾经跟霍大哥开玩笑，说要到您家去做客，但不知道该给您带些什么礼物，就问霍大哥您喜欢什么。他当时真的如数家珍，一样一样的说的特别仔细。他说您喜欢佩戴紫翡翠的首饰，喜欢真丝的小方巾作装饰，喜欢丝麻的衣料做家居服……还有好多，他一个大男人能记得那么多细节，把我都惊呆了！老实说，我对我妈喜欢的东西都说不出那么多样，不止我，同辈的人，根本没几个能做到象霍大哥这样细心！可想而知，他对您多关心，多放在心上。您要生他的气，只气一会儿就好了，久了，他肯定会难过的！” 这番话说出来，霍婉言惊讶不已。 她的确没有想到，霍西城会都记得，而那些，确实是她喜欢的，可说是非常喜欢的。原来，这孩子表面上冷冷淡淡，其实都放在心里啊！ 她这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又带了几许得意。 果然，在儿子的心理，她还是最重要的。 今天的事，不，不止今天的事，从见到方亦可以来，基本上，她与儿子的不和都是因为她挑起来的！ 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万挚媛看着她微微出神，心里闪过得意。 合作的时候，她的确借着某次机会向霍西城询问过，他的母亲喜欢什么小礼物，霍西城其实只是态度敷衍的说了一样，就是紫翡翠，但这不代表她不能私下里去打听。事实证明，她做的对极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在霍婉言面前说霍西城的好话，刷的不止是霍婉言的好感，更是她对方亦可的恶感。 其实，从霍西城从别墅里出来，她便也跟着出来了。 只不过她动作轻巧，很快藏身到了粗大的门柱后面，所以没人发现她。 也因此，她听到了霍家母子两人翻脸的全过程，甚至还听到了再之前方亦可所说的那番话。 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真的很会演。 估计她也是靠着这份本事，在霍西城面前盛宠不衰吧…… 坦率的说，万挚媛挺意外的，霍西城竟然喜欢这种类似小白花的角色！ 不过，这也好。 对她来说，这种人设的扮演难度是最低等的，也是她驾轻就熟的。从小到大，她可没少靠着这一手，在外面替她的好妹妹宣扬骄横的名声！ 这一晚，当真是收获很大啊！ * 比起宴会厅的热闹，又或是霍婉言与万挚媛聊的投机，车上的霍西城和方亦可之间，气氛可以说非常低迷了。 两人沉默良久，直到车子开上回程的路，霍西城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抱歉，今晚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他是真的后悔不已！ 可是方亦可却对于他的认真道歉并不感冒，只是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无所谓，她说的虽然难听，却未必不是事实，而我回敬的也没有多好听，我们算是扯平了！” 霍西城闻言心里便是一慎，“事实？你觉得她说的是事实？” 方亦可冷哼道，“难道不是吗？我住了你的房子，用了你的钱开诊所，是我做的，我认！” 霍西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转身前方，生硬的道，“就算你用了，那也是你应得的。” 两人离婚时，她拿多少都不过份，可她却选择了净身出户，没有象她这样傻的女人了！哪怕是现在，她若是贪图这些东西的人，只要说一声，这些过到她的名下，都是分分钟的事，可是她却连用些钱都不肯用他的，害他只好转成投资……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象母亲想的那样，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呢？！母亲自诩过眼光好，可却始终带着有色眼镜视人，尤其是对方亦可，她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 方亦可不知他转念间想了这么多，只道他说的是那笔钱本就是投资，签了合同的，并非白白使用。她便把这个话题放到了一边，直接道，“你既然这么说，这个事就不提了，总之，该还钱或是该分红，我一分不会少给就是了！”顿了下，她突然咬牙切齿的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霍西城也正不愿谈钱这个事，闻言立刻道，“之前你很着急的样子，是什么事？” 方亦可蓦地转头盯着他，“事情可能要从前些日子，被人发上网的一张偷拍的照片说起！” 霍西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要说什么了。 他握拳掩在唇边，清了清嗓子，目光却不由的向旁边偏了偏，“你说。” 方亦可冷笑，“你确定要我从头到尾的说吗？吴信非，绯闻，照片，幕后黑手，毁人名誉……” “够了。”霍西城低低的打断了她。 方亦可却越发愤怒了，“够了？不，不够！你知道你把吴信非害成什么样子了吗？！他居然说他要退出歌坛，退出娱乐圈，他说他可能再也没办法唱歌了！你怎么做得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西城隐晦的看了盛怒中的她一眼，神色愈发的冷，“他难道不就是那种人吗？仗着年轻，勾三搭四，处处向女人示好。我不过是看得碍眼，让人发了些真实的照片而已，值当得你这样来质问我？”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完全没有半点自己做错的意思，反而还十分理直气壮，把方亦可气得都快要炸裂了！ 她闭了闭眼，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一味的发火，要讲道理，对，要讲道理，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说通，否则，他一天不松口，吴信非就得一天受着冤枉。日后要是曼曼知道了，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是滋味！说不得，友谊的小船都要翻了！ ------------ 第306章 一张照片一个吻 方亦可勉强按捺下怒火，努力稳着声音说道，“虽然我不怎么了解吴信非，但他是曼曼的弟弟，我相信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很花心，那也轮不到你去管教他，他自有家人！总而言之，你同他无冤无仇，何必坏人事业？！” 闻言，霍西城心里一动。 迟疑片刻，他道，“你既然同他不熟，还带着嘟嘟去跟他一起吃饭？” 方亦可瞥着他，莫名不已，“原来教嘟嘟的吴老师给他在C市这边介绍了一位新的美术老师，是美院的教授，吴信非是吴老师的弟弟，他也认识那位纪老师，他受吴老师所托，充当中间人，送我们去见纪老师。人家一片好意帮忙，见完老师吃顿饭感谢一番也是常理。这又有什么关系？” 霍西城沉默了一阵，也不知在想什么，之后便突然道，“真是这样吗？” 他这样一问，方亦可又涌上一阵阵的火气，她冷笑一声，“霍西城！你把我当什么？我同你的关系无非就是前夫与前妻，你还真当我被你包养了不成，处处干涉我的事，连我跟别人吃顿饭，你都要过问……你针对吴信非，就是因为他跟我吃了顿饭？” 不止。 还因为他摸了嘟嘟的头，更因为你对他笑了！ 霍西城黑幽幽的眼神看了看她，却没作声。 方亦可有些着急了，挺直了脊背，侧身道，“我说了吧，我跟他没有半点瓜葛，你快把网上的照片撤回来！” 半晌，霍西城淡淡道，“既然没有瓜葛，你又何必那么急？” 方亦可吼道，“我跟他没瓜葛，可曼曼是我的朋友，你这么做，让我以后怎么再见曼曼？！” 听到这里，霍西城已经可以确定，方亦可与那个男人的确是没有什么了。 她没对对方有好感，只是把他看作朋友的弟弟。 可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不撤。”别扭的扔出两个字，他干脆的扭开头，看向窗外。 方亦可快要被气死了，这人怎么油盐不浸呢？！ “你！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把照片撤下来？”她不得不软下声音妥协，这事关吴信非的前途，她决不想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理由，而害得对方背上污名！ 霍西城心思转动，他微挑了下俊挺的眉峰，伸出手将方亦可的握住，然后伸开手指，与她五指相扣。 方亦可的手顿时僵硬了。 这男人又要做什么？ 相扣的手指紧紧纠缠在一起，她的心跳也急了两分。眼睑垂下，两颊莫名的有些热。 她不禁暗暗唾弃自己。 又不是没牵过手……别说牵手了，更深入的事，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怎么只是这样小小的碰触，自己就脸红心跳起来，仿佛初谈恋爱的少女一般，简直是莫名其妙！神经！ 腹诽不断，可真实的反应却无法骗过自己。 她的确因为霍西城这样的亲近，而感觉到了几分异样。 心里的火气不知不觉的便没出息的消散去，哪怕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这么没立场，可还是氤氲的双眸。 勉强将头别开到一边，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放手，我们在说照片的事呢，你到底时候撤下来？” 霍西城的眼中划过笑意。 他自然看得出面前女人的不自在，其实，他也一样觉得心弦颤动不已。 握着那只白嫩娇小又柔若无骨的手，他有说不出的满足，甚至有一刻，他仿佛回到初初与她结婚的那个时候，虽然心里告诉自己，宠溺着她是因为对她有所求，但事实上，他早已在不知不觉当中心动了。他对她的衣食住行都妥帖的照顾到，每天与她通电话，直到手机都发烫，那并不是单单做姿势可以做得出来的，他是真心想要同她亲近！ 可惜那时的他被自己的迟钝所蒙蔽，这才恍恍惚惚的令两人耽误了那么许多的时间，甚至，中间还狠狠的伤害了他。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不懂爱，所以只会用强硬和攻击来武装自己。 总是害她难过。 可现在，已经不同了。 如今的他，哪怕嘴上说说狠话，可但凡事关她，他根本做不出伤害她的事！ 他想给她无忧的生活，以及足够大的舞台，任她在上面翩跹舞动，只要，她能够开心，只要，她不离开他！ 想着，霍西城用力抿了下唇，“要我撤下照片，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顿了顿，见方亦可立刻转过头来，眼巴巴的望着他，眼中充满期待，心头不知怎么的，又不爽起来，他话锋一转，“一张照片换一个吻，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听他提出这种要求，方亦可的脸顿时火烧火燎起来，她下意识听转头看了看司机的位置。当然，挡板早就升起来了，是看不到什么的，但她还是心虚的觉得司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因此而更加羞耻不已。 霍西城看出她的想法，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低语，“他听不到的。”挡板不止能挡住视线，还能隔音，否则，他怎么会在车里说！ 方亦可羞恼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他握的那样紧，紧到仿佛粘在一起，又怎么甩得开，反而让霍西城借势将她整个人拉到怀里！ 他将头搁在她的肩窝处，深深的吸了口气。 淡淡的馨香在鼻端散开，熟悉的气息令他深深的着迷。 他从不信命，可是对眼前这个女人，却好象冥冥中注定了，他离不开她！ 方亦可沉默良久，任男人轻轻的，如同蝴蝶的翅膀拂过一般，点吻着她的脖颈，慢慢的向上，他吻在了她的耳廓……那轻拂的气息，让她的心都微微发起颤来。 她艰难的问道，“到底有……多少张照片？” 霍西城似乎咕哝了一个数字，但她并没有听清，因为与此同时，男人濡湿的唇瓣已经落在了她娇嫩的唇上，吸吮着，厮磨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带着无尽的宠溺和珍惜，生怕稍稍用力她就会碎掉似的！ 脑海里“轰”的一声，仿佛炸开了些什么，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也不知被吻了多久，方亦可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下了车，被外面的凉风激的打了个冷颤，她这才清醒了几分。 霍西城长臂轻舒，揽着她进了楼道，上了电梯。 方亦可两颊的火热在一点点的挥发去，她咬着牙问道，“你上来做什么？我不用你送了，你快回去！” 霍西城喉间溢出低沉的笑意，听上去迷人无比。 “不是要把所有照片都撤掉吗？还不够数！” 方亦可竖起眉毛辩驳，“胡说！刚刚……刚刚……都多少次了！” “哦？那你说多少次了？” “十次！至少十次！”不然，她怎么会被吻的脑袋里都成浆糊了！ 霍西城毫无诚意的“啊”了一声，婉惜的道，“可惜照片足有二十张，也就是说，只能撤一半而已。” 二十张？有那么多吗？ 方亦可咬了咬下唇，她根本没数过网上那些照片有多少，现在岂不是任他说！ “我不相信！你骗我！我回去数数看！” 的确是信口说的，但十张肯定是不止，霍西城抬了抬眉，一边拥着她下了电梯，一边用极为诱惑的磁性嗓音说道，“好啊，我可以跟你一起数，这样吧，去你的房间好了。如果不够，我们正好今天都补完。我一向说话算话，明天就撤照片。当然，如果你愿意主动再回吻我一次，或许我还可以考虑消除掉这些照片所带来的影响。毕竟，象你说的，我跟他无怨无仇，不是吗？” 方亦可睁大了眼睛，怀疑的问道，“真的？你确定你可以把负面影响全部消除掉？！” 霍西城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催促道，“先开门，我们进去再说。” 方亦可心急不已，可站在门外确实不象话，她急急忙忙把门打开。 客厅昏暗，但也不是一点光亮都没有，因为从餐厅那里，映来些些的灯光，方亦可刚刚把灯打开，陈茹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先生，夫人。” 当着霍西城的面，陈茹一向是称呼她夫人的，方亦可说过她许多次，可她总是笑而不语，没别人的时候，才会直接叫她名字。习惯了之后，方亦可便也不大在意了。 她点了点头，“陈姐，嘟嘟没事吧？” 陈茹恭敬的道，“没事的，睡得很好，一次都没醒过来。” 方亦可松了口气，“辛苦了，那你快去睡吧！” 陈茹笑着应了，向着两人微微躬身，转头进了餐厅关门，回房间。 这边，方亦可抻着霍西城的袖子，去了她的房间，关好门，她这才再次重复之前的问题，“现在因为那些照片，吴信非在网络上被人骂得很惨，只怕就算是撤回照片，他的名声也很难恢复了！你真的确定不但可以撤回照片，还能洗清他的名声吗？” 霍西城淡定的将刚刚没来得及脱的外套脱下来，挂到了衣架上，然后转身站在方亦可面前，帮她解起了外套的扣子。他手指修长白皙，手型十分好看，方亦可垂头怔怔地看着，突然想到网络上那些恋手的人，如果是他们的话，肯定会想要舔上去吧！ 念头划过脑海，她的脸“呼”的一下子就变得通红了。 她怎么会想到这么羞耻的事？！ ------------ 第307章　有什么不一样了 或许是方亦可的视线在霍西城的手上停留了太久，又或许，目光太露骨了，所以，哪怕她之后面红耳赤的别开头，男人仍是噙着一抹笑意，越发慢条斯理的替她解开了所有的扣子！ “我自己来！” 方亦可实在受不了了，说着脚下便向后退去。 霍西城却在这个时候放开手，直接帮她将衣服脱了下来，“已经好了。” 他去挂衣服，方亦可才松了口气。 她却不知道，霍西城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不少以前忽略掉的东西，譬如说，只要他温柔以对，方亦可其实对他的美色并没有多少抵抗力。从前她之所以那样抗拒，不过是因为他用错了方法，太过强硬，太过粗鲁而已！ 背对着方亦可，他胸有成竹的一笑，心中已然有了应对。 既然她吃软不吃硬，自己又何必舍近求远，非用笨方法将她推拒的越来越远？ “快说啊，你真的能做到吗？” 他微一失神的功夫，方亦可再次提起这个话题，霍西城转身过去，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当然，我说过的，说到做到。只要，你也做到你承诺的！” 承诺……被他吻，和吻他吗…… 方亦可眼睛微瞟，看了眼那边的大床，忽然警惕起来，“只是，只是吻就可以了，不可以做其他！” 霍西城微微一笑，目光流转间璀璨惑人，“是啊。” 方亦可拧着唇，这样，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她心里明白，同霍西城讲道理多半是行不通的，所以说他一向随心所欲呢！如果不答应他的条件，他是肯定不会撤照片的，他这个人，一向霸道惯了，根本不顾虑会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而痛苦。 她又咬了咬唇瓣，却在还没用力的时候，被一只手轻捏住了下巴，“别咬。” 随着声音，男人的唇再次覆了上来…… 整个人都渐渐变得酥软。 两人越靠越近，直到中间再无缝隙。 “别……啊！” 低低的惊呼令两人的动作嘎然而止。 她脸颊火红的一把推开他，慌乱的掩着衣服，“你你你太过份了，明明说好不这样的！” 霍西城顺着她的力道半躺在了床上，心中遗憾不已，明明只差一点……不过，算了。 他必须承认，他对她的身体有说不出的渴望。 但是他爱她，可不仅仅是因为身体。 两情相悦，才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事。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自己没被满足的欲望，口中懒洋洋的道，“我不过是没有把持住而已，喜欢的女人在怀里，如果男人没有反应，那才是过份吧！况且……”他拖长了声调，悠悠道，“你不也一样么？” 方亦可听到最后一句，象弹簧似的突然从床上跳起来，狼狈的冲进了浴室，“砰”的关门声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又好像见了鬼似的！ 见她如此，霍西城低低的笑起来。 * 这一晚的最后，变得有些奇妙。 方亦可临睡着前，悄悄侧头瞥了一眼，睡在床另一边的霍西城，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明明，她是带着一肚子火气去找他的，想要质问他为什么那么对吴信非……可是，中间跟霍婉言互怼了一番，又在车上吵了几句之后，奇怪的，发展就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想到在车里房间里，自己被吻到迷糊的糗态，方亦可狠狠瞪向男人，可是在对方翻身的轻哼声中，她又火速的将脸埋进了被子里，然后如同一条蚕般蠕动的侧过身，以背部对着霍西城，这才稍稍感觉安心。 她轻舒了口气，闭上眼睛。 到底，这男人还是有了改变的吧……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会顾忌她的反抗，直接把她压在床上，可刚才，她虽然推开他，但不用想也知道，如果不是他放水，以她的力道，根本没可能把他这样一个大男人从身上推下去的！想来，他不过是顺势为之，他还是意识到她的不愿，并且依从了。 除了坚持要在这里，同一张床上留宿一晚，作为她没有主动吻他的交换……他没再提任何过份的要求。 方亦可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在心里痛斥自己简直是患了斯的哥尔摩症，一会儿又窃喜着，从他的行动中，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珍惜和小心。 两种情绪交织着，使得她好久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而当她绵长的呼吸声响起后，身后的男人才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眸子在夜晚闪着熠熠光亮，他神情温柔的伸出手，将方亦可的身子慢慢的拨过来，然后舒臂掀开被子将她挪进去，然后把整个人都搂在怀里，锲合无比的贴着那娇小身躯，感受着令他着迷的馨香气息，这才缓缓闭上眼睛，从容睡去。 这一晚，方亦可睡得很满足。 她天生怕冷，屋里即使有地暖，睡起来手脚也总不会很热。 但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睡得特别酣畅。 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放在胸前的手掌下贴着的是**的肌肤，还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猛的睁大眼睛，她发现自己的脸对着的，是一副宽阔的胸膛！ 懵头懵脑的闭了下眼，脑海里慢慢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可是，明明睡着前，他们还是各睡各的被子，离得距离有两尺还远，为什么，一觉醒来，不但睡到了一床被子里，还无缝衔接到，她根本不敢动作，否则就会亲上的他的胸口？！ 方亦可呲牙向后蠕动，小心翼翼的，绝不想碰触碰到面前的男人！ 真的是面前哦，脸差点就贴在他胸肌上了！ 一大早就这么刺激，真的可以吗？！ 她苦着脸，蠕动再蠕动，终于眼看就要挪到被子外了，哪知道，头顶上男人的鼻子里突然发出含糊的哼声，一只强壮的手臂根本不容拒绝的就将她紧紧揽了回去。整个身体再次同他贴得严严实实，不仅如此，方亦可羞恼的发现男人竟然起反应了！ 这下，她算明白了！ “混蛋！放手！起开！醒了还装睡！” 她脸颊通红，手忙脚乱的脱离开他，一个不小心，就连被子带人滚到了地上，发出了闷闷的“咚”声！ 方亦可自己都有点懵了，她拨开胡乱纠缠的被子，露出头来，就见霍西城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被子被她裹到了地上，他身上只剩了一条内裤，却完全不知冷的裸露在外，毫不在意似的任她看着……还带着笑意道，“你这是做什么？想看就看，我又不会拒绝，你何必把被子都扯走？” 方亦可窘的不得了，她恨恨的从被子里钻出来。 幸好她是穿着睡衣的，房间里铺着地毯，她索性光着脚，又去床尾找到室内拖，拎在手里，理也不理床上爱秀的男人，直接进了浴室！ 站在盥洗台前，穿好鞋，方亦可才捂住镜子里映出的羞红的脸。 真要命了！ 只要这个男人在，她怎么总在重复躲进浴室的命运！ 还有，他不会因为这一次留宿就得寸进尺的总这样吧？还有，明明前些日子她还义正言辞的把他赶出房间，并且说好了不要再有这种逾矩的事发生，结果，这才多久，决定就被打破了…… 虽说是因为吴信非的事被要胁了，可总觉得，自己的底线简直越来越低了。 平静下来，方亦可放开覆住脸的手，再向镜子中看去，里面的女人双颊还泛着微红，眼神迷茫，脸上写满了无措。 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对这个男人，原来可以容忍到这种地步吗？还是说，她对他，还有情？ 那他呢？ 对她是真心的爱意，还是仅仅因为他的心病，致使他找不到其他可以令他有身体反应的对象？ 她觉得眼前似乎被布下重重的迷障，她不但看不懂对方的心意，就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都分不清楚了。 明明，都已经不是那个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的小女生了。在社会在已然摸爬滚打了数年的人，在感情上，却并没有多少进步……她之前想着只要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好，不远，亦不必近，当中以孩子为纽带，如此就好。可是，这个想法如此之快就被推翻。 昨晚发生的亲吻，以及险些到最后一步的亲热，甚至同床相拥着醒来…… 有什么，似乎不大一样了。 ------------ 第308章 你是不是欺负妈妈了 嘟嘟并不奇怪一大早爸爸会出现在餐桌上，因为偶尔，爸爸是会留在公寓过夜的。 不过今天，似乎不大一样。 餐桌上，爸爸的表情虽然和平时差不多，冷冷淡淡的，但奇怪的，他总觉得他其实是在笑！而且，爸爸还不时的斜着眼风看妈妈，一下，又一下，越看越开心似的！当然，这或许跟今天的妈妈也同样奇怪有关系。 虽然平常的妈妈只会对着他笑，而面对爸爸时，就会严肃起来，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根本不敢去看爸爸啊！ 尽管她努力装傻和平时一样，但是，嘟嘟认真的观察过后，得出结论，妈妈好象真的有点怕爸爸，哪怕一不小心，两人对上眼睛，都会吓到脸红红，然后马上转开头！ 嘟嘟皱着眉头，很是疑惑，怎么会这样？ 他想了想，严肃的转头问道，“爸爸，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来的呀，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不过今天我会尽量早回来的。” 嘟嘟摇头，“我不是问这个，那你来的时候，妈妈睡了吗？” 霍西城挑起眉，“还没有，我和她一起睡下的。” 此时，方亦可蓦的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话。 不过霍西城一副泰然自然的模样，显得十分无辜。 嘟嘟也完全不觉得“一起睡下”是什么不妥当，而继续认真的问道，“那你是不是欺负妈妈了？不然她今天怎么会这么怕你，都不敢看你！” “咳咳咳咳咳……” 霍西城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就响了起来，刚刚喝下一口米粥却因为嘟嘟的疑问，一不小心把粥呛到气管里的方亦可咳的简直是天翻地覆。顿时，嘟嘟也顾不上问问题，霍西城也顾不得回答了，两人一个拿纸巾，一个拿水递过去。 “没事吧？” “妈妈！” 两人纷纷询问，方亦可侧着身，狼狈的顺手扯过霍西城手里的纸巾擦拭着，完全是将脸埋在纸巾里的节奏。 她此时又羞又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嘟嘟！ 可是咳完了，平静下来，还是要回到正襟危坐。 陈茹笑眯眯的已经又盛了一碗米粥，给她换走了刚刚那碗，对视间，那目光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嘟嘟年纪小，不明白两人从一个房间出来真正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餐桌上，父母的别扭情态又代表什么，可陈茹这个过来人，哪里有不明白的。对于这种情形，她只有赞同的。 她一直觉得霍西城和方亦可再般配不过，虽然家世差距很大，但两人的性格其实挺合的，也彼此有情。尤其是霍西城，他对方亦可的感情之深，连她这个旁观者都看得非常清楚！当然，再登对的情侣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争执，这两人也不例外，其实只需要稍稍磨合，互相妥协一步，他们完全可以生活的非常幸福！ 何况还有嘟嘟这个小宝贝，这样可爱的孩子，怎么忍心让他生活在离异家庭中呢！ 可是偏偏，两人一直拧着，好几天，又坏几天，始终没有能够在一起。 陈茹这心里，也是为他们七上八下的。 不过今天她算是看出来了，两人终于还是慢慢往一起走了。 她就说嘛，凭着霍西城对方亦可的处处体贴，哪里有不成的！ 感受到陈茹的眼神，方亦可更郁闷了，怎么连陈姐都表现出一副“知道你们在一起了，要好好的”这种态度？！ 明明，根本没有什么！ 她做了个深呼吸，“我没事了，你们接着吃吧！”顿了下，眼见嘟嘟似乎又要发问，她***先道，“嘟嘟，快点吃，吃完我送你去幼儿园，再磨蹭就要尽到了！” 嘟嘟眨了眨眼睛，疑惑的侧头去看表，妈妈是以为他不会看时间吗？明明还早着呢，可以再吃二十分钟！平时不是总让他细嚼慢咽吗？怎么今天又催他！ 霍西城轻翘了下唇角，脸上掠过笑意，特意看了一眼方亦可，把她看到连忙低下头去喝粥，才道，“妈妈跟你开玩笑的，象平时那样吃就行了，不需要着急。” “哦。”虽然完全不觉得妈妈在开玩笑，反而好象真的很急的样子，但嘟嘟还是乖乖的去吃盘子里的包子了，刚吃完一口，他突然又想起来刚刚险些被忽略过去的话题，“爸爸，你还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欺负妈妈了呢！” “嘟嘟！”方亦可低呼道。 霍西城将眼神投过去，见她再次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避开，不觉好笑的侧头看向儿子，“嘟嘟，爸爸没有欺负妈妈，她只是看到爸爸在害羞而已。” 害羞？嘟嘟露出迷茫的小眼神，他其实还想问为什么，但爸爸示意的眼神递过来，好象在说，不要问了，再问妈妈会不高兴的！ 嘟嘟扁了扁嘴，把问题吞回了肚子里。 霍西城伸长手臂，揉了揉他的头顶，低声道，“总之，你只要知道，这代表爸爸和妈妈关系好，不是坏事就够了，好不好？” 嘟嘟想了下，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之前，妈妈跟他讲了过去发生的事情以后，他心里除了不喜欢奶奶和爸爸对妈妈做的事之外，也不是不担心的。 他担心爸爸还会犯错，那样的话，妈妈会生气，他也会生气，或许都会气到不想见他的程度。 但是，那样他不就又没有爸爸了吗？ 这些小情绪在他心底时存了很久，他不能说给妈妈听，当然，更不能跟爸爸说，一直还是颇为忐忑的。 现在，似乎他不需要再担心了？ 爸爸和妈妈关系好=爸爸没做错事=他和妈妈不用生气=爸爸可以留下 嘟嘟脑子里自动建立了一个长长的等式，他顿时满足了！ 所有的疑惑都没了，他自动加快了吃饭的动作，之后爸爸主动请缨送他去幼儿园。 方亦可看着那父子俩人消失在门外，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回房间去换衣服，准备上班了。 虽然一早晨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过她还是在去到诊所后，做了一件最紧急的事：先通知吴信非，网络上的非议很快会被解决的！ 她微信里说的如此笃定，几乎是下一秒，吴信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亦可，你刚才给我发的微信是什么意思？！” 方亦可猜想他之前可能在无能运动，心下稍安，今天还能早起运动，说明他昨晚至少没有喝到爬不起来，心态还是很不错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事绝对有一份功劳是属于她的。 昨天的电话里，吴信非先是诉说了一通，又是嘶吼了一通，之后也没心情再喝酒，索性决定回家。路上的时候，他其实就觉得心情没有那么压抑了，应该是经过了一轮的释放，再加上，他天性就属于乐观型的，所以，再回过头一想网上的那些议论，想到霍西城的打压，又觉得，或许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如果霍西城真的要把他打压到底，那他就跟对方来个长期抗战，就不信一个偌大集团的总裁会总盯着他一个小歌手。只要不牵扯到小舅的公司，他一个人，光棍一条，怕什么呢？！ 自我调解了一通后，他回家又洗了个热水澡，居然奇异的睡了个数天以来都没有的好觉，这才能够一早起床去跑步！ 只是，他没想到刚跑到一半，就接到方亦可这个令他又惊又喜，却又不敢相信的信息。 不等方亦可回答，他又急急忙忙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会说网上的非议会被解决？难道你有朋友跟那姓霍的有交情，透露出什么了？那你知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惹到那个神经病了？！” 神经病……吗…… 方亦可嘴角抽了抽，可不，那老男人的举动在吴信非看来，妥妥的神经病不解释！ 她郁郁的暗叹了口气，艰难的开口道，“是有点交情，这件事吧……其实，它就是一个误会……现在对方也知道错了，答应会全部解决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先等等吧！” 这回答，虽然令吴信非喜出望外，但，还是有些无法置信啊！ 他快把头发都挠成鸟窝了，“亦可啊！你能不能别老喘着气说话，咱们一口气把事情解释清楚了行不行？我都快愁死了，还想着就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是不是！你这么一说，我更弄不明白了啊！” 方亦可也愁呀，她发愁不知该怎么跟吴信非解释。那种羞耻的真相，她真的说不出口啊！而且，对于平白遭受这些的吴信非，她也觉得特别抱歉，对于对方可能有的怨怼，她也是感到心虚的。 “先等等看好不好？等事情解决了，我再跟你解释！” 方亦可踯躅着，只能这么说道。 至少，等事情解决了，她才好开口求原谅吧，现在，她都没底气说出来！ 听她这么讲，吴信非也猜到其中肯定有隐情了，可她不说，他也不能逼着她讲，只好不甘不愿的挂了电话。 直接坐到健身房的地上，他拿起手机，开始猜测，事情真的能如方亦可所说，全部被解决吗？那，又是怎么解决？ ------------ 第309章 塞翁失马 事情解决的速度比方亦可和吴信非想象的还要快。 但解决的方式却并不像方亦可以为的那样，网络上的照片并没有被删除，但吴信非所属的公司泛海娱乐却在官博上郑重的发出一份通告，表示这段时间以来，网络上与吴信非有关的不实照片和文字，他们通过向警方举证，现在有了结果，警方已经初步锁定了嫌疑人。现在，公司及公司的歌手吴信非已经委托律师通过法院向演员郑风提出控告，控告他侵犯了吴信非的隐私权和肖像权，以及在网络上匿名诋毁吴信非，对他的名誉和经济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会还吴信非一个清白！ 这段严肃的通告之后，吴信非的经纪人还发一篇文字，主打感情牌。 他讲述了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不明真相群众的攻击，吴信非是多么的痛苦。尤其是攻击他的人当中，还有一些曾经是他的粉丝，简直让他伤心到了极点！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颓废不振，反而化悲痛为力量，写下了一首又一首优秀的歌曲！ 这些歌曲，预计会在吴信非被还以清白之后，很快与大家见面了！ 到时希望所有喜欢吴信非，支持吴信非的人都来仔细听这些歌曲，因为，这就是吴信非这个情歌王子唱给他们的情歌！ 这两篇文字一出来，网上都炸开了。 人们在短暂的发蒙之后，迅速给了反应。 只要还有智商的人，都看得出来，泛海娱乐所谓的嫌疑人，就是郑风！ 是他弄到那些照片，然后发到网上，阴暗的诋毁了吴信非！ 在他的带领之下，很有那么一些人，无何止的谩骂着吴信非，把事情推向了**，导致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都跟着唾弃起吴信非来。 可是，前几天骂得有多狠，现在脸被打得有多疼！ 如果不是很有底气，与那些照片中的女人并没有暧昧关系，吴信非不可能直接去报警，甚至去起诉。 现在，警察和法庭都介入了，从侧面就说明了吴信非的清白！ 这场起诉还没开始，可是显然，吴信非已经胜了！ 网上的吃瓜群众们整体改了口径，不乏有文采的，写出一篇篇或是道歉，或是感慨，或是分析的文字，但无论怎么写，现在的正义女神，都是站在吴信非那边的！ 对于形势的突然逆转，不止方亦可呆了，更傻眼的，还是吴信非。 兴奋肯定是兴奋的，毕竟，这么大的污名被洗清了，不但如此，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的人气还涨了，微博的粉丝转眼间就多了数百万啊！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可是，有一个坎儿，他却是迈不过去的，泛海娱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完全没跟他打招呼啊！他小舅做这些这前，连声招呼都不带跟他这个当事人打的，不不，就算不打招呼，至少也说一声让他安心吧，可连这个都没有，未免太不拿他当回事了！ 不过吴信非也知道项厉为了他的事，肯定挺辛苦的，所以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 别的都没心思做了，他把自己全部武装后，直接开车去了泛海娱乐。 上了楼，激动之下吴信非连敲门都忘了，直接将总裁办公室的门拧开，大声道，“我来了！小舅你……”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吴信非发现办公室里并不是只有项厉一个人，事实上，项厉正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谈话。 他这样一打断，两人顿时停下，齐齐转头向他看来。 吴信非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个……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要不我呆会儿再过来？” 项厉嘴角一抽，这个二货！ 年轻男人轻笑着接道，“不必了，吴先生，我和项总也差不多谈完了。”说着他转向项厉，“那项总，事情就这样办吧，后续我们随时联系。” 项厉郑重的点头，“好的，多谢！” 年轻男人笑着摇头，起身，两人握了握手，他又向吴信非颌首示意后，向外走去。 让吴信非出乎意料的是，项厉居然紧跟着，将人送出门口，后来在男人强势的拒绝之下，才没将人送出大楼，而是回到了办公室。 这就让人想不明白了。 吴信非疑惑的看着项厉，这么多年了，他没见过自家小舅对谁这么殷勤过，难道这是突然转了性向？ 他的眼神太露骨了，看得项厉一阵恶心，斥道，“收起你那满脑子的龌龊念头！” 吴信非耸耸肩，坐到了沙发上，“我只是随便想想，因为没见过小舅你对别人这么殷勤过嘛！”泛海娱乐在娱乐圈虽然不能说是首屈一指，但也是有相当地位的，这么些年了，大都只有别人奉承他小舅的份，哪里见过他小舅这样郑重其事的对待什么人啊！ 项厉嗤了一声，“你个傻小子知道什么！刚刚那是霍西城的人，忘了自己差点被折腾的不能翻身了？” 吴信非一愣，随即想到自己的来意，“霍西城的人……小舅，我正想问你，这怎么是怎么回事啊？照片的事真的是郑风做的？你什么时候查到的？不是说是霍西城的意思吗，怎么又变成郑风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突然就有这么大的动作，还有……” 项厉挥手打断他，坐到他的旁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老实说，这件事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的情形就很清楚了，霍西城那边主动让人过来联络我们，要把事情摆平。通过操作，甚至可以把坏事变成好事，让你的人气更上一个台阶！至于其他的，我们也不必想那么多了！你只要知道，郑风这个人，绝对不无辜就行了！” 吴信非有些不甘，他就是个好奇宝宝，不弄清楚真相，他怎么甘心，“可是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吧！还有，刚刚那个人到底说什么了？霍西城是什么意思？” 项厉瞥了他一眼，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问题，只是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是能替我出主意，还是能帮我打官司？行了行了，说了不要问那么多，你只管等着开庭的日子好了，到时我会通知你的。对了，在这之前，好好准备你的新歌，官司完了就要开始录制了！” 吴信非还要再问，项厉却已经起身坐到办公桌前去了，“我这边事情很多，你先去准备新歌吧！” 话说到这种地步，吴信非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怏怏的离开。 看着办公室门被关上，项厉才扔下手里的文件，靠向椅背。 其实这件事，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也没有完全捋清楚是怎么一个脉络。 很突然的，霍西城的人就找上了他。 对方只是简洁的表明，他们的BOSS受人所托来帮助他解决吴信非目前遭遇的难题。 说这话时，对方其实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不管是警方那边也好，还是郑风那边也好。而他只需要招集底下人拟出通告发在官微上，再让一批水军去推动舆论就可以了。 到了现在，他甚至都弄不清楚，这些事到底真的是郑风所为，还是是被拿来顶缸的！ 不过，无论是对泛海娱乐来说，还是对他本人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事情的后续做好，确定能让吴信非通过此事，得到更多的好处！ 而吴信非这边，虽然是听了小舅的话，去整理新歌了，不过他根本踏不下心来！ 事情转折的太奇异了，他一肚子的疑问不知道该跟谁问。 琢磨了一阵，他毅然打了电话给方亦可。 她之前说过，等事情解释了，就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可见，她也是知情人，找她就没错了！ 到了这个时候，方亦可也没办法再瞒了，只能答应要告诉他。 吴信非立刻问了她诊所的地址，开着车直接过去了。 方亦可在门口接到他，先是应他的要求，在诊所里参观了一番。 吴信非边四处看着边道，“真的很不错，比我想象的规模还要大，环境还要好！” 方亦可一笑，“谢谢夸奖！” 单是为装修，她就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精力，能不好么！ 吴信非满目的浅绿色调，看着每个小角落都充满着让人放松的装潢，叹道，“你这里进来之后就让人觉得很放松哎，真的很好！我一定得建议我朋友都过来坐坐！” 这是咖啡馆吗？还坐坐！方亦可哭笑不得的把他带真了自己的办公室，“进来吧，你再在外面晃，她们都没心思工作了！”那些小护士虽然不敢表现的太过，但眼睛都黏在吴信非身上了。 两人坐到房间的沙发上，护士询问过来很快送来他们要的饮品，又多看了吴信非那张俊脸几眼，这才退出去。 方亦可会心一笑，明星的吸引力果然强大。诊所这几个小护士平时都是相当稳重的模样，可见到他还是免不了花痴一番。 吴信非则完全没注意这些，他习惯了被瞩目，小护士的眼神对他来说完全不会造成困扰。所以等人离开，他就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沙发里，“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事情很快能解决的？你要不告诉我，我今天可就不走了！” ------------ 第310章 八卦小王子 到了这种地步，肯定不能再瞒了。 方亦可看过了泛海娱乐发的通告，也大致浏览了那些网友们的评论，知道吴信非的名声正在被挽回，而且效果非常好。 换句话说，霍西城已经做到了他承诺的解决这件事。 而吴信非这边，她于情于理都该给对方一个解释。 迟疑了片刻，她斟酌着言辞，尽量简单的说道，“其实，我跟霍西城是认识的，之前我们去吃饭的时候，不是被人偷拍了照片吗？他看到之后，有些误会，所以才会做些那些事！他那个人有时候太过自我，难免会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和处境，不过我跟他说清楚之后，他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了，所以答应很快会解决这件事！” 稍顷，她接着道，“所以，我其实是想向你道歉的，害你被牵累，受了很大的委屈，希望你能原谅！” 她垂首表示歉意。 吴信非听得目瞪口呆，一张阳光俊逸的面孔看上去傻到不行，见方亦可一直低头，连忙倾身虚扶，“别别别，你别这样啊！咱们好好说话就行，这事又不是你弄出来，虽说跟你有关吧……不过，我怎么这么糊涂呢？” 他胡乱挠着头，见方亦可终于抬起头来了，不由瞪大眼睛，凑近了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跟霍西城是恋人关系，或者说，他正在追求你，然后因为我们吃饭他吃醋了，才会故意针对我搞了这么一出？我理解的没错吧？” 面对这种好奇宝宝，不作答是没用的，方亦可沉默了半晌，只得道，“他……是我前夫……” 闻言，吴信非的嘴巴都变成O型了。 他千想万想，可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会是这样一种关系。 前夫前妻什么的…… 现在，他脑子里已经完全没了自己最初的目地，满心想的全是方亦可和那位霍家掌舵人的八卦，也是心大的不得了。 表姐这位小伙伴很了不得啊！ 他力图不动声色的打量方亦可，明明怎么看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这还是有工作装的加成，真要打扮起来，搞不好说她不到二十都有人信哎！这么一个小姑娘不但结过婚，还是那么一个大人物，然后还离了？！ 对了，她还有孩子…… 想到嘟嘟，吴信非脑中闪过一道光亮，他突然聪明了一把，“难不成，嘟嘟就是你和他的孩子？” 方亦可本来不想说那么多的，毕竟，这都是她的隐私了。 可是吴信非猜都猜到了，她如果否认，那就是明摆着骗人。 不合适。 她无奈的点点头，“是。”顿了下，见吴信非蠢蠢欲动的，一副非要问到底的架势，她索性沉了口气，干脆的道，“你不要用这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事实就是这样，我刚成年就和他结了婚，后来没过多久就离了，离婚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我决定把他生下来，就是嘟嘟了。” 吴信非的眼睛快速的眨动着，“不是，你刚成年，那那那，还不够结婚年龄啊！怎么能……” 方亦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吴信非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犯蠢了。 霍西城是什么人啊，别说方亦可那个时候都成年了，就是未成年，估计他也有办法拿到结婚证！ 当然，那就太禽兽了！ 还好，还不至于。 吴信非松了口气，转念又想抽自己一巴掌了。 他紧张个屁啊！又不关他的事！ 不过，方亦可说的话信息量有点大，他确实需要消化一下。 仔细想想，他很快意识到，方亦可和霍西城的关系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只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如果是那样，方亦可和他吃饭，霍西城吃得哪门子醋 呢？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可他不但吃醋了，还吃的惊天动地，差点把自己这个无辜的路人害死！ 折腾出这么大的阵仗，又因为方亦可的解释，现在，不但放过了自己，甚至还让人亲自找到小舅去和解，要把他再往上推一推。 可见，方亦可对他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反过来说，他对方亦可绝对是贼心不死，企图再续前缘！ 啧啧，好一出前夫追妻，简直都可以写一出狗血剧本了！ “你还好吧？”方亦可被他脸上丰富的表情吓到了，这人到底在脑补些什么啊，拍下来都能直接做表情包了！ 吴信非回过神来，嘿嘿笑道，“没事没事！就是吧，有点被震惊了，没想到你和霍西城居然会是这种关系！难怪之前我在电话里一提霍氏的总裁，你就很仓促的把电话给挂了，原来如此！”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这件事，我本来不知情，听你一说，非常惊讶，所以挂了电话我就去问他了。” 吴信非敏锐的问道，“你们不会为这事吵了一架吧？” 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方亦可略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很快掩饰过去，轻描淡写的道，“没有，确实有些争执，但说清楚就没事了。总而言之，事情能完满的解决就行了。我看到你们公司的官微上说，已经向郑风提起告诉了？” “嗯是。不过这事是我小舅他们操作的。哦，我小舅就是泛海娱乐的项厉，我的事，一向都是他管着。反正除了写歌唱歌，那些事我也不大懂，他不让我插手，我也懒理。” 方亦可颌首表示明白。 吴信非这种性格，一看也知道背后是有人的，否则，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在娱乐圈可是很难走到高处的。 吴信非想了想，突然问道，“我小舅不肯告诉我，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件事真的跟郑风有关系吗？” 问这话时，他想起了那晚，在餐厅初遇方亦可时的情形。那个时候，她应该是跟霍西城一起来就餐的吧？也就是说，霍西城也知道了，她与万家二小姐和郑风在走廊发生冲突的事！那么，将事情全部推到郑风的身上，是不是因为他对方亦可态度恶劣，霍西城在为她出气？ 如果真是这样，吴信非觉得自己有必要挽救一下郑风。 他这个人三观还是比较正的，虽说他也不喜欢郑风，可是那天对方并没有真的对方亦可造成伤害，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得到这样的结果！ 方亦可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吴信非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自己刚从霍西城那里问到的内情，解释说，“据我所知，的确是有关的，我们在餐厅吃饭那张照片就是他偷拍传到网上去的，而且也是他雇佣了水军对你进行抹黑。至于后来，虽然那些照片被传上网不是他做，但那些非议你的不实言论，尤其是内容恶劣下流的，多半是出自他的手笔。能做到这种地步，在我看来，他实在是一颗毒瘤。” “所以，尽管这件事的具体安排我事先是不知情的，但我对于这样的结果没有异议。坦率的说，如果再让郑风继续留在娱乐圈，他还会继续对你使绊子的，或者，以后还会有更多人受到他的陷害。” 这个并非危言耸听。 霍西城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无法接受让一个无辜的人顶锅，因此事情发生后，就等着她去询问，那个时候，他就拿给她看了关于郑风的调查。 说是劣迹斑斑，一点不为过。 郑风这一路爬上二线的途中，不知诋毁了多少人，甚至有次电视剧面试时，暗中给竞争者送了一瓶下了泻药的水……最后，他得到了那个角色！ 都说娱乐圈混乱，但做到郑风这种程度的，也实在令方亦可无法接受。 在看过那份调查之后，她就对霍西城的处理再无反对了。 吴信非是个聪明人，听了她的解释，再联想到之前小舅所说的，郑风并不无辜的话，他也意识到，郑风只怕暗中做了不少不光彩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自然就没了别的念头。 看来，这个锅让他顶，对大家都是好事！ 事情圆满解决，吴信非的八卦欲望也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虽然他更想知道方亦可和霍西城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可惜，方亦可一听他有询问的苗头就干脆俐落的掐断了，她转移话题的本事很高，而且替代的又都是与唱歌写歌和工作有关的话题，让他一会儿就不记得自己要问什么了！ 到最后，吴信非也意识到对方并不想提及，便蔫蔫的偃旗息鼓。 他可不敢再得罪方亦可了，不然，某位前夫再发飙，他可承受不住！ 不过在他心里，吴信非真觉得方亦可和霍西城不怎么相配。 两人差距太大了！ 家世年纪，还有阅历等等等等，这样真能破镜重圆吗？ 当然，这不关他的事。 问到他想知道的答案，在诊所又坐了不长的时间，他便识趣的提出告辞。 回程的时候，他觉得心里轻松好多，不由的暗想，方亦可还真是挺不错的，他每次跟她聊完天，都会觉得挺轻松，明明又不没在治疗，但还是觉得心上的压力小了很多似的。 他赞叹着，决定必须要给她介绍些客户！ ------------ 第311章　宠爱的方式 吴信非说到做到，回去恢复正常工作状态之后，很快在朋友圈里面将方亦可的诊所推广了一番，还附了诊所的地址和几张内部的照片。他的技术很不错，本来就很让人放松的环境在他的照片中，更加的柔化，让人看着第一印象就觉得这个地方似乎很舒服，可以去休息。 朋友们纷纷点赞，当然，没人立刻宣告说“我要去这里”，毕竟在国内去看心理医生这种事还是颇为隐私的。 吴信非也没有过多的推送，不过他还是跟几个关系特别好的圈子里的人分别推荐了。 不过对方到底去不去，这种事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他觉得自己尽心了就好。 方亦可并不知道他的举动，因为吴信非的朋友圈是分开的，工作圈的，非工作圈的，她并没有看到他的推广，但是她发现，诊所开始上新客人了！ 前阵子也是有新客人的，但那些客人多半是诊所里另一位医生带来的客人介绍的。 有的也是因为那位医生没时间，才找到了她。 虽然有点小尴尬，但她还是以自己的专业态度将他们留了下来。 如今，那些人已经真正成为了她的客人。 不过最近陆续来的这些客人，与其他人不同，主要是他们的职业，都属于娱乐圈。 开始方亦可还有些纳闷，不过在接待第二位时，她就有所了然了。 除了吴信非，她同那个圈子毫无瓜葛。 不会有那么巧的事，两位知名人士，一位歌手，一位演员，会同时找到她这里，惟一的可能就是他们都是受了吴信非的推荐。 当然，在客人面前她就无需流露出这份了然了。 她把他们当作是普通的客人一样对待，就够了。 不得不说，做事靠努力是没有错，但同时，也在于天赋。 而方亦可不但努力，她同样有天赋。 从拿到心理医生资格证，到成为正式的心理医生，她走过的路并不算长，但她的努力和天赋使得她比同样起点的人进步要大得多！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具备了心理医生的特质。 她的细心，她的善于观察，她的自信乐观，再加上她的专业知识，更是让她格外受信任！ 现在的C市，心理诊所并不算少，但医生却是鱼龙混杂。 有的人，不过是经过一个简单的培训，便以为自己能够为客人进行心理疏导，自负自大的一踏糊涂。还有的人，视医德如无物，想方设法的让客人经常来复诊，而真正做到的心理疏导，作用却很小。好的心理医生不是没有，但却不是那样好遇到的。 客观的说，在这种背景之下，方亦可便在客人眼里心里显得越发出色了。 受吴信非安利的这两位客人停留的时间都不短，离开的时候，脸上都隐约带了笑意。 一看便知道，问题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决。 方亦可的护士笑眯眯的端茶进来，夸赞道，“方医生，客人都很满意，已经预约了下次复诊的时间！” 方亦可笑着点点头。 护士把茶放在桌上，凑近了她问道，“我们诊所都来两个大名人了，是不是您那位朋友推荐的呀？”她指的自然就是吴信非。 虽然只来过那一次，在办公室坐的时间也不长，但护士们对他的印象都深得很，时不时就会提起。 她们都觉得他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帅，皮肤又好，性格又阳光，笑起来象是把人的心都要笑化了。虽然方亦可完全体会不到她们所夸赞的这些，但这不妨碍她赞同她们的说法，毕竟抛开工作的身份，休息时间，她们也只不过是年轻的会喜欢偶像的小姑娘而已！ 不过对护士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不能问客人这种事情。” 护士连忙点头，“明白明白！” 方亦可颌首，“去告诉其他人，如果再有知名人士过来，不管是不是她们的偶像，都要记得在工作时间里，不要做出格的事！”譬如，去要签名！这是绝对禁止的。 护士自然明白，这些都是写在岗位规章上的内容。 “好的，我现在就去再提醒她们一次！” 护士离开后，方亦可靠向椅背，轻舒了口气。 作心理医生，不是件轻松的工作，因为来这些的客人，极少数是真正患了精神疾病的，他们大多都是来进行心理疏导。而且过半都是因为生活中过大的压力导致的心理状况不稳定，严重的，其实出现脱发，内分沁紊乱这种身体疾病。实际上，药物能够治疗他们身体上的问题，可归根结底，还是要解决心理上的郁结，舒缓过大过重的压力，这就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而当他们将这些种种的压力在医生的引导的一股恼的倾泻出来的时候，他们获得了轻松，而心理医生则不可避免的承受了这些心理垃圾。 这个时候，就需要心理医生进行适当的自我调节，否则，时日久了，他们的内心也有可能被这些垃圾拖垮。 尤其是，这些垃圾都是负面的心理，甚至可以说是人内心的阴暗。比起好的那一面，这些更容易影响人。 所以每一次工作之后，她都会觉得疲惫。 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不过，累归累，成绩是可喜的。 因为吴信非的推荐，再加上来过客人的备书，经过口口相传，他们那个圈子里来方亦可诊所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有台前的，有幕后的，来这里的原因无一例外的是压力过大而导致的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有些人甚至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再继续发展，很有可能成为抑郁症或是狂燥症。 而经过方亦可的纾解，他们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了放松。 于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持续的复诊。 没有多长时间，诊所就摆脱了负状态，开始进行赢利模式。 这个速度令得霍西城都大感欣慰，虽然对他来说，这点钱根本是蝇头小利。哪怕诊所大赚，也显得很微不足道。但他又清楚，方亦可是拿这当作一份事业在做，里面有她太多的辛苦和努力。不说其他，就他所见，方亦可经常晚上都捧着专业书藉在看个不停，甚至拿着病历进行详细的分析，比他这个集团总裁都显得更忙碌。对此，他其实是有着不满的，他自然希望她的注意力除了分给儿子，能够更多的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却不忍心去打扰她，哪怕心疼，也只是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看自己的文件。 因为他能够理解，方亦可在与他分离的这五年中，经历了太多生活的艰难。 如今，有了机会，她想要迫不及待的独立起来。 若是放在以前，他是不会赞同的。 他根本不缺这点钱，何必如此辛苦，她只要安安心心的在家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好了。可是现在，他的想法也有所改变。 方亦可不是一只金丝雀，对他来说，她更不是需要豢养的宠物，她有着自己的事业心，她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那么，他能做的，绝对不是阻拦，而是帮助。只有这样，她与他才能有着更多相通的东西。 否则，象以前那样的生活，再过几年，方亦可说不定就会跟其他世家豪门里整日美容逛街打牌，或者聚在一起说三道四的夫人们没有什么区别了！ 那样的她，还会是他的可儿吗？ 他对她的感情，又真的不会产生改变吗？ 他甚至无法想象，他如何与变成那副样子的方亦可相处。 也因此，他意识到了从前自己想法的错误。 他宠她，却不能把她往颓废里宠爱，而是让她能够飞得更高，这样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他，都是一件好事！ 早晨，公寓客厅里，陈茹送嘟嘟到幼儿园了，霍西城和方亦可却没有离开，他们正坐在沙发上看诊所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确切的说，是霍西城看，而方亦可等待着他的检验结果。 虽然不是财务，但大致来说，报表这些东西还是难不倒霍西城的，他仔细认真的看过之后，缓缓合拢，难得的，唇边露出丝微笑。将报表递还给方亦可时，他的眸子里满溢着温柔，“很不错，作为投资人，我非常满意，我认为我们今晚应该出去庆祝！” 方亦可将财务报表放回手提包，同样眼中满含笑意，“听说你在工作中相当严苛，怎么到了我这里变得这么容易过关？” 最近，她与霍西城相处的很不错，温馨平和，当然，这其中又难免有些微妙的时候。但她通常都会告诫自己忽略过去，而是尽力表达出坦然的态度。索性霍西城对她的态度并不紧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暂时性的达到了一种平衡。 霍西城抬了抬眉头，泰然自若的道，“严苛？这不过是谣传而已，很遗憾让你失望了，事实上我是相当宽和的上司以及投资者。” ------------ 第312章 陌生的男人 “相当宽和的上司以及投资者”这种话，霍西城也就是在家里说一说，要是在集团，放在他那些下属面前，估计他们听到都会露出崩溃的神情。 #我一定是见到了一个假的BOSS# 事实就是，霍西城在工作上的确非常的严厉。 不是说他是那种会对下属吼叫的那种类型，但他只要坐在办公桌后，一双凌厉的眸子散发着冷气看过去时，所有人都会忐忑紧张到快要呕吐的程度，会不停的在想，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是这个，还是那个？BOSS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求您不要再看了，我快承受不住了！ 但下属是下属，怎么能同方亦可比？ 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丝毫不感到心虚的霍大BOSS心情很好的询问道，“你和嘟嘟想吃什么菜？” 方亦可还没回答，手机响了，是霍大BOSS的，他接起来，神情变得稍显严肃，与对方说了几句，挂断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浓浓歉意，“抱歉，今天晚上我恐怕不能过来了……改在明天可以吗？” 这样的结果令方亦可略有些失望，不过能得到霍西城的肯定，其实已经足够了，“没关系的，原本也没什么可庆祝的，等诊所达到我所预期的第一个目标之后，再庆祝才好！” 霍西城有些无奈，他看得出来，方亦可对这个庆祝不但不拒绝，甚至还有些期待。 这是多好的相处机会！ 奈何，有项重要谈判临时改期，无法推脱，估计谈完都要十点以后了，晚餐是绝对赶不上的！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完成这项谈判。 毕竟，这是项目组准备了很长时间，凝聚着很多下属心血的工作，他不能缺席。 至于吃饭，改天总是可以的。 因为霍西城的缺席，方亦可原本打算取消这次本就是由他提出来的所谓庆祝晚餐了，可是今天下午的工作结束的早，送走客人后，她一看表，正好是嘟嘟放学的时候，也就是说，她现在回家，完全可以收拾出门去吃晚餐！ 方亦可想了想，便给陈茹打了个电话，约好今晚不用做饭了，她们三个人出去吃好了！ 当然，这个决定就不用告诉霍西城了，免得还要求他的心理阴影面积。 收拾东西坐车回了家，嘟嘟早就完成了作业，是吃水果时间，看到她回来，小家伙笑眯眯的道，“我们今天出去吃晚饭吗？” “是啊，宝贝，喜欢吗？” 嘟嘟用力点头。 小孩子总是喜欢出去吃，更多的倒不是在意吃什么，而是吃的气氛。 方亦可选了一家曾经和霍西城去过的生态餐厅，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过，她还记得，这家餐厅东西虽然不是很便宜，但味道非常棒，而且环境很好，她觉得嘟嘟一定会喜欢的。 收拾妥当，三人一起出了门。 抵达餐厅时，时间还早，客人也不多，她们就在大堂落座，在嘟嘟的意见下，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两大一小讨论着点了餐，方亦可就带着儿子在餐厅里面观赏起植物花卉和小桥流水了。 这里是家生态餐厅，整个餐厅的面积相当大，里面移植了许多热带的植物，错落分布间，餐桌就在这片片绿色的掩映之中。间或还修建着小桥，流水，水里有鱼，水上有水车，隔的不远，还有一架架秋千，雕像……非常有趣。 嘟嘟果然玩的很开心，拉着方亦可跳过一个又一个的人造小溪，又去荡起秋千。 等他玩够了，她们才回到餐桌前，菜正好端上来，可以开吃了。 霍西城不在，陈茹说话就比较随意一些了，她同方亦可多半是交流些嘟嘟的状况。 因为平时方亦可要上班，早晨可以去送嘟嘟，但下午接的话，基本都是陈茹了，她往往会向老师询问嘟嘟在幼儿园的情况，然后再转述给方亦可。 今天也不例外，两人说着话，时不时的，嘟嘟也会说上几句。 正在热闹着，方亦可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她蓦地侧过头，发现不远处的小桥上，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怔怔地盯着她，不知是在发呆还是什么，但对方的目光好似是直冲着她的。 男人发现她回头，不但不躲开，反正在愣了片刻之后，愈发的激动了，似乎嘴巴都在不停的抖动。 方亦可被吓了一跳。 她与男人对视了一阵，对方的手机似乎是响了，他接起来，转开了头，方亦可便也自然的不再去看他。 陈茹也瞟了那边一眼，“怎么了吗？是认识的人？” 方亦可摇摇头。 陈茹有些奇怪，不过没再继续说，转而接着说起了嘟嘟的事。 方亦可本来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不管那个中年男人因为什么原因，总之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也便罢了。 哪里知道，她们这边刚刚吃完饭，嘟嘟还念叨着让方亦可再带他去另一边有鹦鹉的地方玩一阵，那个中年男人又出现了，这一次，他直直的冲着方亦可走了过来。 已经起身的陈茹挡在了方亦可的面前，“您有什么事吗？” 男人突然被挡住，有些无措，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虽然眼神还隐隐有激动，但声音确实是平静了，“这位女士，我能和你后面那位姑娘借一步说话吗？” 陈茹不好擅作主张，转头看向方亦可，方亦可索性拍了拍她的手臂，自己站了出来，“这位先生，我好象并不认识您，您要谈什么？” 男人犹豫了片刻，并不肯直接说出目地，而是道，“确实是很重要的事，请务必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眼里带了浓浓的恳求之意。 方亦可有些不忍心，这位怎么样也有五十上下了，看上去又很憨厚，这样小意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最后，她还是点了头。 反正这里是公共场合，对方绝对是不可能做什么的。 不过他想单独谈……方亦可思忖了一下，转头道，“陈姐，你带着嘟嘟去跟那边的鹦鹉玩一阵，我很快去找你们。” 陈茹却没她这么放心，尽量是公共场合，但上次嘟嘟被绑架的事，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而方亦可的受伤也令她自责了好久。她四处望了一眼，指着不远处道，“鹦鹉可以晚点再去，我先和嘟嘟去那里看水车，顺便等你，可以吗？” 她指的位置，对现在所在的地方可以一目了解，而且，那边离服务台不远，万一有事，还可以叫餐厅的工作人员帮忙。 方亦可觉得她想得挺周到，便没有反对，轻轻颌首。 那个男人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虽然极力克制，但目光还是大部分时间都落在了方亦可的脸上。 陈茹带着一脸好奇的嘟嘟先离开了，餐桌边只剩了方亦可和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慌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呀掏的，掏出一张名片递来，“这个是我的名片，我不是坏人，我就是……实不相瞒，姑娘，你跟我太太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所以我忍不住想过来问问……” 方亦可接过名片，扫了一眼，男人叫程予良，是一家外贸公司的总经理。国内外贸业务这几年都不怎么景气，而看公司的地址也可以知道，这家公司的规模并不大。 她莫名的想到，如果要证明自己是好人，这些可不够。 当然，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她清澈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对方的个子，将将比她高半个头，这个距离，几乎是平视，她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紧张激动，又隐隐有些期盼的神情。 蓦然间，方亦可的心跳也快了几拍。 “您想问什么？” 程予良咬了咬牙，他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要问，反而道，“二十四年前，我妻子怀了身孕，隔年，她生下一个女孩，那时候我二十五岁，我妻子比我大一岁，我们第一次为人父母，兴奋的无以言表，生怕自己照顾不好宝宝，就雇佣了一个有经验的保姆……” 明明，他说的是完全不相干的事，但方亦可的心跳却越跳越急，几乎要迸出胸口。 程予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的接着道，“我们以为可以给女儿最好的照顾，终于松了口气。那天，是我女儿生下来第三天，我记得非常清楚，外面下着蒙蒙的小雨，我和我太太在医院的病房里，她说她想吃德记的素包子，催我出去给她买。临出门的时候，我叮嘱保姆好好照看孩子，我去去就来。然后我就小跑着去了停车场。在以最快的速度买回包子以后，我急着往回赶，可是，我刚刚走到医院的楼道里，就听到我太太在哭，哭得声嘶力竭，我吓的赶忙跑过去，发现病房里围着医护人员还有警察。我上前抱住我太太，她哭的没办法说话，旁边的护士告诉我，就在我出去买包子的时候，我太太睡着了，等她醒过来，却发现保姆和我女儿都不见了。她请护士去找，以为是在楼道里，可护士找遍了整个楼层，都没看到人影。大家都说，那个保姆可能是个人贩子，她把我们的女儿偷走了！医生帮我们报了警……” 说着，他眼晴湿润了。 ------------ 第313章　需要冷静 “……从那天起，我和我太太就再也没有见过我们的女儿！二十多年了，我太太根本听不得别人提女儿两个字，一提她就会哭，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因为她睡着了，所以人贩子才有机会偷走我们的女儿。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无数次去公安局催促，甚至我们两个字亲自去了不少的城市，可是，始终没能找到我们的孩子！” 说完，程予良从裤兜里掏出皮夹，将里面的照片举在方亦可的面前。 照片上的背景是医院，***在床边，女人靠在病床床头，她有些虚弱，但微微低头看着怀里婴儿的时候，神情却无比的温柔。 方亦可看过照片，又抬头看了看程予良，毫无疑问，照片上的男人正是他，而女人……其实她看不太出来，她与女人是否真的很想像，或许，有那么一些？又或许，是她的心已经乱了，所以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去观察。 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所说的话，如同在她的心湖中投下一枚**，令得她脑海里一片混乱。 他先是说她长得像她太太，又说他们曾经丢过一个女儿……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哪怕不必想，也能得出结论了！ 果然，程予良很快又急切说道，“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是谁？还有你今年多大了……抱歉，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可是，可是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找我们的孩子，我们怕她落到人贩子手里，被拐卖到不良的地方，怕她受苦受罪，更怕她正受着虐待……哪怕有一点儿可能，我们都想把她找回来！请你体谅体谅我……” 方亦可沉默良久。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 想要找到自己父母吗？ 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父亲，而她也真是他要找的人，那么，要相认吗？ …… 她在短短的时间里，脑子里疯狂的想了许多，可到最后，却并没有一个定论。 看男人急得不得了似的，她只好道，“我是个孤儿，并不知道父母是谁。年纪……倒是跟您女儿对得上，但，应该不是。人贩子带走孩子，往往都会卖给需要孩子的家庭，不可能随意扔在孤儿院门口，您说是不是？” “不不不！”在听到她是孤儿时，男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接连说了三个不字，他急切的道，“那不一定啊！你……你先别急着否认！我们能不能再谈谈细节，你是在哪里孤儿院？被捡到的时候身上有带什么吗？还有……” 男人说话的时候，方亦可的余光看到嘟嘟一直在看着她，并且试图向她走过来，显然，他在那边玩的并不开心。陈茹因为不放心，所以不肯走远，而嘟嘟看不到想看的鹦鹉，自然会觉得无聊，陈茹似乎是在同他说着什么，想必是劝他不要过来打扰。 方亦可顿时不想听男人说话了，她仓促的打断了对方，“抱歉，我儿子在找我了，我得带他回家，您看……” 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不放心嘟嘟，只是，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眼前的境况。 太突然了！ 她心里完全没有准备，毕竟，她这么多年早就接受了自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设定，骤然之间冒出来一个男人煽情的说，有可能是她的父亲，这让方亦可从心底里觉得烦乱，不能接受！ 程予良看出她的冷淡和抗拒，愣了一下，随即慢慢冷静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的举止过于激动了，很有可能是吓到这个姑娘了，对方这样急着划清界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清楚归清楚，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他勉强笑了笑，恳切的道，“孩子，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电话，行吗？我真的不是骗子，我就是想，你看你哪天有空，咱们能不能去做个亲子鉴定？！只要你答应，其他的都不用管，我来办，行吗？你可以带着朋友家人，哦对了，你有孩子了，那个男孩对吗？” 程予良转头看着嘟嘟，克制住自己复杂的激动心情，又转回来，“你愿意的话，可以带着你的丈夫一起，很容易的，就是抽些血……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夫妇俩人多年找女儿的艰辛，可以吗？”说到这里，他露出个苦笑。 想必，并不是很愿意卖这种悲惨人设，但是此刻，又想不出该怎么打动方亦可能够同意他的请求。 不想再跟他多夹缠，方亦可觉得自己现在急需回去，冷静下好，认真思考，所以，并没有多说，直接把名字和手机号告诉了他。 看程予良飞快的记录后，她颌首道，“其他的事，再说吧，我先走了，程先生。” 一句程先生叫得程予良怔忡了。 等他回过神来，方亦可已经离开，向着水车那边走过去了。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方亦可实在没心思带嘟嘟去看鹦鹉了，只能承诺他下次再来，一定带他看个够！ 嘟嘟也意识到了妈妈的表情不大对，很是通情达理的应下。 陈茹沉默着不好多说话，直接抱起嘟嘟，三人很快离开了餐厅。 因为在餐厅逗留了太长时间，等她们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陈茹看了看魂不守舍的方亦可，“我看着嘟嘟睡下，你累了，早点去洗个澡休息吧！” 方亦可知道自己确实不在状态，没有拒绝，亲了亲嘟嘟的小脸，“晚安，宝贝，妈妈有些累了，今天让陈姨帮你洗澡，可以吗？” 嘟嘟回亲了她一口，“好的，妈妈，你早点睡觉吧！” 方亦可感觉贴心的很，胸口都暖洋洋的，她微微一笑，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随便冲了冲就从浴室出来了，她靠在床头，魂游天外。 不知不觉的，就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那张名字，仔细端详起来……程予良……她回忆着男人的模样，又想着他钱包照片里的那个女人，这对夫妇，真的是她的父母吗？ 其实有一点程予良说的是对的。 她未必不会是被拐走的孩子，因为种种原因，而被人放到了孤儿院门口。 据院长妈妈说，捡到她的时候是秋天，她几个月大，没穿衣服，只是被裹在一个薄薄的小被子里，冻得直哭……那小被子她见过，很普通的粉色小碎花被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而她的身上，也没有明显的特征。譬如说一颗显眼的黑痣或是胎记之类的，都没有。 所以想要判定血缘，应该只有验DNA这条路可以走了。 看那位程先生熟门熟路的模样，应该没少带人验过。 这么一想，倒真是挺值得同情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活着都不容易，辛苦的不独是他一个。 方亦可觉得自己的思路不知不觉又歪掉了，可是没有办法，她还是冷静不下来，也无法做出决定，如果那个程予良打来电话，要不要跟他去做亲子鉴定？！ 正在头疼的恨不得把头发都揪掉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方亦可纳闷的站起来，是陈姐吧，不知有什么事…… 过去打开门，却是一道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 霍西城见她怔怔的，直接上前一步拥住她，低语，“抱歉，今天没能陪你们！” 方亦可也低低了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歉意。 虽然，并不关他的事。 但方亦可突然觉得委屈得不得了，她小声吸了吸鼻子，这才稳下情绪，立刻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对了，你不是有事吗，怎么现在过来了？” 霍西城只觉得怀里一空，心里仿佛也空了一块。他眼底流转了一抹苦涩，脸上却表情不变，“谈完了就过来了，听陈茹说，你们去餐厅吃饭刚回来。” “哦……嘟嘟睡了吗？” “已经睡下了，我先去他房间里看了一眼。” “嗯。那时间也不早了，你……” 霍西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蹙着眉头问道，“可儿，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方亦可的手都被他抓疼了，不得不抬头面对，一看到男人的表情，她就知道了，“陈姐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霍西城微微颌首，“说在餐厅里遇到了陌生人，惹得你很不开心，是吓到了吗？”他用力抿了下唇，“下次你们再出门虽然不必一定告诉我，但至少带上一两个保镖吧，不然我实在不放心！现在外边也挺乱的，你们除了女人就是孩子，万一遇有心怀歹意的，哪怕是在公众场合，他也有可能说些什么混话去破坏你的心情！还是带上保镖才足够安全！” 方亦可怔了怔之后，表情有些怪异的道，“不是，你误会了……”她很怀疑，这男人误会她遇到的是流氓了！有可能是不知内情的陈茹误导了他。真是够离谱的！ 她轻吁了口气，才道，“我是遇到了陌生人，不过，对方不是什么坏人，而是……”她犹豫了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其实是她自己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待这件事，更遑论向别人解释了！ 听到不是流氓之流，霍西城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转而看到她这样欲言又止的态度，心立刻就又提起来了。 他轻揽着她，两人坐到了沙发上。 “你慢慢说，不急的，要不要先喝杯水？我去给你拿！” ------------ 第314章　查证程家 霍西城迈着大长腿，很快就去倒了杯水回来。 方亦可捧着热热的杯子，心情确实舒缓了许多。 她垂着眼帘，看着水气缭绕着升腾向上，模糊了视线，她声音轻而又轻的道，“那个人，说他二十多年前丢了一个女儿，他还说，我跟他的太太长得想像，他怀疑我就是他那个被人偷走的女儿。” 闻言，霍西城整个人都愣了。 他再怎么样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公众场合看到一个姑娘跟自己太太长得像，就要认女儿，这听起来玄幻的完全像是一个骗局！ 沉吟片刻，霍西城问道，“既然他怀疑，那他打算怎么确认？” “亲子鉴定。他跟我交换了电话号码，说只要我愿意配合，其他的一切都由他来操办。”这个指的应该就是鉴定所需要费用等等。 这点钱对霍西城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方这样的举动似乎又确实说明，他根本不是在骗，而是真的怀疑方亦可是他的女儿。毕竟，做亲子鉴定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可以做手脚的必要。 消化了这一事实，霍西城又问，“那你的意思呢？” 方亦可摇了摇头，坦率的道，“不知道。” 如果想好了，她也不会这么纠结了。 霍西城见她很是迷茫，便换了个话题，“他有没有说，当年是怎么把孩子给弄丢的？” 方亦可点头，将男人讲叙的经过如实相告，之后又道，“他讲的合情合理，听不出什么破绽，而且他当时的神情非常激动……”若非对方真情流露，她也不会轻易相信。毕竟，她当时可是时时注意着那人的肢体语言，以及种种细微动作，包括面部表情，通过这些判定人的内心，这是她的专业，或者说，已经成为一种下意识的习惯，“我基本可以断定，他说的是真的，所以最后和他交换了电话。” 换句话说，她觉得对方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霍西城从她的回答里听出了这层意思。 其实在他看来，事情并不难解决。 若是她有意，不妨和对方去做个鉴定。是与不是，看结果说话。 虽说，目前还不能断言找到亲生父母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终究是解开了心里的一个疑惑。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方亦可曾经说过，她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会抛弃她！ 或许，这次就能揭开真相。 当然，如果鉴定结果说明那不是她的父母，一切便重新归于原点。 想是这样想，但霍西城心里很清楚，因为他不是方亦可，没有身处她的位置，所以才能冷静的想这些。而作为当事人的方亦可，她的心里必定充满纠结和矛盾。去与不去，她都有胆怯的理由。 见方亦可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霍西城目光转动之下，一眼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名片，他轻轻起身走过去，并没有拿起来，只是这么俯视着看了一阵，记下名片上的名字电话，以及公司名称，他才转开视线，重新坐回原位，仿佛他只是坐累了，转了一圈。 “别想那么多了！”俯身过去，伸手抚在方亦可的脸颊上，霍西城放柔了声音道，“不早了，睡吧，好好休息一晚，或许明天起床，你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会吗？方亦可心里并不这么觉得，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确实该休息了。 已经能够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了。 方亦可爬上床，钻进了被子里，霍西城今天却没借机留宿，反而大晚上的又顶着黑沉沉的夜色离开了。 连方亦可建议他在书房休息一晚，明早再走，他也没有同意。 事实上，离开公寓后，霍西城很快就联络了霍五。 他将从名片上看到的那位程予良的电话以及公司名称告诉了霍五，并且道，“查查这个人，要所有的资料，包括他的家人。重点是查出他是不是在二十四年前丢了一个女儿，过程尽量详细！” 霍五的脸就是大写的懵，大晚上的，这是干啥啊？ 虽然他尽职尽责的应了下来，不过霍西城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迷惑，索性解释道，“他有可能是亦可的亲生父亲。” 霍五恍然。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您放心，我会尽快查证的！” 说是尽快，但也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候，这会儿，离农历的春节都没几天了，街道上处处挂着灯笼，C市的人口在急剧减少，外地务工人员很多都选择了回自己的老家渡过这个节日，不过本市的人到是很多都涌上街采购年货。 霍氏集团这边也准备要放年假了。 霍西城这个老总还在办公室做一些收尾的工作，霍五带着能够查到的所有资料来了。 “BOSS，这是调查结果。不过……”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坦承道，“这位程先生的现状倒是很好查到，不过关于二十多年前的事，就棘手了一些。通过公安系统，我们确定查到他们丢过一个女儿，当时还曾经立了案。也查到了是在哪个医院，以及丢失的原因，但是，关于那个将他们女儿带走的女人，实在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料来！” 闻言，霍西城并不觉得奇怪。 那女人应该隶属某个拐卖团伙，自然不是那么好查的，否则，警察早就能查出来了，又怎么可能立了案却没有结果！ 他很快将资料翻了一遍，如他所料，程予良对方亦可所说的话，基本属实。 就连丢女儿的过程也没有大的偏差。 霍五居然很本事的找到当年在那家医院做护士的一位女士，并且取得了她的证实，因为程予良离开病房，而他的妻子睡着了，于是雇来的保姆趁机将他们的女儿带走，从此再无音讯。 简单来说，就是如此。 事后他们夫妇两人也曾经不断的去公安局催促询问，但没结果就是没结果，警察那边线索断在了保姆身上，尽管他们查得出来那个保姆的真实姓名等信息，也得知了她根本就是一个惯犯，拐卖的婴幼儿不止程予良的女儿一人，甚至知道她隶属某个团伙，但对方每次出现都是乔装打扮，根本令人无法识破她的真正身份！而且对方带走孩子后，行踪非常隐蔽，根本搜索不到……所以，他们也只能一次次的让受害者家属失望。 后来，大概是知道警察这边没有办法，程予良带着妻子亲自走在了寻找女儿的路上。 程予良的母亲早逝，他是由父亲抚养长大的，他的父亲对这个惟一的儿子非常疼爱，甚至为了让他过得舒心，一直守着儿子守着家，没有再次结婚。 因此当程予良的女儿丢失之后，程父也是相当的愤怒和伤心。他当时自己开了家外贸公司，因为形势不错，很是赚了一些钱。他把存的钱给了程予良大半，支持他与儿媳亲自去寻找孙女！ 就这样，两年过去了，钱花了不少，地方也走了很多，但程予良夫妇却一无所获。 他们的女儿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样。 有几次，他们甚至抓到了那个保姆的线索，但最后，还是被对方及时逃走了。 再然后，就是程父查有肝癌，程予良夫妇惊慌失措的赶回来…… 程父没撑太久就去了，程予良不得不暂停了去找女儿的行为，转而撑起家业。就在这个时候，他妻子再次怀孕了。 这个消息对程予良夫妇来说无异于一个救赎。 虽然他们可能无法再找回大女儿了，但他们却可再拥有一个小女儿或是小儿子！ 隔年，程予良妻子产下一个儿子。 但遗憾的是，这个儿子生下了便查出先天性疾病，免疫力低下，倒不是难以成活的程度，但会非常容易生病，而且一旦病了，很难痊愈。可以说，生存难度是普通孩子的数倍。 从这以后，程予良夫妇的心思就全扑在了这个儿子的身上。 包括程予良挣的钱，大部分都填进了这个窟窿。 要知道，一个长年生病的孩子，所花去的费用其实远远超过了一台大型手术的钱！ 尤其是这个孩子现在已经二十一，过了年就二十二岁了。 这二十多年来，经济上他为程家带来的极大的拖累，但从心理上，程予良夫妇却是把他当成了支撑的。 不过程予良除了开始接手父亲产业的那几年比较生疏，后来还算生财有道，这么些年，虽然有儿子程心宸时不时的就生病住院，但还不至于落入贫穷的境地，只不过肯定也不会太富裕就是了。 可以说，两相抵消之后，他们就跟普通工薪家庭的生活水准差不多。 ……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经过，至于说程予良在餐厅拦下方亦可是真的巧合还是其他……霍五沉声道，“目前查不出破绽！程先生约的是一位姓白的客户，地点是两人在电话里敲定的。而两人之前都曾经在这里吃过饭，这个决定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程家……还有别的举动吗？” 霍五轻摇了下头，“目前没有。但据他们所住小区的保安说，那天晚上，程家的灯一直大开着，临到他下夜班，接近凌晨的时候，隐约还亮着。想来，程先生有可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家人。不过他们还没有其他动作。” ------------ 第315章　身在此山中 霍西城听完霍五的报告，再度翻开资料，仔细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看了起来。 那是程家一家人的合照。 霍西城看得是其中的女人，也就是程予良的妻子。 他记得方亦可说，程予良说她与他的妻子长得想像，是因为才会觉得她是他们的女儿。 可是，他打量着照片里白发颇多的女人，怎么也瞧不出，她与方亦可有相似。 在他看来，这女人看上去又老又憔悴，完全不像方亦可啊！ 甚至，这一家三口没有一个与方亦可像的。 他们的女儿？ 多半是假的吧！ 霍西城突然觉得这个结果也不错，倘若这些人真是方亦可的家人，面对这种境况，她少不得要分心照顾他们吧！ 这可太让人不愉快了。 本来她的精力就分给了嘟嘟，分给了工作，留给他的太少太少，偏偏她还总是不好意思，到现在都还会时不时的避着他……如果再突然冒出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人，她岂不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霍西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他挑了挑眉，“你来看看，这些人长得像少夫人吗？” 一旁的霍五探过身子装模作样的端详了一阵，他才不会说他早就在拿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就研究了好久，他拿不定主意BOSS是希望他说像还是不像，便依着自己的观察，含蓄的道，“这位女士的眉宇之间和少夫人有几分想像。” “有吗？”霍西城的声调中含了极大的不信任。 一听这话，霍五立刻意识到他说错话了。可是说都说了，又不能吞回去，只好描补道，“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点！” 刚刚还有几分，现在就缩水了？ 霍西城丢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象就是象，你不必这样！” 霍五无语，那您还反问，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缓缓合上资料，霍西城意识到，既然有几分想像，那有些事，少不得要做了。 “程家的事就先查到这里，你再去查查亦可当初被送到孤儿院的事吧！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估计把她放在孤儿院门口的人是很难查出来了，不过，你尽力一试吧。实在没线索，就没法子了。另外，她一直在孤儿院生活，这期间是否有人去探望，或者暗中关注等等，这些信息你都过滤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霍五立刻点头，“恐怕要到年后才能给您结果了。” “没关系。今年你和霍六还有其他人都辛苦了，红包会直接打到你们帐户上。” “谢谢BOSS!”霍五一喜，看样子，今年的红包绝对少不了！ 霍五很快美滋滋的离开了，霍西城看着面前的那叠厚厚资料……他不准备现在把这些给方亦可，一切，都等她那边有进一步的情况再说。 如他所料的，就在隔天的晚上，眼见着还有三天就要到徐夕了，他去到公寓的时候，方亦可说今天程予良给她打电话了。 “他说什么了？” 方亦可干巴巴的道，“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想去做亲子鉴定。” 当然，电话里程予良说的相当恳切，让她怎么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或许也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想拒绝吧。 “你有决定了？”霍西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方亦可点点头，“嗯，我想去。”她在电话里告诉程予良还要考虑，一下午的时间，她基本都在想这事了，临到回来时，她终于确定，不能再逃避了，她要去做亲子鉴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样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如果不是，那就不必再浪费感情；如果是……如果是的话，她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无论如何，车到山前必有路。 既然有了这么一个可以搞清楚身世的机会，她自然要抓住。 霍西城看着她坚定的面孔，轻轻颌首。 他猜到会是这样。 她不是一个会逃避的人，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他的心里，还是不由的会为她心疼。 因为无论那是不是她的父母，她的心情恐怕都不会好。 “去吧。时间定下来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去。”霍西城淡淡的道。 方亦可却马上摇头。 下午她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从心底里来说，她确实想有人陪着，但是，一想到程予良所说的“带着你的丈夫一起来”这样的话，她就觉得不能让霍西城跟她一起去。 她根本没办法介绍他的身份！ 再想得深一些，霍西城作为霍氏集团总裁，可谓是赫赫有名，商场上极少有不知道他的。可程予良那边，她完全不了解对方的心性和品格。假如对方真的是她的父亲，那么在得知霍西城的身份后，会不会有些不合适的想法，甚至是逾矩的举动？这都是无法预测的！ 与其到时候出现尴尬的场面，还不如从最开始就将源头隔开！ 她一个人去，应该是最合适的！ 但这些心理，她并不想一一说明，便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毕竟，一切还没有定论。”再者，就算有了定论，她与他这种情形，完全可以说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见父母什么的，也是没有必要的！ 霍西城挑了挑眉，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还是我陪你去来得妥当！”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她无论是惊喜还是失望，想要笑或哭的时候，都是在他的怀里！ 但方亦可显然没有get到他的心思，一径摇头拒绝他的提议。 气氛顿时有些僵持了。 这个时候，恰好陈茹切了果盘送出来。 看到她，方亦可眼睛一亮，“让陈姐陪我去，这下就不是一个人了。” 陈茹一脸茫然，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过听到自己被提到，便停下了欲要离开的脚步。 霍西城却很是不以为然，她去有什么用呢？！ 不过从方亦可的态度，他也意识到，她是真心不想他陪的。 虽然心头非常失望，但他权衡过后，还是道，“陈茹可以去，不过我还是再找两个保镖陪你们一道。” 这回方亦可没有再反对。 虽然不喜欢保镖跟着，但这个时候多带两个人去未尝不可，经历这么多事，她也知道了，安全第一，旁的都是次要的。 事实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方亦可跟霍西城说好，时间定下来就给他电话，他到时候会派人过来。 等霍西城离开了，方亦可才拉着陈茹跟她大概说了下来龙去脉。 陈茹不出意料的非常惊讶，“原来如此，当时那位程先生非要跟你单独说话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而道，“这真是件好事，万一他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就又多了两个家人。” 方亦可想了想道，“不知道呢！不过，他丢了女儿那么多年，想必早就有别的子女了！” 陈茹实事求是的说，“这个倒是。不过那也没关系，家人越多越热闹，更何况，说句再坦率不过的话，你同那些弟弟妹妹的，又没有利益冲突，他们也没有理由跟你过不去！有份血缘关系在这里，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 方亦可苦笑，“你这话也说得太早了！鉴定还没做，没准儿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啊！” 陈茹微微一笑，“是与不是的，都好。你自己也都长这么大了，还出落的这么好，这么有本事，有父母，不过是锦上添花；而没有，也完全不会影响你的生活。总归，你有嘟嘟，除了你自己，他才是你生命中最该珍视的，不是吗？” 被她这么一说，倒的确如此。 方亦可好象被人点了任督二脉，突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就是说啊！她到底在纠结什么？是也好，不是也罢，她的生活并不会产生多大的改变。她早就已经是成年人了。 现在的她，早就失去了小时候那份对父母之爱的浓烈期待。 就算找到了亲生父母，也弥补不了她当时的缺憾。 当然，喜悦是有的，亲情的圆满大概也会感受到，但也就是如此了，她不可能再有更多情感回馈。毕竟，她已经是成年人了，面对着生活中缺失了二十几年的父母，彼此间要亲密相处，太难太难了，强求反而不美。 倒不如保持一份良好的心境！ “陈姐，多谢你提醒我，让我一下子想明白了！谢谢！” 陈茹失笑，“你本来就是个很通透的人，不过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我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哪值当得你这么感谢！” 方亦可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想谢谢你了，这么长时间一直照顾我和嘟嘟，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不是陈茹能妥帖的照顾嘟嘟，她哪里有心思去办诊所，也不会放心！而且，嘟嘟与她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她照顾的时间少而显得生疏，陈茹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她不止一次听到陈茹给嘟嘟讲她对他的关心，譬如晚上总要去他房间里看上一两次，为他盖被子，见他睡得好自己才去睡下，等等等等。 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会刻意去跟孩子提的，但陈茹反复的这样说，会令孩子感受到妈妈对他的爱，从心理上更加亲近她这个妈妈，这是肯定的。 见陈茹还要推辞，方亦可阻止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在，但用心不用心，我是能感受得出来的。我相信你就是最用心的那个！” 陈茹怔了怔，缓缓的，脸上绽出明亮的笑容。 用了心，自然希望被理解，她也不例外。所以听到方亦可这么说，她心里自然是非常非常的开心！ ------------ 第316章　亲子鉴定 亲生鉴定这个事情，既然决定了，自然是越早越好。 本来就要过年了，若是心里存了这事不解决，只怕年都要过不好的。 方亦可拿定主意之后，当然晚上就给程予良回了电话，“我想过了，鉴定的事，如果可以的话，就明天上午吧，您看怎么样？” “好好，当然可以，没问题！”程予良表现的十分激动，连声说好。 方亦可问过详细地址后说，“那九点半我在门口等您。” “好！那就明天九点半见！” 挂断电话，方亦可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而又给霍西城发了个信息，把事情告诉了他。 霍西城那边很快回复过来，“明天一早我会让人送你过去，你在家里等着就好。” “嗯好。” 方亦可看着页面怔忡了片刻，将手机扔开。 她心里有些烦燥。 这次不是为亲子鉴定，而是因为霍西城。 她有时候很迷惑，不知道该跟他有一个什么样的相处。 象以前那样往往陷入争执之中，并不合适，毕竟嘟嘟把事情都看在眼里，倘若他们不合，以嘟嘟的聪明，即便嘴上不说，也会存下心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有时候，对于霍西城的某些不是太过份的亲昵举动，她便没有拒绝。 然后两人的关系慢慢变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她又不时的会生出些害怕的情绪。 那一次次有意无意的亲近，一次次仿佛暧昧的话语，令她觉得，他在不动声色的慢慢向她走近，而她，明明是应该拒绝的，应该退离的，却不受控制的站在了原地，象是在无声的等待，甚至是期待！ 她真的，可以把握住自己的心吗？ 现在，她自己都无法确定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多，她才朦胧的睡去，好象只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手机定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方亦可昏头昏脑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好好洗过脸，人才稍微清醒一些。 吃过早饭，刚刚收拾好东西，霍西城派的人也到了。 上楼来的是位高高大大的保镖，据他说司机和车子已经在下面等了。 嘟嘟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看看保镖，又看看方亦可，露出奇怪的神情，“妈妈……” 方亦可知道他要问什么，拿好自己的皮包，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这是爸爸的员工，妈妈今天去外面办事，需要人帮忙，所以向爸爸借了个人。” 嘟嘟皱了下小眉头，有些担忧的问，“妈妈办的事情有危险吗？” 方亦可已经习惯了他的敏锐，听到他这么问并不觉得奇怪，“没有危险，不过去的地方有点远，妈妈一个人或许会害怕……” 嘟嘟顿时明白的点点头。 其实还是有危险的吧，因为有可能会遇到坏人。 在安城，被绑架那一次的事情，他还牢牢的记着。虽然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不会再觉得太害怕了，但是那次经验告诉他，去外面是有可能遇到很可怕的人，所以一定要小心才行！ 陈茹也跟着一起，他们先是坐车把嘟嘟送到了幼儿园，然后直接开车去了与程予良约好的那家研究所。 是的，并不是医院。 但这家医学研究所在C市也是小有名气，并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地方。 程予良跟她解释过，这里有他的一位朋友，可以优先排做他的亲子鉴定，所以才会选择这里。 方亦可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要是正规的地方，确保结果不会有问题就好了。 提前十五分钟抵达了研究所外，方亦可一下车就发现，程予良原来已经到了。他正在研究所大门的另一边走来走去，神情有些不安，时不时的向路上望着，仿佛担心她会出尔反尔，突然决定不来的似的。 当他看过来正好与站在车边的方亦可对上视线时，程予良顿时露出个放松的笑容。 方亦可心里一动，这个人是真的很想找到女儿吧！ 陈茹和保镖陪着她一道下来，司机去停车了，程予良快步走了过来，站到她的面前，“你来的这么早！也好，也好！” 方亦可笑了笑，没有戳穿他的口是心非。 明明比她来得还早的人，怎么可能会奇怪她来的早！ 程予良见她没说话，眸光不由的微微黯淡，不过他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向她旁边的人。尤其是关注保镖，他甚至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犹疑的问道，“这位是你的……” 似乎是怕太过唐突，所以没能说出口，但看他的神情，明显是将保镖认作她的丈夫了。方亦可嘴角微微一抽，解释道，“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他们正好有空，就陪我一道过来了。” 程予良恍然的，又有些尴尬的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进去吧？” “好。” 一行人进了研究院，程予良找到他的朋友，两人果然很熟悉的样子，过去就安排他们抽血，之后，那位就拍了拍程予良的肩膀，又对着方亦可颌首后，才回了办公室。 程予良转头道，“大概需要些时间，结果才能出来。要不我们先去外面喝点东西？” 方亦可没有拒绝。 研究所对面有一家咖啡厅，进去之后，程予良挑了个靠窗的位子请大家落座。陈茹却识机的低声对方亦可道，“我们去那边坐了，这样还方便些，你和程先生聊吧。” 方亦可看了看她指的方向，离的不远不近，彼此也能看到，便点点头“也好。” 有他们在，有些话程予良肯定也不好说，场面难免尴尬。 这样安排确实恰到好处。 果然，他们离开后，程予良的神情不知不觉便放松了些许，毕竟那位不言不语的保镖还是带给人一些压迫感的。 “你的朋友对你很好！”他感慨似的说道。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是啊，他们都很好。” 程予良其实已经察觉出异样，说是朋友，年纪却都比方亦可大不少，而且其中那个男人怎么看都像是专业保镖之流的人物，不过，他并没有说破，只是以一句朋友含糊过去了。 咖啡很快上来了，程予良一边搅拌着，一边低声说道，“其实今天我太太本来也要过来的，不过我没让她来，她的情绪比较容易激动，尤其是在女儿的事情上，我怕你会觉得不自在……所以你千万不要觉得她是不重视这个事！” 方亦可露出理解的神情，“我明白，不会的。” 如果真有一位激动的女士在她面前，她的确会感觉无所适从，哪怕她真是他们的女儿，但面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找到的父母，又分别了这么多年，她觉得，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更何况，还有可能不是。 程予良松了口气，抬头露出个微笑，“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方亦可愣了愣，没有作答。 对这种长辈似的夸赞，她没有多少应对的经验。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当她做事做的好，院长妈妈或是保育阿姨看到，也会夸她。但或许是她离开的太久了，而且，面对的人不同，她一时间真是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索性程予良也没有沉默着等待她一定要回应，而是慢慢的开始说起其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跟你说说家里的事吧。”顿了顿，见方亦可并无反对的意思，他有些高兴的继续道，“我今年四十九了，你看过名片的，我有家公司，规模不大，但足够生活了，过得还算可以。我太太比我大一岁，她没出去工作……” 他犹豫了片刻才解释说，“因为我们还有个儿子，他比你小三岁，是个早产儿，生下来身体一直不很好，免疫力低，容易生病，我太太为了照顾他，一直没有出去工作。” 方亦可一愣。 她下意识的以为，面前的男人和他的妻子只生了一个女儿，所以才会在女儿丢失以后这么多年都缓不过来，没想到，并不是这样，他们其实早就又生了一个儿子…… 程予良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急忙说道，“虽然后来又有了孩子，但女儿是女儿，不是能够代替的！” 方亦可有些莞尔。 这位是真的很紧张很敏感，程度都超过她了。 看到对方这样，她反而觉得轻松下来。 “我明白您的意思，不必介意，您接着说吧。” 程予良迟疑的接着道，“好，好的。因为身体不好，怀慕没有上过幼儿园，甚至上小学也是断断续续的，我太太一直在家里照顾他。直到进了初中，年纪大一些了，才不那么容易生病。他的性格挺好的，人也很懂事，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听我们说，上面还有个姐姐被人偷走了，所以他一直也很盼着我们能把姐姐找回来。只是这些年，我们虽然也有四处打听，甚至关注网络上的信息，但都没有好消息。说起来，把怀兮找回来，也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愿！” 说着，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方亦可，仿佛已然确定了这是他的女儿一般。 方亦可却神色微动，垂下了眼睑。 ------------ 第317章 亲生父母 喝完咖啡，又顺理成章的吃过午饭，他们换地方去了家茶楼。 方亦可其实在喝完咖啡后就想离开的，毕竟她还带着陈茹和保镖，让他们陪她坐等，一等就是近一天，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可是程予良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那热情的根本不容她推拒的一项接一项的安排，以及他眼里的恳求，无不在挽留。 方亦可能够明白他的想法，如果真的能够确定他们的父女，想必这个男人还有太多太多话想对她说，所以，不愿就这么放她离开。 她犹豫着，还是没能把告辞的话说出口。 或许，她下意识的也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得知结果吧。 两人相对而坐的品着茶，陈茹和保镖在方亦可的意思下被安排在隔壁的房间。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程予良愈发的心不在焉，他不时就要举起手腕来看看表，然后又不好意思的对着方亦可笑笑。 他们心里都明白，结果快出来了。 而当手机真正响起来的时候，程予良激动的差点把茶杯扔在地上，他哆里哆嗦的接起电话。 那边大抵是马上告诉了他结果，程予良腾的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猛过大，茶杯都被带倒了，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但在场的两人谁都没有心思去理会了。 他大声的冲着电话吼道，“真的吗？确定了吗？！” 片刻后，手机掉在了地上，他露出又像是哭又像是像的表情牢牢的盯着对面的方亦可。 而这个时候，方亦可也不由的站起了身。 程予良猛的用两只手抓住她的右手，哽咽着道，“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就是我的女儿！” 方亦可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这是……她的父亲？她找到家人了？ 下一刻，程予良已经到了她身边，抱着她痛哭起来，完全不顾形象的那种嚎啕大哭！ 这声音把隔壁的陈茹和保镖都吸引过来，掀开门帘，见到两人的姿态，他们也意识到了真相。两人对视一眼，保镖微微颌首，立刻转身到走廊里去给霍西城打电话了。而陈茹则心下感动的看着这一幕，她一直挺喜欢方亦可的，或许是两人个性相合，她又比对方大了十来岁，自然能够以一种长辈的姿态去对待对方。能够体会到方亦可的不易，也佩服她坚定要自己创业的勇气，心疼她夜以继日的辛苦…… 知道她找到家人，自然是替她开心的。 可作为当事人的方亦可，现在还处在一种发懵的状态。 不是不能感觉抱着自己大哭的这个男人有多激动，情绪有多热烈，但是她一时间仍有些不能置信。 直到程予良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红红的鼻头还一抽一抽的，显见激动的不能自已，方亦可心里突然酸软的厉害，眼睛一热，泪水一涌而出…… 她伸出手臂回抱住程予良，父女两人又是一阵喜极而泣。 好不容易，泪水缓缓止住。 程予良突然慌乱的说道，“我得给你妈打电话！孩子，现在跟我回去吧！你妈肯定正在家心急的等着消息呢！”说着，他去从地上把手机捡起来，赶紧拨通了家里了电话，又是一阵大声的宣告，他向电话那端保证现在就带方亦可回去。 等他挂了电话，方亦可怎么也没办法说出自己不去的话。 不是不想见，而是近乡情更怯。 程予良好歹是之前见了一面的，可那位妈妈，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而且，还要去他们的家里…… 方亦可不自觉的侧头看去。 陈茹微笑着点点头，“想去只管去，让大钟送你，我先回去，别的你不用担心。” 方亦可明白她的意思，时间不早，她需要回去接嘟嘟，这样方亦可跟着程予良回去，多呆一阵，也是没关系的。 她这么一说，方亦可深吸了口气，便应了下来，“嗯，那就辛苦你了陈姐，我这边可能要晚一些了。” 程予良兴奋的直搓手，一副开心的都不知道怎么样才好的模样。 等方亦可这边说好了，急忙拉着她就走。 离开茶楼，他们一行人先是去研究所取了鉴定结果。 就如程予良的朋友所告诉他的，他与方亦可确实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人毫无疑问就是父女。 等到再出来，陈茹的意思是，她自己回去就好，让保镖大钟送方亦可，也正好保护她的安全。不过到了外面，程予良连连说不用，他也是开车来的，坚持他们自己回去就好。直言改天再请方亦可的两位朋友吃饭，今天还是先这样吧！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要求，毕竟刚认了女儿，现在只想回去，先让女儿见过自己的母亲，然后一家人消化一下这个喜悦的消息。 可陈茹就有些为难了，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大钟突然开口，“这样也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陈茹看了他一眼，得了示意，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霍西城刚才同他交待了的，便也顺势应下了。 至于方亦可那边，一直处于走神状态，根本没仔细听他们说话，更不要说留意他们暗中的交流了。当然，知道这样的结果，她也并无异议。之前需要人陪同，是不知具体情况如何，而现在确定了程予良就是她的亲生父亲，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去程家见自己的母亲，总不好再让陈茹他们跟在一旁，所以很快就被程予良带上了他的车子。 陈茹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大钟随着道，“你先回去吧，霍先生吩咐我跟着他们过去，看看情况。” 陈茹这才恍然，“那好，我先走了。” 前面车子里的方亦可一无所知，她还在纠结着，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她不时的侧头去看开车的程予良。只见他一直笑着，嘴巴都快裂到耳朵根了，看着欢喜已极。 方亦可缓缓的生出喜悦，并且越来越浓厚。 这是她的爸爸啊！ 一会儿，还要见到妈妈……她的父母，她的家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现在似乎更能理解，人为什么会喜极而泣，因为人某种情绪太多太满的时候，身体都是盛放不下的了，它们不知不觉得就会化作眼泪流下来！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进到一个小区里，程予良将车停在一栋楼下，“到了到了，累了吧？下车，咱们回家好好歇歇！” 下了车，方亦可四顾。 这是个很普通的小区，里面也不那么规范，车子和汽车都停在楼下，乍一看，有些乱乱的。眼前的楼房也稍稍嫌旧了，看得出来，大抵盖成有些年了。不过，看到那些抱着孩子在楼下玩耍的老人家或是年轻的妈妈，会令人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方亦可微笑着回道，“好！” 程家住在八楼，坐了电梯上去，程予良拿出钥匙站在了八零一的门前，防盗门还没有完全，里面的木门就被猛的一下子拉开了！ 程予良一愣，随即激动的道，“玉娜！我带怀兮回来了！” 周玉娜，程予良的妻子，也就是她的母亲……方亦可默默的想着，这时，程予良已经侧身拉着方亦可进来，在她身后关上了门，而方亦可直接被他推到了周玉娜的面前。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年纪大了，照程予良的说法，她今年刚好五十岁。印象里，五十岁的女人有些已经会升级到奶奶辈了，可是岁月对周玉娜却是相当宽容的。虽然半长的卷发里也有不少的白色，眼角也有了些皱纹，但她身材纤细苗条，白净的皮肤依旧有着光泽，一双凤眼激动的眯起来时，别有种妩媚的味道，她一看到方亦可，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很好看的唇张张合合，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直到程予良担心的抚着她的后背，“冷静，玉娜！怀兮回来了，她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周玉娜这才哗的一下泪如泉涌，她伸臂抱住有些无措的方亦可，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怀兮！我的怀兮！你回来了我的孩子，我们找了你好久好久啊！你终于回来了！” 方亦可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不过正当她心下又是激动又是感动的时候，却察觉到一道冷冷的目光正在打量她。 周玉娜比她稍矮一些，即便两人相拥也不会影响她的视线，抬头看去，便见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正站在不远处的客厅中央看着他。 男孩比她小，个头不低，应该有一米八了，但却很瘦，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显得晃晃荡荡的。 他相貌出众，虽然是有些像程予良的娃娃脸，但五官非常精致，皮肤雪白，乍一看，甚至有些像女孩子。 但那一身的厉意，却又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 方亦可抿紧了唇，这位，应该是程予良口中那个很好很懂事的，比她小了三岁的弟弟程怀慕吧……只是，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他对她的到来并不欢迎，看这满身满眼的冷意就知道了，绝对不会是父亲口中所说的，从小听她的事，所以也一心想找到姐姐的那种弟弟！ ------------ 第318章 不和谐的声音 方亦可心里有些不舒服，很快就别开了目光。 这个时候，周玉娜也在程予良的劝说下，放开了方亦可，并慢慢停止了哭泣。 两人拉着方亦可坐到沙发上，程予良又招呼男孩，“怀慕！快过来见见你姐姐啊，是不是高兴的都傻了！这孩子！” 方亦可微微挑了下眉，她不确定程予良是真的没有看出来程怀慕的冷意，还是为了打圆场才故意这么说，不过，她无意挑明，只是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坐下来，她才有时间去打量这个家。 房子应该是三室两厅的格局，面积不算大，也算不小，三口人的话应该挺合适的。 其他的，就没什么可提的了，完全是普通家庭的装潢。 不过从一些小细节可以看得出来，周玉娜是个很会生活的主妇，边边角角都装饰的颇为温馨，这让方亦可感觉很好。 曾经，她想象中的妈妈，大抵就是这样子的吧。 美丽，温柔，贤淑……符合大多数人对一个母亲的定义。 可以说，她对这个家的观感很好。 而程予良和周玉娜也因为她舒缓的表情相视而笑，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听到了父亲的话，却动也没动，只是冷眼打量方亦可的程怀慕突然冷哼了一声，说道，“她真的是我姐？我看她跟我们家人长得根本不像，不会是被骗了 吧！” “怀慕！”程予良喝止他，但很明显，他虽然有怒意，却并不浓厚，更多的，是尴尬，“你在说什么混话？！还不快过来跟你姐道歉！” 闻言，程怀慕高高的挑起俊秀的眉梢，“得了吧！莫名其妙在街上遇到的女人，做个什么不知可不可靠的鉴定，就说是我姐……真可笑！我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说着，他一双锋芒尽显的眸子直视方亦可，其中蕴含了难言的复杂，“喂！我说你！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想认亲想疯了你也不必扒上我们，我们家可没什么值得你图谋的！” “程怀慕！”这一回，程予良是真的生气了，他甚至腾的站了起来，快点走到了程怀慕面前，满身怒意的吼道，“你疯了吗，居然说这种话！这是我们丢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是你姐姐怀兮！DNA都验了，她怎么可能不是你姐！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现在，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如果想不明白，你就不用出来了！” 周玉娜见他动了真心，急忙过去两边相劝，“他爸，你别生气，你先别生气，怀慕他就是一时不习惯，我会跟他好好说的。你别当着孩子发这么大脾气，会吓着怀兮的！”转头又对程怀慕道，“小慕啊！你这样姐姐多伤心啊！你不是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对不对？不要再说傻话了，你先回房去，一会儿妈去找你，啊？！”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对她的话还是听的，虽然两人都表现出不忿，但终究闭上了嘴。 程怀慕最后瞪了方亦可一眼，干脆的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程予良侧头看着方亦可，则是满脸的内疚和心疼，“那个……你不要听怀慕胡说，他平时不这样的，今天不知发什么疯，净在这里胡说了！你千万不要把他那些混话放在心上！我和你妈妈知道你就是怀兮，这个是不会错的！” 周玉娜恳切的看着她，连连附和丈夫的话。 但这并没有让方亦可的心情好很多。 她之前随着周玉娜的起身而站了起来，毕竟人家都站起来，她自己坐着也怪不合适的。 可站在这里，老实说，挺尴尬的。 她弄不明白程怀慕为什么对她如此排斥，事实上，这与她想象的相差太多了！ 被人侮辱到那种程度，她都意外自己现在居然还能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算是看到眼前这两人的份上吧…… 不过，今天她是不打算再呆下去了。 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方亦可看向他们，“程先生程太太，我不叫怀兮，我叫方亦可，这是孤儿院的院长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我并没有改名的打算。我今天来，本来也是为了见见程太太，现在人见过了，我想我该回去了。程先生，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不过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想我们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我看我们还是下次再约吧！” 说着，她就躬了躬身，向门口走去。 程予良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坚决的要离开，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挽留，可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蓦地停下来，只是怏怏的跟在她后面，打算送她回去。 周玉娜的反应却很大，她突然扑过去拉住了方亦可的手臂，恳求道，“亦可就亦可，名字不重要，你喜欢叫哪个就叫哪个！你才刚刚来，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你怎么能就走了呢！你还在生怀慕的气是不是，他其实没有恶意的，只是，只是家里他一个孩子久了，姐姐突然回来，他不习惯，真的！我跟他好好讲道理，他能明白的！你别走啊！” 方亦可不是不能明白她的心情，所以虽然被抓的手臂颇疼，但她并没有吭声，而是转身顺势拉过她的手，温声道，“抱歉，其实我想离开并不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在今天之前，我还认为去做亲子鉴定只是不忍心程先生一片拳拳寻女之心，所以当结果出来的时候，我是非常惊讶，也是非常意外的。而紧接着，我就被程先生带来了这里，因为他说，您非常着急的想见到我……这中间完全没有给我一些思考和接受的时间，这令我感到一切都太仓促太难以置信了。您能明白吗？” 闻言，周玉娜嘴唇蠕动了片刻，却终究没能反驳。 她有些颓然的紧紧抓住方亦可的手，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程予良拥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肩头轻轻拍着，“玉娜啊，孩子说的有道理，这事情对她来说确实太突然了，总要给她些时间……之前是我太粗心了，根本没好好问你的意见，就把你带了回来……我这就送你回去！” 听丈夫都这么说了，周玉娜只得慢慢松开了手，她万般不舍的盯着方亦可，“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方亦可笑了笑，“过两天吧，我给您打电话。不过我白天要上班，如果见面，恐怕也要下班后了。” 程予良立刻接道，“当然，这是应该的，不能影响工作！” 周玉娜虽然还是不甘不愿，觉得两天时间太久了，又露出“该不会是敷衍我吧”这种表情，幸好，有程予良劝说，她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同意放方亦可先回去。最后还不忘叮嘱说，千万别忘了给她打电话！ 方亦可笑而不语，但因为她笑的很温柔，给人一种她什么都答应了的错觉！ 周玉娜也没能逃过，以为她这是种默认，终于在门口与她挥别了。 程予良则跟她一道下了楼，坚持要去送她，无论方亦可如何推拒，找借口，他都不肯妥协，“我送你到门口我就离开，放心，我知道家里有小外孙，不会突然出现吓到他的。不过这个事，你是不是得告诉孩子一声，挑个时间，也带着女婿和外孙，咱们一家坐一道坐坐？”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道，“我早就离婚了，孩子是离婚之后才发现的，因为太孤单了，所以就生下来了。我现在是跟朋友一起住，就是您之前见过的那位陈姐，她是个很好的人，帮了我很多，也常会帮我照顾孩子。孩子那边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想过一阵再说。暂时，我自己也还没有做好面前的准备。我想，您那边跟家里人也是需要多多沟通的。所以见面的事还是先推后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了这样一番话，但莫名的，话题转到了嘟嘟身上，她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她也想考验一下他们吧！ 之前在程家，程怀慕那番话虽然说的挺难听，但却提醒了她一件事，对他们一家人，她并不了解，尤其是品性，虽然第一印象都还算不错，但这往往不是真实性情。 如程怀慕所说，扒上他们家可没有什么可图谋的！同样的，扒上她，也没什么可图谋的！ 听她这么说，程予良愣了好一阵，脸上露出愤怒又疼惜的神情，“你才这么年轻……是不是那男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叫什么！” 方亦可自然不会说，她摇了下头，故意误导性的回答，“我们以前在安城，才来C市不久。” 程予良很自然的以为那个与她离婚的男人在安城，顿时觉得有些麻烦了似的蹙起眉头，“那边我不大好找人，不过也不是不行，你还是告诉我，他的名字他住哪儿，我觉得我得跟他好好谈一谈！” 方亦可见他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倒有些不自在了，便转移话题道，“要红灯了，您小心看前面！” “咦？啊！” 差点被一辆突然冲出来的车子擦到，程予良吓了一跳，不好再跟方亦可聊天了，只能沉默着送她到了小区外。 ------------ 第319章　一切为了儿子 下了车，看着眼前顶级配置的公寓楼，程予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侧头道，“亦可啊，你……住在这里？” 方亦可有些头疼的揉眉心，想也知道，刚刚从普通小区住宅出来，乍一看到这种公寓，会在心里有怎么样的对比，这也是她不愿让程予良送她回来的原因之一！ “嗯。” 程予良表情变幻不定，最后还是道，“这个地方的房子可不便宜，你……” 方亦可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我只是借住朋友的地方。” 可程予良皱紧的眉头却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松开，他沉吟良久，说道，“这恐怕也不大合适，要不，你还是回家住吧！家里虽然地方不是太大，但多你们母子两个还是没问题的。何况有你妈在家，也能帮着你带孩子。你刚来C市不久，应该还没找到工作吧？不如去爸的公司帮忙，你说呢？” 方亦可心里一暖。 虽然是刚认了的父母，但对方却是挺为她着想的，她很珍惜这份心意。 只是要离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再者，她与他们虽然是血缘上的亲人，感情上却还没有亲近到那种程度。 “暂时先不用了，毕竟我们刚刚安顿下来，突然搬家，朋友那边也说不过去，而且孩子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过还是多谢您！” 程予良连忙摆手，“这算什么呢，千万别说谢！要不是我们大意了，也不能让你受那么多罪，说起来也是我们的错！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和你妈肯定是希望你能过上开心些的日子。”顿了下，他又道，“搬家的事，你还是考虑考虑，啊？” 方亦可牵了下唇角，“我会的。” 把人送到，该说的话也说了，程予良看着方亦可进了小区，很快便驱车离开了。 他回到家，客厅里只有周玉娜一人。 看了眼程怀慕的房紧闭的房门，他问道，“怀慕呢？还在里面生我的气？” 周玉娜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摇了摇头，“他就是小孩子脾气，刚刚出门说是找同学去了……对了，事情怎么样了？”她殷切的望着丈夫，眼中含着满满的担忧。 程予良若有所思的道，“对我们是她父母这件事，她倒是完全没有怀疑，毕竟有鉴定结果在那里摆着，一般人也不会想到这个环节会有问题！不过，她对我的态度还是非常生疏……”他呼出口气，靠向沙发背，“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也不行！我本来提议她带着孩子住过来，这样也方便我们同她拉近关系，不过她很干脆的拒绝了。说起来，她住的那公寓，啧啧，还真是高级得很，只怕我们这套房子也就是买人家个洗手间！” 此刻的他，脸上哪里还有面对方亦可时的慈爱，那双看似忠厚的眼睛，目透精光，充满了算计。 周玉娜也不再故作温柔善良，换句话说，她未必是不温柔不善良，但要看什么时候，对什么人！ 现在，她眉宇间就现出几分愤懑和鄙夷乃至刻薄，“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如果不是傍上有钱的男人，怎么可能住那种好地方，不过是仗着长了张漂亮脸蛋！如果是我家怀兮，绝对不会这么不自爱！” 提到至今没有踪迹的大女儿怀兮，两人顿时都沉默下来。 正因为怀兮丢失了，所以他们才会更加宝贝惟一在身边的怀慕，可是，怀慕生下来便是免疫力低下，慢慢长大后，开始几年还好，可自打他上了大学，身体状况便开始不断的下滑，免疫力越来越低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只有一个结果…… 两人身为程怀慕的父母，这些年，几乎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这个惟一的儿子身上，哪里甘心承受这样的不幸。 可他们不过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既没有滔天富贵能够一掷千金的拿钱砸来好医生，也没有足够大的权势凌驾众人之上找来好医生，他们能做的很有限，而那根本对儿子的病无济于事。 索性，他们自认还有份幸运，有人愿意帮助他们！ 而帮助的代价，就落在素不相识的方亦可身上！ 周玉娜发泄过后，神情变得茫然了，“这么耽搁下去，怀慕的身体……” 程予良深深的叹了口气，努力重新振奋，“谁说不是呢！我们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一个门路能治好怀慕，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把事情搞定才是！” 思忖着，周玉娜突然咬着牙道，“知道了，论起怎么当一个好妈妈，谁能比我更明白，我就不信她是个铁石心肠，能对我无动于衷！” 这话由她说出来，在程予良心里还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周玉娜对自己的孩子，那绝对是掏心掏肺，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健康身体换给儿子！ 只要儿子能够恢复健康，她就是立时死了，都心甘情愿！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可能明有知道方亦可不是他们的女儿怀兮，还能做出那番慈母柔情！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儿子恢复健康，她就什么姿态都能做得出来了！ 两人在这边谋划了一番，准备今天就开始实行，势要以最短的时间让方亦可与他们亲近起来。这样，他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而回到家的方亦可，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虽说中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譬如程怀慕的冷漠和挑衅，但至少，她的亲生父母对她的态度还是非常好的。他们显然是很激动能够找到她。 长久失于家庭的温暖，使得方亦可在这方面很容易满足。 程家夫妇待她的好，她都一一的记在了心里。 公寓里，陈茹早把嘟嘟接回来了。 吃过水果，小家伙就去房间写作业，这个时间，他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所以方亦可回来之后，并没有去找他，而是坐在客厅和陈茹聊了起来。陈茹还是挺关心后续的，待她喝了杯水，便问道，“去了程家，感觉怎么样？程太太对你好吗？” 方亦可笑着点了下头，“都挺好的，他们本来不想我这么快就回来的，看样子是很想留我多说说话。” 陈茹赞同道，“是的啊，其实没必要那么急着回来。都说了嘟嘟这边有我呢，你不用担心的！” 方亦可露出个微妙的表情，却没吭声。 陈茹敏感的察觉，不禁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问题了？” 方亦可吞吞吐吐的说出了程怀慕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他好象看我挺不顺眼的。说起来，我们并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啊！”回来的路上，其实她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不觉得程怀慕有讨厌她的理由，或者，只是单纯的看她不顺眼？ 陈茹皱了皱眉头，“会不会是因为长年身体不好，导致的性格扭曲。受不了家里多一个孩子，抢走了父母对他的关注？” “看起来不像是因为这个，至少我感觉不像……”方亦可努力回忆着程怀慕的举动和言语，虽然周玉娜和陈茹都说是这个原因，但她越想就越觉得，程怀慕的本意并不像出于那种嫉妒的心理。反而，他似乎特别急切的想赶走她，而非是与她“争宠”！ 陈茹纳闷道，“那还能因为什么？对了，他会不会是认为你是在觊觎程家的财产？他话里不是有这个意思吗？” 方亦可眨了眨眼，说起程家的财产，她真不觉得程家会有多少钱…… 无论是程家的装潢摆设，还是程家人的穿着打扮，又或是程家人的言行举动间透露出来的信息，都在告诉她，程家只是普通家庭的水准，哪怕有存款，也不会很多。 这种程度，程怀慕也会担心吗？ 虽说她并不是有钱人，甚至诊所还是有霍西城的投资才能够开办得起来，但是，她非常有信心，就在不久的将来，只要对方不故意提价，她会有能力将那些投资的份额买回来！ 退一步说，哪怕没有这个诊所，她在C市找一份心理医生的工作，只要没人捣乱，她的年薪也绝对不会低到让她生出抢夺别人的财产的念头！至少她和嘟嘟，应该会过得不错！ 比起刚刚去到心理医院不久，还给人当茶水小妹的那个时候，现在的她，要自信太多了！ 她并非盲目的相信自己，而是无数专业知识的积累，数个工作中那些实例的验证，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但陈茹却了然的接着道，“你自然是不会这么做，但人心隔肚皮，程家的孩子又不了解你，生出这种念头，因此而排斥你，也不足为奇！他应该在念大学了吧，已经不是那种不通油盐的中学生了，上了大学，交际变多，自然明白钱的重要性。所以说呀，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对不对？” “是这样吗？” 方亦可嘴里嘟囔着，心里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似的！ ------------ 第320章　不再霸道的霍BOSS 今天一整天，霍西城都有些心神不宁。 连公司的日常会议当中，他都显得心不在焉。 同一个会议桌上的下属们看着他那张严肃又冷酷的俊美脸孔，个个心惊胆颤。他们可不清楚霍西城是在走神，还以为他是对他们所做的报告有所不满，是以摆出这样的态度！ 饶是如此，却不能不说，下属们战战兢兢的报告完，本以为会迎来一场冷厉的暴风骤雨，却没想到，霍西城只是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就让他们离开了。 离开了会议室，他们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霍西城也回到了办公室，一直跟着他工作的助理对他有几分了解，看得出来，今天的BOSS是根本不在工作状态，是以机灵的没有多提会议的事，而是回了自己的工位。 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只有接到派去保护方亦可的保镖打来的电话时，他才是精神最集中的时候。 ——鉴定已做，在等待的时间，她和程予良去咖啡厅了。 ——一起去吃了午饭。 ——去了茶楼。 ——接到鉴定方打来电话，确认父女关系！ ——跟着他们一路到了程家。 ——十五分钟后，下楼，程予良送她回家。 …… 数通电话，他逐一了解了方亦可的行程。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安心，反而愈加的不放心。 父母与丢失了二十多年的女儿重逢，居然才相处了十几分钟就告辞，这明显是不正常的。以他对方亦可的了解，虽然对陌生人的防卫心比较重，但她骨子里还是非常重感情的。而且，无论她伪装的多少洒脱，她内心深处还是相当渴望亲情的。能够见到亲生父母，如果不是有意外发生，她是不可能只停留这么短的时间！ 所以说，是对方不欢迎她吗？ 以程予良之前的态度，应该不是他，那么，就是周玉娜了？ 霍西城的眉头不知不觉得越蹙越紧。 等接到保镖大钟的最后一通，方亦可到家的电话，他还是忍不住起身，拿着外套向外走去！ 他得去亲自看看她，才能放心。 方亦可回到公寓后不久，霍西城就赶到了。 陈茹与她的谈话正好告于段落，见势便借着上茶的功夫，离开了客厅，将空间留给了那两人。 霍西城打量着方亦可，看不出她有难过的迹象，便开口问道，“今天……怎么样？” 闻言，方亦可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你不是都知道结果了吗，还问我？”虽然同程予良在一起的时候，她因为心乱没有太关注其他，但隐隐约约的，还是留意到大钟几次短时间的离开。当时她没顾得上多想，可经他这么一提，她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 难得的，霍西城有了几分窘迫，目光略略避开了。 不过他还是留意到，如果是以前的方亦可，肯定会因为这件事而不满，甚至生气的，可是现在的她，却只是用一种调笑的口吻来反问。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根本上的变化？！ 他很快恢复了义正言辞，低沉的声音难掩关心，“我只是担心你……” 方亦可绷着脸，可是眼中却多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道，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哼！ 既然被揭穿了，霍西城索性也不再遮掩，“我听大钟说，你在程家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是有什么不对吗？能够确定程予良是你的亲生父亲？” 方亦可眼中掠过一丝迷茫，随即就微笑了，“我看过亲子鉴定的结果了，我们确实是父女关系。只不过，程家并不止我一个孩子，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而对方貌似不大欢迎我。原本就是刚认识，这种情形有些尴尬，所以我就先回来了，留给他们些时间做沟通吧！” 没有错过她的迷茫，霍西城心中划出一道警惕。 看得出来，她是开心的，但这开心之外，似乎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 霍西城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在拿到程家的调查资料时，他便觉得程予良突然出来认方亦可，有些突兀，但因为并没有其他的语据证明他有别的用意，他这才暂时放下的。 不过，若是让他发现对方有其他目的，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霍西城眸中闪过厉芒，很快又隐去，柔和下脸色，“这倒不算什么，那程予良的太太是什么态度？” “她？她见到我挺激动的，一直拉着我不肯让我走，不过我觉得不太好，第一次就那么登门了，还让人家父子吵起来，心里有些别扭。”方亦可靠在沙发上，支着头回想在程家的情形。心里在考虑，她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 霍西城却淡淡的道，“既然是你的父母，何必那么客气，你越客气，他们反而会觉得更不舒服才对。至于说他们的儿子找你麻烦……他的态度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程家夫妇的态度。不要忘了，虽然你们算是姐弟，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尚且会关系不和，更何况现在的你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顿了一下，他加重了口气道，“你已经不是渴盼父母亲情的孩子了，找到了父母固然是好事，但对于他们已经形成固有形式的家庭来说，你毕竟是个外来者，或者，还是个侵入者。能够好好相处，彼此亲近，那自然好，如果不能，你也不必想太多，都是正常的。” 方亦可听得频频点头，他同陈茹之前说过的话，其实大同小意，不过又剖析的更清晰一些。 她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 是啊，大家在相处遥远的环境里各自生活着，性情不相投也是很正常的。 不要说程怀慕了，就是她的爸妈，也不例外。 暗暗的唤着“爸妈”，方亦可心里有点甜，有点酸，又有点苦。 霍西城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现在初初见面，他们觉得亏欠她很多，自然是心疼她，顺着她，为她说话。可时间久了呢？如果程怀慕一直看她不顺眼，一直找她的麻烦，他们又会向着谁呢？结果不言而喻。 其实，就算他们向着程怀慕，她也是能理解的。养在身边的孩子投入的感情更多，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那样一来，无论是她，还是他们，心里仍然会觉得难过吧！ 所以，如果真的想保持这段难得的亲情，其实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 搬去一起住什么的，更是不可取！ 想到这事，方亦可突然脱口而出，“程先生，我是说我父亲，他建议我带着嘟嘟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 霍西城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瞬，然后他盯着方亦可，一字一顿的道，“不、行！” 方亦可说完其实是有些后悔了，她都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把这本来不打算说的话，就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了。明明，她又没打算搬家啊！可是说完看到男人的反应，她又觉得有点小不爽，不由的轻哼了一声，“有什么不行的？那可是我的父母，他们表示非常欢迎我过去……” 霍西城眯起眼睛。 原本他对于方亦可找到亲生父母的事，并不觉得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 可听到这话，他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程家人这是在做什么？跟他抢人吗？ 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别人家住？！ 绝对不行！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不再是初重逢时，遇到与方亦可相关的事，便只会以霸道的态度去解决问题的他了。是以，他只是略作沉吟了一番，便口气清淡的道，“距离产生美，毕竟是才刚相认，这么急着住到一起，只怕会矛盾重重。再说，程家的孩子不是对你很有敌意么？你和嘟嘟一道过去，问题难免会更加突出，难道你忍心让嘟嘟去受别人的冷眼吗？” 方亦可暗暗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说法，不过嘴上却不肯认输，“程怀慕那么大的人了，总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摆姿态，你说这个，未必太过了！” 霍西城扬眉道，“你对程家的人了解多少？你确定自己知道他们每个人的人品、性格，以及处事方式吗？” “这……”方亦可被问住了，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呢！ 霍西城的眸中微微露出笑意，“既然都不知道，那就先慢慢观察一段时间，其他的，等你能够确定了这些再说！” 这话几乎是一锤定音。 方亦可虽然还想反驳，可完全找不到不妥当的点。 她别过头，皱了皱鼻子，好象……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吧…… 在孤儿院时，见多了被放弃的孩子，有时候，甚至是孩子的父母亲自把人送来的。孤儿院正式的名字是叫做福利院，不是说只有孤儿才能进去，有一些，是父母走投无路怕牵连到孩子，也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觉得孩子变成了拖累……总之，原因不一而足，但惟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孩子都进了孤儿院，象孤儿一样生活着。 所以，她虽然渴望亲情，但却不想被亲情冲昏了头脑。 ------------ 第321章　不舍得 方亦可虽然嘴上一直不肯认输，但心里却暗暗赞同霍西城那些话，吃饭的时候，看着霍西城跟嘟嘟象模象样，如同两个男人似的那样交流着，她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有些幼稚了。 道歉的话是说不出口的，在餐桌上看了一圈，她夹起一筷子青菜，俐落的放到了霍西城的碗里，然后迅速的收回手，仿若无事的继续吃起饭来。 餐桌上突然静默了。 霍西城瞟了眼碗里的青菜，虽说他一向不喜欢吃这个的，不过换个人挟在碗里，似乎连这讨厌的菜都变得可爱很多。 嘟嘟眨了眨眼睛，妈妈居然主动挟菜给爸爸，还真是稀奇呢！总觉得爸爸妈妈相处的越来越好了，这一定不是错觉！ 陈茹则在心里暗暗笑起来，真是不容易啊！这么长时间了，先生的心意她看在眼里，都禁不住替他们着急，现在亦可是突然想明白了吗？ 匆匆吃下一口米饭的方亦可见他们三人都停了动作，不由的恼怒起来，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挟了次菜吗？值当得大惊小怪？真是！还不吃饭？看她作什么？！ 就在她僵了拿筷子的手，准备开口让他们清醒点时，霍西城突然动了，他慢条斯理的挟起了那根青菜，缓缓放进嘴里咀嚼起来，那神情，虽然依旧没什么大的变化，却让人莫名感觉他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似的！ 方亦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视他的对嘟嘟道，“发什么愣呢，快好好吃饭！” 嘟嘟撅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不要看我小就欺负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嘛！ 陈茹知机的适时圆场，“我来盛汤，嘟嘟，你要半碗还是一碗？” “一碗。”嘟嘟古怪的看向陈茹，陈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明明每次他都是喝一碗汤，从来没有要过半碗啊！ 听着他的委屈的小声音，方亦可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其实刚刚随口说了嘟嘟一句，她就不好意思了，再怎么样，也不能随随便便拿孩子作筏子。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和缓的话，陈姐就打起了圆场，只是，这个场圆的不是很妙。连她听了陈姐的问话都有些想笑，嘟嘟的碗是他专用的小碗，本就比大人用的小一些，半碗汤……那真的是两口就没了…… “我来吧，陈姐，你先吃饭。”方亦可一边想着，一边阻止了陈茹起身的动作，亲自去盛汤给嘟嘟。 不止嘟嘟，还有旁边那个一直盯着她，仿佛同样等待着的男人。 盛好一碗汤，方亦可将它轻放在霍西城面前，“你的。” 半晌，他才“嗯”了一声，那声音仿佛有了重量，听上去沉甸甸的。 方亦可心里一颤，她佯装无事的坐回自己的位子，眼角却不由的向霍西城的方向瞟去。 只见他一勺一勺的喝着汤，动作慢的出奇，像是喝完了这个，就再没有了似的。 一股骤然而来的酸楚冲击了方亦可的鼻腔，她连忙将脸别向一边，生怕自己在餐桌前掉下泪来。 这个男人！ 他怎么能这样！ 明明只是汤而已，再普通不过，为什么要喝成那副样子！ 她心里腹诽个不停，可是，身体的某处，却又觉得暖融融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被慢慢融化…… 吃过饭，嘟嘟跟他们聊了会天，就去房间画画儿了。 最近这孩子对画画儿越发上心了，方亦可觉得可能跟他新拜的老师有关，显然，这位纪教授比起安城的吴老师更能够激起嘟嘟画画儿的欲望！ 索性不是坏事，他喜欢，便画好了。 陈茹送上果盘后，很快也退下了，客厅里又剩了她和霍西城两人。 他们分座在不同的沙发上，他那边是单人的，她这边是双人的，两人是斜对而坐。 从礼仪学上讲，这样的位置通常是想要友好的人的选择，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意识到也好，会这么选择的两个人，表示心里是想要与对方交好的。方亦可拿叉子举着一块果肉递到嘴边时，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了。但这么说，不无道理。 方亦可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她同霍西城若是在一处落座，只要可以，她选的多半都是他对面的位置。而那个位置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对立，或是一种谈判的态度！ “怎么不说话了？” 她正满脑子关于位置选择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时，突然听到霍西城开了口。 方亦可回过神来，被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霍西城已经向他俯过身体来，两人脸对脸，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他们的距离几乎不足一拳！ 方亦可蓦的想要退开，可在她动作之前，男人已经握住了她举着叉子的手，慢慢的向他那边拉过去，再然后，他斜斜的挑着眉，张嘴将叉子上的果肉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方亦可的脸腾的红了。 就在刚刚，她还把果肉放在唇边了，只不过没有即时吃下去，却不想，被他吞掉了！ 这种举动简直暧昧的过份。 他又想做什么，还要以美**惑她吗？ 这种事，其实霍西城是做过的……听起来很羞耻很不可思议，不过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很难用理智去判断。方亦可只能说，大抵是对方太过垂涎她的身体，又被她不断的拒绝，所以，没在沉默中爆发，他就在沉默中变态了。 趁着她去照顾嘟嘟的时候，悄悄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在她进门时，踏着门响动的声音，只在下半身围了一块小小的，快要露出隐私部位的小毛巾走出来……以让人眼瞎的造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还美名其约只是借浴室洗个澡，否则身上出了汗不舒服之类的矫情理由试图蒙混。这样还不行，在她要赶他出去的时候，突然说自己这里疼那里疼的，裸着大半个身体，让她帮他看自己是不是磕碰到了…… 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方亦可的脸更红了，简直快要能滴出血来！ 坦率的说，她也是想要的。 可是，不行！ 这种事，如果她不强硬的拒绝，两人肯定会莫名在床上滚了一次又一次！ 只是那又算什么呢，P友吗？！ 这种关系，她是打心底里无法接受的！ “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当时，她恶狠狠的把这句话甩给霍西城，当然，也是在严正的告诫自己。 而此时，她的心里再次不停的重复这话，脸上的红潮便渐渐褪去。 霍西城抬了抬眉，面前的女人刚刚还带着迷蒙的眸子不多时就恢复了清澈，看来，是彻底清醒了呢！ 真是遗憾。 暗中说着遗憾，其实心里又没那么遗憾。 虽然想同她滚床单，不过现在，他却有比滚床单更重要的事。 恢复脊背挺直的坐姿，霍西城说道，“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明天我们出去采购年货，诊所那边都理清了吗？” 方亦可突然瞪大了眼睛，“年货？这个我跟陈姐去就好了，你就不用凑这个热闹了啊！”不管是超市还是商场，人肯定都少不了，他又去往上凑什么呢！据她所知，男人大都不擅长逛街，有这种活计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更不要说霍西城了，他一向不喜人多拥挤的地方，现在这是怎样，转性了吗？！ “刚才没听我和嘟嘟说话吗？我们商量好了的，你我他，三个人一起去买年货，陈茹就让她在家歇一歇。” 方亦可一怔，有些尴尬，她之前走神了，确实没听到他们讨论这事。 当然，霍西城是绝对不会告诉她，就是看她走神的厉害，他才趁这个时机跟嘟嘟说定的。 只是，她好象完全没有get到他的苦心，一家三口一起去逛街什么的…… 方亦可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怎么阻止霍西城这个蠢主意，她觉得他是肯定受不了那种环境的，到时候走了一半，他如果反悔，那才叫**烦！与其到时候在公众场合要面对一张冷到结冰的脸，她宁可现在就得罪他！ “其实买年货很麻烦的，东买一些西买一些，是很繁琐的一件事。明天去超市和商量的人还多，到时候，各种各样的气味交杂在一起，难闻的不得了！再加上公共场所的抽风系统往往不够好，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免得到时候再受罪了！还有啊……” 方亦可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堆，简直费尽唇舌劝说他不要去了。 可霍西城却只是在她结束的时候来了一句，“我和嘟嘟约好的。今天我就不走了，免得明天迟到。” 方亦可脸都青了！ 这男人分明早就打定主意，偏还一副认真聆听她说话的模样，害她以为他是被她说动了，愈加卖力的劝个不停。结果……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忽的起身，迈开腿就要回房，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太可恶！ 霍西城这才眼含浓浓笑意的拉住她，主动认错，“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好久没有跟我说这么多话了，所以一时不舍得打断你！” ------------ 第322章　逛超市 方亦可冷哼了一声，表示并不能轻易原谅他。 霍西城清了清嗓子，说道，“相信我，我很期待明天。” 方亦可一愣，两人对视，男人仿佛早已看穿她心里的想法，眸中带着轻浅笑意，一片安抚之色。 他这样反倒让方亦可有些不自在了，脸上泛起了红，象是突然回到了被宠着爱着当心尖尖上宝贝的那些日子。只不过，那个时候身边阴云笼罩，她却象是被他养在温室里，一无所知，而现在，则是暴风雨过后，断壁残桓上开出了娇艳的小花……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嘟囔着留下一句“随你”便仓促的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霍西城微微一笑。 当晚他没走，翌日起来，嘟嘟看着他还在，果然非常高兴。 见儿子如此，方亦可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咽回了肚子里。更何况，经过了昨晚那一出，她似乎也没有了最开始的那些牢骚和不耐。 陈茹对他们一家三口出门的事开心得很，早早就准备好早饭，让他们吃了，赶紧出门。 方亦可虽然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别扭，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不会再给自己找不自在。随着心情放开，她觉得这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霍西城**病犯了，提前回来，大不了，她和陈姐再去一次就完了。 不过实际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虽然超市里确实人不少，而霍西城对于买什么也完全没有头绪，但他相当的有威慑力，每当她们被人堵住的时候，他也不用说话，只是站在方亦可身边，冷冰冰的冲人家看过去，半晌，对方就感受到了他的“冰冻射线”，然后讪讪的让开了。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逛超市的大部分是女性有关。无论年长的还是年幼的女性，对于霍西城这种颜值超高的异性，容忍力肯定是会加倍的。 不像方亦可，明明客气的请一位大婶让让，对方不仅不让，还白了她一眼，嘴里还嘟囔着，“就这么点地方，让什么让，怕挤别来啊！”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郁闷死人！ 可换成霍西城，那结果就截然不同了。 他这么一个俊美英俊的男人往货架边上一站，哪怕穿着一身最简单的休闲装，仍然耀眼的堪比明星，瞪着购物车前面的大婶，那视线绝对不容忽视！方亦可都瞧见了，一把年纪的大婶被看得脸都红了，最后简直是扔下货架上的东西仓促离开！ 前路就这么空出来了……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转头又看向霍西城，噗嗤一声笑了。 她一笑，坐在超市车里的嘟嘟也笑起来。 一大一小把霍西城笑的莫名其妙。原本他确实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极力压抑，但却是不能否认的，他不习惯这种场合，也不喜欢人声在耳边嘈杂着，还有各种不停的噪音，再加上，人与人的身体不得不发生碰撞……他以来他来之前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只是，因为方亦可和嘟嘟，他告诉自己必须忍耐。 然而现在，看到了方亦可的笑容，哪怕带着一些些的取笑和好笑，但很久了，她没有对着他笑得这样甜美！ 那些因为嗓音和碰撞引起的不耐似乎在这一刻全部被扔到了外太空，他的眼里，瞳孔里，只牢牢的印下了那个笑容！ 面对他的注视，方亦可的笑慢慢敛去，嫣红爬上两颊，她想要避开的，可是他的目光，如同漩涡将她的视线吸附住，令她怎么也无法别开头去！ 两人就这样在超市里痴痴的对视着，所有人和所有声音仿佛都成了背影，变得不再重要。 直到嘟嘟皱起小眉头，叫道，“妈妈快走啊！现在我们挡到别人的路了！” 方亦可这才恍然醒来，挣脱了刚刚那个令她心神恍惚的注视，嘴里连声答应着，忙不迭的向前推动购物车。 霍西城非常遗憾。 这个地点实在糟糕，否则…… 算了！ 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抄进裤兜里，默默的平静心情，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眼神，他竟然被看得热血沸腾，甚至连身体都起了些微反应，简直比十几二十岁的青涩时期还要丢人！ 半晌，平静下自己，他更加注意保护方亦可，为了避免她被人碰到，他几乎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在这种状态下，终于买完东西，结帐离开超市的时候，饶是他，也觉得汗浸透了里面的衬衫！ 不过这还没完，看着购物车上两个被装得满满的大购物袋，他制止了方亦可想要拎起其中的一个的行动，“我来就好，你牵着嘟嘟！” 方亦可有些犹豫，“这些……挺沉的，要不还是……” 霍西城毫不犹豫的打断她，甚至有些粗鲁的道，“两个袋子而已！” 说着，直接把两个袋子拎了起来……别说，还真重！ 不过再重也不能说重，霍西城面无表情的说，“走吧！” 方亦可严肃的点点头，“我在前面带路。”拉起嘟嘟，转头就无声的偷笑起来，明明很沉，还装！以为她看不出来么！ 虽然有点幸灾乐祸，但更多的还是担忧，所以她们在前面走的挺快，还不时的回去看霍西城有没有跟上。 霍西城将这些看在眼里，眼中又漾出些笑意。 这个女人！ 明明就很在意他！ 不过是拎两个袋子，她还担心…… 好在电梯离得不算太远，他们很快挤上去到了地下车库，将东西放到车库之后，方亦可觉得自己才松了口气，“手没事吧？” 霍西城举起手翻过来，果然被勒出了红印子。 方亦可有些不自在的问，“很疼吗？”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突然伸出一只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顶，“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一个大男人还会怕这点疼？！” 方亦可拍掉他蹂躏自己头发的手，理所当然的道，“当什么人，当然是当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平时这些事情还不都是保镖或者助理替你做吗？你又没自己做过，我当然不放心！” 霍西城咬牙道，“就算平时不做，我也不至于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不就勒了两道印吗，我就不信别人拎不会留印！” 闻言，方亦可白了他一眼，“会留是会留，但你是第一次，肯定会不习惯吧！” 霍西城被她气笑了，难道他在她心里就跟易碎品似的，一碰就碎吗？他虽然没做过这些，但以前他做过太多比这要花费体力和受伤的事，绝对不是去个超市，拎个东西就能比的事！ 他做了个深呼吸，正想大度的表示一下，自己不想跟她计较，可他话还没说出口，本来已经坐上车的嘟嘟郁闷的探出小脑袋，“爸爸妈妈，你们还要说多久啊，我想回家！” 方亦可一听儿子召唤，立刻叫着，“马上回家！”转头又对他说，“快上车吧，嘟嘟早饭吃得少，肯定是饿了，我们赶紧回家！” 别的再没一句，直接上车跟嘟嘟说话去了。 霍西城心塞不已。 全世界就儿子最重要是吧？那他呢？！ 他第一次觉得，他吃嘟嘟的醋了…… 回去的路上，霍西城不时的通过后视镜观察后座上的情形，然后发现方亦可心里果然只有嘟嘟，她甚至压根没有想起来，他们之前的话才说到一半，他甚至还没有向她说明，他根本不是什么娇弱的大少爷！ 明明他以前也经常去健身，去游泳，甚至还带她一起去冲过浪，飙过车，玩过极限运动的！ 怎么这些她都能忘了，居然把他当作古代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似的，拎两个购物袋都觉得他不能胜任？ 其实，方亦可并没有忘，她当然知道他没那么弱鸡。 可是，那时之前的事了啊！ 他的胸口，现在还明明白白带着疤痕的，而且之前顾晓婉曾经暗示过她，说他受过很重的伤，原因还与她与关！ 虽说，她现在也没弄明白事情怎么就与她有关了，但他受伤的事肯定不是假的。 伤口在心脏…… 想也知道，很严重，很严重，说不定治愈还不太久…… 这样的他，当然同以前不能相比了。 不过她下意识的觉得他不喜欢提他那个疤痕的事，所以就不想拿出来说，才会用别的借口来堵他的嘴。 既然是借口，她便没怎么放在心里，跟嘟嘟说了会儿话，更是没再想了。 哪里知道，有人偏偏放在了心里，还越瞧她这不经心的劲儿，越生闷气呢！ 因为要过年，街上的车子都变少了，开起来还算顺畅，没多久他们就快要到公寓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亦可的电话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程予良……不，确切的说，是她的父亲……可是毕竟刚刚确认了这份血缘，一时间，她还真的挺难叫出口。毕竟都习惯了自己无父无母的…… 看着屏幕挣扎了片刻，她接了起来，“您好。” 她不想要这么客套生疏的，可是，话一出口，不由自主的就变成这样了。 ------------ 第323章 无法如初时坦率 程予良停顿了一下，才仿佛故作开心的道，“亦可啊！是我，爸爸！” 方亦可张了张口，想顺着他的意思叫一声，可嘴巴张了又闭的，还是没发出声音来，她只得气馁的低声道，“嗯，我知道是您，有什么事情吗？” 程予良皱了皱眉头，嘴上却开玩笑似的道，“哈哈，没事没事，就是我和你妈想你啊，想让你过来家里多坐坐，至少吃顿饭……”说着，他又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你妈从昨晚起，隔一阵就抓着我的手问说，我是不是在作梦？刚刚那是兮兮回来了吧！那是真的吗？！” “她那么一说，我心里也跟着难受。昨天怎么就让你坐了那么一下就走了呢！我们可是盼了你二十多年，好歹，也让我和你妈再多看看你才好！” 方亦可听他说的悲情，心里也忍不住难过起来。 是啊，明明是分别了二十多年的亲人，就算是她觉得不自在，也不能就这么逃避啊！ 程怀慕对她态度虽然不好，但说到底，两人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没有相处过……姐弟什么的，自然是比不得父母与子女，十月怀胎多辛苦！再怎么样，她尤其不能对母亲那么疏离…… “抱歉，昨天是我任性了。” 她话音一落，程予良便急忙道，“嗐！哪有什么任性不任性的，再说了，就算是任性，你对着我任性那也是应该应份的，谁让你是我们家的闺女呢！亦可啊，不管怎么说，你抽时间回家看看吧，啊？” 方亦可立刻道，“嗯，我会回去的，您放心。” 但到底没说定具体的时间，毕竟家里还有个小嘟嘟，她是妈妈，不能总把孩子交给陈姐，尤其是这快过年了，陈姐也在家准备过年的吃食，嘟嘟只能在家画画儿，未必太单调了！ 程予良那边费尽了口舌，也只得来这么一个不具体的承诺，心里是不满意的，但他再说下去，似乎显得太过咄咄，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顺着她的话应了下来，只是将让她回家的意思又叮嘱了一遍，这才失望的挂断。 方亦可也是怏怏的。 她很有些自我厌恶，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这么不坦率的人！ 明明很想亲近家人，很想好好的称呼他们一声爸妈，可是，怎么就叫不出口，出口的听起来都那么冷淡的？！ 她真是烦死现在的自己了！ 如果是以前，哪怕就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她肯定也不会是这种反应。 大抵，会激动的抱住他们，然后泪流满面的说起这些年对他们有多渴望，有多期盼吧……或是说说这些年的遭遇，让他们为她落泪，却也为她开心，然后抱着她安慰，说“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是有父母是有家的人了，谁也不能欺负你”…… 可是现在的她，全部都做不出来。 她变得太多太多。 她已经习惯了将所有的事埋在心里，不去诉苦，不去张扬，她不再是曾经冲脾气，象是根炮仗一点就着，现在的她，哪怕是炮仗，也是被放潮了的。 很多东西，她无法再毫无顾虑的说出口。 因为要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任，而她担负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嘟嘟。 就像陈姐所说，既然她找到了亲生的父母，可是，没人能同嘟嘟相比。只有他是自己辛苦怀胎生下，日日夜夜抱在怀里，捧在掌心里长大的。 而且，他还小，还是个孩子，如果自己不替他着想，还有谁替他着想？ 所以，她不会带他去程家。 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离过婚，带着孩子出现在父母面前觉得丢脸，而是，不想嘟嘟去受程怀慕的冷眼。 对她，那个大男孩都毫不顾忌，自然更不会顾忌她的孩子。 她是可以不计较，但嘟嘟不行！ 至于程父程母的态度，现在看起来自然是很好的。 但这种事，不能只看眼前。 刚刚认亲，自然是大家都很激动，可只有激动平息之后，才能确定，彼此之间该以怎么样的一种方式相处！ 在这件事上，她只会充当被动的那一方。 只要她确认他们是真的亲近她，甚至对嘟嘟也毫无芥蒂之后，她才能够安心的接近彼此的距离，甚至带嘟嘟去见他们。 挂断电话，她出神了好一阵，这功夫，车子已经停到了车库。 嘟嘟用力拽她的衣角，“到啦，妈妈，我们走吧！” 方亦可醒过神来，不由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今天嘟嘟真是妈妈的小闹钟，要是没有你提醒，可怎么办好呢！” 她这么一说，嘟嘟的眼睛都亮了。 今天这趟出去，他其实不开心来着。 超市里人太多了，他跟妈妈说句话都要大声讲才听得到，而且，还有些大人盯着爸爸妈妈和他不放，一直看一直看，看得他心里好烦哦！ 可是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他又不能说让别人不要再看了，妈妈说过，那样不礼貌，而且只要对方没有恶意，看一下其实没关系的。可是，说是这么说，被那样看呀看的，他就会很不高兴，所以他还偷偷用力瞪了那些人！ 只是结果太奇怪了！ 那些大姐姐和阿姨不但不像幼儿园的同学那样怕他瞪眼晴，反而还一边“啊啊啊”的叫，一边说什么“好萌好萌”…… 别以为他不懂“萌”是什么东西！ 网络上经常有人这样说嘛，“卖萌”什么的，就是扮可爱呗！可是真的很讨厌啊，他根本没在卖那个萌，她们是不是眼晴有毛病啊！ 可恶！ 还有爸爸妈妈也是，今天怪怪的，总是两个人说着说着就争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争的，还互相看呀看的，难道以前在家都没有互相看过吗？ 跟他们一起逛超市真的好累哦！ 所以嘟嘟回来的路上都不怎么想说话，要不是妈妈非要拉着他说……不过现在听到妈妈夸他，还夸的这么准确，嘟嘟还是很有些高兴的！ 就是说嘛，要不是有他时时提醒，现在他们大概还在超市被好多人挤着看来看去呢！ 哼哼，所以三个人里，果然还是他最聪明吧！ 上楼的时候，嘟嘟不自觉的把胸脯挺高，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霍西城嘴角抽了抽，完全get不到他会这样的原因，只是逛了个超市而已，之前还不这样的，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无论如何，三人还算是比较圆满的完成了采购任务。 见他们满载而归，而且表情都还不错，连忙接过霍西城手里袋子的陈茹也算松了口气。 她这边还真是有些担心中途出岔子，两人再闹脾气什么的。 在陈茹心里，霍西城和方亦可相处起来，双商都会下降，真论起来，大概还不如嘟嘟呢！ 她也是操碎了心！ 幸好。 觉得幸好的不止她一个，方亦可从父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对于今天出行这趟的顺利程度，也感觉颇为不可思议。 尤其是，一想起霍西城一手拎着一个超大的购物袋跟在她们后面向车库走的时候，那情景……美的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得不得了！而对于他没有不耐烦，没有毒舌发牢骚，她也是相当的满足了！ 依照他说话的难听程度，她其实挺担心，他在公共场合说点什么引起众怒的…… 陈茹把东西接过去拾掇，他们三口就分别回房间梳洗换衣服去了。 超市里很热，他们都出了汗，洗个澡换好衣服，差不多正好吃午饭！ 方亦可自然是先去照顾儿子，等帮嘟嘟洗完换好，再送到沙发旁吃水果，自己这才回房间。 霍西城比他儿子俐落，这会儿已经洗完换过衣服，坐在床上看手机了。 方亦可进去之后，便道，“你洗好了就去外面陪嘟嘟吧，顺便吃点水果。” 霍西城抬起头，“不急，我有事跟你说。” 方亦可犹豫着问道，“什么事，很急吗？” “不差那点时间，你先洗澡，出来咱们再说。”霍西城看穿了她的想法。 方亦可松了口气，点点头，向浴室走去。 本想让霍西城先去客厅等着的，可转念一想，等她洗完，要谈话还是要把他叫进房间，反而更麻烦，迟疑着便没有对床边坐着完全不打算离开的男人下驱逐令，只是决定快点洗完。 听着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霍西城目光微闪。 有话说是真，可不想离开，也是真。 哪怕只是听着水声，他都能够在脑海里想像出里面是如何引人绮念的一副美人入浴图…… 他闭上眼睛，手不知不觉伸向下身。 略略抚慰了几下之后，他的呼吸便开始急促起来。 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里面是她的洗澡，霍西城只要一想到这些，身体就越来越热，越来越兴奋，几乎忍不住要无视那门板，直接闯进浴室！ 只是，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他顿时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手也慢慢停了下来。 半晌，终究是艰难的站起身，去到衣帽间，借着选家居服的时间来平静下情绪。 不能真在这里听着她洗澡的声音释放出来，否则，她一定会察觉的，那样，自己这一直以来的克制就会全都被她抹杀了吧…… ------------ 第325章 到底在担心什么 方亦可倦极而眠，等到她再醒过来，并且完全清醒的时候，俨然发现窗帘外的天空已经接近傍晚。 冷情的天色恹恹的要黑不黑，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浑身酸软不说，房间里还只剩了她一个。 而且居然这个时间了…… 不，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她为什么又跟霍西城滚了床单，还是完全自愿？！ 拢了拢身上的睡袍，方亦可站在窗前，抚额低叹。 片刻后，她脱力的坐回了床上。 身体明显已经被清理过了，干干净净，只是有些东西洗得掉，有些东西却洗不掉，譬如她胸前和大腿上的种种吻痕……低头闻上去，有股清香的味道，似乎也妥帖的涂过药膏了。 方亦可无意识的抚摸着胸前的痕迹，脑子里乱成一团。 怎么就，失控了呢？ 这个问题太难寻找出答案，但有一点，她不能不承认，其实，她早就对他心软了。 半晌，她躺回床上，闭目休息。 做都做了，就先这样吧。 心软是一回事，上床也没有太大关系，可要想再进一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正昏昏沉沉的想着，门轻响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她听到近在耳边的呼唤声，“可儿，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方亦可本来也没真的睡着，听他这么一说，才觉得肚子瘪瘪的，好象确实很饿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与上方的一双黑眸对视了半晌。 男人的眼里含了许多情绪，有喜悦，也有紧张，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反应，意识到这一步，方亦可垂下眼睑，坐起身，“饭呢？不是让我吃点东西吗？” 霍西城愣了一下。 女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令他一时间也是摸不着头脑，只能应道，“在这里。”他举起床头柜上的托盘，“你躺下好了，我喂你吃。” 方亦可轻摇了下头，“不用了，我自己吃。” 说着，她就挪过去，就着托盘，拉近里面的一碗粥，拿着羹勺，开始一勺一勺的吃起来。 被无视的男人眸光微微闪动，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举动，反而凑过去，将一碟小菜推近她，“这个味道不错，尝尝看。” 方亦可忍住侧头看他的念头，不过却没拒绝小菜，慢慢的吃起来。 她的动作虽然慢，不过吃的倒不算少，一碗粥，一小碟菜都吃的干干净净的。 霍西城显得很开心，他将托盘放在门外，很快又转回来。 “看来今天的饭味道不错？” 方亦可从浴室洗脸洗手出来，终于看向他，“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一下子被她猜到，霍西城倒有些意外了。 方亦可直接道，“不是陈姐的手艺。”那就只能是你了。 看成色，也不可能是点得外卖。她吃了几口，也就吃出来了。其实味道平平，不过，有做菜人的加分，再加上，她是真的饿了，所以，还是吃光了。 方亦可低低的，近乎无声的叹了口气，“过来坐下，我们谈谈吧。” 霍西城依言坐过来，却不肯如她所想的离开她一些距离，而是直接坐到了她的身后侧，伸臂把她整个人都揽在了怀里，还耍赖似的将大大的头偎在她的肩膀上。 方亦可感觉得出来，他没有用多少力，但她还是觉得这根本不是个正经谈话的姿势啊！ 正要让他起来，严肃点，男人却提前开口道，“难道你又想不负责任？” 这句意境幽幽的台词似的言语，让方亦可瞬间想到了许多。 最清晰的，绝对是那来自法院的传票，因为他状告她强迫他…… 她的额角不由的抽搐个不停。 这男人，某些时候真的毫无底线，什么掉节操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就算她心里的确想过“不负这个责任”，可现在，话肯定是不能这么说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方亦可忍不住这样反问。 霍西城立刻抬起脑袋，猝不及防的亲了她脸颊一下，轻声道，“我当然要负责任，必须负！可惜现在都在放假，我们只能等到过完年再去民政局了！”他的言语中透着浓浓的遗憾，而这话里的意思，不必问，也知道是要复婚。 方亦可胸腔里的那颗心脏顿时剧烈的跳动了一阵。 复婚，就是她所说的更进一步了。 只有这个，她没有办法答应。 她的沉默，让霍西城也轻蹙起眉头，他不禁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如果是怕他再欺骗她，那么这一次，他肯定会给她足够的保障和安全感；如果是怕他的家人，也就是他的母亲，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不跟母亲一起住，她只需要在必要的年节稍稍做做表面功夫就可以了。这一次，他不会再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譬如婆媳和睦相处之类的蠢念头。有时候，有的人之间，大概从一开始就是无法相处下去的，既然如此，何必勉强，各过各的就是了。 他再次追问，她依旧没吭声，霍西城沉吟了片刻，将自己的这些想法一一讲给她听。 他以为，这一回，她应该不会再反对了。 毕竟，她之前就没有拒绝他。 而且，她总该知道的，自己对她的心意。 可是，在他说完所有的话之后，方亦可却只是敛眉道，“我只是，没有办法再信任你而已。” 因为不能信任你，所以，即便复婚，也会处在患得患失之中。 长此以往，势必会变得多疑，以及，过于敏感。 不要小瞧这些情绪。 在这些情绪交织控制之下，人往往会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 开始，或许只是小事。 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越爱，或许会越没有底线，渐渐的，就会做出更多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来！ 当然，这种假设是在复婚后，投入越来越多的感情基础上来建立了。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强迫自己哪怕复婚了，对他的感情也要止步于此，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冷眼旁观一切。可是，那样就活的幸福了吗？ 不不不，比起现在，哪一种都更加痛苦！ 没有复婚，就没有约束的权利，这份无力感，足以让人适时的冷静下来！ 所以，偶尔一次，哪怕是上了床，也不代表，真的可以毫无阻碍的将自己的感情也全部投入进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古人的话，很多都是极有道理的。 这些话，方亦可不必说出口，霍西城也能从她悲哀的眸子里察觉到许多。 他一时间脸色变得冰冷无比。 方亦可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她感觉得出来，他是在气自己！ 只是气过之后，霍西城却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而放弃她，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了信任，没关系，只要有耐心，总是可以慢慢重新建立起来的。只是，这需要的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是多久，却并非由他来决定，这个决定权，应该是在可儿身上的！ 这种自己无法掌控事态发展的情形，让他颇感不适应，不过，一想到那是可儿，他又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只是，这个时间不能太久。 他思忖着，缓缓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以前的事让你受的伤太重，不是轻易可以恢复的。但是，至少让我在你的身边，不要推开我，也不要阻止我来爱你！我以为，通过这段时间，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不会再强你所难。你真正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做！” 方亦可一怔。 这样明晃晃的告白，对霍西城来说，并不多。 他说，不要阻止他来爱她？ 方亦可想了半晌，突然有些想笑，“你爱我？确定不是因为你无法接近其他女人吗？我一直觉得你对我身体的热情比其他方面要丰沛得多！”不是故意挑他的痛处来说，而是，他确实令她有这种想法。 一时间，霍西城的目光相当复杂。 生气，肯定是有，还有尴尬，莫名、甚至哭笑不得这种古怪的情绪！ 他轻扶了下额头，有些无奈的道，“我可以非常肯定以及确定，即便我能够碰触其他女人，我也无法对她们产生任何亲吻……不，甚至拥抱都不可能的欲望！你把我当成色中饿鬼了吗？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我有那么不挑吗？！”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多了几分怒意。 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下来，“首先我是看上你这个人，然后才会对你的身体有欲念，这是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你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吧？！” 被他质疑不专业，方亦可顿时提起几分精神，“这本来就有共性与个性的差别问题！”首先，你是不是正常男人，这个问题就足以建立一个课题来进行讨论了！ 霍西城唇角带了分似笑非笑，“方医生，那只能说明你对男人这种生物还不够了解！我建议你可以拿本人当范本，进一步扩充你的资料库！” 听他开始乱扯，方亦可泄了口气，转身背对着他躺到床上，扯过被子掩住半张脸，突然闷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 第326章　第二次登门 方亦可突然改变话题，固然是不想再谈关于他们两人的事，也是担心现在都这么晚了，都不知几点，她一直呆在房间没出去，不知道嘟嘟怎么样了！ 霍西城沉默了半晌，才顺着她的意思道，“五点半了。嘟嘟那边不用担心，我跟他说你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他很乖，玩了一阵又去画画儿了，而且还有陈茹照顾着。” 他回答的十分详尽，方亦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可她又实在不想回到之前的话题。 复婚什么的，信任什么的，她真的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没有这些前提，再说什么，又真的有意义吗？ 她觉得没有。 方亦可有些失神的在脑子里想着这一切，只听霍西城又道，“其实之前我是想跟你说说关于程家的事……” 一听这个，方亦可连忙集中起精神，连被子也不知不觉被拉下去了，她想了想，干脆坐了起来，“程家怎么了？” 霍西城随意的坐在床上，曲着一条腿，略侧着身体，看着她的目光很是专注，“你对认下他们似乎存在着顾虑？” 方亦可一怔，她没想到会被他看出来，“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不算。”霍西城道，“不过是我了解你。” 所以才会看穿你掩饰在喜悦和激动，甚至不安之下的种种犹疑。 方亦可脸色微赧，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撩了。 这男人怎么突然改变画风，变得如此直白？ 之前明明还总是冷着脸，一副“我懒得跟你说”的模样…… 她清了清嗓子，坦然道，“确实是有些顾虑。你也知道的，毕竟二十多年没有在一起，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知道性格脾气之类，我难免担心和他们相处不来。再说，程家还有程怀慕，他生养在父母身边，脾气看上去也不小，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跟他们相处。” 霍西城突然俯身伸出手指在她额间轻弹了一下。 “你是笨蛋吗？” 方亦可愣愣的被他弹过才捂住额头，“疼——”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娇嗔，在今天之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对他了。 霍西城的心里突然涌上了浓浓的喜悦。 这个傻丫头！ 如果真的对他一点信任也没有，她就不会把这些心理话讲给他听，不会这样对他撒娇！ 有些事，在不信任的人面前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她根本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决绝。 只不过，某些心理，或许她自己都没能明白。 霍西城自然是不会去点醒她的，反倒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疼了才会清醒些！不过认个亲，也要想那么多，没必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就是了，感情是相处出来的，乐意与他们相处，就多走动走动，权当弥补以前没有娘家可回了。不喜欢，就少走动，偶尔去看看，带些礼物，也算是感谢他们把你生下来。如此而已，又有什么值当的纠结顾虑，犹豫不定的？只要别因为他们忽略了嘟嘟，或者影响到你正常的工作生活，多个去处，身边多些人，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他没有说。 比如程家人认下她以后，会用心不纯…… 据他所知，程家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差了，眼下也不过是勉强撑着。 一旦他们决定要让程怀慕进一步治疗，那花的钱肯定不会是小数目。虽然这钱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但对程家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何况有钱还不一定足够，还要能找到顶尖的医生，那就不是程家可以办到的了。 虽然霍五的调查中说，程家并没有在私下里调查方亦可。 但那天程予良送她回来，见到这公寓，想必心里已经有几分底了。 至于他会怎么做，就看接下来了。 如果他们真心以待，能让方亦可开心，帮他们一把，未尝不可，可是如果他们心存不轨，那么，他也不会作壁上观！ 一切端看对方如何抉择。 如果是以前的霍西城，或许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找上程家，提前将那些可能会导致方亦可痛苦的隐患都拔除掉，这并不困难。程家夫妇视儿子如珍宝，倘若以治疗他们的儿子为代价，他们只怕正求之不得，愿意将方亦可这个女儿当作上宾来供着。 可是，那不是霍西城希望的，也不是方亦可想看到的。 假的就是假的。 有些事瞒不了一辈子，用钱买来的亲情，只会让方亦可觉得更加痛苦！ 与其那样，不如尽早看清对方心里真正所想。 所以这一次，他暂时不会插手。 方亦可不知道他的想法，更不知道程家人面临的境况，她只是单纯的因为霍西城这番体贴的话而觉得心头生出暖意。 道理她都明白的。 只是霍西城总是能够这么快察觉她的心思，并且说出安慰的话，令她觉得熨贴不已。 他到底是不一样了，象这一回，就能够完全站在她的角度来考虑事情。 这在以前，肯定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个，她的唇角不由露出抹笑意，放下捂着额头的手，道，“我明白的，谢谢你！” 霍西城眯起眼睛。 他不喜欢她说谢，不过，她的笑确实很甜，也很美。 勉强过关了。 想着，他向她伸出手，“继续睡，还是打算去客厅坐坐？” …… 方亦可终究还是没脸去客厅了，直接在房间闷到第二天，才掩下心虚，佯装若无其事的走出房门。 幸好陈茹体贴，脸上的就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如往常招呼她吃饭。 霍西城昨晚有事离开了，他走的时候不早了，方亦可猜他今天应该不会过来了，毕竟，今天都大年二十九了，他也该回家了吧？ 坐在餐桌前等待着，不久，嘟嘟就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一见方亦可坐在桌前，眼睛便是一亮，噔噔噔的跑过来，先跟她亲热了一阵，“妈妈你病好了吗？” 方亦可尴尬的呵呵，“好了好了。想我了吗？” “嗯！”嘟嘟用力点头，随即又委屈的道，“我要去看你，爸爸不让！” 方亦可脸一红，她那个情形，哪里好让孩子看到，不得不说，这回，她得站霍西城那边，虽说，罪魁祸首就是他，但面对孩子，她只得哄道，“爸爸是为你好，怕传染给你，乖啦，不要生爸爸的气。” 嘟嘟疑惑了一会儿，勉强算是被她说服了，不再吭声。 方亦可刚松了口气，一抬头，恰看到陈茹正端着碗粥笑眯眯的看她，顿时，脸就红的不象话了。 她的话哄哄小孩子还可以，陈茹肯定是再知情不过，这让她怎么见人呐！ 好不容易才吃完了这顿早饭，上午，方亦可带着嘟嘟出去走了走，吃过午饭没多久，又接到程予良的电话，她当即便应了下午过去。 程予良说要来接她，她坚定的拒绝了，而是自己坐公车去的。 车站正好有超市，她买了一大袋喜庆的年货带过去，这次不是仓促登门，双手空空总不大好。 第二次上门，程予良和周玉娜的态度跟第一次没有太大区别，还是那么激动，尤其是周玉娜，说不了几句，就忍不住要掉眼泪，方亦可也跟着心里酸酸的。不过总这样也不是回事，她便好言相劝了一番，又挑了自己长大过程中，有趣的事情来说给他们听。 不多时，两人就被她逗笑了。 方亦可看着他们笑得开心，也忍不住笑着，这是她的爸妈呢！ 因为不可思议，所以有种沉入梦境的感觉，仿佛眼前都不是真实。 当然，这不地是错觉。 他们真真正正的坐在自己的面前，又怎么可能是虚幻？ 不过，短时间内，方亦可还是无法摆脱那种拘束感，就好象是在别人家做客，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 她想，大抵是因为还不够熟悉吧！ 因为双方都刻意的找着话题，所以聊天还算进行的顺畅，半晌，方亦可突然想到一件事，“马上就过年了，家里准备的年货还够吗？如果有需要处理的，我来帮忙吧。” 她倒不是客气，而是真心想帮着做点事。 周玉娜一看身体就不是特别好的那种，程予良还要顾公司，程怀慕看着也绝对不是个能够干活的人，年货如果都买熟食也就算了，如果买的生食要自己准备，那只靠周玉娜一个人，未免太辛苦了，也不一定能弄完。 果然，她说完这话，周玉娜的神情顿时显出片刻的尴尬，她看了程予良一眼，很快又笑道，“哪里还用到你动手，早就准备好了的！别担心，初二那天，你早早带着孩子过来，咱们好好吃顿团圆饭！”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这情形一看就不是“早就准备好”的状态吧？她犹豫片刻，问道，“真的准备好了吗？如果有问题，希望你们别瞒着我，别把我当客人！” 她最后一句话，大抵是打动了周玉娜，她的眸中顿时又现出点点湿意，“不是，不是把你当客人，就是不想你担心，今年……” ------------ 第327章　入乡随俗的红包 程予良狠狠瞪了周玉娜一眼，打断她道，“亦可啊，不是爸妈不跟你说，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你，不想你跟着操心。今年……怎么说呢，今年公司的效益不大好，所以这过年我就跟你妈说稍微省俭些，哪知道她就委屈上了，还为这事跟我絮絮叨叨了几回，不象样啊！” 他话音刚落，周玉娜就转过头，拭了下眼睛。 又立刻回头笑道，“其实，其实我就是在家里呆的烦了，我这个人呐，你爸老早就批评过我，心思太重，一点小事也被我说成天大的事了！今年年货确实备的少了点，但我们平时就三个人，亦可和孩子过来，也不过五个人，哪能就不够了呢！我也是老思想，总觉得东西多了才好，哪怕坏了，也不能不够！这不今年你爸一说，别搞那么多，我这心里就不痛快了！亦可你可千万别瞎想啊！咱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的人家，可这过日子，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方亦可听她前面那些话，还不觉得什么，反倒是最后这句，怎么听都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难道真的到了连生活都成问题的程度吗？ 她顿时有些不确定了。 可这个时候，她也不好问的太过详细。 毕竟相认的时间这么短，如果她一意追问经济上的事，反倒容易让他们感觉难堪！ 方亦可想了想，便道，“您说得对，其实年货这种东西，本来也不用备多，超市过节都不关门的，缺了什么随时都可以去买。另外，二老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又不方便出门，那就打电话告诉我，怎么说也让我有个机会尽尽孝心才好！” 闻言，程予良哈哈大笑，“好闺女！有你这句话，我们比吃了什么都要舒服！” 周玉娜也跟着连连点头，又仿佛突然恍然似的拍了拍头，“瞧我这记性，刚刚还说切些水果，这转个眼的功夫就忘了，亦可你跟你爸先聊着，我去切点水果，马上就好！” 方亦可连连说不用，她也不听，直接去了厨房。 果然没多久就回来了，端上来的果盘倒是很漂亮，不过里面的水果，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只有苹果，还是切成不规则块状的苹果，很显然，它们不是从一个苹果上被切下来的，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大抵是把每个苹果坏掉的地方切下去，然后把还好的地方凑成一盘……之所以会这么清楚，无非是她以前也买过这种不大好的，剩到最后，然后摊主急着卖完，不惜大降价处理的货色。 方亦可恍然无事的笑着用牙签插了一块放进嘴里，赞道，“挺甜！” 周玉娜松了口气，笑起来。 方亦可的心却是向下沉了几分。 她还记得，买这种处理苹果的时候，是她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刚有了嘟嘟没多久，从医院出来，她一边要养身体，一边要养嘟嘟，偏偏手上还没多少钱。因为在医院时就接受了洛青川的帮助，所以她出院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洛青川留下的钱，哪怕他说是借……她也借得够多了！ 所以她只能省俭着，处理的苹果或是香蕉梨子比青菜还要便宜，多吃些还不会便秘…… 她总是挑固定的时间去买那些被挑剩下的处理水果，后来摊主阿姨都记得她了，会特意给她留下。 现在想起来，不由唏嘘。 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但如果程家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倒让她心里颇有些难受。 离开程家之后，她给霍西城打了个电话询问，“程家，我是说我爸妈这边，生活状况是不是不大好？” 霍西城那边停顿了片刻，才反问，“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这种事不是直接问本人才能得到正确答案吗？” 方亦可翻了个白眼。 “我来做亲子鉴定，都要派保镖跟着我的人，我不觉得真正认亲之后，他会对对方的家庭一无所知！” 听出她言语里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味，霍西城低低的笑起来，“好吧，我承认，我确实稍稍调查了一下，程家目前确实不怎么好过，程怀慕的病很麻烦，暂时是不致命，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一来，他需要长期吃药，二来，身体情况万一有变，他很可能需要更好的治疗。所以，你明白了？” 对于这种病来说，更好的治疗应该就意味着一大笔钱，如此，即便程家有钱，程父程母也会尽量存下，为以后做准备。 毕竟，谁也不清楚程怀慕的病什么时候会出现变化。 所以未必是真的没有钱，但生活拮据却是一定的，因为不敢花用！ 想罢，方亦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霍西城又问，“怎么，他们说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方亦可站在小区门口，目光抬头看向对面的小超市，“只是，家里富不富裕，总是能看得出来的。” 霍西城听她语气多了几分艰涩，不由的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 “不。”方亦可立刻打断他，“你不要这样讲，否则，以后我们就没有办法说话了。” 她说的轻柔，但态度却非常坚定。 霍西城顿时不好再多说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的，可一想到她会为这个事情烦恼，忍不住就开了口。 不过被她这么一拒绝，他又冷静下来。 “明白了，我不会再提这话了。” 他答应的很是爽快，方亦可觉得好受多了。 知道他是好意，但两人已经不是能够随便接受帮助的关系了，之前接受诊所的投资，就已经是特例了，而那至少还能说是合作关系。 至于程家……还是她自己来得好。 回去之后，方亦可就把这段时间诊所的经营图表研究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自从吴信非开始帮诊所义务宣传开始，诊所的状况就越来越好，业务完全可以用蒸蒸向上来形容。年前那阵子忙的不得了，上班时间都是满当当的预约，想要抽出空来都很难。依照这个情形来看，年后在短时间内，诊所都不必担心没有客人。 诊所的收费目前就是按照正常的市价来收取的，与大多数的心理咨询类诊所相差不多，不算高，但相对于治疗身体疾病的诊所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了。总体而言，心累是心累，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所以诊所才能够这么快的转亏为营。 说起来，还是要多谢吴信非啊！ 方亦可支着下巴，琢磨着改天要请吴信非好好吃一顿才行，否则，真是欠他太多了！ 诊所的事是其一，还有霍西城那老男人无故吃醋，累得人家祸从天降，名声大跌……虽说后来圆满解决，反倒令吴信非的人气更上了一层，但其间的跌跌荡荡真是难以言喻。也得亏吴信非是个心大的，换了别人，就算面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厌烦她，还介绍客人呢，不背地里骂她都算好！ 唔，送东西什么的不合适，所以还是请顿客，让他吃高兴好了。 方亦可决定了便把这事先放一边，盘算起存款来。 来C市的时候，她手头是有些钱的。 而过来之后，除了日常花销并没有大的支出，直到建立诊所，虽然钱不多，只有几万块，但她还是投了大半，只留下一些应急。毕竟，就算有投资，自己也不可能分寸不拿。 这样一来，她就不那么宽裕了。 这方面，不得不说承了霍西城很多情。 象是衣服，食物，日常用品等等等等，基本上，只要他想起来，都会成批的往公寓里送，让他不要送，他也不肯听，还指明说是给嘟嘟的，让她不要干涉！ 说是给嘟嘟，可谁心里都清楚，嘟嘟一个小孩子，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其中还有成人装，他都能给掰成是送陈姐用的…… 她也实在没办法再矫情推辞，便接受下来。 绝对省了一大笔钱不说，还提高了生活质量。 想到这些，方亦可的心情就说不出的复杂。 其实早就明白的，拒绝这样一个男人，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气。 当年，她没有。 而现在…… 她以为她有了，可转眼间，保护层仿佛也所剩无几了。 不过，这些今天不是重点，重点是托他的福，工资加上年终分红，她还是拿到手一些钱的，这样一来，帮助程家，她完全可以自己来。 只是，数量上肯定多不到哪里去，只能是让他们的生活能够更好一些。 想罢，她从银行里转出五千元到微信，然后再通过微信把钱转给了程予良，并且附了消息，“春节马上到，听说C市这边有习俗，已经结婚的子女过年都是要给父母红包的，以表孝心。我既然过来了，自然要入乡随俗，给两老奉上薄薄红包一份，数额不多，买些喜欢的东西吃吧。相信明年会更好！” 转了钱，那边暂时还没回复。 方亦可也不急，上了年纪的人不会频繁的去看手机，晚些看到也是正常的。 舒了口气，她也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研究她的客户图表和软广告去了。 春节休假到初七，上班之后，她得更努力才行啊！ ------------ 第328章　无功而返 与方亦可所想的不同，她在微信上转帐不久，程予良那边就收到了信息提示，并且看过了。 看完，他将手机递给周玉娜。 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现出失望的神情。 “只有五千？！”周玉娜扔下手机，尖声说道，“不是说她的金主很有钱吗？我们在她面前都那么表现了，她居然才打了五千块过来，拿我们当叫花子啊！” 程予良皱了皱眉，其实他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这个方亦可，未免太过扣索，对待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父母，居然手还把得这么紧。五千块……现在这个社会，五千块能做什么？恐怕连她跟她金主一顿饭钱都不够！ 只是，他到底是个男人，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所以只是沉着脸道，“看来还是没把我们当回事！” 周玉娜怒气难平的哼道，“她现在趁着年轻给金主又生了个儿子，自然春风得意，只怕她还以为能够一辈子过好日子呢！等到那男人不要他了，再看她，不定就沦落到哪里的酒吧夜总会去了！” 程予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想办法是正经！” 周玉娜想要反驳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又颓然下来。 程予良这边一时间也是心烦意乱，找他们的人让他们尽可能的向方亦可要钱，换句话说，必须将她拖垮，让那男人厌烦她因为家人而生的贪婪，直到甩掉她，这才算功成圆满。可如今的状况，可是与预期差了许多。 原本看过简单的资料，想着这臭丫头既然是孤儿，肯定是个缺爱的，只要他们完美的假扮成她的父母，以这个身份来要好处，不，甚至不用主动开口，说不定她就会主动送上来了！毕竟，以那份资料的内容来看，她并没有多少脑子，那些所谓的善良，在程予良心里，就是蠢！ 这么蠢的货色，遇到他和玉娜这样一对理想当中的父母，基本上除了没钱，他们应该是完全符合了一般孤儿对于父母的幻想！ 他们的表现，应该足以让方亦可毫无所觉的进入套中才对。 可是，出乎意料的，这个方亦可看上去年纪不大，做事却非常谨慎，他们辛苦这么一番的表现，再加上过年，也才捞到五千块…… 亏大了！ 程予良摸着下巴，冷静下来沉吟。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以卖惨来博同情固然能够有所收获，但比起这个，还是不要脸面直接赖上她更合适吧！ 这个想法，程予良最初不是没想过，只是他和玉娜还是有些拉不下脸。 毕竟他们也在C市混了这么些年，一直以来，在外面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他们私下里虽然有些小动作，但明面上，除了怀慕身体不好，谁能说他们生活的不幸福？！突然让他们不顾颜面做一对赖皮父母，赖上这个新近认下的“女儿”……不是不为难的。 可是再为难，又能怎么样？ 钱不会自己变出来，以他那个小公司，再挣一辈子也挣不到怀慕需要的医药费，难道他真能只顾自己，而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病倒，甚至…… 不，他做不到！ 程家三脉单传，到他这里，不能让老程家绝了根啊！ 无论如何，他也要把怀慕的病治好才行！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抬头道，“玉娜啊，既然之前的路行不通，咱们就商量商量其他法子吧？怀慕的身体最近两天好象又开始不大好了，我这心里很不踏实啊！” 周玉娜黯然的点点头，“你脑子活，你有什么法子就说吧，我肯定听你的。” 程予良：“好，我是这么想的……” * 方亦可这边晚了几个小时才收到程予良的回复，不是文字回复，而是语音，言语间象是很匆忙。不过倒是对她谢了又谢的，方亦可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她忍不住回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响了好久才接，可是接了之后，程予良也没跟她多说，只道因为有些事，临时需要用钱，红包就不跟她客气，他们收下了。也是反复道谢后，很仓促的想要挂电话。 方亦可及时叫住他，问是不是有难处，如果是的话，直接跟她说吧，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家人。 程予良沉默了片刻，却说没什么大事，基本都解决了，让她不用担心，好好过年，初二一家人再聚。 拿着被挂断的手机，方亦可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再去程家一趟，毕竟，这一看就是有内情的，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决定了，她立刻收拾妥当，跟陈姐和嘟嘟交待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门。 结果刚到楼下，一下电梯正好碰到要上电梯的霍西城。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方亦可下意识的别开眼道，“你来了，呃，上去吧，嘟嘟在楼上正无聊，你陪陪他。” 霍西城却轻蹙了下眉，不接她的话，反问，“天快黑了，你还要出门？” 方亦可脑子里过了一下，觉得这事告诉他也没关系，便简直解释道，“我刚给程家那边打了个电话，听着里面说话的口气不对，好象是出什么事了，可我问了他又不说，所以我打算过去看看。” 又是程家…… 霍西城下意识的有些烦感。 他本来以为他不在意的，可是看到她被新的人和事占据了注意力，本能的就感觉不舒服。 不过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依旧是淡淡的神情，“我记得程家离这里不近，你一个人去不安全，走吧，我送你。” “哎？！”方亦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道，“不用了！要不，你借我车和司机师傅，我……” “我送你！”他再次强调，眉宇间又冷了一些。 方亦可嘴角抽搐了一下，破罐子破摔的吁了口气，“不麻烦的话……好吧……” 霍西城在她侧身的时候，嘴角勾出一抹笑。 两人并肩出了小区，司机原本被霍西城支走了，不过幸好走的不远，一通电话后又掉头回来。 方亦可挺不好意思的，车子一开，悄悄从皮包里掏出个礼仪红包递给霍西城，并向他施了个眼色。 霍西城挑了挑眉，“给我的？” 方亦可皱着鼻子摇头，他的红包，她可给不起！再说了，真要给，她也绝对不会放钱！这礼仪红包是之前给诊所的员工们发剩下的，里面钱也不多，就是个意思，感谢大家辛苦！ “给司机师傅的。”见他完全不通人情，方亦可不得不直说了。 霍西城好笑的看向司机，“既然是给你的红包，那你就收着吧。” 有了他这正经主子放话，方亦可也就顺势把红包放到了副座上，“辛苦了，钱不多，就是图个喜庆！” 司机乐得不行，“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太客气了！不过这红包是喜庆，我舍不得错过，多谢霍先生和夫人！” 夫人什么的……方亦可的笑容僵了僵，勉强维持了数秒之后，到底还是敛了去。 早知道不给他红包了！ 霍西城看着她小孩子一样鼓鼓的脸颊，不由的好笑，将隔板落下来之后，低声道，“气什么？心疼红包了？” 方亦可瞪了他一眼，随便想一下而已，怎么可能那么小气啊！ “我在想程家的事！” 霍西城眼中的笑意慢慢敛去，“程家……据我所知，除了他们那个儿子，并没有什么问题。想来，应该是他那边出事了。” 方亦可皱起眉，“难不成是那个病犯了？” 霍西城思忖片刻，“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不过我也不确定。还是不要乱猜了，过去看看就明白了。” 可是这回霍西城却没说对，他们过去的时候，程家居然没人。 方亦可敲了好一阵的门，也没有人应声。 不得已，她只好再给程予良打电话，这次对方却没接，不过不长的时间后，对方回了一条信息，“亦可，我在办事，不方便接电话，家里确实有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初二见了我们再细说！” 方亦可拿着手机，看着短信不语，而霍西城早就仗着身高的便利，把短信内容看完了，他抬了抬眉，揽着她向电梯走去。 “现在离初二不过两天，到时再问也就是了，何必这么急着追问不停！” 说的不无道理。 方亦可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下去了。 她已经再三询问，对方既然坚持不肯说，那就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她再问，就显得咄咄逼人了。 不合适。 暂时将事情搁置下，她努力恢复心情，跟霍西城一道回了公寓。 要过年了，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全家人都不痛快，所以，她很快象平常那样，不再去多思虑。 转眼到了第二天，大年三年。 就方亦可本人来说，对过年这回事其实是极不讲究的，什么大年三十必须吃饺子，什么必须摆多少碗多少盘菜的才算是齐整的家宴，她只听陈姐讲了一通，就一头雾水，外加头昏脑涨。 从小到大，在孤儿院的时候，过年最大的幸福就是加菜，至于具体加什么，那要看年景。 但吃是吃了，肚子饱了，心里却更难受了。 电视里的联欢晚会声声句句的都是合家团圆，可对他们这些孤儿来说，这些话还真是扎心啊！ ------------ 第329章 如果要找一个最爱你的人 后来，她长大了，考上大学了，可还没来得及尝试别的过节方式，就嫁给了霍西城…… 再后来，认识了洛青川，再再后来，又有了嘟嘟。 于是她的春节基本就都是和儿子一起过了，偶尔，洛青川会突如其来的参加进来。 那个时候，她还不晓得他是喜欢她的，对方也没有表露出要追求她的意思，她总以为他对她只是欣赏而已。毕竟，在她眼里，他同霍西城他们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她与他们有着天堑般难以逾越的鸿沟，只会把他摆在恩人的位置上。 可是，事情慢慢变了。 现在想来，洛青川真正扬言要追求她，向她表白，正是在霍西城出现以后，当时她以为是霍西城的出现刺激了他，现在想想，恐怕并不然。 方亦可自嘲的笑了。 她真的是很傻，错过一次，却依旧学不聪明。 被骗到那种地步，她确实是怨恨过洛青川的。 不过现在，她只庆幸他离开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在了解实情之后，应该如何面对他。 或许随着时间的发酵，她与他的结局会比形同陌路更加可怕。 与其走到那种地步，他的离开，无疑是退了一大步，至少，现在她还会想念对方，感激着他对她和嘟嘟的帮助与照顾，哪怕，他彼时别有用心，但她仍然欣慰。毕竟，倘若没有他，她只会更加艰难！ 她在这边刚刚想到洛青川，手机就提示收到新邮件。 方亦可打开一看，不由的暗道一声，说曹操曹操到，发件人可不正是洛青川么！ 他会写什么呢？ 怀里几分好奇，她点开邮件。 细细的读下来，她着实有些怔忡了。 居然……洛青川……居然真的和顾晓婉在一起了！ 随信还附了几张照片，都是非常棒的景色，不过看得出来，不是一个国家的。 应和了信中所写，为了让顾晓婉放开心胸，重新开始生活，他带着她去了很多国家，许多城市。带她见识过高山之巅的凛冽，大海深处的幽冷，沙漠极地的炽热与冰寒交替…… 走到最后，也就是前不久的时候，他发现，他和顾晓婉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她不再让过往的爱恨情仇纠缠着自己不放，重新变得活泼开朗；而他，也放开了曾经，不再如困兽将自己的心拘于一地，而懂得了怜取眼前人。 就这样，他们最终决定在一起。 发这封邮件给她的时候，他们已经拿到了结婚证，成了正式的夫妻。 将邮件拉到底，除了照片，另有一份附件，方亦可将之下载，发现是一段音频，顾晓婉录的音频。 “方……亦可，我可以叫你亦可姐吗？虽然不确定你是否愿意原谅我，但我在这里还是擅自称呼你的名字了。当时仓促出国，现在想来，我始终欠你一份道歉。 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对于我所做过的那些伤害你的事，我会一辈子为之忏悔，并且祈祷你一生平安喜乐。 无论你是否原谅，那是我应得的。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的我，如同失去所有理智，疯魔了一样的想要伤害着身边的所有人。 我以为，你们痛了，我就不会痛了。 可事实恰好相反，你们痛了，我只会更痛。 譬如霍大哥，譬如你和你的孩子，譬如青川，譬如霍姨……细细想来，我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我做了太多错事，有些事还可以挽回，有些事却已经成就定局。 一一回想，自己都觉得触目惊心！ 出国的这些日子，起初，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我仍在怨天尤人，仍在指天骂地，我自以为所有作为是为姐姐复仇，是为争取自己的幸福，却忘了，作人要有准则，要有最起码的底线！ 而那些存在于我身上的轻浮和败坏，在青川带我见识过一次真正的战争后，开始破裂。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一个人如果放弃自己作人的准则，失去了最起码的底线，那么，她也就不配被称作人了！ 太多东西震撼了我的灵魂和良知，感谢它们还没有全部泯灭，我一点一点的，意识到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是如何的可怕！ 亦可姐，对不起…… 我知道，这言语太苍白了。但我想告诉你，我是真心的盼望着你能够得到幸福！ 为了早日看到这份愿望得以实现，我想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 当年，你和霍大哥离婚后，离开了C市，霍大哥非常震怒，他甚至为此斥责了霍姨和我姐，认为是她们联手将你逼走的。因为如果不是她们趁着霍大哥出国，将你骗到医院，你也不会听到霍姨和霍大哥的对话，进而误会是霍大哥要逼你捐献肾脏给我姐。 事实就是，这些其实是霍姨的安排，当然，我姐也参与了其中。 这件事，是我从霍姨嘴里得知的，准确度应该是相当的高。 霍大哥因为你，几乎与霍姨决裂，他痛恨霍姨从小到大口口声声要他偿还我妈对他的救命之恩，而且在我妈去世后，还非要把这份恩情套在我姐的身上。霍姨知道我姐喜欢霍大哥，所以她最初就是想要你捐肾后，再让霍大哥同你离婚，娶我姐。可惜，霍大哥却在一段虚假的婚姻中付出了真爱。 是的，他爱你，早在五年前，就爱上你了。爱的轰轰烈烈，爱的痴情入骨。 为了断绝霍姨再以恩情对他相逼的后患，他在霍姨和我姐的面前，将一把刀直接插入了心脏…… 幸好当时他身处医院，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否则我真的要以为，因为你的离开，他萌生了死志。 只是，他虽然被救活，但也因此成了医院的常驻客人。调养了两三年，身体也没有大好。这中间也不泛他得了线索，以为能找到你，而非要亲自出门的缘故。直到他在安城无意间遇到你之后，他偶尔还会感到不舒服，需要吃药恢复！ 亦可姐，你别误会，我说这些，并非让你自责。 我只是想着，你对霍大哥的误会太深了，可是，有爱才会有恨，你如此执着的放不开这段往事，何尝不是你放不开这个男人的明证！ 或许看了这封邮件，你愿意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我希望你幸福，但我想来想去，这个世界上，如果要找一个最爱你的人，非霍大哥莫属。 我这个人，一身的缺点，可是有一样，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那就是能够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时间，始终爱着一个人。 我是执着的，霍大哥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他与我不同。 我爱人的同时，更爱自己。可霍大哥，为了爱人，能够放弃自己。 我想，这种爱，应该是许多人一生求而不得的。 亦可姐你能拥有一份，不得不说，是幸运的。所以，希望你能够珍惜这份幸运。 啊，唠唠叨叨的居然说了这么多，真是……不打扰你了，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和青川提前向你们拜年！祝亦可姐和霍大哥早日解除误会，重续前缘！也祝嘟嘟身体健康，活泼开朗！我希望他能够将我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尤其是那些伤害过他的举动，有一个没有阴影的童年！ 再见，亦可姐。 或许不会再见，无论如何，希望我的祝福能够成真！” ……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方亦可靠在床上，呆呆的捧着自己的手机。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办法思索。 顾晓婉的声音如同反复重播的录音带，在她耳边循环播放。那言语当中的内容，是令她震撼，而无措的。 她说的，是真的吗？ 霍西城，真的做过她说的那些事吗？ 他胸口的那道伤疤……他曾经惨白的脸色……他与霍婉言决裂的态度……一旦真相被揭开，太多太多的她不知道的事都得到了解释，也能够说得通了…… 原来，他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为她，甚至可以不惜生命。 真傻！ 怎么可以这么傻呢！ 方亦可痴痴的坐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身边早有人来到，只是仿佛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宽大的手掌，拿着条雪白的温毛巾，在一点点擦拭着她的脸。 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抱着的膝头，家居服都湿了一片。 “哭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朦胧的泪眼被擦拭清明，方亦可抬起头，意识到坐在她面前的正是霍西城，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许怅然，或许，还有一些心疼，是在心疼她吗？ 方亦可红红的眼眸里瞬间再次充满眼泪，她猛的扑过去抱住这个男人！ “你怎么能这么做！怎么可以！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这个混蛋！” 她泣不成声，心脏早就紧缩成一团。 她惶恐着害怕着，怕他万一在那一刀之下，丢了命，又该如何！ “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要让我心里一辈子误会你吗？你到底是在爱我还是折磨我？你这个混蛋！！” 方亦可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她将自己所有的惧怕和后悔，以及那自己都分辨不清的种种复杂情绪全部融入了这些质问当中，直到最后，她的哭泣变成了嚎啕…… ------------ 第330章 好好相爱 大哭一场导致精疲力竭的方亦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整个人处在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 她的眼睛上还敷着眼贴，因为哭的红肿红肿，如果不处理一下，出房间肯定会被陈茹和嘟嘟看出来。虽说，她之前哭的那么声嘶力竭，他们其实已经听到了……不过霍西城的解释的是，这段时间工作压力以及找到亲生父母的事，令方亦可压力很大，人又一直闷着，今天因为一个由头，算是发泄出来了。 陈茹表示非常理解。 从前几个月开始，方亦可因为诊所选址装修乃至开张，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回来在沙发上坐着就睡着了，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的情形，她是都看在眼里的。再加上前些天找到亲生父母，心里顾虑重重的事，她也知道一些。 事情都积累到一块了，方亦可心思重是很正常的，现在发泄出来，反倒是一件好事。 不过对嘟嘟的解释就有些费力了。 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陈茹一直在向方亦可学习，不会因为孩子很多不懂就随口忽悠，而是尽量用他能够明白的语言去说明想要告诉他的东西。 方亦可大哭这件事，陈茹也尽力的用嘟嘟能够理解的词汇向他解释了一番。 好在，嘟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陈茹说完，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但他很镇定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至少知道妈妈哭了不是象他想得那样，受了很严重的欺负才哭的，就好了。 而且陈姨的意思是，大人偶尔会哭一下，其实是正常的，遇到不好的事哭完就不再难过了……这种说法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嘟嘟的认同！ 霍西城看到两人都成功被安抚，心里甚感安慰，终于可以没有顾虑的去房间里照顾方亦可了。 坐在床边，沉默的看着枕头上那张褪去痛哭时的血色，而变得苍白的小脸，他心里也隐隐的痛，冷硬的脸上难得的染上了几许无奈。 顾晓婉的那段音频，他刚才听过了。 听完他就明白了，方亦可为什么会哭得那么厉害。 其实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受伤这件事，就是怕她会钻牛角尖的内疚。 方亦可从以前就是这种性子，有时候表面上看着张牙舞爪的强势，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的那种，真正的她善良又心软。所以，他私下做的许多事都没打算告诉她，譬如，逼着洛青川和顾晓婉出国…… 如果被她知道，心里肯定又会挂念不安了。 可事实证明，让他们出去是对的。 当然，他首要考虑的是方亦可。同在国内，那两人渡过那段最难堪的日子后，难免不会心里蠢蠢欲动，再做什么蠢事。可出国就不同了，天高地远的，他们就算有想法，也鞭长莫及。顾晓婉不是也说，她刚出去的时候，仍旧心怀怨恨吗？倘若继续让她留下，不定会走到哪一步。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洛青川真的决定和顾晓婉在一起了。 不过，在他看来，这必须是好事，意外之喜！ 都结婚了，他与方亦可之间也算是做了个了断，以后，不管是恩情还是友情的，都不用再惦记了！ 霍西城怎么也忘不了，方亦可曾经说过要和洛青川结婚的话，这让他耿耿于怀了许久…… 至于说他与方亦可…… 她既然知道了，他也就顺势而为吧！ 方亦可迷糊了一阵，人慢慢清醒过来，她恹恹的摘掉眼贴，看着面前昏暗灯光下再熟悉不过的俊美脸孔，脑子里的记忆至此终于全部回笼。 她一眨眼睛，又有点想哭。 霍西城忙伸手抚上她的脸，亲昵的在她眼角蹭了两下，“不许再哭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嘟嘟还在外面等着你一起吃团圆饭看春晚的，再把眼睛哭肿了，他肯定会担心害怕的！” 拿出嘟嘟这个铩手锏，方亦可吸了吸鼻子，果然止住了哭意。 霍西城哭笑不得，心里还直发酸。 方亦可整理了半晌情绪，才声音嘶哑的开口，“音频……你听了？” “嗯，听了。”霍西城目光牢牢的注视着她。 方亦可则神情幽幽，“为什么不告诉我？” 霍西城沉默了一阵，突然哼笑道，“你认为，我见面就告诉你这些，你会相信吗？” 不会，肯定不会！方亦可脑子里闪过这个诚实又残酷的答案。她根本无法违心的去否定，如果是那个时候，她只会觉得他在撒谎在狡辩，在为自己找理由博同情，说不定还会因此而更加痛恨！ 原来，一切都是由她的偏见引起的…… 见她眸光发黯，霍西城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无奈的掐了下她的脸蛋，引起她的注意，“又在瞎想了是吧？我就知道。其实，无论当时你信与不信，我都不会说的。因为我会这么做并不像顾晓婉所说的，全部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明白吗？” 往事历历出现在脑海，他轻嗤了一声，神色又渐渐变得郑重，“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小时候我被顾晓婉的母亲救过，她为了救我，被人……害了，因此去世。” 方亦可点了点头。 结婚不久之后，她发现霍西城与顾晓婉的姐姐顾若安来往甚密，还曾好一顿吃醋，以为他脚踏两条脚。之后被他强迫着发生了关系，她曾恨得他要死。那时他同她耐心解释过，是因为顾母的救命之恩，他才会对顾若安照顾有加，并不是因为喜欢她。 因为想起过去的事，霍西城的表情变得木然了，“从那以后，我妈时不时的就会告诫我一定要记得这份救命之恩，既然顾姨不在了，那么这份恩情我就要还在顾姨的女儿，也就是顾若安的身上。她甚至以身作则，对顾若安比对我还好，但凡好吃的好玩的，她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顾若安……其实，如果仅是如此，也没什么，我毕竟是男人，并不会太过在意这些。可是因为你的事，我与她的决定背道而驰，并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跟你离了婚，让你离开霍家，以至很快不知所踪，无法为顾若安移植肾脏，这才触到了她的逆鳞。她对此非常不满，指责我忘恩负义！” 霍西城玩味的说出最后四个字，嘲弄的道，“有恩情，我自然会还，但如果想借着一份恩情，企图控制我的人生……我怎么可能答应！再加上当时你走了，我的心情确实非常糟糕，和她争执起来，我就决定一命还一命，让她一辈子不能再拿这件事来要胁！” 他犹记得一刀刺入身体里时的感觉，确实很痛，痛到整个身体都变得沉重无比，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喘不上气来！但他的狠绝不光是在商场上，生活中也一样，对人对已，他一视同仁，硬是忍下那份剧烈的疼痛和沉重，他仍是把该说的都说了！ 抛开这些，那一切其实还为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轻松，就象是压在身上的巨石一朝解脱，完全的恢复了自由，再也不必因为那份恩情而放弃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份感情。 他就该这样恣意的活着，他可以恩怨分明，那也是出于他的本心，而不是在他人的控制之下！ 霍西城看着面前的神情怔怔的小女人，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见她嫣红了脸，目光痴痴，忍不住将她整个人扯过来，搂在怀里，低语，“明白了？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固然有你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个习惯可不好！” 他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令方亦可慢慢平静下来。 细细想着他的话，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就算不是她的错，她也因为知道了这些过往而为他心痛不已。 那个时候，他会做的那么绝决，恐怕不仅仅因为她的失踪和摆脱母亲的控制。以霍婉言的性格，只怕在得知霍西城是真的爱上她之后，会更加坚决的要求霍西城娶顾若安，以成全了顾若安对霍西城的那份单恋。 可霍西城根本不可能答应。 他说他不喜欢顾若安，方亦可是非常确信的。 所以，霍婉言才会一再以恩情想逼吧！ 她不会想到，霍西城的选择成了所有人心上不可承受之重。 一想到这个男人为此住了数年的医院，甚至在遇到她的时候，还没有彻底痊愈，她心里就痛的不得了。 “我听你的，不再往自己身上揽事情了，那你呢？你的身体完全好了吗？” 霍西城轻嗯了一声，“上次住院好好调理过了，现在基本没事，只要你别再非拒绝我不可，我想我还是能够陪你到老的。” 方亦可一时啼笑皆非，“你赖不赖皮啊，是要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吗？！” 霍西城理所当然的道，“你才知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以后我的身体健康就归你负责了。” “我可负不起！” “非你不可！” 喁喁的絮语声一句一句在房间里响起，生命中充满了意外和不可思议，曾经的方亦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与霍西城还有重归于好的这天，可是现实偏偏发生了。不是不知道两人之间依旧横亘着许多问题，可是，就如顾晓婉所说，有生之年，能够遇到一个如此爱她的人，是她的幸运！方亦可想要紧紧抓住这份幸运，与他好好的相爱！ 再多的，慢慢去解决吧。 最重要的是，现在，她与他在一起！ ------------ 第331章 带你看烟花 霍西城和方亦可离开房间，来到客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的菜肴。 嘟嘟正眼巴巴的望着这些卖相极佳的菜色，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想着是不是要再去叫爸爸妈妈一趟。听到动静转头看去，他的眼睛顿时便是一亮，“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出来了！”说着，眼神瞟到方亦可那边，等她走近了才小声的问，“妈妈，你现在不难过了吧？” 方亦可一愣，随即明白他是被安抚过了，羞赧的笑道，“嗯，不难过了，现在很开心！” 嘟嘟大大的松了口气，拉着她落坐，“那我们终于可以吃饭了！” “嗯。可以了。” 方亦可看到端着碗筷出来的陈茹，歉意又羞窘，“陈姐，辛苦你了！”这话再真心实意不过，坦率的说，如果没有陈茹在家里照顾着，她真不知道会多么手慌脚乱，更不要说有时间好好梳理与霍西城的关系，以及自己的情绪了！ 陈茹笑着放下手里的碗筷，给大家分派了一人一份，冲她眨了眨眼睛，“一点都不辛苦，只要想通就好了！” 虽然她并不敢去调侃霍西城，不过已经明了她说话习惯的方亦可还是听懂了，陈茹以为她这么一番折腾是想通了与霍西城的事……刚才出房间的时候，她好象是被霍西城牵出来的，方亦可后知后觉的想着，原来表现的这么明显了！ 她嚅嚅着，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霍西城适时的清了下嗓子，为她解围，“既然人全了，吃饭吧！” 嘟嘟响亮的回应，“好！” 这大概是方亦可过的气氛最好，最开心的一个年三十，满桌的美味，爱人与孩子、好友，俱皆在身边。杂七杂八的说着闲话，或是讨论美食，或是聊起八卦，说着每个人的生活，吃够了，说够了，端起手边的酒或果汁，开怀畅饮！ 她眉眼盈盈，目光潋滟，顾盼间妩媚生姿，抛开压在心头的纠结与愁绪，仿佛又回到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不，比那个时候更加的快乐！彼时，她以为自己找到生活的方向，可那不过是幻想的虚影，现在的生活，才是实实在在的，能够被握在手心里的真实！ 方亦可觉得满足无比！ 惟有在想到程家父母的时候，她心头会掠过担忧。 但无法讳言，即便是曾经期待的亲生父母，毕竟相处的时日太短，并没有太过浓厚的感情。 她会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他们渡过困难，但再深入的，现在还不存在。 团圆饭吃到尾声，也快到春晚开播的时间。 方亦可拿出手机来发了一圈祝福的信息，安城的朋友，C市的同事以及自己的患者，再加上了吴信非……虽然是群发，但信息却是自己写的祝福词，也是满怀着诚意的。 她想了想，给程予良单独发了一份。 随着便陆续收到别人的回复，她大致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了。 大家很快转移阵地到了客厅，准备看春晚。 其实这晚会对于大人的吸引力接近于零，不过是图个气氛，嘟嘟倒是格外兴奋的满满都是期待。 霍西城和方亦可坐在沙发上，小家伙坐在两人的中间，开始还端着稳重的人设不肯丢，只是小脑袋不时的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眼爸爸，一会儿看眼妈妈，脸上始终挂着开心的笑意。不过慢慢的，随着他看不懂的节目一个接一个的演，他终于还是悄悄踢掉了拖鞋，企图不引人注意的从坐姿变成了站姿，两只手臂还特别有范儿的一只搭在爸爸肩膀上，一只搭在妈妈肩膀上，身子靠在沙发背上，惬意的很！ 霍西城和方亦可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甜蜜流转间，还有对儿子行为的好笑与感慨。 这也是嘟嘟出生之后，过得第一个父母都在的春节。 尤其是方亦可，心里满满对儿子的疼惜。 至于儿子的爸爸，更多的却是对自已女人的怜爱，至于儿子，虽然疼爱，但男孩子理应坚强一些，不能溺爱！ 陈茹收拾完餐桌，静悄悄的来到客厅，不过只是站了片刻，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非常欣慰看到方亦可和霍先生能够和好，终于恢复了一家三口应有的生活状态，但这不代表她要去客厅被秀一脸的恩爱。瞧那两人隔着儿子对视的眼神甜的象是能沁出蜜来，她看着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让她坐在旁边近距离体会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她宁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反正一样有电视可以看晚会。 而且，她还可以在喧热的声音中，怀念着自己的孩子，就好象，她就在她身边一样。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来回折腾的嘟嘟终于从沙发上由站变坐，又由坐变躺，靠在妈妈怀里睡着了。他完全无视了电视里的吵闹，径自打着小呼，睡得香甜的不得了。 方亦可忍着笑看向霍西城，“我送他回房间好了，看样子今晚是不会再醒了。” “我来。” 霍西城轻点了下头，爸爸力十足的打横抱起嘟嘟，方亦可赶紧过去打开房间门。 把小家伙放到床上，他也一无所知，动也不动。 方亦可去浴室洗了块温毛巾，给他擦过脸和手脚，这才悄悄出来。 站在门外的霍西城抱住她，两人相对而视，如果可以，霍西城最想的事，就是抱着她回房间，在床上滚来滚去……不过此时，他还是相当绅士的问了一句，“然后呢，我们要做点什么？” 两人的思维并没有同步，方亦可向窗外看了一眼，发现远远的隐约有光亮闪动，她脱口道，“看烟花！” 烟花……霍西城额角抽了一下，尽管非常想用“市内不能放，根本找不到”之类的理由说服她打消这个念头，可是，看到她眸光闪闪的望着他，带着几许期待时，嘴边的话顿时就变成了，“好，我带你去看放得最漂亮的烟花！” 方亦可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此时，霍西城对于马上回房间的念头彻底死心了，莫名却勾起唇，笑了，“当然！” 两人说走就走，也无需准备，只方亦可隔门跟陈茹打了个招呼，便拿上外套，直接出了门。 “你怎么知道哪儿的烟花最漂亮？”上车开了一段路，方亦可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问题来，不由好奇的转头问道。 霍西城没有看她，不过眼里却蕴着笑意，“圈子里的几个小子，年年会找地方尽情的放一回烟花，我前几天听子谦提了一句，就记下了。” “哦！子谦……是莫子谦吗？” “嗯。”霍西城应了一声，又突然道，“你还记得他？”居然还记得他！ 听出他话里的涵义，方亦可好笑的别开头，嘴上却道，“他妹妹给我找过那么大的麻烦，我自然记得！” 她一提，霍西城也想起安城发生的事了，便道，“嗯，放心，他把他妹送出去再读几年书，短时间内，你应该不会再看到她了。” 方亦可一愣，不用想也知道能让莫子谦这么做的，应该只有身边这个男人了！ “其实……也还好啦，我早就不在意那件事了，只是想起来才顺口说一句。” 霍西城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又想揽事上身？” “哎？没有啊！”方亦可脸一红，“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跟莫子谦关系很好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霍西城轻笑，“你以为是我让莫子谦这么做的？错了，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不过他会这么坚决，并不是因为他妹惹到我们的惹故，而是他怕他妹太蠢，再不好好教育，会惹到其他不该惹的人！所以我们的关系不但不会变坏，反而只会更好。” 方亦可想了想，赞同的点头，“倒也是。他妹妹真的很……不知道该怎么讲，大概是很会拉仇恨那种吧！在那个服装店被她为难的时候，我真是气得要死，好想自己上去凑她一顿！” 闻言，霍西城又是想笑，又是遗憾，表情非常微妙，“可惜了，如果当时你告诉我，我肯定让你达成愿望，现在说也晚了。” 方亦可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真的要凑她！不过说起来，这都是你惹来的吧，你是罪魁祸首，还笑！” 霍西城眉眼斜斜挑，“怎么，你还在吃醋？” “才没有！”方亦可立刻反驳，侧头怒瞪他。不过，那张完美如雕塑般无可挑剔的脸庞，哪怕是侧脸，也令她看着看着便没了不满，甚至移不开目光。而且，白天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是很冷漠很高高在上，现在，不断流转的斑驳昏暗路灯光芒中，他被赋予了更多的神秘感，让人不禁联想到暗夜中俊美强大的吸血鬼……似乎更加吸引人了！ 霍西城感觉到她的灼灼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眼睛不由的微眯，心下再满意不过了！ 如果可以，他会希望她的目光永远停驻在他的身上！ 不过颇为遗憾的是，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看烟花的地方。 远远的，视力极好的霍西城就看到了停车场里至少有数辆他还算熟悉的车子！ ------------ 第332章 烟花绚烂 市内不准燃放烟花，而放烟花又要选择一个尽量宽阔的平台才够安全，所以霍西城口中的“那帮小子”早几年便选择了郊外一处农家乐作为放烟花的据点。这里有现成的戏台子，把旁边的架子一拆，就是现成的高台，在上面整排或整列的放好烟花，再一起点然，那情形，漂亮极了！ 这是在市区里想放都放不出的效果，所以他们个个呼朋唤友的，每年都会集合一大批年轻的男男女女。这些人里有***，***，有富二代，富三代，总而言之，好歹也是能在C市上层圈子的宴会里露过脸的人。地位再低的，那是想往前凑也凑不进来的！ 霍西城曾经来过一次。 那是在方亦可走后的第四年，莫子谦知道他和母亲的关系一直没能恢复，两人过年都跟平常差不多，话都说不了几句，因为说得多了，多半是要吵起来。所以干脆在大年夜把他强行拉出来，带他到了这里。 不过那个时候的霍西城哪里有心思看这些东西，别人要么是亲自上台去放烟花，要么是站在下面观赏评论，而莫子谦陪着他，只有无语凝噎的份！ 所以后来回去时，莫子谦就发誓，再也不跟他来了！ 霍西城还记得自己当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就是再来，我也是在找回可儿以后，跟她一道来！ 没成想，两年之后，他当初的心思终于实现了！ 霍西城牵着方亦可进了农家乐里面，向戏台子走过去的时候，心里无比的满足。 “霍哥？！”离高台还有百余米的地方，已经零零散散的站了些人，其中一个似乎是认得霍西城，一见到他便小跑着过来，不确定的唤了这么一声。 霍西城却只是看对方有些眼熟，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不过现在他心情好，还是很给面子的颌首示意，随口问道，“莫子谦来了吗？” 那年轻男人立刻连连点头，态度恭敬的道，“来了来了，就在那边！” 他指向高台对面的一个位置，因为隔的太远，哪怕这里的灯光很亮，她也看不清楚。不过隐约确实看到有几排椅子摆在那边，其间有人落座。 霍西城点头算是谢过，拉着方亦可往那个方向去了。这么晚了，又是郊区，夜风吹着还是挺冷的，他可不想让她就这么站着看，肯定要找个能坐的地方，最后能避风，再有热茶…… 往座位那边走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人，那些人当中，有跟霍西城认识的，也有只是脸熟的，方亦可看着别人不断的同他打招呼，他一般是简短的回句话，熟悉的才会多说两句。 而那些人当中，也有她以前见过的。 霍西城曾经带着她去过一些聚会，都是同他关系还不错的，那些人表面上对她还是很客气的，但骨子里其实并不怎么愿意亲近，她感觉得出来。那个时候，她太年轻，心里不舒服难免会带出一二，并且会告诉霍西城，她跟他的朋友们合不来。后来，他就不怎么带她去了。 现在想想，未免气盛。 她同他们，本来就有着天然的身份隔阂，处不到一起，实属正常。 大家不过是卖个面子情，笑笑就过去了，认真才是输了。 但那个时候输了，不代表现在也如此。 这次见面，好些人面对她不免暗暗流露出震惊和诧异的神情，而她却言笑晏晏，毫无一丝异状。 一路走下来，她的风度终究是胜了一筹。 霍西城见她笑得开心，走到人少的地方，便低声问道，“就这么喜欢看烟花？” 他误会了，方亦可也没有解释，顺着他的意思点了下头，“是呢！一直想看，不过以前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还以为只有远处的村子里才会放！” 霍西城眼含宠溺，更紧的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就每年都过来看！”泛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也染上些许光晕，透着朦朦胧胧的娇美，让他只想把她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疼爱。这个时候，他才深刻的体会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是一种如何美好的期盼！ “好啊！”方亦可嫣然一笑。 如果可以，她很愿意。 能有这样一个自己爱着的，也深爱着自己的人相伴，是她的幸运，不是吗？ 两人相视，目光缱绻，霍西城的目光从她的双眸移开，几度落在她娇嫩唇瓣上，心中火热，只想不顾一切的吻上去！ 方亦可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含着羞涩转开头，“走吧，不是要找莫子谦么？” 霍西城遗憾不已，知道这里不是合适的地点，只得顺着她的话，侧头望去，“不用找了，他就在那里……” 他的话音刚落，有人在台上吼了一声，“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喽！” 台下的人开始哄笑，有怪声怪调的回应从人群中响起来，“孙二，你再磨蹭天就亮了啊！” 台上被称作孙二的年轻人瞪了瞪眼，抬手指着台下的某处，点了两下，嘿嘿坏笑起来。不过到底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招呼上来几个人，同他一道点起了烟花。 这一批烟花是之前摆好的，数个年轻男人同时点燃，只听得接连的破空声和尖锐的呼哨声后，天空中传来“砰”的烟花散开的声音。 方亦可仰着头望去，只见一只银白色的公鸡造型在天空中展现，她蓦地一愣，捂着嘴笑了。 是了，马上就到鸡年了，难怪…… 这些人还挺会应景的！ 等到公鸡从天空中消失，马上又有人吆喝着点燃了第二批。 又是一阵阵彩弹呼啸着飞上天空，砰的炸开后，居然是枚古钱币的形状，方亦可看得乐坏了，这摆明是要鸡年大发的意思吗？还真是够直白啊！ 这两波烟花之后，就不再有具体的图形了。 不过，一批批的烟花冲上天，自然而然的组成一副绚烂之极的画面，本身就已经很美了！ 方亦可怔怔的看着，移不开脚步，口中不时发出赞叹声。 霍西城对这些兴趣并不大，不过见她喜欢，便随着她说些赞同的话，只是仍担心她被冻到，所以一直不动声色的揽着她，为她挡风，为她暖着两只凉凉的手……直到第一批烟花放完，中场休息时，才拥着她去了那边的座位上。 因为是农家乐，平时也会招待游客，所以今晚也准备的颇为齐全。 那边不但有垫了软垫的座椅，还临时用类似帐篷材质的布料搭起三面挡风的简易小屋，让大家可以坐在里面观赏烟花。 霍西城直接带着方亦可找到了莫子谦，占用了他的小屋。 看着两人亲亲热热的模样，莫子谦的脸上闪过了然的神情，随即开心的笑道，“是刚来还是一直站在外面啊？冻坏了吧，我让他们送热茶过来！” 他去到小屋外找人吩咐了一声，不多时，果然有人端上来茶壶和茶杯，茶壶是能够加热的，放在小方桌上，不一会儿里面的茶水就开了，咕嘟咕嘟的直冒泡，方亦可坐在旁观才觉得出冷来，连忙接过莫子谦给她倒的茶水，捂着先暖手。 她坐在小屋里侧，是最方便看烟花的位置，两边左边是霍西城，右边是莫子谦。 下一场烟花还没开始，三人对座着喝茶，不经意便陷入了沉默。 其实方亦可挺奇怪为什么莫子谦会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烟花，不过，她跟他还没熟悉到能够问这种问题的程度，所以，她自然不好冒然开口。只在心里想想罢了。 最后，还是莫子谦率先打破了沉默，“嫂子什么时候回C市的？” 方亦可看了霍西城一眼，才道，“有几个月了。”她其实是有点尴尬的，因为看到莫子谦，就想起之前在安城的时候，他去看她时的情形，这才没过多久吧，她的态度就全变了，跟霍西城也和好了……简直是打自己的脸啊！ 莫子谦倒没想那么多，他本来就觉得两人闹到最后，还是要在一起的。 毕竟，以霍西城的执着，又怎么可能放开方亦可！ 现在看到他们如此，反倒有种终于可以消停了的感慨，于是他啧了一声，对着调侃道，“西城，这么大事你都不带说的，还藏着掖着，是要替我省下接风宴的花销吗？！” 霍西城瞟了瞟他，“你请客有什么可吃的，品味有限！” 其实某人现在根本没心思聊天，只顾后悔了。 本来两个人好好的，气氛极佳，这下突然多出个巨大的电灯泡，还一点都不识趣的不知道找其他地方呆着，非要跟他俩凑在一起……他第一次觉得莫子谦真没眼色啊！ “没眼色”的莫子谦见他态度冷的一比，还开始毒舌，而方亦可也是半垂着头，没吭声，顿时摸了摸鼻子，终于醒悟过来。 这是嫌他碍事，想赶他走啊！ 莫子谦就纳闷了，就算他走了，他们俩也只能坐在这里喝喝茶，别说想做什么亲密动作不可能了，就是想说悄悄话都难！ 这小屋周围可都是人呐！说点什么都保不齐被人听到了，就算霍西城脸皮厚，但方亦可总不会那么直白的没顾忌，说些什么私密话吧！所以，还不是普通的聊天,那跟他在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他一边吐槽着，一边站起身来，还是决定善解人意一回，“西城，嫂子，你们先坐着，我是带着周家的小四来的，不能让他跑丢了，我外面找找去！” ------------ 第333章　激情徐夕 莫子谦在与不在，对霍西城来说自然是有区别的。 他拉过方亦可刚暖过又慢慢变凉的手，用自己宽大温暖的手掌帮她捂起来。等下一波烟花再次开始盛放的时候，她看烟花，他看她，帮她将落在颊边的头发别在耳后，轻轻摩挲着她凉凉的脸颊…… 总而言之，他想找尽一切机会同她碰触，肌肤相贴。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是真实的！ 可莫子谦在的话，他就无法这么堂而皇之的做这些了。 方亦可没有忽略他的这些小动作，虽然不知他心里所想，但她能感觉得出来，他的动作轻柔，满含着怜惜。所以，她没有拒绝，不但没拒绝，还有意的配合。 失去的时光已不复在，珍惜当下，同样是她的愿望。 烟花大会在午夜十二点左右的时候达到了**，就如同每一个春节人们的心情一样，每每在将近十二点，新的一年即将来临的时候，人们便热烈的等待着，燃放鞭炮，倒数跨年，大声欢呼！ 而在这里，烟花在此刻点燃到最多，绚烂程度直接翻倍，天空中满满是数不尽的色彩，闪烁着观赏者的双眼。 方亦可吃惊的仰着头看去，只觉得目眩神迷。 那一刻，仿佛所有烦恼都消失不见了，心里只余下满满的彩色世界。 她怔忡了很久，直到颊边的触感惊醒了她。 霍西城的脸近在咫尺，轻吻后，他并未退离，而是用那双溢满感情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方亦可微微一笑，轻轻回吻在他的唇角。 霍西城象是僵了片刻，随即，深深的吻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都不忘自己背对着外面，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外面的人就算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无法窥得她一分一毫。 方亦可脑子里划过这个念头，不由的想笑。 还以为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已经消减了许多，原来，那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去想七想八了。 霍西城的手臂紧紧揽在她的腰间，几乎是半抱着她向外走去。 因为放目过去因为人太多而没有找到莫子谦，所以他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他一声，他们准备离开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停车场，坐上车子。 回去的路比去时显得更长，方亦可脸红红的坐在副驾上，车子的暖气开得很足，不一会儿，她就觉得热而脱下了大衣，里面的毛衫是修身型的，欲发显得她身材姣好，玲珑有致。 霍西城看了一眼之后，眸中便**再燃。 车子开到飞起，进小区，车子刚停到车库的车位上，他便拉着方亦可上电梯，回家，脚步快的一刻都不停留。 两人像是卷起一阵风似的打开公寓大门，冲向房间。 闻声从房间出来的陈茹，原本还想着问问两人饿不饿，要不要做些宵夜吃，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霍西城拉着方亦可已经进了主卧，反手关了房门。陈茹目瞪口呆的望着紧闭的房门，这才意识到，这两人已经进去了！ 这……什么情况？ 呆立了半晌，陈茹终于了然的失笑。 想想也难怪霍先生着急了，他同亦可的关系一直进展不顺，来C市这么久了，她这才好不容易被打动。 霍先生肯定早就想把亦可拐上床了吧！ 陈茹暗自啧了一声，转身回去自己房间了。 而事实也确如她所想，霍西城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喘息着，仿佛已经在尽力的压抑自己。 这次的情事，与以往又有不同。 之前数得清的几次亲密，她的心里仍然存着心结，而他明知如此，自然也不可能真正的放开。虽然数度做得她几近晕厥，心上却还是有着遗憾。 可是，这一次不同。 这让霍西城如何再把持得住！他只恨不得能将身上的女人融入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分开！ 从浴室回到床上，再从床上挪到浴室…… 方亦可哭哑了嗓子，意识早就所剩无几。 此时的方亦可，只觉得灵魂都出窍了似的，隐约觉得有湿湿的东西擦拭过自己的身体，后来又觉得下身一阵清凉，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了，象是压了千斤的重物，不知不觉的，便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睡的并不十分安稳，尤其是后来，总觉得胸口坠着东西似的，有些喘不气来。 方亦可郁闷的不得了，只得用尽全力，这才费力的睁开眼睛。 近在咫尺的脸庞吓得她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聚焦后再看，发现居然是嘟嘟趴在她胸口，正双目炯炯，笑眯眯的看着她！ 方亦可一头雾水，好一会儿终于真正清醒了。 “几点了？宝贝，你怎么不睡觉在这里？” 嘟嘟噘起嘴，“妈妈，都九点多啦，你怎么还不起床啊！” 方亦可将手臂搭在额前，痛苦的**了一声，他们昨天回来的时候都三四点了吧，又折腾了那么久，不知道几点才睡下，但到现在肯定还没睡多长时间呢！ 可是看儿子这架势，不起床是不行了。 她振奋精神，抱着嘟嘟坐起身，“爸爸呢？在客厅吗？” 嘟嘟见妈妈终于起来，高兴了，笑眯眯的道，“没有哦，爸爸让我告诉你，他要出去走动走动，不过很快会回来的，让我们等等，他回来就带我们出去玩！” 方亦可点了点头，往浴室走去。 霍西城不在她倒不怎么意外，今天是初一，搞不好集团那边要意思意思进行团拜之类的活动。 这种事，他肯定是要出席一下的。 估计他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说让他们等他。 “宝贝，妈妈先洗漱，你去客厅里等我好吗？” “知道啦！” 嘟嘟心满意足的出去了，方亦可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她身上干干净净，应该是霍西城为她清理过了，不过一照镜子就发现密密的吻痕……她啐了一声，这男人真的是改不了了！平常看着严峻又禁欲，可是一到床上就变了个人似的。就像这次，倒不是多粗暴，但一定很强硬，压着她让她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想起凌晨发生的事，方亦可又是甜又是无奈。 不过，能够放开往事，真真正正的接受他所有的情意，她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很快拾掇完自己，方亦可去了客厅。 陈茹正陪着嘟嘟玩拼图，见她出来，便笑道，“吃饭吧？粥一直温着，现在吃正好！” 听她这么说，嘟嘟还舔了下唇。 方亦可看到，不由的好笑，“好啊！那嘟嘟和我一起再吃点吗？” 陈茹看着嘟嘟插话道，“那也好，你之前早饭没吃多少，现在再吃些吧？” “那……好吧！”嘟嘟装作犹豫了一下，立刻就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倒像是生怕她们后悔似的，引得两人笑个不停。 三人一起到了餐厅，陈茹快手快脚的端上来粥、小菜，还有一盘热腾腾的饺子。 “初一早上是要吃饺子的，就算吃不下，好歹尝两个，全当图个喜庆了！” ------------ 第334章　登门求助 方亦可对饺子是有些没胃口，不过鉴于陈茹的风俗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尝了一个。 不过一吃之下，发现是黄瓜鸡蛋馅的，味道很鲜，也很清口，不知不觉又多吃了几个。 嘟嘟看她吃的高兴，也凑热闹吃起来。 一顿早饭吃的饱饱的，母子俩人才下桌。 看着时间不早了，方亦可犹豫了下，还是给霍西城发了个信息，问他是不是还要很久，如果是的话，她想先带嘟嘟去外面逛逛，大年初一的，小孩子闷在家里肯定不行嘛！ 不多时语音回复就来了，“我这边计划有变，应该还要一小时左右才能脱身，你想带嘟嘟先出去也可以，不过多等十五分钟，我让人过去接你们。外面人太多，你们自己出去不安全。” 方亦可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的，立刻答应下来，回了个“好”字。 她也是放假前听诊所里的护士说过，C市过年有办庙会，所以想带嘟嘟过去看看。不过想也知道，那里怎么可能人少。如果只有她一人，或者哪怕有陈茹也不大安全，现在人贩子还蛮多的，保险起见，最好是等霍西城派的人过来。 霍西城那边简短的回道：“人已经出发了，你们乖乖等着！” 方亦可抿唇一笑。 这是把她跟嘟嘟一样看作小孩子了吗！ 以前，他也常常这样哄着她，可是隔了这么久，她生下嘟嘟以后，就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上，很久没有这样被人哄着了。 乍一听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又觉得胸口甜甜的，不禁的想要跟他撒娇！ 这时候，嘟嘟扒拉着她的手臂，急切的问道，“妈妈，我们是要出去玩吗？” “是啊，去庙会，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嘟嘟原地转着圈蹦着，“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方亦可，“先换衣服，换好爸爸会让人送我们过去。” 嘟嘟连连点头，往自己房间里跑去。 方亦可抬头对着餐厅扬声道，“陈姐，我们一起带着嘟嘟去庙会，换好衣服，我们就下去吧！” “好！” 陈茹正好也收拾了餐桌，闻言便也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等方亦可换好出来，他们都在客厅里等了，看时间正好将将要到十五分钟。陈茹那边把保温杯装上，又带了些零食，正说都准备好了的时候，门也被敲响了。 司机和车子在下面等着，上来接他们的还是保镖大钟，打过招呼，他们便坐了电梯下楼。 因为只是停留片刻，所以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楼口处。 一行人下来，正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道，“亦可！” 闻声回头，方亦可顿时愣住了，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 站在不远处的两人，竟然是程予良夫妇！ 他们看起来，着实不大好，虽然不至于蓬头垢面，但头发衣服都是有些凌乱，而且两人的眼睛都通红通红的，象是哭了很久。而他们的手上，则是一人拉着行李箱，一人拎着个大手提包！ 方亦可连忙走过去，“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玉娜被她一问，鼻子就抽了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似的，而程予良是有些尴尬，“这个……你是要出门吗？我们这，有点事……” 他吞吞吐吐的，似乎难以启口。 其实他不说，看到这情形，方亦可也明白了几分。 此时不欲让他太为难，便接口道，“还是先上去再说吧，外面也不方便。” 程予良夫妇连连点头。 方亦可回过身，看到站在那里等她的几人，顿时有些头疼了。 尤其是嘟嘟，大概也是猜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小脸都板起来了，严肃地看着这边。 想了下，方亦可过去说道，“嘟嘟，让陈姨和大钟叔叔带你先去庙会逛一逛，好吗？妈妈这边有人来找，恐怕需要处理些事情。” 嘟嘟犹豫着道，“要很久吗？要不我等你做完事再去？” 方亦可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估计要很久，你先去吧，好吗？晚一些，如果妈妈还来得及就去找你，来不及的话，就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午饭，还有爸爸，可以吗？” 她不想嘟嘟留下，一来他在家，她跟程家夫妇说话不方便，二来，他闷在家里不说，还要听些大人的事，难免会失了过年的心情。 倒不如让他出去开开心心的玩一阵，等他回来，她这边应该也解决好了。 嘟嘟领会到妈妈的意思，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方亦可又跟陈茹沟通了几句，便送他们上车离开了。 程予良夫妇这时也走了过来，周玉娜突然问道，“刚刚那就是小外孙吧？” 方亦可道，“嗯，不过我还没有跟他具体提起家里的事，所以先打发他出去，晚些再跟他说。” 程予良应道，“这样也好。” 倒是周玉娜开口说，“他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吗？亦可啊，你是不是对我们还，还……” 她犹豫着没往下说，方亦可看了看她，解释道，“不是那样的。只是这件事对我这个成年人来说，都很突然，需要点时间来接受。他一个小孩子，肯定更是不明白。我本来打算自己整理好心情再跟他讲的，不过这眼见着就过年了，事情一多，就没来得及。并不是在怪你们。” 程予良连忙接道，“慢慢来，这不是着急的事。我们还是先上去吧！” 方亦可点了下头，接过周玉娜手里的行李箱，带着他们坐电梯上了楼。 开门进去，程予良和周玉娜两人四下打量着，难以掩饰心里的震惊。 虽然知道这里的房子是C市数一数二的好，也清楚能住在这里的必定是非富即贵，但亲眼看到房子里面的情形，还是不免连连吸气。 这未免也太宽敞，太漂亮，太奢华了吧！ 尤其是在程予良这个比较识货的人看起来，这屋里的布置，恐怕单是装修的钱，都够再买一栋普通的房子了！更不要说这种种的家具摆饰，绝对都是价值不菲，处处都透着低调的奢华。 越看，两人心里越是不平衡。 面前这个年轻女孩不过是个孤儿，因为长得漂亮些，就能被有钱男人包养，住在这样好的地方！ 可他们呢？ 辛辛苦苦一辈子，也不过是有一套普通的住宅，而且儿子还一生下来就身怀疾病，这么多年，受了不知多少的苦。 这个世道，当真不公平！ 周玉娜打量着这房子，目光中不由的透出几许贪婪。 如果这都是他们的，何愁儿子的病治不了？！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她隐晦的瞥向方亦可，明知这与她无关，然而心头仍是更多了些怨恨。 方亦可正思忖着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狼狈的过来，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情，只是招呼他们坐下，又去沏了茶过来，这才担忧的问起缘由。 程予良收入种种心思，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弟弟他又住院了……”说着，他的眼中闪烁起点点湿润，“也是他不知轻重，那天，就是你给我们打电话的那天，就是那天出的事。本来好好的，他一早出去找同学，结果路上遇到几个流氓正要欺负一个年轻姑娘，他这孩子就是太正直，对那种情形看不过眼，也不多想想自己的身体，就冲了上去！” 抹了把眼睛，他郁郁的道，“结果可好，人家好几个打他一个，那姑娘倒是趁势跑了。幸亏被路过的人看到，及时报了警，他这才没有伤的太严重。但问题是他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么一受伤，免疫力一降再降，伤口迟迟难以愈合。这种病也不能动手术，只能是调养。幸好医生说现在医院里新来了一种进口药，对他的病疗效不错。我和你妈狠了狠心，就说给他用上！只是，因为是进口药，价格非常高，每天的花费差不多就要一两万……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就琢磨着把房子卖了。也是巧，我一个朋友认识的人准备买房子，说是外地过来的，急着在C市落脚，又不想麻烦着再去租，想买一套能现住的房子，因为对方价格给的比市价还要高些，我和你妈商量以后，就决定卖给他了。” 周玉娜抽了抽鼻子，要哭没哭的插嘴道，“当时本来说好了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好歹把这个年对付过去再搬的。哪知道买房子的人老家里出了事，他爸爸被发现了癌症，就一家子人都过来C市，要在这边看病。那么多人，来都来了，住酒店肯定是不行的，那买主就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这里。好说歹说的，非让我们搬出来……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他又给加了些钱……你弟弟那边实在是需要，把卖房的钱都存进去，也不知能撑多久。所以我和你爸想了想，就搬出来了。开始是想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下，可现在过着年，哪家都不方便。所以……” 程予良恳切的望着方亦可，“我们想来想去，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就过来你这边看看，方不方便让我凑合几天。过了这年，我就去租房子。但眼下，实在都没上班，找不到地方啊！” ------------ 第335章 白玉吊坠 听了程家夫妇这么一番哭诉，方亦可有些发懵。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程怀慕会突然被打受伤发病，导致他们卖了房子，几乎流落街头。 来不及多想，她忙问道，“怀慕现在还好吗？” 程予良轻点了下头，“已经用上那药了，精神倒是好了些，不过有个副作用，就是用药的时候比较嗜睡。医生说那是他的身体在内部调节，算是正常的。他一般要睡到快中午才醒，我们就趁着这点时间找地方安顿。你妈一般白天在医院，我晚上去守夜，两人轮换着，这样好歹能休息休息。” 方亦可心里担忧。 两人年纪虽然不很大，但也不算小了，尤其是程父，整晚守着只怕是睡也睡不好的，一两天倒也罢了，如果时间久了，身体肯定受不了。 她犹豫着问道，“我去请个护工跟你们一起照顾怀慕吧？” 话音刚落，程予良立刻摆手道，“不用不用！哪里用到护工了，我们自己就行！而且真来护工我也不放心，还是我们亲自照顾他来的妥帖！” 周玉娜本有些意动，可看丈夫拒绝的坚定，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方亦可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讲什么了。 毕竟，儿子生病了，父母想亲自照顾，不放心别人，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由此及彼，如果换到她的身上，她肯定会也亲力亲为，不愿假他人之手！ 她翻过这事不再提，便道，“你们吃饭了吗？要不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这回周玉娜没容得程予良拒绝，直接道，“在医院照顾你弟吃了，我们还没顾得上就出来了，要不你告诉我厨房在哪儿，我们自己去弄口吃的就行了！” 方亦可连忙起身，“没事的，我来就好，你们先坐着休息下，肯定累了吧！” 说着，她就往厨房去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那边，周玉娜捅了捅丈夫的小臂，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不多提我们要住下的事？看她这模样，不会是不愿意吧？！” 程予良唇角微牵，露出个古怪的弧度，“她只怕是做不了主，还得问那男人的意思！” 周玉娜缓缓点点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他们的房子卖了是真，不过卖的人却是事先都做好协议的，所谓卖，不过是借那人住一阵，事情完了，对方自然是要还回来的。自家的房子，哪里舍得就这么卖了。至于怀慕的事，倒的确是真的，用药也是真的，不过那药费是雇佣他们的人付的。 那人催促他们动作要快些，并且这药就是对方找回来的，说是就算提前付的定金。 服这种药，不是几天，甚至几个星期能见效的，要长期服用。 如果没有那人做后台，他们既找不来这药，也服用不起！ 不过现在就好了，只要他们登堂入室，在这里住下，近水楼台有的是机会在方亦可与那男人之间下绊子，不愁他们不出问题！ 两人在这边低声商量着，不一会儿就听到方亦可唤他们，便暂时停了口，起身整整衣服去了餐厅。 因为时间紧，方亦可就把陈茹之前包好的饺子煮了端上来。 见程予良夫妇连烫都顾不得，吃得狼吞虎咽的，也是一阵阵心酸。 作父母的为了孩子，真的是可以倾尽所有！ 她哪里知道，这两人不过是为了博她的同情，才故意连饭都不吃，就跑了过来，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见他们吃的专心，方亦可便道，“你们先吃着，我去把行李搬到房间里去，吃完等下，你们再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会儿，晚点我跟你们一道去医院。” 于情于理，她也该去医院看看程怀慕。 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得知他这次住院的理由，方亦可倒愈发觉得他应该不是表现出来的那种跋扈的性格，说不定，真的是一时不习惯，或是因为其他原因，才会对她口出恶言。 程家夫妇跟她客气了两句，见她只是笑着摇摇头，直接去客厅搬行李了，这才相视松了口气。 总算是达到目地了。 方亦可一边将行李箱和大包拖到客房，一边想着这件事肯定要跟霍西城仔细说说才好。 其实，她不是不为难的。 两人虽说和好了，但也是刚刚才融洽。 哪知她父母这边又出了意外。 他们这么艰难的上门求助，再怎么样，她也做不出将人赶出去的事。 只是就这么住的话，她觉得霍西城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倒不是说他小气到不肯帮忙，而是他们住在这里，有诸多的不方便。 象平常人家，嫁出去的女儿也很少有将自己的父母带回家里跟自己一道住的，更何况，她这边情况更特殊一些。 不过也就几天而已，她想着，霍西城应该不至于有异议。 放好行李，她又回到餐厅，见两人都说吃好了，便问他们要回房休息还是在客厅坐坐。 程家夫妇都说有些累，想去房间歇一歇，过后直接洗个澡。 方亦可自然没有二话，送他们去了客房，又跟周玉娜说了下浴室怎么用，便退了出来。 将餐桌收拾妥当，她看了看时间，给霍西城发了条信息，让他办完了事情给她回个电话，有事要同他说。 发完，她就势坐在餐桌旁，托着下巴，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没等太久，霍西城的电话就来了。 “我这边没事了，正往回走，你那边怎么样？”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顿时明白过来，“大钟又向你汇报啦？” 霍西城低低的应了一声，“他不放心，稍微提了提。” 方亦可哭笑不得，哪里是大钟不放心，分明是你不放心吧！不过她倒也没说什么，知道他是对她太在意才会如此，便直接说起正事，“你知道了也好，反正我正要跟你说。他们……我是说我爸妈过来，说是程怀慕见义勇为受伤住院了，他们把房子卖了付医药费，本来是可以等一个月再搬的，可现在出了点意外，不得不提前搬出来了。而且没有地方住，想过来跟我们住几天，等到假期结束再去找房子。你说呢？”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喜欢他们住下吗？” 方亦可一怔。 坦率的讲，肯定不会不喜欢，毕竟是自己的父母；但要说喜欢，却也没有那么浓烈，毕竟没那么深的感情，就是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份责任，应该要承担起来。 她迟疑着吞吞吐吐的道，“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现在不是出意外了吗？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父母，我总不能不帮忙啊！你是不是不愿意？要是……” 霍西城打断她，道，“没有，只是有些突然。”并且不习惯！至于到底怎么样，等看过再说，“你先安排他们住客房，我很快就到家了。” 挂断电话，方亦可轻蹙了下眉。 他还是不愿意的吧，不过碍于自己，说不出口。 想及此，她这心里，难免有点别扭。 毕竟是自己的父母，被嫌弃了，她这个作女儿的又哪里能舒服！ 算了，如果他实在不情愿，她就安排他们去住酒店好了。 方亦可撑着头，轻叹了一声，还是要多赚钱才行啊，总要自己买套房子，某些时候，才会觉得安心。 她想东想西的，不知不觉就坐了好久。 直到听到外门响动，才意识到应该是霍西城回来了。 她走到客厅，恰好见他进门。 “你回来了。”她走过去，再自然不过的接过他手里拿的小礼盒模样的东西，转身放到角柜上，又去接他的大衣。 霍西城眼中带笑，由着她把衣服挂起来，然后伸手抱住她，“抱歉，今早没能等你睡醒。” 方亦可想到两人凌晨的折腾，脸慢慢泛红，不好意思的推开他，“什么啊，我又没让你等！” “好好，是我自作多情，自己想等你，这总可以了吧。可惜集团那边提前安排了，要跟其他几家集团的人坐一坐，我不好临时更改，这才耽搁了。”说着，他转手拿起那个小礼盒，放在她手里，“送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方亦可折了包装，打开盒子一看，露出几分惊讶，手里拿起那块椭圆的古白玉吊坠，虽然她不懂玉，但这块玉质白无暇，纹理细腻，入手温润，猜测着也应该是块极好的玉。她欣赏了片刻，才道，“我很喜欢！不过，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呀！” 比起其他的饰物，他一直更喜欢钻石，以前送她的首饰，大部分都是钻石的。 透明钻，蓝钻，红钻，绿钻，甚至紫钻、黄钻，各种颜色，他都会收集过来送她，记得她还曾经调侃过，说这些钻石都够她开家独家钻石珠宝店了。 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霍西城却只是笑了笑，挑眉道，“这玉安神养人，你平时尽量戴上不要摘下来。” 说着便从她手里接块玉坠，要为她戴上。 方亦可侧身将头发撩起来，方便他动作，心里仍有些疑惑。 直到相当长一段时间以后，她才意识到这块玉的不凡，每当她因为接收了太多人的心理垃圾，而觉得有些心烦气燥的时候，只要拿起这块玉坠在手里抚摸，慢慢的，心情就会渐次平静下来。 当然，至于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为这块玉本身的作用，又有多少是因为想到送玉人的巧思，就不得而知了。 ------------ 第336章 态度大变 玉坠放入衣服内，紧贴着肌肤，不但没有丝毫凉意，反而觉得有微微的暖意。 方亦可颇感有趣的笑了笑。 霍西城拥着她到了客厅，“他们在客房休息？” 方亦可点点头，转而又道，“你如果不习惯的话，我就送他们去住酒店吧！” 霍西城扳过她的肩膀，轻挑着眉梢，“心里不舒服了？” 他一语中地，倒让方亦可有些赧然了，不过她立刻反击道，“如果是呢？”你打算怎么办，在自己的舒适和我的心情之间，你要如何选择？ 霍西城忍俊不禁的轻笑，刮了下她的鼻尖，“这么点小事，也值当的让你上心！” 方亦可轻哼了一声，没回答。 可不是上心么！ 那是她的父母，若是他给他们没脸，难道作为女儿的她，脸上能有光吗？ 霍西城看着她嘟起小嘴，心痒难耐，极快的低头亲了一下，又迅速退离，他舔了舔唇，“好甜！” 方亦可撑不住乐了，“你这人……”简直是**熏心嘛！折腾了那么久，还没够呀！ 见她终于开心了，霍西城才解释起关于程氏夫妇的事，“关于你父母那边……我的意思是，你跟他们相认也没多久，彼此之间还说不上了解。冒然就住在一起，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与其那样，不如安排他们住在别的地方，大家距离产生美么！另外，嘟嘟也还不知道这件事，总要给他些接受的时间，你说呢？” 方亦可犹豫了。 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 但现在他们来都来了，再安排去其他的地方，这给人的感觉就很不好了。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他们为了给儿子治病，连房子都卖了，从心理上讲，肯定是处于一个敏感的阶段。 任何举动在他们眼里都很可能被引申出更多的意味。 现在送走他们，他们肯定会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是不受欢迎！ 方亦可沉默了好一阵才回道，“他们既然都来了，我还是想让他们先住下，左右也没几天的功夫。至于嘟嘟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的。” 霍西城点点头，“你决定好了的话，我没有意见。跟嘟嘟解释的事，交给我吧！” 方亦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 “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方亦可皱了皱鼻子，“不是信不过，而是奇怪你会喜欢做这种事。”向小孩子解释事情，尤其是一件复杂的，涉及到成年人身世的事，真的是很不容易。因为他们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和疑问，有时候简直能问到你怀疑人生！ 霍西城却似笑非笑的瞥她，那表情象是在说“你以为呢？” 方亦可突然就明白了。 他对这个其实也是苦手的。 只不过，不想她再去从头讲一遍了。 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重新回忆起往事，对她来说，也未必都是那么美好的体验。 不想她为难，所以干脆主动接手这件事…… 这个男人，比原来可爱很多嘛！ 方亦可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道，“这是回礼。” 霍西城又是一阵气血翻涌，默默的忍下，他轻飘飘地说，“咱们晚上再好好算一算，这礼应该怎么回！” 啧！方亦可缩了缩脖子，突然盼着白天长一点，再长一点，也没关系！ 两人在客厅里没有单独呆多久，程予良就出了房间。 一见到霍西城，他蓦地就呆住了。 方亦可连忙起身，“爸……”她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这是西城，是我的，嗯，男朋友。” “这是我爸。”她对霍西城眨了眨眼晴。 霍西城唇角翘了翘，面对程予良时，又极快的恢复了原样，保持着他一贯的一本正经脸，“程……叔叔，你好。”他对这个称呼的不适应，不哑于方亦可那一声“爸”！ “好，你好！”程予良象是突然缓过来了，他热情的快步走过来，伸出双手握上了霍西城的，“您好您好！真没想到，我是说，没想到霍总会是小女的朋友！” 方亦可不由的僵了片刻。 这动作和态度，未免太热情了，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倒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微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的，爸，我们坐下说话。” “好好好。”程予良笑得非常开心，如果不是霍西城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他多半会一直握着，一道坐下，“霍总，您和小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您看，我们一直在找她，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可偏偏相处的时间太少，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听她说起来。” 霍西城淡淡的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不过我一直以为她是孤儿，没想到她还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程予良大力的点着头，“就是说啊！说起来也是父女天性吧，那天我一看到她，就觉得这姑娘面善，好象冥冥中知道她是我女儿似的！多亏当时坚持要了她的电话，哈哈，亦可那个时候肯定以为我不是什么好人吧！哈哈哈！” 话音一顿，他又道，“不过亦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能跟霍总您认识，她好歹能少吃点苦！我这心里也觉得好受不了不少！”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头。 最后这话，怎么听都不是个意思…… 她有些弄不明白了，为什么程予良一见了霍西城，就好象是变了个人似的，水准大失。 明明从之前的接触来看，他并不像是这种着意攀附的性格。 霍西城的眸子里也是幽光一闪，程予良的话让他很不愉快，他和方亦可相识，应该是他的福气才对，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让她受苦受罪，而她带给他的，却远远不是姓霍这个身份能够拥有的东西！ 不动声色的看了方亦可一眼，见她面色淡淡的沉默着，霍西城知道，她应该也在气闷了。 他心里便有些无奈起来。 早就说了，刚刚相认，她并不了解对方的性格和品行，所以不要太投入，慢慢接触才对。可现在，明显的，她还是因为程予良的举止而感到了难堪。 霍西城轻摇了下头，“能跟她认识，是我的荣幸，对我来说，她很重要。” 程予良一愣，打起哈哈，“霍总真是重情重义啊！” 方亦可眼光柔柔的飘向旁边，觉得这男人现在可真会讲话，一句话说出来，让她心里那点郁闷都消散了不少。 想想如果当初他也是这样，那他们两人说不定还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她也不会消失无踪。 当然，这也就是她无聊的乱想罢了。 人都是经历过事情，才会产生变化，倘若她与霍西城没有这五年的分别，他大抵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在心里七想八想的，而旁边程予良还在热情的说着，从她说到程怀慕，又从程怀慕说到程家，然后说到程家的公司……等方亦可回过神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想打断他了。 虽然没有明白的说出来，但程予良这话里话外的，怎么听都有种想靠霍氏提拔的意思。 方亦可觉得羞耻无比。 难得的是霍西城依旧镇定自若，虽然没有接话，但他不时会礼貌的点点头，以便让程予良的话题继续下去。 方亦可正犹豫着怎么不伤面子的截断这个话题，恰好，外门那边有响动。 她立刻站起身，“应该是嘟嘟和陈姐回来了，我过去看看。” 霍西城也跟着站起来，他一站，程予良也不好意思坐着了，便也起了身。 如此大阵仗的迎接，让被陈茹牵进来的嘟嘟又是惊讶，又是诧异。 方亦可先跟陈姐和大钟打过招呼，俯身抱着小家伙亲了亲，“玩的开心吗？” 嘟嘟点了点头，附到好耳边道，“妈妈，是来客人了吗？” 方亦可应了一声，“那是妈妈的爸爸，你应该叫外公的。去打了招呼，然后让爸爸带你去洗一洗，顺便跟你解释外公的事，好吗？” 嘟嘟懂事的道，“知道啦！” 相比嘟嘟，早已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陈茹自然不会觉得惊讶，虽然有点小小的意外。 方亦可带着嘟嘟，后面跟着陈茹，大家互相介绍过一番后，嘟嘟盯着程予良这个新晋外公好一阵，才弯唇笑了笑，礼貌的说，“外公，我从外面回来，有点脏脏的，我先跟爸爸去洗澡，出来再跟您说话！” 程予良笑道，“好好，真乖！去吧去吧！” 霍西城向他微一颌首后，便带着嘟嘟回了房间。 大钟早被支走了，陈茹这边也说要准备午饭，去了厨房。 客厅里很快就剩了方亦可和程予良。 “爸……妈还睡着吗？” 程予良现在正常了许多，恢复了平时的态度，“是啊，这些天，她也累得够呛，毕竟这个年纪了，岁月不饶人啊！” 方亦可想了想，便道，“那过会儿我去医院照顾怀慕吧，让她好好休息一天。” 程予良立刻摇头拒绝。 “那怎么行！霍总还在家里呢，你把人扔下去医院，不合适！你就好好的在家吧！” 正好提到霍西城，方亦可便顺势道，“爸，在家里你就别叫他霍总了，态度也不必那么客气，否则他也觉得不舒服的。” ------------ 第337章 他就是我的前夫 程予良并未因为方亦可的提醒而心有所动，他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那不是别人，那是霍总！哎，你不明白，这商场上，谁不知道霍氏集团的名头。我不能因为有你的关系，就对他不客气，否则以后有的后悔！” 方亦可都不知道这话是在褒还是在贬霍西城了，但她意识到一点，她再说似乎也没什么用。 不多时，周玉娜醒来出了房间，她是惦记着儿子还在医院，所以睡也睡不踏实。 赶快收拾好，她就不顾方亦可要替换她的建议，执意去了医院。 匆忙的连霍西城和嘟嘟都没时间见一面。 方亦可无法，只好说吃过午饭，去探望程怀慕。 而她走后不久，霍西城带着嘟嘟出来，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程予良始终在找机会跟他说话。 到最后，不但陈茹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连懵懂的嘟嘟，都在方亦可的耳边悄悄的道，“外公只喜欢跟爸爸说话，都不理我们哎！” 方亦可强烈克制着自己没有流露出难看的脸色。 怎么会这样？！ 好不容易吃过一顿有史以来最难熬的午饭，陈茹陪着嘟嘟去午睡了，霍西城借口家里有事要离开，这才勉强摆脱了程予良，他原本想着正好送方亦可去医院，再等她出来，两人正好有时间再独处一阵。可是没想到程予良也非说他现在精神好得很，不需要休息，坚持要跟方亦可一道去医院。 方亦可只能按捺下心里的烦燥，让霍西城先回去，晚些再联系。 目送霍西城的车子离开，方亦可上了程予良的车。 两人往医院而去。 方亦可的手里还抱着两个餐盒。 听程予良说，周玉娜都是在医院买饭跟程怀慕一起吃，那里的食堂伙食还不错，所以她没有带饭，而是带了一盒水果和一盒小点心。准备下午回来的时候再去超市买点鸡或是鱼，回去熬汤给他们喝。 车上，方亦可犹豫再三，还是劝道，“爸，你对西城不用那么客气，就象对我一样就行了。” 程予良却道，“亦可啊，先别说那个，爸问你个事，你说嘟嘟是你跟前夫的孩子，怎么我看着他跟霍总这么亲近，还叫他爸爸……你们这是打算近期结婚了？” 方亦可微怔，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不过关于最后一个问题，她还是回答道，“暂时还不会。”要复婚的话，麻烦事还有很多，譬如霍西城的母亲，这事怎么也不能略过她去，她若不同意，中间再搞事，也是挺让人心塞的。 程予良听她这么讲，叹息道，“闺女，不是我多事，可有些东西呢，爸妈以前没有机会教给你，也只能现在说了！你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霍总的吧？” 方亦可轻轻点头。 程予良猛拍了下方向盘，“这不合适啊，亦可！虽说你离了婚，还带着孩子，可也不能这么轻率的就跟男人同居了，感情好那也得等到结婚以后！这样吧，过完年我就去找房子，到时候找个大点的，你带着孩子跟我们一起搬出来！” 方亦可有些诧异。 之前程予良的举动让她觉得，他似乎有攀附霍西城之嫌，可听他这样讲，倒并非如此。 她思忖着，大抵是觉得霍氏这个庞然大物不好得罪，才会那样吧。 她稍稍松了口气，不过摆在她面前的又成另一个问题了，譬如，她该怎么解释嘟嘟本就是霍西城的孩子，她们住在他的房子里，也算是太过逾矩的事呢？这个，还真不大好开口，因为本身她对于此事，也是有些尴尬的。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程予良已经摆事实讲道理，告诉她女人必须要自尊自爱，必须要独立，不能这样依靠男人，虽然他们是恋爱关系，可现在这种情形看在别人眼里那就是霍西城包养了她，如此云云…… 话越说越不好听，方亦可的眉眼也冷下来。 或许是她长久的沉默令程予良意识到了什么，他终于止住了话头，吞吞吐吐的道，“那个，亦可啊，我这也是为你好。毕竟你还带着孩子，就算你跟霍总两情相悦，但在结婚前，还是要注意这些的，不然落在孩子眼里，也不像那么一回事。你让他心里怎么想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念及他也是为自己和嘟嘟着想，方亦可深深的吐出口气，平静的开了口，“西城是我的前夫，嘟嘟是他的儿子，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事，让你误会了。我们是打算复婚的，所以住在一起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刚才那么说，是因为我们都很忙，还没来得及去办理相关手续。” 程予良愣住了。 半晌才涩然发声，“你说，霍总就是你前夫？嘟嘟是他的儿子？！” 方亦可沉声应道，“是。” 她侧头看去，觉得程予良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 她以为他会松一口气的，可是，听完这个消息，他的脸色反而有些发白。 方亦可暗自纳闷，不由的道，“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的脸色有些差……”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太意外了，这事你应该早说的！哈，哈哈！” 程予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在破口大骂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找上他们的那人，居然只字未提，太可恶了！ 这要怎么拆散两人？ 儿子都生了！ 而且霍西城明显不是只看重儿子，还非常看重这女人啊，否则以他的财力，完全可以直接把孩子带回霍家！ 宁可把惟一的儿子放在这女人身边，足可以看出他的心思，这必须是想娶她啊！ 这要怎么拆？！ 程予良恨的心里冒火，接下来的时候，也没心思再同方亦可说话了，倒让她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医院，程予良就找了个理由让方亦可临时照顾程怀慕一会儿，他则拉着周玉娜离开了病房。 以为他们是去找主治医生了，方亦可也没太在意，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了病床边。 程怀慕这会儿是醒着的，不过他的眼皮一动一动的，看上去很瞌睡。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方亦可帮他把被子向上稍微拉了拉。 程怀慕皱起眉头，迟疑了片刻，突然道，“上次不是跟你说离远点儿吗？你怎么还往上凑，啊？” 他有气无力的，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 本来很凶恶的一句话，由他说出来，反而愈发像是虚张声势，试图掩饰着什么。 方亦可更是连气都气不起来了，甚至低声笑了，“如果不想睡的话，我拿点水果给你吃吧，我亲自挑的，味道很不错。” 程怀慕见她如此表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音量，叫道，“我才不吃呢！不用你管！你走！你走远点啊！” 他用尽力气表达完自己的嫌弃，方亦可还来不及有想法，就见他无力的蜷成一团，呼呼直喘，脸色也更苍白了，配着那张清秀的脸，说不出的可怜。 方亦可默默的轻叹了口气。 这小子到底是在跟她较什么劲啊！ 明明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折腾…… 当了母亲的人，多半耐心会好很多，方亦可尤其明显。见程怀慕这样激动，她也不想再刺激他，便柔声哄他，“好啦，你别这么着急，等爸妈回来我就离开。不然你一个人在病房里，他们也不放心啊，你说呢？我坐在旁边，不出声，好不好？” 程怀慕独自恨恨，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哄吗？！ 真是可恶！ 可是，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温温柔柔的。脾气也好，被他这样发作，也不生气，还愿意哄他…… 如果这真是他姐该多好！ 可惜…… 程怀慕想到前些日子无意中偷听到父母说的话，心里重新坚定起来。 不行！不能让她陷进来！ 父母是为了他才会这么做，他无法说什么，可是，她是无辜的，不应该被扯进这个泥潭里！ 他的病，甚至比泥潭还可怕！ 他耗光了父母，难道还要搭上她这个本来应该是陌生人的女孩吗？！ 程怀慕越想，眸光愈发黯然。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勇气。如果真的那么好心，他就应该当着她，当着父母，把这件事情戳穿！ 大声的说出来，她，根本不是他的姐姐，不是他父母的女儿！ 这一切不过是有人要陷害她的阴谋！ 可是……不行……一看到爸妈那两张因为他而布满愁绪，却又要强作欢笑的脸，他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罪魁祸首，是他才对！ 轻轻的扯着被子，蒙住了脸，程怀慕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这两天，父母一直在安慰他，说是医生给他用了特效药，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是听到这话的时候，他却在想，医生以前没有特效药，现在为什么就突然有了？会不会是因为，爸妈已经对这个“姐姐”做了什么，跟他们交易的幕后主使才会帮他们拿到这个特效药？ 他翻来覆去的想，心里涌出数不清的内疚，可是，该用药的时候，他却又分明是迫不及待和喜悦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一句话，他不想死。 ------------ 第338章 千方百计 程予良夫妇回到病房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尤其是周玉娜。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最终还是没问什么。 既然他们回来了，程怀慕又不待见她，她虽然有耐心，不会去怪一个生病的大男孩，但到底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说了一声，便准备回去。 程怀慕目光复杂的望着她的背影，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程予良留在病房里陪着儿子，周玉娜把方亦可送下了楼。 方亦可一直说不用，让她回去，可她却一言不发的跟着她到了医院外。 走到四周无人的地方，周玉娜开口道，“亦可啊，我听你爸说了你和那位霍先生的事了……” 方亦可肃了脸，下意识的有些戒备。 之前去医院的路上，程予良的话说的很不好听，让她多了几分警醒。 就算是父母，也会有意见不同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这种，刚刚相认的情形。 彼此无法认同理念行为，都是正常的。 但她不喜欢任何人肆意评判她的生活！ 再艰难的时候，她也一个人过来了。 旁人的“忠告”，那也终究是旁人。 她将种种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抬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周玉娜尴尬的勉强笑了笑，“我不是要干涉你，只是你爸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愿意让女儿去做违心的事！你当初既然同他离了婚，那肯定是霍家家大势大，咱们高攀不起。这都好几年了，何必再跟他纠缠不清？你年轻还轻，后面的日子长着呢，还是得找个门当户对，又对你好的才放心！” 方亦可沉默了。 这话听起来是为她着想，没毛病。 但听到耳朵里，总觉得不那么对劲儿。 她与霍西城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父亲可没详细的问过，为什么母亲上来就是非常坚定的想让她离开霍西城呢？ 到底是哪里，有种违合感。 见她不语，周玉娜以为她是听进去几分劝，语气愈发的急切起来，“兮兮啊，妈这个年纪见得事情多了，男人什么样，最清楚不过。什么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那都是屁话，不珍惜的，他永远也不会珍惜。就算能改了一时，他改不了一世。霍家那个阶层，不适合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我们求得不过是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和他们不一样的！你明不明白？！” 方亦可看着她过份激动的脸庞，有些不解，“你们不了解霍西城，甚至不了解我，有些事情，不能武断的作结论。我和他适不适合，没人比我们两个人更清楚。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我到底该怎么生活，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希望你和爸都能明白这一点。” 周玉娜脸色很难看，她张口说了个“你”字，**味十足，眼见是想训斥出声，可随着，又想到了什么，硬是吞回去。 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伤心上。 “无论如何，你是我们的女儿……兮兮呀，爸妈好不容易才找回你，怎么忍心看着你被男人这样欺骗！你，总而言之，你再好好想想吧，啊？” 说完，她抹了把眼角，转身缓缓回了医院。 方亦可没有叫住她，哪怕知道她或许是哭了。 她很是怅然。 如果，是她还在上初中或是高中，正树立人生观，正需要人引导的时候，有人这样对她讲这些话，告诉她关于男人，关于生活，或许，她是会听从的，会认真的记在心上。 可是现在，她早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她的性情也好，生活方式也好，处事态度也好，根本不是旁人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 这对父母的担忧，她在理智是应该感谢的，可是感情上，她很是不以为然。 与她的不以为然相比，程予良夫妇则是郁闷的不得了。 周玉娜回了病房，给丈夫递了个眼神，很快，等程怀慕再度沉沉睡去之，他们一前一后到了外面走廊的尽头。 程予良烦燥的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沉重的开口，“她听不进去劝？” 周玉娜“嗯”了一声，“牙尖嘴利的很，说我们不了解她，说她自己心里有数，看样子说是说不通了。” 程予良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可亲耳听到妻子转述，还是心塞的很。 之前他们夫妇跟联系他们那人通过电话了，他上来就指责对方隐瞒信息，导致他们行动不顺利，本想以此为由，能够让对方放宽了条件，哪知这点小心思被对方看得透透的，态度比他还强硬，而且很直白的拿怀慕来要胁。 这是程家夫妇的软肋。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低头，只能向对方保证会继续行动，拆散方亦可和霍西城。 而且还是尽快。 可到底如何才能有效的做成这事，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妻子的劝说也失败了，接下来，他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周玉娜思忖了半晌，突然道，“不然，我把玲玲叫来吧！” 小玲，全名叫周玲玲，是周玉娜一个堂兄的女儿。 和他们家的关系说不上近，但也不算太远。 只是因为着怀慕的病，家里境况越来越不好，联系便也越来越少了。 但这个时候周玉娜会想起她，只有一个原因。 周玲玲长得很漂亮，非常漂亮！ 周家的人本就相貌都不错，周玲玲的爸偏还娶了个很有些姿色的小模特，生下来的女儿又集中了两人外貌上的优点……照着周玉娜的眼光，周玲玲的相貌是比方亦可还要好的。 程予良又狠狠抽了口烟，方才侧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让她去……勾搭霍西城？那能行吗？” 周玉娜哼了一声，“行不行总要试试才知道，不然呢，难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程予良不语。 他的确是没办法了。 否则，也不会如此颓丧。 周玉娜又道，“玲玲长得漂亮不说，还一心想着攀高枝。要不然也不会学她妈，非要往娱乐圈里凑。可惜这年头没背景没后台，根本混不出头，她到现在也只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而已！如果知道有机会能见到霍氏集团的总裁，估计不用我开口，她就会急不可待的跑过来！万一她能做成这事，哪怕只是让方亦可误会，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程予良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别说，那个周玲玲他是见过的，如果是他年轻家业还没败落那会儿，他大抵也会生出绮思，想要包养这么一个女人，睡上一睡。 那姑娘身上很有股勾人的味道。 程予良心思一转，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吧，那你尽早给她打个电话。我们这边的事，别提太多！” 周玉娜横了他一眼，“这我还能不知道，用你说！” 离开医院的方亦可直接叫了出租车回公寓。 路上就调整好心情，回去之后脸带笑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心情不佳。 嘟嘟见她回来，就跟过来问，“妈妈，外公外婆呢，他们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方亦可笑了笑，“他们在医院照顾病人。” 想了下，她问儿子，“你喜欢外公外婆吗？” 嘟嘟笑嘻嘻的回，“妈妈喜欢，我就喜欢！” 方亦可被儿子感动的满心柔软，抱着他亲了一阵，两人这才来到客厅。 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霍西城终于放下手里看了半天都没翻一页的文件，看向方亦可，“怎么样？” 问的不止是程怀慕的病情，还有程家人的态度。 他们心里都明白。 之前，程予良太过热情的举止，对两人来说，都很不舒服。 只不过，霍西城情绪一向内敛，他若不想，别人根本看不出分毫。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只是摇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但这个摇头，就已经透露了很多东西。 至少，可以看得出，她与程家夫妇谈的并不融洽。 霍西城淡定的道，“这是正常的，你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方亦可无奈的瞪了他一眼。 如果这也算安慰的话，那水准未免太差。 她完全没感觉有被安慰道，而更象是**了一刀！ 霍西城也很无奈。 他一直认为言语上的安慰其实很苍白，比起这个，他更愿意以亲吻来使她心情好起来。 可惜，这不是时机不对么！ 嘟嘟看不懂两人之间的暗涌，只觉得妈妈的注意力全被爸爸抢走了，用力扒着方亦可的手臂，试图把爸爸从妈妈眼里挤开。 “妈妈，你陪我去画画儿好不好？” 方亦可失笑，捏了捏他的鼻子，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间里，没有被邀请，只得孤独留在客厅的霍西城无比心塞。 别以为他没看到那个小混蛋临走时，对他笑的多得意。 这绝对是挑衅！ 霍西城认为，一定是他对嘟嘟太和蔼了，才令他有了他很好欺负的错觉！作为父亲，他必须要建立他的权威才行！ 或许可以从吃完晚饭开始，他必须和可儿单独的，认真的谈一谈关于孩子独立的问题。 这方面，嘟嘟还是有所欠缺。 一个男孩子，肯定不能这么粘着妈妈，忒没出息了！ ------------ 第339章 同学口中的程怀慕 晚饭后，方亦可确实和霍西城回了房间，单独相处。 可惜谈的却不是孩子的教育问题，而是关于程家的事。 方亦可的心情不好，瞒得过嘟嘟和陈茹，却瞒不过霍西城。 而根源肯定是程家夫妇无疑。 本来不太在意的人，现在看来，还是尽快解决的好，免得方亦可被牵扯太多精力。 这么想的时候，霍西城的心底淡漠无比。 对于他认定的人，他会百般维护，而这以外的，哪怕是方亦可的父母，他也不会投入任何感情。 当然，他不会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 可以说，他对那两人的忍耐，不过是因为她希望他那么做！ 仅此。 “你和他们发生不愉快了？”霍西城单刀直入的询问着。 方亦可却摇头。 她与父母之间的问题，还是不想暴露在他的面前。 霍西城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她，“那就是他们儿子的病情有了变化？” 方亦可无奈，“没有，你不要问啦，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看到有人生病，我心里不舒服而已。” 她在撒谎。 霍西城一眼看穿。 不过引起不愉快的可能，无外乎他刚才提的这两种。 如此，那就一桩一桩的解决好了。 沉吟片刻，他道，“你父母那边既然卖了房子，总要找个合适的住处，这个就交给我来办吧！” 知道他是想帮她，不过方亦可想了下，仍是拒绝了，“不要了，现在房源很多，租个房子不是难事。” 父母极力劝阻她与霍西城在一起，那么由霍西城经手的房子，他们肯定是会拒绝的。 与其那个时候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霍西城微挑起眉梢，“那医院那边需要我去打招呼吗？” 看他表情，方亦可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也是，他难得这样热心，还不是因为她，她却不得不一一拒绝…… 挺伤人的。 虽然要拒绝，但她心里其实是感动的。 霍西城一向是不爱理会这些闲事的，以前，就算有事情发生，他通常也是让助理去解决。 而这一次，却主动的对着她大包大揽。 方亦可倾身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胸膛上，“他们自尊心都挺强的，我也问过要不要帮忙，但他们拒绝了。如果冒然插手，恐怕会事得其反，所以还是算了吧。等他们真有需要的时候，再说。” 霍西城伸手揽住她，在她发顶吻了吻。 心下却不由的奇怪，看那个程予良的作派，可不像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会拒绝可儿的帮助，倒是令他有些意外了。 他黑眸中有暗光闪过。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方亦可都这么说了，这个话题便就此中止。 两人谁都没再提，只专心享受这短暂的温馨时刻。 之所以说短暂，是因为他们不过彼此依偎了一阵，还没来得及更深入交流，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嘟嘟的小奶音在门外赫然响起，“妈妈！我们一起看故事书吧！” 方亦可连忙直起身子，抬头看到霍西城实在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噗嗤一声笑开。 看着她开门，说了几句话，便乖乖去陪儿子，再次被单独留在房间里的霍西城郁郁叹息，以前怎么没发现臭小子这么有心机呢？ …… 这个晚上，程予良夫妇都没有回来。 因为程予良之前说过，他守夜，周玉娜会回来休息的，所以，方亦可便打电话去询问。结果程予良说今天程怀慕感觉不舒服，周玉娜不放心，所以打算在病房凑合一晚。 方亦可跟他们说好明天她会去送早饭，这才挂断电话。 次日早晨，带着陈茹帮忙煲好的鱼汤和其他早饭，方亦可被霍西城送到了医院。 “你回去的时候提前给我电话。”临走，霍西城这样叮嘱道。 方亦可点点头。 嘟嘟昨晚吵着让她今天一定要陪他，弥补昨天的临时爽约，她已经答应了。 霍西城今天没有工作，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说好了，他会带着嘟嘟在医院外接她，然后一家三口出去。 方亦可提着袋子下车，进了医院。 她到的时候，程怀慕还在睡，程予良和周玉娜见她过来，都表现的非常开心。 没人再提霍西城的事，气氛融洽。 刚刚吃完早饭，就有人过来探病，是个年轻的男孩子，瞧着跟程怀慕差不多大。 经过周玉娜的介绍，方亦可知道对方是程怀慕的大学同学王一路。 王一路看程怀慕还在睡，便放下东西，低声安慰着程家夫妇。 方亦可没什么事，就去医生办公室，找到程怀慕的主治医生聊了一阵。回来的时候，看到王一路还没离开，而是靠在病房外走廊墙壁上，微仰着头看向天花板，浑身散发着难过的气息。 看来，真的是跟程怀慕关系很好的朋友。 方亦可心下不免黯然。 生老病死，人生无法避免。 明知如此，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仍是不能释然。 她悄悄的走过去，轻道，“怀慕会好起来的！” 王一路连忙站直了身子，冲她点点头，刚刚在病房里，程家夫妇介绍说她是程怀慕的姐姐，但他知道怀慕是独生子，所以心里不免奇怪。 “你是怀慕的表姐吗？以前好象没见过……”他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既是怀慕的好朋友，方亦可便也没隐瞒，“我是他的亲姐姐，不过小时候失散了，最近才相认的。” 王一路嘴巴张成O型，十分意外。 失散若干年这后重逢这种事，在他心里大抵都是发生在小说里或是新闻里的，没想到身边就能碰到。 “抱歉啊，我，我不知道。” 方亦可摇了摇头，不欲多纠缠这事，便转开话题，“能不能跟我说说，怀慕在学校是怎么样的？” 提起这个话题，王一路只沉默了片刻，很快就打开话匣子。 从他的叙述中，方亦可了解到了一个与她所看到的程怀慕完全不同的人。 面对她时，程怀慕尖锐刻薄，甚至还有些暴躁，非常拒绝她的靠近。 可是在王一路的口中，程怀慕却是一个脾气很好，体贴，乐于助人，很受大家欢迎的大男孩！ “……那次我半夜发起高烧，头晕的连路也走不了，因为是周末，寝室没人在。我打了一圈电话想让人帮忙送药，最后一个才打给怀慕。我知道他身体不好，所以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结果怀慕是第一个赶过来的，他一看我的情况当即就叫了救护车，把我送医院了。事后医生说，如果再晚一个小时，我就很有可能转成肺炎了！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其实在那之前，我跟怀慕的关系也就是一般，总觉得他性格太软，不够男人，反而跟同寝的另外两个同学走的近。可是我有事了，怀慕却是最肯帮忙的，象其他人，都找了各种理由，最早的一个也是凌晨四五点才回去。我倒不是怪他们，毕竟大半夜的。可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把怀慕当我最好的兄弟！” 吸了口气，王一路的眼睛有点红。 “这次也是，这傻小子光顾着救别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冲过去……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他要是真有什么，我肯定不会放过那些伤了他的人！” 男孩说这话时，眉宇间很有股戾意。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随即舒展开，“那些人已经被警察逮捕了，他们不会好过的。至于怀慕这边，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嗜睡是因为正在服特效药。你知道他免疫力比较低，这次医院新推出了一种进口的新药物，专门治疗这种病的，服用之后，他有很大机会能够象平常人一样，不再经常生病了。这也算因祸得福吧，如果他不来医院，可能还没机会知道新出了这种特效药！所以你看，好人终究是有好报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王一路怔了怔才问，“真是这样吗？！” “当然。”方亦可微笑，“我刚从主治医生那里回来，是他告诉我的。” 王一路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刚刚在病房里我怕吵醒怀慕，没敢多问叔叔阿姨。原来是这样，这样就好了！” 方亦可点点头，“所以你在怀慕面前可不要这样垂头丧气的，虽说他的身体在好转，不过总是躺在病床上，难免会觉得烦燥。如果你再表现的沮丧，那他说不定也会胡思乱想！” 王一路不好意思的扒了扒头发，用力应道，“不会不会，一定不会！那，那我再进去看看他！” 方亦可轻笑了一声，看着他蹑手蹑脚的再次进了病房。 她却依旧站在原地，眸中泛起浓浓的疑惑。 如果真如王一路所说，程怀慕是这样一个好脾气又仗义的男孩，那他对她的态度就未免太奇怪了！ 仅仅因为不习惯就一而再的口出恶言，表现的极为排斥，怎么想，都不符合他的性情！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会是什么？ 方亦可百思不得其解。 ------------ 第340章 堂妹 方亦可去探望过程怀慕之后，就跟霍西城一起带着嘟嘟去了趟动物园。 虽说因为天冷，很多动物都没出现，不过嘟嘟还是开心的很。 在外面吃过晚饭，他们才回家。 进门却发现陈茹在陪着周玉娜聊天，而她们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在一众人的目光中，周玉娜起身介绍道，“兮兮，这是你堂舅家的女儿，你堂妹周玲玲，她听说怀慕病了，特意过来看看我们。” 方亦可有些意外。 她听程予良说过自家亲戚的事，还以为周家也跟程家差不多，没什么人在了。 没想到，并不是这样。 “玲玲是吧，你好，坐吧。”虽然诧异，但该有的礼节她不会少。 只是犹豫要不要介绍霍西城。 不过男人没等她开口，就对众人颌首后，侧头对她道，“我先带嘟嘟去洗澡，他累了，今天要早点睡。” “嗯好。” 接着，霍西城就直接带着儿子回了房间。 他这种举动令周玉娜和周玲玲的脸色都不是太好，尤其是周玲玲，一直盯着霍西城和嘟嘟的背影，直到他们进了房间，才转回头，娇嗔着道，“堂姐，这是你先生吗？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呀？” 方亦可知道霍西城的脾气，肯定是不喜欢那么多陌生人过来他们的公寓。 现在这种表现已经是够克制了，所以虽然也腹诽这男人太任性，但并没有太多意外。 听到周玲玲的问话，也只是笑了笑，“他只是不爱说话，你别多想。对了，你们吃过饭了吗？” 陈茹接道，“刚才我陪程太太和周小姐吃过了。” “谢谢陈姐，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陈茹一笑应了，打过招呼便回了房间。 周玉娜拉着周玲玲坐回沙发，待方亦可也坐了下来，才略有不满的低声道，“我就说不能在别人家里住……你也看到了，他刚才的态度多差，分明是不欢迎我们！兮兮，我昨天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还是过完年就跟我们一起搬出去吧！” 周玲玲低呼了一声，捂住嘴巴，“怎么刚才那个不是堂姐夫吗？还有这房子，也不是堂姐的？我还以为……”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想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的淋漓尽致了。 原来房子并不是堂姐的，男人也不是堂姐的。 方亦可嘴角抽了抽，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对周玉娜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叫兮兮，你别再叫错了。” 本来不想刻意去纠正她，但方亦可真的很不喜欢对方总是在有意无意的说霍西城种种不好。 可她这样一挑明，周玉娜脸上便露出伤心来。 “你本来就是我的怀兮，我叫你兮兮又有什么不行！如果不是你弟突然病了，我们本来也是打算跟你商量改名字的事！” 方亦可从来没想过改名字。 她的名字用了二十多年，早就习惯了，根本没有必要去改。 再者，也很麻烦。 户口，诊所的各色手续，身份证……一改名全部都要改，光是跑这些都要几天的时间，她哪里有空折腾！ 看到她为难，周玉娜就开始抹眼角，很快就泛起了红。 “你这是不想改吗？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跟你爸，对不对？” 方亦可头疼的抚额。 她其实很不耐烦应付这种动不动就哭的类型，只好拿出对待病患时的耐心。 “你真的想多了，如果不原谅我也不会跟你们相认的。不想改名字只是因为太麻烦了，后续的问题太多。” “只是这样吗？”周玉娜低低的问道。 方亦可点点头，顺势转开话题，“对了,玲玲是今天才到C市的吗？晚上是怎么安排的？” 周玲玲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周玉娜立刻道，“今天太晚了，让她先跟我凑合一晚吧，明天再去酒店！” 方亦可看了看她，半晌才道，“那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妈你带玲玲回房间洗漱，准备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医院，早点睡比较好。” 语毕，她已经站起了身。 这让本来还有问题想问的周玲玲不得不闭上了嘴，她暗暗撇了撇嘴，看向堂姑。 周玉娜恹恹的应了一声，转身拉着周玲玲就回了房间。 方亦可看着她们相偕离开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一回房间，周玲玲就紧拉着周玉娜，低声问道，“姑啊，这兮兮姐怎么对我们态度这么冷淡啊！还有她那个男人，那下巴抬的，都快高过鼻子尖啊！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都这样了，你跟姑父还在这儿憋屈着？！” 周玉娜重重的叹了口气，随着她坐到了床边，亲近的拍着她的手，掩下了眸中意味不明的光芒。 “其实兮兮这孩子挺好的，关键是那个男人。他是真瞧不上我们，兮兮现在又被他迷上了，可不就向着他嘛！我是真发愁啊！” 周玲玲舔了舔唇。 一想到刚刚外面见到的男人，她就心动不已。 看看这房子，再看看男人那颜值，那气势，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普通人啊！ 这便宜堂姐倒真是有几分本事，居然勾搭上这么一个男人！ 她心里不屑自家堂姑的没眼光，要是把便宜堂姐换成她，就算被看不起，她妈也得乐开花了，还发哪门子愁啊！ 不过，堂姑的话也让她生出些许想法。 周玲玲试探着问道，“姑，你愁什么啊？堂姐现在不是过的挺好？” 周玉娜不以为然的嗤道，“好什么好啊！没名没份的让个男人养着，就算那是霍氏集团的总裁，这看在别人眼里，还不是个外室！丢人啊！” 周玲玲暗暗吸了口气，若不是她强行压下，简直要尖叫出声。 “霍氏集团的总裁？霍西城？！” 周玉娜一脸纳闷，“你也知道他？” “当然了！”周玲玲张口就想给她普及一下霍氏集团是多么有钱有势的存在，可是转念，她马上按捺住自己，反而道，“我无意中听朋友提过，我朋友是导演，准备拍部戏，正在拉投资，所以到处划拉这边大大小小的公司，霍氏……好象也算有点钱……” 听她含含糊糊的说着，周玉娜暗自冷笑。 霍氏集团是什么样，她早听丈夫说过了，那可不是有点钱，而是很有钱！ 她甚至想过，如果方亦可真是他们的女儿该多好！ 就算她不喜欢这个女儿，也可以凭着血缘光明正大的要求她利用霍西城的财和势去救怀慕！ 可惜…… 这终究只是幻想罢了。 现在，他们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尽力去破坏。 只有霍西城甩掉方亦可以后，他们才能真正救到怀慕！ 她真心实意的叹息着，“就是有点钱，才不合适啊！齐大非偶，你也看到我们家现在这情形了，那男人怎么可能娶这样家庭的女儿，不过是玩玩罢了。可惜你堂姐她从小没养在我们身边，没受到好的教育，连这么明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非要跟着这个男人！” 顿了下，她突然硬声道，“不过有我和你姑父在，肯定不能让她这么下去！我们已经在劝她了，实在不行，就是拖，我们也得把她拖走！” 周玲玲眼睛骨碌碌的转，她假意劝慰了几句，又道，“其实有钱人也不一定都是坏的，兴许霍西城就是真心对我姐呢！姑，要不我帮你探探他的意思？” 周玉娜讶然道，“你？你怎么探啊，你不也不认识他吗？” 周玲玲见她上套，胸有成竹的道，“这事不能明说，得暗着来。姑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让我姐跟姓霍的说，我大学快毕业了准备实习一段时间，让他把我安排到他那儿做个助理，也不让他为难，就做杂活的那种助理就行。我只要有个暗中观察的机会，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对我姐！” 周玉娜暗笑，这个主意真是好得很，正合她意！ 只是不知方亦可那边肯不肯应下…… 想着，她表现出几分心动，又夹杂着几分迟疑，“这……不合适吧，我听大哥说你一直在拍戏，怎么能去做个干杂活的小助理呢，这也太委屈你了！” 周玲玲抱着周玉娜的手臂，贴心的道，“姑，要说一点委屈没有，那我是在撒谎，不过这不是为了我姐以后的幸福嘛！你想想看，你和姑父好不容易才把我姐找回来，就算姓霍的是个不好的，但你们要是真为这事跟我姐闹的不愉快，那她肯定得跟你们离心。你们固然伤心，我姐这心里肯定也好受。再说了，万一你们看走眼了呢，霍西城是真心对我姐，以后也愿意娶她呢？那你们就是生生把他跟我姐拆散了啊！我姐还不得埋怨你们一辈子啊！” “这……”周玉娜佯装被她说服，哑口无言。 周玲玲又趁机劝了又劝，说到最后，周玉娜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终于吞口就照她的办法来，明天就去找方亦可提这事。 这姑侄两人各怀心思，却都遂了心意。 两人都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谋划，满意的相视而笑。 ------------ 第341章　失望 隔天一早，周玉娜就收拾东西，拿着陈茹和方亦可两人一道做好的早餐，准备去医院了。 周玲玲自然也是要去的，毕竟她打的名义就是来探望生病的堂弟。 不过因为周家姑侄两人昨晚商议好了，所以一到楼下，周玉娜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周玲玲拎着东西去前面等着，她则拉着送她去坐车的方亦可站到了旁边。 “兮……亦可啊，妈有几句话跟你说。” “您说。” 周玉娜的表情是矛盾的，有些为难，又有些理所当然，看了一眼前方的周玲玲，她开口道，“是这样的，玲玲现在要实习了，早前呢，我和你爸都答应了，让她去咱家的公司，可是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爸根本没心思顾公司的事，现在是公司里的副总代管着。你爸不在公司，外人肯定也不会对她多上心，她就是去了，也学不着什么。所以我就想着，你这边能不能问问霍先生，让他给安排个助理的工作，打杂的就行，反正也实习不了多长时间。他那里毕竟是大公司，即便学不着什么，但这样实习完回学校，以后再找工作，履历会显得体面。” 方亦可诧异地看着她，半晌才慢吞吞地道，“我以为你希望我和西城撇清关系的……” 周玉娜脸一僵，随即气道，“那你能撇清吗？我们走你跟我们走吗？如果不能，让他帮个这么小的忙也不算什么吧！玲玲又不要工资，就是占个位子，还能帮他白干活，有什么不行的呢？！” 方亦可默然。 她发现跟周玉娜挺难交流的。 她根本不明白，象霍氏集团那样的地方，就是送钱去想在那里当实习生，都不一定能成，还得你自己有能力。 周玲玲有什么呢？ 不是她小瞧这姑娘，从昨天短暂见面中就能看得出来，对方单单处事就很不成熟，而且虚荣心和攀比心理还非常强…… 她这样的，估计就属于拿着钱送去，人家都不肯收的那种。 可听她妈的意思，去当助理还委屈她了…… 实在令人无言以对。 方亦可为了避免她们再抱什么幻想，直接了当的道，“霍氏的实习生最低条件也要国内的名牌大学毕业，成绩优异，玲玲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成绩怎么样？当然，如果她在上学期间参加过全国性的大赛，拿到过奖项，也是可以加分的！” 周玉娜一怔。 周玲玲从小就爱打扮不爱学习，哪里能考上什么好大学。 现在念书的大学，名义上是所民办大学，其实是给钱就能上。 这还是她堂兄为了给自家女儿镀层金，才舍出这笔钱的。 更不要说什么全国大赛了，跟周玲玲完全不沾边！ 方亦可见她如此，心下了然。 劝道，“还是让她去爸的公司吧，虽说爸不在，但公司里好歹都是熟人，打声招呼，派个人专门带带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那怎么行！”周玉娜当即反驳道。 方亦可问，“为什么不行？当时说好的不也是去爸的公司吗？” 周玉娜暗忖她不好对付，这么点小事都不肯答应，只得一脸苦情的道，“亦可啊，不是妈非想逼你帮玲玲，而是……你不知道，你舅他真的帮过我们家好多！尤其是怀慕小的时候，三天两头的生病，你爸不放心，在公司里也是整天心不在焉的，亏了好几笔生意。当时你舅特地辞了工作，到你爸身边帮忙，一帮就是几年，直到怀慕的身体和公司的业务都稳定下来，他才回家去。你爸不舍得他走，非要给他股份，让他留下，可你舅说什么，他说他就是不想看着自个儿的妹妹受苦，这才来这么一趟。要是拿了股份，那他成什么了！就这样，你舅他什么都没要就走了啊！回去又重头开始！这份情谊太厚重，我和你爸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可你舅从来不麻烦我们。现在也就是为了女儿，才特意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照拂着些。他这话都说出口了，如果照顾不好玲玲，我们得多亏心啊！可眼下怀慕病了，我们光是照顾他就心力交瘁了，根本顾不上玲玲。我这才想着把人交给你，希望你能帮衬帮衬她，可是你，你……”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对方亦可极为失望。 方亦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其实也很想叹口气。 她实在不明白周玉娜在想什么。 前天还在力劝她离开霍西城，今天又让她找他办事。 她为什么不想想，如果她真的去了，先不说周玲玲是不是合适，只要霍西城答应了，这事本身就已经是欠了男人的人情，她要怎么还？ 所以这就是为了素未谋面的舅舅的恩情，让她牺牲自己的节奏？ 还是说，要让她前脚承了霍西城的人情，后脚就带着孩子走人，反正他是有钱人，就已经不能被算作正常人的范畴，他不会觉得难过，不会有被背叛的想法？ 真的是，非常的莫名其妙啊！ 这样的周玉娜，真的是令人无法理解。 方亦可不由的有些失望。 周玉娜心里一沉，别再她不答应不说，还对自己的印象大坏，这就麻烦了！ 总要有所选择…… 周玉娜咬了咬牙，哀求的拉住她的手臂，哽咽着道，“亦可啊，就算妈求你了行不行？又不是多难的事，只要你递一句话，如果霍先生那边不愿意，那就算了行不行？” 她力图表现出一个家庭主妇对社会的无知，对人情的无知。 方亦可深深的吁了口气，终究是不忍看她如此，便道，“去霍氏我是办不到，不过如果只是想找个实习的地方，也许我可以帮忙。我有个心理诊所，虽然开业不久，但环境还不错。如果她愿意，过完年可以去那里报道。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还是让她去爸的公司吧。” 周玉娜愣了。 她一直以为方亦可是被霍西城包养着，什么也不用做，也什么都不会做，每天只要照顾照顾孩子，去逛逛街，美美容，这样就是她的全部生活了。 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开了什么心理诊所…… 不过，应该是霍西城出钱，给她挂个名，提高一下逼格而已吧！ 她这样想到。 如此，她就能理解了。 脸色很快恢复正常，她对这个结果虽然还是非常不满意，不过见方亦可神情坚定，一副再无更改的态度，心里便明白是说服不了她了。 只得怏怏的道，“这，我要问问玲玲的意思。” 方亦可也懒得再多说了，简短的道了个“好”，便示意她该去坐车了。 周玉娜心里愤愤，很快和周玲玲上了一辆出租车。 途中，她怅然的向周玲玲转述了方亦可的话，最后道，“……玲玲，我也不大清楚这个心理诊所是怎么回事，不过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应该是霍西城给你姐开的。你看你是愿意去看看，还是算了？” 周玲玲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而变幻个不停。 方亦可那些关于必须是重点大学毕业生的话无咎是在瞧不起她，让她感觉非常难堪。 所以乍一听到方亦可说只能让她去什么见鬼的心理诊所，她当即便想狠狠的拒绝。 可是周玉娜最后的话，又让她的心思有了转变。 虽说不能进霍氏，不能到霍西城的身边近水楼台，但心理诊所也是霍西城的啊！ 再者，方亦可既然也在里面，那霍西城多半会经常过去。 换言之，她去了诊所，肯定能经常见到他！ 而且很大机率可以避开方亦可或其他人的单独见面，都是有可能的。 周玲玲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段非常有信心，她可比方亦可看上去有女人味多了！只要有机会与霍西城接近，她就不担心对方会看不上她！ 如此一想，她突然对取代方亦可，拿下霍西城这样美好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周玲玲畅想了片刻，脸上带了点小委屈的道，“我想帮我姐，我姐却误会我……不过，姑，咱们商量的事，你没跟我姐说吧？” 周玉娜摇摇头，“我要说了，她肯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跟你怼上。我现在也看出来了，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我们一心为她着想，她根本不会领情！玲玲啊，委屈你了，我这个当妈的也就算了，把你也掺合进去，实在是对不住大哥！” 周玲玲娇嗔道，“姑！你说的什么啊！打小我就亲近你，要不是不住在一个城市，指定比跟我妈关系还近！你担心我姐，我也担心你啊，说到底，也是为了姑你能过得开心！这点事算什么呀！” 一张巧嘴哄得周玉娜十分开心，哪怕知道这侄女另有所图，惯会做表面功夫，但也实在是比方亦可讨喜多了！ 周玲玲在医院呆在中午，吃过午饭给方亦可打了个电话，说是过会儿回去拿行李。 她其实是想探探方亦可的口风，希望对方继续留她住在公寓。 可是经过早晨周玉娜那场谈话，方亦可暗处猜测，其实是她主动向周玉娜提出要去霍氏集团的事，对她的印象大坏，巴不得她早点离开。所以挽留的话只字没有，非常痛快的说家里有人，她可以随时回来拿东西。 周玲玲气的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在医院附近寻了家便捷酒店，暂且住下。 ------------ 第342章 人心不足 转眼到了初四这天，霍西城昨晚参加一个晚宴没有回来，今天一大早便到了公寓。 这个时间，周玉娜还没去医院。 方亦可正帮着陈茹准备她要带走的早餐。 因为程怀慕的身体缘故，所以每天要多加份补汤，要么是鱼汤要么是排骨汤，都是陈茹每天凌晨起来现熬的，十分辛苦。 方亦可过意不去，便也早早起来，帮着准备其他的。 倒是周玉娜，方亦可体恤她每天跑医院很辛苦，每每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叫她起来。 霍西城到的时候，周玉娜刚洗漱好出了房间。 一见到他，周玉娜赶紧扯出个笑容，眼神不自觉的有些躲闪。 同方亦可说话时，她没有顾忌，各种表情语气信手拈来，可是面对霍西城，她却拘束得很。 皆因对方气势太强了，一个字不说，单是那双厉目看向她的时候，便令人觉得心虚不已。 霍西城轻轻颌首，便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去餐厅找方亦可。 等他的身形消失在里面，周玉娜才缓缓吐出口气。 她本来是要去餐厅的，可现在，却有些不敢进去了。 正踯躅着，霍西城又拉着方亦可从餐厅出来了。 见她怔怔在那里站着，方亦可道，“早餐差不多好了，陈姐正在收拾，先到客厅来吧，西城说有些事跟您商量。”说这话时，她也是莫名的。霍西城只交待了这么一句，就要她跟他一道到客厅来，也不知他要说什么！ 三人在沙发上落座，霍西城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到了方亦可的面前。 抽出里面的纸，当头便是“房屋租赁合同”几个字，一看到这标题，方亦可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之前她分明是拒绝了他要替父母找房子的行为，可显然，他根本没听进去。 方亦可不由好笑。 这男人真是……看样子再过多少年，他的性子也不会变了！ 但凡喜欢的，总要牢牢的纳入自已的圈子里守护着，就象从前爱上她的时候，就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受一点苦。 其实方亦可并不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毕竟那样太容易把人宠的废掉了！ 但这不妨碍她心里感动。 总归，有这样一个人全心对你，是很难得的。 思忖片刻，她这次没再拒绝，而是将合同粗粗看了一遍之后，然后连同文件袋里的钥匙，一并推到了周玉娜面前。 房子期限是两年，租金都付清了。就租在医院附近，十分体贴，也正是程家人需要的。 “西城看你们每天来回跑医院太辛苦，就自作主张把房子安排好了，这样你和爸就能省下时间，可以多休息一阵了。” 周玉娜看过合同上房子的地址，立刻想着离医院不远处的那处高档小区。 她还曾和程予良感慨过，这房子地处市内，却能占下那么大面积，容积率瞧着也比其他小区要高得多，绿化又好，想必里面的房子都是天价了。 当然，这是指对他们来说。 可到了霍西城这里，轻轻松松就租了两年，而且还是个三室两厅的房子。 想来里面也是很不错的。 只是转念，心里又生出些埋怨了，既然想做好事，何必不做到底？ 他们租房子是不得已，这霍西城又不是没钱，怎么就不能大方点，把房子买下来送给他们？ 这么一想，周玉娜立刻想要表达出一番高姿态，表示她对此举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可是她刚起头，下颌都还没来得及扬起来，就看进霍西城那双幽暗的黑眸中。 顿时，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 周玉娜下意识的扯出个笑容，“这怎么好，太麻烦你了！离医院还这么近，真的是太方便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话感谢了！” 方亦可眨了眨眼。 是错觉吗？ 总感觉画风突变了似的！ 她客气的道，“你们觉得方便就好。那您今天过去，有空的话可以去房子那边看一看，如果还缺什么东西，就给我打电话。” 周玉娜连忙摆手，“哪用得着你，需要什么我自己就办了。等我把你爸换回来，正好让他把行李搬过去。我再过去收拾！” 霍西城插言道，“我会派人把程先生送过去的，您放心。” “那可太不好意思了，又要麻烦你！这可真是……” 周玉娜表示了一番感谢，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早餐急忙似火的走了。 因为霍西城在，就由陈茹替方亦可把人送下去。 等她们出了门，方亦可才纳闷的转头道，“怎么我觉得她好象很怕你似的？” 这么一张俊美的脸孔，哪里可怕？ 她是习惯了，所以完全忽略了霍西城的一身气势，可初见的，不熟的人却根本没办法若无其事。 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闻言，霍西城一笑，“或许是我太严肃了，下次，我会尽量试着亲切一些。” 方亦可噗嗤笑了。 说起来，他这个人真的不常笑。 面对她的时候，笑得还算自然，平时都是冷着一张脸。 现在突然要让他去笑脸迎人，也真是为难。 方亦可故意道，“还是算了，我怕你一笑，他们会怕得更加厉害！” 霍西城挑着眉梢，伸手捏在她脸上，“难道我笑得很难看？” 他向外扯了两下，方亦可就叫起痛来，明明没用力，他心里有数，可一听她喊痛，他就不由的放了手。 方亦可立刻抓住机会向后躲去，还鄙夷的斜他，“当然很难看很丑！所以你只对我一个人笑就算了，反正我不嫌弃你！” 明明说嫌弃，脸上却偏要露出嫌弃的模样，可她的眼睛里，却又蕴着浓浓笑意。 霍西城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伸手过去把她抓回来，塞到怀里。 方亦可咯咯笑着，呵他的痒。 霍西城有模有样的反抗着。 两个人老大不小的，玩这种幼稚的把戏，玩的还挺开心。 直到…… “妈妈！爸爸！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一道日渐结实的小身影象炮弹似的冲过来，一下子就砸在了霍西城的身上，要不是他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抻手扶了一把，卸掉一些力道，只怕这口气都有些上不来了！ 已经五岁的嘟嘟，这几个月越养身体越好，不但个子高了，力气也大了不少。 有时候跟方亦可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打到她，还会疼上一阵呢！ 霍西城一想到这一下若是撞到方亦可身上，还不要把她撞坏了啊，脸孔立刻绷了起来，让嘟嘟站好，握住他的肩膀，严肃的道，“不能跟你妈妈玩这种撞过来的游戏，她身体弱，受不了的，会把她撞伤，明白吗？！” 嘟嘟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因为看到爸爸在，才这样啊！” 我才不会对妈妈这样！ 妈妈是用来保护的，爸爸才是可以随便撞的！ 霍西城立刻理解了他所有的潜台词，嘴角都开始发抽了。 这熊孩子！ 就是从最近开始，嘟嘟突然有了雄性的领地意识。 对他来说，妈妈应该是他这边的，他领地内的，归他保护的……虽然他现在还有点小，但是呢，他会多吃多运动，很快就会长大能够保护妈妈了！ 而之前相处的非常好的爸爸突然变得不顺眼了，一来就跟他抢妈妈，还很厚脸皮的对妈妈亲亲抱抱！ 那明明是他才有的待遇嘛！ 不知不觉得，他就把爸爸摆到对立面去了。 所以撞一下什么的，他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哼！ 方亦可本来正笑看着两人，可是见嘟嘟这副模样，眉头便轻蹙了起来。 玩闹归玩闹，可是对爸爸这种态度，未免太过了。 想了想，她俯身对霍西城耳语道，“方便的话，带嘟嘟去霍氏看一看吧！” 霍西城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希望嘟嘟能够更尊敬他，那就要把能够令他尊敬的东西摆在他的面前，霍氏虽然不是他一手创建，但他花在其中的心血是不可估量的。将霍氏打造成今天的商业帝国，可以说，他是最大的功臣。 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有说服力？ 霍西城揽着方亦可柔软的腰肢，看向嘟嘟，不免带了同情。 小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你的父亲可不是你能够小瞧的！ 不过……“今天只有值班的人在，员工太少了！”霍西城很婉惜的道，如果是正式上班后，带着嘟嘟过去，集团楼内第一层放眼过去全是辛勤工作的员工，那场景更加有震撼力！ 方亦可斜了他一眼。 只是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工作环境，又不是让你去从声势上碾压他，都忘了那是你儿子了吧！ 挑今天，本来就是有意的。 一来顺势，二来人少。 见她如此，霍西城略感心虚，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我还没吃早饭，吃过再去！” 方亦可应了一声，起身去了厨房。 快手快脚的下了几碗青菜鸡蛋面，早晨都怪累的，大家简单吃一些算了。 那父子俩人象比赛似的，连连夸好吃，然后很快把面吃完了。 方亦可也不急，照旧慢慢吃。 让他们多等等，磨耐心。 和之后上楼的陈茹差不多时候吃完，霍西城正好放下手里的报纸，“换衣服吧，我们一起去。” ------------ 第343章　爸爸的威信 方亦可起初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他们一道去霍氏。 就算和霍西城和好了，但她还是不想太张扬。 不过想了想，烟花都看了，该见不该见的人，也都见过了。 去霍氏而已，也没什么不可以。 这样，三人很快换好衣服，坐车去了霍氏集团。 今天大部分员工是不上班的，但各部门会留一名员工值班，因为部门比较多，所以值班的员工算下来也有上百人。 倒没有某些公司或单位的那种不情愿，霍氏这边，很多加班的名额还是要争一争才能抢到。 毕竟在霍氏春节加班有三倍的工资，对很多人来说，还是颇有诱惑力的。 尤其是那些家在本市的，过年在家无非是走亲戚或者跟朋友约着出去，每年都如此，大家也都厌烦了，还不如值班挣点加班费！ 因为办公楼里留下的人不少，所以霍西城带着方亦可和嘟嘟一到大厅，就遇上了几名员工。 “霍总！”大家恭敬的打着招呼。 嘟嘟好奇的四处看着。 为了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霍西城特意带着他们步行了几层楼，专门去几个部门却参观了一番，这才坐着电梯，直接上到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这边也有值班的助理，见到霍西城过来，本就有些惊讶。 再一看，后面还有两位。 漂亮的女人和可爱的孩子……最重要的，那孩子还跟霍总有几分想像。 助理心里一下就炸开锅了。 卧槽！ 这是霍总的儿子？ 他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突然就有女人有孩子了！ 简直是惊天大新闻！ 恭恭敬敬的将一行三人送入办公室，小助理才回到座位上，一腔的八卦之心真是抓心挠肝的！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微信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关系最好的一个同事。 “霍总今天带了一位年轻的美女来公司！” “惊！真的假的？！” “要是假的我吃一斤翔！关键是，还不止如此！” “啥？还有什么，快说！千万别吊我胃口啊！” “嘿嘿，一个月早饭！” “成交！” “年轻美女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最最最重要的，那孩子长得跟霍总很像！！” “……” “怎么样，够劲爆吧！” “太够了！我被爆到无法言语！对了，有没有照片？” “我去！你敢当着霍总拍他的照片？” “……不敢。” “我也不敢。人是霍总带来的，一来就进了办公室，我连手机都没敢摸！不过说真的，他们站在一起，妥妥的一家三口啊！” “啊啊啊，你真说我心越痒，早知道今天我就不睡懒觉，也去加班了，还能借故去你那边转转，没准儿就能看到真人了！” “哼，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叫你懒！” 小助理炫耀完毕，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机。 却不知同事转头就跟其他要好的同事聊开了，“听说了没有，霍总今天带着老婆孩子去集团观光了……” 方亦可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正在办公室里听霍西城给儿子上课。 这男人一本正经的对嘟嘟说起霍氏的人员数目，经营的产业项目等等等等这些，方亦可都怀疑嘟嘟能不能听明白了。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她其实低估了儿子。 嘟嘟不愧是霍西城的种，骨子里似乎就对商业极其敏感。 虽然不懂那些专业数语，但只要霍西城解释过一遍，他就能记住，甚至还能应用到两人的谈话当中去。 不仅方亦可惊呆，就连霍西城暗暗兴致大增。 一大一小两人越聊越火热，方亦可不怎么感兴趣，便拿出手机玩。 突然发现吴信非在微信里给她发了消息，“亦可啊，你过年是有多忙啊，连个信儿都没有，什么时候出来一起吃顿饭啊！” 方亦可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 除了年三十发过祝贺信息外，似乎确实一直没有正经联系过。 主要也是父母突然到来，她忙的没想起他来。 不过吴信非都主动开口了，她肯定是不好拒绝的。 “行啊，那就明天吧。” 吴信非的回复很快就来了，“那就说好了，明天晚上！我去接你，还是……” “我自己过去。你订地方吧，我来请客，早该请你的，这个机会正好。” 吴信非发了两个表情，一哭一笑，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你还真会顺着杆向上爬啊！行吧行吧，那就我来订。不过，你千万别一个人来啊，一定带上小宝贝。对了，最好把你男人也带上！” 方亦可一愣。 手指尖在手机上轻蹭了两下，才发了句问语，“为什么要带他呀，是你找他有事？” “我哪有什么事找他啊！我就找你！不过我经纪人非让我加上这条，他说我不答应他就跪下求我！”吴信非发了个惊恐的表情。 方亦可立刻明白了。 看来上次的事，把吴信非和他的经纪人吓到了。 所以这次虽然约她吃饭，却不敢跟她单独在一起。 只要叫上霍西城，不但不会有误会，还加倍的安全！ 方亦可又是想笑，又是想叹气。 也难怪吴信非如此了。 名声跟过上车似的上上下下，几天一个反转，搁到谁身上，也受不了这个刺激！ 更不要说吴信非这种娱乐圈的明星，名声不好，那就意味着前途尽毁，比起其他行业，更是要珍惜羽毛！ 方亦可很快回复过去，“好的，我问问他，明天如果没事的话，就一起去。” 见吴信非撒了把花，没再说别的。 方亦可抬头看向那父子俩。 等了一阵，两人的谈话终于告于段落了，她才开口，“吴信非想跟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你觉得怎么样？” 本来听到吴信非这个名字，霍西城是不愉快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不快，后面那个“我们一家人”就戳进了他的软胁。 男人冷淡的脸孔顿时软化下来，“可以，什么时间？” “明天晚上？”对他的变化心知肚明的方亦可忍笑道。 “好。” 嘟嘟高兴的扑过来，插嘴道，“真的吗？我们明天去跟吴叔叔吃饭？太好了！我们都好久没见吴叔叔了，他还答应要带我出去玩呢！” 方亦可揉了揉他的头发，见他这么开心，便笑道，“吴叔叔也想你了，他还特意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带你一起去！” 嘟嘟咯咯咯的笑起来。 霍西城冷眼旁观了片刻，突然道，“嘟嘟，来！做事要有始有终！刚才那个项目我们还没说完，现在继续吧！” “哎？哦！” 嘟嘟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过去了。 经过在霍氏转这么一圈，再加上霍西城的言传身教，已经开始对他生出了尊敬之心。 毕竟，霍氏集团的规模，别说是孩子了，就是对第一次过来的大人而言，也是相当震憾的。 一想到这么大的公司是爸爸的，里面每一个位置上坐的员工，也都是受爸爸的指挥，嘟嘟的心里，不可避免的发出惊叹，好厉害啊！ 两人又继续聊上之后，方亦可才别过头，捂着嘴闷笑个不停。 上午参观完集团，他们去外面吃的饭，然后在嘟嘟的强烈要求下，又往游乐场进发。 中途还接到陈茹的电话，说是程予良上午就过去把行李带走了，还说了很多感谢霍西城的话。至于方亦可留的现金红包，他也收下了，不过倒没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方亦可拿着手机有些出神。 她应该有努力的吧，可跟程父程母的关系，还是无法靠的更近。 就好象他们中间有一层隔膜，怎么也无法打破！ 而且随着种种事情的发生，那层隔膜好象还在越变越厚…… “怎么了？” 她怔忡着，手突然被另一只大手握住了，隔着嘟嘟小朋友，霍西城看向她的目光里，隐隐有着担忧。 方亦可不喜欢这样。 她好象总是遇到麻烦事，然后自己心烦不说，还累得他跟着不开心。 蓦地笑起来，她回握住他的手，“没事啊，就是陈姐说我爸把行李拿走了，临走还说了一番感谢你的话，我有点不爽而已！” 霍西城嗤笑，“这也值当得你……” 这是不高兴他夺走了她父亲的注意力吗？象小孩子一样！ 方亦可打断他，“不许再说值不值当的！我觉得值当，它就值当！”说着，还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总那么说，显得我多小心眼似的！是那么回事吗？！嘁！” 她突如其来的脾气，令嘟嘟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印象中，妈妈是很少发脾气的。哪怕他做错事，她也是认真的同他讲道理…… 象今天这样，看上去很任性的时候，那是一次都没有过的！ 相比他的动容，霍西城显得格外镇定。 不止镇定，他脸上还带了隐隐的笑意，给人一种心情很好的感觉。 嘟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目光在父母之间逡巡了一个来回后，耸了耸肩，决定还是不管了。 他年纪小，对男女之间的事，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对方亦可而言，只有她真正开始接纳对方，将之纳自己人的范畴时，才会对他发脾气，耍性子。 倘若一直是平和的，哪怕两人已经在一起，也意味着她还有所保留。 ------------ 第344章　感到幸福 霍西城看着方亦可噘起的娇嫩唇瓣，心里发痒。 奈何这是车上，又有嘟嘟，实在不便做些什么，只能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眼中满含了宠溺。 方亦可却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自己发脾气，他还这么高兴…… 抖M吗？！ 霍西城与她对视，不但不以为忤，还加深了几分笑意。 一路气氛古怪的到了游乐园。 这时，嘟嘟早已把关于父母的疑惑忘在了脑后，兴奋的冲着自己喜欢的游乐项目进发。 他这个年纪能玩的项目，多半是温和的，没有刺激性的。 譬如说，旋转木马，小飞机…… 霍西城倒是不介意陪他一道玩，但类似的游乐设施上，基本除了女人就是孩子，哪里有像他这样的高大男人上去！ 何况他们一家容貌之盛，每到某处都惹得人们议论。 对他们的关注度甚至超过了游戏项目。 就是方亦可带着嘟嘟玩，他在外面观看，都有人上前试探着问他们是不是XX明星。 霍西城实在不堪其扰，只得吩咐司机去买口罩，又带着方亦可和嘟嘟回了趟车上，武装一番，这才重新进去玩。 这次果然少了很多目光。 看着游戏设施上面转来转去的妻儿，霍西城心头发软。 亲自担当起摄影师的职责，拍好之后往回翻看着照片，他不禁微笑。 难怪人们喜欢各种拍照，只是看着照片上的母子俩人笑得如此开心忘我，他便觉得很有成就感，留住了如此美好的时刻。 整整玩了三个多小时，嘟嘟都累的玩不动了，他们才打道回府。 这一天下来，开心的不止是嘟嘟。 晚上躺到床上，揽过方亦可，霍西城喃喃道，“我很高兴……” “是吗……”方亦可也累了，迷迷糊糊的半闭着眼睛应道。 霍西城沉默半晌，组织好语言正想倾诉时，发现怀里已经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他低头一看，方亦可已经睡着了。 男人顿时无奈又好笑。 他伸手关上床头灯，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了些。 只是一时却睡不着。 脑子里反来复去的想着今天三人在一起时的情形。 之前在安城时也带他们去了S市的游乐园，可是那个时候，可儿还没与他和解，而嘟嘟也不知道他是他的父亲。 玩的固然还算开心，但心情却远远比不上今天愉悦。 与可儿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小家伙爸爸爸爸的叫着，三个人牵着手一道向前走……说起来似乎普普通通的场景，可每一帧都仿佛一副画定格在他的心底深处。 一直以来，他都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幸福的时刻！ 可是，在这仿佛虚幻似的幸福之下，他的心底却愈发的恐慌。 真的……可以留住他们吗？ 漆黑的夜里，霍西城抱着方亦可的手，越收越紧，直到她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痛吟起来，他才突然清醒，稍稍放松。 只是他的眼中却透出幽暗深不可测的光芒。 * 次日醒来，方亦可发现自己犹如人型抱枕，被霍西城紧抱在怀里。 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难怪自己一直做噩梦被东西压在身上，气都喘不过来。 她坏心眼的捏着男人的鼻子，不让他呼吸。 “可儿……” 霍西城被闷醒，警醒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她在使坏。 男人顺势一翻而上，压在她身上，还把她的双手也推到头顶箍住。 “一大早就这么不老实，嗯？” 因为刚刚睡醒，霍西城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性感极了。 方亦可眯起眼睛，忍不住抬头在他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狡黠的道，“哪有！我只是叫你起床而已！” 哪知道，她刚刚亲完，某人立刻有了反应。 “我看你是欠教训！” 方亦可挣扎着想要拒绝，可出口却发出娇吟。 “不要……” 那媚人的声音，听在自己耳朵里都不是真心话！ 她的脸顿时愈发红了。 霍西城低低的轻笑一声，俯下头去。 方亦可忙不迭避开。 “我还没洗漱！”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我要去洗澡！” “……宝贝，一会儿一起……” 方亦可两颊酡红，媚眼如丝，哪怕是嗔视，也如同在催促他更快一些！ 霍西城理所当然的按着自己的理解，加快了速度。 立刻，两人都没有心思再说话了。 当方亦可被他抱入浴室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不但床上一片狼藉，两人的身上亦是。 方亦可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被抱进浴缸时，人都昏昏沉沉的。 等到整个人泡在水里，才清醒过来。 见霍西城**着身体，一副也要进来的模样，她立刻拒绝道，“你不许进来！” 霍西城露出委屈的神色，“可儿，你讲点道理，我也要洗澡啊！” 方亦可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道，“去冲沐浴！”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两个人一起洗澡，洗着洗着不定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如果再来一次，她真的连房间都出不去了！ 霍西城分辨了几句，她也不听，就是不肯让他进来。 最后，男人不得不遗憾的妥协了。 “好好，让你自己洗……” 方亦可轻哼了一声，任他去了沐浴。 看他洗完，她又坚决的把他赶出浴室。 等到只剩了她一个，这才放心的泡起澡来。 腰酸的都快直不起来了，方亦可不得不多加热水泡了好一阵，才感觉舒服些。 她穿上睡衣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焕然一新。 床铺都换了干净的，收拾的整整齐齐。 霍西城也换了身家居服，过来亲了亲她的唇，“饿了吧，我去把你的早饭端进来？” 方亦可摇头，“不要了，去餐厅吃就好。我们一起。” 霍西城笑了，“也好，吃完你再回房休息。” 他们到餐厅时，嘟嘟和陈茹刚刚吃完。 陈茹这边加快了速度收拾桌子，嘟嘟则坐在桌前抱怨，“爸爸妈妈，你们好慢哦！我和陈姨都吃完你们才出来，就算是大人，也不可以偷偷睡懒觉啦！” 霍西城止住方亦可即将出口的解释，抬头淡淡道，“妈妈平时要上班，回来还要照顾你，这么辛苦，好不容易有了假期，难道多睡一阵，你还有意见？” 嘟嘟一怔，随即猛的摇头。 “妈妈很累的，应该多睡觉！” 霍西城满意了，正想颌首，只听嘟嘟又道，“可爸爸只上班，不需要照顾我，为什么也要睡懒觉？！” 霍西城难得被噎了下。 这臭小子，越来越难搞！ 方亦可噗嗤暗笑过，才替他解释，“嘟嘟不能这样讲哦，你昨天不是去爸爸的公司参观了吗？那里那么大，平时员工很多的，要管理这样一家公司，难道爸爸不是更辛苦吗？” 嘟嘟想起昨天的所见所闻，噘着嘴，半晌还是勉为其难似的点了点头。 “好嘛！那我不说了。” 方亦可伸手过去抚了抚他的短发，赞扬道，“嘟嘟真棒，知道心疼爸爸妈妈。不过以后妈妈也尽量向嘟嘟学习，保持良好的作息习惯，早睡早起，好不好？” 嘟嘟连连应道，“好啊好啊，象我一样身体好！” “是呢！”方亦可含笑说道。 他们正说着，陈茹已要将新的早餐端上桌了。 吃过饭，霍西城便催促方亦可回房休息，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嘟嘟出了门，说是去楼下随便走走。 方亦可本就希望他们父子恢复正常相处，不要象最近这样总是针锋相对，乐得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干脆顺着他的意思，回房补觉去了。 因为是初五，习俗上是要吃饺子的。 中午，大家就在方亦可的建议下，一家人一起包了顿饺子。 这其间，也是笑料百出。 尤其是霍西城，他从来没做过这些事，乍一接触，笨手笨脚的连嘟嘟都不如。 毕竟，嘟嘟小朋友以前可是力所能及的经常帮妈妈做家务。 包饺子这种活计，虽说不多，但也是做过的。 所以看到霍西城的笨拙，很是哈哈大笑了一阵。 不过男人相当聪明，学了不多时就掌握要领，很快就包出了象模象样的饺子。 令嘟嘟很是失望。 可惜他们两人包出来的饺子，也只是维持在表面上可以看罢了。 一下锅，原形毕露。 没有胖胖的饺子，出来的是根本是一锅面片汤！ 两人都被方亦可鄙夷了。 最后，这对难父难子吃了方亦可和陈茹包的饺子，又被逼着一人喝了一碗面片汤，才被放离餐桌。 晃晃悠悠着，一个白天很快就过去了。 今天晚上约了吴信非吃饭，方亦可最讨厌尽到，早早就收拾妥当，催着那父子俩人赶快出门了。 吴信非约的地方是家私房菜馆。 方亦可完全没听说过。 倒是霍西城略知一二，“以前听人提过几句，应该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就餐的地方，据说能去的人都是有些资历的。” ------------ 第345章 女主角 方亦可知道吴信非这个情歌小王子在歌坛还是颇有影响力的，所以对他对预订到这种地方不会觉得奇怪。 暗道这个地方肯定不同于上次他们被偷拍的那家餐厅。 他这也是一朝被蛇咬，如今警惕心足足的。 一家人坐上车，司机很快就按照她给的地方，抵达了目的地。 他们在私房菜馆门口刚刚下车，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迎上来，“霍先生，方小姐，我是信非的经纪人路远行。因为他不方便出来，所以让我在这里迎接两位，请不要见怪！” 霍西城看了他一眼，微微颌首，言简意赅的道，“不会，带路吧。” 方亦可则是打量过后，冲着对方善意的笑了笑，又让嘟嘟跟他打招呼。 路远行……看上去很精干的一个人。 难怪会提醒吴信非，和她吃饭，一定要邀上霍西城。 想来如果没有他，吴信非肯定只会叫她一人，唔，还要加上嘟嘟。 留下那男人一个人在家里吃干醋！ 她越想越可乐，不由的笑起来。 霍西城眸光微闪，跟那个毛头小子吃饭，就那么开心？！ 想着，他揽在方亦可腰间的手不由紧了紧。 方亦可吃痛的侧头望他。 霍西城这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他低低的清嗓子的同时，手也迅速的放开。 方亦可狐疑的道，“嗓子不舒服，是感冒了吗？” “没有！”怕她再继续问，霍西城忙道，“快过去吧，不要让人等。” 路行远发现他们没有及时跟上来，礼貌的等在前面。 方亦可看到，也没心思再多想了，点点头，牵着嘟嘟跟上去。 霍西城悄悄松了口气，不过心里还是各种不舒服。 进到包厢，吴信非已经在了。 他笑呵呵的站起来，几人介绍寒暄过，嘟嘟便过去扯了扯他的衣服，“吴叔叔，你好久没找我出来玩了！” 吴信非挠头，“我也想找你啊，不过吴叔叔前阵子在录新歌，所以有点忙！这不一有时间，就找你出来吃饭啦！” 嘟嘟眼睛亮晶晶的，“那吴叔叔今天是特地请我吃饭的吗？” 吴信非一愣。 要说这个，还真不是。 他其实是有事找方亦可，不过现在说出来，似乎太伤小孩子的心了。 可是他的沉默，已经让嘟嘟猜到答案了。 他嘟起小嘴，轻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不是！大人总是这样，不能平等对待比你们年纪小的人！” 吴信非乐了。 “哟！小家伙长能耐了啊，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平等对待你都知道了！” 嘟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是吴叔叔你吧！” 吴信非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只好求救的看向方亦可。 完全忽略了霍西城不着痕迹瞥过他的眼神，跟嘟嘟那鄙夷的目光如出一辙！ 方亦可轻笑着道，“嘟嘟，你说想找吴叔叔玩，就是这样的玩法吗？那我敢说，他下次再也不敢找你了。” 她的责备藏在言语之中，以打趣的口吻说出来。 嘟嘟很快意识到妈妈的意思，有点小委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好嘛！吴叔叔，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吴信非自然不会跟孩子生气。 他连忙打圆场，“没有没有，其实这事本来也是我的不对。嘟嘟你语气虽然不大好，但吴叔叔确实没能说到做到，我也向你说声对不起。以后我们互相督促，尽量不再犯相同的错误，你说怎么样？” 这话说得嘟嘟很是满意，他立刻用力点头。 方亦可抿唇微笑。 看不出来吴信非还挺当个好爸爸的潜力嘛！ 对孩子这样有耐心，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目光温柔，看在霍西城眼里愈发不是滋味。 可儿看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柔情似水的，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对面那毛头小子？！ 霍西城果断的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始……咳嗽…… 方亦可被他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惊到，侧身帮他轻捶着背，道，“咳的越来越严重了啊！看来真的是感冒了，怎么样，你还能撑住吗？” 看他咳得难受，她不禁有些后悔。 早知道他不舒服就不定在今天吃饭了。 霍西城倒真想借着这个机会，说自己生病了，然后把方亦可带走来着。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没这样做。 今天吴信非约可儿，好在他是陪着的。如果错过今天，他再约，万一可儿自己过来，没有他陪着，岂不是更糟糕！ 他越想越觉还是今天坚持一下更好，便待气息稍平后，立刻解释道，“没事！只是嗓子有些干，喝点水就好了。” 这个时候，识趣的路远行连忙把水送上来。 他不象吴信非，傻乎乎的真以为霍西城是不舒服，心下还不好意思，其实，他已经看出些苗头。 这位霍总，真是的视身边这位如珠如宝啊！ 连他都能看得出来吴信非和方亦可毫无暧昧，明明白白的就是朋友关系。 他不相信霍西城看不出来。 可就是这样，他还在不爽，千方百计也要得到方亦可的关注…… 对此，路远行一方面觉得莫名其妙，很是不解，另一方面，又觉得霍西城冷酷总裁的人设在心里崩塌了。 尼玛这简直就是个护妻狂魔啊！ 他忍着嘴角的抽搐送完水，又状似担心的问道，“霍先生还好吗？这事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方小姐，要不您带霍先生去医院看看？饭几时吃都可以，还是身体更重要。” 方亦可看着霍西城，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虽说对吴信非很抱歉，椅子还没坐热就提离开的事，不过霍西城如果真的不舒服，自然还是身体重要。 霍西城喝过水，放下杯子，对着方亦可轻轻摆手，恢复了他冷肃的面孔。 旁观的嘟嘟自顾替他说道，“爸爸没事，刚才肯定是想说话被口水呛到了，我有时候也会那样啊！肯定不是生病啦！” 原本正经的气氛被他一插话，顿时画风都变了。 吴信非一脑补他说的情形真发生在霍西城的身上，顿时想笑的很。 明明看上去气场大到吓人，可是突然太接地气了！ 路远行嘴角微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可真担心这熊孩子的屁股，这样拆自家老爸的台，想必回家有他受的！ 方亦可自然不会拿嘟嘟的话当真，不过见霍西城确实不象生病的，到底是放了心。 说着话，点过单，菜上齐。 现场的气氛慢慢变得热闹起来，吴信非觉得霍西城太严肃了，跟他完全不是一类人，礼貌的说了几句，便丢了眼色给路远行，让他去招呼。 他自己则跟嘟嘟聊得开心。 偶尔，方亦可会接一两句话。 气氛瞧着颇为和谐。 另一边，路远行倒是想跟霍西城打好关系，奈何对方惜言如金，他接连换了几个话题也无法引起对方的反应。 基本拿他当空气人！ 路远行也是郁闷的不要不要的。 余光瞥见霍西城的目光一直落在方亦可的身上，路远行更是想揪自己的头发。 他第一次发现自家小天王如此驽钝！ 为什么就不能找个话题让大家都参与进来呢？ 这位霍总明显就是在不爽你跟人家的女人孩子谈得这么热络啊！ 路远行这顿饭吃的无比艰难，好不容易才盼到了尾声，吴信非突然道，“嘟嘟吃完了？听我们说话是不是有点无聊，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让这个路叔叔带你去门口看鱼缸哦！这里养的鱼真心不错，至少有二十多种，其中有几种鱼长得特别有意思！” 嘟嘟确实有点无聊了。 听吴信非这么一说，立刻接道，“好啊！我喜欢鱼！” 方亦可在一旁噗嗤笑了，“你是喜欢吃鱼吧……” 嘟嘟下了椅子，辩解道，“也喜欢看啊，大的用来吃，小的用来看，看它长大了再吃！”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笑开了。 饶是很不爽的霍西城，唇角都露出点点笑意。 方亦可挥手，“喜欢去就去吧，知道你坐不住。” 嘟嘟虽然是第一次见路远行，但也不怕人，很大方的过来找他一道去外面看鱼。 路远行知道吴信非要谈正经事了，对他的安排并无异议。 只不过，他真的很怀疑，有霍西城在，这件事能谈成吗？ 带着淡淡的担忧，路远行和嘟嘟一道离开了包厢。 就在吴信非斟酌着话该怎么说的时候，方亦可道，“你是有事要说？那就说吧，怎么吞吞吐吐的，都不像你了！” 吴信非哈哈一笑，“你看出来了啊！那我就直说好了，其实是我一个导演朋友，他拜托了我件事，跟你有关……”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导演，还跟她有关？ 扯得上吗？ “你就直说吧，不要吊人胃口！” 吴信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悄悄瞥了眼霍西城，见对方一直是那个没什么涵义的冷硬表情，这才道，“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我送你们去中央美院的时候，不是给你和嘟嘟拍过几张照片么，结果不小心被我那个朋友看到了，他觉得你非常的气质，一定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当他片子里的女主角。” ------------ 第346章 过火的独占欲 乍一听到吴信非的话，方亦可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她本以来是吴信非的朋友状态不好，需要她这个心理医生帮忙……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什么导演找她当女主角！ 这根本是在开玩笑嘛！ 吴信非看她满脸的拒绝之意，马上道，“你先别急着说不，至少听一下这里面的情况吧！” 方亦可其实并不想听，她对娱乐圈从来都没有兴趣，何况，她认为自己完全没有演戏的天份。 不过处于对吴信非的尊重，她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霍西城突然沉声道，“她不会去拍戏的，你与其想着如何说服亦可，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劝说你的导演朋友放弃这个想法。” 吴信非刚刚张开的嘴巴顿时僵住了。 下意识的看向霍西城，虽然仍然是没有很多表情的模样，但对方的目光冷的简直能掉下冰渣来。 他再迟钝也明白，这位对此事是非常反对的。 吴信非心一沉，脸上颇有些尴尬。 其实原本可以就此打住，不再提起的。 可是拜托他这件事的导演同他的关系很不错，两人早年间就认识，对方对他的帮助也是良多。 如果就此不提，他觉得非常对不起朋友。 事已至此，他只好硬着头皮道，“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拍电影电视剧什么的，而是拍一个二十多分钟的短片，关于心理病患者的，算得上公益短片。现在有很多人不理解心理疾病，认为那都是影视作品里演出来的，或是离自己很遥远，所以往往会忽视。有的人病了都不知道自己病了，导致不能及时进行治疗，病情恶化，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另外也有很多心理病患不被亲人朋友理解的情况，认为他们是无病**，或是太过矫情，不但不去鼓励他们走出阴霾，相反还去冷言冷语的刺激，加重他们的病情……类似的情况太多了，我这位导演朋友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位抑郁症患者因为没办法出门，被家人冷暴力之后自尽了，这件事对他的触动非常大。所以他就策划想拍出这样一个短片，来呼吁更多的人来了解心理疾病，关爱心理病患者。” 吴信非一口气说到这里，见方亦可听得非常认真，心里顿时冒出点希望的小火苗来。 不过他完全不敢看霍西城的脸，免得自己没勇气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朋友无意中看到我手机里的照片，觉得你的气质非常合适拍他这部短片，所以就向我寻问。我跟他说，你本人就是位心理医生，他很激动，觉得你正是他要找得人。我听了他的大概描述，这部短片里，为了描述心理病患者的世界，大部分镜头他都会用黑白色调，没有华服，也没有美景，很生活化，其中会穿插一些具有象征意义的静态场景，以及病患所画的作品，所写的文字。虽说是女主角，但你的镜头不会太多，不需要什么演技，平常的样子就可以。” 听完他的叙述，方亦可倒真有些心动了。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她本身作为心理医生，当然希望人们能够更加重视心理疾病。 吴信非描述的关于人们对心理疾病的种种误解，她再了解不过。 如果这部短片可以唤醒更多人，她绝对是非常支持的！ 她若是能在其中尽些力，自然是好的。 而且吴信非也说了，不需要什么演技，平常的样子就可以…… 当然，如果说完全没有私心，也不可能。 她出现在短片中，其实算是变相的替诊所作广告了。 这么一想，此事可以说是双赢。 她正想开口答应考虑，身边的男人再度插话，“既然是不需要演技，想必任何一位心理医生都可以胜任，没必要一定是亦可！” 吴信非看了看方亦可，干巴巴的道，“话是这么说，但导演挑主角也要看眼缘，我朋友认为亦可有种令人平静下来的特质。而且通过镜头，这种特质会更加突出，这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所以他真的是很诚恳的希望亦可能参演。拜托我来提这事，绝对不是不尊重亦可，而是知道她是圈外人，不想作为一个陌生人冒然打扰。但他的诚意绝对是很足的！” 方亦可瞥了一眼霍西城，这次她抢在对方开口之前道，“我完全没有怀疑你朋友的诚意，事实上，他能拜托你来说，确实让我感觉轻松。”她眨着眼睛笑了笑，“如果是你朋友来找我，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拒绝了！” 吴信非也笑了，“是吧！我也这么跟他说的，其实他本来想自己上阵来说服你，因为他觉得我口才不够好。然后我跟他说，如果是他来，估计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他立马怂了，哈哈！” 方亦可抿唇一笑，能这么随便的说话，看来吴信非跟这位导演的关系确实很好。 “行啦，算你厉害！不过这事我要考虑考虑再决定。” 吴信非连连点头。 “应该的！你慢慢考虑！对了，出演肯定不能白辛苦，据说报酬还不错，大概有了几万块。虽然知道你不缺那点钱，不过肯定不会嫌钱多吧！” 方亦可一愣，“居然还有报酬？我以为公益都是免费的。” 吴信非解释说，“不一样的。他这算是私人投拍，更何况你还不是圈子里的人，参演又不是为了刷脸，当然要有报酬的。” 他这么一说，方亦可更心动了。 她现在穷死了，当然缺“那点钱”！ 坐在一旁被甩开的霍西城，听着两人的谈话，眸中闪过晦涩。 他了解方亦可，她既然说出这话，表明她已经同意一多半了……之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十有八九会答应下来。 真是……糟透了！ 方亦可和吴信非这边，谈到这里，事情就算是告于段落了，大家都没再继续提。 此时，霍西城所带来的冷凝气氛就愈发明显。 吴信非勉强支持了一阵，最终还是宣告败退，他借口去找嘟嘟，迅速离开了包厢，把空间留给了意见不一的两人。 看着他把门关好，方亦可才转头看向霍西城，埋怨道，“你刚才何必那么咄咄逼人？场面多尴尬啊！而且坦率的说，我对这部短片还挺有兴趣的……” “你真要去拍？！” 方亦可抬了抬眉，“我考虑看看吧，现在还没决定。” 霍西城冷冷的道，“我不同意。” “为什么？”方亦可不解的问道。 霍西城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你如果对这类的公益短片有兴趣，我们可以投资找名导演多拍几部，顺便也可以为诊所做做宣传。” 方亦可突然生出哭笑不得的情绪。 “这算什么，你是要跟信非的朋友打擂台，看谁拍得好吗？！不不，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的是什么？难道是当演员，出现在镜头，甚至无数的观众面前？” 方亦可从他隐忍的表情里终于抓到了重点，“你不同意，就是因为不想更多人看到我？” 霍西城没有出声反驳。 原来真是这个原因……方亦可无语。 半晌，她才缓缓道，“照你这样想，我每天治疗的病患，也都是陌生人，我和他们不仅见了面，还要聊很长时间，甚至要预约很多个下一次。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根本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而是好好呆在家里，被你金屋藏娇！” 霍西城用力抿了下唇。 他无法说，他的确是有过这种想法的！ 他不喜欢她看着别人，用她温柔的笑容和娇柔的声音去安抚其他人的情绪。 想她的眼里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甚至她关心嘟嘟而忽视他时，都会令他产生强烈的不安。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自己的心态是不是不对，是不是有问题，可是更多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他爱她，才会如此，不是吗？ 哪个男人对爱人没有独占欲，何况他失而复得，如此不易。 所以，他这种念头也不过是比其他人稍稍强烈一些罢了，又有什么错呢！ 但他也清楚，方亦可不喜欢这样，所以，他没有说出来。 可是拍短片这件事，踩到了他的底线。 他无法忍受她出现在镜头里，被其他不知多少人看到。 一想到这个，他就焦燥的无法忍耐。 见他对她的话不声不响，方亦可心里登时一凉。 他竟然真的这样想？！ 她知道霍西城的占有欲很强，但她没有想过，会到了这种地步。 以前似乎还不至于如此…… 那么就是相隔五年后的重聚令他的心态有了改变？ 哪怕是正常的社会交往，都变成了他不乐意见到的，不过是碍于无法避免，他才不得不忍耐？ 方亦可咬紧牙冠，自责不已。 她早该发现的！ 他明明一早就有心理问题，但因为两人的关系纠葛，她根本没有办法客观的对他进行引导。 而他又不去正视，导致现在，到了这种地步。 她无法判定，他这种占有欲会不会继续发展下去。 如果真的越来越严重，那么他早晚有一天会无法忍耐。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两人势必都会受到伤害！ 她到底，该怎么办？ ------------ 第347章 先学会尊重 方亦可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同霍西城争执下去。 自然，也没心情再在餐厅停留了。 两人沉默的离开了包厢，找到吴信非和嘟嘟他们，方亦可告诉吴信非，拍短片的事她会再考虑，然后就道别，三人坐车回到了公寓。 这个突发事件所曝露出来的问题令方亦可心情有些沉重。 在她看来，霍西城的心理问题正处于一种危险的边缘。 再向前一步，就真的是疾病了，会令两人都感受到痛苦。 可相对的，如果能慢慢的纠正过来，或许就只是正常的男人对女人应有的占有欲而已。 问题的关键在于，该怎么引导纾解他的这种情绪。 洗过澡，方亦可靠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书，貌似在看书，其实是在发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是霍西城在沐浴。 从刚刚回来，两人就一直没有对话。 她是因为心情烦乱，而他…… 大概还在生气吧。 生气她没有直接拒绝吴信非，而是答应考虑。 方亦可并不准备顺着霍西城的意思，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一直顺着他的思路去做，那他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问题，甚至他会认为自己是正常的。 人人都有占有欲，可关键是在于他能不能够控制自己这种占有欲。 如果真的任性而为，那么就只能通过医生的手段来干预了。 方亦可并不想走到那一步。 不多时，浴室的门被打开，裹着一条浴巾的霍西城出来了。 屋里虽然有暖气，但也没有热到这样都不会冷的地步。 他往常都会穿上浴袍的，可今天却如此…… 方亦可抬眼看着他，心思一转，故意作出不想理他，但又忍不住责备的口气，“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不知道这样容易生病吗？” 霍西城绷着脸走过来，一语不发，但却靠坐在她的身边。 方亦可嘴角抽了抽，哼了一声，把被子给他盖上，又拿起书准备看。 不过还没来得及翻看，就被霍西城一把抽走了。 男人仍不满的抓起她的手，把指尖放进嘴里轻轻啃噬，含糊的道，“你还在生气？” 方亦可斜眼睨着他，“生气的是你吧，你应该猜到了，我虽然对吴信非说考虑，但其实已经决定去拍那部短片了。” 霍西城的动作一顿。 “为什么非去不可？”他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坚定。 方亦可叹了口气，软了声音解释，“因为这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我能够有亲自参与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更何况，又能宣传诊所，还能赚钱……完全可以当作自己做了份兼职，一举三得，我当然不会放过！” 霍西城蹙了眉头，好一阵，他突然道，“我们结婚吧！” 接受的理由居然还有一条是因为赚钱，这让他最无法忍受。 他的女人需要因为赚钱这么做吗？！ 他明明给了她卡，她却从来不用。 果然还是因为没有复婚的缘故，如果是以前，她至少不会把两人的钱财划分的这么清楚！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敏锐的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霍西城手上用了力，将她拽到自己怀里，俯头吻下去。 一个深吻过后，方亦可不由的气喘。 这时候，霍西城才道，“哪里突然！我们早就应该这么做的，你非要拖拉，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 方亦可与他对视着。 男人的语气虽淡然，可眼神中的威胁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仿佛在说“你不想跟我结婚，你想跟谁结婚”？ 甚至因此带了几分杀气腾腾！ 方亦可暗自叹了口气，慢吞吞的道，“你这是在逼婚吗？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做什么？再骗我一次，还是这次打算干脆绑着我去？是了，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做，我知道你的能耐，即便没有我的允许，甚至没有我本人，结婚证你也能拿到的。可是你认为那有意义吗？两个人能否在一起，是一纸证书可以束缚的吗？我们结过婚，可是上次的结果如何？” 提到旧事，霍西城喉间一哽。 方亦可转而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总提到过去的事，其实我也不喜欢提。但不提，就能当它不存在，没发生过吗？显然不能。你不能，我更不能！我们能做的是慢慢去淡忘。其实我都答应和你在一起了，就说明我想要重新开始，但在这之前，你应该给我些时间。还有，既然重新开始，我们就不能再重复过去的老路。如果你学不会尊重我，那我们即便结了婚，总有一天，也会重蹈以前的覆辙。你……明白吗？” 不愧是作了心理医生的人，她比以前能说会道了许多。 霍西城望着她，眼神有些黯淡。 他知道的，哪怕她选择了再和他一起，可是过去的事对她的影响仍然还在。 以至于她现在都不信任他。 她不相信他能够保护她，能够给她幸福。 所以一说到结婚，她就在犹豫，就在徘徊，然后就推脱着需要时间来拒绝他。 霍西城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方亦可大概永远也不会答应嫁给他！ 是，他可以象她所说的，不需要她本人出现，他也一样能拿到两人的结婚证。 可同样的，如她所言，这根本没有意义！ 越想越气闷的霍西城抱着方亦可躺回床上，他用的力道不小，方亦可挣扎着想推开他，他反而更加重了两臂的力量。 她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没再反抗，只是不发一言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安安静静。 可是霍西城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 一夜就这样似平静又似更不平静的渡过了。 次日吃过早饭，方亦可没有就此放过昨晚的话题，她对霍西城道，“我考虑过了，我想接下那部短片。” “你这是在通知我？”霍西城脸上的表情意外的平静。 沙发上，方亦可坐在他的一侧，拿着杯果汁轻吮了一口，才道，“我当然希望你能同意，毕竟，我跟你说了我这么决定的理由，你并没有反驳。” “不反驳并不代表同意。” 方亦可道，“可是既然无可反驳，又为什么不同意？” 霍西城别开了头，避开她的目光，“会影响你诊所的工作，不要本末倒置。” 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 这种蹩脚的理由…… 果然，方亦可轻笑起来，“当然不会！我分得轻轻重，会好好安排时间，不影响本职工作的。” 霍西城沉默了。 方亦可接着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霍西城猛的打断她，锐利的眼神看向她，“我不同意，因为我不喜欢！” 方亦可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或者说，她就在等他这么说。 他需要看清楚他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将心思掩藏在一堆堆虚假的理由之下。 他更加需要看清楚她，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事事任由他安排的傻乎乎的女孩，分别的时间，她多了太多自己的想法。 方亦可轻转着手里的杯子，微笑着脸，“我记得你昨天跟我说想结婚，我说我还需要时间。其实并不象你想得那样，仅仅是因为过去的阴影而使我止步不前。我记得我以前也说过的，你太霸道，太随心所欲了，尤其在面对我的事情的时候。拍短片的事，就是如此。只因为自己不喜欢就可以抹掉我的意愿吗？” 她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请你先切切实实的学会尊重我！否则，我不可能和你复婚。” “砰”的一声，外门发出响动。 霍西城离开了。 方亦可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没有移动。 她凝视着眼前茶几上的玻璃杯，心情低落下来。 他走的太心急。 她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怎么尊重我。但是你不能一开始就采取拒绝的态度。” 不过没说，也好。 这话在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听起来，只怕会更生气吧！ 哪怕事实就是如此。 她正整理着自己的心情，余光瞥到嘟嘟在自己房间门口探头探脑。 方亦可招了招手，“画完画儿了？” 嘟嘟噔噔噔的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还没，被吵到了。” 方亦可笑了笑，“听到我和爸爸争执了？” 嘟嘟诚实的点点头。 其实他一开始进房间的时候，就觉得坐在沙发上的爸爸妈妈气氛不太对。 结果进屋了也没心情画，一直在想，他们不会要吵架吧？ 很不幸的，被他猜中了。 他从特意留的门缝里听到他们说话，虽然没有激烈的大吵大闹，但是说着说着，爸爸就摔门走掉，应该也算是吵架了吧…… 方亦可将他抱到腿上坐下，搂住他的小身子。 “别担心，爸爸妈妈确实有些意见不能统一，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有着不同的想法……” 嘟嘟在这温柔解释的声音中，终于放松的靠在了妈妈的怀里。 “那爸爸可以好好讲嘛，为什么用力关门跑掉？！” ------------ 第348章 爱如浮萍 方亦可笑起来。 有时候，孩子的思维方式非常有趣。 他们往往可以避开那些复杂的表象，而看到本质。 为什么不好好讲，要走掉？ 方亦可的解释是，“大概是因为他讲不过妈妈，又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心里非常生气，所以就走了！” 嘟嘟想了想，露出恍然的神情，“这个也是啦！我有时候在幼儿园也讲不过那些女生，刚刚说是因为女生的嘴巴比较厉害，男生的嘴巴比较笨，才会这样，所以还是不要跟女生讲道理了，让着她们就好。如果实在不行，就直接跑开，这样那些女生就办法对着我们一直说了。” 方亦可被他逗笑了，“你在幼儿园跟女生讲道理的时候很多吗？” 嘟嘟作出无奈相，“有时候会啊，象那次，滑滑梯的时候，我明明在排队，可是后面的一个女生非说我没有排除，她说我插队，应该排到最后面去。后面那么多人，我当然不愿意，而且我又没有插队，所以我就想跟她讲道理！” 方亦可饶有兴致的问，“然后呢，讲明白没有？” 嘟嘟伤心的回道，“我是讲明白了，可是她不明白，她就去跟老师打报告，说我插队。老师问的时候，旁边有同学帮我讲，说我没插队，那个女生就说，他是我朋友，他当然向着我。她很会讲，讲个不停，老师最后还是相信她了，让我排到最后去……” 方亦可忍着笑，同情的看着他。 “唔，这真是件悲伤的事。” 嘟嘟点头，“所以不能跟女生讲道理，最后道理都被她们讲走了！” 方亦可打趣的问，“那你觉得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吗？你认为爸爸不是没道理，只是道理都被我讲走了？” 嘟嘟纠结的说，“那……可能是妈妈讲的太有道理了，因为我都觉得你说的很对！” 方亦可哈哈大笑。 儿子真是个开心果！ 一边觉得爸爸的经历似乎跟自己有想象，所以生出同情，可是另一边又因为跟妈妈亲近，所以本能的维护着妈妈。 抱着嘟嘟亲了两口，她亲昵的道，“你可真是妈妈的宝贝！” 嘟嘟先是开心的和她一起笑，可是笑着笑着又沉默下来。 半晌才小心的问道，“那爸爸会不会因为太生气，不回来了？” 方亦可也慢慢敛了笑，不过她的神色依旧温柔，“不会。他会回来的。” 嘟嘟欲盖弥彰的解释，“其实我也不是怕他不回来啦，以前就是我和妈妈一起，我们一样过的很开心嘛！有没有爸爸都没关系的哦，我就是问一下下！” 听他这样说，方亦可心里酸成一团。 儿子虽然前阵子总和他爸爸作对，却也未尝没有吸引他视线的意思。 说到底，孩子还是盼着能够家庭和睦，团圆。 而她最初答应和霍西城到C市来，又何尝不是因为嘟嘟。 不过后来顾晓碗的话让她明白，之前她与霍西城分开，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缘于误会，这才慢慢和解了两人的关系。 可是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固然是有感情的，但他与她之间却缺少了重要的一环。 尊重和信任。 没有这些，再多的爱也如同漂浮在水上的浮萍，可以轻易的被风吹散。 没有根的爱，不得长久。 暂时忽略的问题再次横亘在眼前，这一次，她没办法再逃避了。 一想到他心里属意的是让她一直呆在家里，过着那种金丝雀般的生活，她就由衷的感到痛苦。 人与人的选择不同。 有的女人喜欢生活中以丈夫和孩子为重心，可以枉顾自我，甚至不需要自我，只要丈夫与孩子能够生活得好，她就觉得心满意足。 对此，方亦可是佩服的。 因为对方这么做的时候，大抵就意味着她在全心全意相信着她的丈夫，相信着两人的感情。 只要她的丈夫同样对她好，方亦可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 但，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她不是有多大的雄心壮志，非要做女强人。 但她想要一份热爱的工作，想要投入的做一件事情，活着这一生，她想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她想要别人提到她时，说是的“方亦可”这个名字，而非某某的妻子，某某的母亲。 从小，她就懂得要靠自己。 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是无法改变的。 霍西城对她无微不至的宠溺固然让她欢喜，但凡事有度，当他把她的人生完全当作自己的人生来插手时，那就踩到了她的底线。 当然，眼下还未走到那一步。 可是方亦可担心，如果这样下去，真走到那一步，就当真无法挽回了。 所以，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妥协的。 至于说他心底里那些让她当个米虫，成日在家的想法，更是不可能实现。 一辈子都不可能！ 如果他能想明白，那他们还能继续走下去。 可是如果他不能，即便再痛苦，方亦可也不得不慧剑断情丝！ 对她来说，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 越想，方亦可的脑子里越清晰。 她长大了，不可能再如十八岁初见他的时候，脑子里还怀着懵懂的爱情梦想。 如同其他的女孩一样，她也做过那种梦。 想要遇到一个俊美多金的男人，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惟独对自己温柔又深情…… 而只有在磨砺过后才明白，想要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或许是有可能的。 但是，想要跟那样的男人长相厮守，却是很难很难的。 如果她真的被霍西城宠成无知的金丝雀，现在或许两人能够琴瑟和鸣，为人所羡，可是以后呢？ 五年后，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 当他与她的差距永远象是马里亚纳海沟，年轻的时候尚可以靠爱情和情爱去填平。 可以后呢？ 当两人之间的问题不再能用这些去填平的时候，没有共同的话题，没有共同的爱好，生活在不同阶层的两个人，又该如何继续下去？ 方亦可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清澈。 她放下怀里的嘟嘟，道，“妈妈要打个电话。” “好啊。” 嘟嘟乖乖的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方亦可拨通了吴信非的手机。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亦可？” 方亦可笑了，“是我。昨晚上你跟我提的拍短片的事，我考虑过后，决定接受。不过我从来没有接受过演技方面的训练，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个你一定跟你的导演朋友说清楚。” 吴信非在电话那边笑得特别开心，“哈哈哈，太好了！你放心，一开始我就跟他说了，他很清楚。他确定的告诉我不需要演技，不过可能需要你表现出职业状态来，这个我想应该可以吧？” “当然，没问题！”对此，方亦可还是很自信的。 吴信非道，“那就行！这样吧，我尽快跟他联系一下，我做中间人，咱们约个时间见见面，把事情具体谈谈。” 这正是方亦可的意思，她当即应下。 确定之后，吴信非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应该是急着找他朋友商量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方亦可放下手机，心情意外的轻松。 这天晚上，霍西城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 方亦可虽然失望，不过也能明白，他大概也是处在矛盾之中。 如此，肯定要多给他一些时间想清楚。 倒是吴信非那边给她又打了电话，把见面的时间订在了明天中午，地点还在他们吃饭的那家餐馆。 方亦可没有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次日，她吃过早饭，先是跟嘟嘟一起看过书，又去楼下散了散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收拾妥当出门去赴约。 她是叫出租车去的。 刚到门口，恰好遇到吴信非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道，正准备进门。 看到她，吴信非立刻扬着胳膊挥手。 他虽然戴着口罩，但也不敢出声，怕附近有粉丝听出他的声音。 直到进了餐馆，他才大大松了口气，给方亦可和他的朋友介绍起来。 “这是方亦可，职业是心理医生，这是管良，职业是导演，哈哈，大家认识了，就算是朋友了。” 认识就是朋友了？ 方亦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吴信非这种个性还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娱乐圈会有他这种傻白甜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可能也就是因为他这种性格，才能整天活得这么乐观吧！ 不得不说，有时候方亦可其实还挺羡慕他的。 然后她就发现管良看吴信非的眼神相当的熟悉，跟她如出一辙，心里顿时一乐，倒对这位管导演有了初步的好印象。 三人一道进了预约好的包厢。 点过菜之后就聊到了一起。 方亦可发现管良不愧是吴信非的朋友，性格很好，思路清晰，说话爽快。 偶尔有些敏感和尖锐，不过绝不会过份。 他比吴信非更内敛一些，思虑事情也更周密。 初次见面，他给方亦可的总体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这令她还是稍稍松了口气的。 管良向他详细的讲叙了自己为什么想要拍这样一部短片，以及他打算如何来拍，就跟吴信非说的差不多，不过要更加细致。 听完，方亦可很庆幸她来了。 ------------ 第349章　不匹配的感情 在心理疾病方面管良不是专业，在导演方面，他专不专业，方亦可是不懂的，哪怕他说了许多关于如何拍摄的详情，对方亦可来说，也就是听听而已。 但关于如何推广，管良绝对算得上个中翘首。 他那些关于如何推广这部短片的思路，令方亦可受益匪浅。 因为她发现，只要换种方式，完全可以把他这些思路应用在推广自家诊所上！ 这简直令她茅塞顿开。 深觉以前自己那些推广方式不过是小儿科。 管良才是真正的推广人才啊！ 后来通过聊天，她知道了管良的家世也是颇为不凡。 父亲是一省之长，母亲是外交部官员，上面有一个哥哥，在经商。 按理说，既然既然他大哥不肯继承父母的衣钵，他总该顶上去吧。 可惜，管良从小就是大人眼里不务正业的主儿。 大学居然报的导演专业。 出来之后，不拍电影电视剧，就喜欢拍记录片……上山下海的不说，就前两年还琢磨着去南极拍企鹅…… 方亦可听到他的经历，不由的心疼他父母几秒钟。 这么任性的熊孩子，也是没谁了。 不过管良的性格很好，跟他聊天爽快得很。 他从来不卖弄专业，什么话都能讲得特别接地气。 方亦可一听他开口，就笑得不行。 而管良对她的印象应该也是不错的，中途就拍板确定，主角一定得她来演，如果她不演，他就不拍了。 当然，是指换个题材再拍其他。 不过这也算是相当看重了，哪怕是场面话，听得人心里也挺高兴。 管良是带着合同来的，两人聊的很开，所以当场就把合同拿出来琢磨，哪条不满意的现改，很快弄妥当，各自签了字。 一人伸出一只手握了握，合作就此达成。 旁观的吴信非都被他们这速度惊呆了，“我说你俩可以啊，怎么说着说着，连合同都签完了。这要让路哥看见，还不得疯了。他每次去给我签合同，完了之后都跟被人睡过似的，体虚脚软，简直就是一副被掏空的模样啊！有时候还谈了一次又一次的……你说你们这，也太速度了！” 方亦可噗嗤一笑，“这话你敢当着路先生的面说么？” 吴信非缩了缩脖子，“不敢。谁敢惹他啊，能唠叨死人！” 方亦可笑得更欢了。 她那天就看出来了，虽然表面上路行远是挺听吴信非的话，可实际上，只怕还是路行远管着他…… 这不，今天一诈就诈出来了！ 她一笑，吴信非不干了。 “你可不要以为我是怕他啊，我就是受不了他那个唠叨，你们不知道，他可是太能说了。要是有件事没照着他的意思办，你就等着吧，他能每天把这事翻出来说，话都不带重样的！太烦了啊！” 管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也别在亦可面前撑面子了。谁不知道路行远是你哥的发小，关系铁的两人穿一条裤子。从小你也是一口一个哥的叫着长大的。你敢作妖，路行远都不带跟你BB的，他会直接动手好吧！” 方亦可忍不住笑，她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内情。 吴信非牙疼似的嘶嘶嘶，顺便狠狠瞪了管良一眼。 不过管良才不在乎，他还试图拉着方亦可说拍片的事。 美名其约，先给她上上课。 可惜他想继续聊，方亦可这边还有事。 最后管良只能遗憾的给她开了张书单递过来，“咱们初十开拍，还有几天时间，抽这个功夫，你可以找这几本书看一看。能看多少看多少吧，好歹算是对这行了解一些，不至于过去了之后专业词汇全都听不懂。我倒是不介意教你，但问题是你那儿还有正职，太耽误时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方亦可听出来了。 管良这是怕她心里不舒服，所以开完书单又解释了这么多。 其实完全没必要。 她本来就不懂，要真等到过去了再一一的问，耽搁所有人的功夫不说，她自己都觉得没脸。 能提前看看书，有个准备，再好不过！ 把书单看过之后，她仔细的收好，玩笑道，“这书单太及时了，正好我这几天有时间，可以准备准备，总不能到了地方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太有损我形象了！” 管良放了心，笑着直点头，“没错！有道理！” 吴信非更是添油加醋，“有不会的尽管问我，我不会的再……不能，应该没有我不会的，不怕你问，随时可以问啊！免得你去了，人家说谁家的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可是啥都不懂，这是不是傻！” 方亦可好笑的道，“吴信非你的嘴好贱，你一直这样，不会挨揍吗？” 管良喷笑，“你算说对了，他小时候因为这张嘴，没少挨揍。不过现在好多了，偶尔在自己人这边犯一下贱，我们一般不会下死手。” 方亦可笑看着吴信非和管家扭打成一团，很潇洒的背起自己小包，挥了挥手。 “你俩先打着，我走了啊！” 两个人忙里偷闲的跟她道了声别，就又去互殴了。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吴信非才悻悻的停了手。 “你这家伙，再揭我短，我下次可来真格的啊！” 管良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突然停下了整理衣服的手，瞪向吴信非，“不会吧信非，你这是……有情况了？” 吴信非脸一僵，立刻吼道，“屁得情况，人家早名花有主了好吧！” 管良啧啧的盯着他，“看来是真有情况啊！真是难得，你小子二十多年一直活得嘻嘻哈哈，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我还以为你那方面有问题呢！没想到你还有动真格的时候！” 顿了片刻，又道，“有主怕什么呀，是男人你就勇敢得上！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 吴信非本想继续嘴硬，可他也清楚，他的心思根本瞒不过一起长大的哥们儿。 憋了半天，只好道，“你懂什么，她经历很坎坷的。她刚成年就嫁给那男人，后来虽然离了，可是孩子都有了，现在那男人跟警犬似的守在她身边，想撬墙角也得有那个机会啊！再说，她对我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我在她眼里就是一闺蜜的弟弟，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承认他是挺喜欢方亦可的，也确实生出点小心思。 可他更清楚，他跟对方是不可能的。 所以约她吃饭的时候，他才坚持让她带上姓霍的一起。 就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管良嘴巴张着半晌没闭上，照他说的，这难度确实太大了些。 不过听这意思，是够曲折的啊！ 好一会儿，他捅了捅吴信非的手臂，“你见过他男人？” 吴信非瞥了他一眼，呵了一声，“你应该也见过，当然，你大哥更熟。” 管良道，“哦，做生意的啊！那还好吧……” 吴信非不想听他乱出主意，直接道，“是霍西城。” 一句话让管良闭嘴了。 霍西城虽然是做生意的，但绝对不是一般做生意的。 想撬他的墙角，那不是难度大的问题，而是基本没可能。 当然，最关键的还在于女方的态度。 吴信非绝对不是胆小的怂包，不可能因为是霍西城的缘故就怕了，他会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方亦可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就没办法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亦可看着年纪不大啊，也就二十出头嘛，居然就是霍西城传说中那个原配……这还真是……话说回来，霍西城怎么会同意她来拍我的短片啊？” 吴信非道，“昨天还坚决反对来着，你是没见，传说中的移动冰山，昨天在包厢里一句句的怼我。这也就是你的事，要换别人，我肯定就不提了，忒没意思！所以我也没想到，亦可今天就能定下来了。” 管良摸了摸下巴，“这还用说嘛，两人肯定吵架了，搞不好还吵得很凶！” “是吗？” 吴信非一脸茫然，他完全看不出方亦可脸上有吵过架的沮丧等该有的情绪，反而倒是比平时更活泼一些！ 管良拍了拍他肩膀，“算了，反正合同签了，初十就要开拍。没关系的事，咱们就不想了！” 虽然他经常喜欢拆吴信非的台，但大家是哥们儿，他绝对不想看到他陷入这样一段不匹配的感情当中去。 吴信非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方亦可完全不知道，她离开之后，这两人会有这样一番对话。 她说有事是确实有事。 之前周玉娜给她打电话，说是让她过去医院一趟。 其实她本来也是想着该去看看程怀慕了。 路上买了不少吃的东西，方亦可略有些吃力的拎着两个大袋子进了医院，敲响了病房的门。 来开门的是她那位堂妹周玲玲。 一看是她，对方笑得非常灿烂，不过用力过猛，让人觉得假惺惺的，看得方亦可一阵腻歪。 还在病房的有周玉娜，程予良守的昨晚，现在还在住处休息。 床上的程怀慕据说是刚睡着，睡得挺沉。 方亦可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观察床上人的脸色还可以，心稍稍放下些。 她将视线转向周玉娜，正犹豫着说些什么，对方已经笑眯眯的迎过来。 ------------ 第350章 取而代之 周玉娜怕吵醒程怀慕，把方亦可带到了门口说话。 周玲玲看着她们过去，勾了勾唇角。 “亦可啊，你妹这个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啊？我这边也是想了又想，觉得她去你那里，还是不如在霍氏那边给她安排一份实习。一个实习，又做不了多久，临时安排个职位又不是多难的事！你就不能跟西城打个招呼？” 周玉娜紧拉着方亦可的手，象是怕她挣脱似的，握得非常紧。 方亦可觉得自己手骨都一阵阵的疼。 她用力把手撤出来，正色道，“该说的我上次都跟您说了，如果你们实在不满意，那就只能把她安排进爸的公司了。其实这样也好，怎么说爸说句话也是顶事的，不用担心她受欺负。” 一听这话，周玉娜顿时心烦气燥得很。 她都这样好声好气的说了，方亦可却不为所动，实在油盐不侵，太过铁石心肠。 气氛就这么僵住了。 方亦可也很心烦。 为什么总是抓住这事不放呢？ 老实说答应周玲玲去诊所这事，她现在都后悔了。 越看这女孩越是个能惹事的，真要去了她那间小诊所，什么都不会就不说了，还备不住做出点什么。 对方不愿意去，她还巴不得！ “要不就这样吧，让她去爸的公司！”方亦可轻声这样说着，她已经想好，晚点亲自给程予良打电话，跟他说这件事。 突然传来一道反对声，“不行！” 抬头就见周玲玲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病房中央盯着她们。 原本房门这里是个小玄关，方亦可和周玉娜是站在这里说话的。 如果是在里面的病床附近，是看不到她们，也不应该能听到她们这样低声的对话的。 可周玲玲不仅听到了，还听得很清楚。 说明她一开始就没坐在床边守着程怀慕，而是一直在偷听！ 方亦可瞥了她一眼。 就见周玲玲赶紧过来，压低了声音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着急，声音太大了，幸好没吵醒怀慕！”她转身周玉娜道，“小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事还是听我姐的，就让我去她诊所实习吧！其实我对心理学这块挺感兴趣的，现在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呢，我怎么会挑剔啊！您说呢？” “这……”周玉娜还在犹豫。 周玲玲快要烦透这个姑姑了，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她要是能说服方亦可跟霍西城说，把她安排到霍氏集团去，也就算了，她偏又没那个本事，根本说不动方亦可。 既然如此就算了，让她去方亦可的诊所也是可以的。 毕竟在那里肯定少不了能见到霍西城！ 偏偏这位姑姑还不知足，三番两次的提。 连个眉眼高低也不会看，没听出来方亦可已经烦了，开始改口风让她去姑父的公司了嘛！ 明摆着就是连诊所都不想让她去了！ 谁要去姑父那家小公司实习啊，感觉随时都能倒闭的破烂地方，还好意思跟她说！ 眼见着两人就要谈僵了，周玲玲也是不得已，只好自己亲自阻止小姑再犯蠢了。 “姑！这事啊，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姐都答应收下我了，等到一上班，我可就去她那里报道了！” 她把话就是要硬赖了……方亦可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不过碍于前言，尽管烦她，但还是没说什么，心道大不了让她呆几天，再找个理由开掉，相信到时候这周玲玲的把柄都不用她找就多得是！ 周玉娜听周玲玲都这么说了，只好惋惜的放弃了再劝的打算。 她当然不是为周玲玲着想。 不过是希望能让周玲玲取代方亦可上位，她想为她制造一个好的环境。 可惜……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周玲玲一眼，觉得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周玉娜又想，这世上好多男人就不喜欢聪明的女人，他们在工作里跟聪明人接触的太多了，心累，尤其象霍西城这个地位的，那见的聪明女人还少吗？所以呀，没准儿就喜欢周玲玲这种蠢的呢！ 所以就顺水推舟的没再多说。 方亦可公事公办的交待周玲玲，“我会把诊所的地址发给你，你初八八点半之前去诊所报道。” 周玲玲声音绵软的应道，“好是好，可是亦可姐，我对心理学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经验，能不能麻烦你这两天给我指导指导啊，这样我也能快点上手工作！” 方亦可挑了下眉，“你想怎么指导？” 周玲玲煞有介事的道，“我们住的太远了，来回跑不方便，要不我暂时在你那边借住两天。这样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能抽空给我上上课，也不会耽搁你自己的事。行吗？” 她以为她都这么说了，方亦可肯定不会拒绝。 就好象她以前那个学校里同寝室的那个室友，明明心里瞧不起她，可是她只要当着别人的面夸她，捧她，再去借她的名牌化妆品，她就不好意思说不了。 说了就显得她特别小气！ 可惜这招对着方亦可用出来并不灵光。 方亦可在孤儿院见这种孩子见多了，用言语将住别人，然后再各种占便宜。 她不屑，也从来不姑息。 此时见周玲玲使出这种手段，她想也没想，当即便道，“我那里不方便，而且我最近有事要忙，确实没时间教你。这样，我给你想个办法……” 听这话，周玲玲本来挺不爽的。 不过又想知道她有什么法子，是不是能有转机。 哪里知道，方亦可直接从包里拿出纸笔，伏到病房里的桌上，快速的写了几行字，然后把便签交给她。 “我列的这三本书都是入门的基础知识，你要去诊所实习肯定用得上，你得空去书店买一下，然后自己好好看看。就算我教你，也就是这些内容，不如你自己看来得方便。” 她这个灵感完全COPY自刚刚分别的管良。 周玲玲抽着唇角，忍着气把便签接到手里，勉强笑了笑，“亦可姐想得真周到。” 方亦可面色不改，“应该的，虽然相处的不多，但你是我堂妹。” 如果不是，我管你去哪里！ 周玲玲只觉对方句句嘲讽，什么相处的不多……这不废话么！你一个半路被认回来的，连你自己的爸妈都相处不多，更何况我了！ 有必要单独拿出来说么？不就是讽刺我跟你都不熟，就要去你的诊所上班么！ 哼！ 周玲玲心下不甘之极。 眼前这个女人凭的什么，居然能有自己的诊所，还不是傍了个厉害的男人。 如果她能取代她…… 不，她肯定能取代她！ 就凭自己这脸蛋，这身条，哪样不比这女人强啊！ 只要霍西城眼睛没瞎，肯定会看上她的！ 她心里充满了迷之自信，再看方亦可就颇有些胜者对败者的怜悯，以及高高在上了。 方亦可懒得想她这是什么古怪眼神，反正两人心知肚明，彼此都不喜欢就对了！ 她跟周玲玲交待完，已经完全失去了留在这里的心情。 跟周玉娜说了一声，方亦可便离开了医院。 她没有马上去坐车，而是选择自己步行一段。 心里闷闷的。 她觉得自己好象特别失败。 跟霍西城这边现在算是处于冷战了，跟父母这边也不冷不热……她似乎跟周围的人都没有办法处好关系似的。 到底做错了哪里？ 方亦可的眼中透出迷惘。 走了很久，直到她腿都发软，也没想到症结所在。 只好找了站牌，等车回公寓。 晚上，吃过饭，霍西城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电话没有，信息没有…… 方亦可哄睡了儿子，发现客厅只剩了一盏地灯，四处安安静静，完全没有男人回来的迹象。 她窝回房间，坐在床上，看着放在眼前的手机怔忡。 回不回来的，至少应该有个话吧，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责任感！ 就算吵架，也可以让秘书或是助理说一声啊！ 现在是算什么？ 他又把她当什么？ 把这栋公寓当什么？！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便到这种程度…… 方亦可磨着牙躺倒在床上，伸臂遮在了眼睛上。 承认吧，什么说一声，什么当什么，种种的埋怨不过是一句话，她想他了。 真是够没出息的！ 方亦可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窝囊啊！ …… 自我谴责了一通，方亦可终于感觉好些了。 承认就承认吧，想就想了吧，这有什么呢！ 可是，如果对方真有一天无意了，那她就不能再这样了！ 否则，她第一个对不起的是她自己，第二个就是对不起儿子。 怎么能让自己有这样一种人生经历，怎么能让儿子有这样一个母亲？ 她应该做的就是收拾心情，专心工作专心赚钱，专心养儿子！ 是了，她的目标如此明确。 根本就不该觉得茫然！ 反复的想着，方亦可不知不觉睡着了。 似乎是半夜，她突然觉得身上好沉，简直象是被一只巨兽趴在胸口，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且还有人在她身上不停的点火，一处，两处…… ------------ 第351章 野兽 方亦可猛的睁开眼睛，惊吓的发现，昏暗的壁灯光下，身上的男人不是霍西城还有谁！ 方亦可都快要被他折磨疯了。 她痛呼出声。 嗓音却哑的如同老妪。 方亦可简直想大哭，他怎么这样折腾她？！ 她的眼睛因为哭的太多而变得干涩酸痛，不得已只能闭上养神。 很快，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杯口凑到她的唇边，伴随着男人低低的声线，“喝点水。” 方亦可倒是想强硬的拒绝，奈何她的嗓子如刀割，僵持了片刻，还是屈服了。 忍着疼喝了几口水，她终于感觉好了一些。 不等她说什么，凉凉的湿润的眼贴被敷在她的眼睛上。 她不由舒服的喟叹一声。 抬头见她又掉眼泪，霍西城愧疚不已。 只得摘掉眼贴，为她换上一个新的。 手在她脸颊上虚抚着，却不敢落到实处，只怕她又生气，有大的动作，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 “可儿，抱歉，我昨晚失控了……” 他并不是推脱什么，只是昨晚，他心里本就不痛快，想她想的厉害，一时又拉不下脸回来，偏她一通信息和电话都没有，好象在告诉他，随便他去哪里，她根本不在乎。心里愈发的恼怒，又喝了一点酒……借着这点酒意回来，见她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仿佛完全不受两人冷战的影响，他心里便火烧火燎的。 只觉得在这段关系里，她可以随时脱身，离他而去！ 这念头越浓烈，他心里就越暴躁。 不知不觉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清醒过来看到她身上一处处被他或咬或吮到发红变紫的痕迹，他无比的自责，一拳打在浴室的镜子上。 手被划出很多伤口，感觉到血淋淋的疼痛，仿佛与她体验到了相同的感受，他的心里才稍稍好过。 方亦可喝过水，不多时又被喂了些粥，然后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她的眼睛已经不感觉肿了，身体也是，好受了很多。 手机就在床头，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居然已经是下午了。 狠狠把手机扔在一边，她暗自咬牙。 那男人真是个禽兽！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心思！ 狗屁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别人家或许是这样，可在她这里，绝对是床头打一架，床尾还要再打一架！ 把她折腾成这样难道她就能任他摆布了？ 想什么啊！ 她正恨恨着，门被推开，男人端着托盘走进来。 看到她醒了，霍西城心虚的避开她直射而来的目光，反手关好门，把托盘放到了床头柜上。 “饿了吧，喝点粥，我还拿了两碟小菜，味道不错，你试试看。” 一边将她抱起来靠在床头，他一边说道。 肚子空空的方亦可瞟了一眼端到面前的喷香肉粥和清爽小菜，决定吃完再跟他计较。 人吃饱了，心里的火气自然而然就小了许多。 虽然是抱臂冷眼看着霍西城，但方亦可的目光其实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犀利，反而带了更多女人的娇媚。 霍西城心里唾弃自己的不知节制，可看到她的模样，又不由的想到昨晚的蚀骨快感，身体再次开始发热。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种蠢动压制下去，“再躺躺吧，你还需要休息。” 方亦可一听这话，更加冒火了。 “知道人与禽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是人能够自我克制！” “你昨晚那样算什么？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想上就上，完全不需要珍惜，不需要尊重，是吗？！” 霍西城听她越说越过火，不由的喝道，“可儿！够了！” 方亦可冷笑一声，“够了？为什么够了？你敢做却不敢听吗？” 霍西城深深的吸了口气，“昨晚是我的错。我会这样，只是因为太想你了，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不生气，能原谅……” 她又气又羞的喘了几口粗气，“我明明说过让你停下的，可你没听！我说不要了！” 霍西城看着她微笑，“我又不傻，当然知道你在床上说停下和不要的时候，不过是习惯性的嘴硬罢了。如果我真在那个时候停下，你才会生气吧。”顿了顿，他道，“可儿，我承认我昨晚失控，有些过了。可是绝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不珍惜不尊重你，我只是太想要你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渴望你，平时我都在克制着，因为你说你不喜欢粗鲁的。可是夫妻生活不能总是选择你喜欢的，偶尔也该满足我一下吧！当然，昨晚是例外，以后我会把握分寸，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相信我！” 方亦可已经被气懵了，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个男人脸皮之厚起超乎了她的想象，这样那样的话随随便便就说出了口。 这要她怎么接下去？ 论到谈论床事，她怎么可能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霍西城趁这个机会把她抱在怀里，他的手指在她的背部腰间轻轻的按摩着，令她舒服不已。 “我帮你按按会轻快些！可儿，不要再说那种伤人的话了。难道贬低我亲近你的缘由，会令你高兴吗？我想不会的。同样，我听到也只会觉得难过。你应该明白的不是吗，我只是因为爱你才想要你。可是我发现，我愈要你，就愈沉迷，恨不能时时刻刻把你抱在怀里，吻你，摸你……” 他越来越凑近她的耳边，声音也越来越低，越磁性。 “我一定是病了，不，应该是我早就病了，皮肤饥渴症？性瘾？而且是只对一个人发作的那种。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帮我治。乖！” 他止住了方亦可的挣扎，手指不断的按压下去，就令她又开始发软。 “别怕，我不会再做了。我说了，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也很心疼很内疚。可是当时我都觉得自己象是疯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你！直到你完完全全属于我，再也不会离开！， 他拿着方亦可的手放进他衣服内的胸口上。 “可儿……别气了好不好？其实我今天一整天，胸口都在隐隐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冲动，所以**病发作了，你帮我揉揉，嗯？” 闻言，方亦可猛的一惊。 她的手指在他凉凉的肌肤上摸索着，很快就摸到了心脏上那块疤痕。 “是这里疼？” 霍西城带着重重的鼻音应了一声，象是在撒娇似的。 不过方亦可完全没心思在听他说了，眉目间带了浓浓的焦急，仰头道，“你的药呢？带在身上，还是放在别处了？没有的话现在给司机打电话让他买过来啊！你简直是疯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重视，你疼了就要去医院看病，一整天你都在做什么啊！你现在跑来跟我说，难道我能治吗？！” 霍西城如释重负，眸中终于闪过笑意。 果然，她即便生气，也还是很关心他的。 其实经过那么长时间的调养，尤其是最近这半年多，他的心脏已经基本痊愈了。 偶尔会疼，也只会是因为她的刺激。 霍西城觉得，他大概是连命都掌握在怀中这个小女人的手里了。 她爱他，他的病便会好的更快。 而她不理会他，他就会难受，那种心脏供血不足，喘息费力的状态。 就好象下一秒，不被她所爱了，他就会死掉似的。 他弄不清楚这是错觉还是真实，也懒得去弄清楚，在他的心里，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她的陪伴，那么他的人生，的确了无意义！ ------------ 第352章 嫁给我吧 这场争执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了。 其实，从方亦可摸到霍西城胸口那个伤疤开始，就注定了，她会原谅他。 她知道自己太矛盾。 一面不能接受他的霸道独裁，随心所欲，一面又为他对她的深情而坠落其中。 她以为自己变得足够理性了，可实际上，女人天生的感性，永远无法磨灭！ 又休息了一整晚，等到初七这天，方亦可的身体已经基本没事了。 只是腰还是有些酸，不过这都无伤大雅。 她赶紧支使霍西城出去给她买书，免得他跟在她身边，都快变成膏药了。 从昨晚开始，这男人在她耳边说了那么些又是羞耻又是剖白的话，而她怕他旧病复发，又是找药，又是催着他去医院之后，他就转身一变，好象被驯服的猛兽似的，开始跟在她身边。 她到沙发，他就非要扶着她坐下。 她去厨房，他就在后面跟着，还小心翼翼的。 她要回房间在，他松口气之余，更是步步紧跟。 方亦可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也太不知所谓了。 今天一早还被陈姐误会，偷偷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把方亦可气得不得了。 霍西城听了则眉眼含笑，独处的时候还问她，“嘟嘟都快上学了，我们是不是赶紧要个二胎？” 方亦可只觉自己被雷劈了。 这男人是忘了他们还没复婚吗？ 要是真有了孩子，可就真是私生子了！ 才不要！ 她现在，根本不想再要孩子。 霍西城出去买书，方亦可这才稍稍松快了，陪着嘟嘟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又一起看书玩游戏。 对于爸爸回来，嘟嘟本来是暗自开心的。 可是一大早，他就发现，爸爸变本加厉的在粘着妈妈，明明是两个人，却粘得跟一个人似的。 他如果不上前，就没办法亲近妈妈。 可他上前吧，就好象成了陈姨嘴里小电灯泡了！ 嘟嘟一直在纠结。 幸好，后来妈妈把爸爸赶出去了。 嘟嘟突然就想，人生还真是艰难啊！ 没有爸爸的时候，想要有个爸爸保护妈妈，保护自己。 可真的有了爸爸，很多时候，却好象连妈妈都被抢走了！ 初七是上班族的最后一天休假，越是到最后，时间过得越快。 霍西城给嘟嘟请了两位老师，一位是教书法的，一位是教围棋的，据他说是觉得嘟嘟爱好范围太狭窄了，趁着放假多试试美术以外的项目，说不定他会生出兴趣。 所以这天下午，他们就挨个拜访了一番，一起进行了试听。 其实根本不必如此。 他找的老师是助理费尽心思打听到的名师，都是动用关系才请到的，并不存在名不符实的情况。 霍西城这么安排不过是希望方亦可和嘟嘟能够体会到他的用心。 他是真的在意他们，想要好好经营这个家。 而今天的最后，等嘟嘟睡了，霍西城才开幕了压轴节目。 烛光、宵夜、美酒……然后是一枚钻戒…… 他向方亦可求婚了！ 霍西城打开首饰盒，取出里面的戒指，举在手中，“可儿，嫁给我吧！” 烛火下，他的脸孔更形俊美，带着几分朦胧与温柔，满目深情的望过来时，险些令方亦可把持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在想，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她的男人了吧，要不，就这么嫁了？ 可是脑海里却持续不断的出现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阻止着她。 “你们的问题虽然再次暂时被掩下来，但并没有消失，不知何时，就会再度爆发。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准备好完完全全的接受这个男人！天底下的男女，不是说他爱你，你们就一定能走下去的。还是等自己准备好，再接受吧。否则，无论对你还是对他，都不是一件幸事！” 这声音不断的响着响着。 方亦可终究还是冷静下来了。 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还是将他手里的戒指接过重新放进首饰盒里。 然后再珍重的放进他的口袋。 “这件事，我需要再想想。戒指，你先暂时保管好，可以吗？” 霍西城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俯头吻了吻她的眉心，他只轻声道了一句一个字，“好。” 这晚，他们相拥而眠。 许是这两天睡多了，方亦可一点都不觉得困，等身边的男人呼吸变得绵长了，她又悄悄睁开了眼睛。 侧过身，她用手指轻抚在他胸前的疤痕上。 它是粗糙的，凹凸不平的。 方亦可在用手指熟悉它的每一条细小纹路。 抚着，抚着，她泪如雨下。 …… 隔天一早，闹铃定时响起。 方亦可风风火火的把自己收拾妥当。 霍西城起得晚些，不过动作更快。两人到底还是一起出了房间。 吃过早饭，霍西城坚持要送方亦可去上班。 嘟嘟看着他们相偕出门，嘴巴噘了起来。 陈茹笑道，“他们都去上班了，陈姨还在家陪你，别不高兴啦！而且你今天一会儿不是要去上课？今天可是年后第一趟美术课哦，不要提前复习一下老师年前讲的东西吗？” 她这一提醒，嘟嘟顿时想起赶快该做的事了。 虽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最擅长画画儿了嘛，根本不怕老师考。 不过，能答的更熟练，也显得他更厉害！ 这个绝对可以有！ 方亦可还不知道自家儿子一不小心就走上傲娇小王子的设定，她和霍西城坐在车子后座上，这个男人一大早就开始粘粘乎乎的，也真是够了！ 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霍西城想跟她五指相扣的企图，她拿出手机来刷。 不多时，到了诊所前。 方亦可迈下车子，还没来得及警告霍西城不要下来了，那男人就已经利落的下来，绕到了她这边。 头疼的看着他，只觉得心好累……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呼唤，“亦可姐！” 她闻声转头，发现是她那个堂妹周玲玲。 对方今天穿的相当正式，一身银色套裙，极为合体，透过半敞开的大衣，都能看得到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她的脸上也是精心画了妆的，眉目婉然，又带着几分职业女性的爽利。 方亦可打量过后，只觉得周玲玲打扮的比她都更象诊所的老板。 比起对方，她大概纯粹的更象位心理医生而已。 她正想着，周玲玲娇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就是霍先生吧，上次见面太匆忙了，亦可姐都没来得及给我们介绍。霍先生，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霍西城不耐烦的打断她，“我知道你是周家的亲戚，介绍就不必了。只是你要记得，虽然你靠着亦可的关系进了诊所上班，但日常工作不要想着让任何人去帮你，自己多用心，一旦出了问题，谁也护不住你！” 周玲玲瞠目。 这男人未必太冷酷太不讲道理了吧？！ 居然这么说她！ 是了，肯定是方亦可害怕自己更年轻更漂亮也更娇嫩，从而入了这个男人的眼，所以早早就在霍西城面前抹黑了她，让他对她存了成见！ 周玲玲暗自恨恨。 方亦可瞟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自己躺枪了，但对她本就没有好感，现在又见她硬往霍西城面前凑，自然更加不喜了。 淡淡的道，“你先进去。” 当着霍西城的面，周玲玲不敢反驳，只是眼中含满了委屈。 她希望面前的男人能够看出方亦可对她多么冷淡，态度又是如何的高高在上，自以为了不起。 可惜，霍西城所有的关注全部都给了方亦可，连她什么时候磨磨蹭蹭才离开，都不清楚。 轻抚了下方亦可的鬓发，他道，“下午我来接你下班，等我。” 方亦可轻笑，“喂！你没完了啊，一大早就开始这样，不腻啊！” 霍西城郑重回道，“不腻，永远也不腻！” 方亦可笑不可抑，“好了好了，我要上班去了，你也快走吧！” “下午记得等我！”上了车，霍西城还不忘叮嘱了一句。 方亦可挥了挥手。 意思是，我知道了，外加，快走吧！ 霍西城唇边露出丝笑意，看着她进了诊所里面，这才吩咐司机开车。 方亦可进了诊所，前台的护士纷纷打招呼。 其实大家脸上都布满了八卦，可惜没有敢问她。 虽说年轻，但方亦可可是诊所的老板，而且她肃然下的状态，还是颇有威慑力的。 小护士们个个都对她很尊重。 倒不仅仅因为她是老板，更重要的是，她们可是眼看着方亦可如何将诊所从客人寥寥无几的新诊所，变成现在这样，天天客满预约满的，颇为兴盛有前途的诊所！ 哪怕最开始是因为朋友的介绍才多了客流，但回头客完全可以说明方亦可的能力。 方亦可也挺满意自己精心招的护士们。 就目前看来大家都很敬业，尽责，她希望她们能在这里工作得长久。 招呼完，她就看到另一边走廊里供人休息的沙发上，周玲玲正堂皇的坐在那里玩手机。 看样子，是在跟人聊天，聊得兴高彩烈。 方亦可猜想，她大概都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 第353章 小白花状态上线 方亦可没有亲自去告诉周玲玲该怎么做，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她找来护士长，向她交待了周玲玲的情况。 “……只是实习一段时间，虽然是我的亲戚，但在这里，都一样，做不好工作的话就受罚。”她加重了口气道，“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要顾虑我！” 她这样一讲，护士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笑着向她点点头，目送她进了办公室，护士长徐徐将脸转向周玲玲，挑眉。 她们在方医生来之前看到这个女的妖妖娆娆的走进来，本以为是客人，尽管心里对对方的傲慢无礼不以为然，但仍是尽心询问。 女人含含糊糊的问东问西，就是不肯说清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护士长原打算在打过招呼就问问方医生是否认识这位，若是蓄意来捣乱的，她都准备叫保安了！ 不成想，竟是个实习生！ 一个实习生，新进诊所不夹着尾巴作人，反而高高在上，充满优越感，那必定是有后台的。 而眼前这位，后台有是有，但恐怕并非她想象的那样！ 方医生对诊所的重视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因她而破坏秩序！ 所以，当护士长清楚了这女人的身份以后，就约摸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 而方医生也确实的将权利下放到了她的手里。 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家长学校教不好的，到了社会上，自然会有人替他们出手教育。 只不过，那就要付出代价了！ 而方亦可将周玲玲交待给护士长后，就没准备再去管她了。 她很忙。 整整一天的预约都是满的。 上午紧紧张张的过去，中午，方亦可只要了一个三明治，就一边吃一边琢磨推广诊所的新策划。 前两天管良给她的启发非常大，她肯定不能让灵感白白溜走。 脑子里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但要形成完整的策划案，肯定还需要精雕细琢。 事情够多了，偏偏还有人不识趣的进来打扰。 周玲玲连敲门都没有，就直接闯进了她的办公室，哐啷的推门声，遽然打断了她的思路。 方亦可猛然从电脑前抬起头，眉宇间布满不悦。 周玲玲却顾不上看她的脸色了，一进来就冲到她的办公桌前，控诉道，“亦可姐！那个女人太过份了！你没跟她说我是你妹妹吗？她怎么能让我去做清洁工干的活儿！这是侮辱，她在故意欺负我这个新人！” 方亦可冷着脸，缓缓道，“出去！敲门进来！” 周玲玲愣了，“你，你说什么？” 方亦可冷冷的嗤了一声，扔开手里的笔，靠向椅背。 虽然对方是站着，而她坐着，她却完全没有因为这高低差而有丝毫的被压迫感。 反倒是她冷厉的眼神和凛然的气势，将周玲玲逼视的战战兢兢。 “听不懂话吗？我让你出去，敲门，得到我的允许再进来！身为了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你不会连这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吧？何况在这里，我不是你的堂姐，而是诊所的老板。该怎么称呼我，相信护士长应该告诉你了！现在，马上出去！” 周玲玲感到自己受了二次伤害。 这个女人怎么能，她怎么敢，这样侮辱自己！ 可是她如果现在发作，跟她闹翻，那就会被赶出诊所。 也意味着她将没有机会再接近霍西城…… 心里权衡过后，周玲玲不得不忍下这份屈辱，走出办公室，带上门，又重新来过。 方亦可并不准备难为她，在听到规规矩矩的敲门声后，就让周玲玲进来了。 尽管，这并没什么用。 在周玲玲的心里，她已经是恶毒的女人，她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亦……啊不，方医生！”定了定神，周玲玲压抑着怒气，说道，“我怀疑杨护士长对我有偏见，所以她在分配工作的时候，对我非常的苛刻。” 方亦可眼睛看着电脑屏幕，“说具体情况。” 周玲玲咬着牙开始讲叙护士长是如此“欺压”她这个实习生的。 譬如，最开始分配她的工作是记录。 客人来时，护士会做一个简单的记录。 周玲玲是实习生，护士长自然不会让她直接面对客人，先是简单的培训过后，将诊所的工作手则给她细细讲了一遍，然后分配她跟在其他护士身边做记录，同时学习其他人是如何工作的。 可是周玲玲哪里甘于默不作声的记录呢！ 尤其是在她发现，一个上午，她竟然在这间小诊所里看到了两位小有名气的明星之后，她更是坐不住了。 于是等到第二位明星作完心理咨询，离开的时候，她非常唐突的从送客人离开的护士身后站了出来，自以为有礼且殷勤的高度赞扬了那位明星最近出演的一部电视剧。 对方当时就变了脸色，狐疑的打量她。 这个时候幸亏护士长出来圆场，私下告诉客人，她是投资人塞进来的亲戚实习生，诊所也是勉为其难的才收下，没想到她如此没素质。 她向客人保证一定马上让她离开，这才勉强得到客人的原谅，没有更改下次的预约。 护士长既然向客人作了保证，当然要做到。 离开诊所不大合适，到底是方医生的亲戚，但惩罚她离开护士台的工作，绝对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护士长就把她带去了储藏室，让她打扫。 周玲玲这个气愤，这个不满。 可惜在护士长面前完全没用。 那个时候方亦可在工作，护士肯定不让她进去告状，而她又不能真的一走了之，除了打扫储藏室，她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周玲玲憋屈之下，自然不会好好打扫。 等护士长想起她来，让其他护士去检查她的工作时，就发现储藏室该怎么乱着还是怎么乱着，几乎跟周玲玲进去的时候没多大区别。 检查的护士如实上报，护士长一怒之下就让她去后面的小园子里拔草！ 周玲玲被赶出了诊所小楼。 在外面被冷风吹着，她的怨恨达到了顶点。 这不，一到中午，得知方亦可在午休之后，她连午饭都不想吃，就立刻冲了进来！ 当然，在周玲玲的嘴里，完全避开了她的不恰当举止，完全是护士长的问题，那个老女人是如何的可恶，嫉妒她是方亦可的亲戚，所以故意在背后折腾她……如此云云。 但方亦可显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比起周玲玲，护士长更能得到方亦可的信任。 在电话同护士长核实了一遍真实情况后，方亦可严肃的看向面前的女孩。 “诊所内外都有监控，真实情况如何，调出来监控就能一目了然。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自己刚刚的说辞，你没有犯任何的错误，是杨护士长故意针对你吗？” 周玲玲懵了。 她哪想到这么个小诊所，会处处安有监控啊！ 如果真的有，那她的谎言绝对是不堪一击。 她吭吭哧哧的挽回道，“我，我是犯了点小错，可我才第一天来，出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再怎么样，她也不能那么对我吧！让我打扫又脏又乱的储藏室，还让我在这大冬天的去外面除草……难道诊所穷得连清洁员都请不起，把打扫都推给我这个实习生做？这说得过去吗？！” 方亦可道，“如果杨护士长没有给你讲解工作守则，你犯了错她当然要承担责任，可是在她跟你学习了两个小时之后，你就犯了最严重的五条错误之一，那就是你的问题！连这么简单的条例你都记不住，你确定你的智商能够胜任护士这份工作？” 周玲玲犯了工作当中的大忌，这不单是可能流失客人的问题了，而是涉及到心理诊所能够为客人保密，能够不泄露客人隐私的信任问题。 在听到护士长的汇报后，方亦可其实想立刻开除面前的人！ 不过，一想到周玉娜，她还是犹豫了。 她看得出来，周玉娜对这个亲戚有多重视。 如果第一天就开除，她心里肯定会很不是滋味。 两人原本就是半路相认的母女，处在慢慢接触的阶段，一旦她过于强势，周玉娜心里肯定会有芥蒂。 方亦可并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最终，她还是决定原谅周玲玲一次。 但她没料到，反而是周玲玲在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 不仅如此，在她的训斥下，周玲玲瞬间哭得梨花带雨，“亦可姐，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觉得小姑对我好，觉得我抢了你在小姑心里女儿的位置。可又不是我想那么做……你从小被偷走，不知被带去哪里，小姑一直很伤心，我懂事之后，看到小姑难过也跟着难过，我只是想尽量安慰小姑，也就当是替亦可姐你尽孝了。可你现在回来了，你不想着多孝顺小姑，就因为小姑拜托你帮我找实习的地方，看了你多少脸色啊！都是我不争气，也连累了小姑。可是你是小姑的女儿啊，就算是才刚认回来的，也不能这样对小姑！亦可姐，你要怪就怪我吧，要怨就怨我，你以后不要那样对小姑，她是真的一直在想着你，你应该对她好点啊！呜呜呜……” ------------ 第354章 乱花迷人眼 看着周玲玲的表演，方亦可就仿佛看到自己面前徐徐盛开了一朵小白花。 她索然无味的挑了挑眉，“你这么会哭会说的，还是留到你小姑，我母亲面前去演吧，在我面前这样作态，没任何用处！”说着，她玩味的笑了，“周玲玲，你知道的吧，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不过你一定不知道，那里面的孩子啊，个个都早熟的很，为了抢食物，抢衣服，抢保育老师的青眼，他们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我后来常常在想，那里面的孩子，如果都进了娱乐圈，真不知要出多少影帝影后呢！” 周玲玲早就被她说的演不下去了，她脸上挂着几点泪珠，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干嘛跟我说这些，我才没有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呵！我说这些话的目地，就是想告诉你，你这点小手段，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而且比演技的话，你远远比不上那些孩子演技精湛。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够看！所以还是收起这套吧，免得惹我心烦，现在就让保安把你丢出去！” 周玲玲完全相信方亦可做得出来这种事！ 这女人比她想象中冷酷狠毒得多！ 她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 方亦可转着手里的笔，不急不徐的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么，就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实习，如果你不作娇，我可以让你留到实习期结束，并给你一份优秀推荐。二么，就是你现在离开。痛快的不惹麻烦的离开，咱们也算好聚好散，你还可以去你姑父的公司继续实习。” 见周玲玲避开她的目光，垂着眼睑不吭声，方亦可冷笑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我的诊所里搞事情，这是我的诊所，你既不肯走，又不能消停，就是在砸我的饭碗，你觉得我会让你好过？现在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选！” 周玲玲的睫毛快速的眨动着，她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她是真不想在这里呆了。 总觉得方亦可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想来实什么习，也根本不需要实习，惟一的目地其实就是想取她而代之，这个女人该不会雇人把她杀掉吧！ 周玲玲越想越害怕，几乎在下个瞬间就脱口说出她要离开的话。 可当她脑海里闪过霍西城的脸时，她整个人又充满了不舍。 那个男人太出色了！ 这天底下还有比他更俊美更有能力的男人吗？ 周玲玲私心里认定是没有的。 比他能干的一定比他丑，比他俊的……应该没有人会比他更英俊了吧！ 想到那张脸，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周玲玲觉得自己好象突然间就充满了勇气。 如果再也看不到他，那她做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不但能拥有这个男人，包括她的所求，一切都能唾手可得！ 绝对，值得冒一次险！ 况且……周玲玲隐晦的打量着方亦可，她再凶狠，难得能比霍西城更能耐？ 那不是开玩笑嘛！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靠山，她才如此嚣张。 如果换成她…… 周玲玲正在幻想着，就听方亦可淡淡说了一句，“时间到了，说你的选择。” “我要留下！”周玲玲脱口而出这个选择，她顿了顿，觉得自己不会后悔的，便沉下心道，“我会老老实实的实习，听杨护士长的分配，不会再违反工作手则，也不会再来向你抱怨。我希望在实习结束的时候，能拿到优秀推荐。”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不能做到你承诺的，那么下次我会直接开除你，没得商量。可以了，出去吧。” 虽然她并不相信周玲玲真的会老实下来，不过她既然决定了给她一次机会，那她会做到。 只不过，以她的心性是绝对不能再出现在客人面前的，免得再破坏诊所的形象。 形象是一个企业的无形资产，不是能拿钱买来的！ 尤其对心理诊所而言，它太重要了。 方亦可在周玲玲走后，打内线电话找到了杨护士长，让她多费心，适当的盯着周玲玲。 一来不让她出现在诊所前厅，二来，如果她再犯错，就来汇报，到时会让她离开。 杨护士长答应的心满意足，顿时觉得上午生的气得到了心理上的补偿！ 下午，继续安排周玲玲打扫储藏室，除草。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大家开始放松，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周玲玲也不例外。 不过她不打算马上离开，她猜测霍西城很有可能会过来接方亦可。 这是个机会！ 就在她鬼鬼祟祟从储藏室离开，到洗手间整理自己的进修，诊所外悄声停下一辆豪车，霍西城拿着一盒玫瑰进了诊所。 有的护士不认识他，还想上前询问，杨护士长却是知道他的，不但知道他是方医生的爱人，更清楚他是诊所的投资人，她制止了护士上前询问的举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恭敬的躬身道，“霍先生，方医生在办公室接咨询电话，恐怕要晚些才能下班。” 霍西城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摆了摆手，“没关系，那我在会客室等她。” 他之前听方亦可提过，她在网上搞了一个心理热线，算是开拓诊所的业务项目。 没想到这才刚刚建成没多久，就有人咨询了。 说起来，其实她不仅在心理医学方面很下功夫，自从建了诊所，她在业务推广方面也是层出不穷的有着新念头。 她太努力了，认真的让他心疼。 可是经过那天的争执，他没办法再提让她不必如此拼命向前。 她身上的紧迫感，总让他觉得，她在积攒能够迫不及待离开他的资本！ 他甚至在一瞬间有过后悔投资心理诊所的念头！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阻止她了，只能默默地看着。 在会客室等了一会儿，霍西城从口袋里掏出只烟，临放到嘴边，看到墙上贴的禁烟标识。 他抚了抚额头，只得将烟又放回去，起身离开。 问过护士吸烟区的所在，这才不急不缓的走过去。 香烟被点燃，冒出袅娜的烟雾，向上飘散着，霍西城站的笔直，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窗子，却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在眼里，眸中一片虚无。 “霍先生！” 安静突然被打破，周玲玲已经脱下护士服，换了自己的那身修身套裙，她没穿大衣，就这样含着笑，娉婷的走过来。 可是看在霍西城眼里，再没有比她更不识趣，更恶心的女人了。 她那点小伎俩，如何瞒得过霍西城的眼睛。 一看到她眼里的垂涎痴迷与贪婪，就令他厌恶至极。 但周玲玲全无自觉，还当自己只是没机会在他面前露脸！ 当然，这也与霍西城在外人面前习惯性的保持冷漠面孔，喜怒不形于色有关系。 霍西城向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很快就转开了，好象对方叫的根本不是他。 周玲玲尴尬了一瞬，不过转眼就调整好心情。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搭讪，何况还有方亦可黑她在前，她必须有足够的耐心才行！ 周玲玲没有冒然的走到霍西城面前，而是在数步外停下了，她微笑着道，“你是在等亦可姐吗？我刚去办公室看她了，她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她故作天真的歪了歪头，“不过不知道亦可姐在给谁打电话，打了那么久，她的声音好温柔啊，连我这个妹妹听了都觉得心里软软的！亦可姐真的不愧是心理医生，她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刚才她对着电话笑，我在旁边都觉得自己心情变好了！” 她倘若说了其他的话，霍西城看在方亦可的面子上，哪怕厌恶，也多少会留些余地。 可是这些话，却正正戳中男人心底的郁结点！ 他面色不变，眸中却泛起丝丝冷意。 “滚！” 一个含威带厌的字从他的口中吐出来，声音不高，但也不低，里面浓浓的嫌恶令周玲玲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她惊吓的退了数步，眼中顿时带了泪。 “霍先生，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让你对我有了成见？我承认我对霍先生你很仰慕，但我从来没有任何不好的念头。我只想看着你和亦可姐开开心心，幸福美满，我就满足了！难道这样也算是错吗？” 周玲玲一边“剖白”着自己，一边听着动静。 当走廊里隐约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时，她仿佛激动难以自己的向着霍西城快步走过去。 “霍先生！你，你不能这样……” 口中说着可能令人误会的含糊言辞，因为走的太急，她脚下一歪，柔柔的低呼了一声，身子便向前倒去。 她的目标相当明确，就是要倒在霍西城的身上。 惟恐事情不成，她同时伸出双手，作出恐慌的模样，要去抱住男人。 她自认将一切都算计的很好。 只要她倒在霍西城身上，混乱中两人亲密接触，作为男人，霍西城绝对会感受到她的女性魅力！ 接下来就是让这一幕被方亦可看到。 就算她再能耐，也不可能对这种事情无动于衷。 霍西城可是她的靠山，而靠山将要跑了，她势必会情绪激动。 人心一旦有了裂缝，就如墙壁一般，离坍塌不远了。 ------------ 第355章 自作孽 这样短的时间里，周玲玲计划出这一幕好戏，说起来，也是人才。 可惜，长歪了。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那就是惟一的男性当事人霍西城，会不会配合她的演出！ 她自以为顺理成章的默认他愿意，可实际上，他不愿意。 所以当周玲玲向他倒去的时候，他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毫不犹豫的向斜侧里迈开一大步。 这下子，不仅周玲玲的身体碰不到他，连她伸出的双臂都是挨不到他身上的。 霍西城的动作极快，周玲玲根本反应不及。 她依旧照着原定计划伸着手向前抓着什么似的，然后，她就抓到了原本就在霍西城身后放着的垃圾筒！ 只听得这里哐啷的巨响声后，不但走到一半的方亦可被惊到的加快脚步小跑过来，就连离这里不远的，正在负责打扫的两个清洁阿姨，一名在附近检查门窗的保安，以及换过衣服，正准备离开了两名护士，大家都责任心很强的匆匆赶了过来。 结果，就看到了颇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完美闪在一侧，毫发无损的霍西城在方亦可率先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将人揽在了怀里安抚。 而其他人过来时，先是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 然后就发现周玲玲以相当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但如此，垃圾筒被摔的开了，滚在一边。 筒上面的烟灰和尘土，以及小石子，洒在周玲玲的头发和上半身，而她的周围，则是一地的垃圾…… 这情景，只有四个字能形容：惨不忍睹！ 面对如此状况，众人都惊呆了片刻。 然后才有人充满疑惑的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啊？” 方亦可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霍西城，接道，“不清楚，我们听到声音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不确定她有没有磕碰到头，大家还是先不要移动她，免得再加重她的伤势。你们有人带手机的，叫个救护车过来吧！” 闻言，众人纷纷对自己心里的不解释然了。 难怪方医生和男朋友没有上前救人，原来是怕冒然出手，加重对方的伤势啊！ 他们肯定是把手机放办公室了，没办法打120，想回去拿来着。 结果大家都涌过来了，自然就不必了。 …… 方亦可在诊所的形象，是非常好的，一众人在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帮她堵好了所有的漏洞。 不过最后救护车并没有叫成。 因为周玲玲醒过来了。 她确实是被垃圾筒砸了一下后脑，不过垃圾筒虽然是金属的，但份量不算多重，砸得她也就是晕眩了片刻，也就恢复清醒了。 她**了一声，自己坐了起来。 本来看到没回过神来的一众人还挺生气，这些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就这么任她在地上，也没有个过来扶她的。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觉得撑着地的手，底下软乎乎粘哒哒的。 下意识的抬起手一看，她蓦地尖声大叫起来。 粘在她手上的不知是什么垃圾，因为室内的温度比较高，似乎是已经腐烂了，灰丢丢的滴着汤，仿佛还带着些许绿毛，令人一看就觉得恶心的很。 周玲玲在家里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经历过这种“摧残”。 她好象还闻到了浓浓的臭味，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很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事情终于平静下来。 周玲玲被保洁阿姨扶到洗手间去清理自己了，其他人该回家的回家，该工作的继续。 方亦可则带着霍西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把她开掉！” 霍西城坐到沙发上，看着方亦可整理自己的东西。 听护士说他在吸烟区等他，她挂了电话就先过去找他，连桌子也没顾得上收拾。 想说先带他到办公室等，结果却看到那么一幕。 其实方亦可已经隐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听到霍西城这么说，更是确定下来，“她是去骚扰你的？” 霍西城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他完全不想再回忆刚刚的情形，太恶心了！ 方亦可调侃道，“她不会是想扑倒你，结果反被你踹倒在地了吧？” 踢女人这种事，霍西城以前做过，她可是亲眼见过这男人把一个想扑到他怀里的女人踢到一边的场景。 她这么一说，霍西城也隐约想起，似乎两人的确经历过相似的一幕。 不过鉴于周玲玲的身份，他还是决定不揽这份“功劳”了。 “她是自己摔的，我只是躲开而已。” 方亦可点点头。 现在她基本可以还原当时的情形了。 这个周玲玲，还真是……怎么说呢，令人无言以对啊！ 现在方亦可彻底明白了，对方留下来根本不是为什么优秀推荐啊，这根本是冲着霍西城来的！ 啧！真是朵烂桃花！ 腹诽着，又有些想叹气。 毕竟这人是周家的亲戚，而周玉娜是她母亲…… 实在够丢人的！ 她思忖着，道，“过几天再让她离开，不会超过一个星期。所以这周你先不要过来了，等我解决了她，这边清静了再来。” 霍西城蹙眉，“是你母亲那边不好交待？不然我给她安排到其他地方？” 方亦可摇摇头，“不用你再麻烦一遍，这女人搁在哪里都是惹祸的，索性不过几天，我就把她踢走了。” 霍西城还是不满，他恨不得永远不会再看到这个女人。 不过方亦可有她的难处，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没再多说，转开话题道，“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 “嗯。” 他们很快离开了诊所。 等周玲玲好不容易把自己身上弄得没那么难闻了，她愤愤的冲向方亦可的办公室。 不过走到门前，意识到霍西城应该也在里面，她又很快敛去其他的表情，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眼神。 只是敲了半天门也没回应，她伸手一扭把手，发现门是锁的。 这个时候，刚才旁观了她狼狈形象的保安正好巡查经过这里，见她用力的扭门把手，保安警惕的阻止道，“停下！方医生已经下班了，你想进她办公室干什么？！” “哎？下班了？你是说，她，她已经走了？”周玲玲几乎不能置信。 保安理所当然的道，“是啊，你又没事，能走能动能说话的，不用叫救护车，方医生为什么还要留下？这刚刚是年后第一天上班，方医生忙了一天，这么晚才走，够不容易了！你就别在这里继续留下添乱了！” 周玲玲这一天下来，被这大大小小的意外状况刺激得憋闷之极，此时又听保安一副教育人的口吻，口口声声让她“别留下添乱”，她顿时以为对方在讽刺她死气白咧的非要留在诊所，脑子里一下就炸开了。 她大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啊，我在哪里用得着你管吗？！一个臭保安，乡下来的泥腿子，你给我滚远点！” 她一向瞧不起保安之流的人物，觉得他们都是下等人来的，对上这类人，她总有着迷之优越感。 而且她也不觉得这种人敢把她怎么样！ 可这回，她还真踢到铁板了。 这里的两名保安都是退伍兵，身上颇有些本事，霍西城特地派过来保护诊所，当然，主要还是保护方亦可安全的。 有本事的人，往往也都是有脾气的。 听周玲玲这样一番谩骂，保安当时就沉下了脸，他不跟女人吵架，直接拎着后脖领子把人拖到门口，很顺手的就丢出去了！ 然后关门！ 周玲玲要气疯了。 觉得今天自打进了这间诊所，处处倒霉，现在竟然连一个保安都敢欺负她。 她当即便指着诊所大门破口大骂起来。 她是不知道，当初这两位保安一到位，方亦可在看过他们的履历后，就在诊所所有医务人员会议上对所有人说过，要尊重两位保安大哥。他们都是为国家作出过贡献的人，保护过普通百姓的人，退伍是因为伤残。但就算他们身带轻微残疾，保护这个小诊所，那也绝对是大材小用了！ 她特意告诫过，谁还会不听？ 而且诊所这几个小护士本来就对兵哥哥们有着天然好感，两位保安虽然退伍了，那也是穿过军装的人。 她们自然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从来没看轻过两人。 而周玲玲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可能因此改变从小就有的观念。 但至少是不会象现在这样，句句都意指保安就是方亦可麾下的狗，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跪舔他们的主子！ 由着她这样骂，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很快诊所门被再次打开，另一名保安走了出来。 这位当年是在边境缉过毒的，手上沾过不知多少毒贩的血，他一出来，那高大彪悍的身形，杀气腾腾的气势，便让周玲玲直打冷战。 面对保安满身的怒意，她哆嗦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嗫嚅的向后退了两步，顾不得别的，她转身就跑。 保安本也不打算对她如何，顶多是说说她，见她如此，直接翻了个白眼，俐落的又回了诊所内。 周玲玲被吓的不行，越跑越气，越委屈。 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 这回不再是佯装了，而是真的难过的不得了。 泪眼朦胧的回头见没人追上来，她才喘着粗气靠在靠边的树上，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周玉娜的电话…… ------------ 第356章 生恩不及养恩 第二天，方亦可一上班，保安就过来向她汇报了昨天她离开之后，周玲玲作下的“好”事。 最后保安一脸歉意的道，“……当时听她讲的不好听，一时冲动，就把人拎到门后给丢出去了。昨晚反省过后，觉得对方虽然有错，但我这么做也不合适。怎么说她也是诊所的员工，而且是位女性。您看，要不我跟她道个歉，大家就翻过这页去？” 闻言，方亦可是切切实实感到有这么一个亲戚，真是太丢脸了！ 昨天的投怀送抱，好歹对着的是霍西城。 他也算是她的自己人。 她不爽归不爽，但那更多的是吃醋。 心里至少可以庆幸，丢脸没丢到外人身上去！ 这回可好，冲着人家保安大骂…… 别说周玲玲根本不占着理，就算是占着理，她也不能做啊！ 明明一个年轻小姑娘，行事却活脱脱的泼妇。 而保安过来，肯定很大一部分正是看她的面子…… 真令人无言以对。 方亦可心里尴尬的完全不想说话了，可脸上还要笑着安抚保安，“这事本来是周玲玲有错在先，你这么做也不为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就直接丢出去。不过注意力道，别丢的太重，真伤到了我家还得拿笔医药费，不划算！” 她这种开玩笑的态度让保安轻松下来，对方憨笑着摸了摸头。 方亦可颌首道，“没事，不用放在心上，安心去工作吧！” 保安离开，门一关上，她就双肘支桌抚上额头。 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啊！ 简直匪夷所思！ 她正琢磨着怎么整治整治这个周玲玲，门口传来怯怯的敲门声，方亦可心里一动。 “进来。” 随着声音推开门的，果然是周玲玲。 她低头含胸的走过来，一副小媳妇遇到恶婆婆的姿态，畏手畏脚的开了口，“方医生……昨天，我不小心撞翻垃圾筒，头被砸到了，情绪一时失控，就跟一位保安大哥争执了几句。我想，跟他道个歉，要是他能原谅我，这事，能不能就算过去了？” 方亦可神色古怪的打量着她。 今天脸上似乎没画多少妆，显得颇为憔悴，露出的手腕上还缠了圈纱布，也不知道是真伤到了还是在施苦肉计，博取她的同情，一心要留下…… 话说回来，这女人也实在执着。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能够忍辱负重的留在诊所。 难得她觉得霍西城都对她那种态度了，还有可能被她勾搭上？ 方亦可想了想，还是觉得趁这个机会让她离开的好。 诊所里留这个一个人，就是个不定时**，指不定哪天又出什么事了。 昨天一天就够精彩纷呈的了，那种日子，她可不想隔三差五的享受！ 方亦可正准备开口，手机突然响起来。 屏幕上显然是周玉娜…… 方亦可一愣之后，并没有接起手机，而是看向了周玲玲。 如果她没猜错，肯定是跟她有关了。 将手机按下无声后，方亦可道，“大骂同事，道歉是必须要的，至于事情能不能算过去，还要看你的表现。另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昨天不过第一天上班，就惹出这么多事来。同事之间的相处是个大课题，这方面你还需要仔细的检讨自己。” “……我明白，谢谢方医生。” 周玲玲低眉敛目的作足了低姿势，方亦可看了眼手机，没再抓着她不放，挥手让她去工作了。 她离开之后，方亦可才把周玉娜的电话拨回去。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玉娜那边未语先哽咽，抽嗒了两声才道，“亦可，昨天你妹回来，怎么就弄成那副样子了？好好的漂亮衣服脏的不成样，还带着股怪味！身上好几处擦伤，手腕也扭了！她不是去你那里上班吗，你没关照下面的人照顾照顾她吗？我问她，她就什么也不肯说，跟变了个人似的啊，完全没了活泼劲头！你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从小你妹妹就乖巧懂事，知道姑姑丢了女儿，经常主动过来陪着我，对我这个姑姑比对她亲妈也不差多少！现在她来C市了，我本想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回报她了，这次一定好好照顾她……可是没想到……” 又抽了两声，她接着道，“亦可啊，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玲玲，她有时候，性子确实娇了些，不那么讨人喜欢！可她怎么说也是你堂妹，我的侄女，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不能照顾好她啊？我本来跟她说了别再去你那边给你添麻烦了，可这丫头死心眼，对心理学特别感兴趣了。最好好说歹说的，还是去了。可我是真怕她今天再出事！” 在她数落的这期间，方亦可一直没吭声。 直到周玉娜连唤了她名字几声，她才从茫然中清醒过来。 挂掉电话，方亦可长长的吁了口气。 好憋气啊！ 感觉就像是上学的时候，明明是个好学生，就因为嘴巴笨，不会讨喜，就不受老师的关注，结果还不如最调皮捣蛋的学生，令老师念念不忘。 这种感觉，好不爽！ 可是，当方亦可平静下来，仔细的想了一遍。 又觉得周玉娜的这种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人都说生恩不及养恩。 换句话说，就是即便有血缘，但没有长久的相处，那也是不会有多少感情的。 可不就正如她现在与父母的状况么。 明明她一直在关心他们，尽力的帮他们解决生活中的麻烦，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她并不如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周玲玲更亲近。 周玲玲出了事回家，为什么不问问她是不是也出了什么事？ 一句没有。 口口声声都是要求她照顾周玲玲的话。 方亦可听着都觉得心里泛凉。 不过，算了。 看来也就是如此了。 她与他们之间…… * 周玲玲来诊所的第二天，一切还算顺利。 她没有再搅事，听护士说，她有向保安去道歉，保安借着这个机会，也进行了自我批评。 表面上看，事情暂时算是过去了，诊所恢复了往日和睦的气氛。 方亦可听到这些便将她放在一边。 她另有要事。 明天就是初十了，也是她与管良约好的，开始拍摄那部短片的时间。 作为诊所的负责人，她不能一整天都消失无踪。 所以谈合同的时候，她跟管良说的就是从初十开拍，每天尽量在上午拍半天，有特殊情况可以考虑改到下午，但只拍半天，其他时间她要上班。 管良是答应的，而且承诺了给她六万元的高薪。 这个价码的确是令方亦可咋舌的。 不是说没见过六万块钱，而是深深体会到为什么很多人拼命要挤进娱乐圈，相比其他的工作，作演员或明星之类的人物，赚钱真的是相当快了！ 有的人一年工资都不到六万哎，而她呢，据管良说，如果拍摄顺利，可能三到五天就结束了，最长也不超过半个月。这还是她只拍半天的前提，要是整天肯定花费的时间会更少！ 拿了人家的高薪，自然要尽心负责。 所以方亦可突然有些紧张了。 隔天，霍西城亲自把她送到了管良发给她的地址。 那是接近C市郊区的一处破败院落。 “本地通”霍西城先生在途中为她讲解说，“传说那里最早以前是位王爷建起来的，某天，他接了位姑娘住进去，大家都以为他是在这里养了一房外室，他的王妃还因此找上门想要看看那位姑娘到底是何方人物。可是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住的根本不是什么外室，而是王爷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只是这妹妹生下来就是一手一脚俱为畸形。在古时候，人们都认为失德的人才会生下这样的孩子。所以当年老王妃生下这个手脚畸形的女孩后，老王爷非常恐慌，生怕当时的皇帝，也就是他的侄子会拿这件事作为把柄来削弱他，所以，他就命令他的侍卫将这女孩秘密带离，然后再杀害。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名侍卫在离开之前被他的王妃收买了。老王妃终究不忍心自己怀胎十月的骨肉就此离世，她叮嘱侍卫把孩子带走，秘密的送到一户百姓家，给其钱财，求其收留。” 霍西城看了眼听得专心的方亦可，见她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微微一笑。 “后来的传说就更加戏剧化一些。说是侍卫贪图老王妃的钱财，就将女孩放到了自家，由她妻子照顾。后来女孩长大了，老王爷和王妃相继过世，她的哥哥成了新的王爷。因为这一任王爷心肠软，侍卫在临终前便向王爷坦白了此事，王爷认为那终究是自己的妹妹，不好任她流落在外。便将她和她的养母一起接到了一处院落，并派人照顾。” “可是这位王爷并不知道，她的妹妹因为长年累月无法出门，一直被关在家里，其实精神早就失常了。平时还没表现出来，当那天，他的王妃过去的时候，或许是说了些什么，刺激到他的妹妹，那畸形的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竟然拿出自己暗藏的刀，将王妃和王妃的丫头斩杀殆尽，然后自尽了……” ------------ 第357章 初次拍片 “都死了？”方亦可讶然问道。 霍西城颌首，不过立刻又道，“这都是传说而已，事实上更为可靠的猜测是，那畸形的女孩一出生就被他的父亲暗中处理掉了。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结局。事实上，这个女孩的出生就注定了不可能有好的结局。总而言之，那个院子因为传说中死过很多人，所以一直乏人问津，再后来逐渐破败，就更加不会有人感兴趣了。” 方亦可抽了抽唇角。 “也就是说，只有管导这种风格与普罗大众完全相反的人，才会对那地方感兴趣吧！” 她琢磨了片刻，又道，“估计管导感兴趣的点在于传说中那畸形姑娘精神出了问题……” 因为他说过要拍的是心理病患者的公益短片。 霍西城轻笑道，“更有可能的是，管良仅仅在那里取景而已。” 方亦可眨巴了眨巴眼睛，突然也笑了。 “你有意误导我！” 霍西城挑眉，“我有吗？” “有啊！”方亦可侧着脸斜他，然后又加了一句，“我说有，就一定有！” 半晌，霍西城忍着笑应道，“好吧，那我有。” 方亦可一脸“这还差不多”的小表情，看得男人心头一热，荡漾不已，真恨不得把人带回去，在床上滚几圈。 拍什么短片啊！ 要被管家那个小子指挥来指挥去，大抵还要摆出各种莫名其妙的姿势，做各种莫名其妙的动作，以后拍成了还会放在电视上网络上，让所有人看到……想想就觉得烦燥难安。 她明明只是他一个人的！ 不过，再多的反对，现在也只能压在心里。 霍西城看得出来，方亦可是下定决心要拍的，他阻止她，两人除了起争执，根本不会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还很容易象之前那样，矛盾升级。 诚然，他也可以强硬的施出手段逼迫她不要拍了。 最简单的就是给管家老大打电话，让他直接去说服他弟。 但以方亦可的聪明，管良一旦露出丝毫不妥，肯定会被她追问，事情早晚会露出端倪。 到时，只怕就不是冷战的问题了。 他是了解方亦可的。 真的激怒了她，她若破釜沉舟，是会做出很多男人都难以选择的决定。 某些时候，她可以非常狠心。 霍西城赌不起。 所以，他只能装作他想通了，然后亲自送她过来。 很快，他们到了目的地。 方亦可透过窗子看到那栋院落，不由的感慨，“原来真的这么破啊！” 几乎可以说是断壁残桓了，勉强看得出院落的影子。 一辆保姆车停在院外的不远处，想来应该是管良的车了，依稀还能看到里面有人影。 方亦可之前被霍西城讲的传说舒缓了不少紧张的情绪，现在心里升起更多的倒是好奇了。 她还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些呢，应该挺有趣的吧？ 车子停下，方亦可就冲霍西城挥了挥手，“我去了，你先回吧，要整整一上午呢，你千万不要在这里等着了，太浪费时间。散场的时候我让管导稍我一程就好了，我到时候直接回诊所！下班了早点回去，我在家等你！” 最后一句“在家等你”听得霍西城心头暖暖的。 明知这小女人是故意的，可他还是开心得很。 方亦可安抚完霍西城，就下去进了院子里。一进去就看到几个男人在里面忙忙碌碌的，一堆架子布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地上，管良自己正扛着一架摄像机在来回走，貌似是在取景。 见她到了，管良把摄像机递给旁边的小哥，笑眯眯的上前招呼，“这地方不好找，没走冤枉路吧？” 方亦可也笑着摇头。 她总不能说霍西城的司机好象打小就在C市长大的，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应该不会亚于管良吧！ 敷衍着道了句“还行”，她指着地方的那堆东西，转开话题，“这也是拍短片要用的？” 管良兴致正高，听她问这些，兴致勃勃的就一样一样的给她讲解起来。 方亦可也听得挺有趣。 这些具体的东西，书上可没有，理论与实际一结合，她顿时觉得融会贯通了不少！ 讲了一阵，管良递给她几页纸。 “对了，你先看看第二十幕，我们今天从这幕开始拍。这是个提纲，你照着上面的意思发挥吧，本色发挥就行，没有限制！看完告诉我，我带你去化妆换衣服。” 他这里没有剧本，只有个大纲。 他本心里觉得方亦可能够拍出他想要的效果。 不过方亦可这边压力就大了。 本来就是第一次，而且还是非专业人员，上来就自由发挥，就算管良说是本色，她也是忐忑不已。 好在粗粗看过大纲，她心里倒是有些数了。 还真是本色出演。 这部短片整体就是想表现心理疾病患者的痛苦，以及外界人们对他们的态度。 是采取穿越的手法。 从古到今，人们总体的态度是在慢慢接纳，慢慢理解的。 但是，对患者来说，还不够。 他们需要更多人的了解和关爱。 尤其是到了现代社会，很多人越来越冷漠，哪怕是对家人，对朋友，本来应该是以感情维系的关系，有些时候却变成了利益当头。 因为各方面的压力过大，心理病患者也变得越来越多。 他们往往有着比常人更敏感的心思，而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却无法容纳。 所以他们的结束往往是病情变得更重，甚至以死亡作为结局。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页提纲，但方亦可却从中看到了相当厚重的内容。 她的心情一时极为激荡。 今天管良说要拍的这一幕，对她来说，应该是最简单的，大抵是为了让她先找找感觉。在这里，或者说，在片里营造出的这个时代里，她只需要旁观，旁观那些心理病患者痛苦的煎熬。因为那个时候，稍微出格的举动就会被人们扣上一个“疯子”的帽子，然后会被家人关起来，或是干脆送到和尚庙，尼姑庵里进行所谓的“清修”…… 如果说短片中一幕幕不同时期的场景是珠子，那么方亦可的作用就是将所有珠子串起来的那根线。 方亦可闭着眼睛将大纲中的种种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着重点落在了马上要拍的二十幕上，她找到了管良，“管导，我准备好了……” 之前方亦可不管是向吴信非也好，还是管良也好，都强调过自己没接触过演戏，是个完完全全的外行。 可真到拍摄的时候，管良才意识到，自己好象找到了个“宝贝”！ 除了因为走位等问题会出错，单纯论到表演，他还真的对方亦可满意到不行！ 当然，也意外到不行！ 他简直觉得方亦可是不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这哪里像“演”出来的？根本就是她在经历这些啊！ 顺利拍完二十幕，又拍了二十八幕，比预期早了至少两个小时！ 管良看着摄像机里拍下的场景，吆喝着大家，“休息十分钟！” 招手把方亦可叫过来，兴奋的道，“可以啊，亦可！演的太棒了，就是这个状态，你千万保持住！” 方亦可笑了笑，“你觉得可以就行。” “太可以了啊！”管良激动的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扯到摄像机前，双手按着肩膀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你来自己看看！” 方亦可也没在意，顺势坐下，看了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看自己，感觉有点陌生，都不大像她了。 里面跟她搭戏是几个管良口中的群众演员。 管良挑人不看重相貌，越是普通人越好，但演技要好，要的就是一个真实。 所以拍的时候，方亦可大部分时间都觉得很顺，很舒服。 不过也有不顺的时候，仔仔细细的看着屏幕上的表演，她指了指某位演员，对管良说，“这位，他有些用力过度了。看这里，他的手不应该握成拳，更不能青筋暴露，对他这样的病患来说，这种反应太有攻击性，很不真实。最好是揉搓衣角，或是手里拿个随身的物品，不停的摩挲着，就好象这样他才能有勇气面对其他人。刚才拍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违合，现在回头再看，果然是动作设计的不对。” 考虑到她在这里只是个出演者，方亦可提这个建议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与管良凑的也近。 她可不想被人听到，说她在这里指手划脚。 她也不过是希望这部短片能拍的更真实。 管良知道方亦可是心理医生，也从吴信非那里知道，她的专业水准还是很不错的，圈子里已经有人在他的推荐下去过了，而且某些还选择了定期去跟她聊一聊。 所以，对她说的这个细节，他还是比较信服的。 管良又坐在屏幕前研究了一阵，越发确定方亦可是正确的。 他立刻把助理叫过来，让他去通知其他人，这一部分有了改动，需要重拍！ 这个时候，他选的演员没名气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因为没人会耍大牌，哪怕天气这么冷，风这么大，明明刚才说过的，现在又说不行，简直是反复无常，但管良作为导演发了话，下面的人就老老实实的开始准备了。 这个镜头有方亦可，所以她也需要重新补装。 当摄像机准备好，管其挥手后，补拍开始。 本来以为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个时候偏偏出了岔子。 与方亦可让搭戏的一个男演员，有个镜头是他要扑到方亦可的脚下，想去抱她的腿求救。而方亦可想躲，却避之不及，还是被他抓住了脚踝。 就是这么一个镜头，竟然拍了三次都没过。 明明非常绝望的“一扑”被演的畏畏缩缩，管良气得差点把喇叭都扔到演员头上。 最后，还是他的助理上前，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管良这才蓦然回头，发现了站在院落墙边阴影里的一道高大身影！ ------------ 第358章　野心很大的女人 因为背光，管良眨了眨眼睛，拿着手里的几页纸搭在额前，这才看清阴影里男人的脸。 看清之后，他腾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心里狂刷着“卧槽卧槽卧槽，怎么会是他！” 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那天吴信非跟他说的话。 转头瞟了一眼正跟其他演员对戏，完全没向这边看的方亦可，他郁郁的吐出口气。 难怪了…… 管良调整了一下表情，做出又惊又喜的笑容，向墙边走过去。 “霍总！太意外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管良是见过霍西城的，在他哥带他去参加过的某次宴会上。 甚至两人还近距离的打过招呼。 霍西城这样的男人，哪怕是同性，只要见过面，也绝对是印象深刻。 不过因为隔的时间太久，管良最初有些不能确认而已。 听到声音，霍西城这才将灼灼的目光从跟方亦可对戏的男演员身上挪开，他看着眼前的人，依稀还有些印象，是跟在管其身后那个小不点儿。 现在小不点儿显然长大了，变成了年轻男人。 霍西城微微颌首，“管导，打扰了。” 依着他和管其的交情，对方的弟弟，他其实不必如此生疏。 但一想到就是这小子拐了他的可儿在这个破地方拍什么公益片，霍西城就怎么也提不起好感来。 管良打着哈哈，“不打扰不打扰！您这么说可太不好意思，管导什么的，我就是拍着玩玩，哈，哈哈……” 霍西城比他高了五六公分，此时充分利用了身高的优势，睥睨着，“大家看起来都这么辛苦，管导抱着这种玩玩的态度，未免不够尊重。” 管良的脸一僵。 他就是随口谦虚的啊！ 其实他拍的时候再认真不过了，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管良尴尬的扯了扯唇角，“那个，您说的对！非常有道理！” 他后知后觉得想抽自己两巴掌。 人家女人正在他手下拍戏，还那么努力，他却说随便拍着玩玩……这不是找怼嘛！ 管良意识到错误之后，立刻转开话题，“您这是有事路过，还是？” 霍西城泰然道，“你不必在意我，我是送亦可过来拍戏的，顺便看看。她是第一次拍，我担心她会紧张。” 管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是为方亦可而来的话。 毕竟方亦可是他的前妻，现在两人这种关系，似乎也是相当的微妙。 吴信非说霍西城与方亦可如何如何亲密，那也只是他个人的看法，他的角度是霍西城的情敌，未必能够准确的对此事做出判断。 不过现在，管良觉得吴信非的观察力还是很正确的。 这位对方亦可的态度确实很不一样。 看来，他是准备吃回头草了。 管良心里闪过种种的念头，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就好象霍西城所说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似的。 仍旧笑眯眯的道，“开始是有些紧张，不过她进入状态很快，老实说，非常出乎我的意料。通常非专业人士刚进这一行都需要一个相当长的磨合过程，亦可绝对是我见过适应最快的了。不但如此，她还从她的专业角度为我们的剧本提供了很不错的意见。所以……我觉得您应该不用太担心！” 他这番话令霍西城心情极好。 虽然夸的不是他本人，但夸他家可儿，他更爱听。 哪怕他不喜欢她来拍这些东西，不过看来，她在这方面似乎还是很有天份的！ 霍西城满意的道，“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管良简直是受宠若惊。 不管是听说还是自己亲眼所见，他真没见过面前这男人对谁这样客气的！ 这还真是…… 所以爱情的力量未免太大了，他感觉受到了惊吓！ 他们在这边说着话，方亦可那边已经对完了戏，她终于看到和管良站在一起说话的霍西城。 心里突然觉得无奈了。 这个男人真是…… 明明跟他说了，不需要等的。 她一边暗自抱怨着，一边又觉得心头甜甜的。 “方姐，好象是您的手机在响。”管良的助理抱着她的外套匆匆跑了过来。 她没有助理，管良就让自己的助理帮衬着些。 衣物这些也都是由他的助理来保管的。 方亦可谢过他，从外套里把手机拿出来。 果然在响。 而且是陈姐的电话。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陈姐知道她今天一早出来是有事要做，如果没事，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特地打电话。 她有些担心的跟其他人打了招呼，走远一些去接电话了。 “亦可，我是陈茹，有件事……” 果然是有事。 方亦可立刻道，“陈姐你说，发生什么事？” 陈茹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为难，“是这样的，嘟嘟今天上美术课，我正准备送他过去。可是周小姐突然过来了，还非要上车，说是陪我们一起去……我劝过她了，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下去。现在她正在车上跟嘟嘟说话。你看……” 方亦可重重的皱起眉头。 周小姐……周玲玲？！ 这是觉得那天在她和霍西城的面前出了丑，所以现在打着曲线救国的主意，把心思打到了嘟嘟那里？ 绝对不行！ 方亦可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 儿子是她逆鳞，谁也不能妄想去利用他！ 方亦可声音冰冷的开口，“陈姐，让她下车！另外，你转告她，如果她还想在诊所实习，就不要去打扰我儿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姐听出她是真的发怒了，不敢耽搁，马上道，“我明白了，我这就让她离开！” 挂断电话，方亦可心里仍然很不舒服。 周玲玲……还真是小看了她啊！ 她的野心，意外的大！ 先是觊觎霍西城，不成就从嘟嘟下手，这是想取代她的意思吗？ 方亦可目光沉沉的透过半塌的院墙，看向远处。 一想到这样的女人，是周玉娜的侄女，还被她百般维护，甚至在她心里的地位，比她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还要高…… 方亦可就有种形容不出的酸涩！ …… 等管良那边说完话，方亦可这边也收好电话，再次开始拍时。 方亦可发现自己有些不在状态了。 这次，她明显不如刚才表现好。 连着被喊了两次CUT，都是因为她的原因，方亦可惭愧的向其他演员道歉。 大家都连连说“没什么”。 当然，不是真的没什么，能一次完成，谁喜欢大冷天的在这里耗着。 可是管导都没说什么，表示方亦可还是第一次拍摄，状态不稳定属于正常，让她不必有心理压力。 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自然是附和管导的话了。 方亦可看出部分演员的言不由衷，也是确实不想再浪费大家的感情，便同管良说，她需要一点时间找找状态。 管导立刻应了。 方亦可找到一个角落里，开始反复的看那薄薄的几张提纲。 倒不是记不住，只是借此寻找回刚刚的状态。 可是作用却不大。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来，想要给陈茹打个电话。 认真说起来，她拍不下去，无非就是被周玲玲的事闹的。 “怎么样了？” 她正准备按下拨号键，霍西城的声音突然从一侧传来。 方亦可一惊，下意识的就退出了当面界面。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自私了，毕竟，嘟嘟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他也是霍西城的儿子。 尽管知道，可是她还是不想告诉他这件事。 一直以来，她都清楚，霍西城虽然对程家的人很是照顾，但他本身，其实对程家的人并无多少好感，一切，都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如今，母亲的侄女已经害她在他面前丢过一次脸了，再来一次涉及到儿子的令人厌烦的行为…… 方亦可不觉得霍西城还能够轻而易举的放过对方。 可是这个周玲玲，毕竟是母亲的亲戚，还是非常重要的亲戚。 而且她没并没有伤害嘟嘟的意图…… 方亦可一方面想给周玉娜几分面子，暂时不想真正同周玲玲撕破脸，另一方面，也不想因为周玲玲，令他对她家人的印象更加的不好。 她抬头看向霍西城，“状态不大好，我想我还需要点时间。” 她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机，又道，“不是让你回去的嘛，呆在这里又冷又无聊！不然你就回车上好了，至少暖和些。” 霍西城不以为然，“我不怕冷，倒是你，该不会是因为太冷了所以才演不下去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找个室内影棚拍摄！” 方亦可哭笑不得的叹息，“霍总啊！你这话千万别让别人听到，否则人家还以为我多娇弱呢！我穿的看着少，其实里面贴了好几张暖宝宝呢，不冷的。剧组都想得那么周到了，我要是还挑剔，未免太矫情了啊！” 霍西城皱了下眉，“那东西有用吗？” 方亦可眨着眼睛，这才想起来，高大上的霍总哪里用过暖宝宝这种东西哦！ 大概，他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挺不容易的了！ 她轻笑了一声，对他招手，“来，蹲下一点！” 霍西城轻咳了一声，略有为难的说，“这里不大合适，不然我们一起去车上，到时候随你……” ------------ 第359章 颠倒黑白 方亦可一听就知道霍西城想歪了，用力瞪他，“你想什么呐！快蹲下啦，给你个好东西！” 男人莫名。 不过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半蹲下来。 方亦可轻车熟路的从口袋里摸出张暖宝宝，打开，贴到了他衣服里面，腹部的位置。 隔着衬衫，暖宝宝很快发挥效用。 霍西城觉得暖暖的。 他一贯冷淡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还不错。”捻了下方亦可温热的手，他确定道，“看来是真的不冷。” 他眼里的放心，令方亦可心头暖暖的。 刚才还因为周玲玲的举动，以及周玉娜对侄女的偏疼而觉得难过，现在，被面前男人的浅笑治愈了大半。 坚持让霍西城回车上后，方亦可打开了刚刚震动两声的手机。 是陈茹发的信息。 她说已经将周玲玲赶走了，让她放心，说他们已经到了美院，嘟嘟开始上课了。 方亦可舒了口气。 心头的不安终于消散不见。 再回到摄像机前，方亦可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最初的笃定。 笃定自己可以演好这部片子的自信。 接下来的拍摄果然很顺利。 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拍完了管良一上午的拍摄机会。 管良并不是个会随意更改计划的人，再者，霍西城这样虎视眈眈的，他也着实说不出“再继续拍”的话来。 这男人只用眼神，先是让他的男演员迫于这无声的威慑演不下去，然后又跑来威胁他了！ 他是那种怕事的人吧！ ……好吧，他不怕事，但他怕霍西城把方亦可拐走，不再继续拍了。 于是，管良很痛快的宣布今天上午的拍摄结束了！ 霍西城满意的颌首，然后跟他示意了一下，就把方亦可带到了外面的车上。 回程的路上，方亦可忍不住问他，“我演的怎么样？会不会感觉假？” 霍西城不假思索的道，“依我看，你是所有人里面演得最好，最真实的，根本没必要担心！” 方亦可哭笑不得的抚额。 她根本不该问他的啊！ 他看她表演时，绝对是自带柔光滤镜的那种，哪哪儿都好，没有一处不妥帖！ 暗自吐槽着，但方亦可的心里却愈发的甜软。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 下午，方亦可回诊所上班，发现周玲玲请了假。 她冷冷的笑了一声，没再理会。 她以为对方被陈茹赶走，又听了转述自她的那些话，肯定是不会再做出这种事的。 之所以没来，要么是一时耻于与她见面，想避一避。要么就是借着这个机会不再来了。 方亦可自然希望是后者。 不过鉴于周玲玲的心思，她又觉得，情况应该是前者。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对方。 隔天上午依旧去那个破败院落里拍摄，一切很顺利。 拍摄顺利，也没有接到陈茹的电话，说周玲玲又去纠缠。 可是等到她回诊所以后不久，就接到了电话，是陈茹的。 “亦可！我和嘟嘟现在在楼下散步，周小姐……又来了……她一直缠着嘟嘟说话，还一直问你和霍先生的事，我觉得很不好。我试图让她离开，可是她根本不听。她说是周女士委托她来探望嘟嘟的，你看，这要怎么办？” 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为难。 的确，周玲玲打着周玉娜的名头，以陈茹的身份，还真的不好强硬赶人。 毕竟，周玉娜是嘟嘟的外婆。 若说是她让周玲玲来看嘟嘟的，那也完全说得过去！ 可是方亦可知道，这绝对是谎言。 这么长时间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那一次见面，之后，周玉娜从来没有向她具体问起过嘟嘟的情况。 想在这里，方亦可忽的怔了怔。 她的母亲……竟然一次也没有真正关心过她的孩子…… 这意味着什么？ 她突然不愿再想下去了。 她告诉自己，或许，只是因为程怀慕的病情使得周玉娜没有分出心思吧！ 心里沁出一股冷意，方亦可道，“你把电话给周玲玲，我来跟她说。” 陈茹应了，隔了片刻，电话那端隐约传来对话声。 方亦可清楚的听到周玲玲找着借口拒绝接她的电话，当那端再次传来陈茹无奈的声音时，方亦可直接道，“告诉周玲玲，如果她不接电话，我这边会直接报警！” 不多时，陈茹把这句话转达过去，周玲玲脸色大变，以飞快的速度把电话接了起来。 她声音尖利的叫道，“亦可姐，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做了什么，你就要报警？好歹我们也是堂姐妹，你竟然这么对我，太过份了！我告诉你，我……” 方亦可不耐烦的打断她，“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没有回到诊所，那么我会立刻取消你在诊所实习生的名额！” 周玲玲再度叫了起来，不过，方亦可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她的嘴角抽了抽，狠狠的瞪着被挂断的手机，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自然是不甘心实习名额就这么被取消的。 诊所可是她惟一能见到霍西城的地方…… 一想到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周玲玲禁不住又想入非非起来。 她之所以会再一再二的缠着嘟嘟，无非因为这是霍西城的儿子。 本来以为能跟这小东西拉近关系，并且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关于霍西城关于方亦可，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她没想到得是，嘟嘟的嘴意外的紧。而看他的态度，都见过两次面了，也不觉得两人之间有稍微亲近些，摆明就是拿她当陌生人，顶多是邻居那个级别的。虽然跟她有问有答的，可是他的答案却完全不是她想要的！ 周玲玲一面恶毒的想，这小东西的阴险狡猾肯定是从方亦可那里遗传来的，一面又忍不住觉得，这孩子确实很聪明，这肯定是遗传了霍西城这个父亲的优良基因！ 越想霍西城，她越是心痒难耐。 上次在诊所她过于心急，摔倒在霍西城面前丢了脸。 可是这次，绝对不会了！ 她思忖着，主意已定。 这个时候，她手里的手机被人硬扯走了。 “你抢什么抢！一个破手机，难不成我还不还给你了！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周玲玲只知道陈茹是侍候方亦可母子的，便理所当然的把她当作下人，神情轻蔑的随口喝斥。 陈茹却极为瞧不上她，别说她是为了报恩自愿留在方亦可身边的，哪怕她只是个普通的下人，她一样厌恶周玲玲的所作所为！ 她淡定的道，“周小姐见没见过世面，我不清楚，不过你拿着手机不撒手的模样，我倒是看得很清楚。劝你还是不要再逞口舌之能，做点正经事去吧！” 她这最后一句，倒的确是提醒了周玲玲。 半个小时已经过去数分钟了，她若是再耽搁，只怕就真不能按时回去了。 狠狠瞪了陈茹一眼，周玲玲也忘了跟嘟嘟打招呼，直接就转身向小区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嘟嘟撇了下唇，道，“总算走了，她东问西问的，真的好烦啊！”居然还自称是她的小姨……开什么玩笑，如果小姨是像她这样的，那他宁可没有这些亲戚！ 陈茹暗自叹了口气。 深深觉得方亦可的母亲那边居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亲戚，也实在不是件好事。 看这女孩的模样就知道了，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情被陈茹料中了。 或者说，周玲玲的心思，太过明显，太容易被看穿了！ 在她终于赶到诊所办公室后，方亦可看着气喘的她，现在可以完全确定，她缠着嘟嘟，就是为了霍西城！ 轻轻合上面前的病历本，方亦可淡淡的看着她，“如果你的记性没问题的话，应该记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去缠着我儿子，而你明知故犯，依然这么做了！” 周玲玲笑了笑，隐隐含着几分得意。 “亦可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是代替姑姑去看你儿子的，难道你这是在瞧不起你妈吗？还是说，因为你是刚刚才认回来父母，所以对我姑和姑父根本没有感情，所以连同他们的亲人都可以这么随意对待了？！” 她啧了一声，又道，“我本来是好意，想要拉近你和姑姑的感情。你从小丢了，你那时候不知事，在哪里过都是过，可是姑姑不一样，她丢了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多难受啊！整天哭，甚至别人一提到孩子的话题，她就难过的想起你来，然后哭个不停。要不是后来有了我，有了怀慕，能让她感到安慰，恐怕她眼睛都要哭瞎了！那总是你妈啊，你就不心疼吗？” “哦，是了，现在你认回父母了，我这个替代品就被你看不顺眼了，是不是？不过是在你诊所里实习几天，你瞧你，天天挑我的毛病，找我的茬儿，不是报警就是除名额的，至于吗？没错，我那天是跟霍先生搭了几句话，可我又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一直听说他的名字，觉得他很厉害，就很好奇的想跟他聊聊天而已！” “别说霍先生还不是我堂姐夫，就算亦可姐你母凭子贵，嫁给霍先生，他真的成了我堂姐夫，那我跟他说说话，你也不用这副妒妇的模样吧！真的很难看啊！” ------------ 第360章 驱离诊所 周玲玲滔滔不绝的发泄了一通，心里终于舒服多了！ 她是有恃无恐。 认为方亦可不过是吓唬她，并不敢真的开除她。 毕竟，周玉娜对自己的爱护，这女人肯定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她聪明些，就应该对自己态度好点，免得她亲妈都不待见她！ 说完那些连讽带刺的话，她抬了抬下颌看着方亦可，觉得她真的不过如此。 这种女人居然能独占霍西城那样的精品男人，凭什么啊！ 听她这样信口雌黄，如果说方亦可一点也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这种气更多的是针对自己。 她就不该一时心软，放纵周玲玲来自己的诊所。 这种蠢货，要是继续留着，肯定会惹麻烦的！ 她抬头看过去，脸上一片淡定，“说完了？” 周玲玲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不答，方亦可轻点了下头，“那现在轮到我了，我只说三点，第一，你在我没回来的时候，安慰过我的母亲，我很感谢，也正是因此，我才给了你来诊所实习的机会。否则单凭你的条件，没有这层关系，我根本不会考虑。但这个机会是让你来学习来实践的，而不是白拿着工资不工作，甚至不听指挥到处给人添麻烦！很显然，作为一个实习生，你非常不称职！” “第二，你作为我母亲那边的亲戚，想要见我的儿子，不是不可以，但基本的礼仪是先与我沟通，得到我的同意之后，最好是在我在场的情况下，跟我的儿子接触。而不是像你这样，鬼鬼祟祟，趁着他去上课或是散步的时候，偷偷找他。你这种姿态，我当然要怀疑你的用心，并且禁止你再这么做，我确定自己的行为无可厚非！如果你有想法，可以向我提出来，但我仍然会坚持我的做法！” “第三，你向霍先生搭话，是你的自由。于公，作为诊所的负责人，我只会要求你不能在诊所内随意搭讪，这是职业的基本。而于私，你作为一个堂妹，对堂姐的男友言语和行为暧昧……我没有当众给你耳光，已经是我心胸宽大了，但我绝对有理由要求你这种喜欢当小三的女人远离我的生活！” 方亦可看着周玲玲涨得通红的脸，轻笑了一声。 “鉴于以上的种种理由，你的实习名额被取消了，收拾东西走人吧。至于这两天的工资，很遗憾，拿来付你对诊所造成伤害的赔偿都不够！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就不再追讨其余的了，你好自为之！” 周玲玲对她怼的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方亦可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么狠！ 完全不顾忌她与周玉娜的关系。 “方亦可！你！你这么做，姑姑不会放过你的！果然是半路认回来的吧，你对姑姑根本没感情，尤其是见他们现在境况不好，你是不是早想找机会甩开他们了？现在正好拿我当枪使，以我的事为理由，疏远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才是你真正的用意吧？太恶毒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无情无义的女人！霍先生如果知道你是……” 这女人想像力还真丰富，只不过是怎么恶毒怎么想！方亦可不耐烦的打断了她，“闭嘴！你太吵了！你是立刻自己收拾东西离开，还是我叫保安‘送’你出去？或者，你想我报警，有人在诊所闹事？” 听到最后一句，周玲玲怂了。 她不敢再小看方亦可，觉得她不会那么做。 这女人狠起来根本是什么都不会顾虑！ 万一真的报了警，到最后，丢人还是她！ 周玲玲咬着牙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气，强撑着面子道，“走就走！你少在这里吓唬人了！这么个小破地方，你请我留，我还懒得留呢！” 方亦可好笑的道，“很好，给你十分钟，安静的离开诊所，如果你逾时或是太吵闹，我就要采取措施了！” 周玲玲沉着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怒气冲冲的转头走了。 方亦可给护士长和保安分别打了电话，通知此事，并且让他们盯着周玲玲离开！ 等过了十来分钟，护士长给她回过电话，说周玲玲已经确定离开诊所了，方亦可才暗暗舒了口气。 这种女人真是够奇葩的！ 幸好早早发现她的真面目，把人从诊所踢出去了，否则，留久了还不定如何的鸡飞狗跳！ 她拨着周玉娜的电话，准备跟她解释一下。 事情她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果对方相信，那自然是好的，如果不相信，那她也没有办法。 总而言之，不管是因为谁，她都不可能再容忍周玲玲那种人了。 可惜，她打了两次，那边的电话一直在占线。 方亦可皱了皱眉，干脆暂时先不拨了，打算晚些再说。 不过不等她再拨，隔了一阵，周玉娜的电话先到了。 那端，周玉娜的口气非常的不好，有些阴沉沉的，“听说你不让你表妹在诊所实习了？” “是。”方亦可答的毫不犹豫，她猜到周玲玲会恶人先告状，不过这种事，不是谁先说，谁就有理的。 周玉娜忍着气问道，“为什么？” 方亦可道，“她做不了这行，第一次就惹怒了客人，最近又频频请假不到，诊所不能留这样的员工，会带坏整体风气的。” 周玉娜沉默了好一阵，才勉强平静的开口，“你来医院一趟吧，这件事，你总要跟我有个交待，不能就凭这么两句话，就定了玲玲的罪名。她在诊所做的好不好，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她一句话的事？这是什么逻辑？！ 方亦可简直无言以对。 照这么说，她开除周玲玲的那些理由，在她这个妈的眼中，大抵都是她的欲加之罪吧！ 虽然心里非常不快，但方亦可还是压下自己的心思，温和着语气，“下了班我会过去医院的。” 有一句话，对方没有说错，的确该当面给她一个交待。 …… 如电话中所约，下班后，方亦可坐车去了医院。 她照例带了不少的补品和水果这些，程怀慕不一定能吃，但程予良和周玉娜肯定是可以吃的。 他们在医院照顾病人，挺辛苦的。 进了病房，程予良接过东西放下，笑着抱怨道，“不用总给你弟带东西了，他现在的吃食都得听医院这边安排，吃不了就浪费了！” 方亦可摇了摇头，“有两样他应该能吃，你们回头再问问医生，其他的是给你们带的。” 程予良感慨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担心，我们都没事。” 他看了眼那边还在睡的程怀慕，和坐在床边，对方亦可不理不睬的周玉娜，低声道了句，“你别跟你妈计较，她对娘家人一向比较维护，哄哄她算了，啊？” 方亦可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微微笑了笑。 走近了跟周玉娜打招呼，她终于不再端着架子，转过脸来，只是神情中一片难过，“你还当我是你妈吗？！” 见状，程予良连忙道，“玉娜啊，要不你跟亦可去外面聊一聊，把事情说开就没事了。” 他是怕吵醒程怀慕。 周玉娜和方亦可自然听进去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病房。 特意挑了安全楼梯过道，周玉娜推开安全门走出去，四下正好没人，方便了说话。 她们谁也不知道，就在她们离开病房的时候，程怀慕就醒了。 他本来便迷迷糊糊的没有睡实，又听到周玉娜那句很悲愤的言语，心里一惊，便醒了过来。 只是紧接着程予良就让她们出去聊，气氛貌似很不好，程怀慕犹豫着要不要在此时睁眼的功夫，两人已经出去了。 他醒来之后本想问问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程予良一直说着到了吃饭的时间，问他想吃些什么。 程怀慕琢磨着，问父亲，他势必不会告诉自己，不如自己亲耳去听听。 这几天，他身体有了好转，扶着墙也能走一段路了。 除了依旧嗜睡，其他方面都在慢慢恢复。 所以，他打发了程予良去食堂给他买吃的，自己慢吞吞的扶着墙壁，离开病房，顺着走廊，找到了安全门附近。 靠在门内，他隐约听着母亲与方亦可在说话。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玲玲赶走？就算她做的不好，那不是很正常的吗？谁刚开始工作就什么都会啊，你慢慢教她就好了啊！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她犯了点小错，就大张旗鼓的开除她，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开除玲玲姐？ 程怀慕回想着，好象之前，他妈的确是跟玲玲谈论过，玲玲姐要去他姐的诊所实习。 可，这还没有几天吧，怎么就…… 程怀幕存着疑惑，听到方亦可回答道，“一上班我就让人培训过她员工守则，上前清清楚楚的写着不能做的事情，她刚学完没多久，当天就明知故犯，这样你让我怎么教呢？还对诊所的保安破口大骂，作为一个实习生就接连请假……这都是她自己做的事情，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叫来她当面对质。她这样，我是不可能再留下她的，否则诊所里的其他人都要有意见！” 程怀慕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这些，都是玲玲姐做的？！ ------------ 第361章 自责的压力 程怀慕小的时候与周玲玲接触的多一些，那个时候，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堂姐的。 嘴巴很甜，很会哄人，虽然有时候娇蛮一些。 不过作为女孩子，这也不算什么过份的事。 再者，他身体不好，周玲玲对他从来都是哄着的。 到后来，年纪越来越大，学业也重，再加上父母都将精力放在他的身体上，周玲玲来他们家的时间就少了。 而他对周玲玲的印象，基本还停留在小的时候。 所以，乍一听到方亦可说的话，程怀慕几乎没办法相信，这些事会是那个懂事嘴甜的堂姐做出来的。 但，莫名的，他又相信方亦可的话。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而且他还总是对着方亦可放狠话，但其实，他感觉得出来，方亦可对他，以及对他的家人都很包容。 她是真的把他们当作父母和弟弟。 她在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照顾他们。 这样的人，她没理由在玲玲姐的事情上有所欺骗。 如果她从最初就不喜欢玲玲姐，不想帮她，她大可随意找个理由，拒绝让玲玲姐去她的诊所实习。 而不是在对方进去之后，再找理由污蔑她。 程怀慕觉得，应该是玲玲姐确实做了不对的事，才惹恼了方亦可。 可是周玉娜却不这么觉得。 她认为方亦可这个时候提出赶走周玲玲，一定是发现了那丫头对霍西城的心思，感觉到了危险，这才执意要赶走她！ 越是这样，周玉娜就越不能轻易的让她这么做。 因为这说明周玲玲对方亦可是有危险的，换个角度想，没准儿周玲玲已经在霍西城那里留下了深刻印象了！ 她压抑下心底的喜悦，对着方亦可劝道，“亦可，我知道玲玲身上有很多毛病，你舅家就这么一个孩子，难免宠着惯着些，可是啊，她绝对是个好姑娘，只是缺了少引导。你是她的堂姐，难道就不能再给她个机会吗？现在让她改掉那些不好的地方，总胜过以后让她去社会上碰壁。我们是她的亲人，我们不包容她，还有谁包容她呢？我知道，你才跟我们相认，对她这个隔着一层的堂妹没多少感情，可是能不能看在妈的面子上，看在她是妈侄女的份上，多帮她一把呢？” 如果周玉娜强行要求，方亦可自然可以拒绝的很干脆。 可是她作出这样百般恳求的态度，姿态放得很低，方亦可心里就颇是为难了。 她思忖良久，才缓缓道，“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是诊所不是我一个人的。这种情况下，我如果再让周玲玲回去，诊所里的职员都会对我有意见，甚至她们也会有样学样，试探我的底线，那我就没有办法管理他们了！更何况，我虽然是诊所的管理者，但上面还有投资人，我一旦做出错误的决定，对诊所管理产生大的影响，那么连同我自己的职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顿了下，她又道，“对周玲玲来说，这只是一次实习，诊所不行，她还可以换其他的地方，譬如爸的公司。但对我来说，这是我以后长久要做的工作，相信妈您能够分清这其中的轻重缓急！” 周玉娜本以为她都如此放下身段相求了，方亦可一定不忍因为这事令母女关系僵持，从而答应让周玲玲回去的。 可是，方亦可却比她料想中要绝决得多！ 都到这种地步了，她竟然还是没有一句软话。 甚至还拿什么投资者来糊弄她！ 什么狗屁投资者，投钱的除了霍西城还能有谁？！ 就算方亦可做的不好，难道那男人还能把他的小情儿赶走不成！ 不过是搪塞她罢了！ 周玉娜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堪。 如果真是她的女儿，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她的！ 她重重的沉下脸，“我都这么求你了，你还是不答应？！” 方亦可沉默不语。 她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不能做的，即便是父母，她也没有办法应承。 更何况，她根本弄不明白，周玲玲死气白咧的非要在诊所也就算了，为什么周玉娜也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不放弃！ 她只能想，这应该是周玲玲要求的吧，看来，周玉娜对周玲玲的感情，堪比亲生母女了。 但凡周玲玲的要求，周玉娜就要想方设法的为她达成！ 只不过，她却不想当这个台阶。 周玉娜冷冷的哼道，“果然是分开了这么多年，说是父母，我们处处担心你，你却只想着用钱打发我们，帮我们租了房子，是不是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的话，都能当旁边风吹走，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我真是失望啊！没找到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你流了多少眼泪，刚找到你的时候，我这心里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就想着要把这么多年的爱都补偿给你。可是你呢？你拿我们当什么？爱来不来，爱理不理，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为我们租房子不就是怕我们在你那儿长住吗？你根本不想跟我们亲近，自己把自己隔得远远的，跟我们说话还不如跟那个下人陈茹说话开心！是觉得我们一心扑到你弟弟的病上，对你没有帮助，根本就是一家子的累赘吧！” 她这一番话，如同一柄匕首狠狠戳在方亦可的心里。 不将这对父母放在心上？ 如果真的不放在心上，她何必担忧程怀慕的身体，次次面对他的粗暴冷待，仍然忍下来，依旧对他温言？ 如果真的不放在心上，何必留他们在公寓，又何必担心他们每天在公寓和医院之间跑来跑去太辛苦，也担心他们住的别扭，而想着帮他们找房子，想要让他们住的舒心些？ 如果真的不放在心上，她又何苦让周玲玲去她的诊所，若非那女人太过份，她怎么会做下如此决定。 并为此急急忙忙过来医院，想对着周玉娜解释，不希望与他们生出误会？ 假如她对于父母的亲情表现的不够明显，那也不过是因为她还不习惯。 当了二十多年的孤儿，某一天，骤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有父母的，并且相认了……换成哪一个人也不可能立刻就投入状态，表现的极为热情，她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现实！也需要一些时间，和父母熟悉起来，学着象是其他正常家庭里的女儿一样，和他们亲近，向他们撒娇，把困难告诉他们，同时，也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她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而已。 为什么这样仓促的决定对她失望，甚至把她的心思想得如此恶劣？ 她有无数的话可以反驳周玉娜。 包括反过来质问，他们又真的把她当女儿吗？ 如果时时意识到她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过实际行动，让她感受到关怀，他们对她的儿子，甚至连言语上的关心都没有过，更不要说，送给孩子一件小礼物之类的事，如果真的用心作父母，会这样吗？ 对他们疏漏，方亦可不是不知道，但她想，就如同她不适应自己有了父母一样，他们，应该也不再适应他们还有个女儿吧。 他们的心思，几乎全部都放在了程怀慕身上。 这，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们都需要时间，需要慢慢适应。 可显然，周玉娜并不这么认为。 她将她的不满，全部都倾泻到了方亦可的身上！ 靠在安全门内的程怀慕捂着胸口，他胸膛里的心脏都揪成了一团。 他清楚的知道为什么方亦可会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他甚至在为她心疼。 多么残忍的言语！ 他的母亲，怎么可以这么做？ 就因为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因为她有所图谋，就可以这样伤害一个，在欺骗之下，把他们当作父母的无辜之人吗？！ 程怀慕用力闭了闭眼，扶着墙壁，慢慢的向病房走去。 他听不下去了。 他害怕自己会冲动的打开安全门，然后曝露出事情的真相，让方亦可从这件无妄之灾中解脱出来！ 可是，他不能。 程怀慕回到病房，躺到病床上的时候，只觉得身心俱疲。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是怨恨父母的。 他根本不需要他们为他而做出这种事，就算做了这些，能换来治好他的病的机会，他也会因此而背负着重重的自责心理！ 这种压力，几乎能将他压垮！ 也是他们这种行为，让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其实是个胆小又自私的人，而不是他一向以为的，他是个善良体贴，懂得为他人考虑的人！ 这样的认识，太痛苦了。 “怀慕？你怎么了，又困了吗？还是先吃了饭再睡吧，不然你要饿得难受啊！” 程怀慕正在内心痛苦的时候，程予良满头大汗的推门进来。 这样冷的天气，他却因为想快点把饭买回来，给儿子吃上，而走的气喘吁吁，出了这么多的汗，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急切。 程怀幕看着颇为注重形象的父亲，头发都耷拉下来，混着汗，贴在了额头上，显得颇为狼狈。 他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恨父母？ 他更恨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生就这样一副不堪的身体！ 拖累了父母！ ------------ 第362章 我爱的和爱我的 方亦可与周玉娜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坐在回程的车上，方亦可怔怔的望向窗外，情绪失落极了。 周玉娜说的那些话以及那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不时的徘徊在她的脑海里，令她极为难过！ 她有太多话可以用来反驳周玉娜，甚至反而将她所有的指责，反推到她的身上。 可是，方亦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那样除了彼此怨怼，彼此指责，并不能解决事情。 甚至，只会让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愈加破碎。 刚刚相认的，本就不多的母女之情，在一场互不相让的争执当中，很可能湮灭的丝毫不剩。 那不是她想要的。 方亦可茫茫然的垂下头，只是，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她回到家里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嘟嘟都已经准备睡觉了。 方亦可勉强打起精神，和他说了一会儿话。 嘟嘟见她眉目低垂，懂事的道，“妈妈肯定是累了，那我睡觉，你也早点睡！” 方亦可心里暖暖的抱了抱他，这才放他去洗漱。 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霍西城凝眉看着她，“你这是……去了医院？” 方亦可之前并没有告诉他，要去哪里，只道诊所有些事，不想还是被他猜到了。 她软软的应了一声，坐到他身边。 倦极似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霍西城心里一动，“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她从再见面起，从没有这样主动的在他面前表现过软弱。 今天格外不同。 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想到医院里的那一家人，霍西城眸底闪过淡淡的暗芒。 他们若是能带给方亦可家人的温暖和喜悦，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果一直带给她的都只是麻烦，甚至痛苦，那又何必找到这个女儿？ 丢失之后二十多年的生活里，方亦可必须自己顾好自己，够艰难了。 现在与父母相遇了，难道还要顾虑到他们？ 这太可笑了！ 方亦可虽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却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她唇边不由的流露出丝丝微笑。 回来之后，她突然感到到轻松了许多。 或许因为在这里都是她爱的，也爱她的人，他们在意她过得开不开心，在意她辛不辛苦，而不是一味的逼迫她做什么，所以，她才能够放心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吧！ “就是累了啊，想想明天上午还要去拍片，就觉得更累了！” 霍西城挑了挑眉，“不想去就不去好了，我跟管良打了电话，等你休息过来再去。” 方亦可吓了一跳，连忙道，“不要不要！我就是随口抱怨一下啦，哪能刚拍两天就请假的，本来一个短片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现在半天半天的拍，还是不是考虑到我的工作，再要求就是得寸进尺了！” 她说完才发现霍西城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眉目含笑，终于意识到对方其实是在跟她开玩笑！ 羞耻的将头扎进他胸前，方亦可闷闷的道，“你学坏了！” 霍西城却道，“有吗？是你没仔细听我的话吧，也不知道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他这话有些试探的意思。 没办法，谁让她有了事总是不喜欢跟他说，而习惯了自己背着！ 这让霍西城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方亦可努嘴道，“……就是去了趟医院啊，看到怀慕总是睡个不醒的，心里挺不舒服！明明看上去很精神的男孩子，偏偏得了这种病。” 霍西城轻蹙了下眉，随便舒展开，“既然如此，我让人去找国内擅长治疗这种病的医生看一看。” 方亦可叹了口气，“我查过了，他新换的这个主治医生就是国内最好的了，而且还给他服用了一种特效药。我跟医生聊过，这种病不是能一蹉而就的，只能一边服药，一边慢慢养着。” “要么送他出国？”霍西城随口提起这个建议，不过话出口，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儿子出国，程家夫妇没有不跟着的道理，把他们打发到国外去，也免得他们整天闹出事来。如果再来个周玲玲那种亲戚，岂不是让人烦死。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下次还会不会有那么好的烦恼，能饶过对方！ 方亦可也思索起这种可能。 她之前不想麻烦霍西城，多半是出于自尊心。 可是在程怀慕的健康面前，自尊心应该也可以放一放。 去了几次，都看到那男孩在病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这样下去，以后的身体复健只怕也是个大问题。 如果国外有更好的治疗方法，那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倘若能有机会治好那孩子，父母想必也会非常开心。 “不然，你让人去查查看，国外是不是有这方面的专家，比国内的医生水平又怎么样？” 霍西城怜惜的抚着她的头发。 “我明天就让人去去查这事，你放心好了。” 本来还以为这次也会被拒绝，可是她真的答应了，他的心里又有种复杂的感觉。 她依赖他，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她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事情都有办法解决的，开心些，如果你垂头丧气的，我和嘟嘟都会心疼的。” 方亦可抬头，看到男人形状优美的下颌，当男人察觉她的视线，也低下头时，两人目光相视，方亦可蓦地展颜一笑，“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说出这么体贴的话呢！” 霍西城冷冷抽了下唇角，故作不快的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死板的男人？” 方亦可早看透了，才不怕他，沉吟了很长时间才道，“也不是死板啦，就是很内敛，什么都闷在心里，如果不闷在心里的时候，就说明生气极了或是高兴极了。当然，后者是很少的，有的多半也是前者。然后你一生气，就开始又霸道又不讲道理！” 霍西城愕然，“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的？！” 这么听起来，简直毫无可取之处！ 他怎么可能是这样！ 方亦可噗嗤噗嗤笑起来，好不容易才停下，她倒在他的怀里，几乎蜷缩成一团，“就是这样啊，如果你认为不是，那一定是你少了点自知。反正你对人很不体贴就对了！所以我才会觉得温柔的男人特别可贵啊！” 闻言，霍西城看着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危险了，他的唇角挑起抹邪邪的笑，“温柔的男人可贵，嗯？我却又霸道，又不讲道理，嗯？” 方亦可被他看得心跳不已。 磁性又深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只令人身子发软。 这男人如果愿意，他根本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方亦可脸红红的别开目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遮住半边脸，“你不要看我！” 霍西城俯下头，这次，连呼吸声都近到咫尺。 他夹杂着缕缕烟草味的气息指过她的脸颊，方亦可不自觉的打了个机灵。 下一刻，霍西城的唇就捉住了她的。 长长一个深吻过后，他低低的含着她的耳垂，含糊道，“我不看，我只做，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男人温柔的一面。” 你男人什么的，好羞耻啊！方亦可眸光潋滟，嗔了他一眼，“**的一面还差不多……” 霍西城微笑着打横抱起她，向房间走去。 中途还不忘告诉她，“还有更色的，你要不要试试？” “我说不要，可以吗？” “晚了。你的挑衅，我要以实际行动来回应！” “你分明是强词夺理，对了，还有欲加之罪……” “如果实在不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想想我的优点来说说看。或许我心情好了，会放过你？” 方亦可搂着他的颈子，笑不可抑，“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地。” 绕了一大圈，原来还是不满她说他不好，想要她夸他。 男人的自尊心，还真是意外的强！ 霍西城却不肯认同，“那你就错了，这些都是顺便，不过不失为一种不错的体验。” 这话说的方亦可一头雾水。 不过没等她问什么意思，男人已经把她抱进了房间，进了浴室。 等到更晚的时候，她被霍西城一遍又一遍“逼着”在浴缸里，床上说着他的优点，她才后悔莫及。 为什么这么嘴快啊！ 早知道，她就该装哑巴，什么都不说，这样他再也挑不出毛病来！ 可她显然低估了霍西城。 哪怕她不说话，这男人也能找出不说的错来。 总而言之，为了要她，他非常确定，自己随时都能说出百八十条的理由来！ …… 次日被闹钟叫醒，方亦可浑身酸痛。 幸好霍西城早就体贴的帮她用过药膏了。 她的皮肤柔嫩，一不注意就会留下痕迹，他显然也考虑到这点，事后不但给她洗了澡，顺便就把药膏抹了。 这样身上才不会有印记。 方亦可离开男人的怀抱，到浴室照了照，果然，脖子上干干净净的，身上倒是有些浅浅的印子，不过那都不影响了。只要留在外面的皮肤没问题，就可以了。 惟一麻烦的是做太久，她的腰酸痛。 花了些时间洗漱出来，方亦可瞪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还没醒…… 算他逃过一劫！ 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叫他起床的！ 总裁大人，你就等着迟到吧！ ------------ 第363章 十万元起 方亦可来到诊所翻看手机时，才发现昨晚程予良给她发了条信息。 有点晚了，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时间看。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是在诉说歉意，为周玉娜的态度向她道歉，让她别跟她计较。又说，他们能相认，真的是很不容易，希望彼此都能够珍惜。虽然这二十多年没在一起生活，但他们其实是愿意用剩下的时间去了解她，关心她，爱护她的。只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怀慕的身体令人担忧，长时间在医院看着儿子躺在病床上，这也是周玉娜心情起伏不定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说的很诚恳。 方亦可看完也是心有戚戚。 她其实并没有怪周玉娜，只是很难受大家不能够相互理解。 不过程予良说的这样恳切。 而且方亦可想了想，周玉娜的脾气不稳定，也确实是可能的。 如果易地而处，只怕她也会在心里积蓄很多烦燥的情绪。 不过幸好程予良没再提周玲玲的事，否则，方亦可很确定自己还是会拒绝。 她简短的回了句“不会计较的，放心”，等了片刻，又加了一句“我过两天再去医院看你们”。 方亦可认为她与周玉娜都需要时间冷静。 …… 过了两天，第三天上，方亦可自觉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她反反复复的想过周玉娜那些话，她想，她们之中是有些误会的，另外，就是周玲玲的存在了。 想必这个女人肯定在周玉娜面前说了些话，导致那天，从一开始，周玉娜就对她有很重的不满情绪。 现在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应该可以再好好的谈一谈。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她过去的时候，周玉娜依旧对她爱搭不理的。 这天程予良还没过来，而程怀慕在睡着。 周玉娜见她进了病房，看着她把买的东西放在桌上，又听她询问着怀慕的病情，只是说了句“坐吧”，就不再吭声了。 方亦可觉得这样下去也不行，便主动开口道，“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周玉娜却道，“气什么，我哪有那个心情生气，着急还急不过来。” 方亦可蹙眉道，“为什么事着急？是怀慕的病情有变化？” 周玉娜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才别开头道，“告诉你也没什么用。是你大舅那边，本来说好了先借一笔钱给我们用的，可是玲玲的事一闹出来，你大舅很生气，觉得我们一家都像是白眼狼，说好借钱的事，就搁置下来了。他都那么说了，我哪里好意思再开口，只能想别的办法！” 方亦可讶然，“怀慕的药费不够了？” “药费暂时还能撑着，是你爸公司里的副总老林，家里出了事，需要一笔钱。老林在公司好多年了，你爸对他倚仗很多，他第一次开口提这话，还是为了家里，我们怎么也不可能不答应。可家里的状态，你也是清楚的，这不，我只能向你大舅开了口。哪知道……” 周玉娜幽幽的叹了口气。 方亦可更加不舒服了，她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 不，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留下周玲玲。 沉默了片刻，她问道，“需要多少钱？” 周玉娜转过头来，“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能帮忙吗？” “我尽量。”方亦可虽然的确打算帮忙，但话说的谨慎。 周玉娜听她这样讲，又不高兴了。 她低低的哼了两声，才说，“怎么也要十万起！” 方亦可皱了皱眉头，十万啊……一下子拿出来，对她来说的确有点棘手，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我想想办法吧。” 周玉娜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十万块而已！ 对霍西城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的事，她故意装出这副样子来，是非要让别人都觉得她能弄来这些钱不容易吗？ 简直把他们都当傻子了！ 因为是第一次，她和程予良商量过，提出来的数目并不大。 现在方亦可就作出这副模样来，以后要怎么办？ 周玉娜心底不屑，表面上却唉声叹气，一副对方亦可的说辞不以为然的样子。 方亦可其实有些不耐烦看她这样。 有了事，自然要想办法解决。 总是这样发愁，难道办法能自动送上门吗？ 显然不行。 她很快提出要走了，周玉娜也没有多挽留，态度很是轻忽。 方亦可要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不过想想她们的境况，便没有多说什么。 方亦可离开后，躺在床上的程怀慕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听到母亲在同方亦可说话，而且是非常尴尬的话题，他觉得那时醒来实在难堪，便选择了继续装睡。 可越听母亲说话，他越是生气。 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来没听父母说过林副总要借钱的事，更没听说他们要从大舅那里挪一笔钱给林副总的事。他猜测这一切根本就是母亲和父亲商量好了，编出来的，目地就是向方亦可要钱！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即便闭着眼睛，他都觉得羞耻无比！ 现在，方亦可走了，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妈！” 周玉娜从门口回到床边，还没坐稳，就见儿子睁开眼睛叫她。 她连忙起身笑道，“怀慕醒啦？饿不饿，今天想吃……” 程怀慕粗暴的打断她，“我不饿也不想吃东西！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玉娜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对儿子，她是心疼到骨子里去了。她仍旧笑着说道，“有话你就说嘛！不过先告诉我你吃什么，你爸快上来了，正好让他把饭捎来！” 程怀慕呼吸有些急促，他闭了闭眼睛，眸中泄出几分悲哀。 “妈，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谎话，骗方亦可的钱？！” 周玉娜愣了。 她慌乱的转着眼珠，飞快的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骗你姐的钱呢？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回她来，疼她还来不及呢！我知道，怀慕你不喜欢她，不过好歹是你姐姐，你就稍微忍一下，好不好？” 程怀慕心下悲愤。 他很想大声说，方亦可根本不是我姐！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骗她，现在也在骗我！ 可是，他张了几次口，喉咙里干涸的吐不出关于这个话题的一切。 他知道的，他们，其实都是为了他！ 归根结底，罪魁祸首是他才对！ 他揭破了父母隐藏的秘密，又能如何？ 反而令得父母难堪不已。 可他们该做的，他一样无法阻止！ 思来想去，最后，他只得肃然道，“你还在骗我，刚才我都听到了，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因为方亦可大舅才不借给你们钱，想让她把这笔钱给你们补上。可我知道，林副总根本就没有向你们借钱，你是在骗她的！” 周玉娜用力抿了下唇，心里乱成一团。 她骗方亦可是手到擒来，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可是要骗自己的儿子，却是千难万难！ 正在她为难不已的时候，程予良推门进来了，他边将手里刚买的晚饭放在桌上，边埋怨道，“怀慕这不醒了么，玉娜你也不说告诉我怀慕想吃什么，我等了半天，食堂人越来越多，只好挑着新鲜的买上来了！”转头又对儿子道，“怀慕啊，你先看看，如果有喜欢吃的就吃，如果都不喜欢，爸再去给你买别的。” 程怀慕却没有回应他，神情怔怔地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玉娜咬了咬牙，将程予良悄悄扯到房间一角，把刚才程怀慕质问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程予良最初也是吃了一惊。 他想斥责妻子不够小心，不该在病房里说这些话。 可事到如今，再讲这些也晚了。 他沉吟片刻，拍了拍周玉娜的手，“我跟他说吧。” 他走到床边，坐下，叹了口气，道，“怀慕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看不得这种事，不过你要怪，就怪爸吧，不要怪你妈。是爸没本事，说是经营着你爷爷留下来的公司，可是越做公司规模越小，就连挣的钱也一年不如一年多。你又从小生病，爸爸不怕跟你说，为了给你治病，我和你妈妈没少操心，就怕哪天挣不来你的医药费，害你不能尽快的治疗……” 说着，程予良哽咽了一声。 “我说这些，你别觉得我们以为你拖累了家人，不是这样的，怀慕啊，你就是爸爸妈妈的命，你知道吗？如果能治好你，爸爸妈妈哪怕立刻死了，我们也无怨无悔！其实，自从你姐丢了以后，我和你妈一直自责，提不起精神不说，怎么过都觉得这日子没意思透了。我们俩人甚至都想过找个山头隐居起来算了。可是后来你爷爷去世，把公司留了下来。我们也只能无可无不可的留在这个城市里。直到我们有了你！” “那个时候，我和你妈妈才真心觉得生活有了盼望。从你妈妈怀孕起，我们就小心翼翼的照料你，我们有过无数的幻想，想你出生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想你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可是等你出生，我们才知道，你跟我们想象的并不一样。你的身体很弱小，稍不注意就会生病，甚至可能一病不起。我们心里很难过，更愧疚，因为是我们的不小心造成了这样的你。我们当初丢去你姐的头两年，四处去找她，奔波了无数个省市，就在那个时候，你妈妈没能好好养身体，病了，发着烧也强撑着到处跑，这才导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也才会让你一生下来就被发现免疫力系统有问题！” ------------ 第364章 巧舌如簧 程怀慕惊呆了。 这些话，父母从未对他讲过。 他也曾经询问，为什么自己生下来就会有这种病。 父母总是说，是个意外。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会这样是因为妈妈在找姐姐的时候伤了身体，留了病根…… 一时间，他心里憋闷极了。 他不知道能责怪谁，想来想去，没人有错。 可是他却不得不从小时候起就经历着玻璃娃娃般的生活！ 没有亲自经历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痛苦。 他多想象那些正常的孩子一样，玩水，玩土，玩泥巴，甚至哭的时候可以在地上来回的打滚。 连这一点微小的愿望，对他来说，都是奢求！ 他心情起伏动荡，良久，才在母亲的抽泣声和父亲的沉默中，艰涩开口道，“可是这跟你们向方亦可要钱有什么关系？” 程予良沉声道，“说起来，你可能会觉得爸太自私了，不过，如果能治好你，你就是再讨厌我的做法，我也认了！不瞒你，咱家剩下的钱也用不了多久了，爸想着你姐好歹是找了个有钱的男人，从她那里拿点钱，也好有备无患。否则，万一你需要紧急治疗，临时再找钱，变数就太多了！我必须把这方方面面的事都想到，能先存些钱就先存一些……” 程怀慕蹙起了眉头，“就算是这样，那也没必要骗她！” 程予良沉默了片刻，才道，“怀慕啊，你不懂得人心。我让你妈妈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你姐觉得咱家是个无底洞……” 程怀慕睁了睁眼睛，又难过的闭上了。 原来，还是为了他…… 他用力抿唇，睁开眼缓缓伸出手放在程予良的手上，“爸，我不想这样，你给她打电话，说不要这钱了行不行？” 周玉娜连忙插话道，“她没说送钱来啊！你既然听到了，就该记得，她只是说尽量想办法！” 程怀慕目光黯淡的道，“如果她没送钱来也就算了，如果她送来，你们一定要拒绝，行吗？我真的不想这样，咱家的钱都用在我的身上了，能治好，那就算是我的幸运。如果还是好不了，那我也不会怨任何人。有你们这样为我着想的爸妈，这一辈子，我满足了，真的，完全满足了！我不想用她的钱！” 更确切的是，不想用骗来的钱！ 不想让自己这个无底洞坑害一个完全无辜的人。 程怀慕想过，如果方亦可真的是他姐姐，他或许用了她的钱，也会内疚，也会不安。 但至少，他们是有血缘的。 不同于现在，明明不是他的姐姐，却以为自己找到了父母和弟弟，不再是孤儿……倘若有一天，她发现真相…… 程怀慕甚至不敢去想那种情形！ 周玉娜听到他这么说，很是着急，紧着就想反驳，却被程予良阻止了。 程予良了解儿子的性格。 如果他们现在不答应下来，只怕他连养病都不能安心。 他叹息着道，“听你的，如果她送了钱来，我会告诉她，你大舅那边已经借给我们了，不需要了，行吗？” 程怀慕轻点了下头，又看向周玉娜。 周玉娜憋屈的不得了，直到收到程予良的暗示，她才郁郁的吐出口气，没好气的道，“知道了，不用她的，行了吧！” 程怀慕这下才算彻底放了心，他缓缓露出一丝笑意，“爸妈，我饿了。” 吃过饭，程家夫妇两人又陪着儿子说了阵话。 扶着程怀慕下来走动了一段时间，见他累了，这才帮他洗漱过，照顾他睡下。 等他睡沉了，程予良拉着周玉娜悄悄去到洗手间。 听她详细说完今天见方亦可的情形，他沉吟着道，“别担心，方亦可应该会把钱送来的，到时候我会找机会跟她说，直接把钱打到我的卡上。这事，只要你别在怀慕面前说漏嘴，就没问题了！” 周玉娜唉声叹气的，“怀慕的性子这么死板，也不知像了谁。幸好今天你临时想了那么一番说法，把他唬住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程予良道，“他就是小孩子脾气，把外面的世界和人都想得太好了……” 也因为他们一直把他保护的很好，没让他太多触过外面那些尔虞我诈。 所以他不忍心伤害别人，哪怕是为了自己，也不肯。 “等他大了，就明白我们的苦心了。”程予良幽幽道。 …… 方亦可回到家里，直到躺在床上，还在琢磨这十万块钱的事。 管良那边的短片拍摄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结束后，她准备就跟他提钱的事。 六万块钱，再加上她手上还有点存款，剩下的就差得不多了。 她想来想去，打算明天下午去诊所那边找会计提前预支自己的工资。 这样就没问题了。 虽然暂时要拮据一些，但好歹解决了程家那边的燃眉之急。 公司的副总现在正担着公司的担子，人家开口提借钱的事，自然是不能不借的。 想必就是因为这样，母亲才会那么着急。 “想什么呢？” 霍西城刚刚洗过澡，带着湿气的身体凑近她，落在她唇上一个吻。 方亦可笑了笑，“我在想短片马上就要拍完了，终于可以轻松了。老实说，我中途后悔了好几次，接下这件工作。” 她从最开始就不打算告诉霍西城，那十万块钱的事。 所以此时，她迅速提起这个没有危险的话题，免得他又问她去医院的事。 霍西城果然顺着她的话道，“管良不是夸了你好多次，说你有天份，还说你应该进娱乐圈？” 方亦可挑眉道，“哦，那如果我真被他说的心动，准备去娱乐圈了呢？” 霍西城拿着毛巾擦头的手顿时停了下来，望向她，“你说真的？！” 方亦可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起头来。 霍西城皱起眉头，搜刮肚肠的道，“娱乐圈不是那么好进的，里面乱得很，那些明星看着光鲜亮丽，其实背地里的麻烦事很多。上要讨好公司、投资人和导演，下面还要交好其他明星，甚至连剧组里的摄像和化妆都不能得罪。同行之间竞争也十分激烈，有时为了争抢一个角色，互相陷害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还有……” “有你保驾护航，也要经历这些？”方亦可悠悠的打断他，道，“还是说，如果我想进娱乐圈，你不准备帮我？” 霍西城相当纠结。 他怎么也没想到，拍了一部短片竟然会让方亦可有进娱乐圈的念头！ 那个大染缸水深人乱的，他怎么可能愿意让他的可儿去沾染！ 更何况，拍戏这种事太累太苦，还要时不时长期出门，与家人都是聚少离多……这种职业简直是有毒！ 他其实只想说三个字，“不许去！” 可是，他若断然否定，她会不会又要乱想，觉得他霸道不讲道理？ 方亦可帮他擦完头，他还没答她的问题。 转到他面前，她才发现，这男人的眉头都成结了。 她噗嗤笑起来，伸出手指轻点在他的眉心，“你在想什么啊？！” 霍西城猛然醒过来，他立刻接道，“我当然不会不管你的，只是，由我保驾护航虽然能避开许多麻烦，却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不然这样吧，我们先复婚，婚后你再去？这样别人都知道你是霍太太，他们做事之前自然要先掂量掂量！” 方亦可呆了。 这男人真是了不得。 她明明只是跟他开玩笑，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哪知道，他纠结了一阵，立刻想出对自己最有利的策略。 复婚啊…… 她之前一直说需要考虑的。 他这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就势答应下来么？ 可惜。 方亦可抿唇一笑，“你想太多了！我刚刚其实想跟你说，进娱乐圈什么的，我是在开玩笑而已。我对我现在的工作非常满意，并不打算改弦易张！这下放心了吧？” 放心……倒的确是放心了…… 霍西城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简直太不淡定了。 方亦可有多喜欢她现在的职业，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因为拍了部短片，就改变自己的职业规划呢！ 他这也算是一时迷障了！ 不过，又忍不住遗憾。 关于复婚的事，难道，她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方亦可确实不打算说了，关于复婚，她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怀慕还病着，程家的状况也不大好，还需要钱，诊所那边积累的名气也还差得远…… 总之，还是太早了。 她悄悄瞥了眼霍西城，转口问道，“你之前说的送怀慕出国治疗的事，怎么样了？” 霍西城意识到她是不想谈刚刚的话题了。 他无奈的一笑。 “查是查到了，的确有一位享誉国际的美国医生在这种病上颇有造诣，他曾经治愈过数百例与程怀慕的病想类似的疾病。不过不巧的是，他刚刚结婚，现在去渡假了，据他所在的医院回复，说至少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他才会回归岗位。” “一两个月也不算太久。”方亦可嘀咕着，“本来也不算是急性病吧，怀慕在这边医院也是边治边养。” 霍西城轻点了下头，“嗯，我已经让人预约了，等那位怀特医生回来，就送程怀慕过去。” 方亦可舒了口气，侧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谢谢！” 霍西城挑眉，“这么谢可是不够有诚意！” 说着，人就扑了过去！ “坏蛋！你又来！” ------------ 第365章 四处碰壁 方亦可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顺利把十万元凑齐了。 第三天一早，她不愿多耽搁，直接先去了医院。 还没上电梯，就在门口遇到了匆匆赶来换下程予良的周玉娜。 “妈！” 周玉娜抬眼一望，不由诧异的停下脚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平时她都是下班才会过来，这一大早的，实在令人意外。 方亦可见着她，便也不打算上楼了。 找了个安静没人的楼梯间，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里面有十万元，你收好了，卡是没密码的，你直接取就可以。” 周玉娜看着那张卡，犹豫着问道，“十万整？” “对。” 周玉娜得了肯定的答案，颇为失望。 这臭丫头还真是让人无语！ 她说十万起，她就将将给十万块，难道就不能多给一些保险么？！ 这用的还是男人的钱，又不是她的，怎么就小气成这样子！ 她腹诽着，脸上倒是和缓了颜色，“辛苦你了亦可，为了我们这些事，让你一大早就奔波。” 得了她这么一句话，方亦可心里舒服了很多。 不过周玉娜接着道，“其实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直接把钱打卡里就行了，也省得跑来跑去了！” 方亦可无言以对。 还有下次么…… 那，她只能希望下次来得再晚一些，否则，她就是心有余，也力不足了。 她扯了扯唇角，没应声。 周玉娜暗自瞥嘴，麻利的收起卡，冲她挥了挥手，“我得先走了，你爸还在上面等着我去，你也赶紧回去上班吧，就这样。” “嗯。” 回诊所的路上，方亦可的心情不大好。 回想把钱给母亲的整个过程，她总觉得心里的滋味怪怪的。 对方收了钱，却不显得如何高兴。 对她也只是敷衍着道了别，就好象这十万块钱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有与没有，没有太大差别似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上次在病房里对她说的那样委屈，那样担忧，那样愁眉不展？ 方亦可揉了揉额心，暗道，算了，纠结那么多，意义不大。至少经过这次事情，周玲玲应该不会再不要脸皮的凑到周玉娜面前来了吧！没有了她在中间搅和，她与母亲的关系，想必还是可以慢慢修复的。 她以为周玲玲已经回了自己家，其实，完全想错了。 这阵子，周玲玲一直住在周玉娜那里。 霍西城为他们租的房子很宽敞，多住一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住处是不用操心了，可周玲玲的心情却非常不好！ 她恨死方亦可了！ 她这些天思来想去的，每想一遍自己的遭遇，对方亦可的恨意又加了一层。 甚至，她觉得霍西城对她应该也是有好感的，都是碍于方亦可的存在，他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才不得委屈自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如果方亦可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定会震惊到无法言语的。 霍西城重情重义这件事，真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会对一个在他看来脑子根本不正常的女人，譬如周玲玲，有什么情义可重视的！ 事实是如此，奈何周玲玲现在如同鬼迷心窍。 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再见到霍西城。 于是她先去了霍氏集团。 不过刚到前台就被拦下了，前台小姐一看她既没有预约，又不知道总裁的电话，当即就一脸严肃的打发她离开。 以为他们总裁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天真！ 周玲玲气得要死，又无可奈何。 她琢磨了一阵，决定去停车场等。 反正霍西城肯定要坐车回家，一定会到停车场去的！ 可她想得太简单了。 霍氏集团的专用停车场根本不让人随便进去，都要刷停车卡的，那东西她哪里有！ 在保安警惕的眼神下，别说询问哪辆车是霍西城的了，她根本连多停留都不敢，生怕保安觉得她可疑，直接报警！ 灰溜溜的离开了霍氏的大厦，周玲玲百般无奈，只好去到了方亦可住的公寓。 这是她惟一认得的地方。 不过到了门口，居然又被拦下了。 她简直要疯了，大声质问道，“我上次来怎么不需要刷什么卡，这次来就要刷了？！你少蒙我了！” 保安心里最烦这种不讲道理的，可脸上还是耐心解释道，“或许您上次是和这里的户主一起进来的，户主有卡，当然就不用您自己再刷了。” 周玲玲顿时一僵。 的确，她上次是和周玉娜一起进来的。 虽然没注意周玉娜是不是刷了卡，但想来，应该是有刷的。 保安见她不再闹腾了，又接着建议，“不如这样，您是打算拜访哪一户户主，如果对方家里有人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给他打电话，请他接您进去！” 周玲玲本来想得是悄没声息的到公寓门口去等着，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她如果要走，也显得心虚。 只好硬着头皮报出了方亦可那套公寓的门牌号。 保安听罢点点头，拿起内线电话打过去。 很快，就有人接起来了。 保安用得是免提，周玲玲也能把电话那端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那分明是侍候方亦可母子的那个下人！ 陈茹在那端问道，“外面是哪一位？麻烦留个名字！” 保安看了看周玲玲，她不得已，只好挨近了电话，慢吞吞的道，“我是周玲玲，我姑让我过来看我姐的。” 陈茹沉默了片刻，突然轻笑起来，“周小姐，方小姐的母亲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间，方小姐还在上班，又怎么可能拜托你现在来这里找人呢？你不要开玩笑了！你到底来做什么？” 周玲玲连忙补救，“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是来看嘟嘟的！” “嘟嘟今晚有课外的学习，方小姐的母亲也是知道的。”陈茹不慌不忙的说道，其实，她猜那位程太太是不知道嘟嘟要上课外班的，因为她在公寓住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问过。不过，这话拿来挡周玲玲，却合适的很！ 周玲玲说一个借口，被她挡回来一个，眼见保安的眼神越来越警醒，她咬牙道，“你少啰嗦！我到我堂姐家，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你一个外人居然敢把我挡在门外，你是不是不想继续做下去了？！我告诉你，我跟我姐说一声，她立马就能把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开除！” 陈茹对这话完全的不为所动，非常淡定的道，“很遗憾，哪怕以后我会被辞退，但在这之前，我还是要尽守岗位职责，不能在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放进来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哪怕你打着方小姐亲戚的名号，但你的人品有瑕疵，不足以被信任。我还记得方小姐的吩咐，她说你在没有和她沟通过的情况下，就擅自来找过嘟嘟，很有问题！希望你好自为之！” 陈茹挂断了电话。 这边，周玲玲被保安揪住，好一通盘问。 确定她真的没有危险之后，就被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小区。 周玲玲从没有这么丢脸过，这次，她是真的快要被气疯了！ 想她周玲玲，在家的时候，也是被众位年轻帅气的男人们追捧的！到了这里，居然来了个大反转，人人都不待见！ 这严重打量了她的自尊心。 不过周玲玲才不想就这么死心。 她怒气冲冲的回了程家夫妇的信息，等到程予良去把周玉娜替换回来之后，她就缠着周玉娜道，“姑，这回你一定要帮帮我！” 周玉娜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要出娇蛾子了。 对此，她是求之不得。 所以，很轻松的回道，“说吧，什么事？能帮的姑肯定帮你！” 周玲玲看她十分大方，稍稍松了口气。 “是这样的，上次我姐之所以非让我离开诊所，其实说别的，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和霍西城说了几句话，她嫉妒了！” 周玉娜顺着她的口风道，“亦可那孩子心眼也太小了！那姓霍的也算是你的堂姐夫了，说两句话有什么关系？！” 周玲玲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是觉得挺不值当的，本来我们应该是好姐妹的，结果现在变成这样了。我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得跟我姐和好，也免得姑你在中间为难！” 周玉娜欣慰地看着她，“还是我们玲玲懂事！亦可她呀，唉，说句不好听的，到底是才认回来不久，对我们这爸妈实在没有多少尊重，我说的话，她压根听不进去！” 周玲玲佯装思索，半晌后，她道，“不如这样吧，姑，我想让我姐夫给我姐传个话，顺便再劝劝她，你父母要多孝顺才行！我看我姐夫那人还是很重情重义，通情达理的。而且，他毕竟是外人，应该会更冷静客观！姑你说呢？” 这种事，周玉娜没有不应的。 “你这主意不错，我听你的，玲玲，你想我怎么帮你啊？” 周玲玲见她答应的爽快，立刻道，“很简单的，你先给霍西城打个电话，就说姑你要见他，然后约好地方，到时我代你去。 ------------ 第366章 春·药 周玲玲见周玉娜听得认真，愈加得意，滔滔不绝的说道，“姑你放心，我毕竟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清楚，到时候肯定要跟我姐夫解释明白，我姐吃醋，那也是喜欢他的表现。姐夫肯定高兴。不过一码归一码，有了爱情，也不能不要亲情嘛，尤其是我和她能成为堂姐妹，大家又能见到面，也是很不容易的，得珍惜啊！姑你说是不是？” 周玉娜赞同的道，“说得没错！玲玲你从小就会说话，肯定能说服你姐夫，回去好好跟你姐姐说说这事。你看我跟她那么说了，她也不听，我这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你啊！” “哎呀，姑你就别提这事了，放心吧，今晚我就跟姐夫好好说说这事，没准儿明天我姐就被他劝好了呢！” “但愿如此啊！” 周玲玲觉得周玉娜真的是在家当主妇那么多年，都当傻了，简直任她忽悠！ 周玉娜却想着，周玲玲这丫头片子还真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如果她不是故意装傻，真是分分钟都能识破她这谎话了！ 还让霍西城去劝方亦可…… 这谎说的太没水准！ 不过，这个忙，她肯定是要帮的。 正好霍西城的电话她有，这还是在方亦可的公寓住的时候，她存了个心眼，私下里从方亦可的手机里找到的。 原本就想着，以后没准儿能派上用场。 现在果然用到了。 周玉娜在周玲玲的催促下，很快拿起手机，拨通了这个号码。 可惜，接电话的并不是霍西城本人。 一道年轻的男声在那端询问道，“您好，我是霍总的助理，霍总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请问你贵姓？有什么事找霍总？” 周玉娜简短的道，“我是方亦可的母亲，麻烦你转告霍先生，我有事情跟他谈，今晚八点我在皇城酒店的餐厅等他，请他务必要来。” “好的，我会将您的话转达给霍总。” “谢谢。” 挂断电话，周玉娜对着周玲玲微微一笑。 “好了，我想他晚上一定会去的。你也准备准备，想想怎么跟霍先生说这个事。我瞧着，霍先生这人挺严肃的，你说话的时候还要多注意方式，别惹得霍先生不高兴，再弄巧成拙了！” 这方面虽然不错，但也只能用一次，她可真担心这个侄女又把事情搞砸了！ 周玲玲完全不知道她的担心，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吧，姑！” 她这样有底气，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提前近两个小时就到了皇城酒店的餐厅，先找到她认识的那个餐厅领班，好好交待了一番。 对方先是不肯，但当她拿出几叠现金之后，女领班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接过了她手里细细小小的塑料瓶。 …… 霍西城听了助理的转述之后，是有些疑惑的，他意外周玉娜会直接找到他。 不过想到对方说有事跟他谈，多半谈的是方亦可的事。 霍西城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决定去一趟。 他一向守时，又因为对方是方亦可的母亲，他提前十几分钟就到了餐厅。 特意询问了一位姓周的女士在哪桌，结果领班说，对方预订了位置，但人还没到。 然后便引领他去了预订好的位子。 霍西城落座后，领班很快殷勤的送了水来。 等待的时候，霍西城浅尝了一口，发现这水的味道不够好，便随手放在了一边。 周玲玲是在约定好的时间超出五分钟的时候到的，霍西城闻声抬头，发现是她，本来就冷漠的脸，顿时更冷酷了几分。 “原来是你……” 霍西城双臂抱胸，向后靠去。 他早听方亦可说起已经开除了这个奇葩女人。 没想到，对方还不死心，居然利用方亦可家人的名义来见他。 他双眼微眯，眸中射出寒光。 方亦可母亲的侄女，这种身份还真是防不胜防。 约他也就算了，如果下次这女人去约亦可，从而对她心怀叵测，那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周玲玲被他看得打了个冷战，她努力的定了定神，才开口道，“霍先生，是我姑约的你，不过医院那边临时有事，我弟要做检查，所以她才没能过来。不过她把事情都跟我说了，让我向你转述一下。” 霍西城锐利的目光盯着，令她不由的有些心虚。 看到她垂下眼帘，霍西城暗自冷笑。 “说！什么事？” 周玲玲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是这样的，为了亦可姐让我离开诊所的事，我姑和她闹的不大愉快。我姑是比较心疼我，想让我把这个实习期实习完，可是亦可姐不同意。我知道我是没经验，犯了不少错。还因为很钦佩霍先生你，想跟你说说话，引得亦可姐误会了……” 她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 霍西城却渐渐感觉到异样。 身体很不对劲！ 仿佛从身体的深处升腾起的一股股热气，很快形成阵阵浪潮，席卷而来！ 他的头开始有些许的昏沉！ 霍西城猛的暗中一咬舌尖。 疼痛如同锐利的箭，射向大脑。 他登时清醒了几分。 真是糟糕！ 他居然中了药…… 毫无疑问是面前这个女人下的手，霍西城眼角瞥过桌边被他推开的那杯水，他心里已经有了底。 霍西城分析这种药的药效还是很强的，他不过是喝了一小口而已，反应居然就那么大了！ 这也令他愈加警惕了。 本来想听听周玲玲嘴里能说了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关于方亦可的，结果听了半天全都是一些废话，霍西城带着浑身的热意，猛的打断道，“程太太就是让你转述这些话？” 周玲玲正说的得意被打断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 霍西城这样一问，她顺势就说，“是，是啊！” 既然如此，那就完全没有价值了！霍西城冷冷的如是想道。 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 周玲玲偷偷抬眼看去，心里不由的一喜。 看他的冷淡模样，还以为那药对他没用呢！ 不想只是发作的状态不同。 霍西城这样的，似乎格外粗暴呢！ 周玲玲心头痒痒的。 只听霍西城道，“既然这样，你就不必说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说着，他起身就走。 不过不是去大门，而是去了卫生间方向。 周玲玲垂着头坐了片刻，估摸着他拐过弯去了，立刻站起身，向着卫生间方向而去。 她的胆量也是大到了一定程度。 看似鬼鬼祟祟的，却直接进了男卫生间。 幸好里面没有其他人，只其中一个隔间锁着门，周玲玲知道，肯定是霍西城在里面。 她现在倒不急了，拿着个“打扫中”的牌子放在门口，又俐落的锁了卫生间的门，之后，她对着镜子将衣领向下扯了扯，看到红色裙衫下，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这才带着笑容，靠在了洗手台旁。 她刚刚站定，隔间的门打开了。 果然，霍西城从里面从容的走了出来。 明明中了**，却丝毫不见狼狈，一步一步，他走的高贵优雅，从容淡定，就好象，完全不受到药物的影响似的。 而他看着周玲玲的眼神，却冷酷之极。 周玲玲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胆子其实没那么大……看到这样的霍西城，别说勾引了，她其实更想撒腿就跑。可是那束冷酷的目光如同钉子一般，将她的双脚钉在原地，不能移动分毫！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才让自己不要抖的那么厉害。 “霍……霍先生……” 霍西城居高临下的道，“你下的药？” “我只是，我不是……”她嗫嚅着，想要编出一个谎言以图蒙混过去，可是事到临头，她却不知所云了。 这样不行啊！你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吗？！这或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周玲玲的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这样呐喊着。 她心里骤然多了几分勇气。 怕什么呢？ 男人只是表面上装的很正经很严肃罢了！ 就像她以往接触的那些男人，表面上个个一本正经，其实只要稍加引诱，他们就不知不觉变了态度。 尤其是在床上，简直恨不得死在她的身上！ 脑海里闪电般回顾着以往的经历，周玲玲不仅有了勇气，还多了底气。 她趁着这股气势，猛的向霍西城身上扑去，嘴里还娇嗲的呻·吟着，“好热！我好热！帮我啊，帮帮我！” 她以为她会扑在男人的怀里，两人如同干柴烈火一般纠缠在一起。 可现实却是，她根本没触碰到男人的身体，便只觉腹部一阵巨痛，背部狠狠的撞回了身后的洗手台上。 “啊！” 卫生间里传出一声女人的惨叫！ 与此同时，两名保镖已经冲了进来，“霍先生！没事吧？” 霍西城冷冷的看着卧在地上的女人，见她根本无力再爬起来，心头的怒火终于稍稍平静了一些。 他转向保镖道，“把她的同伙揪出来，让她们受点教训！” “是！” 霍西城留下里面的两名保镖收尾，自己则带着守在外面的另两名保镖离开了餐厅。 ------------ 第367章 失控的夜晚 回公寓的路上，在霍西城的命令下，司机将车开到飞起。 以超高速飙回去，他进到屋里的时候，客厅里只留了落地灯，显然，嘟嘟已要睡下了。 他直接回了方亦可的房间。 对方正在床上坐靠着看书，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裙，相当保守的样式，遮得几乎不露肉。 可是这样的打扮在霍西城眼里，却格外的诱惑。 他飞快的关上房间门，在方亦可的询问中，只含糊的嗯了几声，便将人扑倒在了床上。 “你，你怎么回事？！” 霍西城没头没脑的亲吻着她，体内的**已然压制不住了！ 方亦可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脑子醒了，眼睛却涩的睁不开。 模糊的想着，今天好象是周六，不用上班，幸好。 醒了又睡了，这一觉一直到中午，她才悠悠地真正醒转。 浑身象被车碾过似的。 勉强撑着身子，方亦可进了浴室。 一照镜子，她险些被自己吓到。 眼睛肿了，大抵是昨晚哭得太厉害了。 脖子和胸口简直不能看，全是青青紫紫的印记！ 依照她的经验，这应该还是抹过药膏的效果，否则，她躺在床上，活脱脱一副凶杀现场！ “这个禽兽！” 方亦可恨恨的道。 话音刚落，“禽兽”就在外面房间里唤道，“可儿，你在浴室吗？” 方亦可用完全沙哑的声音嘶吼了一句，“废话！” 外面的霍西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说起来，昨天的事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周玲玲会胆子大到这种程度。 不但借了周玉娜的名头约他，还胆敢给他下药！ 多少年了，霍西城没有再入过这种套！ 因为太耻辱了，所以坚决不打算告诉方亦可。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她母亲，如果知道了，她心情又要变糟糕了。 他将盛着粥的托盘放在房间的桌上，耐心的等待着。 方亦可洗澡出来，自然要盘问一番，“你昨晚是怎么回事，疯了吗？” 霍西城清了清嗓子，道，“昨天……心情莫名的非常激动，一不小心就过火了，不过幸好你也有爽到，所以别生气了好吧？” 方亦可唇角狂抽。 这种不要face的男人真是令人无言以对！ 她恶狠狠的抬起头，“最后一次！我警告你，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这样，我们以后都不必见面了！”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经历，虽然时至今日，她不会再将那些视作阴影，但毕竟想起来，我不是那么愉快的。 所以她希望自己能避免再想起那些事。 可是霍西城再一次的粗鲁，令她感觉烦燥！ 当然，无论如何，比起曾经，他还是温柔了许多的。尽管粗鲁，却不至于让她到害怕的程度。 “我讨厌那样，非常讨厌！” 霍西城眸光微暗，“我知道了，再不会了，你放心。” 方亦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碗里的粥，她突然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导致你会突然失控。 霍西城半真半假的道，“昨天跟人吃饭时，遇到了周玲玲，她实在令人恶心，所以我没忍住，让保镖小小的教训了她一顿。如果你听说她在医院的话，我想你就不必惊讶了！” 方亦可立刻惊讶的看着他，“她……” 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她已经意识到“令人恶心”是什么意思了。 本来第一反应还在想住院什么的是不是太严重了，可此刻，方亦可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情，她确实觉得挺爽的！ 那个女人真是欠收拾！ 这么想着，她很快恢复了淡然。 “知道了。”顿了下，她抬脸问道，“确定是在医院的病房吧？” 霍西城失笑，“确定是病房，而不是太平间。”他耸了下肩，“老实说，我确实有一瞬间，想让她消失。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那种货色，哪里值得！” “确实不值得。”方亦可推开碗，双手支起下巴，“老实说，我也很厌恶她。不过这种奇葩其实还蛮多，没有她，照样有别人。” 霍西城看着她，并没有认真的听她在说什么。 只是觉得，她做这个动作时，格外的显小。 霍西城一个没忍住，俯身过去亲在她的唇上。 蹭了蹭，他低低的道，“可儿，我们复婚吧……嗯？” 方亦可最喜欢听他说这个“嗯”，听得人耳朵都要怀孕了。 她迷迷糊糊的突然意识到他这话的内容时，这才猛的清醒过来。 复婚啊…… 他最近好象一直在明里暗里提这件事。 方亦可想了半晌，嚅嚅的道，“可是我还没想好哎！” 霍西城不肯就这么放过她，“那你要多久才能想好？” “这种事情哪有定时间的！”方亦可不上他的当。 霍西城轻啃了她下巴一下，才郁郁的直起身子，“那好吧，你继续想，我等着！” 也只能等了！ 第一次结婚，是他骗的她。 这一次，总要她真正的心甘情愿才好！ 饭吃完了，方亦可又换了件休闲服，这才离开房间，跑去跟儿子玩了。 霍西城趁着这个时间，给手下通了个电话。 “那女人怎么样了？” 手下道，“BOSS,她的同伙是餐厅的领班，两人已经确认，现在都送去医院了。” 霍西城嗯了一声，“算计了我，不是能轻易揭过的事，你们把握分寸。当然，也不要把事情闹开。” “明白。这两人手脚太不老实，想来应该在医院好好修整一番！” 霍西城满意的道，“不错，说的很有道理。” …… 周玲玲在医院住的快要崩溃了。 她的手腕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从进来之后，就不停的脱臼，最后连医生都警告她了，说这手已经成了习惯性脱臼，如果再不好好注意保护，搞不好以后都很难治好了。 周玲玲如同惊弓之鸟，干脆让大夫帮她的手上了夹板。 本来就因为霍西城那一脚，她肺腑都受了伤，躺在床上都只能蜷着身子，不敢平躺，否则胃这一圈就会抻得很疼。 现在再加上一双手被绑夹板，周玲玲甚至有了自己变成残疾人的错觉。 不过，如果她现在不下狠心，两只手就有可能真的成了摆设！ 住院的事，她并没有通知家人。 她爸妈要是知道，肯定会把她接回家了，可是周玲玲现在才不肯回去。 她恨死方亦可了。 一走了之，她太不甘心！ 总得琢磨着报复她一顿才行！ 没办法，到最后，她只能让护士帮忙，给周玉娜打了电话。 好在是同一所医院，虽然是不同的楼层，但距离也不算太远。 周玉娜接到电话很快就赶过来了。 一看到她的惨状，眼泪立时就向下掉。 这倒不是装样，周玉娜是真的挺担心她的，如果周玲玲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哥那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待！ 不过从侧面证明，周玲玲现在确实很惨。 身上的伤虽然最疼，却看不出来。 可脸上和肩膀上的块块青紫，包括两只打着夹板的手，却是明明白白在眼前的。 周玉娜不免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玲玲，你昨天不是去见那个霍西城吗？难道是他……” 周玲玲连忙道，“不是他！是我后来遇到两个流氓！” 虽然，那两个流氓都是霍西城的保镖，但她是不会向其他人说的。 除了肺腑的伤，她的皮外伤大部分是那两个保镖踢的，还有拖着她出去时，在地上磕的。 只是，到了这种地步，周玲玲仍然对霍西城恨不起来。 她觉得象他这样洁身自好的人，现在太少了！ 他踢她肯定是条件反射！ 至于那两个保镖，周玲玲琢磨了好一阵，觉得他们有可能是收过方亦可的钱或东西，除了保护霍西城，很有可能还担当着监视其他女人，是否有接近霍西城的存在！ 所以她才会被折腾得她这么狠啊！ 周玲玲以她奇葩的想法，再次成功将锅扣到了方亦可的头上！ 她认为，都是方亦可的错！ “那两个家伙，我早晚会找到他们，绝对不能饶了他们！” 听她躺在床上放狠话，周玉娜毫无兴趣，她一脸的伤心，一半是因为她受伤，而另一半，就是知道她是没能勾引到霍西城了。 明明那么好的机会…… 难怪她一直觉得这丫头蠢。 没勾上想勾的人，却还弄得一身伤…… 真是个蠢货！ ------------ 第368章 共进晚餐 周玲玲在医院住了足足半个多月，才出院。 中间还经历了，在病房中，与餐厅领班撕逼的戏码。 亏得当时屋里只有周玉娜在。 这两个女人那可真是撕破脸了。 一个说：“你给我的钱还不够我治伤的，给我出医药费！不出，不出我就把你事说出去，放到网上！敢给那位下**，你就等着死得很难看吧！” 另一个说：“该给的钱我都给了，你受伤难道我没受吗？只能说运气不好！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本事你就去说，我虽然提供了**，但那是你亲手放进去的，等着死得很难看的肯定不止我一个！我死了，你就是个陪葬！” …… 周玉娜得承认，她也算开眼界了。 没想到自家侄女居然如此放浪形骸！ 给男人下**什么的……她竟就这么做了！ 不过那姓霍的也真不愧是人物，被下了药都没失态，难道是那方面不行？ 她一边听着那两个女人爆料，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 到后来，两人要上演全武行时，她才上前把她们分开了。 不过碍于她的战斗力有限，那两个女人还是把对方抓的乱七八糟，头发揪的一踏糊涂，这才气喘咻咻的被她隔开。 之后领班又不懈的来找了几次麻烦，每次说到最后，都是大打出手。 有时周玉娜不在，被护士听到，开门进来，两人也算是在医院里丢尽了脸！ 不过她们还不算完全没理智，有陌生人在场时，打归打，嘴上却只一顿乱骂，倒没有将两人做的事宣扬的众人皆知。 再后来，周玲玲的伤势反反复复，领班的腿伤也是几度加重。 最后的最后，领班不得不自认倒霉。 毕竟，她根本不敢真正公开，要是被人知道那**是她亲手下进水里的，她不但要丢了现在这份工作，以后只怕在这行都混不下去了！ 周玲玲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敢那样对她。 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关于这件事，方亦可从头至尾都半点不知情。 她更不会知道，周玲玲恨她恨得不得了，心心念念的盼着她早点倒霉，早点被霍西城甩掉！ 可霍西城最近却是一直挂念着复婚的事。 他越来越离不开方亦可和孩子了，每天工作完，理所当然的就回到了公寓。 看到方亦可，看到嘟嘟，他心里才踏实。 已然把公寓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霍家了。 这天，霍婉言打来电话时，他在开会。 会后助理向他转达了霍婉言的意思，“夫人说您很久没回家了，她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说了一些过激的话，应该是想念您了。” 霍西城意兴阑珊的坐在椅背上。 “我不回去，她没找人陪吗？” 这可不像她，居然没闹什么妖蛾子。 他对母亲，还是了解的，根本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人。 隔段时间就要给他找点麻烦！ 没回霍家这件事，倒的确是他疏忽了。 不过，每次回去多半是不欢而散，几年了，他也厌了。 或许这就是下意识的逃避吧！ 助理微微躬身，“夫人和万家大小姐相处的不错，万小姐时常会过去陪她聊天，或者出门购物。”助理顿了顿又道，“自从万小姐得了夫人喜欢后，她在万家的处境好了许多。” 霍西城嗤笑道，“她倒是个聪明人。” 万挚媛最初对他那种若有若无的亲近，他不是看不出来，只她不逾矩，他也懒得理会。 不过那个女人确实挺聪明。 发现在他这里得不到她想要的，便转而去接近霍婉言。 这也算是另僻蹊径了。 助理微笑着道，“据说万小姐的父亲最近都不再逼迫她去相亲了，而且万小姐借着这个机会，在公司收拢了不少人心，她的地位比起之前也要稳固了许多，不再处处受她父亲和妹妹的掣肘！” 霍西城颌首。 果然。 “这样也好，她和我母亲各取所需。”他看了助理一眼，“看着她些。” 继续下去，那女人未必不会变得心大，想要得到的更多。倘若她做了出格的事，也好及时处理。 助理领会了他的意思，点头应下。 霍西城挥手让助理下去，他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给霍婉言回了一个。 总归是母亲，他并非对她毫无感情。 不过是厌恶她试图控制自己的生活，但如果她找到了其他的替代品，学会不再插手他与方亦可的事，或许两人还有和平相处的时候。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来。 霍婉言似乎是因为之前向助理发泄过了，所以此时的态度平和了许多。 但对他的怨怼还是有的。 “你自己想想，多长时间没回家了？霍家才是你的根，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这一点！” 霍西城挑着眉，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您不是找到人陪了吗？” 霍婉言立刻道，“别人和你，那能比吗？” 外人就是天天来，再乖再懂事，那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霍西城轻笑，“的确不能比。别人都顺着您的意思来，总归会让您高兴的，而我就不一样了。跟我聊天，到最后，您总是忍不住要吼起来。我也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尽量不让您情绪那么激动！” “混蛋！明知会气到我，你还故意气我！” 霍婉言被他几句话说的又气血翻涌了。她有时候也会想，这个儿子，真的是生来讨债的吧？！ 霍西城敛了笑，无奈道，“您希望我怎么跟您说话？一本正经吗？” 今天不过是特例，他最近心情好，才会开个玩笑。 以前难道不都是一本正经吗？ 可结果如何，说不到三句，她就开始踩他的底线。 最后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霍婉言似乎也有所触动，沉默了半晌，道，“晚上一起吃个饭，我来订地方。” 霍西城很干脆的道，“好。” 之后便无话可说的挂断了电话。 霍西城在考虑，如果母亲不再执拗的反对亦可，或许他们可以慢慢缓和关系。 毕竟，这样也能让亦可对复婚后的生活更有信心。 下班后，霍西城去了霍婉言订好的餐厅包厢。 略有意外的是，万挚媛也坐在母亲身边。 他进去时，她们不知说到了什么，母亲微微笑着，万挚媛也笑得娇俏可爱。 霍西城目光扫过，觉得这样也好。 有这么个处事玲珑会做人的女人陪着，想必母亲的心情会很不错。 只要，她们别生出旁的心思！ 这么想着，他对万挚媛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客气有礼。 “西城，挚媛这些日子经常来陪着我，你合该好好谢谢她。” 菜上来之后，霍婉言说了这么一句。 她神色中并没有显露出别的意味，霍西城便从善如流的端起酒杯，“您说的对，万小姐，感谢你对家母的陪伴，有劳了。” 万挚媛不好意思的连忙端起自己的酒杯。 “霍总千万不要这么说，伯母教我很多事，要谢也该我谢伯母和霍总才是！” 两人喝过一杯酒，霍西城才道，“不必客气，我母亲相当有能力，你和她在一起，确实能有所收获。另外，万小姐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潜台词很明白，你陪了我母亲，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帮你解决一些不太麻烦的问题。 万挚媛没有装作不明白，而是很感谢的笑了笑，“多谢霍总！” 她这么上道，令霍西城感觉还不错。 轻轻颌首，便不再提这个话题。 相信如果真有麻烦，她自然会找他的。 到时，他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也不会吝于帮她一二。 霍婉言见他们相处的虽然客气，但也算有来有往。 比起之前那些霍西城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名媛，这种状况显然要好得多，不由的心下暗自满意。 要说她默许万挚媛的亲近没有目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起初她也是抱着相当随意的态度，不过是没拒绝这女孩的接近罢了。 但相处下来，她倒是意外发现，万挚媛这女孩确实很不错。 家世就不用说了，虽然万家比不了霍家，但也算是C市名流。 最重要的是她本人。 相貌气质都属上佳。 性格也是非常懂事、乖巧，却又不是没主意的懦弱。 遇事相当冷静，从不会大吼大叫，失了风范。 一旦有所决策，行事果断。 霍婉言越看越觉得她适合霍西城，适合霍家。 不过鉴于霍西城现在沉迷于找回方亦可的新鲜感中，眼里根本没有其他的女人，她思来想去，也知道不能冒然的透露出自己的心思。 否则以她这个儿子的脾气，只会跟她反着来！ 是以，她准备徐徐图之。 今天只会以她喜欢的后辈的身份定位万挚媛。 至于万挚媛会不会喜欢霍西城，这个问题，霍婉言认为根本不必考虑。 她还没有见过真正能够拒绝她儿子的女人。 不过不得不说，万挚媛今晚的表现也是很不错的。 完全没有令霍西城反感。 想到这一层，霍婉言对万挚媛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 第369章 来自周玲玲的恶意 方亦可收到霍西城的短信时，她已经回家了。 看到他说今天不回来吃晚饭，并没有当回事。 霍氏这样的集团，每天工作很多。 霍西城这个总裁也不例外。 不，或者说更甚。 常常拿文件到这里来，晚上加班批复，都是常有的事。 与客户吃饭，也是时不时就会有的。 可是略晚一些，却发生了点意外。 先是周玲玲从微信上接连给她发来了好几张照片，看角度应该是用手机偷偷拍下的，里面的男人没有一个正脸，倒是同行的女人拍的还算清楚。 不过哪怕不清楚，方亦可也一眼就能认得出来，照片里的男人是霍西城。 而那个女人，她先是看着眼熟。 思忖了良久才从记忆里搜刮出来，她们好象是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在餐厅里，隐约记得她好象是代表公司与霍氏有合作项目。 这么一想，这女人应该是霍氏的客户。 霍西城跟她吃饭，也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吧！ 而且照片里的两人也没有过份亲热的举止，惟一称得上引人注意的，应该就是那女人上了霍西城的车。 不过很可能是霍西城要送她回去。 方亦可看了几眼，就淡定下来。 周玲玲本就是个不怀好意的，她发来这些照片的用意不言而喻，她要信了她才是见鬼了！ 本打算扔在一旁置之不理的，哪想到周玲玲的电话紧随而来。 “方亦可，照片看到了吧？感觉怎么样？”她的言语中尽是得意，就好象已经凭着这几张照片把方亦可打倒了似的。 方亦可嘴角微抽。 根本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 “看到了，你想说什么，直接点！” 最近，她和母亲的关系有所缓和，并不想再被这个搅事精去告状，不得不耐着性子应付她。 周玲玲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还被蒙在鼓里呢吧！看见照片上的这个女人了吗？她姓万，是大名鼎鼎万家的大小姐，跟霍西城可是门当户对。不仅如此，霍西城的母亲对她也是满意的不得了，开口说她是自己属意的儿媳妇呢！今天就是霍夫人撮合他们一道吃的晚饭。霍西城对这事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还一直跟万家大小姐有说有笑，气氛相当的好！进展到这一步，用不了多长时间，霍西城就该去见万家人了。双方家长都见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说着，她快意的笑起来。 周玲玲自对霍西城死心后，以飞快的速度勾搭上一个富二代。 两人如今正热乎着，蜜里调油一般。 富二代为了讨好她，特意带着她到这家名流餐厅吃饭。 当周玲玲亲眼看到霍西城和一个看着就是名媛的女人一起离开餐厅时，她简直想当场大笑三声。 她迫不及待的向富二代打听起霍家的事，以及那个女人的身份。 越听，她越是兴奋。 她一想到方亦可即将被抛弃的惨状，就觉得浑身舒爽！ 还总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样，结果又如何呢？ 轮到她自己了，还不是要被甩！ 对了，或者不被甩，而是当外室一样被养在外面！ 这种待遇，如果是她的话，大概会觉得无所谓了，反正她也没有期待霍西城那样的男人会跟她结婚。 可是对方亦可来说，那就是大大的有区别了吧！ 曾经身处高处，如今一朝跌落，这种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 周玲玲冷笑着。 “我的好堂姐！我才知道，原来你不但为霍西城生了孩子，还是他的前妻，真是了不得呢！不过啊，也快成昨日黄花了！现在知道你的人，还能在背后说你一声霍总的前妻，可是等霍西城结了婚，你再跟他这么不清不楚的在一起，那你这个前妻可就变成名符其实的小三了！我说，就算你不在意名声，你也得考虑考虑你儿子吧！你不是挺宝贝他的吗？还是说，他就是你想挽回霍西城的一种手段？可惜啊，霍西城蠢了一次，娶了你这么个平民孤女，他可不会再犯第二次傻了！否则，也不会听他妈的话，去见万家大小姐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想清楚，别等被人甩了，还一无所知呢！” 电话挂断后，周玲玲幸灾乐祸的大笑声还响彻在方亦可的耳边。 再看手机里那些照片，她不由的微蹙起了眉头。 方亦可试图找出霍西城不情愿的表情，却发现，真的没有，几张照片，他虽然神情淡淡，但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她看的出来！ 方亦可并不认为这男人真的会背叛她，可是心里，的的确确的感觉到不舒服。 怔怔的发了阵呆，她收拾心情，决定不为这事影响自己。 等嘟嘟睡下好，她又接到了男人的电话。 “我今天回霍家，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回霍家…… 所以，确实是霍婉言给他牵线，让他跟万小姐去吃饭，而不是什么与客户聚餐？ 方亦可心里转过这个念头，嘴上则淡淡道，“好。” 霍西城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只是叮嘱了两句让她早点休息，不要熬夜看病历，便挂断了电话。 方亦可看着手机，心情又烦燥起来。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还好，方亦可非常忙碌，根本顾不得想其他。 可等到下了班，回到家里，她就忍不住猜测，霍西城昨晚……真的只是回家住了吗？ 她到家没多久，霍西城也回来了。 他的表现看上去似乎和往常并没有差别，就好象昨天，他真的只是去跟客户吃饭，然后回霍家住了一晚似的。 方亦可几度欲言又止。 她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又问不出口。 而且，就算她问了，霍西城回答了，她又真的能够百分百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吗？ 方亦可思来想去，发现她并不能确定。 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霍西城察觉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一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 方亦可摇了摇头，“就是累了。” 最近工作确实很多。 与管良交流过推广的种种方法后，她经过策划，一一用在了诊所这边。 层层递进，将心理诊所推出在人们的眼前。 随着社会上人们对心理疾病越来越多的了解，以及人们患心理疾病的范围越来越广，她的诊所也跟着越来越为人所知。 最近预约变得困难很多。 她已经在考虑要再招聘医生了。 霍西城对诊所的事也有所了解，并没有怀疑她的话。 只是轻点了下头，安抚的在她唇上吻了吻，“不要勉强自己，这块蛋糕很大，你一方面可以选择扩大规模，另一方面，也没必要全部吃下，如果需要，可以选择联合的路线。” 方亦可满是倦意的笑了笑，“我知道。” 见她似乎累极，霍西城便没再多说，两人就此睡下不提。 身体和头脑都感觉到累，可方亦可闭着眼睛，久久没能睡着。 旁边男人的呼吸声渐渐绵长起来。 她转头看过去，借着昏暗的床头灯，隐约看清男人如雕塑般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 即便一个侧颜，都仿佛充满了男性的诱惑。 方亦可的眼神有些迷茫了。 他总是说复婚…… 可是真的再结一次婚，两人就真的可以幸福下去了吗？ 想着，方亦可不由的轻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 最近这段时间，方亦可去医院去的比这前频繁了一些。 关键还在于周玉娜的态度好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之前那十万元的事，到底是令她有所触动了，又或者是程予良跟她说了些什么…… 方亦可不明白确切的原因，但只要周玉娜不再因为周玲玲而跟她生出隔阂来，她觉得这样就好了。 只是，程怀慕的病情最近却没了起色。 本来吃着特效药，他前段时间都能够扶着墙壁走上一段了。 可最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会经常性的突然呕吐。 有时候甚至刚刚吃过药，他就“哇”的一声吐了。 这就导致，药物根本无法在他身体里起到应用的作用！ 再者，经常呕吐也对他的食道和胃产生了破坏，他吃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 这可真是急坏了程家夫妇。 方亦可也挺着急的。 如果可以，她真是很想送程怀慕去国外治疗。 不是说国内不可以，但他这种病，最好的医生的确在米国。 可是霍西城几次派人去问，对方依旧处于新婚渡假中，并没有回来的迹象。 而且据说是与新娘两人去探险了，连联络都无法联络上。 这就没有办法了。 她去医院时，见过程怀慕呕吐，有一次是刚刚吃完饭，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但他好象是无法承受了，结果就全都吐掉了。 吐到最后，都是苦胆水。 方亦可看着，也是揪心不已。 好好的一个男孩，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状态不错，甚至还能对着她大呼小叫的呢！ 这才多久，就成了这副瘦弱不堪的样子。 病痛真是折磨人。 她是单纯的因为程怀慕的身体状况着急，可程家夫妇着急的就不仅如此了。 因为程怀慕的病情由好变坏，医疗费用徒然增加。 原本他们的房子只是假卖，可如果这么下去，就离真卖不远了。 ------------ 第370章 两百万 程家夫妇为了儿子，卖房子也是愿意的。 可问题就在于，卖了房子之后，如果还是不见好转，一套房子钱撑不了多久的！ 等程怀慕睡着，洗手间里，程予良对着妻子叹了口气，“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可医生也找不出原因来，他总这么吐，也不是回事。” 周玉娜想到儿子受的苦，便是心如刀绞。 转念想起医疗费的事，她问道，“那人这两天给你打电话了没有？” 程予良黯然点头。 “昨天下午在家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只说特效药也让我们用了，至于效果，那他是不负责的。另外，他一直在催促我们赶快向下进行。他说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特效药的供应他就不能保证了！” 周玉娜几乎尖叫出声，她捂住自己的嘴，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用着特效药，怀慕还这样，如果停了药，他的身体哪里受得住！” 程予良苦笑着心道，对方与他们非亲非苦，怎么可能理会他们儿子的死活。 他长吁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就向方亦可开口吧，这样也算一举两得！” 想到方亦可，周玉娜的脸色顿时冷漠下来。 她深深觉得方亦可简直是个扫把精！ 以前不认识她的时候，怀慕的身体状况还没有这么坏。 自从认下她，与她有了接触之后，怀慕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了。 要说跟她没关系，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与怀慕的身体相比，向她要钱，那算什么事？ 也很应该！ “我跟她说吧，这次我们总要把怀慕的医疗费用要的差不多！” 程予良沉默的点点头。 …… “两百万？！” 方亦可惊诧的看着面前的周玉娜。 这两天，她的形容愈发憔悴了，眼窝深陷，面色发黄，连头发都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梳理的整齐好看。 方亦可看着她，不是不心疼的。 可是张口就向她要两百万，这未必太…… 方亦可露出为难的神情，“怀慕的医疗费差这么多吗？” 她也是下意识的脱口问出这句话，可周玉娜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话吗？以为我在骗你的钱？那你去问问主治医生，怀慕一天下来要多少费用？我们如果供得起，还用得着向你开口吗？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不但没抚养过你，相认了还一直给你添麻烦，但凡我们有其他的办法，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周玉娜越说越悲愤。 “老天真是不长眼！我们家怀慕这么好的孩子，偏偏让他得了这种病！看着他每天这么难受，你这个当姐姐的，就看得下去吗？” 方亦可皱了皱眉头，谁也看不下去，可这并不是她的错！ 就算心里难受，也没有必要把火气发在她的身上！ 她脸色也不大好看，正想开口说话，周玉娜的神情却是一变，悲苦无比，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她抓住方亦可的手就要向地上跪。 “亦可啊，女儿啊，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你弟弟吧！他才刚二十，人生才刚开始啊！我怎么忍心看着他没了医药费被赶出医院，他这个病，真要回了家，那不就是，不就是……” 她呜咽着说不下去。 方亦可用尽了全力才把她托起来，没有当场跪下。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四周虽然没有人，可是这个当妈的对着女儿下跪，让她怎么承受得了！ 最后，她也只得道，“您不要这样！我这就去想办法，好吗？！” 方亦可狼狈的从医院离开。 她的眼睛泛起了潮意，说不清是为程怀慕，还是为周玉娜，抑或，是为她自己。 两百万不是她能负担的起的。 从一开始吐口应下周玉娜想办法，她就知道，只能去求助霍西城了。 她回家的时候，霍西城正跟嘟嘟看绘本书。 父子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嘟嘟坐在他的怀里，男人的脸上是浅淡的笑意，他在听着儿子给他讲绘本里的故事。 听得非常专注。 嘟嘟也因为这无形的鼓励，讲得愈发绘神绘色。 两人的气氛非常好。 方亦可站在玄关，几乎不忍心上前去打扰。 不过霍西城还是发现了她，他冲她眨眨眼睛，俊美的脸上漾出明显的笑容。 方亦可七上八下的心，突然就入了下来。 她的神情似哭似笑，显得有些怪异。 等嘟嘟讲完，霍西城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妈妈回来了，说完晚安，你该回房间睡觉了。” 嘟嘟抬头看到方亦可，高兴的跑过来，母子两人亲亲抱抱的，亲近了好一阵，嘟嘟便懂事的道，“妈妈，我该去睡觉了，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回来，我们一起看书？” 方亦可道，“我会尽量的宝贝！” 嘟嘟点点头，哒哒哒的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霍西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伸手扶住她，将她揽在怀里，“吃饭了没有？” 方亦可摇了摇头，“不想吃。” 霍西城早就看出她的不对，也没勉强，直接抱起她进了房间。 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靠好，才侧身坐到她旁边，问，“说吧，怎么回事？” 方亦可沉默良久，才道，“借给我两百万吧……怀慕那边情况越来越不好，需要这些钱。” 霍西城其实已经猜到与程家的人有关。 不过听到这个数额，还是微微挑了下眉。 钱本身不是问题。 有问题的是，没有哪家医院会一下子需要两百万来治疗病人的。 哪怕是大型手术，都不至于如此。 但方亦可不可能凭空说出这个数额，所以，还是程家人开得口吧…… 霍西城思忖着道，“你先不要急，人们不都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吗？两百万不值什么，我明天就可以让人打给医院，不过这两百万具体能换来怎么样的治疗，能将程怀慕的病治疗到哪种程度，这些，我们还是要问清楚的，你说呢？” 经他的提醒，方亦可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明天还是要抽白天的时间过去医院一趟，把具体情况问清楚。” 霍西城却道，“你还要上班，诊所那边肯定预约了病人吧，你哪里有时间。不如这样，我带人过去看一看。最好是找几位行内的专业医生，做个会诊，详细定下以后的治疗步骤。”最后，他总结道，“这事就交给我好了，有我在，总不会让问题更糟糕的。实在不行，我会尽快把他送出国。哪怕没有那位怀特医生，也还有其他医生。” 方亦可仔细想过，发现这样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她对医院这些流程之类的，交不了解，她过去，那些医生未必会将情况没有一点隐瞒的说出来。 反倒是霍西城，他的身份在这里，联系其他的专家不会是问题。 如果能给程怀慕做会诊，查出他呕吐的原因，那就最好不过了。 “交给你当然是最合适的，不过这事比较繁琐，恐怕会耽搁你不少的时间！” 看着霍西城，她很是歉疚。 明明不想给他添麻烦的，可是她却在不停的麻烦着他。 既然两人是这样的关系，她也不喜欢一方永远在依赖另一方。 就像他们以前，那绝对是一种不平等的关系。 而这样的关系，是无法长久的。 知道她敏感，霍西城斟酌着道，“虽然我实在没办法说出，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这种虚伪的话，但你家里有了麻烦，我出面帮忙本来也是应该的。何况这些事算不上多麻烦，只是几个电话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嗯。” 方亦可应了一声，倾着身子靠在他胸前。 闭上了眼睛。 真的好累。 在诊所累，去医院更累，哪怕她每天都努力打起精神，可这一阵子，本就绷紧的神经，还是因为这“两百万”的巨额医药费，而险险崩断了。 现在，靠在这个坚实的胸膛上，她才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放松下来。 至少，此时，此地，是可以放松的。 …… 霍西城相当有实行力，第二天一早便跟方亦可说，他今天会先去医院一趟，看看情况。 当然，想会诊还需要点时间，不过最多不会超过两天。 方亦可放心的点点头。 男人的能力是不需要质疑的，他说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不过她不放心的是程家夫妇那边，所以中午趁着午休的时间，她叫了出租车过去医院。 进到病房，感觉气氛果然有了变化。 程怀慕睡着，脸色依旧苍白，不过程予良和周玉娜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方亦可打过招呼之后，便问起了详情，周玉娜笑了笑，“我跟你慢慢说，先让你爸回去睡觉，他守了一晚上，又跟着忙活了一上午，再不睡，要受不住了。” 闻言，方亦可连忙道，“那爸赶紧回去吧，我陪我妈守着怀慕，您别担心！” 程予良眼里满是血丝，听她们这么说，便点点头，“那行，我先回去睡一睡，晚点过来替你妈。” 等他离开了，周玉娜拉着方亦可坐到了离床远些的沙发处。 ------------ 第371章 以死相逼 “亦可，上午霍先生来了，他说医药费的事由他来负责，还说要找医生给怀慕会诊，这事你知道吗？” 方亦可点了点头。 “昨天他是跟我这么说的。不过会诊要请几家不同医院的专家，所以要等上一两天。” 周玉娜笑着道，“不怕不怕，一两天咱们等得起！” 说着，她突然话锋一转，“怀慕的事，我暂时算是不那么担心了。市里的专家一起给他做会诊，想必一定能找出他这病的原因来！倒是你……” “我？我怎么呢？”方亦可有些诧异，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周玉娜道，“我是说，你和霍先生不能总是这样啊？他今天这么一番动作，是不是想着要跟你结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方亦可的神情。 闻言，方亦可有瞬间的茫然。 不过她转而就意识到，周玉娜这么问也是在关心她。 她想了想，便道，“他的确是向我求过婚了，不过我说要考虑考虑，现在还不算正式答应他。” 周玉娜心里骤然一惊！ 居然求过婚了，那她一答应下来，岂不是两人就成定局了？！ 绝对不行！ 虽说霍西城出了面，要帮怀慕，但特效药却是给丈夫打电话的幕后人提供的，对方不知跟医生有什么协议，只有他们照着他的意思做，医生才会给他们特效药。 这一点，只怕霍西城也是没办法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还不能曝露出来这件事…… 周玉娜脑子里转过种种念头，她缓缓道，“结婚，当然是好事。不过，你现在既然有了父母，这事肯定要我们来帮你操扯。” 顿了顿，她道，“亦可呀，你可别傻，别以为跟他们这样的有钱人能够奔着天长地久去。你看看那些明星，哪个嫁入豪门的，能有好下场，要么是家暴，要么是被离婚。当然了，霍西城这个人看着还是不错的，但终究不是一个阶层的，谁也不能保证你们这感情能够持续多久。听我的，要结婚可以，先把彩礼让他备齐了。房子，车子，礼金，这些都是不能少的！这不是为我们，是为你自己考虑。如果他真心对你，最好是能给你霍氏的股份作彩礼，这样才够隆重，才够重视！” 方亦可目瞪口呆的望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还是结婚吗？ 比起结婚，这更像是卖身，或者说，是以自己为代价，来勒索吧…… 霍西城的钱和地位，是他家传的和自己挣的，与自己并无关系，怎么有这样的脸面开口要这要那？ “您别说了，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不属于我，我不可能因为结婚就想着把他的东西划拉到自己的手里！” 周玉娜白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就算急着嫁，你也不能这样这么不拿自己拿回事吧！你在我们这里，可是千金！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没关系，如果你要结婚了，这些都由我去跟霍家的人谈！结婚都是这样的，不能说讨价还价吧，那也得据理力争，把应该属于你的那份，拿过来！对了，你还给他们霍家生了个儿子呢！这更是大功一件！你看那些有钱人，哪家媳妇儿生男孩不给奖金的？你呀，到时候就安心等着把这些东西拿到手里傍身就对了！” 听她这么一说，方亦可顿时打了个冷战。 如果她真要结婚，那最不想通知的人，大概就是眼前人了！ 不，或许所有的程家人都应该算在内。 方亦可头疼的抚上眉心，她看了眼墙上的表，突然道，“哎，我到上班时间了，妈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们和怀慕！” 仓促离开医院，她的狼狈简直不亚于昨晚。 回想着周玉娜说的那些话，她就头皮发炸。 她真的弄不懂。 如果象周玉娜所说，她讲的这些都是习俗，那些男人都受得了吗？ 结婚之前就拼命要钱要东西的女人？ 或者说，那些女人就不会对这种习俗有异议吗？ 拿别人的东西，能心安理得的用吗？ …… 且不说方亦可受不了周玉娜这番说辞，连躺在床上的程怀幕都觉得再也不能忍了。 他其实醒了好一阵，本来听着自家母亲和方亦可说得热闹，他还有几分欣慰。 想着她们的关系变好了，这可真是件好事。 这样一来，方亦可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可这种想法还没持续一分钟，等他听清楚周玉娜说的内容时，差点没有大叫起来！ 见鬼的习俗！ 现在的C市，哪里还有这种说法，他妈明摆着就在是乱搅和！ 如果方亦可真的因为他妈的话起了贪心，向霍先生要这些东西，程怀慕觉得，他们两人的感情肯定得出问题！ 幸好。 方亦可的态度很坚决，完全没有相信他妈的话。 等方亦可离开了之后，程怀慕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周玉娜闻声看过去，吓了一跳，“怀慕？！你躺着就好，怎么起来了呢？是哪里不舒服吗？” 程怀慕到底还是没坐起来，他躺在床上，脸色难看的侧头道，“妈，我受不了了，你刚才跟方亦可说那些话，是不是就想让她结不了婚？！” 周玉娜张大了嘴巴，显然意外之极，自家儿子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我，我没那个意思！” 程怀慕冷笑道，“你也不要瞒我了，我早就偷偷听到你们说话，方亦可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女儿，也不是我的亲姐！你们是故意骗她的！” 周玉娜猛的起身，伸手捂住他的嘴。 她做贼心虚的作了个噤声的姿势，又跑到门口去看了一圈，确定没人，这才锁好门，回到病床边。 “你真听见了？” 程怀慕冷冷的看着她，“是，听见了！还听见你们说假装把她认下，是为了算计她！” 周玉娜半晌才吐出口气，她咬牙道，“怀慕，你听着，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是方亦可她自己不知检点，勾搭上了霍西城，若得人恼怒，要对付她！我们不过是小喽啰，如果不是为了那特效药，我们也不必做这种事！” 程怀慕喘了两口气，缓缓道，“既然最开始就是为了我，那么现在我这个当事人开口说停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做这种事了？！不要打着我的名义再去骗人了！如果这样的话，我宁可根本不吃那个特效药。能活就活，活不了我也算是来世上走了一圈！你们不要再算计方亦可了，行不行？” 他真的受不了了！ 这些天来，他一直呕吐，医生查不出原因，可他的心里，却非常清楚。 他，不过是心病。 一想到自己是个帮凶，隐藏了这样大的一个秘密，他就心头发沉，象是胸口里坠了一块铅，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他甚至害怕自己如果再不说出来，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某天的某一刻，他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程怀慕悲伤的望着母亲，“妈，放手吧，不要再这样了。不必说破她不是你们女儿的事，但至少，不要再借着她父母的名头却算计她！妈，你这样对她，不觉得心里过不去吗？她对我们那么关心，出钱出力，是真的把你们当父母，把我当弟弟，把我们当作亲人啊！可是我们这三个假亲人在做什么？在背后算计她啊！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的良心简直是被狗吃了！我根本不配作个人！” 周玉娜的脸色变来变去的。 她数次想开口反驳儿子，可是到最后，却都没能说出口。 怀慕现在情绪太激动了，万一她的反驳把他再气到了，有个好歹，那她就真要哭死了。 她忍着忍着，终于忍到程怀慕说完了。 周玉娜低低的道，“怀慕，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就算爸妈自私也好，可你的病，我们不能不治。你就是我和你爸的命，这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如果你要活不了了，我们就都跟你着去了！你明白吗？” 她看着程怀慕，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悲伤。 程怀慕心头一凛。 他意识到，母亲说的不是假话，他如果死了，他们，至少她是真的也不想活了。 不可以！ 怎么能这样！ 他在心里不停的反复喃喃着。 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不能改变周玉娜的想法。 换句话说，如果他拆穿父母，那么特效药就没了，特效药没了，他很可能会慢慢衰弱着死去，而他一旦死了，他的母亲，他的妈妈，也不活了…… 这样一个关联密切的事件链摆在了程怀慕的面前。 他良久良久，没能发出声来。 他如果死去，那只能说是没有办法，运气不济，得了这种病，治不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可是他妈为什么要如此！ 程怀慕咬着牙，道，“妈，你这是在逼我！” 逼我违背自己的良气，逼我放弃自己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逼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因我而被欺骗！ 此时，周玉娜已然泪流满面。 她哽咽着道，“我在逼你，难道你没在逼我这个当妈的吗？为了你的病，只要能治好你，就是让我去杀人，我都能干得出来，你是我的命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 第372章 幕后真相 到了最后，程怀慕到底还是被母亲说服了。 当然，或许说逼服更合适一些。 周玉娜都以命相胁了，他顿时没有了向方亦可说出真相的勇气。 虽然觉得非常对不起方亦可，也非常的内疚，但周玉娜对他来说，显然更加重要！ 折腾了这么一场，程怀慕只觉得虚弱已极。 没过多久，他就带着沉沉的心事睡着了。 程予良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周玉娜见到丈夫，眼圈便是一红，眼泪啪踏啪踏往下掉，险些哭出声来。 把程予良唬了一跳，赶忙把她拉到卫生间里询问。 周玉娜自然不会隐瞒，细细将今天的事向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最后道，“……我不过是挑拨了一下方亦可，她要真和霍西城结了婚，我们的任务不就失败了吗！到时候，不但特效药没了，指不定那人会多生气，搞不好还会把火气撒到我们身上！我这都是为了怀慕啊，可这孩子……他不明白我的苦心也就算了，还非要揭穿方亦可不是我们女儿的事！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幸好，我只说他要说了，就是逼我去死，用这话暂时把他吓住了。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玉娜满脸的愁色与惶恐。 “怀慕的性子犟的很，他心里要过不了这个坎儿，肯定总念着这事。之前我坐在这里想了又想，搞不好他这一阵子身体突然变差了，就是因为心里一直存着这件事。要是任由这孩子折腾下去，就该出大事了！老公啊，到底怎么办才好啊？” “先别急，别急，容我想想……”程予良眉头紧锁。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周玉娜最后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本来怀慕的身体都有好转了，突然之间出问题，可不就是因为那次，他劝他们不要向方亦可要钱，他们没有听开始的吗！ 是了，他早就知道方亦可不是怀兮。 所以一直试图赶走她。 他不想看着他们去算计一个陌生人！ 程予良心里难受极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如此啊！ 把怀兮的身份安在另一个女孩身上，如果他们的怀兮还活着，如果她知道了，心里该有多伤心！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怀兮，只有怀慕！ 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的病入膏肓！ 他们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变成健康的人啊，所以才会不惜代价！ 程氏夫妇两人一前一后，垂着头走出卫生间。 程予良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床上的儿子。 消瘦，苍白，没有生气…… 之前明明脸上都养出一些血色来了，可是就这么一小段时间的功夫，就全没了。 程予良满面痛苦的仰头想去看天花板，以此举来忍住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可头仰到半路，突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凝聚在了床头的那张卡片上。 那是会诊的通知卡。 不知何时被护士挂在了那里。 上面写着会诊就在明天上午，病人先不要吃早饭，等医生来了通知，或者是会诊结束之后，再自行安排。 程予良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或许，他们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他再次将周玉娜拉到卫生间，按耐着激动，道，“我刚才琢磨了半天，突然有个想法。你说我们既然认了方亦可作女儿，何不借势就认她到底了？霍西城待她这么好，我们想分开他们不容易，可是要撮合他们，眼下却是最便宜的。为了她，霍西城已经答应为怀慕会诊了，调动业内这方面的专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到霍西城这里，简直是轻而易举！靠着他，未必就不能拿到特效药！不，不止特效药，只要我们在方亦可这边下足功夫，为了她，霍西城肯定会尽力帮忙的。或许，能找到更好的医生治愈怀慕都是有可能的！” 他说的十分投入，满怀期待。 可周玉娜却不像他那么激动，她脸上的神情，意外的冷静，“你想得是不错，可你怎么知道霍西城能拿到特效药？他是有钱有势力，可人家愿意用在怀慕身上多少，这谁能知道？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假的真不了，方亦可和我们的关系，早早晚晚会曝露出来，他们要是真结婚了，我们就不是对方亦可交待，而是对霍西城交待了，你想过这些吗？” 程予良被她泼了冷水，稍稍平静了些。 “方亦可的事，我们可以推说是研究所的检测中心弄错了，我们也不想这样。” 周玉娜嗤道，“你以为霍西城会相信？” 程予良咬牙道，“我们只要咬死是如此，就算他查出其中有问题，也怪不到我们头上。你别忘了，这个主意是那人提的，一切也都是他操力的，我们顶多算个知情人罢了！” 周玉娜见丈夫执意，只得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个办法，我真的不看好。就怕到时候两头空……我们可是赌不起的！” 程予良动摇了片刻，还是下了决心。 “总要试一试！” 他早就受够了被人威胁的日子！ 儿子的特效药掌握在一个不知是什么人的家伙手里，这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况且，方亦可实在有本事，能让霍西城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还给霍家生了儿子，种种迹象，看起来，她跟霍西城不是那么容易分开的！ 与其他们在中间搅来搅去，最后不成功还要担惊受怕，忐忑背后那人的怒火倾泻到他们和怀慕的身上，倒不如趁着现在霍西城把怀慕的事情当回事的时候，抛开背后的人，依附于霍西城！ 心里主意已定，他便道，“总而言之，我们先配合霍西城这边给怀慕会诊，至于他和方亦可的事，咱们就先不掺和了！” 周玉娜却提醒他，“可是会诊的事肯定会被那人知道的，如果他又打来电话阻止，怎么办？” “等真打来电话再说。” 程予良本想着，等对方打开电话，他再找理由开脱自家就是了。 可他没料到，那边的态度比他想的更绝决。 没多久，他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照例是一道温文的陌生男声，可这声音今天格外的冷酷，“你是不是认为攀上了霍西城，就可以无视我们之前的约定，我也拿你们一家没办法了？” 程予良连忙道，“绝对没这个意思！您如果说的是会诊的事，那这完全是霍西城安排的，我们完全没有主动过！” “呵！没有你们的同意，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做！昨天你们在医院聊的很开心啊，现在又不想承认了？” 程予良心里一紧，对方明显对他们这边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吱吱唔唔地辩解道，“真是对方提的，我们如果不答应，显得很反常，我们也是怕他起疑心！” 那边并不相信他这话，直接道，“别的就不用多说了，一句话，你们这是准备把我甩开，去讨好霍西城了吧？” 程予良陪笑道，“哪能呢！不能不能，肯定不能！” 男声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做。如果你还想我们能继续合作，那就把会诊推掉！霍西城会不会怀疑，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如果你不想推，不管你找再多的借口，事实就是你要背弃我们的合作，你确定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程予良试图跟对方讲讲道理。 这个时候推掉会诊，明显是很弱智的行为。 他们如此看得儿子的身体健康，对请专家来会诊的事，在任何人看来都应该是求之不得的，怎么可能突然爆发要拒绝？ 这一看就是有问题！ 可他满腹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啪”的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之后无论他再怎么打，都无人接听。 程予良想要拖延模糊态度和行动的计划被无情的打破，他现在只能做出选择。 会诊的做与不做，彰显了他的态度。 这个晚上，他注定纠结不已，难以入眠。 与他同样心情不怎么好的人，在霍家。 客厅里，霍婉言坐在沙发上。 助理兼保镖阿云摘掉了电话上的变声器，来到她面前，躬身道，“夫人，这个程予良只怕靠不住了。” 霍婉言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们夫妇两个，比我想的还要没用！” 本来让他们成为方亦可的父母，就是为了让他们借身份之便，不管是强压也好，还是哄骗也好，又或者离间也好，总之，能在西城和方亦可之间制造出矛盾来，最好是令西城厌弃方亦可那个女人！没想到的是，这对蠢货折腾来折腾去，连侄女都扯进来，也没能令事情有一点实质性的进展！ 最可笑他们那个侄女，居然还妄想来攀附西城。 真是一家子蠢货！ 阿云思忖着道，“夫人，他们虽然没用，不过能找到这样身份身世都合适的人不容易，不如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这话说到了重点。 即便是霍婉言，找到这样的一对夫妇，可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如果就此弃而不用，自然是可惜的。 沉默了片刻，霍婉言叹息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安排吧，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做了如何愚蠢的决定！” ------------ 第373章 不配合的姚医生 霍婉言曾经想过试着接纳方亦可的。 记得在她来C市不久的时候，她便跟霍西城提过，让方亦可带着孩子回霍家来。 可惜啊，她那个好儿子当时就拒绝了。 后来她退而求其次，想见见霍家惟一的孙子。 然而，却被再次拒绝了。 当时霍西城的藉口是孩子刚来C市，一切都还没有稳定下来，怕孩子心理上受影响。 可霍婉言能够断定，是方亦可在其中捣鬼！ 惟一的儿子被她迷住，又将孙子把持得牢牢的……而她本人还对她这个前婆婆充满了敌意…… 从那个时候开始，霍婉言就明白了，必须要把方亦可弄走！ 这个女人不离开，她永远也没有办法真正和儿子和好，哪怕略过儿子不说，有方亦可这个亲生母亲在，她也根本没有机会去亲近她的孙子！ 一想到霍家的长孙，也可能是惟一的孙子，成长于那种女人的手里，霍婉言就感觉到挠心挖肝的痛楚！ 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能养出多少小家子气的孩子，都是可想而知的。 她怎么忍心霍家的后代就毁在那种女手里！ 所以，这才有了程家夫妇，这才有了戏剧性的父母认女，这才有了种种的后续…… 不过现在这后续，不尽人意。 霍婉言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思索着。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看来，是该寻找突破的机会了。 …… 而程予良这边，经历了一夜的内心争斗，最终还是决定接受为儿子会诊。 他不想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从身边溜走。 背后的人虽然看似神通广大，但身份不明，相比站在明处的霍西城，他霍氏集团总裁的身份还是更令程予良寄予期待的！ 次日一早，周玉娜就赶到了医院。 两夫妻心情忐忑不已。 程怀慕也知道要进行会诊，他的情绪不出意外的，并不高。 程予良生怕他这个样子会影响接下来的治疗，不得不抽了个时间，跟他说明白，“怀慕，你放心吧，爸跟妈已经想明白了，就算亦可不是我们的女儿，可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们也看得出来，她对我们是真的很好。既然如此，我们与她也算是大有缘份，我和你妈已经决定就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了！只要她和霍先生能帮助你看病，我们不会再麻烦她别的事了！” 言下之意，不会再象之前那样向她要钱，对她口出挑拨之言。 程怀慕用力睁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吗？” 也难怪他不敢相信，毕竟之前周玉娜还以命相胁，不让他说出真相，一派仍要针对方亦可的态度。 程予良恳切又沉重的点下头。 “儿子，相信爸妈，好吗？你要明白，无论我们做什么，本意都是为了你。可是你若为了反对我们，而糟蹋自己的身体，那我们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为了你，我们又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程怀慕认真看着自己的父亲，直到确定他说的这些都是真话。 心下不由一松，脸上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 “爸，谢谢你，谢谢你和妈为我做的一切。只是比起健康，我首先想要的，是做一个无愧于心的人！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任性。” 程予良一时心情复杂不已。 他舍不得怪罪儿子，毕竟，儿子的选择并不能说是错的。 只是，他与妻子付出了那么多，儿子却并不肯领受。 多少是觉得憋屈的。 可是这种心思，他无法宣之于口。 谁让他是位父亲呢！ 长叹一声，程予良无奈的笑了，“知道了，不会怪你的，好好的，今天做了会诊，看看各位医生和专家对你的病怎么说……只一样，以后一定要放开心思，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气，明白吗？” 程怀慕动了动唇，并不是赌气啊，而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身体自然而然产生了反应…… 可是他即便说出来，父亲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嘴巴，轻轻颌首。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与父母的观念相差有多大。 这大概是永远都没办法达成一致的差别！ 程家这边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会诊了。 医生专家相继来到医院，谁都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变化。 可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突然生出变故。 院方这边临时爆出，程怀慕的主治医生姚治平主任医师请了长假，据说他在国外的女儿遇到了麻烦，他连夜坐飞机飞过去了，因为时间紧迫，只来得及给院长打了个电话，然后就一直没能再联系上。 院长这边也是急得跳脚。 姚治平只简单说了几句，他拿大假的原因，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问，隔天的会诊，对方是怎么安排的。 现在各位专家医生都到了，却发现病人的主治医生消失不见了，这简直是在开一个完全不好笑，甚至还很可恨的玩笑！ 会诊虽然是霍西城提议的，但真正的组织者却是医院的院长。 他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能够提升医院孤名气，以及在众多专家和医生当中的权威度。 没想到，院里一直倚重，甚至给了诸多便利，才聘请回来的姚治平，居然会在这个档口，摆了院里一道！ 气是肯定气的，气得要冒火。 但没用的，眼下，还是要看看事情怎么解决。 院长那边紧急联系了霍西城，而霍西城得到消息后不久，以为会诊正常进行的方亦可又打来电话。 “会诊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医院那边看看？” 霍西城思忖着，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 姚治平既然出了国，那肯定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回来的。 会诊出了岔子的事，方亦可早晚会听说。 倒不如他自己先开口说出来。 将事情解释了一遍，他道，“……我现在正准备赶去医院，解决这件事！” 方亦可听说这个消息，头疼的抚上额角，“也好，那你快去吧，我想那位主治医生虽然不在，但肯定有详细的病历，如果他的助理医生在的话，应该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会诊未必不能继续进行。” 霍西城应了一声。 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坦率而言，必定是不如姚治平本人在，来的效果好。 只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霍西城很快就赶到了医院，有他坐镇，那些专家医生的态度都还算客气。 再加上，他们也难得有个机会聚在一起，倒是趁着这个时间，自行交流起来。 而霍西城一边督促院长这边安排能够替补姚治平的医生，一边让人不停的联络姚治平本人。 就在刚才，他听程予良提到，姚医生手上有一种特效药，专门治疗程怀慕的病。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特效药，所以程怀慕的身体前一阵子才会开始好转。 霍西城听完就觉得这件事，似乎很有些蹊跷在里面。 但一时之间，他不可能立刻查出内情。 眼下，自然还是尽快联系到姚治平更重要。 幸好助理的辛苦没有白费，在拨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后，姚治平的电话终于拨通了。 “姚医生吗？我是霍氏集团霍总的助理……” 手机开得外放，在助理向姚治平问明情况时，霍西城坐在医院的办公室里，一样听得清清楚楚。 “……我已经跟院长解释过了，不是我不负责任，确实是事发突然。至于病人的病历和资料，麻烦让我的助理医生从柜子里取吧！”姚治平又仔细交待了一番那些病历和资料的具体作用。 霍西城在这边听着，向助理做了个手势。 等对方的交待告于段落时，助理会意的问起特效药的事。 说到这件事，姚治平的言辞变得冷淡起来，他道，“这是国外一家私人研究机构研究出来的新药，我跟病患的家属签过同意临床实验的同意书，但研究机构那边也与我签署过保密条款的，在此药没有正式上市之前，我是不可能透露它的任何消息。” 助理听了不禁皱起眉头，“姚主任，那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否安排了病患及时服药？” 姚治平很官方的道，“病人服用此药有不良反应，目前正要开始停药期，所以暂时来说，病人不需要服用这种药物。今天要对这个病人的情况进行会诊，这么多专家出手，应该可以拿出病人停药期的治疗方案，就不必我多置啄了！” 顿了下，他紧接着道，“抱歉，我还有事，先说到这里吧，如果再有问题，你们再打电话给我。” 助理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眼角抽搐了数次。 这是要上天么？ 病人丢下不管，霍总的帐也不买…… 哪里来的这么足底气？！ 他吸了口气，平息下自己的不满，抬头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就事论事的道，“霍总，这位姚主任似乎很不配合。” 霍西城嗤笑了一声，没说别的，只道，“让他的助理取出病历资料，先交给会议室的各位，稍后进行会诊！” “好的！那姚主任这边？” “有问题当场打电话给他，让其他专家和主任，包括他们院长，看看他是怎么‘配合’治疗病人的！” “是！” ------------ 第374章 虎头蛇尾的会诊 这场会诊进行的并不顺利，其原因就在姚治平身上。 这位主治医生不在场也就罢了，等到会诊当中涉及到有关特效药物服用的问题，助理给他打电话询问时，他依旧是那套说辞，特效药的一切内容，都要保密！ 其他专家和医生都极为不满。 这倒并非是因为霍西城对这个病人关注，而是作为一名医生，姚治平的医德显然是有所欠缺的。 作为主治医生，丢下病人离开，还对别人接手病人的治疗极度不配合…… 现场当即有人提出，“既然是签过保密协议的特效药，那姚医生你就应该全程参与病人的治疗，你现在突然出国，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姚治平对于其他人的指责，只是沉默良久之后，回了一句话，“我只是在病人和我的孩子之间，选择了后者，我不能在她需要我的时候不在这里。” 大家俱都沉默了。 这种私心，每个人都有。 从职业角度看，是对病人不负责。 可是从个人角度考虑，这也是多数人会做的选择。 众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一想到还在病房里等着会诊结果的病从，大家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你想陪孩子，我们也不多说什么，可这个特效药的情况，到了现在，你还是要保密，那就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专家，这样说道。 他的话，获得了众人一致的赞同。 如果姚治平选择放弃一样，那绝不应该是病人的生命。 可是面对这样责难，姚治平却死咬着不松口，怎么也不肯说出特效药的情况。 无奈，大家研究了半天，也只能稀里糊涂的结束了会诊。 虽说拿出了一份治疗方案，但也是一个相当保守的方案。 通过他们的解说，在座的霍西城明白到，这份方案大概只能够保证程怀慕的情况不恶化。 至于进一步治疗，暂时是不行。 还要看那种特效药在他体内是否持续产生着作用！ 离开会议室后，霍西城的心情颇为不快。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上车后，他对助理吩咐道，“派人查查那个姚治平，包括他现在的情况。” “是的，霍总。” “另外，程怀慕父母那里，安排人告诉他们会诊的结果了吗？” “范院长说他亲自去，同时想对程怀慕的家属表达院方的歉意。” 霍西城颌首。 对他来说，程家夫妇怎么想是次要的，关键是，事情办成这样，可儿会怎么想？ 而就在他思忖着如何跟方亦可解释这件事的时候，医院，姚治平的办公室里，程家夫妇听完范院长的道歉，知道了那个不尽人意的会诊结果，两人不约而同的在震惊之后，眼中闪过恐惧！ 主治医生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特效药就此断掉，哪怕是霍西城都没有办法从对方那里拿到的特效药…… 没有了这药，怀慕的病情会如何？ 身为最知道内情的程家夫妇，心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幕后指使人，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可怕！ 现在这种状况，无疑就是对方在警告他们，他在让他们知道，当他们选择背叛的时候，就成了他的敌人！ 而成为他的敌人，下场是凄惨的！ 幕后人没有对他们如何，却是最直接的针对了怀慕，针对了他们夫妻两个最大的软胁——儿子！ 随后，面对范院长的种种歉意和种种的补救措施，他们都听得心不在焉。 直到仿如梦游一般回到病房，看到瘦弱苍白的如同纸片人一般躺在床上睡去的程怀慕，两人才猛的恢复了清醒。 他们抓住对方的手臂，都有些颤抖。 周玉娜惨白着面色，道，“他爸，是他，肯定是他在搞鬼！不然姚医生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突然出国了！还有那个特效药……肯定是他弄来的……他这是在报复我们！报复我们没有听他的话！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怀慕怎么办？我……” “闭上嘴！” 烦不胜烦的程予良低喝了一声，阻止了妻子看似源源不断的恐慌言语。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缓下声音，“我们出去说，别吵醒了怀慕。” 周玉娜无措的点点头，两人一道离开病房，到了无人的安全楼梯口。 周玉娜想说的，刚刚就已经说了，现在，她反而沉默下来。 程予良则是心烦意乱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杂乱无章的狠狠抽了几口。 越来越浓的烟雾缭绕中，他的一颗心，也渐渐的沉了下去。 良久之后，才哑着嗓子，仿佛苍老了许多似的说道，“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再回头找他了。” 不甘心！太多的不甘心！ 可是，所有的不甘，都抵不过儿子的病，儿子的命。 所以，虽然愤怒，虽然憋屈，虽然耻辱，虽然心里有着种种复杂的情绪，可是为了怀慕能够再继续被治疗，服上特效药……眼下，他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周玉娜也想到了这一层，她惨然的扯了扯唇，“转了一圈，还得回头，真是……” 未尽的话，嘎然而止。 半晌，她犹有些不死心的道，“那会诊结果，你仔细看清楚了？特效药确实是让怀慕的身体越来越好，而不是一时的？那些专家主任什么的，都是这么说的？除了特效药，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对第一个问题，程予良的回答是肯定的“是”。 他吐出这个字，又有气无力道，“那药的效果，你不是也亲眼看到了？至于怀慕最近的反应，专家们也怀疑是心理因素，他们认为目前国内的治疗，暂时是比不上特效药，这也是明明白白的结果。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周玉娜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她不是在自欺欺人，只是，她害怕他们的反复，令那人已经铁了心放弃了他们，从而拒绝他们！ 她只是想再次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可是，嘴唇嚅动了半晌，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思。 因为她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丈夫做为决定者，承担的压力要远比她大得多。 他只会比她更不安，更惶恐！ 夫妻两人再度沉默了下来。 程予良转头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烟头烧到手，他才疼的一激灵，下意识的松开手。 望向妻子，他道，“你先进去吧，看看怀慕醒了没有，我再呆会儿。” “嗯。” 周玉娜轻点了下头，回了病房。 程予良看着她离开，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他怔怔的瞪视着。 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拨通。 …… 霍家，客厅里，霍婉言坐在沙发上，看着因为手机响起，而起身接电话的阿云。 看阿云的样子，她就知道那端是程家的蠢货。 眼中挂了不屑，她从喉咙里轻哼了一声。 这一次，他们倒还不算太蠢！ 好歹弄清楚了，姚医生和特效药突然出现变故，是这边的手笔。 这么快就妥协……她还真是高估了这两个人…… 不过，也好。 这样应该就可以加快速度了。 正想着，阿云捂着手机，对她做了个手势。 霍婉言微微颌首。 阿云立刻照着之前她吩咐的话，完完整整的转述给了电话那端的人。 那边答应的相当痛快。 讲完电话，阿云收起手机，站到她面前，唇角难得带了几分笑意，“夫人，他们果然如您所料，后悔极了。刚刚那姓程的险些在电话里痛哭流涕，求我们再给他一次机会！” “嗯，算他明白得快，否则，消磨完我用他的心情，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阿云点头道，“我提的事情，他答应今天就去做，不过他很担心特效药的事，您看，是不是给姚医生那边说一声？” 霍婉言满意的道，“也好。耽搁久了对他本人也没好处，那就让他尽快回来吧。至于说辞，他应该知道怎么同院方和那些专家解释！” 阿云笑了笑，“姚医生对别人的看法，应该不大在意，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实验室……” 霍婉言觉得这种研究狂用起来真是省心，没有那么多心思，也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安抚，只要把他最想要的给他，就足够了。 她大方的说，“你告诉他，实验室的事，绝对不会诳他，等这件事结束了，就送他过去！” 阿云立刻应道，“好的，夫人。” 霍婉言摆了摆手，让阿云自去打电话，她则舒服的靠向沙发背。 事情跟她预料的一样顺利，虽然中间程家那边出了点小波折，但总体来说，无伤大雅！ 接下来，就要看她的“好”儿子怎么应对了！ 面对一对贪得无厌的夫妇，还恰好是能同喜欢的女人扯上关系的人，他是默默的答应下来，还是去迁怒于那个方亦可？ 或许都不会。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如果他继续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他会越来越感受到这种近乎于被勒索的不愉快！ 这样，他也无所谓吗？ ------------ 第375章 想娶她的聘礼 霍婉言所安排的一切，霍西城虽然不知情，但当天晚上，他就“享受”到了。 起初，接到程予良的电话时，他并没有很意外。 当他上午旁观了会诊的全过程，并且拿到了会诊的方案时，他就知道，程家这边肯定是要找他的。 不过是他想先跟方亦可这边沟通好，所以上午才直接离开，没有跟程家的人再碰面。 中午，他和方亦可一道吃了饭。 把会诊的情况说了说，方亦可也很快意识到其中的微妙，“这位姚医生似乎离开的太过巧合了！” 是的，太巧了！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人为的因素，应该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是本人不满这次会诊，从而做出这种临时请假的行为，还是另有人从中搅局，这个暂时还不清楚。 方亦可更倾向于后者。 恰好，霍西城也是。 他坦言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这件事了，不过，彻底查清楚应该需要点时间。” 毕竟，单纯的得知姚治平是否因为女儿的事出国，这并不能真正解开他仓促离开的真正原因。 而其中细节的调查，肯定是不可能那么快有结果的。 方亦可表示很理解。 只是，她多少有些失望。 本以为这次会诊能够给程怀慕的病情带来转机，却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不说，最终，会诊也完全没有达到效果。 “那个特效药……似乎很神秘，能查出它的来源吗？” 方亦可也清楚，要查到这点肯定比查姚治平离开的动机更加困难，但她还是不免抱了点希望。 霍西城直言道，“先查姚治平，他那里势必有特效药的线索，让人一直盯着他，肯定能有收获。” 方亦可点点头，这确实是最直接的办法。 确定完正事，她轻叹了口气，“这些事，又要让你操心了。” 霍西城最不喜欢看她皱眉，放在桌上的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挑眉道，“我早说过的吧，这些事哪值得你这样？再说了，不让我操心，你打算让谁操心？” 方亦可噗嗤一笑，也学着他挑眉，“除了你，哪里还有人愿意操心？” 霍西城唇角抿出一丝笑意，闪亮的目光紧盯着她，“我既然操了心，你总要有所付出吧？” “你想我怎么样？”方亦可明眸善睐，露出丝丝妩媚之色。 霍西城心里一荡。 “那就看你今晚的表现，怎么样？” 方亦可就知道这男人说着说着就会拐到这上面来，白了他一眼，重重的道，“那你就慢慢期待吧！” 霍西城满心期待着某人晚上的表现，可接到程予良的电话邀约，又很难推脱。 关键是，对方口口声声说要谈方亦可的事，而非程怀慕的病情……倒让他生出几分疑惑。 思忖过后，他还是决定先见见程予良，看看对方到底要说什么。 至于方亦可的承诺，她跑得了今晚，跑不了明晚！ 下班后，霍西城就去了程予良约定的餐厅。 进了包厢，程予良已经在了，不过，不止他一人，周玉娜也在。 看到他们起身相迎，霍西城微微颌首，随意坐到了一个位置，“坐吧，不必客气。” 虽然对面的两人，个个年纪都比他大得多，可气场这种东西，可不是按照年纪来论的。 他没坐没说话之前，程予良夫妇竟然连坐下的念头都没有！ 而且这并非他们有意，单纯的是被霍西城的气场镇住了，两人听了让他们坐的话，才反应过来，他们作为方亦可的父母，态度其实更强硬一些的！ 接着，他们就打算实施了。 奈何想是一回事，真的要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尽管程予良极力挺直了脊背，想要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甚至游刃有余的模样，但过于僵硬的身体，反而曝露了他的不安！ 霍西城坐在椅子上，哪怕没有房间表现姿态，依然是优雅矜贵，令程予良压根没办法把他当作晚辈。 最后，他只得放弃的道，“霍先生，我们夫妻俩今天是想跟你谈谈亦可的事。” 霍西城并不觉得他们会有多少可说的。 毕竟，前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面，不过是最近才相认的程家夫妇，他不认为他们会有多了解方亦可。 当然，既然来了，自然要听一听。 于是他淡淡的道，“请说。” 有些话，程予良不方便说出口。 他看了眼妻子，周玉娜便会意的坐直了身子，“事情是这样的，您看您跟我们家亦可，也在一起同居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个……总不能一直这么没名没份的下去，否则让别人知道，肯定该以为您是养着我们家亦可当外室，这可多难听！” 霍西城锐利的目光猛的瞪视过去，“谁告诉你们，我是把她当外室？！” 他心里的不快瞬间飙升到极点！ 周玉娜被他瞪的有些发懵，半晌，才嗫嗫道，“亦可是说，你们快要结婚了，可这不是，您还没表态呢吗？” 霍西城一听这话，顿时转怒为喜。 可儿说他们快要结婚了？ 这个狡猾的女人，也太害羞了吧！ 当着他就说，还要考虑之类的这种话，对着别人，却直接说快要结婚了…… 等等，她的意思，也就是答应跟自己结婚了？！ 霍西城强行按捺着喜悦，佯装镇定的道，“她的态度自然就是我的态度，这还用问吗！她另外还说什么了？” 程予良和周玉娜暗自看到他这番情态，顿时心里直呼不妙。 看样子，简直是被方亦可迷得神魂颠倒，那他们做的还能起到效果吗？ 还能让那人满意吗？ 只是不管心里再怎么嘀咕，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周玉娜压下忐忑不安，勉强笑道，“这种事，她怎么好直说，这也是我们今天来的目地，就是跟您谈谈下一步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指什么？” 霍西城不是真的不清楚，该做些什么，只不过，看面前这两人的态度实在有些古里古怪的，便如此试探了一句。 他问的极其自然，周玉娜完全没有察觉异样。 她稍稍避开他的目光，说道，“当然是要商谈聘礼和嫁妆的事。”见霍西城没有接话的意思，她只能继续道，“上次你和我们亦可结婚，因为我们都不在，娘家这边也就没个正经的长辈来操持。可这回就不一样了，你们已经有过一次不愉快，这次，自然要更加慎重些。我听亦可说了，这聘礼的多寡也算是您重视此次婚姻的一个指标。您有没有想过，要给我们亦可什么样的聘礼？” 一听这些话，霍西城就知道她在撒谎。 别说以方亦可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以这种口吻谈聘礼的事，就算是普普通通的谈起，也不会对着周玉娜谈。 他看得出来，她对这个血缘上的母亲，远没有那么亲厚。 而周玉娜背着方亦可，对他说这些，那无非就是想要钱……这一点，他倒是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最厌恶别人在他的面前，拿方亦可当筏子，以达到自己的目地！ 想罢，他靠在椅上，慵懒的道，“没想过，那你说说看，准备要多少聘礼？” 周玉娜听他顺着自己话问起来，心下暗喜，看来这个霍西城，也没有多难对付啊，早知如此，她也不必那么紧张了！ 略微放松了态度，她道，“这个嘛，依照正常的习俗，房子车子和彩礼，这些是不能少的。房子肯定不能像现在那样的公寓了，至少也要是一栋别墅，联体别墅不行，那就是所谓的花园洋房，真正的别墅都是独栋的，带着大花园的！在C市这样的别墅虽然少，但肯定有，以霍先生您的本事，这个应该不在话下了，对吧？” “接着说。”霍西城还真被勾起几分好奇心，他倒想看看这程家人，是有多大胃口。 独栋别墅，他当然有，C市就有两栋，这还不算霍家他母亲住的那栋，而每一栋，如今的市价都是以亿来记的。 只不过，他可不相信，这女人要别墅，是为了可儿，恐怕，是为他们那一家吧！ 这胃口，真不算小了！ 周玉娜说了这些话，见他不但没有反对，还鼓励自己接着往下说，愈发觉得这个霍西城真是被方亦可迷得忘乎所以了，她觉得自己得下狠手才行。 “下面就是车子了，这个也是看亦可的喜好了，以她的性子，跑车倒是不用了，但是一辆劳斯来斯的房车，总是可以的。听说这车质量好，开这样的车子才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且价钱也不是很贵，听说有了一两千万就能拿下了！当然，最好是有两辆，万一坏了一辆，还能有另一辆代步！您说是不是，您要娶了她，她就是霍太太，总不能太寒酸了，否则会被人瞧不起的！” 霍西城轻笑了起来。 这车总算是为可儿要的了，不过两辆的话，里面有一辆只怕归属不好说啊…… “继续，还有呢？” 周玉娜被他笑的有些发懵。 一时间，拿不准他的态度，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 她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道，“至于这聘金，倒也不用太多，凑个吉利数字就好，八百八十八万八千八角八分……您觉得怎么样？” ------------ 第376章 所谓聘礼 将近九百万……是不太多…… 霍西城失笑，这钱倒还真不能说是多，若是方亦可本人需要，再多他也是愿意拿出来的。 但他疑惑的是，周玉娜居然敢于说出这个数目。 仿佛近九百万的钱，对她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何等的“豪气”！ 他兴趣浓厚的问道，“这三项说完了，还有吗？” 周玉娜被他笑的愈发摸不着头脑。 这是觉得多，还是觉得少？ 如果是后者，那这未免也太大方了！ 不过以霍家的财势，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玉娜心里顿时升起浓浓的嫉妒之情，这个方亦可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捞着一个这样有钱，且舍得为她花钱的男人！ 她年纪虽然不小了，但到底是女人。 那些女人之间的攀比和虚荣心，仍旧存在。 想想方亦可的运气，再想想自己，哪怕与程予良一直还算恩爱，周玉娜的还是免不了觉得心头发酸，发涩！ 她狠狠心，直接说出了本来还有所犹豫的最后一项。 “还有一样，这个就不知霍先生肯不肯了。之前亦可跟我说起结婚的事时，也提到过，房子车子钱这些东西，毕竟都是死物，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譬如遭遇大环境不好，这难免会有所损失。要说这价值最坚挺的，还得说是霍氏的股份。我们想着，霍先生如果能赠予亦可百分之五的霍氏股份，那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您的太太，再不用担心什么了！” 这番话当中，周玉娜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想法，安在了方亦可的身上。 她并不担心霍西城会去询问方亦可。 这种事，就算方亦可否认，也是没用的。 霍西城心里势必会留下怀疑。 只要将这怀疑的种子种下，就不愁它日后不会长大！ 对于人性，不能说周玉娜没有研究。 只不过，她大大的低估了霍西城对方亦可的了解！ “她想要霍氏的股份？哈，哈哈哈哈……” 霍西城笑不可抑。 因为他太清楚了，别的暂且不提，单说这霍氏的股份，哪怕他送到可儿面前，她也是不会要的。 倘若他先斩后奏把股份转给她，等待他的，不是一场愤怒的争执，就是长时间的家庭冷暴力。 方可儿绝对做得出来，恐怕直到他收回股份，她都还不能原谅他！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面目丑陋，写满贪婪的女人却说，是可儿自己跟她提的，想要霍氏的股份……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霍西城渐渐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程家夫妇。 说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财，能说得过去的了！ 这两人哪里来的胆子，敢跟他说这种话？ 要说他们没有底气，就敢这么做，他是不相信的！ 可那底气，肯定不是方亦可给他们的！ 这就有趣了！ “说完了？还有吗？”霍西城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 周玉娜已经被他这奇奇怪怪的反应给弄得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之前，她提要求时，他明明是笑的。 然而她却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虚。 此刻，她只好求助的望向丈夫。 程予良暗自叹息着，低低的道，“没了，没有了，就这么多。” 霍西城当即推开桌子，站起身，淡淡的道，“既然这样，那我也该走了，至于你们提的这些，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话音刚落，外面服务敲门，扬声说上菜。 程予良连忙道，“上菜了，霍先生吃了饭再走吧！” 霍西城道，“不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吃饭，先走一步！” 他很快打开门，外面的服务员连忙侧身，恭敬的等他离开，这才进包厢将菜肴放到了桌上。 没人顾得上理会他。 等他走了，周玉娜才困惑的问，“我说要霍氏股份的时候，他笑得那么古怪，是生气了吧？” 程予良沉默了片刻，不那么确定的答道，“应该是。” 换作他，他肯定是要发怒的。 还没有结婚，突然得知女方其实在觊觎自己的财产……换作哪个男人，肯定都是会愤怒的。 哪怕霍西城看似对方亦可很用情，很上心。 但股份这种东西，是涉及到霍家根本的，他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再痴迷女人，也是有个限度的。 怎么可能会愿意因为结婚，就把百分之五的股份送给方亦可？ 肯定是不快到了极点，却又不愿意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才那样的笑，好让他们摸不清底细。 越想，他对自己的答案就越笃定。 周玉娜自然是相信他的，心下也稍稍松了口气，“那今天的事，我们也算办得不错了，赶紧回去吧！今晚我留在医院，你回家去，给那边打个电话，说说今晚的情形，那人满意了，怀慕的药才能有保障！” 只是不知姚医生什么时候能带着药回来，如果太久了，耽搁了怀慕的病，可怎么好！ 程予良也想到这一节，没什么异议，两人很快将上来的菜打包，离开了餐厅。 …… 霍西城从餐厅出来，直接让司机送他去公寓。 幸好时间不晚，他回去的时候，方亦可和嘟嘟，都还没睡。 他一进门，本来坐在客厅沙发上讲故事的一大一小，就齐齐望向他。 方亦可看了眼时间，问道，“这个时间回来……吃饭了吗？” 霍西城还没来得及回答，嘟嘟就抢先道，“肯定没有吃哦！爸爸吃饱饭，不是这样子的！” 方亦可和霍西城一听这话，都笑起来。 “那爸爸吃饱饭是什么样子的？” 嘟嘟伸出小手扯了下自己的眼角，又把嘴角向上拉了拉，然后怪声怪气的道，“就是这样，很满意的样子！” 两个大人顿时齐齐又笑起来。 方亦可一边起身向厨房走，一边调侃道，“别说，还真有点像呢！吃饱饭懒洋洋的，哦？” 霍西城嗤笑，不满的上前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哪有这么丑！” 嘟嘟不乐意了，坚定的道，“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一点都不丑！”要说丑，也是爸爸丑！ 霍西城听出他的潜台词，一把将他抱进怀里，作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手指伸到他的腰间，威胁道，“哦？确定不丑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做的根本是很丑的鬼脸？” 嘟嘟，“……”腰好痒，根本不敢动！ 不过一会儿，在厨房准备煮碗面的方亦可就听到客厅传来儿子的大笑声，当然，其中还混杂着某个男人的低沉笑声。 仿佛和谐的二重奏，飘荡在整个房子里。 她将锅放好水，搁在燃气灶上，唇边不由的露出浓浓的笑意。 拒绝了听到动静出来，准备帮忙的陈茹，方亦可拿出冰箱里炖好的牛肉，很快，一碗牛肉面就出锅了。 她把面盛好，放到餐桌上，这才叫了霍西城过来。 她和嘟嘟早就吃过饭了，两人坐在餐桌边一边聊天，一边陪着霍西城。 不急不缓的挑起面条放进嘴里，霍西城的目光无法离开对面的母子俩人。 心里暖暖的，说不出的舒畅。 似乎，他一直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场景。 只希望，这一幕能够长久到永永远远！ 吃过饭，一家三口玩了阵益智游戏，当然，主要还是两个当爸妈的陪着儿子玩。 不过其中也少不了两个大人之间的眉目传情。 直到把儿子哄睡了，才真正到了成人的时间。 本来说好，今晚有“节目”的。 所以方亦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盼着霍西城不要疯得太厉害，以免影响她明天上班。 可奇怪的是，两人洗过澡躺到床上，男人却没了动静。 方亦可看过去，见他似乎是在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由的有些担心，轻推了下他的肩膀，“怎么了？” 霍西城翻了个身，面对她，“我在考虑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合适。”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貌似，她还没有答应要结婚吧？ 怎么就进展到婚礼这一项了？ “那个啊，再说吧，又不急……” 听了她这推脱之词，霍西城眸光暗了暗。 之前那个周玉娜说，可儿答应他结婚的事，果然是编出来的！ 可恨！ 他沉默片刻，转开了话题，“说起来，你父母对我们的事，怎么看？” 怎么看啊……被他这么一问，方亦可顿时想起，那天在医院时，周玉娜对她说的那一番关于结婚的话！ 说什么让她要这个，要那个，否则很没保障的话。 她顿时觉得心里腻烦的很。 因为不想细说，所以难免又变成了含糊其辞，“能怎么看呢，就那样吧，总而言之，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影响。” 本来就不住在一起，她现在在外面住，就算结婚，肯定也跟现在差不了多少。 能有什么影响呢？ 可能惟一改变的，就是霍西城再帮他们话，就更是光明正大了！ 闻言，霍西城不由轻挑了下眉。 他就知道方亦可完全不知道，那些所谓聘礼的事。 否则，也不会这么说了。 真要是照着程家夫妇所谓的聘礼去给的话，对他们的生活所造成的影响，那绝对不是“没有太大”，而是大到离谱了！ 想想可儿居然遇到这么一对父母，还真是令人无以言表。 照他们这股贪婪劲儿，只怕早晚会惹出麻烦来。 ------------ 第377章 有所怀疑 霍西城斟酌着道，“我最近在想，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创造一个更舒适的环境。程怀慕的病，也未必一定要在医院里住，我那边还空着栋别墅，不如让他们搬进去。相关的医疗设备，都是可以准备的，到时候，每天让医生过来检查一次，其余的时间，可以请人照顾。你父母如果不放心，他们可以……” “停！”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亦可阻止了。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然后又支起手肘撑住头，哭笑不得的道，“虽然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但你说的这个，肯定是不可以的。” 霍西城反问道，“为什么？以我的财力，完全可以实现我所说的。他们既然是你的父母，那我这边多照顾一些，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方亦可舒了口气，“你能这么想，我是有点开心啦！不过我不觉得这样对他们好，我认为暂时维持现状就够了！” 由普通人突然大富，人的心态绝大部分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而那种改变，往往是糟糕的。 私心的泛滥，欲望的膨胀……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她并不想检验人性，所以，维持现状就好。 在合理的范围内，帮助是可以的，她的父母应该都会感谢霍西城。 可一旦，这种帮助越了界，那后果，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为什么会这么说？” 嘴上这样问着，可实际上，霍西城并不意外听到她所说的答案。 谁让他了解她呢！ 在这个世界上，他非常确定自己是最了解她的人！ 方亦可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听到他问了，肯定是要解释一二的，“突然从普通人变成大富之人，对他们来说，并不好事。而且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那么想帮忙，就查一查那位姚医生的事吧。另外，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 “关于那个特效药，姚医生不是说，那药是国内一家研究机构研究出来的吗？可是我就觉得很奇怪，如果国外的药，需要临床实验的话，怎么会单单找到姚医生，而且只有怀慕这一例？这个事情，我想了一下午，怎么想都觉得说不通。依我看来，还是你之前找的那位医生更合适些。虽然他暂时不在，但照着之前所说的，他应该也快回来了。不然，我们还是送怀慕去那位医生那里吧！” 霍西城轻点了下头，“当然，我一直派人盯着那边，只要医生一回来，我肯定会接到消息的。到时候会尽快把人送过去。” 至于那个姚医生，既然开始查了，自然要把他查个明白！ 有了他的确定，方亦可放心许多。 她懒洋洋的躺回枕头上，喃喃道，“你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啊！” 的确有人在胡思乱想，但那绝对不是他！霍西城虽然不打算现在就说出程家夫妇的事，但也不想让方亦可觉得自己是这么不可靠的人！ 他本来打算再说几句的，可转头一看，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怏怏的敛了心思，轻轻在她额头碰了碰，又吻了吻唇瓣，这才躺回自己的位置。 次日，霍西城去到集团以后，就把助理叫了进来。 “我怀疑程家夫妇有问题。” 助理一直跟着他，对于方亦可的父母这边，也是有些了解的，闻言不由一怔，但随即冷静的问道，“霍先生，您是指他们哪方面有问题？” 霍西城沉吟着道，“我记得他们的调查报告上写着，他们夫妇两人以往并不是很贪婪的人。程予良经营着一家小公司，虽然收入不多，为程怀慕的医药费投入很大，但他的公司始终都是正当经营。甚至在被某个朋友引诱的时候，也抗拒了走私的大笔收入。是这样没错吧？” 助理自然是看过那份调查报告的，不过此时，仍是不免佩服上司出色的记忆力。 当然，他也不差。 “是的，霍先生。”他还记得，“根据调查中所说，程先生的朋友提供的路线还算可靠，而且主要由他的这位朋友来操作，程先生所担的风险并不算大。假设真的中途被发现，他也可以将责任推脱掉，最多是被罚一笔钱就可以了结。相对于走私的高额利润来说，这点风险不算什么。很大的一次诱惑，不过程先生仍是很坚决的拒绝了对方。由此可以看得出来，程先生是位正派人。” 正派人？霍西城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可是就在昨天，他和他的妻子却向我索要一笔不菲的聘礼，甚至包括霍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助理眼中闪过震惊之色。 霍氏的股份，这是什么概念？ 他不相信混迹于商场的程予良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霍氏的股份，哪怕是百分之一，其分红都足够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家人什么都不做，挥霍的渡过一生了！ 而百分之五…… 对程家人来说，这应该是一笔无法想像的巨额财产！ 霍西城玩味的道，“我很好奇，这个并不贪婪，甚至曾经拒绝了高额利润诱惑的生意人，有什么理由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助理立刻道，“需要我派人去调查吗？” “……查一查也好。对了，顺便派个人去接近程怀慕，我需要知道，他是不是知情人。” “是的，我会尽快安排好人选。” …… 当天下午，程怀慕所在的这个病区就多了一位年轻的护士。 她大抵是新来的，经验还不是很足，给程怀慕输液的时候，扎了第二针才将针头固定好。 她自己非常不好意思，一直向程怀慕道歉。 这令难得清醒着的程怀慕有些好笑，又觉得挺有趣。 他不由的对着正调整输液管的护士搭话道，“你姓什么？有十八岁吗？你看上去好像未成年啊！” 护士有一张圆圆的脸蛋，不同于时下流行的锥子脸，一双大大的眼睛令她看上去非常呆萌可爱，“我姓吴，你可以叫我吴护士。至于年纪，跟你是同岁的，你说我有没有成年呀？” 吴护士态度亲和，不同于其他护士的紧绷和匆忙，她做事的速度虽然不算慢，但也快不到哪里去，却意外的给人一种不紧不慢的舒适感。 程怀慕对她挺有好感的，忍不住道，“你之后还有工作吗？” 吴护士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家属不在吗？” “是啊！”他爸今天好象是睡过铺地了，他妈则下去买饭去了，病房里只剩他一个，是真的很无聊。 吴护士想了想，便道，“那我稍微等一下，等你家属来了我再去工作好了。反正分给我的病人也不多，时间来得及。” 程怀慕心头暗喜。 他本来也是挺会聊天的人，平时不过是被疾病折腾的懒于说话。 再者，他因为方亦可的事，对父母生出几分隔阂，现在也不大想跟他们说话。 倒是这个看起来笨笨的，反应又有点慢的吴护士，令他生出说话的欲望。 在他房间的引导下，当他母亲回来，吴护士离开病房时，程怀慕已经连她家里三代人的职业都知道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刚从学校毕业，还没有男朋友！ 见状，周玉娜边扶他靠坐起来，边道，“这个小吴护士真是个不错的姑娘，问什么说什么，现在这样实在的姑娘可是很少见了！” “是啊！”程怀慕唇边含着笑赞同道。 难怪他一见她，就觉得这丫头傻乎乎的，不过，也许就是这样才显得格外可爱，与众不同！ 周玉娜抿唇一笑，拿起米粥，准备给他喂饭，“看起来，我们怀慕还挺中意这个小吴护士的，是不是？” 她这么说，不乏开玩笑的意思，不过呢，也有顺水推舟的涵义在。 儿子在医院呆在太辛苦了，能在这里交个女朋友，挺好。 而且，就像她刚才说的，那个小吴护士，也的确不错的。 人虽然不那么机灵，好在老实，而且人也有耐心。 可听了这话，程怀慕却一下子冷了脸，“妈，这种话怎么能乱说？我不过是闲着跟护士说几句话而已，怎么就扯到什么中意不中意了？！” 周玉娜一见儿子不快，立刻道，“好好好，是妈的错，妈以后再也不说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小吴护士挺不错的，跟你开玩笑的！” 程怀慕叹息道，“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了，免得被别人听到误会！” 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小吴护士，相反，他还真的挺中意那姑娘的。 可惜，他这种身体，连喜欢一个人都是奢侈的。 哪个姑娘会喜欢一个病怏怏的，没有明天的男人？！ 没有！ 冷着脸吃过饭，程怀慕脱力的躺回床上。 不知不觉的，他的眼睛又要闭上了。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有人来到他身边，那温暖的，又带着些笑意的目光，似乎正是属于吴护士的！ 她，来看他吗？ 程怀慕顿时觉得有些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跟吴护士在一起，让人感觉很舒服。 其实，有些象方亦可给人的感觉…… ------------ 第378章 一半真相 程怀慕跟吴护士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这个小护士没班的时候，也会来陪陪程怀慕。 因为她的陪伴，程怀慕的脾气都好了许多。 程父程母因此对她的态度特别好。 其实如果搁在以前，他们肯定不会喜欢儿子同一个区区小护士交往这么密切的，可是如今，他们却无可选择了。 为了能让程怀慕高兴，程家夫妇还特意在吴护士过来的时候避开，好让他们能够单独相处。 而他们不在了，程怀慕和吴护士都很高兴。 程怀慕是因为父母不在面前，就可以随意的说些什么了，而吴护士……自然是正希望他说些什么！ 开始程怀慕还比较放不开，询问吴护士的时候多，自己说的时候少。 可是渐渐的，当他发现吴护士真的是个很实在的姑娘，毫不在意的说起自己家里的种种事情，甚至还觉得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他终于开始说自己身边的事情了。 “……我知道我爸妈对我很好很好，可是这种好太沉重了，我感觉痛苦。” 这种痛苦一直无处宣泄，便只能埋藏在心里。 时日久了，就演化成了身体上的痛苦。 对这些，程怀慕不是不知道。 可是他却无可奈何。 “一直没有人能听我说说这些，我也不太想说给朋友听，他们也不会明白的。” 譬如他曾经跟同寝室的好友提过两句，但好友却只当他在开玩笑，也笑着回应他，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并说，如果自己有对自己这么上心的父母，简直要幸福死了。 他顿时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从那以后，他更是不愿再跟别人提起了。 可是，有些事，不说并不代表能忽略掉，至少，程怀慕不可以。 尤其是父母对待方亦可的态度，令他更是无法接受。 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慢慢对吴护士吐露了实情，“我真的很受不了我爸妈那么对她，以前还好，可现在，每次见面，不是要钱，就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又不欠他们的，他们怎么能堂而皇之对她要求这要求那呢？我不明白，我也接受不了。我一直在想，如果她没有来我们家就好了，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她期待的亲情，在这里，她只会越来越痛苦，受到越来越大的伤害！” 程怀慕虽然想要把压抑的心情一吐为快，但到底是顾忌的，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父母这么对方亦可的真正原因。 但这也足够吴护士心跳加速了。 没想到，实情是这样的！ 她心里起着波澜，面上却是平静得很，还适时的露出奇怪的神情，问道，“可是为什么呢？不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吗，怎么会这么不珍惜？” 程怀慕苦笑。 可这并不是真的女儿啊！ 不过随即，他又露出自嘲的笑。 其实，都是因为他吧！ 父母把一腔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即便来的，是自己真正的姐姐，只怕，若有人以自己为条件，让父母去做些什么，他们亦是不可拒绝的。 他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一片悲哀之色。 “因为我，他们长年这样照看我，把心都放在了我的病上。要钱是为我，拿不到钱，心怀不满，也是为了我。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没有我，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吴护士连忙道，“你可不能这样想，既然你的父母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哪怕为了不刺激他们，那你也要好好活着。否则，更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了！” 程怀慕颓然道，“我知道，所以哪怕难受，我也还在挣扎的活着。” 哪怕违背了良心，我都一直在活着。 无非，就是怕自己有事，父母不能接受。 更不要说，母亲还说过那样的话，她说自己就是她的命！ 说他要出事，她也不活了。 压力真的很大！ 不过，跟吴护士倾诉完之后，程怀慕就感觉多少舒服了一些。 虽然知道这并不能改变现状，但至少，吴护士的安慰令他觉得，或许，他可以不必担负那么多。 程怀慕不知道的是，他与吴护士谈话的全程都被录了下来。 而那支录音笔，没过多久就放在了霍西城的桌上。 当听到那段程怀慕因为方亦可的事指责父母态度的那段时，霍西城的脸色越来越难过，最后变得铁青！ 他拿着那根录音笔，险些失控的折断。 霍西城怎么也没有想到，背地里，程家夫妇竟然是这么对他的可儿的！ 他们，怎么敢？！ 难怪可儿每次去过医院，见过他们，都是郁郁寡欢的。 他还愚蠢的以为她是难过程怀慕的病情，没想到，其中竟然另有原因！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可儿竟然对他只字不提！ 想到此，也令霍西城非常失望。 不过转念，他又有些明白了。 她是不想把那些人不好的一面被他知道吧！毕竟，他们也算是她的家人！ 哪怕这些人没有抚养过她一天，反而从见面没多久之后，就开始处处占她的便宜，还对她态度恶劣！ 这程家夫妇，还真是令人意外的胆大呵！ 霍西城阴沉着脸，露出令人心惊的，带着浓浓戾意的眉眼，他将录音笔拿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又将里面的录音，听了很多遍，这才把助理叫起来。 此时，他已经收敛好情绪。 只是神色比往常要冷上几分。 助理一进来，便察觉到异样，他立刻猜测到，只怕录音笔上的内容，并不是那么合上司的意。 果然，霍西城很快就吩咐了一番。 助理听得心惊，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看到上司波澜不惊的眉眼，他马上没有了质疑的心思，笃定的将这番吩咐传达给了吴护士。 当然，这位的身份并非真正的护士，而是一位年轻的心理医生。 程怀慕能那么快接受她，甚至包括程父程母都对她态度很好，固然是出自自己的需求，但同时也代表着，她本人具有着超过一般的亲和力！ 这也是助理会找到她的原因。 “吴护士”收到上面的命令，觉得难度并不大。 当下一次，程怀慕开始对她讲起父母的种种时，她突然道，“你对他们有这么多想法，那有没有想过跟他们沟通一下呀？有时候，很可能是因为你的不作声，令他们认为你还是个没有做决定的能力的孩子。如果你主动告诉他们，这些事我不想做，或者是那些事，我想做，也许他们就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程怀慕苦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些事，不是他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譬如他劝说父母不要再那样对方亦可了，有用吗？ 显然，没有。 因为那关系到他服的药…… 但吴护士却道，“也许那只是因为你的态度不够坚定，不够强硬！当然，也不用太强硬，但坚定是一定要有的。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不喜欢这样，你们逼我，伤心的是我，可早晚也会是你们！类似这样的，坚定表白自己立场的话，你想想看，如果你这么说了，他们真的还会继续下去吗？” 这话不出意外的打动了程怀慕。 是啊，他若是因为良心上的愧疚，而身体出问题。 他是难受了，可最终，父母只有比他更痛苦！ 这样对谁都不好。 何必？ 倒不如，他不服用那个特效药，应该也没关系的，只要正常治疗，他的心态转变了，哪怕是正常治疗，也未必病情就会恶化的那么快！ 程怀慕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再加上吴护士的敲边鼓，没多久，程怀慕就爆发了同父母的一次争执，是他生命中最严重的一次争执，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会产生那样多后果的一次争执！ 事情的起因，还是为方亦可。 这天方亦可去探望他，恰好这次他是清醒的，便跟她聊了起来。 因为心境不同了，知道不能再靠恶劣的态度赶走方亦可，程怀慕索性抛弃了自己伪装出来的，嚣张跋扈的态度，以真实的自己面对了方亦可。 而方亦可，自然是又惊又喜。 惊讶于其实程怀慕这么好相处，喜悦于他终于不再排斥自己了。 其实，她最近不怎么喜欢过来医院这边。 程家夫妇对她的态度，实在令人不舒服极了。 不是不好，反而是好。 但这种好，处处透着虚假。 象周玉娜，每次见面都要向她问起霍西城的事，还说两人要是结婚，必须要好好想想聘礼的事，如此云云。 听得她烦不胜烦。 而程予良这边，还稍稍好些。 只是总爱说对不起她之类的话。 说他们对程怀慕付出太多，所以对她自然就没有那么多心思管了。 然后就是对她感到抱歉。 可是抱歉之后，他仍然是一心挂念着程怀慕…… 方亦可觉得，这也就是自己。 懂得适时的调节自己的心情，如果换了个人的话，真可能被这夫妻两搞的人物黑化了！ 可她能调适自己，程怀慕却不能。 耳闻目睹的看着自己的父母一直这样对方亦可，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这天，方亦可刚刚离开，程怀慕就伸手挥臂将床头柜上的杯子，狠狠的扫落在地！ ------------ 第379章 昏迷不醒 这时是下午，只有周玉娜在，程予良来换班，还需要一些时间。 见儿子情绪突然激动到爆发，周玉娜震惊之后，就是担忧了。 她小心翼翼的绕过杯子残骸，走近床边，轻声询问道，“怀慕啊，你这是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程怀慕做了个深呼吸，压抑下自己由来已久的愤怒。 他缓缓道，“妈，我问你，爸不是跟我说过，要一辈子认下方亦可当女儿，不再针对她了吗？你为什么还这么对她？” 周玉娜老脸一红。 她不自在的别开眼睛，干笑了两声，“我没怎么她啊，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我也是为她着想，你想想看，霍家那种人家是平民百姓能高攀的吗？虽然霍西城现在对她还算不错，但怎么想也就是图一时的新鲜。如果真结了婚，不多要些聘礼，万一以后霍西城抛弃她，她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嘛！” 她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谎言说的多了，连她自己都开始相信，她不是为了要挑拨方亦可和霍西城之间的关系，只是真的关心方亦可日后的生活罢了。 可是看在程怀慕眼里，她的理直气壮不过是外厉内荏！ 而她的这番言辞，明明白白的就是在告诉他，他的父母反悔了，他们食言了，曾经一派真诚的说要好好过，不再针对的话，不过是谎言，为的，只是让他安心养病。 其实父母还是在听从那个幕后指使人的话，在破坏着方亦可的生活！ 程怀幕觉得他再也不能这么看下去了！ 就像吴护士所说的，他应该更强硬一些，要表达自己的想法！ 既然他们是为了他，那他也可以拒绝，不是吗？ 他的命，并不需要毁掉其他人得来！ 程怀幕突然从靠背上起来，硬撑着坐直了身体，他苍白的脸带着抹毅然而然，他的眸光异常坚定，“我再说一次，如果你们是靠着帮助别人对付方亦可而得来的治病机会，那我宁可不要！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们再这么做，我就再也不吃药不输液了！除非你们发誓，拿我发毒誓放弃做这种事，那么我们一家人还能好好的过下去！哪怕我命不久矣，但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也是开心的，也不会再被内疚所折磨！” 闻言，周玉娜整个人都呆了。 她仿佛被雷劈中了似的，满脸满身都写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看着儿子信誓旦旦，一脸坚决，她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良久，才哆嗦着唇道，“怀，怀慕啊，你别跟妈开玩笑，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不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不过是对方亦可说了些话，并没有真的怎么样她啊！我们甚至没有动过她一指头，这怎么能算针对呢？你别吓妈，那妈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说了啊！” 她手里攥着病床上的被单一角，说着说着，突然崩溃的扑在程怀慕的腿上，嚎啕大哭起来！ 对周玉娜来说，儿子的命就是最重的。 程怀慕却拿他自己的命来说事，等同于戳到了她最软的软肋。 那些话，是她一直紧绷的精神很难承受的！ 她为了儿子，儿子却反过来斥责她，完全不接受她的这份爱…… 对她来说，不是不残酷的。 可是对程怀慕来说，每次看到父母这样对方亦可，他都会难过好久。 这样的精神压力，他早就已经反馈在身体上了。 现在，他听到母亲的大哭声，头更是剧烈的疼起来。 他勉强撑着，犹听到母亲边哭边嘴里含糊的说着，“为什么你不明白啊……你怎么能不明白……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了！你不吃药，那不是生生要我们的命吗，我和你爸爸什么都不要了，就只剩下你了啊……” 程怀慕只听得眼前发黑。 就好象被告知，这份罪责其实都应该他来背！ 心底里激荡着一股愤懑的气息，刹那间，他突然软倒在床上！ 扒在儿子腿上的周玉娜犹自在大哭，并没有发现儿子已经昏倒，失去了意识。 幸好吴护士想趁这个时间过来看看程怀慕，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女人的大哭声，她心下一沉，连忙推开房门，抬头看去，脸色立刻凝重无比。 她猛的跑上前，一把推开周玉娜。 “程怀慕？程怀慕？” 她一边唤着，一边按响急救铃，然后将程怀慕平放在床上。 这时候，医生也赶到了，快速检查后，紧急的道，“马上送到急救室！” 周玉娜这个时候已经懵了。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上一秒她还哭得天昏地暗，下一秒，怎么床上的儿子就昏迷不醒被人送走了。 她想要扑上去，一直盯着她的吴护士及时将她扯到了一边。 此时的吴护士，心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她佩服上面的人料事如神，程家人一切一切的反应，都在掌控之中。包括程怀慕的昏迷，也是一样。 但另一方面，她又对眼前的女人无法生出好感。 周玉娜看似对儿子好到极点，但在吴护士眼里，她并不是一位称职的母亲。 她永远不去关心儿子的心理状态，只要他身体没事，在她眼里，儿子就是健康的。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吴护士几乎可以断定，程怀慕即便身体恢复了，心理上必定会留下隐患。 而现在，她不用想，就知道程怀慕为什么会晕倒。 无非是听从了她的建议，与母亲进行沟通，然后……被气晕过去了…… 但程怀慕因为身体本就虚弱，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大！ 或许，这样也是件好事。 她默默的想，如果再任由程家夫妇这么折腾下去，这个儿子，早晚要被他们折腾没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程怀慕很有好感，这是个非常正直的年轻人。 虽然在对父母的问题处理上，有些懦弱，但这跟他的成长环境和身体状况有相当大的关系，认真说出来，不能算是错。 只要给他时间，他会改变的。 可是如果继续让他的父母这样照顾他，那可就难说了！ 吴护士在脑子里将事情转了一圈，暗自下了决心，看来上面的决定是对的，就应该这么做！ “周阿姨，你不要这样了，怀慕昏迷要去急救，你在外面等着就好。你过去只会延误医生急救！”因为没多少好感，所以她说话毫不客气。 而此时的周玉娜也没心思理会她是否礼貌了，事实被点明，她才不得不相信，她的儿子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她慌乱的追着被推走的程怀慕跑到了急救室的门口，亲眼看着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然后急救室的门关闭，她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失去了力量，慢慢的萎顿在地。 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听怀慕说了那些话，太难过了，所以才抱怨了几句，哭了起来。 她根本没有做什么，怀慕怎么就晕倒了，还要送去急救？ 怀慕到底怎么样了？ 如果怀慕有个好歹，她还怎么活！ 吴护士瞥了她一眼，想了想，到底还是将人扶到了墙边的椅子上坐下。 周玉娜就那么一直痴痴呆呆的坐着，直到程予良赶过来。 “玉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怀慕怎么就突然昏迷不醒，还需要急救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严重，到底出了什么事？！” 程予良惶急不已。 姚医生还没有回来，怀慕却突然恶化。 似乎所有的倒霉事不幸事，全都赶在了这一两天。 明明他都向那人妥协了，也照着他说的去做了，不怕得罪霍西城的，把自己的脸皮都撕在地上踩的，叮嘱妻子说出那些条件了，为什么，还会如此？！ “是我。都是我的错……”周玉娜喃喃道，“是我不该当着怀慕的面去说方亦可。可是为什么，我只是说了说，我也是为她好。怀慕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他甚至用不吃药不输液来威胁我！他怎么能这样？我是他妈啊，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从小把他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妈啊！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是了，都是那个方亦可的错！她就是个扫把星！从她来了，我们家就没好事了！明明根本不是我……”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嘴巴就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捂住了。 周玉娜这才从茫然之中清醒过来，面前是丈夫怒怼的脸。 程予良恶狠狠的盯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蠢事？！” 如果方亦可不是他们女儿的事暴露出去，不说其他人，一个霍西城就足够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们还不要紧，如果对怀慕下手呢？ 背后那人怎么肯花大力气，与霍西城明着对上，从那个男人的手里保住怀慕？！ 程予良越想越恐惧，越愤怒，但现在，他却不得不为妻子的愚蠢描补着，身边，来来回回的有护士经过，万一哪一个从周玉娜的言语里猜出些苗头，对他们而言，那就是死祸！ “亦可也是我们的女儿，虽然没有被你从小养大，可你也不该这么对她？你可是当妈的，心里不能总惦记着儿子，忽略了女儿，你明不明白？！” 闻言，周玉娜怔怔的点点头。 她现在有些清醒过来了，知道丈夫是在为她的险些失言补救。 她惟一能做的，就是顺着他的话点头，而已。 ------------ 第380章 遗书 程家夫妇一个比一个萎靡，两人怔怔的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等待着。 而霍西城那边也早就得到了消息。 他坐在霍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微微一笑。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这一次，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诡计，他都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抬眼望向助理，“程怀慕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一时怒急攻心，没有生命危险。因为他的身体比较弱，所以需要小心谨慎。” 霍西城轻轻颌首，“很好，那就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吧！” 助理应声后，很快下去安排了。 医院那边，吴护士又开始行动了。 天色早就黑了，可程怀慕还在急救室里没有出来。 程家夫妇就那样呆坐着，不知饿，不知渴。 可是毕竟年纪不小了，两人的脸上都蒙上明显的憔悴之色。 吴护士看在眼里，走到两人，蹲下身，劝道，“程叔，周姨，我刚才问过同事了，怀慕恐怕今晚要一直在里面，急救过后，正处于观察期，医生会一直在里面盯着的。你们二位还是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好吗？不然等到明天，如果怀慕好了，两位却倒下了，那就连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了。为了怀慕，你们也要保重好身体啊！” 程予良哑着嗓子道，“谢谢啊，小吴，我们怀慕他，他是不是已经没危险了？” 吴护士脸上露出几分为难，“这个我也说不好，因为我不是急救这边的护士，见不到急救医生，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不过我听这边的同事说，暂时是没事了。只是还不能算是完全脱离危险，依着以前的情况下，怎么也要到明早，才能有结果了。” 程予良听她的口气，是觉得怀慕还好的意思，心里不由的稍稍松了松。 只是，肯定还是放不下。 但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如果在这里守一整晚，明天搞不好都要生病。 他们倒下了，谁来照顾怀慕？ 别人根本靠不住，他们也不放心啊！ 程予良正犹豫着，吴护士又道，“要不这样吧，我马上就下班了。你们放心去吃饭休息，我替你们在这里守着，而且这边护士我有认识的，到时候问起怀慕的病情来，也好说话一些。如果有情况，我肯定立刻去通知你们。” 她这么一说，程予良迟疑着，到底还是点了头。 他的确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腰和背都疼的厉害。 趁现在这个时间，稍事休息，等好一点，他再过来。 这么想着，他拉起周玉娜，两人搀扶着准备先去病房。 不过临走时还没忘叮嘱吴护士，“小吴，那就拜托你了，辛苦了！要是怀慕这里有动静了，一定来叫我们啊！” 吴护士连连应着。 等他们离开之后，她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们回病房了。” 那边应声后挂断了电话。 之后的事情，非常顺利。 程家夫妇回病房之后，先去吃饭，又回来休息了一阵，不过因为始终不放心，程予良还是又过来急救室外一趟。 但只有吴护士一人在那里孤零零的坐着，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吴护士冲他摇摇头，“您还是再去休息一会儿吧，这边恐怕要到明早了。” 程予良谢过她，只得又回了病房。 他和妻子和衣躺下，一个在病床上，一个在下面的垫子上，两人脑袋一挨枕头，便觉得困顿不已，眼睛慢慢就睁不开了。 等他们一觉睡醒，天已大亮！ 正当两人慌乱的自责着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赶紧去看看儿子的状况时，吴护士突然急匆匆的过来了。 她一脸伤心的看着两人，“程叔周姨，你们快去看看吧！” 程予良夫妇心里立刻一咯噔，一边跟着吴护士往急救室跑，一边问道，“小吴，怀慕他，他……” 程予良咽下口水，愣是说不出下面的话。 吴护士却也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程家夫妇一见如此，腿都有些发软了，难道，难道，真的是怀慕他，不行了？！ 他们到了急救室外，却没能看到程怀慕。 令人意外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两位应该就是程予良先生和周玉娜女士吧？” 两夫妻狐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程予良急躁的道，“是，我们是！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先让开！我要去见我儿子！” 男人面无表情的道，“我是程怀慕先生的委托律师，正是他生前委托我，现在来见你们。” “生前”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将程家夫妇两人劈得浑身颤抖，他们登时就腿软的站不住了，幸好旁边的吴护士托扶了他们一把，才让他们不至于当场瘫倒在地上。 “程叔周姨，你们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应该是怀慕给你们留话了吧？” 程予良还稍微冷静些，可周玉娜突然就像疯了一样爆发起来。 她发疯似的推搡着律师和吴护士，歇斯底里的叫道，“胡说！你们胡说！我儿子根本没死！你们这些XXXXX，肯定是你们把我儿子藏起来不让我见他，滚！你们滚！我要见我的怀慕……” 可她终究还是见不到程怀慕。 自称委托律师的男人，拿出一张具有法律效应的委托书，递在程予良的眼前。 他冷静避开周玉娜，开口道，“程怀慕先生于今早凌晨四点，委托我向两位宣读这份信件。请问你们现在是否准备好了？” 程予良死死的咬住牙冠，他不得不用力将周玉娜箍在怀里，将她的脸捂在自己的胸前，制止她再发疯。 直到对方安静下来，他才道，“我儿子程怀慕呢？” “程怀幕已于今日凌晨六时，去逝了。” 程予良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耳边似乎在嗡嗡作响，一瞬间，眼前一黑。 …… 程予良晕倒了。 周玉娜象是失去理智一般再度大哭大叫起来。 吴护士不得不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两人送到了医院的会客室。 这里远离病房，至少他们醒来再闹时，可以不再影响其他人。 程予良被放在沙发上。 医生诊治过了，并不大碍，只是一时昏厥。 不过吴护士还是拿了含服的药，喂进他的嘴里，压在舌下含化。 没过多久，程予良醒了。 他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神情间像是苍白了十年不止。 看到妻子被两名护工抓着手臂，不让她发疯，他的心里蔓延着浓浓的心酸和绝望。 “玉娜，别闹了……”他低低的说着，对着妻子招手，“就算怀慕没了，你还有我，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非要这样闹着，等到我不在了，你再后悔一次么？” 周玉娜显然并没有真的疯掉，她也只是因为失去儿子，一时受了刺激。 程予良的话，对她还是起作用的。 护工们见她平静下来，慢慢放了手。 周玉娜如同老妪般，一步一步的挪到程予良的旁观，坐下。 她抱住他，哀哀切切的哭了起来。 发泄出来，情绪也相对平静了许多。 那位委托律师在吴护士的陪同下，进了会客室。 “两位，请冷静下来。你们这样，相信不是程怀慕先生想看到的。他在临走之前，都非常惦记，担心两位。望你们为了他，一定要珍重身体！” 程予良反手抱住妻子，微微点了下头。 “那封信，你读吧……” 信是由程怀慕口述，委托律师记录下来的。 律师展信慢慢读起来。 当他读完，程予良已然是泪流满面，而周玉娜更是变成了泪人。 程怀慕在信里并没有曝露任何秘密，他只是用着很平静的语气说，这种只能躺在床上的生活令他厌倦，但他依然坚持下来，为的，就是父母的一片苦心。但是现在，他坚持不住了。他说，其实这样也好，他并不想一直拖累着父母。另外，他已经将自己的遗体捐献了。他私下里，在几个月之前就这么做了。他并不想父母看到他死后的模样，所以，他直接让捐赠机构的人员在他死后，将尸体带走。他也不希望父母再去问，去打听，因为他觉得这辈子非常对不起他们，只求他们能尽快忘了他！ 他还说，希望父母善待自己的姐姐方亦可。 他希望父母答应他的事，能够真的做的，这样他在死后，也能够安心了。 他说了不少的话，写了满满两页纸。 律师读完，将信交给程予良，“这份遗书就交给两位了，其他的事情，在程怀慕先生清醒的时间里，都安排妥当了，两位回去好好休息吧，程怀慕先生不希望办葬礼，他惟一希望的，就是两位能好好的保重身体。另外，他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如果两位觉得孤单了，可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程怀慕先生说，他会保佑弟弟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程予良拿着儿子的遗书，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选在我们睡着的时候……” 他蓦地抬起头，看向吴护士，“你为什么没有叫醒我们？！为什么没有让我们见怀慕最后一面？你明明说……” 吴护士打断他道，“程叔，是怀慕不让我去的。他醒来就让我帮他联络这位律师先生，让我通知遗体捐献机构的人，而且我也不想瞒着他做什么。毕竟他的时间宝贵！” ------------ 第381章 死遁 吴护士这么一说，程予良顿时无言以对。 是啊，难道那种时候，对方能拒绝怀慕的请求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肯定会以他的话为主。 是怀慕……不肯见他们…… 真的只是因为不想他们看到他要去了的模样吗？ 程予良眼中透出悔恨。 只怕，怀慕心里还是怨的吧！ 他不想他们去对付方亦可，他明明也答应了他，可到后来，他和妻子还是选择了对付方亦可来挽救儿子。 可他们忘了，儿子不是任他们摆布的傀儡！ 他们的动作，看在儿子眼里，他会怎么想？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程予良环抱住妻子，手里拿着儿子的遗书，满目怆然。 就在他们因为儿子的离世而万分难过的时候，霍家的私人机场里，装饰低调却奢华的候机室内，霍西城坐在沙发上，看着对方靠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孩，问道，“程怀慕，你‘死亡’的消息，你的父母应该已经知道了，听说他们非常难过，怎么，后悔吗？” 程怀慕摇了摇头。 “不会。他们难过一段时间，会慢慢恢复的。” 可是如果他继续拖累他们，他们将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漩涡！ 看着眼前的男人，程怀慕不由自主的有些畏惧。 他稍稍避开对方直视过来的目光，小声道，“亦可姐知道这事了吗？” 霍西城嗤了一声，“晚一些我再告诉她，不过，你叫她亦可姐？”听着完全不像亲弟弟称呼姐姐！ 程怀慕尴尬的道，“我只是不习惯直接叫姐……” 霍西城没有察觉他尴尬的深处，其实是深深的心虚。 他虽然同意了霍西城的计划，欺骗了父母，但对于方亦可不是他姐姐的事，他仍是守口如瓶。 他始终记得，父亲答应过他的，要真正将方亦可当作女儿。 现在他不在了。 父亲也不必为了他，而去对付亦可姐了！ 或许，等他哪天真的能治愈自己的病，能够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真正亲如父女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加不必揭穿这件事了。 就让方亦可当他爸妈的女儿，不是很好吗？！ 霍西城凝视了他片刻，微微颌首，相信了他的说辞。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的直升机的轰鸣声。 “来了。” 霍西城对助理示意后，助理立刻推起了程怀慕的轮椅。 念及他是方亦可的弟弟，而且人品还算过得去，霍西城难得了关心了一句，“到了那边，好好治病，你会痊愈的。” 程怀慕精神一震，用力点了点头。 目送他离开，霍西城这才在脸上带了些满意的神色。 现在，想必程家夫妇很痛苦吧…… 呵！ 拿出手机，他拨通了方亦可的电话。 此时，方亦可刚刚到了诊所，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接到了霍西城的电话。 “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她还不知道医院里发生的事，口气很是随意。 霍西城虽然私心里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可程怀慕的事，她早晚会知道，自然还是他亲口告诉她比较好。 “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今天上午的预约，你推掉吧，我过会儿去诊所接你。” 方亦可神色一肃，“出什么事了？” 霍西城却不愿在电话里说，只道，“见面再说。” “……好吧。” 挂了电话，方亦可有些心神不宁。 她按照霍西城所说的，让护士帮她把上午的预约全部改期之后，坐回办公桌前等待。 幸好，霍西城说过来，速度也是相当快的，没让她等多久便到了。 进到她的办公室，霍西城把门关好，拉着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他斟酌着，最后还是选择直言道，“我刚刚让人送走了程怀慕，还记得之前说的那位医生吗？擅长治疗程怀慕这种免疫力低下病症的医生，他这两天就会回医院，所以我先把程怀幕送过去了。” 方亦可重重的松了口气，笑道，“你真是的，明明是大好事嘛，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在电话里还不肯说！害我一直忐忑不安的！” 霍西城微挑了下眉，“因为不全是好事。” “什么意思？” 霍西城清了清嗓子，“你这个弟弟很有想法，他昨天晚上刚刚发病晕倒。然后跟我说，他这一去不一定能治好，如果让父母跟着过去，他们亲眼见到他去逝，肯定会受不了的。毕竟，他这个儿子在父母心里的份量太重了。所以，他要求我为他找了位律师，然后让委托律师出面，告诉父母，他已经在今天凌晨去逝了……” 方亦可听得目瞪口呆，她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你是说，怀慕让你告诉我们父母，说他死了，然后偷偷让你送他出国治疗？！” 霍西城点头，“简单的说，就是这样。” “他疯了吗？怎么能这么做！你竟然还帮他？！” 霍西城无辜的耸耸肩，“他要求的，他是你的弟弟，而且出国治疗的事是早就说好了，我只是通知他一声，谁想到他这么快就利用上了。我总是不好推脱的。” 将事情的主责任者完全推到程怀幕头上，他毫不犹豫。 帮了他这样大的忙，付出这点小小的代价，相信他是不会介意的。 方亦可揉着额头，简直要被气晕了。 不仅气程怀慕，也气霍西城。 程怀慕年纪还小，异想天开个“死遁”法出来，也就算了。 好歹，单凭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可为什么霍西城要帮忙？ 他到底在搅和什么啊！ 两人这样一折腾，让父母那边该有多伤心？ 包括程怀慕的同学、朋友、老师，大家都会因为他的去逝而难过的！ 她不相信程怀慕没有想过这些！ 可是，既然想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坐呢？ 方亦可揉着眉心的手停顿下来，她慢慢坐直了身体，侧头道，“他说这么做的原因了吗？” 霍西城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另一只手拉起她的手把玩，漫不经心的道，“真话就是，他说父母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受不了了。前段时间，他身体的各种不适，大部分都是心理原因，他自己也清楚，他已经有了心理障碍，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 他没说完，不过，方亦可已经猜到了。 程怀慕的心理问题已经反应到身体上，那离崩溃也不远了。 如果不离开，还是在这个环境里，只怕，身体和心理的问题一并爆发，他将会走的不在了。 方亦可蹙紧了眉头。 她之前去看他时，确实知道他有些不对，尤其是对父母的态度，不同以前。 并不是那种冷漠或是爆发，而是非常的倦怠。 就好象他已经累极了，根本不想见他们。 只不过，她去医院的更多时间，他都在睡觉，所以，她并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 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程怀慕这么做，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被留下的人，肯定会非常伤心的。 这么的突然…… 想着，她也问出了口，“为什么这么突然之间就要离开了，不是刚进行了会诊吗，还是说，他的病情又恶化了？” 霍西城嘲弄的挑起唇角，“你们的母亲跟他发生争执，把他气晕过去了。说恶化倒还不至于，但再来这么一次，只怕就难说了。” 闻言，方亦可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气晕一个病人，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明明平时那么小心翼翼哄着的儿子，怎么关键时刻就变这样了？ 霍西城见她愁眉不展的，不满的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疼……” 霍西城瞥她，“不要心思那么重，事已至此，就顺着程怀慕的意思来就是了，何必纠结，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他的病治不好，父母不用亲眼看到，这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方亦可用力抿了下唇，没吭声。 她知道的，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只是想到父母年纪也不小了，却还要经历这种假的丧子之痛，就觉得心里颇为不舒服。 可是想到程怀慕，她现在已经说不出苛责的话了。 那个大男孩，也确实很不容易。 父母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她是看得出来的。 如果他身体健康，自然是可以回馈父母的这番亲情，可是他病了，病得还很严重，整日躺在床上，还被父母这样小心翼翼的相待，他多半只会感觉到暴躁。 偏偏，他本质是个脾气挺好的孩子，也懂得体贴父母。 那种暴躁发泄不出来，就只能自己忍着了。 时间久了，可不就憋出内伤了么！ 方亦可想来想去，只觉得无奈，“算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她看了眼时间，道，“我父母他们现在在医院吗吗？” “不知道。多半回家了。” “哦，那我过去看看他们。” 霍西城也很无奈。 他真心不想方亦可再去跟程家人掺合了。 那夫妇两个的问题，他的人还没调查出来，万一可儿出事怎么办！ “我送你去！” 还是自己跟着放心。 方亦可瞟了他一眼，“你还是算了，你坐在旁边，我怕他们连哭都不敢哭了……” ------------ 第382章 发泄 霍西城不以为然的道，“那是他们胆子小，与我何干！” 方亦可轻推了他一把，柔声道，“行了，他们肯定正为怀慕的事伤心的不得了，哪里有精神招待你，我自己过去就好。” 这倒也是。 程家夫妇确实是该伤心的。 估计暂时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了。 不过想来想去，霍西城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道，“那我让人送你过去。” 方亦可自己叫车肯定不如有车送方便，就没有反对。 霍西城这才想起来，“你抽点时间，我们去买辆车吧，不然你现在上下班不方便不说，出门也不方便。你们现在不是也有登门服务的情况吗？没车也太不合适了。” 方亦可摆了摆手，“再说吧，没准儿我们诊所用不了多久就自己买车了！” 诊所……还是有可能的，不过她个人还是不要提了。 她的钱那次都给了程予良，想再存起来，还需要点时间。 关于她给了程家十万元这件事，霍西城已经从助理交给他的那支录音笔里听到过了。 所以此时听到这话，眼神便是微微发暗。 他很不快方亦可总是自觉不自觉的在钱财上跟他划清界线！ 不过这会儿，他倒没再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随着方亦可出了门。 霍西城让他的司机去送方亦可了，他自己则打了电话让另外的司机开着车过来接他。 然后他就直奔车行了。 方亦可这边是直接去了程家住的地方。 果然，程予良夫妇已经回家了。 他们因为没有遗体的问题需要处理，所以只是简单的收拾过病房里的东西，办了手续，就回了信息。 两人犹自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伤和痛苦之中。 来开门的是程予良，他的状态勉强还算能撑住。 不过因为之前晕倒了一回，所以脸色也是很难看。 周玉娜则是屋里躺着。 方亦可先是跟程予良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见他脸色实在不好看，便主动道，“您先去歇着吧，我去看看妈就去准备午饭。” 程予良没心思多说，只道，“也好。” 他回的是他和妻子的房间，而周玉娜现在则是在程怀慕的房间。 虽然这房间他都没来得及住，但是，周玉娜还是非常尽心的一早就收拾出来了。 把属于程怀慕的东西，该贴的贴好，该挂的挂好，一切都摆放的井井有条。 她太难过了，便独自躺在这个房间里，怀念着儿子的种种。 方亦可最初进去时，她以为是程予良，便喃喃道，“老程啊，我怎么就觉得像是做了个噩梦呢！我不信，我们的怀慕，他就这么没了！这怎么能够呢！要是我犯了错，老天爷罚到我身上就好了，为什么要夺走我们的怀慕呢！我不相信，我怎么也不能相信！” 闻言，方亦可的泪刷的就落下来了。 老年丧子，太大的痛！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告诉他们程怀慕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去国外治病了。 可是话到嘴边，她几度欲言，终究还是又咽了回去。 程怀慕那边，恐怕已经经受不起更多的感情负担，他需要一点时间，慢慢的消化和成长。 而且去了国外，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要进入治疗状况。 如果心理上再出问题，对他的身体治疗也是极度不利的。 思来想去，方亦可终究还是选择隐瞒下来。 她轻轻的开口唤道，“妈，是我。” 周玉娜听到她的声音，先是愣了愣，随即蓦地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起的太猛，她身子不由晃了几晃。 方亦可担心的赶紧过去，扶住了她。 可是下一刻，她的手却被周玉娜狠狠的甩开了！ “你来干什么，你又来干什么？！”周玉娜眼神恶毒的瞪着她，“你害死了怀慕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样？你是来看看我到底死没死吗？你这个丧门星！如果没有你，怀慕怎么会死！都是你！都是你！” 她光是骂还不够，起身还要伸手来撕打方亦可。 方亦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到无法言语，甚至连动都没动。 眼见她就要扑过来，这时候，程予良却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拦下了周玉娜。 “你疯够了吧？！怀慕没了，谁不伤心？又不是她的错，你冲着她发火做什么？！” 说着，程予良把周玉娜推倒在床上。 他呼哧呼哧的粗喘着，但仍是拉了方亦可出去。 身后，周玉娜伏在床上低泣起来。 方亦可反手扶住了程予良，将他安置在沙发上，又赶忙去倒了杯水，“您喝点水。” 程予良喝了两口水，总算平静了些许。 他无奈的摇摇头，“别怪你妈，她……接受不了怀慕不在了这事，看谁都不顺眼。她说的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就是魔怔了。” 方亦可眸光微黯。 她自然是不会同周玉娜计较的。 但那些话，却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忘记的。 她只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说是她害了怀慕？ 别说怀慕还活着，就是他真的因病去了，这个责任，也是推不到她身上的吧…… “我不放在心上，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她这么讨厌我，是不是我无意中做过什么令她不喜的事？”方亦可试探着问道。 无论如何，他们既然是她的父母，她并不想把关系搞得剑拔弩张，找出来问题所在，才能更好的解决。 程予良苦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之前，你妈她不知为什么事跟怀慕争执起来，当时我也不在，后来听护士们说，怀慕被气到了，当场就晕倒了。后来直接送了急救室，然后就……再也没出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眼里的泪意，才道，“你妈心里愧疚，可是她又怪不到别人，找不到发泄口，这不，正好你来了，她就……” 沉默中，他叹息道，“这段日子，你就先别过来了，免得你妈又拿你出气。你不欠我们的，是我们欠你的，怎么能让你还受这些罪！好孩子，去吧，午饭我自己弄点就行了。” 如果说方亦可本来有离开的意思，听到这话，也是不可能走的了。 更何况，她不是那种被说几句就耍脾气的性子，幼时在孤儿院不中听的话听得多了，周玉娜说的这些，倒真不算什么。 之前，她也不过是太过惊讶不解，这才没有了反应。 现在程予良向她解释清楚，她也只能叹口气，道，“我没事，午饭还是我来吧。您休息去吧，放心，那些话我不会在意的，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程予良打量着她，见她虽然脸上有泪痕，但眼睛里却没有多少伤心难过，他的眸子不禁极快的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方亦可却没注意到，径直去了厨房。 给他们做好饭，又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堆食物送过来，这才同程予良打了个招呼，离开。 小区外被她态度强硬留下来等待的司机，已经急得不得了。 见她完好的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仍是不免为难的道，“夫人，您下次还是让我跟您上去吧。万一有事，我真的没办法跟霍先生交待！” 方亦可敷衍道，“嗯好，下次吧。” 方亦可回了诊所，等下班时，在诊所外赫然发现霍西城在等她。 “你怎么不进去？”她赶忙走过去问道。 霍西城一笑，拍了拍手下的车。 方亦可这才留意到，他的身后是一辆崭新的车子，而且是跟他的车子同款的，只是颜色不同。 “你买新车了？”方亦可歪头问道，不快很快又皱了下眉，“不过你这也太省事了，都买同一款，就算颜色有差别，那也完全没新鲜感啊！” 霍西城的脸顿时黑了，沉默着望着她。 被他凝视了半晌，方亦可突然惊觉，“这该不会是买给我的吧？！” 霍西城终于挑眉开了口，“你说呢？” 方亦可哭笑不得，“我说不用了啊！为什么还买？” “喜欢送你不行吗？不要就扔这里！” 方亦可嘴角抽了抽，真是有钱任性！ 她低低叹了口气，“好啦，我收下了。”他一片心意，倘若不收，这男人嘴上负气不定说些什么，可心里肯定会难过，觉得她在跟他划分界限之类的。 其实，并非如此。 她只是不想自己总要依赖他。 以前，她被养出来的惰性，虽然随着这五年分离的生活已经改变了。 但重新跟他在一起之后，她觉得自己又有些懒懒得了。 有他在，似乎就不必思考那么多，也不必操心那么多，太多太多的事，都由他挡在了前面。 这样下去，她再不懒，也要被宠得懒了。 不过是不想自己生出惰性，才刻意约束自己罢了。 她这么爽快的说收下，霍西城反倒有些迟疑了，“真的？不要跟我说又在年底分红里扣出来的话？” 方亦可登时乐不可支。 这男人还真是，居然把她以前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知道你记性好，不过这种话就不必总是记在心里了吧！” 霍西城哼道，“我只是震惊于你拒绝我的招数之多，随便记记罢了。” ------------ 第383章 隐藏的恨意 方亦可已经无言以对了。 只得转移话题，“既然买了新车，不让我赶快试试吗？” 霍西城又哼道，“左右只是颜色有差别，没什么新鲜感！” “喂！”方亦可现在连表情都没得可摆了，“你是男人好不好？要小心到什么程度才罢休？我随口那么一说，你还非要反击回来！真是小气死了！” 她睨了他一眼，“不让坐是不是，那我走了！” 说着，她就佯装要离开。 霍西城明知她的妆模作样，但还是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紧扣着她的手，一道坐进了车里。 等到司机启动之后，他才附在她耳边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今晚就知道了，你还欠我一次啊，别忘了，要不今晚一起还好了！” 方亦可的脸顿时泛上嫣红，她嗔道，“我现在就知道你是了行不行！晚上不要！” 霍西城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作出震惊状问道，“你喜欢车震？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选个好地方才行，不然我先把司机打发走。” 方亦可已经窘得说不出话了，只得手扯住他的手臂，一手去捂他的嘴。 哪怕挡板已经升上去，但前面到底还坐着司机啊，这男人说话简直露骨之极！ 太污了！ …… 方亦可和霍西城的感情眼见着愈来愈好，过往的伤害所刻下的印记，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被慢慢的磨去。 虽然偶尔，方亦可还会想起过去的事。 但那些记忆在她脑海里已经变得越来越淡。 霍西城对她的宠溺和疼惜，已经在她不知觉得时候，取代了那些伤害。 现在想起这个男人，方亦可不自觉的便会唇角含笑。 她越来越顺畅的生活看在某些人的眼里，是极其刺眼的。 譬如说，她最近常常去探望她那对父母。 这天，她刚刚离开，周玉娜就狠狠的将沙发靠垫投向了门口的方向。 因为程予良的阻止，她现在对方亦可虽然仍旧没有好脸色，但也不会是最初那么见面就想厮打的程度了。 方亦可还暗自为此高兴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周玉娜心底里对她的怨恨之意，只有越来越多！ 她转头瞪向程予良，“你看到那个小贱人喜上眉梢的样子了没有？我们的怀慕没了，她不但不伤心不难过，反而一天比一天高兴！她还是个人吗？如果不是因为她，怀慕怎么会跟我吵架，又怎么会晕倒！还不都是为了她！她倒好，自己过的高高兴兴，根本没有拿怀慕当一回事！那可是我们惟一的儿子啊……” 程予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我说了，你耐心的等着就是了！” 这次，周玉娜却不肯就此罢休。 “你总让我等让我等，到底等到什么？不，到底在等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今天说什么也得跟我讲清楚！我可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被蒙在鼓里，如果你不愿意动手，我就自己动手！总之，我不能让这个贱人抛开我们怀慕，自己过得高高兴兴的！” 说到自己动手，她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戾气。 程予良皱起眉。 他不是刻意瞒着她，不过是怕她嘴上没有把门的，在事情没成之前，就在方亦可面前表现出来，打草惊蛇。 但现在，看她的样子，他要还瞒着，只怕她就会做出蠢事了！ 不得已，程予良只得道，“你当我高兴见到她么！这不是不想她发现不对，暂时忍下了！”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告诉我！” 程予良点了根烟，吐出个成型的烟圈，这才冷笑起来，“她确实是个冷心冷肺的，枉费怀慕还一直惦记着她，临走时留下的信，还让我们承诺兑现以前答应的，把方亦可当亲生女儿的话。既然如此，我们去到哪里，她这个作人女儿的，自然也要去哪里！” 周玉娜不解的问道，“我们要去哪里？要离开这里吗？” 程予良轻点了下头，“公司有人看着，我们暂时也不用去管。我想回老家去呆一阵子，到时候，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去！” 周玉娜还记得，丈夫的老家是个很偏僻的乡村。 她曾经去过一次，后来就再也不肯去了。 不过程予良也没有回去过几次，毕竟那里只有些远亲了，关系都不密切。 至于亲近的亲人早就搬到城市里来了。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去那里了？” 程予良按熄了烟，缓缓道，“我打算去老家给怀慕建个衣冠冢，再者，也从那边看看，或许可以挑个有血缘年纪小的孩子带在身边。” “收养”这回事，程怀慕的遗书里提到过，不过周玉娜根本没往那里想。 她心里，就只认她自己的儿子，其他的孩子，她才不想要！ 她刚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就被程予良喝止了，“愚蠢！我们年纪都不小了，难道您想以后老得走不动了，去养老院吗？挑个好孩子养着，好歹能给我们养老送终！也不用你再费多大的心思带着，自然有人会带！” “有人……是谁？” 程予良古怪的笑道，“方亦可。” 周玉娜突然意识到，丈夫的意思是，他们可以把方亦可一起带回偏僻的乡村，这样霍家肯定找不到那里去，然后那个小贱人就可以任她施为了！ 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这绝对比打她一顿，骂她一顿，更加的能够出她心头这口恶气！ 她蓦的哈哈大笑起来，神情扭曲，“好好，就这么办，如果是这样，我等着！” 打发她回了房间休息，程予良才重重的吐出口浊气！ 想到方亦可，他的眼中亦透出几分怨恨。 怀慕没了之后，他得知妻子和儿子争执的源头，正是方亦可，他怎么可能不恨她？ 他恨得极了！ 他认定方亦可必定是在程怀慕面前惺惺作态，才引得儿子对她同情心大起，连父母为他好的意愿都不肯顾及了，这才怒而与母亲生出争执。 如果没有方亦可，如果没有她……或许他们可以直接找到姚医生，直接拿到特效药，根本不必受人威胁，时时处于两难境地！ 虽然他总是喝斥妻子扫把星的说法，但他的心里，其实是认同的。 方亦可……可不就是个扫把星吗！ 怀慕的死，与她脱不开关系！ 偏偏怀慕死后，她还摆出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在他们面前装相！ 她以为他们都老了瞎了，看不出来她根本就没有伤心吗？ 哪怕她对怀慕有几分姐弟之情，也不至于如此狠心，竟然连为他难过都没有！ 程予良早就受够了！ 可是他要让方亦可尝苦头，就不可能仅仅是打骂她一顿，他要让她真正为自己的冷酷而悔恨！ 所以，他在她面前一直戴着那张慈父的假面。 而他将会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给予她凌厉的一击！ 现在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下次，下次她再来的时候，就可以行动了！ …… 方亦可对程家夫妇的心思一无所觉。 反而她最近还挺欣慰的，许是因为她常常过去的缘故，周玉娜对她的敌意也没那么大了。 每每她做好饭，她也愿意跟她一张桌子吃饭了。 有的时候，看着对面那张空下的椅子，她不禁想，也不知怀慕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等他回来了，一家人才算是真正团聚了。 父母虽然看样子在慢慢走出失子的阴霾，但方亦可认为，这份伤痛太深了，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被抚平的。 他们也不过是勉强按捺下痛苦，试着过下去罢了。 只有怀慕回来，才能让他们真正的感受到幸福和满足！ 这一点，是她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永远也做不到的。 这天下午，正好诊所这边临时有个预约取消了，她想了想便打了电话给程予良，说自己一会儿过去，程予良显得很高兴。 最近她过去，程予良都格外开心些。 应该是因为怀慕不在，他需要有个人做寄托吧。 方亦可并不介意做这个替身。 虽然没有养恩，但也是有生恩的。 能多报答他们一些，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挂了电话，她又跟司机打过招呼，等她下楼的时候，司机开着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 今天的天气炙热无比，听说已经达到三十九度的高温。 尤其是正当午。 方亦可一坐进车里，扑面而来的一股凉意，令她着实舒服不已。 司机就是霍西城的司机，方亦可虽然有驾照，但她的驾驶水平并不被某人认可，霍西城已经说得很明白，除非在他手里过了关，否则是不会同意她自己开车的。 方亦可只能继收下车之后，又收下这位司机了。 不过有司机的好处就是她可以不用受累，单纯的享受空调了。 方亦可靠在坐背上，无声的叹息着。 当真是越养越懒啊，找个时间应该带着嘟嘟一起，三个人，唔，估计少不了保镖，但也没关系，大家一起去尝试一下原始的田园生活。 什么都自己来，这样也是不错的锻炼！ 没多久，就到了程家的信息。 方亦可准备下车，不过她脚下一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对司机道，“我今天可能呆久一些，大概四五点钟，你再过来接我吧。在这之前，你可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一阵，总在车里也不舒服！” ------------ 第384章 危险来临 起初因为霍西城的提醒，司机还是对方亦可出行的安全问题颇为警醒的。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方亦可经常会过来，都是由他接送，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 司机便也有些懈怠了，想着毕竟是夫人的娘家，能有什么事呢！ 他笑着点了点头，“好的，那夫人您慢走，我会准时过来接您的。” 方亦可下车进了楼道，司机开着车离开了。 上楼，敲门。 这次来开门的依旧是程予良。 看到是她，男人露出淡淡的笑意，慈和的道，“热坏了吧？大中午的，你又跑过来，当心别中暑了！” 方亦可很享受他的关心，一边走进去，反手关上门，一边轻笑道，“爸，我没事，您和妈呢，有没有吃中饭？不要因为天气太热，就不肯吃，多少吃些蔬菜也好！” 程予良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悄悄的道，“我们都吃了，别担心。你妈听说你过来，自己跑到厨房去榨西瓜汁了。她又犯别扭，还不让我说，你在这里等等，估计一会儿就叫我去拿了！” 方亦可忍不住无声的笑了，也学了他，悄声道，“真的啊？那我一定得多喝点！” 程予良连连点头。 方亦可温柔的看着他，觉得父亲越来越象个小孩子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果然不出程予良所料，他们只在外面坐了片刻，就听厨房传来周玉娜的叫声，“老程，快过来！” 程予良冲方亦可眨了眨眼晴，“你坐着千万别动啊，我去端来！” “好嘞！” 方亦可脸上是会意的笑容。 很快，程予良就端来一杯满满的西瓜汁，放到她面前，“你先喝！我那份正做着呢！” 方亦可本来推辞不肯，但程予良说，“你刚从外面进来，喝了就不热了，我一直在屋里，凉快，等一会再喝。” 他是一番好意，方亦可便不再拒绝，端起杯子，故意喝了几大口，然后赞道，“好甜！很好喝！” 程予良笑道，“那你多喝点！” 方亦可也没客气，她确实有些渴了，一杯西瓜汁很快就喝完了。 程予良暗自松了口气。 方亦可没有察觉他的表情一直带着隐密的得意的笑容，喝完果汁，她起身去了卫生间，刚走了两步，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只好拿着手机，边接通边进了卫生间。 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只手整理着额前的头发，电话也被接通了。 “喂！亦可，是我啊，信非！” 方亦可笑了，“听出来了，你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 吴信非跟她一直在微信有联系，两人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因为都是随便聊，所以什么时间回复也都不在意。 也算是一直都保持联络了。 不过打电话就极少。 除了前些日子，吴信非说她拍的那部公益片现在火了，让她去网上看。 还说他认识的一个导演对她特别有兴趣，问她愿不愿在娱乐圈兼职拍部电影。 方亦可自然是拒绝了。 她对娱乐圈没好印象，也没兴趣。 之前因为跟专业有关系，而且用的时间也短，这才答应下来。 拍电影什么的，绝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吴信非还为此惋惜了半天。 不过知道她跟霍西城的关系，也明白她的想法，知道她是确实无意于此，所以并没有多说。 这次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吴信非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是这样啦，还是上次找我那个导演朋友，她跟我磨了好长时间，非想见你一面，说是希望你能给她几分钟的时间，让她把想让你演的那个电影角色跟你作个剖析。如果听完，你还是没有改变主意，那她绝对不会再纠缠。我想着，见一面也没什么大影响，就说帮她问问你的意思。你就抽点时间呗！” 方亦可笑了，“导演……应该是女性吧……” 吴信非拿着手机一愣，随即道，“是啊，你猜到了，真敏锐！” 方亦可调侃道，“因为你说女性和说同性的时候，语气是不一样的啊！不过你自己大概都没有发现！” 吴信非心里一紧。 是这样吗？ 那她是不是也能看穿自己对她的心思？ 吴信非一阵懊恼，或许，这次的事，他不该应下的…… 老实说，对方其实也没有缠得那么紧。 只不过他很长时间没见方亦可了，想到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能够见面，就忍不住心里蠢蠢欲动。 他知道两人不可能了。 但是，他想要放下，总也需要个时间。 这期间，偶尔见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这么一想，他竟然更迫切了。 所以痛快的应下了那位女导演的请求。 他心里有些乱，“那什么，要是你实在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跟她说就是了。其实也不是大事……” 方亦可打断他，“哎！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那么紧张，难不成，你暗恋那位女导演？” 猜测与现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真令吴信非大大松了口气，“没有暗恋啊，是明着挺欣赏她的，女的做导演，很不容易的！” 方亦可肯定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当即便道，“那行，你的朋友，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明后天下班以后都可以，你定地方，到时通知我，我们见见面再说。” 说完，她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正要开口，头突然一阵眩晕…… 方亦可扶了扶额头，眼睛不觉闭了闭，骤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起来，镜子里的人影似乎变成了多重。 她立刻意识到不好。 因为有过被绑架的经验，遭遇这种事，她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不好的方面。 “仁，仁和，公寓，五号……”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勉强吐出这几个字，眼前便蓦地一黑，失去了意识！ 电话那端的吴信非警觉性也是很高的，开始懵逼了数秒钟，可是随即，他就意识到，出事了！ 拿着手机，他直接就冲出了工作室的门。 一路开着车狂奔，其间他无数次的拨打方亦可的电话，开始是盲音，后来就干脆关机了。 他心里忐忑难安。 仁和公寓，他知道地方。 幸好离得不远，没过多长时间，就赶到了。 他还没有开到五号楼下，远远的就看着一个男人似乎搀扶着一个不知是晕是醉的女人上了一辆车子内，因为两人都戴着帽子，离得又远，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凭直觉，他觉得那个被搀扶的女人应该是方亦可！ 正当他琢磨该怎么办的时候，那辆黑色汽车就启动了。 以非常快的速度“噌”的一下从他的车旁开过去了。 吴信非的脸都绿了。 他恨恨的咒骂了一声，随即狂打方向盘，掉头跟了过去。 可是对方的车子开得非常快，他掉头的功夫，对方就已经出了小区，汇入街道的车流当中。 幸好是下午最热的时候，街上的车不是很多。 吴信非没有追丢，他也加了速度，浑不在意是不是超速，一点一点的缩小着跟那辆车子的距离！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他的跟踪，一阵狂驰之后，果断开往越来越偏僻的一道新修成的公路上。 吴信非想躲藏行迹肯定是不行了，他干脆加速冲了上前，准备把那辆车子截停！ 这也是个试探。 如果是正常的车子，面对这种情况肯定就停下，或者报警，或者找他的麻烦，总之肯定会做出正常的反应。 可是，都没有。 那辆车子上的驾驶员明显比他的车技要高超，而且凭着一股彪悍之气，硬生生的冲过他的阻拦，将他甩在了后面！ 吴信非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 这辆车，有问题！ 而方亦可，很大可能就在这辆车上！ 他狠狠咬车，看着前面的车子，再度加速。 只是，知道有方亦可在上面，而且很有可能处于昏迷或是被绑缚的状态，他便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了。 他实在是害怕无意中伤到她。 可这样一来，他更是无法再抓住机会，追上对方了。 最后，两辆车子只能一前一后的向前开去。 吴信非一心想着追上前面那辆车，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等他想起这回事来的时候，他们竟然已经到了一处工地。 心里暗道着糟糕了。 可前面的车子就在这时慢慢减了速度，停下了。 吴信非迫不得已，只能跟着停下来。 不过他还算有些急智，没忘记奔到后备箱处，把里面的棒球棒取出来。 咬着牙，他拿着棒球棒就冲向了前面停下的车子。 那辆车上的人也不示弱，驾驶位上很快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对方穿得十分嬉皮，头发染得黄黄的，十分惹眼，不知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歌星呢，可是这位的手里，却是拎着一辆闪亮的长刀！ 冲着吴信非抬了抬下巴，年轻男人道，“小子！敢跟我较劲，你特么知道我是谁吗？！” 吴信非刚刚就已经报了警，这回要做的，主要是拖延时间，外加保护好方亦可。 闻言也不急着跟对方开打，只道，“你是谁呀？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这车里可是有我女朋友！” 黄毛小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见吴信非没有直接冲上来，自以为看透了他就是个只敢放嘴炮的小白脸！气焰顿时更加嚣张起来！ “你女朋友？哄谁呢你！你特么的……”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吴信非心里一喜。 是警察到了？效率真高！ 他打眼向后看过去，脸却突然僵住了。 后面开过来的两辆车子，绝对不是警车，而是两辆越野车！ 越野车咆哮着从后面包抄而来，恰好将他的车子夹在了中间。 车子停下后，呼啦啦的下来了数个结实的男人。 他们分成两拨，一拨围住吴信非，一拨同是向前面那辆车子跑过去。 而这个时候，前面车子里的其他人，也迈了下来。 ------------ 第385章 想要保护她 吴信非警惕着注意着这群黑衣人的动静，对方个个戴着墨镜，跑步的动作整齐划一，明摆着，是精心训练过的。 他心里立刻有了猜测。 只怕，这次不是方亦可自己惹下的麻烦，而是她男人，姓霍的那家伙惹下的。 也只有他那个地位的人，才会惹上这么一个对手。 手下有这么一群看起来相当不好对付的打手，怎么想，对方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这一刻，他真心觉得霍西城根本不适合方亦可。 他那种人，站的太高，惹上的麻烦会很多。 就算想保护，也有很多顾及不到的时候。 到时，遭殃的就是他身边的人了！ 可自己就不一样了…… 脑子里划过这么个念头，他握着棒球棒的手更紧了。 他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前面那辆车子上下来的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但岁数都不小了。 而且，看起来居然有点脸熟。 一时间，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那两人中的男人同那群黑衣人中领头的似乎是交流了几句，那个黑衣人递过去一个瓶子状的东西。 随后，黑衣人就从车子里扯出一个女人来。 吴信非这个角度恰好看到对方没被帖子遮住的下半张脸，他眼睛一亮，心里又是一紧。 方亦可！ 果然是方亦可！ 她明显是昏迷过去了，黑衣人很粗鲁的将她直接扛在肩膀上，转身向后面的越野车走过去，而那一男一女，也跟着他过去了。 当走过吴信非的时候，黑衣人瞟了他一眼，蓦地向那群包围着吴信非的手下做了个手势。 不过吴信非也不是傻的，知道他们要采取行动了。 在对方做出手势的同时，他抢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吴信非是会些防身功夫的，他借着先机，打倒了两个。 只不过，到底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 何况对方人数在那里摆着，远远不是他能抵抗得了的。 困兽挣扎了两三分钟，就被黑衣人拿下了。 其中一人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颈上，吴信非不甘不愿的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方亦可觉得自己好象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有人要绑架她。 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安城，又在重复经历那段波折不断的倒霉时光。 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正凝视着她的那张熟悉的脸，是属于周玉娜的。 只不过，她不再冷着脸，而是带着古怪的笑容。 她的面容，自从经历了程怀慕的去逝，就一天比一天变得尖刻和狠厉起来，方亦可奇怪自己怎么没有早些发现这一点。 是了，她不过是不愿意相信。 可眼下的情形，她的手脚都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身体摇摇晃晃的，显见是在一辆汽车上。 而周玉娜没有任何被绑缚的痕迹。 事实，再明白不过。 周玉娜对着她笑道，“贱人！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你以为你靠上了一个金大腿就没人敢动你了？啊呸！老娘还就动了！” 说着，她伸手抽了方亦可一耳光。 片刻间，方亦可被打的那半边脸，红肿起来。 程予良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玉娜。” 周玉娜明白丈夫这是在提醒自己，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后机会多得是。 所以，虽然不甘愿，她还是停了车。 而方亦可现在才发现，程予良就坐在她的另一边，不过是她被斜放在座位上，不能动弹，是以没能看到另一侧的人。 她舔了下嘴里破掉的地方，有些疼。 可是更疼的，是她的胸口里面。 她忍不住轻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难道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方亦可蓦地一凛。 难道，真是如此？ 否则他们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而程予良和周玉娜显然也不是那种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的人。 那么，惟一的可能似乎就符合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是他们的女儿！ 可，那DNA报告…… 短短的时间，方亦可心里翻起惊天巨浪，如果她不是他们女儿的事实成立，那么一切，似乎就更能够说得通了。 譬如，他们只在最初对她尚后，到了后来，她根本没有感受到多少来自于父母的关怀。 尤其是周玉娜，她有时候打量她的目光，甚至令方亦可感到心惊。 那绝对不像是一个母亲所有的眼神。 除非，她本就与他们没关系。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可是，为什么？ 她仍然猜不透原因。 只是，周玉娜并没有真正回答她的问题，她冷笑了几声，道，“你说为什么？你害死我的怀慕，你还想过好日子？美得你！” 周予良随着说道，“放心，爸妈只是带你去别处走走，不会怎么样你的，不过是怕你不同意，这才用了强硬些的手段。你安心呆着，睡一会儿也可以，到了地方我们再叫你。” 他似乎是扮演慈父上了瘾，这个时候都不肯摘掉面具。 不过，也可能是另一个原因。 他不吝于以言语给方亦可一个希望，一点期待，但是再以实际行动令她坠入深渊。 这样的折磨，才最令人痛苦！ 但方亦可并不会只听这些动听的言语，她感觉得出来，这两人现在对自己抱持的都是恶意。 不过是一个凶悍在表面，一个狠毒在骨子里。 又有什么区别？ 看清了，却仍然逃过脱难过。 就算不是亲生父母，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他们，仍是投入了感情的。 早就把他们看作是自己的爸妈。 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个残酷的教训！ 她闭上眼睛，准备积蓄体力。 不过对方似乎成心不让她安生，坐在这辆越野车前面副座的一个黑衣男人，朝着程予良道，“现在可以给她吃一颗。” 方亦可顿时警觉起来。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她的嘴里依旧很快被喂入一个药丸，而且那东西入口即可，顺着唾液流入胃里，想吐都没有机会。 心里蔓延出恐慌，她很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她想对方是不会说的。 问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她没有开口，周玉娜却疑惑的问道，“这东西每天吃一颗，真能让她一直没有力气吗？” 只是黑衣人并没有回答她，反倒是程予良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再在不适合的时间出声。 药丸的效力是很明显的，方亦可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 她的身体果然渐渐失去了力气，不仅如此，头跟着发重发沉，好象自己在向下坠似的，再伴随着车子的摇晃，她很有种想呕吐的欲望。 不过到底是没有吐出来，只是渐渐失去了清醒的意识，人变得混混沌沌。 车子似乎开了很久，她只隐约记得自己被喂了两次还是三次药的，被动的保持着不正常的精神状态。 终于，车子停了，她被人拖了下来。 不过紧接着，她似乎被放在了一辆硬梆梆的车上，晃动的更加厉害了。 她似乎是真的吐了，但又记得清楚。 身边还有一个人，浑身发着烫，总是挤到她的身边。 但她眼前一直迷迷蒙蒙，她没有力气，也没有清醒的状态去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 方亦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终于被扔到了一个固定不动的地方，她想了许久，才确定，这大概是床了。 某天早晨，她终于在用力之下，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打量着周围。 非常破旧的一间房子，好象是村子里那种土坯房，地上全是土，家具也都破旧不堪。 她的身下是一张木板床，连褥子也没有，她就直接被放在上面。 不过幸运的是，她身上的绳子都被松开了。 只是身体浑身没有一处不痛的。 勉强支起上半身打量这间屋子，都仿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伏在木板上喘息着，方亦可发现自己的脑子迟钝了许多。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的遭遇。 所以说，是程予良和周玉娜把她绑到这里来的？ 可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她正费尽脑子琢磨着，门口突然有了响动，她挣扎着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张熟悉的脸孔。 这是……吴信非？！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吴信非大大松了一口气，朝她走过来。 方亦可的目光打量着落在了他的腿上。 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问，可是嘴巴好象又跟不上思想似的，话到嘴边，又仿佛不知道怎么说。 方亦可慢吞吞的道，“我……出问题了……” 吴信非心里一酸，眼泪险些迸出来！ 现在方亦可狼狈极了。 本来娇艳的脸蛋现在变得惨白惨白的，还泛着不正常的青！ 衣服早被换上了这里农妇穿的那种大褂子，灰突突的，丑得不得了。 还不干不净的！ 她的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被周玉娜那个恶毒的老女人剪成了狗啃的，又短又难看，有的地方，甚至还贴着头皮！ 吴信非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这么惨的方亦可！ 可是，他的心里，却涌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都要热切的情感。 哪怕是在这种地方，他也要保护她！ ------------ 第386章 遭难 吴信非拖着一条不便的腿冲到木板床边，将方亦可抱在了怀里。 一触到那不过三天，就瘦了许多，甚至有些硌人的身躯，他再也忍不住，湿了双眼。 不过心里惦记着更重要的事，他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泛滥。 方亦可被他抱得太紧，几乎有些窒息。 而且，她也慢慢意识到，这个动作似乎超过了两人之间的那条界限。 就在她刚想把吴信非推开的时候，男人却附在她的耳边道，“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我们是被你父母绑到这里来的，这是个非常偏僻的小村子，我也不确定具体地方。他们每天都会给你喂一种药，我听到他们说，那东西对你很有害！之前你昏迷的时候，他们是把药弄碎在水里，现在他们应该会让你直接吞下去，我教给你个小方法，可以瞒过他们，让他们以为你把药吃了。来，仔细看着我！” 话音未落，他就将方亦可稍稍推开，隔开一点距离，让她仔细观察他嘴里的动作。 他的舌头灵活的动着，仿佛嘴里真的有一片药片，然后被舌头推向最里面的角落，掩藏起来。 然后他快速的解释道，“就是这样，看明白了吗？可能过会儿他们就会把药拿来，让你吃，到时你就这样，把药藏起来，然后告诉他们，你已经把药吃了！记住了吗？！” 吴信非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动作和反应都变得缓慢。 他想，这应该是因为那些人之前把她弄晕，又睡了三天的后遗症。 这么一想，他又抓紧时间，把这个嘴巴里的小动作做了几遍，好让她记清楚。 方亦可的眼睛盯着他，好一阵，才“嗯”了一声。 “我明白了。” 不过几个字，她却说得慢吞吞的，这令吴信非非常不放心，万一被程氏夫妇察觉，那就完了。 他们给方亦可喂的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否则，那些黑衣人临走的时候，不会一再叮嘱他们，让他们一定要给方亦可吃。 而程氏夫妇也不会每次喂完药都笑得非常诡异！ “确定吗？这很重要！那个药，你绝对不能吃！” 吴信非起初以为那是毒品，可看方亦可的反应，又不大象。 所以他现在推测那很可能是****。 他们是要折磨她！ 吴信非恨毒了这些人，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杀了他们！ 可是，他不能。 别说他的腿被他们打伤了，根本跑不了。就是完好的时候，有方亦可在，他也不能铤而走险！ 他推测，那些黑衣人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所以没有轻易下杀手，而是放任这对夫妇把他一并带到了这里。 不过，对方显然也是不打算放他离开的。 离开之前，特意留下一个男人充当看门狗！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把他和亦可怎么样？ 吴信非心里其实相当恐慌，但一看到方亦可，他又把这些恐慌全部都掩在了心底。 方亦可扶了扶头，又想去摸胃，她难受的道，“好饿。” 被她一说，吴信非才想起来，今天，她还没吃过东西！ 他将人扶着靠坐在墙上，急忙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饭来！” 刚说完，木门砰的一下被大力推开了。 周玉娜气势汹汹的走进来，看到方亦可醒了，她似笑非笑的道，“终于醒了啊！真是，我都要等不及了！不过吃了点**，竟然一睡睡了三天，你也真是个能耐的！” 方亦可茫茫然抬起头。 看到面前的女人一副刻薄模样，眼里是不容错辨的恶意。 她不禁皱了皱眉。 隐约回想起，在被迷晕之前，在车上，她与程氏夫妇的对话，甚至，还想起了自己那个猜测。 只是，她的脑子清明了一阵，又开始迟钝起来。 面对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玉娜看着她的目光一会儿清亮，一会儿迷蒙，心里大是得意。 还是那人想得周到，不但帮他们把方亦可送到这里，还附赠了一瓶药物。 具体是什么药，她虽然不清楚，但她却知道，只要每天喂方亦可一颗，用不了多久，她的脑子就会坏掉，成为一个傻子！ 据说，虽然是傻子，但却听话的很，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 这种好事，可是让她暗自高兴了好久！ 这贱人害死自己的儿子，现在终于有报应了！ 让她变成傻子，让她受尽折磨！ 越想越得意，周玉娜忍不住面容扭曲的哈哈大笑起来，“你个贱人扫把星，你自以为傍上一个有钱的男人，就能享福了吗？别作梦了！害死我的怀慕，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到了这里，就算你那个男人也找不到你，你就等着烂死在这里吧！你……” 吴信非额头青筋暴露，厉喝了一声，“够了吧你！” 他蓦地站起身，虽然一条腿受了伤，行走不便，但他身材高挑，肩阔腰挺，手臂和胸前上的肌肉隐隐颤动。尤其是在娱乐圈混了有数年，受到无数粉丝的追捧，神色间颇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一时之间，倒真把周玉娜唬住了！ 她犹豫着，到底只是悻悻的冷哼了一声，转身而出。 吴信非也松了口气。 他倒是不怕周玉娜，可外面还有一个黑衣服的家伙当看门狗，万一那厮冲过来跟他动手，他真心收拾不了对方，搞不好还要被对方收拾，那就麻烦了！ 稍稍平了平气息，他转头温和下声音道，“我去给你拿吃的，等我。” 方亦可点点头。 她胃里火烧火燎的疼，实在没心思多说多想，只盼着能快点吃饭。 不多时，吴信非就端来了吃的。 一碗白粥，一碟咸菜，咸菜边上放着一个馒头。 不是他们惯常吃的那种白馒头，这个馒头看上去比较粗糙，发黄发黑，还有些硬。 吴信非都担心方亦可咽不下去。 不过饿到极点的方亦可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喝了口粥，拿起馒头，犹豫了片刻，把它掰成小块，泡进了粥里。 然后就着咸菜，慢慢的吃起来。 她很饿，但她下意识的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狼吞虎咽。 每一口，都细细的嚼烂，才咽下肚。 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方亦可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身上流失的力气，也回来了一些。 虽然手脚仍是有些发软，但她下了床，慢慢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几圈。 身体果然更舒展了。 吴信非将碗盘送出去，可是这次他没能马上回来。 隔了好长时间，他才狼狈而归。 浑身大汗淋漓不说，脸上还黑一道灰一道的，身上穿的牛仔裤和T恤更是脏的不成样子，一看就是干活去了。 方亦可看他这个样子，颇为担忧，“你还好吗？” 吴信非倒满不在乎的样子，还咧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没事！这地方落后的很，烧火都要自已捡柴禾！” 方亦可蹙紧眉头，“那我打点水，你洗洗吧！” 吴信非见她下了床，急的连忙道，“不要不要，我自己来就行！你快休息，你一下子昏迷了那么久，肯定身上没力气，现在还干不了这些！” 说着，他就跑到院子里去，从水缸里盛了些水，擦洗起来。 虽然现在他们的情况不大妙，但想到屋里的方亦可，吴信非突然生出些诡异的开心。 他们这样，就好象农村里刚结婚的小夫妇一样。 男人在外面干活，回来之后，媳妇儿就关心的问长问短…… …… 完全想不到他会有这种念头的方亦可，在看到他脱了上衣开始擦洗之后，就迅速的挪开了目光。 她之前就透过窗子打量这个院子了。 似乎是挺普通的农村院落，有正屋和东厢房，门边则是厨房和厕所。 院子不大，看起来有些破旧。 偶尔，能听到从院外传来的叫卖声和喇叭声。 她脑子清楚的时候，仔细想过，这应该是北方的农村，但具体是哪里，则完全没有头绪。 “幸好今天那个姓程的有事出门了，那个老女人也被隔壁的人叫走了，要不然，我们肯定没这么多时间说话。”吴信非洗好就套上上衣走进来，关好门，他轻声对她说道。 方亦可沉默地看着他。 他们说她昏迷了三天，可这才三天的时间，吴信非就明显憔悴了很多。 她非常内疚。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应该也不会被抓来。 程氏夫妇与他无怨无仇的，肯定是因为他阻挠他们带走她，才被算计了！ 可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她叹息着道，“快坐下吧，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吴信非沉默片刻都道，“被那些人打的。” “那些人？” 吴信非点了下头，详详细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他醒来的远比方亦可早。 被打昏后，没几个小时就恢复了意识。 可惜的是，那些黑衣人武力值太高了，他根本对抗不了。 车子整整开了两天，才到这里，期间大部分时间，他都被蒙上了眼睛。 期间，他在第一天的晚上试图去找方亦可，想要逃跑。 结果因为动作生疏，被发现了，腿就是那个时候被打伤的。 好在没有断，也算是万幸了。 抵达目的地后，那些黑衣人才开车离开，只留下其中一个，应该是看守他和方亦可的。 然后就是程氏夫妇了。 这里应该是他们老家之类的地方。 昨天抵达后，程氏夫妇歇了一天，今天，程予良就出了门，应该是去办理手续了。 ------------ 第387章 挣扎求存 趁着这会脑子还清明，方亦可连忙问道，“你说你报警了？” 吴信非应道，“是。可是那些黑衣人比警察来得快，等警察过去，车都开走了，地方也空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发现有可疑的地方！” 方亦可觉得情况挺不乐观的。 即便警方在吴信非被绑走的地方发现问题，肯定也没能跟上那些黑衣人。 两天的车程，如果警方有线索，肯定能在半路上联络其他地域的公安局把他们的车子拦下来。 可是，没有。 这变相的说明，警方那边很可能没有任何收获。 三天过去了，霍西城肯定发现她被人绑走了，他应该也在想办法吧。 还有嘟嘟，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希望霍西城不要告诉他真实的情形，否则，难免要让他担惊受怕！ 方亦可一想到孩子，想到霍西城，心里不免一阵一阵的难受。 吴信非看出她的沮丧，安慰道，“你先别急，家里那边肯定已经开始找我们了。我们只要耐心的等一等。另外，等我腿好了，就可以找机会，看看四周的情形，或许能拜托别人报警。” 这倒是。 方亦可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恐怕是起不到大作用。 但吴信非只要养好腿，应该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她点点头，问道，“你的腿有上药吗？” 吴信非暗自苦笑，哪有药啊，那些黑衣人大概是觉得他身份棘手，直接把他甩给了程氏夫妇。 而程氏夫妇那边，恐怕也是没想好拿他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怎么办好，所以才能容他顺利的到了这里。 现在他只盼着程氏夫妇不要太心狠手辣，让那个看门狗把他给暗中弄死。 至于上药什么的，他压根没想！ 他现在必须小心再小心，不容有失。 如果还象之前那样莽撞，譬如，在有外人的时候不管不顾的求助，万一对方跟程家人是一伙的，那不但他有**烦，方亦可那边恐怕更是要糟糕。 暂时先安份下来，好歹，他们还可以一边养身体，一边寻找更妥当的机会！ 只是怎么养身体……却是件麻烦事…… 方亦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答案了。 她抿紧了唇，走到吴信非近前，蹲下身，不容他拒绝的挽起了他的左裤腿。 那小腿的伤处……可以用吓人来形容！ 一片青紫肿胀，肿的皮肤都泛着晶亮，颜色近乎发黑。 方亦可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她震惊的抬起头，“你，都这样了，你还走来走去的……”甚至还去干了活！这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吴信非深深的吁了口气，勉强笑了笑。 说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挨过来的。 或许是人的潜力无穷吧，他只要想到方亦可更加危险的处境，就觉得自己的腿其实也没那么疼，没那么不能忍！ 何况，不忍，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是吗？ 方亦可没有接他的话。 这可不是“没那么严重”，而是非常严重了！ 就算她不懂医，也看得出来，如果一直不处理，以后哪怕获救，这条腿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不能这样下去了！ 方亦可脸上闪过一抹决然。 她问道，“程予良和周玉娜现在都不在吗？” 吴信非点了点头，迟钝的想起一件事，“他们口口声声说你害死了怀慕，怀慕就是你那个便宜弟弟？” “……算是吧。” 方亦可目光复杂的望着他。 迟钝成他这样，也是难得，居然现在才想起来问她，他们被绑来的原因。 吴信非纳闷，“什么叫算是吧？” 方亦可也没有瞒他，总要让他知道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因为我怀疑我并不是他们失散的女儿，这件事，只怕从认亲的开始，就是有问题的。” 吴信非顿时目瞪口呆。 紧接着，方亦可侧了侧头，又投下一枚**，“而且，程怀慕也没死。” 吴信非的眼神已经完全僵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话的意思，突然木门被一脚踹开，程予良站在门外，一脸的无法置信。 他死死的瞪着方亦可，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你刚才……说，说怀慕他，他没死？！” “是。”方亦可从刚才就开始觉得头疼，不过她还能忍，咬着牙冠吐出这个字后，她眯了眯眼睛。 因为听到外面有人，她才会说出这个消息的。 本来想着以此为条件，与对方好好的进行一场谈判。 无奈，身体却如此不争气。 不过，她的头会这么疼，太不正常了。 多半跟程氏夫妇喂她的药有关系。 而就在她与这股一波一波的头疼搏斗时，程予良已经冲了上来，想要抓住她的衣领逼问了。 幸好吴信非反应很快。 他瘸着一条腿，但还是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挡在了方亦可的面前，厉声道，“你要是这种态度，就一辈子别想知道你儿子的事！” 虽然以前没有跟程氏夫妇打过交道，但他前些日子从方亦可那里听说他们的事情后，已经知道了，他们对惟一的儿子非常宠爱非常上心。更不要说如今，他们居然能够为了死去的儿子不惜违反法律，绑架方亦可和自己。 可想而知，那个程怀慕在他们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既然如此，拿程怀慕充作挡箭牌，也很不错！ 果然，他这么说了之后，程予良立刻就放下手，并向后退了两步。 可是他身后的方亦可，却因为头疼而蹲在了地上。 她抱着自己的头，感觉着里面仿如被人用针狠狠刺进去的痛，只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又或者希望这东西不存在才好！ 见此情景，程予良勉强压下心里的万般滋味，回正屋去拿了一个白色小药片回来，递过去，目光闪烁着道，“给你，吃了就好了。” 方亦可伸出手。 吴信非见她要去接，目光十分焦急。 现在有了程怀慕这个不在场的“人质”，她完全可以以此为条件，不吃这个药。 可方亦可却不这么想。 她接过药，一脸“茫然”的问，“这是止疼片？” “啊，止疼片。”程予良貌似平静的答道。 方亦可踉跄着坐到桌边，去拿水杯。 吴信非连忙过去帮忙，他有意背对着程予良，拼命的使眼色给她，暗示她拒绝这药。 但方亦可却只是对他眨了下眼，就把药放进嘴里，又喝了口水送下去。 不多时，她果然表现的好了很多。 头不那么疼了，但她的目光却不复刚刚的清明，变得迷茫起来。 程予良心有不甘的一直追问程怀慕是不是真的活着，现在在哪里之类的问题，但方亦可却一径的摇头，被她追问的急了，还会蒙住脸，假装听不到。 程予良终于发现，这种状况下，他是根本无法从方亦可嘴里问出什么的，只得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临走时，也忘了吴信非还在屋里的事。 而方亦可一直等他离开屋子，进了正屋，这才翻手露出手指缝里夹着的白色小药片。 吴信非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到地上。 “幸好……我还以为你……总之，没吃就好。来，把药给我吧，一会儿我出去处理掉！” 方亦可把药给了他，用力按住太阳穴，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倒了下来。 本来就头疼欲裂，还不得不演了这么一场戏，她自知已经到界限了。 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必须熬过这一关。 那药，比她想的还要危险。 虽然不是毒品之类的东西，但似乎断药也是有不良反应的， 幸好她只吃了三天，如果时间久了，想要断药，恐怕她会而且还如此剧烈。先因为头疼而忍不住撞到墙上去！ 怀抱着自己还是很幸运的信念，方亦可全神贯注的与疼痛做着斗争。 吴信非叹息着，拿过毛巾来为她轻轻擦汗。 到了现在，他有些明白方亦可假装吃药的意思了。 虽然她这里有程予良迫切想知道的消息，但其实可以交换到的东西并不多。 首先，程予良是绝不会为此就放她离开的。 再者，程予良未必害怕与她彻底撕破脸，到那个时候，哪怕方亦可不想吃药，也会被硬灌下去。 与其一点好处都劳不到，倒不如象她这样，先以假象来迷惑程予良，从而让对方放松一些警惕心理。 现在不就是吗？ 程予良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就离开了。 想来，为了得到他想知道的，他是可以退一步的。 但这一步的底线在哪里，这是个问题。 …… 与这个农家村落里，方亦可与吴信非挣扎着求生的艰难处境相比，C市，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氛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已经是方亦可失踪的第三天了。 霍西城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摩挲着，装有他们一家三口人照片的像框，脸色仿佛结了重重的冰霜，而他的眼睛，又仿如被困于极拘束一隅的猛兽，极其压抑，又极其狠戾，就好像随时都会暴起，将那些始作俑者撕得粉碎！ 包括跟了他近十年的助理，态度都不由变得战战兢兢，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整个霍氏的上空，都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黑色阴霾。 令人胆颤心惊！ ------------ 第388章 合作 曾经那个因为方亦可在身边，而变得稍稍温柔的霍西城彻底消失不见。 甚至，他变得比以前更可怕。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霍西城还没有走的意思。 今天并没有工作需要加班。 助理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敲开门，提醒道，“霍总，您是不是要回家看看？” 他指的家，自然不是霍宅。 跟了霍西城这么久，他与方亦可的事，助理都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他从不会有所置啄。 但他心如明镜。 只有方亦可在的地方，对霍西城来说，才是真的家，是平和的，能放松的地方。 当然，现在还要加个嘟嘟。 很庆幸，还有嘟嘟。 霍西城大抵也是想到家里还有嘟嘟，冷冽的气息稍缓，只是更加阴郁了，“是该回去了。” 方亦可失踪的消息，他是瞒着嘟嘟的。 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好打电话给陈茹，借由她的口，让嘟嘟以为方亦可出差去了。 可是，三天过去，除了第一天，陈茹已经连续两天给他打电话了。 说的就是嘟嘟的事。 尤其是今天下午，陈茹还打电话告诉他，说嘟嘟其实早就起了疑心，她只怕是瞒不过去了，问他该怎么办！ 霍西城前所未有的迟疑了。 面对几十亿的商场合同，无论是进是退，他都可以面不改色，行动果决。 可是面对只有五岁的嘟嘟，他却为难起来。 回公寓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可是始终没有一个结果。 不过等到了家里，他就发现，其实，他根本不用再去考虑了，因为嘟嘟已经猜到了真相！ “妈妈她，她被坏人带走了，对不对？”嘟嘟红着眼睛问道。 妈妈不在的第一个晚上，他就觉得不对了。 陈姨说妈妈去出差，可是，以前妈妈去出差，晚上都会跟他通电话。 他一耍脾气，妈妈还会承诺买他喜欢的玩具。 今天，妈妈却没有电话。 陈姨哄他说，妈妈或许是事情太多，忘记给他打电话了。 嘟嘟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妈妈跟他说过，他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什么都比不上他重要！ 妈妈怎么可能忘记他还在等着她呢？ 如果说第一天，嘟嘟只是怀疑，那么到现在，他其实已经可以肯定了。 听出他言语里的确定，霍西城突然有种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惶惑。 他坐在沙发上，突然将面前的嘟嘟搂进怀里。 低低的道，“抱歉。” 没能照顾好她，没能保护好她。 抱歉。 我的儿子。 嘟嘟扑在他胸膛上哭泣起来。 这个孩子一向沉稳，在小伙伴面前都是扮演着领头人的角色，可是在此刻，听到母亲真的失踪了，还是忍不住泄露了心底的无助和恐慌。 只因为，方亦可在他生命中的地位太过重要！ 他的哭声不是特别大，但却非常伤心。 里面的种种情绪，透过哭声，浸进了霍西城的心里。 他顿时心如刀绞。 他不知该怎么抚慰伤心的嘟嘟，因为他的胸口，亦是疼痛难耐。 这三天，他甚至不敢多想，只是派出了所有的力量，去漫天遍地的寻找着方亦可。 甚至暗中发了寻人启示，提供线索者一律重金酬谢。 他这里的重金，绝对货真价实。 但遗憾的是，并没有人能够真正提供有用的消息！ 霍西城的胸口就像是破了个穿透的洞，风霜雨雪全部无情的灌下来！ 一日找不到方亦可，他就一日无法被全缺失的那一块！ 嘟嘟哭了一阵，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他从霍西城怀里抬起头，胡乱抹去了眼泪问道，“你让人去找妈妈了吗？” “……当然。” 嘟嘟咬了咬唇，“那……你知道坏人是谁了吗？” 霍西城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对此，他自然是有嫌疑人的。 或者应该说，他确定是程氏夫妇那边搞得鬼！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可儿居然和他们同时不见了踪迹！ 三天的时间，足够他把他们最近一段时间的行动查得清清楚楚，包括他们前几天暗中联络了一个当地流氓的事…… 另外，还有吴信非。 他已经联络了吴家的人。 可儿失踪前最后通过的电话的人是吴信非，而吴信非驾车离开，随后也失踪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吴信非和可儿应该是一起被人带走的。 程氏夫妇应该没有这个本事，将人带走的毫无痕迹。 那个流氓也不可能。 这其中，势必有人帮他们！ 可具体是谁，又将人带到了哪里去，最关键的两点仍旧查不出！ 就好象有人在故意布下重重的迷雾，令他无法找出更多线索！ 但这些话，他没办法跟嘟嘟说明，思忖过后，他只得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在调查中。” 嘟嘟的眼中顿时流露出失望。 霍西城垂下眼帘，掩下心里的焦躁。 嘟嘟很是沮丧，如果，他再大一些，如果，他再厉害一些，是不是就能找到妈妈，抓到那个坏人了？ 不像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伤心。 可是那一点用也没有！ 霍西城伸手摸向他的头，淡淡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嘟嘟用力点头。 虽然平时喜欢跟霍西城别苗头，但这毕竟是爸爸啊！ 想到他在霍氏集团看到的一切，嘟嘟对爸爸的话，又多了几分信心！ 好不容易把儿子哄好，霍西城招呼陈茹带嘟嘟去洗漱睡觉，他则回了卧室。 看着空荡荡的床，看着房间内井井有条的一切，却显得如此空旷凄凉，进到浴室，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一双布满阴鸷的眸子，他咬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终究还是一拳砸在了镜面上。 “砰”的巨响之后，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响起。 一片鲜血模糊。 疼痛令他的神智清醒。 手上的疼痛，似乎也令他心里的烦燥，稍稍减去了一些。 霍西城闭了闭眼睛，冷静下来。 看了看自己的手，侧面被刮伤了，但不算严重，也没有碎玻璃，他拿出药箱随手包扎了一下，就随它去了。 可这间卧室，他是呆不下去了。 一进到里面，看不到方亦可的身影，他的情绪有险险失控。 来到客厅，他正准备跟陈茹说一声，先离开，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霍西城轻挑了下眉，仍是接通了。 “霍先生吗？我是吴信然,吴信非的哥哥，我想跟您见一面，关于家弟和方亦可方小姐失踪的事，跟您聊聊，您看可以吗？”对方虽然极力控制情绪，但仍然从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急迫。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应道，“可以。” 吴信然紧接着问道，“那你什么时间方便？” 看了看表，霍西城道，“现在。” 吴信然那边显然是惊喜的，立刻说，“好的，没问题，那地点……” 霍西城随口说了附近的一个会所，对方没有任何异议的赞同了。 挂断电话，霍西城准备出门。 对于吴信非和方亦可一起失踪这件事，他其实非常不快！ 如果吴信非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绝对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永远难忘的教训！ 所以，来到会所，见到吴信非的哥哥吴信然后，他毫无遮掩的道，“……你应该庆祝他跟亦可一道失踪了，如果他还算个男人，好好保护了亦可，也就算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吴信然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反驳，可随即想到自家调查来的真相，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吴信非明显是意识到方亦可那边的不对劲才驾车赶过去的，可问题是，这途中好歹也有些时间，怎么就不能给人家家里打个电话呢？ 你有时间报警，你不跟人家男人说一声？ 更何况，那男人还是霍西城，坦率的说，找他不比找警察快吗？！ 吴信然弄不清自己弟弟的思路，只能感慨他们把他教的太好了，紧急时刻还是贯彻了找事找警察叔叔的端正思想！ 他勉强扯了扯唇角，“霍先生，您跟我家长辈也算是有旧，有话我就直说了，等人找回来，您要追究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您看咱们是不是还得把精力放在找人上？我们吴家虽说能力微薄，但在警界也小有人脉，咱们是不是一起端详端详？” 这话说在了点子上。 如果吴家顶不上用处，霍西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这一趟。 他现在可没心思听一些求助的话，要的，也就是吴XX的表态。 霍西城颌首，“找人为先。据我这边得到的消息……” …… 两人先是互通了有无，发现得到的消息都不是太理想。 关键是对方做事太隐蔽，并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抓。 吴信然咬牙道，“这明显是专业人士做的，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再把各自身边的嫌疑人排查一番，您认为怎么样？” “可以。” 这件事，霍西城其实已经在做了。 只是暂时还没得出结论。 他和吴信然心里都有数，这件事针对的是方亦可，换句话说，有极大可能对方真正的目地是打击霍西城。 而吴信非……只能说是被牵连了。 所以霍西城虽然发泄了一句不满，但其他方面还是对吴家这边很坦诚的。 他清楚轻重缓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摆姿态。 吴信然也感激他的配合。 两人谈的还算顺畅，道别时约好了随时保持联络。 从会所出来，霍西城看着吴信然坐车离开，深深的吸了口气。 可儿，你到底在哪里？ 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等我！ 等着我！ ------------ 第389章 再生阴谋 吴信然回到吴家之后，何曼曼正在客厅里焦急着等着他。 一见他进屋，不等他脱下外套，就扑上前连声问道，“谈得怎么样？他那边有什么线索？知道嫌疑人是谁吗？” 吴信然苦笑，也幸亏是他爸妈出国旅游还没回来，否则，依曼曼这个急脾气，还不得叫得大家都知道了。 也不知道她这种性子怎么当得心理医生！ 他家里，父亲倒还好，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如果知道信非失踪的消息，肯定受不了！ 他叹了口气，“你先别急，好歹让我喘口气再说。” 何曼曼扁了扁嘴，等他坐到沙发上，又投以急切的眼神。 吴信然大致把与霍西城交流的情况跟她说了说。 又道，“情况不是很乐观。目前这条线只查到他们离开了C市，就断了。可见绑架的幕后者也不是泛泛之辈。很有可能是霍西城在商场上树的敌人！眼下，我们也只能跟他合作，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曼曼郁郁的垂下眼帘，“我当初就跟亦可说过，霍西城那人并非良配，她还不听。不但又搅在一起，还跟着他到了C市，结果可好，不但她出了事，信非也……”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提出让信非关照她。 虽然也担心方亦可这个朋友，但因为牵连到堂弟，若说对她没有一丝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何曼曼同时在担心另一件事。 她总觉得自家堂弟对亦可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信非会只身去找陷入麻烦的亦可，只怕是对她存了心思！ 不过这话，她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至少现在不会。 眼下，先找到两人确保平安是重要。 感情上的事，就等以后再说吧。 吴信然对着她摇了摇头，虽然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听出她迁怒方亦可，作为一个男人，他并不赞同她的看法。 “信非的性格你也知道的，对朋友比较仗义，他跟亦可相处的不错，知道她有麻烦，想去帮一把也是正常的，如果他知道了却不去，反倒是让我瞧不起。只是大家肯定都不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说到底，这事也怪不到别人身上，倒是他的鲁莽性子，这回到底是受了教训！” 何曼曼抿唇不语。 她心里未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到底是自己的亲人失踪，她哪里做得到心平气和。 “算了，不说了，我去躺一躺。” 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从得到消息，她和吴信然就急急忙忙的赶到C市，这两天几乎都没能好好阖眼。 吴家这边长辈出了国，她家那边，父母也都年纪大了，能撑起这事的，也只有吴信然，她自觉在C市没有吴信然的路子多，这种时候，只能做好后勤工作。 但这也不是轻松的事。 再加上心里不安，两天下来，人就憔悴了许多。 吴信然看在眼里，也心疼这个堂妹，忙点头应道，“快去吧，明天你不用早起，我跟人约好了明天一早要见面，早饭就不在家里吃了，你好好睡一觉。总不能信非还没找到，你先倒下了。嗯？” “知道了！别总说我，你也是，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吴信然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何曼曼只得自己先回了房间。 …… 不同于霍西城和吴信然这两边的萧瑟，霍家，霍婉言这里却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早在收到阿云的回报，已经派人协助程氏夫妇把他们连同方亦可一并送得远远的时候，她就感觉轻松许多。 当晚她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晩餐，叫上阿云好好庆祝了一番。 对她而言，方亦可早在五年前就成了霍家的毒瘤！ 因为儿子的以死相胁，她不得不放弃对方亦可动手，但她的心里，却是把她当作了一切祸事的罪魁祸首！ 顾家姐妹，一个离开人世，一个离开国内，全部都与方亦可有关！ 怎么可能对她有好感？！ 只是，彼时霍婉言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她了，所以乐得在儿子面前表现的大方。 后来，在霍西城四处寻找方亦可时，她虽然不满，但想着那女人恨他们恨得要死，肯定不会再跟儿子纠缠在一起了，便只是偶而规劝一番，并没有真正放到心里去！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方亦可不但重新出现在了儿子面前，还得寸进尺的进入了他的生活，甚至附赠了一份令人意外的“大礼”——嘟嘟！ 忆起前事，霍婉言眼角眉梢都布满了冷意。 她因为看重惟一的嫡孙，也为了修和与儿子的关系，不惜低头请方亦可那个女人到霍家来。 可那个女人竟然不识抬举，拒绝了。 她举办宴会，希望孙子能来参加，可是，又被那个女人挡下了！ 摆明了，她是记恨从前的事情，要与她作对！ 方亦可想要独霸着孙子，西城竟然也同意了。 霍婉言对这个儿子，前所未有的失望。 他的确能干不假，将霍氏集团发展到现在的高度，甚至是她本人都有想到的。 可这也抵不过，他已经同她离了心的事实！ 他宁可帮助方亦可，信任她，也不再相信她这个母亲，这样的结果，是霍婉言所不能接受的！ 然而霍西城羽翼早丰，她拿他根本没办法。 索性，她就想了一出釜底抽薪的好主意！ 只要方亦可消失，让西城再也找不到她，他早晚也便死心了吧？ 没有了那个女人，西城慢慢总会接受其他人。 霍婉言认为万挚媛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女人虽然也有自己的野心，但她为人懂事，识趣，她知道哪些是她该说该做的，绝不会逾越。身为霍家的媳妇，正需要这样的性情！ 比起方亦可，万挚媛要好了太多太多。 想着，霍婉言突然问道，“阿云啊，这几天，西城那边怎么样了？” 阿云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霍先生那边，派了不少人出去，一直在找方小姐。据我看，他的精神似乎不大好。对了，今晚霍先生和吴家的人见了面，谈了不短的时间，想必也是为了方小姐和吴先生失踪的事。”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霍婉言，她轻皱了眉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个吴，吴……” “吴信非。” 霍婉言颌首，“是了，他是吴家的老二吧？” 阿云应道，“是。今天跟霍先生见面的人，是吴家的老大，吴信然。他在安城时，曾经做过小少爷的美术老师。” “唔……我记得吴家的人里，似乎有一个从军的，现在的位置不算低了。他们是想要用这条线去找人？”霍婉言对吴家虽然没有去主动关注，但毕竟是曾经有旧的，而且吴家在C市，也算是有着一席之地。是以，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是。”阿云微微一笑，“不过您放心，无论是军方还是警方，都不会找到人的。” 她如此说，倒令霍婉言有些惊讶了，“哦？你这么有把握？” 阿云道，“您忘了，前不久，我们招揽了一位黑客。这次行动开始不久，我就让他把沿途的监控视频全部抹掉了。哪怕霍先生再能能力，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霍婉言扬声大笑。 然后对阿云道，“你呀你，办事可是越来越老道了！西城这回可算是吃了个闷亏，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痛定思痛，放弃他的愚蠢行为了！” 她所谓的愚蠢行为，自然是指霍西城对方亦可的执着。 阿云眸光微闪，唇边带上了笑意，“您别心急，早晚会的。” 霍婉言轻叹了一声，没有接话。 阿云转开话题道，“夫人，那个吴信非……现在虽然派了个人留在那边看着他，但总归不太保险。要不要把他送走？” “送走……” 霍婉言重复着这两个字，脑子里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之前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若是别的什么人，阴差阳错的被一道送去了那处偏僻的小村落，倒是好处置得很，甚至放对方回来都没关系。 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吴信非就不同了。 一来她与吴家有旧，当年吴信非的父亲为西城治病，虽然最终没能完全解开那孩子的心结，便好歹让他把那个悲剧埋藏起来，能够走出房门，面对这个世界。这份帮助，花了吴医生很多心血，说是救命之恩，不为过。 现在，她自然不好对吴医生的儿子下辣手。 二来，吴信非本人也是很有影响力的歌手，是个公众人物。他本人对那些普通民众有相当的号召力。如果让他回来，他在网络上将此事透露一二，对霍氏对她来说，这也是件麻烦事。 所以吴信非的处置，一时间倒显得棘手起来。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吴信非肯于在明知不妥当的情形下，还急切的赶去现场，且在看到那么多人的情形下，都不退缩…… 他和方亦可的关系，倒很值得琢磨了。 霍西婉嘲弄的挑起唇角。 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明明有了西城，却还不知足，竟然勾搭上吴家幼子，还让对方这么神魂颠倒的…… 不过这倒方便她做文章了！ ------------ 第390章 人心叵测 霍婉言打定主意，便对阿云道，“那个吴信非，就让他在那里吧，顺便跟我们的人知会一声，让他多给两人一些相处的时间。” 阿云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您是说，让他们两人……” 霍婉言摆手打断她，“我什么也没说，我们也什么都没做。只不过，一个女人在那种艰难的情形下，对于能够在她身边，帮助她鼓励她的男人，想必是很感激的，自然，也很容易生出感激以外的情意！” 阿云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明白了。” 霍婉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说着，她站起身，向房间走去，“我累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的，夫人。” 直到霍婉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阿云才收回视线。 她脸上的表情在灯光下愈发昏暗难测。 回到自己房间，她才拿出一只加密过的手机，拨通了手下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云姐！” “嗯，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还算听话。那个女的一直在吃着药，人似乎有点木了。那个男的腿伤着，估计被吓得不轻，现在都只在院子里转悠，没有往外跑的意思。” 阿云嗤笑道，“程家那两人呢？” 手下也笑了一声，“似乎打算在这里住上一阵，那姓周的恨那女的恨得要死，今天还跑过去臭骂了她一顿。” 阿云想了想，吩咐道，“药还继续让她吃着，你监督着姓程的。另外，让那一男一女多多相处，过几天，看他们火候差不多了，给那男的喂药，送女的屋里去！” 手下吃了一惊，“云姐，你是说让这一男一女成了好事？！” “嗯。这事你要办得干净利落些，如果姓程的两口子反对，就把他们先踢出去。” “明白！”手下先是应了，随即又言语暧昧的道，“啧，这小子倒是好艳福，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女人……” 阿云重重的哼了一声，危险的问道，“怎么，你也想女人了？” 手下连连道“没有”，解释说，“我，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云姐你可千万别当真！” 阿云这才缓了口气，“好好办事，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如果出了纰漏，后果不用我说吧？” 想到她的手段，手下打了个冷颤。 立刻挺高胸膛，“云姐你就放心吧，这事一定照你的吩咐，做的妥妥当当的！” 听着那边挂断电话，手下才松了口气。 他跟着云姐也有两年了，深知她对待手下的手段。 背叛的是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至于不听话的，办事自作主张的，虽然比前一种要好些，但也得吃足足的苦头，惟有踏踏实实好好办事，那好处，也确实是非常丰厚的！ 他不是多有本事的人，也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自然是云姐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了。 譬如说，眼下最大的两件事……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找到程予良，“今天的药给她吃了吗？” 程予良正琢磨着今天在方亦可那里听到的话，被这么一催促，心里自然是不舒服。 对方帮了他们，让他们做事，也就算了。 偏偏还留了这么一个人盯着他们…… 这算怎么回事！ 要是怕那个吴信非出纰漏，直接把人带走不就是了！ 何况把他放在这里，又不放心的留下个保镖…… 简直莫名其妙！ 他心里腹诽着，嘴上却客气的道，“是洪哥啊，那个药早就给她吃过了。” “嗯。”被称洪哥的高壮男人露出“这还差不多的”神情，又交待道，“对了，那姓吴的小子要去找她，你们不用拦着，让他去！” 程予良不禁皱起眉头，“洪哥，这是为什么？他们两个如果是在一起商量逃走的事，那……” 洪哥不屑的打断他，“逃走？有我在，他们能逃得走吗？！你这胆子也太小了，这种事也要担心！” 程予良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方亦可可是个聪明人，那个叫吴信非的小子，也不是个傻的，难保不被他们想出什么法子来！ 可见面前这男人的神情，是决计听不进他的劝说，他便也不再多劝了，只道，“我只是怕出什么岔子，要我说，还是……” 洪哥再次打断他，“有我在，不可能出岔子！别啰里啰嗦的了，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你是不是忘了，没有我们兄弟，就凭你们夫妻俩儿，你以为能把那女人顺利带过来？我告诉你，光是高速路上的摄像头，就足够霍家查到你身上一百个来回了！” 程予良一噎。 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事实。 那个幕后人的能量果然惊人，连这件事都能做得到。 他之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只筹划着把方亦可弄晕在车里带走，却忘了，即便是不走高速路，他们也很有可能遇到警察临检，到时可就麻烦了！ 更不要说，不走高速路需要的时间会很长，遇到的意外只会更多。 这么一想，对方的确对他们帮助很大，他的怨怼终于少了些。 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暂时不理会他们就是了。” 洪哥这才满意，“你清楚就好。” 洪哥离开了，里屋的周玉娜才出来，她阴厉着眉眼，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让那小子跟方亦可混在一起吗？” 程予良把这件事在心里反复想了个来回，隐约有了想法。 不过他并不打算对周玉娜说起。 她太过情绪化，说话做事都没分寸。 若是知道了什么，很有可能会泄露出去。 程予良清了清嗓子，转头对她道，“你不用问那么多，总之先听他的，以后时间长得很，我们不必着急！” 顿了下，他又道，“你先呆着，我去看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周玉娜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很快又得意起来，“有什么可看的，一天就给他们吃一顿，还不是饿的在床上挺尸，他们就算想跑，也是有心无力！” 程予良瞟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出了门。 周玉娜在后面啐了一口，嫌弃的看了眼黑乎乎的凳子，转身又回了里屋床上。 就如她所说，程予良过去的时候，吴信非还在方亦可的房间里，两人正在说着吃饭的事。 方亦可醒来之后才知道，程氏夫妇狠到这种程度，她没醒来之前，吴信非一直是一天吃一顿饭。 当然，她醒来，还还是如此。 方亦可很急。 她倒还可以忍，本来胃口就小，这一顿饭对她来说量不小，勉强挺一天，还是可以的。 但吴信非就不行了。 正是年轻，饭量本来就大，又要被程氏夫妇支使着干活，还受着伤，一天一顿饭，简直是要他命的节奏啊！ 两人正谋划着这当务之急是怎么多弄点吃的来，还没想出结果，程予良就进来了。 话音嘎然而止，他们都转头看向门口。 程予良反手关好门，看着他们却突然沉默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一颗，深深的吸了一口，仿佛才找回了重点，“你说……怀慕还活着的事，是真的？” 方亦可与吴信非对视了一眼。 这才淡淡的道，“是真的，他现在的确还活着。” 程予良心里一紧，烟也顾不上抽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亦可嗤道，“你什么代价都不付，让我怎么说下去？” 程予良烦燥的抹了把脸，“你想怎么样？” “放我们离开这里。”方亦可紧盯着他，慢慢的说道。 程予良立刻拒绝道，“不可能！” 放他们离开，就意味着他和妻子都会被抓！ 这种蠢事，他肯定不能答应。 “这事你想也不要想！如果是别的，还可以考虑，惟有这个，不行！” 方亦可佯装思忖了一阵后，遗憾的道，“那就给他把腿治好吧，如果这个都不行，那你儿子的消息，你也不要想着知道了！” 程予良看了眼吴信非的腿，有些犹豫。 吴信非吊儿朗当的伸着腿，把裤子拽上来，让他看到里面的情况有多严重。 程予良确实想到会这么吓人，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吴信非哼笑道，“我这腿如果再不治，搞不好以后就要截肢了，如果一直不处理，人死了也是有可能的。难不成，你想背条无辜的人命在身上？不过话说回来，我要真死在这里，人家村里还让你们住下去吗？” 程予良一凛。 他不知道吴信非的伤这么严重，自然也不会想到后果。 就算不是医生，他也知道，吴信非的伤再这么拖下去，肯定要不行了。 他终于沉重的点了点头，“治腿不是不行，但去医院是不可能的，明天我会请人到家里来。到时候，你们都闭好嘴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们都清楚。如果你们说了不该说的，我可就不会客气了，到时候，别说腿了，恐怕你们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的道，“你们要明白，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们夫妻两个人，有些事，如果你们做得过了，自然会有人来纠正的！那后果，你们只能自己琢磨了！” ------------ 第391章　发酵的情意 方亦可和吴信非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都清楚，程予良指的那个“有人”，肯定就是总守在外面那个高壮的黑衣男。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一时之间，也猜测不出。 但听程予良的意思，在他们的事情上，只怕程氏夫妇，也是要听那个男人的！ 方亦可开口道，“只要你信守承诺，找个好医生来给他治腿，我们不会做什么的。” 闻言，程予良急切的道，“那怀慕的事……” “当然是等他的腿好的差不多，我才能告诉你！”方亦可冷情的看着程予良，“曾经我认为您是一位善良真挚，为人守诺的好父亲，但现在看来，险然并非如此。对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只生未养过，能让我一昏迷就是三天，可想而知，这是下了多么狠的手。我还怎么相信您？我不敢了！” 程予良张了张嘴，一句“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是我女儿”险此脱口而出。 不过，刹那的犹豫过后，他还是将这话吞回了肚子里。 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而且，他若说了，她更不可能现在告诉他怀慕的消息！ 程予良犹豫着，终究还是甩门而去。 吴信非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半晌，奇怪的道，“我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儿似的！”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 她也这么认为，总觉得有种违和感。 但一时又想不出，只好放下。 转头道，“我刚刚那么说，本来以为能逼他说出，我不是她女儿的话，可惜，他没上钩。不过这件事，先算了，重要的是他答应给你治腿，你快点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看看他请来的是哪里的医生，医术是不是可靠！” 吴信非点点头，“你也是。记得明天也不能吃那个药，存下来交给我处理，不过，你倒是可以装出吃了的样子，脑子糊涂些，否则，怕是会露馅。” 方亦可应了。 吴信非依依不舍的回了旁边的小屋。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离开。 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而是觉得方亦可一个人睡在屋里太不安全了！ 他想守在这里，守着她平安无事！ 可是方亦可却不肯，直接催促他回自己屋去睡。 吴信非有些遗憾。 他躺在有暖气也不怎么暖和的小屋子里，被身上的硬板床硌得越躺越清醒。 回想起这几天同方亦可的相处，她昏迷时，他给她喂米粥，帮她擦脸擦手，她醒来，他一样帮她端饭，帮她收拾拿衣服，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抵挡那些来自程氏夫妇的恶意…… 越想，他心里越是喜悦。 仿佛无数个甜蜜的泡泡从心底里咕嘟咕嘟的冒出来！ 他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清楚这种心情是什么。 其实，他早就对她暗生情意。 具体是什么时间，他也不甚清楚。 只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哪哪儿都感觉非常舒畅，而见不到她的时候，又很想念。 哪怕发发微信，也觉得安心了。 不过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是拿她当朋友的，可交的好朋友。 可是当他的事业遭受打击，整个人都处于低谷，那晚，他在酒吧里喝酒，两人通电话时，她问起时，自己叙述时，突然生出一种不一样的心情！ 后来，她把事情解决了。 吴信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想，或许，她对他也是有些不同的，否则，为什么花这样大的力气帮忙呢！ 那个时候，他就暗自动了心。 他知道，她是跟霍西城在一起，但他并不觉得两人合适，尤其是得知打压他的事，居然是霍西城所为之后。 那样一个没有胸襟的男人，哪怕他再有权有势，也是配不起她的。 方亦可是受过苦的人，她合该跟自己这样，大事上阳光乐观，小事上细致体贴的男人在一起！ 吴信非可以确定，如果他们在一起，他绝对会把她宠成小公主！ 可是，他满怀的心思，都在方亦可说起霍西城时，那温润的眉眼中被击溃了。 他不惧怕与霍西城竞争，也不怕自己的立场尴尬，只要方亦可真的对他有意。 然而，她没有。 她把他当朋友，甚至，当弟弟。 语气随意，只是因为她与他的堂姐是知交，所以也把他当作亲近的人。 与男女之事毫无关系。 甚至接触的越多，他越发现，在方亦可的心里，自己大概是没有性别的！ 这个结论令他沮丧。 也令他只能将那份倾慕的心思埋藏在了心底。 默默的看着她。 没有丝毫的逾越。 他担心如果自己流露出丝毫不妥，就会被她拒之门外。 连属于弟弟的那份温柔，也享受不到了！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按捺不住。 在这里，只有她与他。 没有霍西城。 关键时刻，他能够保护她，照顾她，陪伴她，而霍西城却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这是上天给他的最好机会！ 吴信非想着想着，便在这种美好的展望中慢慢睡去。 …… 次日，九点多钟的时候，程予良就带着医生来了。 方亦可原本很担心对方找个不靠谱的医生敷衍他们，不过人到了，检查过伤口，又谈了一阵，方亦可和吴信非都觉得这位医生，还是有一套的。 虽然对方是中医，治疗的方法也趋向保守。 但他提出的一些论点还是符合方亦可的认知的。 以及他带来的中药贴，闻起来味道颇难闻，但贴上之后，吴信非很快就感觉到了清凉和舒适。 因为有炎症，这几天他的腿其实越来越感觉火烧火燎。 方亦可大概也猜到一些。 所以当他发出舒服的喟叹，她就稍稍放了心。 不过，这只是表象。 内里能不能治好，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医生很确定的说，象吴信非这种情况，贴上半个月的膏药，基本就能好。 送走医生，程予良回到屋里，看他们两人看着膏药还有些将信将疑的，不由不耐烦的道，“都说了半个月就能好，你们还不相信？告诉你们，不要小瞧中医，内科不敢说，但外科上，这个医生绝对比市里面那些动不动就用刀切开的西医好多了！你们不要以为他只是个卫生所的小医生，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人受了伤，不管多严重，都会找他。他的治愈率可是非常高的！” 方亦可不动声色的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们现在也看不出疗效，总要过段时间才能确定有没有好转。” 这是实在话。 不象西医，动了手术，效果就立竿见影。 中医这边，需要时间。 程予良无可反驳，意识到方亦可不会轻易松口告诉他怀慕的事，只得怏怏而去。 他回屋时遇到正出来的周玉娜，不由随口问了句，“干什么去？” 周玉娜理所当然的道，“那俩人在屋里吃了睡睡了吃的，那怎么行，姓吴的小子腿瘸了，方亦可总没事吧，当然是让她出来干活！” 程予良想了想，没有阻止。 她既然不肯说出怀慕的下落，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农村里的这些活计可不像城市里，扫扫地擦擦桌子做做饭，还算轻松。 在这里，扫地都是件体力活。 院子要拿大扫把扫，桌上时刻蒙灰，做饭也要先捡柴烧火…… 估计一天下来，她就该觉得受不了了！ 周玉娜见他没吭声，便自顾去了方亦可的房间。 屋里，吴信非一听她让方亦可去干活，当即就大声反对，“她才刚醒过来，身体虚弱，你们一天又只给一顿饭吃，还让她干活，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方亦可本来没想反对的。 她想借着去院子里的功夫，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 另外，如果能遇到其他来这里找程氏夫妇的当地人，没准儿还能搭个话，打听些消息。 可吴信非这么说，是为她的身体着想。 她自然不能反对。 方亦可便顺着他的话，坐在床边没有起来。 周玉娜双手叉腰，横眉竖目的道，“姓吴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少在这里大小声的！这里可不是C市，别以为你是个小明星，就怎么着了似的。一天吃一顿饭怎么了？不乐意你可以不吃！没用绳子绑着你，还给你治腿，那是老程心善，再跟我吵吵嚷嚷的，我就把你扔地窖里，让你好好知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还有你……” 她转向方亦可，“你以为是来这里享福的，还是来农家乐啊？整天除了睡就是吃的，美不死你！我告诉你，你就是来这儿赎罪的，赎罪的懂吗？害死我的怀慕，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我都不解恨，你还在有心在这里勾搭着男人为你出头？看把你能耐的！赶紧给我起来干活去？再不动信不信我拿扫把抽你！” 吴信非怒从心起，听着就要暴起跟周玉娜对着干。 方亦可及时按下了他。 那些话，她听着也生气，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周玉娜说完，她看了吴信非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才慢吞吞站起来，平静的道，“我跟你去。” “这还差不多！”周玉娜冷哼了一声，象是盯囚犯似的，盯着她从床边站起来，向门口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XX的，动作快点！这么慢你是想少干活吗，告诉你没门，干不完活，今天那一顿你也别吃了！” 吴信非忍得咬牙切齿，几乎吐血。 可他心里明白，方亦可的做法是对的。 ------------ 第392章 程怀慕没有死 方亦可到了院子里，深吸了口气，神色舒展开。 农村的空气果然新鲜很多。 没有城市里浓重的雾霾，反而多了股泥土的清新味道。 周玉娜见她脸上不见苦色，更加生气，立刻就开始支使她做事。 扫院子，整理柴禾，因为还不到吃饭的时候，不需要烧火，她就找来几件厚重的棉衣扔在水盆里，“从那边的井里打水，把衣服洗了！” 方亦可看了看院子里的井，又看了看盆子里厚实的衣服。 什么也没说，就去做了。 只是，她的动作很慢。 周玉娜嘴上骂个不停。 来到这里，她似乎脱去了那层表面的伪装。 不再贤良，不再温柔。 象是彻底的暴露出自己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泼辣凶悍，以及蛮不讲理的刻薄。 跟方亦可说话时，时不时的就会迸出些脏话来。 完全就是村子里人们的口头惮。 她或许不自觉，但方亦可却听得很明白。 震惊和诧异后，她又坦然听之了。 或许，这就是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人。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周玉娜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方亦可猜测，这里如果不是她的老家，就是程予良的老家。 不过昨天吴信非曾说过，程予良出去办事了。 那有很大的可能，是他的老家。 所以说，他们把她和吴信非带到这里来，才如此的有底气，甚至让他们到院子里来，也不怕被人看到。 因为是老家，所以村子里的人应该都是相识的…… 她一边思忖着，一边打上水来洗衣服，动作一直保持着很慢的基调。 周玉娜越看越生气，忍不住劈头又大骂起来。 等她骂完，方亦可才道，“不能快，头疼。” 周玉娜只停顿了一下，又骂起来。 最后还是那个在东屋里睡觉的洪哥扬声大吼了一声，才让她消停下来。 方亦可的注意力又放在了东屋。 果然不多时，那个洪哥就裹着外套出来了，眉眼间全部是不耐烦，冲着周玉娜便道，“我说，你这吼东吼西的，是不是生怕麻烦少了，啊？！” 虽然洪哥今天没穿黑衣服，但周玉娜对他明显是有几分畏惧的。 闻言便干巴巴的笑了笑，“她这不是干活总偷懒么，我就说了她几句！” 洪哥挥了挥手，“少说那些没用的，今天的药吃了没有？” 周玉娜一愣，立刻回道，“还没呢！” 洪哥皱着眉道，“那赶紧的，给她吃药，吃了药，就有精神了！” 垂头洗衣服的方亦可手上动作微顿，看来，那药是这些人给的，而并非程氏夫妇弄来的！ 周玉娜赶紧去屋里拿了药，让方亦可吃。 方亦可在两人的注视下，不能不吃，幸好，那个洪哥没想过她会耍藏药的小花招，所以只是看着她貌似吐了药，便满意的颌首，又回了自己屋里。 等周玉娜回屋放杯子的时候，方亦可侧着脸避开东屋，偷偷将药吐在手里收好。 然后就面无表情的继续洗衣服。 依照吴信非的说法和她的经验，这药大概是毁坏大脑神经的，越吃，人便越迟钝，越呆傻。 方亦可不由的感慨，那真正下手害她的人，跟她的仇怨到底是有多么大，竟然连这样狠毒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哪怕程氏夫妇，也没有想到这招。 他们带她到这里，无非是想折磨她,却不至于想要把她直接害成傻子！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严重的得罪过谁！ 惟一印象深刻的，就只有霍西城的母亲了。 可是，她会用这种手段来害她吗？ 那个女人狠倒是狠的。 当年也做过想要偷偷把她骗上手术台取肾的事情，但是把她毒傻…… 会吗？ 方亦可不大确定。 如果包括程氏夫妇都是她的手笔，那她真的就不顾忌霍西城这个儿子吗？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果她活着回去，霍西城查出一切，那霍婉言又打算如何自处？！ 方亦可非常确信，现在，霍西城肯定在四处寻找她。 是预料到这一点，霍婉言才会想要让她变成傻子吗？ 想了半晌，手侵在井水里，已经冷的疼到发木了，她也无法确定答案。 算了。 她离不开这里，救援的人没有到，这些猜测，也只会是猜测。 只要寻机离开，才是正经。 周玉娜放了水杯，在屋里休息片刻，便懒得出去了，隔着墙吆喝了一句，便任方亦可一人在外面洗衣服。 吴信非在屋里呆不住，听到没了声音，便慢吞吞的挪出来。 方亦可让他回屋去，他也不肯听，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东屋的洪哥隔着昏花的玻璃窗子，看到院里低低说话的两人，摸了摸下巴。 看他们这模样，搞不好也是郎有情妹有意。 不过眼下这男的腿伤的严重，倒不好搞事，看来还要再等等。 …… 时间慢慢流逝。 C市那里，霍西城和吴家联合起来，找人找的如火如荼，却偏偏没有得到更深一步的线索，令他们也是脾气一日比一日大。 甚至何曼曼都有些绝望了。 只是因为霍西城和吴信然都相当坚定那两人还活着，这才不敢说出来心底的猜测。 她也盼着他们安好。 可是这么久了，一直没消息…… 任是谁，也会动摇。 只除了霍西城和吴信然。 他们坚信自己的爱人、亲人，仍然活在这世界的某处，等着他们去救援，所以越是没有线索，他们追查的越是急，网也铺的越来越大。 而方亦可这边，药一直被喂食着。 她每次都是假装吃下，其实事后吐出来。 不过有时因为药片在嘴里会停留一些，等程氏夫妇走了，才能吐出来，所以她多少也受了影响。 明显的，就是她偶尔会毫无原因的头疼。 这事，她没有告诉程信非。 免得他担心。 再者，她觉得程信非最近对她太好了些。 腿伤稍稍见好，这大男孩就闲不住的要替她干活。如果不是她极力阻止，以担心他以后走路会受影响来说话，只怕她的活就会都被他抢去做！ 这事让方亦可有些上火。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 她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如何逃离这里上。 那个东屋里的洪哥，看得非常紧。 虽然他有时候会窝在屋里不出来，但方亦可在院子里干活的时候，时不时便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她，出于安全起见，她便会佯装出呆呆的模样，有时还明显的迟钝。 周玉娜对此情形并不意外，显见，她是知道药物内情的。 方亦可认为，这个洪哥是他们逃离的最大障碍！ 吴信非腿上的膏药已经敷了七八天，腿好了许多。 肿涨慢慢都落了下去，有些以前流脓的地方也都不见了，变得干干的。 无论谁看了，也能知道，这药是对症的。 完全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天，送走医生，程予良又回到了方亦可的房间。 目光扫过吴信非的腿，他道，“现在也差不多该告诉我怀慕的情况了吧！” 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眼睛下面青黑青黑的，显见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觉，他的忍耐，差不多也到了极限！ 方亦可打量片刻，决定不再挑战他的耐性，便开口道，“程怀慕没有死，他当时给你们留下遗书，说要捐献尸体，本身就是个***。他其实是拜托了西城，让他安排他出国治疗。他只是怕治疗不成功，让你们再伤心，这才借着那次病危，做出死去的假象！” 程予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眼睛瞪的堪比铜铃，似乎根本无法相信方亦可所说的这番话。 “假死”这种听起来完全异想天开的主意，怎么会是他们家怀慕想出来的？ 他们家的怀慕，明明最体贴他们，从小就是，难受了都忍着不愿意说出来，怕他们担心，怎么可能弄什么假死？！ 什么怕治疗不成功，让他们再伤心一次的……简直就是屁话…… 这人活着跟死了，父母能是一样的伤心法吗？ 哪怕他病着，只能躺在床上，好歹，也该让他们陪在身边啊！ 怎么会，怎么可能…… 程予良震惊过后，脸上的表情犹自复杂了良久，才貌似镇定下来，“这些……是真的？！” 方亦可“嗯”了一声，又道，“不信你可以去查，他那天悄悄离开医院以后，是坐西城的私人飞机离开的，地址就是……”报出地点后，她道，“他是上午走的，西城亲自送他上的飞机。” 程予良再度沉默下来。 半晌，问道，“那他现在……” “我离开之前，他还活得好好的。他已经开始治疗了，西城为他联络的是国外最好的医生，曾经治愈好不少例他这种病症。” 程予良犹豫着问，“这样的医生，怕不是那么好联系的吧？” 方亦可点点头，“事实上，事先一个多月，就开始联系了，不过对方因为婚假不在医院，因为不确定对方什么时间能回来，又是不是愿意接收这个病人，所以我一直没跟你们提想。本想等事情确定了再说的，可是后来刚刚得知医生回来的消息，程怀慕就向西城提出了要偷偷一个人去的要求。西城认为他的想法应该尊重，就同意了……”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离开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 ------------ 第393章 下药 虽然方亦可说的言之凿凿，但程予良并不能完全信任。 他怎么确定，对方不是为了增加离开的筹码，而编出来这么一番话的呢？ 不过，他又万分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如果怀慕还活着，如果怀慕能够治好病…… 单是心里想着这情形，他就激动不已。 他思忖再三，又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方亦可笃定的点头，“千真万确！你可以去查，怎么查都可以！” 话……是这么说，可，怎么查？ 程予良回到主屋里，还在思虑这个问题。 当然，最简便的方便，就是他直接跟霍西城联系，无论是电话也好，还是视频也好，那样才真正能确定怀慕是不是真的活着。 可是一旦跟霍西城联络了，他毫不怀疑，对方必然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要求。 他能以方亦可为质，对方自然可以以怀慕为质。 而且，怀慕在他们心里的份量，肯定比方亦可在霍西城心里的份量要重得多！ 怎么想，到最后，都会是他们让步。 可这一让步，只怕，他们就完全曝露了…… 那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霍西城可怕的报复了！ 程予良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 是夜，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周玉娜。 周玉娜初初听闻，人也懵了许多。 不过一反应过来，她就激动的道，“现在就联络霍西城，马上去！县里有网吧，不，我们直接去县里的宾馆，那里有电脑，能上网，马上给霍西城打电话，就说我们要跟怀慕视频！” 她说着便要下床。 程予良猛的拽住她，才令她不至一脚踏空，头朝下跌到地下。 他叹了口气，“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周玉娜也吓了一跳，不过情绪依旧高亢，“还说什么！我们先去县城吧！” 程予良低低的喝道，“你以为霍西城会同意让我们跟儿子视频吗？愚蠢！” 周玉娜一怔，这时候，她才想起来，他们现在的处境，而霍西城，可不是那种能让听他们支使的人！ 不过，见儿子的渴望还是胜过了一切。 她咬了咬唇，说道，“他肯定知道方亦可在我们手里，就告诉他，要是不让我们见怀慕，他就永远别想见方亦可了！” 程予良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他反过来要求，又要怎么办？” “反过来……”周玉娜喃喃。 如果反过来，霍西城说如果不让他见方亦可，他就不让他们见到怀慕，那该怎么办？ 周玉娜犹豫着道，“那要不，我们把方亦可带上。到时让霍西城听她说句话什么的，这不就可以确定她真在我们手里了？” 程予良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霍西城那个人，我了解的好歹比你多一些。生意场上有名的精明狠辣，只是听方亦可说话，他势必不能满足，很可能提出更多要求。到时候，只怕我们还没见到怀慕，听到怀慕的声音，只被就已经被他连老窝都端掉了！” “不，不能吧……” “这里离C市有多远？坐飞机能有几个小时？他只要追踪到我们的信号，还怕找不到人？！” 周玉娜沉默下来，半晌，期期艾艾的道，“可是不去问他，我们怎么知道方亦可说的是真还是假，万一她说的是真的，不去问霍西城，我们又怎么能联络上怀慕？！” 程予良掏出烟，点然，吸了一口，定了定神才道，“或许可以找别人查一查？” 闻言，周玉娜眼睛突地一亮。 “老程啊老程，这人选岂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东屋那个，让他的主子去查不就行了！他们那么厉害，查这件事肯定手到擒来！” 这条途径，程予良不是没考虑过。 但他顾虑的是，对方肯不肯帮他们去查。 万一查到怀慕真的活着，对方难道不会怀疑他们夫妇要“叛变”吗？ 为了儿子，将方亦可交还霍西城什么的。 如果对方疑心他们，又怎么会告诉他们真实的结果，说不定，怀慕活着，他们也会说他已经不在了。 他将这番意思跟周玉娜解释过，她也跟着不确定起来。 两人对坐着，思来想去。 “要不，让玲玲去查？”周玉娜越想越可行，“我们离开C市之前，玲玲就找了个富二代男朋友，虽然说比不上霍西城那么有钱，但调查一下这件事，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程予良不大相信妻子这个侄女，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而且，那毕竟是亲戚，总比没有血缘的外人要可靠。 他考虑了半晌，道，“要不然给她打个电话试试？不过你一定叮嘱她，千万不能将这件事传出去，否则我们就全完了！” 周玉娜不以为然道，“当然了，我又不傻！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往严重里跟她说，让她只管查怀慕的去向，别的提也不要提！” 程予良稍稍放了心，“嗯，那就行。” 周玉娜顾不得时间太晚，当即便拿出电话来，拨通，跟自家侄女把事情说了说。 当然，事关方亦可的，她只字不提。 只说让她怀疑有人使手段，怀慕现在没有死，被偷偷送到国外去了，捐赠尸体什么的也都是假的，让她去好好查一查。 又叮嘱她万事小心，不要走漏风声。 她说的投入，没有关注其他。 可程予良却隐约听到屋外似乎在响动，他心里唬了一跳，连忙出去查看。 外面院子里黑漆漆的，但一片平静。 似乎刚才的响动，只是他的错觉。 程予良四下看了看，不见异样，这才莫名的回了屋。 进去的时候，周玉娜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听着她又随口敷衍了侄女两句，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周玉娜收起手机，问道。 程予良摇了摇头，没有说出自己怀疑刚才外面有人的话。 周玉娜也没当回事，两人又就着怀慕的事，讨论了好一阵，才各自朦胧睡去。 东屋里，洪哥蹲在门口，连呼吸都屏住，直到正屋那边灯黑下来，恢复了一片寂静，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心里暗骂着程予良这个老东西还挺警觉，一面又想到自己刚才出去上厕所，无意间听到姓周的老女人跟别人打电话时，说起的话。 如果他们的儿子还活着，那这两个老不死的又怎么会继续老实在这里呆下去？ 听云姐说，那药至少要服一个月以上，才能完全起效用。 万一程家这两人不知何时要离开，那事情就麻烦了！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很紧急，顿时拿出手机，躲在最角落里，拨通了云姐的电话。 将事情如实汇报了一遍。 那边，阿云蹙紧了眉头问道，“知道她给谁打电话吗？” “好像是叫什么玲的，听口气，应该是她家晚辈。” 有了这个线索，人就好查了。 阿云舒了口气，“我知道了。这事确实重要，你辛苦了，等你回来，奖金会再翻一番。” 男人兴奋的不得了，“谢谢云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看牢他们！” “嗯，他们在接到回信之前，应该不会走。至于C市这边，我会想办法，务必让他们收到回信之后，更加不想走！”阿云挑起唇角，笑的诡诈，“你在那边也没闲着，那一男一女应该差不多到火候了吧？” “对对，我看他们粘粘乎乎的，整天在一块，那男的拖着一条腿，还什么事都抢着替那女的做，两人肯定有猫腻！” 阿云满意的道，“很好，那你就帮他们加个温，让他们尽快在一起吧！” “保证完成任务！” 洪哥心情大好之下，觉得这任务更有意思了！ 挂断电话，他终于心满意足的躺回了床上。 反倒是阿云那边，接过这个电话，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握着手机沉吟了片刻，她很快就拨通了另一个手下的电话。 “去查两件事，一个是程予良的妻子周玉娜，她有个侄女在C市，把她给我揪出来，带到老地方去，不要惊动其他人，事情办妥了我过去。另一个事，去查查程予良的儿子程怀慕是不是没有死？他到底去了哪里？” “是，我尽快去办。” 将事情布置下去，阿云了无睡意。 她拿出贴身戴着的空心项坠，打开，里面是一张小照片。 有她的父母和她的幼弟。 照片上的人都是笑着的，哪怕那时的小弟还没长牙，却乐呵的见眉不见眼。 她珍惜的抚摩了片刻。 然而，一想到照片上的人早就已经故去，此生再不能相见，她的眉宇间霎时迸出浓浓的冷意。 霍家…… 哼！ …… 隔天上午，程予良和周玉娜一早就说有事，去了镇上。 洪哥见这个机会不错，便瞅着个机会，给水壶里下了一包药粉。 不多时，果然就见吴信非拿着水壶进了方亦可的房间。 洪哥笑了笑，安心的守在东屋的外间。窗户开着缝，虽然有点冷，但可以听到外面，甚至西屋的动静。 西屋里，吴信非倒了杯水递给方亦可。 “今天他们也不知有什么事，一大早就出去了，正好，你能好好歇歇。” 方亦可努力舒展忧虑的眉眼，摇了摇头，“我不渴，你喝吧。”顿了下，她又道，“我觉得，他们夫妇两个一起出门，是不是为了程怀慕的事？” ------------ 第394章 串珠子 吴信非怔了怔，犹豫着道，“应该是吧，他们肯定是想办法查证去了！” 收回手，他拿着杯子，心中有些窃喜。 他拿的这个杯子，是方亦可一直用的。 她却让他喝……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将杯子凑在唇边，小口喝了几口，他只觉得这水真是前所未有的甜！ 吴信非也清楚，自己这样不好。 明明两人的处境堪忧，他却一门心思扎在情情爱爱当中，回不了神。 可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每次两人从一个盘子里吃饭，他就会象青涩小毛头一样激动不已。他帮她干活，她会对着他笑的无奈，他的心脏也跳得十分不规则…… 总之，每一次两人接触，他都觉得甜蜜不已。 他想着，或许再这么下去，方亦可真的很有可能爱上自己。 所以，虽然盼着家人或是警方能找到自己，可私心里，他又不由的想，晚一点，大概也可以。 反正现在他们并没有生命危险，顶多是累些，吃的少些。 可是，能跟方亦可这样在一起生活的机会，却是绝无仅有的！ 哪怕他知道方亦可并不是这么想。 她虽然没说出来，但他也看得出，她想嘟嘟，或许，也在想霍西城。 她的眉目间不再象以前，总是带着淡淡的温柔，现在的她，始终有着忧色。 尽管极力掩饰，仍然挥之不去！ 吴信非痴痴的望着床边坐着女人，见她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身上不禁涌起一阵阵燥热，“亦可？！” 方亦可转回头，不由一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啊？我不知道，不过，确实有些不舒服……你帮我试试，看我是不是温度很高？” 方亦可皱着眉头走过来，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凉凉的手掌贴过来，吴信非只觉得舒服无比。 他也不知怎么地，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伸着一只完好的长腿就将身前的方亦可勾住，令她毫无防备的一下子倒在他身上！ 方亦可惊呼了一声，还没弄明白来龙去脉，腰上就多了一双手，吴信非抱住她，腰就要覆下来。 方亦可嘴上喝道，“你给我清醒点！” 她又惊又怒的，伸手就抽了他一耳光！ 力道之大，吴信非的脸上当即就红了一片。 他怔了怔，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见方亦可在他怀里，而他的手还箍在她的腰上，吓了一跳，立刻松开手，推开她，几乎连滚带爬的逃到门边，嘴里还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拽着门想打开出去，却蓦然发现，门被锁住了。 透过门缝，他甚至看到两扇门之间挂了把带锁链的大锁。 吴信非不可置信的疯狂拉扯着门扉，扬声叫道，“开门！快开门！” 无人应声。 除了他拽门的哐啷声，再没有其他。 方亦可退回桌子后面，目光复杂的望着那两扇被锁的门，以及还在拽门的吴信非。 她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桌上的水。 很明显，这是有预谋的！ 刚刚还正常的吴信非，只喝了这水，就变得不对劲。 而门也在这个时候被锁上…… 她紧紧的抿着唇，一把将水壶和水杯扫落在地。 金属水壶和瓷杯摔在地上发出交织的声响，煞是刺耳。 吴信非一惊，回过头来。 看了看地上洒的水以及碎掉的水杯，又看向方亦可，眼中弥漫起绝望。 “那水……是不是……” 此时，他的眼内已经泛起了血色。 他看着方亦可即便苍白憔悴，也难艳丽色的脸，看着她即便穿着难看的外衣，仍然凹凸有致的身躯，心底涌上一股又一股热流。 想抱她，吻她，进入她！ 想要把她揉碎，揉进身体里！ 不知不觉，他已经放开了拉着门的手，望着面前的女人，眼中迸出火热。 方亦可厉喝道，“吴信非！这水里下了药！你冷静点！控制住你自己！明白吗？！” 她表面冷静，可说到最后一句，却破了音，不难看出她心里的惧怕。 说完，她也察觉自己的破绽。 见吴信非通红着眼，扭曲着脸走过来，方亦可退了一步，抓起一把凳子，举起，用力磕在桌上，声色俱厉的道，“吴信非！你知道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是能控制住自己！你给我冷静下来！” 吴信非向前迈的脚，终于停了。 他浑浊的眼又有了片刻的清醒，甩着头，似乎想要把药物对他的影响全部甩掉。 可是并没有用处。 他狠狠的咬着舌尖，四顾。 终于在看到屋子角落那盆洗手的水后，他猛的冲过去，举起脸盆，将自己从头浇到脚…… 方亦可看着他，这个时候，眼里露出震惊。 现在还是春天，农村的温度比城市里更要低一些，那样一盆凉水浇下去，肯定是从头凉到脚。 虽然担忧，不过她确实稍稍放心了一些。 只盼着他真的能冷静下来。 思忖着，她往床的对面挪了挪脚步。 “你去躺一躺！”顿了下，她涩然道，“去发泄出来，就没事了！” 吴信非只觉得体内仿佛着了火，而体外却又像结了冰，打了个哆嗦，大脑都停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下意识的照着方亦可所说的去做了。 踉跄着去到床边，褪下裤子。 方亦可猛的别开眼，不去看他。 耳边听着粗重的喘息声，她忐忑极了。 脑子里闪过种种念头，但她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盼着吴信非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他不能…… 瞄了眼桌上的木头凳子，她狠狠的咬了咬牙。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方亦可从来没有觉得如此难熬过。 不远处的喘息声夹着**声，越来越大，肆无忌惮。 她知道，并非吴信非想要如此，而是现在他，无法控制自己。 但她仍然听着。 她还是怕他突然失控，再将目标转向她。 尴尬，难堪。 还有对外面下药人的愤怒！ 一定是那个被称作洪哥的人做的！ 只是，他为什么突然施出这种古怪的手段…… 方亦可一心二用，一边防备吴信非冲过来，一边不断的在脑海里思索这件事的起因。 从程氏夫妇认下她开始，再到现在，吴信非无意中被抓，不但被留下来，如今，还发生这样的事……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象是一颗颗珠子，而现在，她在脑子里用一根线，将它们全部串起来，她蓦然发现，这个人的目地，并不是要置她于死地，而更大的倾向，是把她和霍西城分开。 像现在，水中下药，这应该算是终极手段了。 一旦她与吴信非都喝了这水，两人发生了关系。 那么，哪怕她再回去，见到霍西城，哪怕他们都努力不去在意，可是心里，必定会多了一根刺。 这根刺，或许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但也有可能，会随着某些矛盾的爆发，而被再度提起。 未来的事，很难说。 只是无论如何，这将是她人生中不光彩的一笔。 尽管，她并非自愿。 好狠毒！ 想到这里，那个幕后指使人是谁，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 除了霍婉言，如此处心积虑要分开她与霍西城的，还会有谁呢？ 方亦可没有预料中的意外。 大抵，是因为她早就想过这种可能。 而现在，不过是进一步证实而已。 但若说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她一直是怨恨的。 她厌恶霍婉言。 厌恶到哪怕她递出求和的信号，也拒不接受。 曾经的发生过的事，如果说霍西城有错，他也只是错在了开始，接近她的心思不纯，错在曾经对她床上暴力，可是后来，他们相爱以后，他从未骗过她，他说她从来没有爱慕过顾家女儿，他是真的与对方清清白白。 他爱她，所以不想再伤害她，暗暗的四处去寻找肾源，来弥补对方。 甚至，在她离开后，他以伤害自己的行为，来阻止她们。 可是霍婉言呢？ 无论从最开始的同意儿子以婚姻作为诱饵，来牢牢的圈住她这个肾源的提供者，到后来，发现儿子真正爱上她，就把她偷偷骗到医院，甚至想骗上手术台，都证明了，霍婉言这个女人，根本不像她所说的那样，重视她的儿子。 她要的，不过是好友的恩情。 这恩情甚至惠泽了好友的女儿，她却丝毫没有顾虑儿子的想法。 就更不要说她这个跟霍家不相干的人了！ 霍婉言，太自私！ 一切一切的初衷，她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上感到平衡，感到安慰，为此，她不惜牺牲儿子的爱情，甚至他的一生！ 方亦可心里蔓延出悲伤。 她想念霍西城。 这个时候，她多想能抱着他，告诉他，她爱他！ …… 远在C市，霍西城坐在办公桌前，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每晚都睡不了多久，就会被噩梦惊醒。 梦里，全部都是他的可儿遭遇不幸的场景。 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也不敢睡了。 睁着眼睛到天亮。 然后再次投入寻找的行列。 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霍西城看着那些被手下递上来的资料，只觉得胸口痛不可挡。 他仿佛听到可儿在叫他！ 她在大声呼唤他，去救她！ 可是，他去不了，他不知道她在哪里！ 无力感和浓重的痛苦席卷而来。 霍西城眼前发黑…… ------------ 第395章 发病 霍西城再醒来时，人是在医院里。 他目光掠过，便看出，这是那间他熟悉的病房。 曾经，他在这里住了两年多。 费力的伸出手抚上胸口，他知道自己是**病又犯了。 心脏上那一刀，太狠绝。 而他又在没有痊愈时就急于去寻找可儿，导致他现在还留有些微的症状。 这次，大抵是找不到可儿，人累得狠了，才会犯。 轻轻的舒出口气，又像是叹息。 这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一道陌生的女声惊喜的响起来，“霍总，你醒了！那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霍西城侧头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并不算太陌生。 万挚媛…… 不过，怎么会是她？ 他正蹙眉思忖着，医生进来了，穿着白大褂的莫子谦走上前，一脸无奈的开始为他作检查，稍顷，他收起听诊器和手边的仪器，直起身调侃道，“本来以为不用再看到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想我，隔段时间不见就要想方设法来一趟！” 霍西城瞟了他一眼，轻嗤一声。 莫子谦叹了口气，终于正经起来，“我说你啊，不要再这样折腾自己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首先要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做想做的，不是吗？跟你说句实话，你要真想跟可儿白头偕老，就给我注意着些，否则，我看她就得早早的另寻下家了！” 霍西城黯哑着嗓子，用气音吐出一个字，“滚！” 莫子谦看了眼旁边监控仪器上的数字有所变动，立刻举起双手，“我错了！我错了！我嘴贱，我胡说！” 他摇了摇头，“行了，你好好养着吧，这次算没事了，不过说真的，再来一次，就真的不好说了，你明白的吧？” 挥了挥手，他离开了病房。 霍西城正想闭上眼睛，旁边再次传来万挚媛的声音，她轻笑了一声，道，“看来霍总和这位莫医生关系还真好呢！” 霍西城不耐烦的睁开眼睛。 似乎看出他想赶人的意思，万挚媛识趣的连忙道，“那霍总，我先出去了。呃……我给霍夫人打了电话，她应该过会儿会过来，我出去等她说一声再离开。” 说完，不等霍西城回答，她轻手轻腿的退出了病房。 霍西城迷迷糊糊的似乎又睡过去了，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拭着他干巴巴的唇。 他蓦地睁开眼睛。 近在旁边的人似乎被他的举动吓到，手里的棉签险些掉在他下巴上。 万挚媛红着脸开始道歉。 霍西城却没有理会，只是把脸轻轻别开，避过她手上的棉签。 他看到万挚媛身后的助理，用眼神示意他，取代万挚媛。 助理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不是他不想，以前，这事的确是由他做的。 这次，他也不例外的要做。 可是却被前面这位大小姐抢走了。 他能怎么办！ 霍西城轻飘飘的又瞥了他一眼，助理顿时清了清嗓子，微微躬身道，“万小姐，还是我来吧，夫人应该跟莫医生谈完了，麻烦您过去看看。” 万挚媛看出自己的不受欢迎，情绪不禁有些低落。 她不自然的笑了下，只得把离开了床边的位置。 明明是她去找他，才会和助理发现他晕倒在办公室里。 如果再晚，说不定他会有生命危险。 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可是这男人却始终没把她放在眼里，真是让人不甘心！ 万挚媛退到门外。 她并没有去找霍夫人，而是站在了门口等。 当霍婉言带着阿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脸落寞的靠墙站着，说不出的委屈。 不过听到她们的声音后，万挚媛的脸上又迅速重新振作起来。 霍婉言不由暗暗点头。 一看就知道西城给这姑娘难堪了，不过能这样不摆脸色不计较，哪怕在她面前也能不失风度，这就很不容易了！ 她走到门口，轻拍了拍万挚媛的肩膀，“走吧，跟我一起进去看看西城。他病着，恐怕情绪不好，你不要跟他计较。” 万挚媛连忙摇头，“怎么会呢！不会的，您放心吧！” 霍婉言满意的颌首，“进来吧！” 阿云侧身作出请的姿势，让万挚媛跟在霍婉言身后进了病房。 留在最后的阿云，眉梢微微一动，再次恢复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霍西城看到母亲进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并没有变化。 霍婉言皱起眉头。 看了眼床上儿子苍白的脸色，不满的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说是说霍西城，可她的脸却冲着床边的助理。 助理并不回嘴，闻言也只是微微欠身。 霍西城嘴边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霍婉言对两人的反应都极不满意，不过在病房里，到底不合适，她忍下将出口的责问，走过去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侧头又冲着万挚媛招手，“挚媛，来！”她回头对霍西城道，“这次多亏了挚源，如果不是她有工作上的事想去找你商量，你昏倒在办公室，都没人知道！子谦可是说了，如果送来的再晚，就很棘手了！等你好了，可要好好谢谢她。” 霍西城的目光转向母亲身边的年轻女人，他冷淡又有礼的轻轻颌首，因为助理给他喂过水，嗓子能发出声音了，他便轻道，“谢谢你，万小姐。” 万挚媛落落大方的道，“不客气，我也是凑巧，不过，霍总以后还请多多注意身体！” 霍西城随意的扯了个唇角，没接她的话。 霍婉言则接道，“挚媛说的对，他就是太不注意了！西城啊，我刚刚跟子谦聊了，他说……” 她刚刚启开话头，却发现霍西城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顿时非常尴尬的停了下来。 心里不由生出怒意。 这个孩子，倒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被挤到一边的助理见事情不妙，忙打了个圆场，“夫人，万小姐，霍先生刚刚醒来，身体还很疲惫，不如先让他休息……” 虽说，这个时候，也不是他们让不让的问题，而是霍西城根本懒得听他们说话，直接自己休息了！ 助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免吐槽。 如果真的关心霍先生，怎么看不出来他状态有多糟，这个时候，病人肯定是需要休息的吧？ 谁有精力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说话啊！ 真是，而且那些话哪里像探望病人，说是介绍女人，相亲还差多！ 他躬着身，做足了姿态。 因为是霍西城身边得用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霍婉言便也顺着台阶下来。 她站起身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先睡吧，我先回去处理点事情，他醒了，你给我打电话。” “好的，夫人。” “挚媛，你呢？”霍婉言的语气里充满了暗示。 万挚媛听得明白，立刻作出期期艾艾的模样，“我正好也没什么事，要不，我留下照顾霍总吧！” 霍婉言满意的点头，“那也好。” 说完，她又看了看似乎已经睡着的霍西城，这才转身离开的病房。 助理看着留下的万挚媛，心里暗暗叫苦。 霍先生肯定不想看见这个女人，她怎么就留下了呢？ 他委婉的道，“万小姐不如先回去，霍先生一醒，我再给您打电话？” 万挚媛装作听不懂，直道，“不用不用，我在这里坐坐就好，反正我也没事情，霍伯母走了，只剩霍总一个人，我也有些不大放心。” 难道我不是人啊！助理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霍西城这时候却突然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扫过万挚媛，“出去！” 万挚媛惊愕的怔忡，一时没反应过来。 霍西城眯了眯眼睛，助理知道，这是真生气了，他不敢耽搁，立刻强硬起态度，“万小姐，霍先生请您先出去，请吧！” 话说到这种地步，万挚媛再想装傻留下也不可能了。 她只能难堪的动了动唇，然后仓促的躬身，然后掉头跑出病房外！ 助理过去将门关好。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转回头。 霍西城低低的道，“把床升起来。” 助理连忙过去，把床头升起来，又整理好，让他能靠的舒服。 “那女人怎么会进我的办公室？” 助理解释道，“我听到您按铃，正要进去，恰好万小姐到了，她直接就跟着我进去了……” 霍西城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半晌，他缓了缓气息，又吩咐道，“下次那个女人再来，一律不见！” “我明白。” “寻找亦可的事，让他们把结果先汇总到你这里，再给我。” 助理看着，暗叹了口气，鼓了鼓勇气，还是道，“霍先生，寻找太太的事，我会盯着的，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尽快养好身体吧。否则，万一有了线索，您想亲自过去都没办法！难道您放心让别人去么？” 霍西城沉默了。 到底是没有反驳他。 因为确实不放心！ 可是他现在的身体，不必莫子谦说，他也知道，很难挺住长途的坐车，甚至几个小时的飞机，他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助理见他听得进去劝，好歹松了口气。 “那，您再睡一阵吧，最近，你太缺乏睡眠了！您放心，如果有太太的消息，我会立刻叫醒您的！” ------------ 第396章 谁在撒谎 方亦可觉得自己等了许久，吴信非那边才结束。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那药的效力比她以为的要弱，也因此，吴信非除了自撸过多，浑身失力，倒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只是，这已经足够尴尬了。 方亦可不得不帮他换下湿掉脏掉的衣服，虽说关键的内裤还是他自己套上的，但两人的脸上都是神色复杂。 将换下的衣服放到一边，方亦可看了眼床上的人，“你睡一下吧？” 吴信非低低的应了，闭上眼睛。 不多时，他便疲惫不堪的睡着了。 方亦可看着他褪去酡红的脸，开始变得苍白，心下不禁暗暗担忧。 她轻叹了口气。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响动。 “哐啷”一声，象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方亦可皱了皱眉头，幸好吴信非没有被吵醒，她轻手轻脚的过去打开门。 外面，那个叫洪哥的男人正一脸纳闷的站在院子里。 他旁边还倒着一个水桶。 而那个水桶本来是在方亦可屋外的。 她目光扫过，顿时了然。 洪哥瞪着她，上下打量，“你没事？” 方亦可的目光冷的象是结了冰，“你是想偷东西吗？” 洪哥顿时一脸尴尬。 他忘了，这丫头每天吃着药，人也变得不那么正常！ 问她，只怕问不出什么。 不过看她的样子，衣着和头发都显得凌乱，倒有点像是滚过床单的。 就是脸太白了，刚完事的话，脸应该红通通的吧！ 洪哥挠了挠头，有些拿不准。 他是有老婆，但老婆在乡下，他又从来不在外面乱来，一时倒想不起来女人事后应该是什么样了！ 无奈，他清了清嗓子，走过去，理直气壮的推开方亦可，向屋内探头进去。 地上一片凌乱。 水壶和水杯都摔在地上。 吴信非躺在床上睡着，床脚是换下来的脏衣服，整个屋子内，都弥漫着一股膻腥气…… 洪哥看了看床上虚弱的男人，又上上下下看了看方亦可，突然神色古怪的开口道，“他怎么睡了？” 方亦可木木的道，“累了。” 啧！也对！ 洪哥又问，“那你不累？你俩刚才在屋里干啥了？” 方亦可眼底划过一抹嘲弄，低声道，“脱衣服，睡觉！” 洪哥嘴角抽搐，这还真是够直接的！ 那看来，应该是成事了吧…… 他稍稍松了口气，退到院子里，对着方亦可挥了挥手，“行了，别在门口杵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等她再次进了屋，洪哥遗憾的咂着嘴。 可恨他那会儿恰好肚子疼，连着上了两趟厕所，要不然，听个墙角，也能好好确定确定。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洪哥琢磨着这事，回了东屋。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给云姐打电话，外面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不是普通的打开，而是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一听便知，开门的人是挟带着极大的怨气，或是恨意！ 饶是洪哥胆子大，也被吓了一跳。 他立刻放下手机，冲出去，看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他来到院子，发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程氏夫妇。 他们两人怒气冲冲，神情狰狞，手里还拿着一叠的纸张，直冲着西屋就奔过去了。 洪哥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后面，去了方亦可的房间。 方亦可回到屋里之后，便打开窗子，散去不良味道。 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妥当。 紧张之后再放松，头不由的隐隐作痛。 床被吴信非占用了，她只能坐在桌边，正打算趴伏着休息片刻。 这时候，程氏夫妇却闯了进来。 一进门，程予良就脸色铁青的将手里的纸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边吼道，“方亦可！你够狠！连去逝的人你都不放过，还拿来撒谎！你太过份了！” 周玉娜一样面色无比难看，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贱人！你这个贱人！你这是让我们怀慕在地下都不安宁啊！你这狼心狗肺的贱人！” 这两人，一个大吼，一个大骂，方亦可只觉得头被他们搅得更疼了。 她一手按住太阳穴，一手拿起桌上的纸。 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她已然看出了大概。 这是一份相当详尽的调查资料，应该是专业人士的手笔。 里面一条一条的内容，有证明那天程怀慕根本没有离开医院的证词，有他捐献尸身机构的证明，确实收到实物，并且列举出了他的各项器官捐赠对象……看上去，非常可靠。 换句话说，她的空口白话，说程怀慕还活着，在国外治疗等等的言辞，跟这份资料一对比，任谁也是更相信资料，而不是她所说的话。 方亦可立刻明白，有人在从中作祟。 对方伪造出这一系列的东西，目地就在于，让程氏夫妇相信，他们的儿子程怀慕已经死了！ 而她是在撒谎！ 事实上，程氏夫妇也确实相信了。 看他们现在的情态就知道，她再说什么，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 方亦可索性放下手里的纸，呆呆的望着他们。 有几天了，他们也差不多习惯了她这个迟钝人设。 如此表现，想来他们也揪不出什么把柄。 果然，她表现出这副样子后，程予良瞪了她半晌，很快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没心思说下去了。 人都这样了，问她什么都未必想得起来，他骂她吼她，她根本不知其义。 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心里这股郁气，终究散不去。 他有多么盼望着方亦可说得是真话，现在，就是加倍的失望。 就在他深吸了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方亦可慢吞吞的放下手里的调查资料，道，“他还活着，问霍西城，就能联络到他。” 程予良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周玉娜却象是突然爆发似的，跑到屋外拎起一根扫把，披头盖脸的冲着方亦可打过来，“你还撒谎！你还敢拿我们怀慕说事！让我们问你那个姘头？你不就是想跑么，你休想！” 方亦可见势不好，只能隔着桌子躲避她，饶是如此，也被扫把划在身上，弄得愈发狼狈。 屋里的吵闹惊醒了沉睡的吴信非，他一见方亦可挨打，撑着身子便踉跄下了床，去阻拦周玉娜。 周玉娜正在气头上，才不怪谁是谁。 谁上前也照样打。 有几下，险些把扫把尖戳到吴信非的眼睛。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洪哥皱着浓黑的眉毛，快步走进屋，抢过她手里的扫把，“差不多得了！这两人还有用！”云姐可没说要把人弄死弄残，云姐说了，她要让他们好好的活着受罪！ 周玉娜他出现，不得不气喘咻咻的停了手。 不过仍是恶狠狠的瞪着方亦可，伸出手指指点着她道，“你等着！我饶不了你！” 方亦可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迟钝脸。 周玉娜一口气哽在喉间，再说不出话来，怀着怒气拂袖而去！ 洪哥扔下手里的扫把，目光诡异的扫过吴信非，发现这小子腿都是软的，“嘿嘿”笑了两声，也出去了。 吴信非这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方亦可叹息着连忙上前，“你没事吧？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 吴信非被她一触碰，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 他偷偷瞄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呢？被打到了吗？” “我没事。” 说是没事，不过心里不可能不气不怒。 不过一小半是因为周玉娜，一大部分，则是为那个幕后指使。 不必想就知道，这肯定是霍西城那个妈搞得鬼！ 她真是够狠够绝！ 为了避免程氏夫妇“变心”，不再针对自己，竟然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 虽然方亦可厌恶程氏夫妇的居心，但老年丧子的痛，她多少是能理解的。 说到底，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程怀慕。 虽然选错了方法。 否则，程怀慕也不会答应假死，来逃避他们！ 只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程氏夫妇这样大的怒火，接下来，他们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了！ 还有那个洪哥…… 他执行的是霍婉言的指示，有他在，他们还要加倍提防。 送吴信非躺回床上，方亦可缓缓坐在了床边的小凳子上。 总要想个办法，把信送出去才行！ …… 她这边急着把消息送出去，而霍西城那边也是急着寻找她的消息。 高速路上的视频被抹去的事，他那边前几天就查到了。 可是要查到是谁做的，却费了些时间。 霍西城从休憩中醒来，助理便立刻向他汇报了当天的收获，“已经查到抹去高速路上视频的人了，他原来一直是个独立的黑客，除了在网上加入一个黑客组织，偶尔有一些活动，并没有其他的过激行为。不过最近，他应该是被人招揽了。霍五那边刚刚查到，招揽他的人，恐怕……” 他说到这里，吞吞吐吐起来。 霍西城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 助理吸了口气，连忙道，“现在可以确定，招揽他的人跟老夫人那边有关。” 霍西城放在身前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片刻后，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抹去视频的命令是我母亲下的？” 助理沉默了一阵，才道，“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 第397章 确认真相 霍西城虽然醒了，但并不被允许出院。 莫子谦坚持让他在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不过这不影响他找人。 毕竟，以前他就在医院里办公过，也算是有经验了。 查出方亦可失踪很可能与自己的母亲有关，霍西城表面淡定如斯，很干脆的命令助理，“继续查！尤其是那个黑客，把他给我弄回来。他既然负责删除视频，肯定知道车子往哪个方向去了！今天就必须让他吐出实情！” 助理立刻应下，不过转而又道，“那夫人那边……” 如果他们抓了人，那边肯定会被惊动。 霍西城冷冷的牵起唇角，“把人抓到之后，给她打个电话，说我要见她。” 助理应声而去。 霍西城在他离开之后，眸光渐渐阴沉下来。 是他的失误！ 他早该想到的，在安城的时候，母亲就很不安份，数次找方亦可的麻烦，甚至还打算把嘟嘟强行掳走。 也多亏亦可聪明的拦住了她，才没让她成行。 回到C市以后，最被他是警惕的。 可几次电话过来，她只是反复邀请亦可和嘟嘟到霍家去，后来被他拒绝，也只是叹息着让他多回家看看。 他便心软了，放松了。 她一直按兵不动的行为，让他生出错觉，以为她放弃了针对亦可。 没想到，她其实是在准备最狠的一次出手！ 他这个母亲，当真是女中豪杰。 狠起来，谁也不会顾忌的。 哪怕，自己是她惟一的儿子。 她的掌控欲已经到了惟我独尊的地步，哪怕是他，逆了她的意，也会被强行“纠正”！ 霍西城眼里遍布阴霾。 以往，他总归是顾忌着两人的母子亲情，哪怕伤害自己，却也没有真正的动过她。 可是，他现在明白了，自己这叫心慈手软。 他这一套，根本行不通！ 后果就是拖累得亦可被绑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必是受尽了委屈！ 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触碰到他的底线，还能好好在C市的人，从前没有，现在只有她一个，而以后，也不会再有！ 霍西城阖上双眼。 将伴随着这个决定同时涌上来的悲伤，掩在了心底。 没过多久，突然传来敲门声。 “进。”霍西城睁开眼，漠然看去。 助理的身形出现在门口，不过，他不是一个人。 随着门被打开，霍婉言姿态优雅的走进来，她的身边跟着保镖阿云，还有一个万挚媛。 霍西城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先问助理，“我交待你的事办完了？” 助理摇摇头，嘴里发苦，“已经吩咐下去了，我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夫人过来了。” 也就是说，他请霍婉言来的电话还没打，她自己就先行来探望。 霍西城视线扫过霍婉言身后的两人，神情有些不耐烦。 霍婉言见他如此，也不高兴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带着挚媛一大早就过来看你，还来错了吗？” 见儿子只是冷冷淡淡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她心里突然有点发慌，勉强笑了笑，招呼道，“挚媛，来，把汤拿过来吧！你霍大哥天生这副臭脾气，哎，受得了他的人，还真不多。” 万挚媛抿唇笑应了一声，将手里的保温壶放到餐桌上，打开。 顿时，香气飘满病房。 她一边盛汤，一边道，“霍大哥，这是猪心汤，挺补的。”她盛好半碗，端到霍西城面前，“尝尝吧，我虽然没有这么好的手艺，不过我全程看下来，厨师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做的。” 她笑意晏晏，纤细的手指托着瓷白的汤碗，不是从前在公司里精明干练的形象，多了丝女孩子的娇俏，分外可人。 霍婉言也在一旁敲边鼓，“煲汤可要不短的时间，挚媛你一定起得很早，太辛苦了！西城啊，这份情你可是要领的！” 霍西城却不为所动，甚至没有伸手去接那碗汤。 只是淡淡的道，“万小姐，你年纪也不小了，在万家的公司里，也算是有些份量的人，应该看得清形势。你攀附我母亲，我管不着，可是想在我面前献殷勤，我劝你还是慎重。我这个人，脾气一向阴晴不定，今天能跟万家合作，明天就能拆伙。商场上的人都知道我冷血无情，我可不会顾虑任何人的面子，更何况是那种给脸不要脸的货色！” 听到最后一句，万挚媛的脸色已要变得铁青。 她知道霍西城是有名的脾气坏，不然那天也不会开口就让她滚。 可是她以为，他好歹也是明事理的！ 她可是救了他的，一句感谢的话没有，在她忍下委屈，再来探望她的时候，仍然口出恶言。 甚至还拿万氏来威胁她！ 这根本不是脾气差，而是疯了吧！ 万挚媛就算在家再不受宠，好歹也是万家的大小姐，出门在外，哪怕是再有地位的，怎么样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可他竟然如此行事！ 霍婉言也恼怒有加，儿子不给万挚媛面子，她可以理解，毕竟他一向对女人没兴趣，除了方亦可，他没让任何女人近过身。 可是话说到这种地步，还是太过了。 而且，这分明也是把她的面子踩到了脚底！ 她怒声斥道，“西城！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挚媛一大早带汤过来探望你，明明是一番好意，怎么被你扭曲成这样！你别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无父无母穷困潦倒，想要巴着你不放！” 这话明明白白的在讽刺方亦可，听到霍西城耳朵里，刺痛不已。 他面无表情的坐起身，向万挚媛一直没收回去的汤碗伸出手，却在对方以为他要接的时候，一掌打翻在地。 万挚媛看了看洒了一地的汤和碎掉了碗，不可置信的望向霍西城。 却见那男人露出一个冷到极点的笑容，“现在知道该做什么了？” 那双眼睛与笑容不同，象是蕴着能够焚烧一切的火焰。 万挚媛被唬的连退数步。 她咬了咬唇，匆匆向霍婉言胡乱点了个头，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仿佛慢了一步，就会霍西城眼里的烈焰烧得尸骨无存！ 霍婉言气得直喘，她指着霍西城，喘得说不出话来。 阿云连忙上前，快速从包里拿出一瓶救心丸，扶着她服下一颗。 半晌，霍婉言才恢复了正常。 她坐在阿云拿来的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西城，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我们和万家的关系一向不错，你搞这么一出，日后，我们还怎么去见万家的人！” 霍西城不答，他看向助理，“把那个女人带出去，我有话单独跟我母亲说。” 助理颌首，客气的请阿云一道出去。 霍婉言本想拒绝，阿云整日跟在她身边，如同她的女儿一般。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阿云的面说！ 不过又想到霍西城现在的脾气……她张了下嘴，最后还是无声的闭上了。 算了，顺着他就是了。 总归方亦可是找不回来的，他现在耍耍脾气，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云见她没出声，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不过随即便乖顺的随着助理离开了病房。 霍西城靠坐在病床上，打量着自己的母亲。 她已经快六十了，但头发依旧乌黑，皮肤依旧光滑，可见，为了保养自己，没少花功夫。 可是年纪在这里摆着，看上去再年轻，她毕竟是已近花甲。眼里的浑浊，和手上的青筋，还是透露了她的年龄。 别人家里，象她这个的老人家，早就该满足于含贻弄孙的乐趣，不会再随意插手下一辈的事情了吧…… 自己的母亲，却不同。 可谓是斗志昂扬啊！ 霍西城嘲弄的“呵”笑一声，“您以为，把方亦可弄走，生死不明，下落不知，就能让我接受您介绍来的女人，然后借此跟您也修复关系？” 霍婉言脸色倏地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仿佛听到一个笑话般，漫不经心的道，“西城，你在胡说些什么？方亦可失踪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承认我不喜欢她，但我更心疼你。她不在了，你身边连个细心体贴，能够照顾你的人都没有，这怎么行呢？我也不过是看挚媛这孩子不错，在圈子里也是有口皆碑的大方，能容得下事，这才带她过来，想跟你亲近亲近。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带她，也就是了，何必反应这么大？” 脸上淡定，心里却琢磨不定。 他这么说，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不应该啊！ 交给阿云的事，好一向办得妥妥贴贴的，没道理会被查出来…… 霍西城凝视着她，突然嗤道，“废话说完了？” 霍婉言脸色一僵。 霍西城又道，“为了对付方亦可，您布置了多久？找到程氏夫妇那样合适的人，挺不容易的吧？” 霍婉言的心又沉下一截。 连这话都说出来，可见他是真的知道了！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反应却说明了一切。 说明，程氏夫妇果然不是方亦可的父母，说明，这一切，果然是她布的局！ 霍西城神色莫辨的低语，“原来如此！” ------------ 第398章 心灰意冷 听到他这句话，霍婉言蓦地抬起头。 霍西城似笑非笑的坦言，“原本我只是猜测，不过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了。程氏夫妇根本不是亦可的父母，你不过是想利用他们，来离间我和她的关系。母亲，您还真是用心良苦！” 程氏夫妇那些作法，都有迹可寻。 只是当时，亦可那么维护他们，而他也心疼她的维护，便放任了！ 不想，如今却放任出了灾祸。 而这一切，竟然都是自己的母亲谋划出来的…… 霍西城眸光深幽，“借着程怀慕的事，将程氏夫妇的怨恨都推到亦可的身上，唆使，帮助他们绑架亦可，然后将她远远的送走。事后再找人抹掉高速路上的监控视频，让我只能查出车开出C市，开上高速，就断掉线索。做完这一切之后，您再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甚至还弄来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晃……这都是您做出来的事，母亲。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顿了顿，他玩味的道，“看来当年，您用在公司上的精力看来并非全部，否则，以您的手腕，不该等到公司到了我的手上才真正做到国内的首屈一指！再往远里说，我真不知道我哪里碍了您的眼，竟然让您把您曾经遭遇过的事情，想让我再遭遇一遍？！我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样！” 霍婉言越听脸色越白，及至最后，她已然是面色一片惨白。 “为了一个女人，你，你竟然……” 霍西城眼中毫无笑意的笑起来，“怎么，戳到您的痛处了？一向自诩成功的女人，惟独在婚姻上不幸，不但丈夫与别的女人私奔，甚至那女人的情敌还找上门，害死了您最好的朋友……” 霍婉言浑身发抖，她的手紧攥着搁在腿上的皮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友因她而死，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和痛苦。 甚至还要超过丈夫的不告而别！ 对那个男人，她只有痛恨，而对好友，她却是绵延至今的伤心和悔恨。 霍西城话锋一转，冷冷的道，“这些年，因为怕您伤心难过，我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您不过是听一听就觉得痛苦万分，那我又如何？对于亲眼见证那场惨剧的，您的儿子，除了为他请心理医生，让他能够重新面对现实，您还付出过什么？” “您对被牵连的顾姨的两个女儿，从不吝于金钱和耐心，甚至觉得这些还不够！当年，从得知顾若安喜欢我，你就一直心心念念让我娶她，却从来也没问过我，喜不喜欢她！您到现在还不知道吧，我坚持要娶亦可，想用她的肾脏来挽救顾若安的命，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根本不喜欢娶顾若安。我宁可娶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以此来放弃我的婚姻，我也不会娶她！” 如同惊雷，一道连着一道劈下来。 霍婉言震惊的无与伦比。 她直直的瞪视着霍西城，简直无法相信，这真的是她的儿子，是她一手养大，并以之为骄傲的儿子。 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你……” 霍西城粗暴的打断了她，“我难道没说吗？我同样跟您明明白白的说过，我只拿她当妹妹，为了替您报恩，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霍婉言混乱的摇着头，“可是，可是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还要我怎么拒绝？呵，与其说我没有拒绝，不如说您从来没有仔细听过我说的话吧！从小到大，您让我不停的学习，高标准的严格要求我，您口口声声说，以后霍家要交给我，所以我必须努力，您说您也不想我这么辛苦，但我们孤儿寡母，不自立是没有办法在这个社会好好立足的！您还说了很多，可是这当中，您有一点是为我考虑的吗？” “没有。”霍西城遗憾的摇了摇头，“从头到尾，您除了想着您自己，就是想着顾若安。顾若安离世，再后来，顾晓婉出来，您就一门心思只顾着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为了她，不惜再次去逼迫亦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您不是不知道，我爱亦可，此生，也只会爱她一个人。可是为了您自己，您还是不惜三番四次的去逼迫她。在您的心里，我的幸福远远比不过顾家姐妹的要求！在安城的时候，您甚至逼得亦可以自杀相胁。可即便如此，如果不是我强行将您送回C市，您也还是不会放过她吧！” 霍西城冷冷的笑了一声，“您还想说什么？不，您其实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因为您的行动已经告诉我，您不爱我，您甚至不在乎我，我在您的心目中，就是一个令霍家强盛的工具！” 霍婉言尖声叫道，“我从来没有那么想！我都是为了你好！” 霍西城沉默了。 他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她却没有半点反思的意思，不仅如此，打着为他好的幌子，还继续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显然，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霍西城别开脸，看向窗外。 天气渐渐变暖，树木也开始变得生机勃勃。 万物已然复苏的现在，他的心，却如同被浸在冰水里。 一天找不到亦可，他就一天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霍婉言看着他犹如雕塑的俊美侧脸，感受着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冷意，心，如坠冰窟。 她试图劝说他，改变想法，想要让他相信，作为单身母亲，她独自带大他，也是很不容易，付出了很多心血的。 可是，她努力回忆着，儿子幼时，他们两人的相处，竟然无一例外的，都是她或温和或严厉的让他多多学习，早日能够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接管霍家，然后就是叫来管家送他去书房。 她一直以为，把颇具潜力的霍家给儿子，就已经是她最大的爱了。 为此，她掌权时，在生意场上尽力周旋，辛苦不已。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为了生意，她其实并没有真正陪伴过儿子多少时间。 而那所谓的陪伴，基本上也都是检查他完成的功课。 她……错了吗？ 霍婉言露出茫然的神情。 她又看了眼儿子，发现对方已经闭口不言，他甚至一直看向窗外，连看她一眼都吝于！ 缓缓起身站直，她慢慢向门口走去。 回霍家的路上，霍婉言沉默良久，直到快要抵达别墅时，她才轻声问旁边的阿云，“方亦可的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云惊讶的问道，“您为什么这么说？是霍先生跟您起争执了，他认为是您做的？” 霍婉言没有答，但无异于默认了。 阿云立刻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做事不力，才被霍先生查出来了！” 居然被他查出来了…… 不过，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现在才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只怕，太晚了！ 霍婉言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也在想，西城的样子，明显是对她心灰意冷，她到底该怎么办？ 那是她惟一的儿子，再怎么样，她也并不希望两人搞到如此地步！ 把方亦可再带回来？ 可即便如此，那女人要是得知一切都是她操控的，肯定也恨透了她吧！ 以两人本来就近乎剑拔弩张的关系，她回来只会是火上浇油，令得西城更恨自己！ 可是就此置之不理，西城同样不会谅解。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铁了心，要和她决裂…… 霍婉言的眸光越来越暗淡。 阿云观察着她的神情，试探着开口，“您这么做，总归是为了霍先生考虑，他就算生气应该也是一时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想通了。” 霍婉言无声的摇了摇头。 西城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他今天那种表现，明显不是能过不了多久想通的。 她只是不明白……“那个方亦可，到底有什么地方好？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吗？” 为什么西城为了她，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甚至连她这个作母亲的，都能不放在眼里？！ “这……”阿云有些迟疑的道，“男女之间，我也不太明白，大抵是有缘份吧……” 她其实对那个方亦可，也挺佩服的。 佩服她牢牢抓住了霍西城的心。 可是，跟霍家的人牵扯上，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这一点，相信她现在已经非常明白了。 只能说，她的运气，实在不好！ 阿云的眼底，闪过一丝恶意。 她佯装思索后，又道，“霍先生的条件这样好，吸引了无数女人前扑后继的向他表白，譬如，像今天那位万小姐，类似送汤这种事，霍先生想必早就经历过很多了，所以他才会这样烦感。不过方亦可似乎一直对霍先生并不是十分上心，尤其是之前霍先生将她找回来的时候，据说，她曾经考虑过去外面租房子，来避开霍先生。或许是因为她这样做，反而让霍先生认为她不是贪恋自己的权势，从而越发的对她用了真心吧！” ------------ 第399章 想到个好主意 稍顿后，阿云又不好意思的道，“当然，这只是我这个旁观者的一点想法，可能并不准确。” 霍婉言却仿佛将这话听到了心里去，闻言连忙道，“不不，你说的很有道理！” 最初因为迫不得已的理由，西城去接近了方亦可。 之后的相处中，他并没有很快的爱上她，而是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他才动了心。 由此可见，西城厌恶那些女人，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合理相处的借口。 否则，他未必不会爱上其他人。 现在的难题就是，有方亦可在，他眼里就放不下别人！ 那如果方亦可不存在了呢？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霍婉言却不敢再想下去。 她可以把方亦可送走，但真要让这个女人消失掉，对她而言，还是太过狠心了。 更不要说，西城拿她当宝贝似的。 如果知道她出事了，霍婉言甚至害怕儿子会情绪失控，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难以自拔，这个时候，阿云却正好收到一条短信，她打开一看，眉心耸动了几下，才恢复正常。 真没想到，那个黑客竟然也被霍西城的人找到，并且带走了！ 看来，计划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 回到霍宅后，等霍婉言去休息，阿云得了自由时间后，她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那个专线联络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电话的，正是洪哥本人。 他一接到云姐的电话，赶紧把心头那点不确定完全抛开，信誓旦旦的道，方亦可和吴信非已经发生了关系！ 阿云满意的道，“接下来，你这么办……” 洪哥挂断电话后，脑子里转了一个圈，自言自语道，“云姐跟这女的仇还真是挺深呐！这种事也能想出来！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他琢磨了一下阿云电话里的说辞，就去找程予良了。 程予良还因为方亦可拿怀慕的事撒谎，没能消掉那口气。 见洪哥来了，他虽然勉强露出个笑，但脸色也不怎么好。 洪哥也不在意，直接便道，“再过几天，我就带着那小子走了。你们提前想好辙，看那女人该怎么办！” 程予良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的意思是，要把吴信非带走？！” 洪哥理所当然的道，“没错。我跟你说，那小子是个歌星，而且他家里，也有些底子，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极限了，再不把他弄回去，大家都会有麻烦的。备不住哪天就被人找过来了！” 程予良简直要疯了，音量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可那小子一回去，霍西城的人肯定会发现！到时候，我们不全都曝光了吗？！不行，不能让那小子离开！” 洪哥受此挑衅，顿时瞪起铜铃似的眼睛，举了举拳头，“我是通知你，可不是跟你商量！我提前告诉你，不就是给你时间，让你想办法吗？”别给脸不要脸！ 这潜台词没说出口，不过程予良还是意识到了。 他惊吓的向后退了一步，凳子拖在地上，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洪哥心里鄙夷对方的胆小，不过还是耐心的将话说完，“我说你们啊，也是窝囊。真要报复那女人，你们整天让她洗洗衣服扫扫地的顶个屁事！她顶多累点，没准儿还把身体锻炼的结实了呢！要真想让她不舒服，让她难受，那就得想个更好的法子！再说了，你们怕霍西城，不就是因为那女人是他的小情人么？那如果霍西城玩腻了她，或者是你们想个办法，让霍西城对她都下不去手了，不想管她了，那她以后岂不是就任你们揉搓了！” 程予良呐呐的道，“话是这么说，可我们哪里有那么大本事啊！” 洪哥看他束手束脚的样子，很是来气，真想直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最能让一个女人痛苦！ 这一点，估计谁也比不上云姐的主意坏。 不过转念一想，云姐让他给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想，如果明天，他们再想不出来，他再说吧！ 主意既定，他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你慢慢想吧，反正话我已经搁下了，没多长时间了，你们赶紧的吧！” 洪哥离开后，程予良想了又想，也没能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他们能怎么折磨方亦可？ 打她？骂她？让她干活，还不给饭吃？ 无非，也就是这样了…… 怎么能让霍西城看到她就烦了，厌了，不想理会她的事了？ 他实在摸不着头绪。 一直到周玉娜进屋，他还愁眉深锁。 见到妻子，程予良眼睛一亮，“快快，过来，我有个事跟你说……” 接着，他就将洪哥的话告诉她，想让她出个主意。 周玉娜琢磨了半晌，突然抬起下颌，眼中射出两道阴狠的光芒，“正好，我这里倒有个主意。之前我跟王婶子说过，方亦可就是咱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姑娘，不过脑子有点毛病，人是个傻的。刚刚王婶子就跟我说，想给她做个媒。村西的毛家小子那天过来找他爹，无意间见到了她，看她长得漂亮，就对她起了心思，拜托王婶子过来探探咱们的话。说不嫌弃她傻，想把她娶回家。” 程予良惊讶的张嘴，“还有这事？！那，那你怎么说的？” 毛家小子……他倒是隐约有点印象，长得倒还算清秀，性子也不错。就是一只腿一只手有毛病，是个残废。 再加上毛家穷，所以都快三十了还没娶上老婆。 周玉娜冷笑了一声，“我敷衍了几句，只说没想好。不过这事，再加上你说的话，倒让我有了个好主意。方亦可虽然跟姓霍的同居着，但他们俩个一直没有办结婚证。如今，我们就是她的父母，正好替她作主，在这村子里嫁了人。到时候，就算霍西城过来，方亦可也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而且，她现在傻呆呆的，我们这两天再多给她吃一次药，到时候再好好吓唬吓唬她，等她见了霍西城，只怕也说不出句象样的话来！这种女人，你觉得霍西城还有心思把她带回去？不够丢人的！”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好到阴损了……程予良一脸纠结的道，“那万一霍西城重情重义，就算不想再跟她一起，也要把她救出去，那又该怎么办？你别忘了，她可还给霍家生了一个儿子！” 周玉娜道，“她现在就是个傻子，我们是她的父母，当然就是她的监控人，她的事，当然只有我们能作主！就算霍西城来了，这事情的道理也在我们这边，到时候给村长封个红包，把他叫过来，再找村子里的汉子们过来镇着。难不成，霍西城还会为她，跟一个村子的人过不去？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就找记者 ，说他要拐带我们家智商不足的女儿！他是个名人，肯定最怕这种事！咱们不怕闹大，到时候，怕得是他！” 程予良不知不觉点下头，“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还是得提防霍西城来暗的。他如果当时妥协，事后再找保镖把人劫走，那我们就白费功夫了！” 周玉娜平静的道，“所以我没打算把她嫁给毛家小子。” “那你要把她嫁给谁？村子里愿意娶个傻子的，可不多！” “就嫁你程家的远亲，程屠户！” 程予良再次惊讶了。 不过，回过神来，他不得不说，周玉娜的这个人选，选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那个程屠户是个杀猪的浑不吝！ 他这一身宰杀家畜的本事，都是从他爷爷那里承袭来的。 可这一家子，又不都是屠户。 譬如说他父亲，那就是个能耐，以前当过村长，很会经营，家里的人脉在这村子里也是广到让他这个C市回来的人都有些瞠目。 村长、乡长，乃至县长，县里的公安局局长，都跟他有些交情。 有他坐镇，程屠户在附近几个村子混得可谓是春风得意。 可惜有一样，他吃喝嫖赌四毒俱全，而且脾气很暴，点火就着的那种。 听说他的第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打死的。 因为这事，他爹的村长才没坐稳。 不过就算是这样，程屠户家也是颇有份量的。 不见程屠户的前妻家人，只来他家找一趟，后来就再也没露过面嘛！ 如果是他娶了方亦可，即便霍西城来要人，也很难得偿所愿。 毕竟，他可是不占理的！ 他正琢磨着，周玉娜用手肘碰了碰他，问道，“你觉得这个人选怎么样？那个程屠户是没见过方亦可，要是见了，肯定愿意。他现在名声差，附近的人家根本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如果我们愿意把方亦可许给他，他估计恨不得明天就能去办手续！” 程予良点了点头，“那倒是可以。不过，我们还得想个理由……不然在村子里肯定要遭人笑话的。” 没人愿意，只有他们愿意，别人肯定认为他们在贪图什么。 虽说不是这么一回事，但这毕竟是他老家，如果在村子里名声被传的不好了，还是不合适！ ------------ 第400章 思念的哭泣 周玉娜嘲弄的笑了笑，“理由还不是现成的，那贱人脑子有问题，正常人家谁愿意娶她？就说她身体也不好，做不了什么活儿，嫁到程屠户家好歹不愁吃喝。只要程屠户做出改邪归正的姿态，村里人自然会理解咱们。就算以后出了问题，她被程屠户怎么样了，那我们也是被蒙骗了，别人只有同情的份！至于毛家……” 她扬眉道，“毛家穷成那样，诚心求娶又如何？就算是个傻姑娘，我们也是不愿意让她吃苦受穷的！谁若是拿这个来挑刺或是说道，就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家的女儿嫁到毛家去好了！” 她这么一说，很有道理的样子。 程予良频频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明天跟洪哥打个招呼，我们就试探一下程屠户家的意思。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方亦可虽然脑子不好用了，但姿色在那里摆着，别说是在这个小村子里，就是在大城市，那也是相当漂亮的。 看遍十里八村的姑娘，都找不到她这样美貌的。 只要程屠户眼没瞎，他就不会拒绝。 更何况，据程予良所知，程屠户不仅眼不瞎，他还相当的好色！ 这，就好办了！ 两人越说越起劲儿，想着结婚以后，程屠户那暴脾气还不定怎么磋磨方亦可，他们都有一种为儿子报了仇的快感！ 他们在屋里筹谋，却没注意到，屋外，他们的窗子下面，静静的蹲着一个人。 吴信非把嘴唇里面的软肉都咬破了，才忍住，让自己不要冲进去，暴打这夫妇两人一顿！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如此狠毒的对待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想要毁了她一辈子，他们就不会感到心虚，不会感到愧疚吗？ 他蹲在窗下，绷紧了漂亮却憔悴的脸孔，眼神阴郁的望着前方，一动也不敢动。 不仅不能被那两人听到，也怕被东屋的人听到。 能够提前得知这件事，算是他们的先机，他必须去告诉方亦可，两人尽快商量出一个对策！ 不过因为上厕所的时间太长，结果方亦可不放心的找了出来。 吴信非对上她诧异的视线，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方亦可配合的不错，干脆假作自己去厕所…… 趁着她弄出的声响，吴信非终于顺利的去了西屋，她的房间。 方亦可回转后，一进门，吴信非就过来把门牢牢的关好，然后拉着她到角落里，悄声将刚才听到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方亦可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归于平静。 吴信非握住她的手，急切的道，“亦可，我们趁着今晚逃吧！错过今天，明天一旦他们和那个什么屠户达成一致，肯定会加强对你的看管，而且肯定不会拖久，就会把你送去那人家里结婚！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今晚是个好时机，我们再等等，夜再深些，一起逃吧！我会保护你的！” 闻言，方亦可心动了一瞬。 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要逃，也不能是今晚，你的体力走不了多远的。而且你进来的时候，程家夫妇谈兴正浓，还没睡意吧？” 吴信非先是窘迫的红了脸，听到后面，又只得点了点头。 确实，那两人说到方亦可以后过的凄惨日子，正说的兴头上，一时半会，肯定是睡不着的。 他不想将这些话告诉她，便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方亦可暗叹了口气，现在都一点多了…… “等他们有了睡意，再到进入深度睡眠，怎么也要三点以后了。这个时间，村子里已经有老人醒来了。我们今晚离开，太过冒险了！” 吴信非心里惶急。 话虽如此，可现在不逃，哪天才能逃走？ 那个老女人恨亦可入骨，万一他们明天说定了亲事，她怕有意外，非要跟亦可一个屋子睡怎么办！ 他不由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方亦可却扯了扯唇角，“她不会的。你看不出来么，他们现在都以为我的脑子真的出了问题，人也痴痴呆呆的，根本没想过我们会逃走！而且我有种感觉，他们应该快把你送走了。” 吴信非一直想着方亦可怎么办，却忘了思考自己的处境。 方亦可解释道，“你想啊，他们之前还没有这种想法，突然想到要把我嫁给某个人，而且还如此仓促，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很可能就在你的身上 。如果你一直在这里，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毕竟，我嫁出去，就可以接触到外人了，就算我死心了不打算再走，可你呢？哪怕为了你这个朋友，我也不可能保持沉默，肯定会借着嫁出去的机会，将你的事透露出去，引人来救你的。” 吴信非恍然，“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把我弄到其他地方去？” 方亦可思忖着，皱紧眉头，“肯定是要送走，但具体送到什么地方，我没办法确定。” 顿了片刻，她又道，“我想想，我再想想。” 说着，她拉着吴信非站了起来，送他到床边，“你接着睡吧，先养好体力，再说其他，这件事，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具体该怎么做。天亮之前，我再叫你起来，我们应该就能有所决定了。” 吴信非不想睡。 他着着方亦可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又打算在桌上趴一趴算了。 可是，那也太不舒服，太累了！ 侧头看了看床铺…… 哪怕他有遐思，这么小的木板床，他也实在说不出口，两人一起躺的话。 “要不我还是回屋吧，你总要睡一觉的，不然哪里有精神。” 方亦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真的不想睡，也睡不着。你就别管我了，快睡吧，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旁边的小屋又黑又狭小不说，蚊虫也多，他要过去，肯定会象之前那样被叮的睡不好，根本没办法休养精神和体力。 吴信非踯躅片刻，只好顺着她的意，躺在了床上。 他本想再多看看她，最好等她趴在桌上睡着了，然后他再将她抱到床上来。 可是没想到，方亦可一直坐在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木门，丝毫没人倦意，反倒是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听到床上的呼吸声变得绵长，方亦可才歪头看了一眼。 月光明亮。 吴信非的睡脸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分外无辜。 就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他的相貌本来是开朗阳光型的，可最近瘦的实在厉害，变成了下巴尖尖，眼睛大大的纤细美少年。 方亦可突然想到，如果吴老师和曼曼看到他这副样子，肯定会心疼的不得了吧！ 他的家人，一定都在担心着他。 她的……应该也不例外…… 不知道嘟嘟这么久找不到她，会不会哭鼻子。 想来是会的。 从他出生，她还没有离开他那么久。 虽然他不是那种很粘人的孩子，但她在他的生活中占据的时间很多，所以一定会非常非常不习惯。 就是不知道，霍西城会选择告诉他实情，还是编了其他的理由。 如果是她的话，大抵，还是会告诉他真相吧！ 嘟嘟是个非常聪慧的孩子，骗他一时，或许可以，但久了，他自己就会发现端倪。 到时候让他知道大人是那种总喜欢撒谎的生物，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还有霍西城，那男人一定气坏了。 现在，不知派了多少人在找她。 可是对手那样熟悉他，总是不会让他轻易找到的。 希望他不要老发脾气。 本来心脏就受过伤，他嘴上说好了，可她却是不信的。 原本想等着有时间了，她跟他一起去莫子谦那边彻底检查一回的。 还做好了如果他不同意，她就哭给他看的艰难决定！ 可是现在…… 方亦可慢慢伸出另一只手，两手合拢，将头抱住。 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滑落。 一滴，又一滴，一串，又一串…… 眼泪很快在桌上积出小水洼。 方亦可的心情，却很难平静。 她不是不想睡，可是她睡不着，也不敢睡。 这些天一直假装吃下那些药，最后却吐出来。 可是药在嘴里的时间时长时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进了体内。 失眠，应该就是现阶段的副作用之一。 对她来说，这比再之前的动不动就睡着来得好。 她真的很怕某一天醒过来，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 所以不敢睡。 她想尽量的维持清醒。 至少，不能在这些人的面前失去对大脑的控制。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很痛苦。 人啊，最大的难事，就是战胜自己。 尤其是本能。 良久，她抹去眼泪，使大脑重新进入思考当中。 逃走，是一定要的，但要选一天合适的。 明天不妨顺着程家夫妇的决定来，如果他们要带她去那个屠户家，她有自信保持自己这些天来维持的痴傻形象。 不过，对方应该不会因为这个而放弃。 毕竟如果是那样，程氏夫妇也就不会费尽心机的挑选到这个人。 也没关系。 至少，她可以利用结婚前夕的这点时间，尽量的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好让他们对吴信非这里放松。 她是***，而吴信非，才是真正适合与外界取得联络的人！ ------------ 第401章 谋划逃离 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方亦可狠心叫醒了睡得很香的吴信非。 扔给他一块冷水浸过的毛巾，吴信非擦了把脸，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外面院子里一片安静。 其他人还睡着。 不过两人都知道，程予良应该用不了太久，就要起床了。 方亦可用极轻的声音道，“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吴信非保持着警惕，点点头。 方亦可满意的接着道，“如果他们今天去那个程屠户家，那么中午，最迟不过下午，他们会带我过去，或是让那个屠户到这边来。对方势必要见见我的，如果是前者，那么在走之前，我会趁机制造一场混乱，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偷到一部手机。最好是周玉娜的，她自从到这里来，基本不带手机出去，你只要到他们屋里去翻一下就好，应该在显眼的地方。如果不行，那就看准程予良下手。洪哥的不要去碰，我看到他的手机与市面上的不大一样，应该是特制的。而且他很警惕，太容易曝露！偷到手机之后，你先按兵不动，我会把他们引出去，你就趁机打电话……知道打给谁么？” 吴信非小声道，“我哥？” 他这样失踪，他哥肯定是要回C市，想办法找他的。 方亦可本想让他打给霍西城，不过转念又想，打给他的亲人，他肯定会镇定一些，便顺势点了点头，“就打给你哥，让他立刻追踪这个电话的详细所在，然后尽快营救。” 如果她没猜错，吴信然肯定跟霍西城有联系。 一个得了消息，另一个估计也就知道了。 这样就行了。 “打完电话，你也不用把电话放回去。可以随便扔在墙边不那么显眼的地方。” 吴信非道，“我知道，如果是周玉娜的，我尽量放回去，如果是程予良的，就照你说的做。不过，你打算怎么制造混乱，再把他们都引出去？” 被他问到关键问题，方亦可歪了歪头，面无表情的说，“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场疯，做什么，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只当是药的副作用！” 她的眼里，带着微弱的笑意，有几分俏皮，就好象一个将要恶作剧的孩子，正准备为即将到来的成功而事先得意着。 可是吴信非的胸口却骤然感到疼痛。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并将之按在胸前，“你最先要注意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明白吗？！” 方亦可一愣，有些无措。 她微微垂下眼帘，片刻后才抬起脸来，一边故作不经意的抽出自己的手，一边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个心理医生，见过心理有问题的人不知道多少，好歹也能学出来几分！而且，他们不敢真对我怎么样的。” 程予良夫妇还没有那么狠。 如果他们敢要她的命，她不会活到现在。 他们只敢在自己的底线边缘，尽力的折腾她。 或许，就这一点上，她是该感激的。 尽管她这么说，但吴信非哪里放心得下。 看着喜欢的女人要受这样的罪，他年轻的心里不知怎么样煎熬着。 他口口声声要保护她，可到头来，却是一直被她保护着。 握紧空荡荡的手心，吴信非沮丧的无以复加！ 方亦可自然无法理解他的心情，只当他担心计划不成功。 不过也是。 处处漏洞，大部分时候，只能见机行事。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思忖着，她最后道，“如果是程屠户来这里，那我们的计划就行不通了。到时候，也只能再想办法。” 吴信非勉强牵起唇角，“知道了，你别再想了，休息下吧！如果这个计划不行，我还有别的法子！” 方亦可愣了愣，“你不要冒险！” 吴信非蓦地笑了，“想什么呢！我不会的！我可惜命了！我的意思是，到时候没准儿能有机会，就算拿不到手机，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呢！” 方亦可将信将疑的点了下头，“那我稍稍躺下，你一会儿叫我。” 可惜，她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就被起床的周玉娜折腾起来了。 一大早便让她做饭，洗衣服…… 幸好院子里的草长得慢，不然，周玉娜能让她一天锄三次。 吴信非又想帮忙，不过方亦可说什么也不肯。 说现在关键时刻，不能让这些人发现异常。以此为借口，才算说服了吴信非让他去屋里休息。 方亦可愈发觉得，他们应该是很快就把吴信非送走了。 因为往常周玉娜也不会放过他的，可今天，只是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走了。 吃过早饭，周玉娜就把她赶进屋子里去洗碗洗衣服，还特意拿床拆开的被子让她缝。 方亦可透过门缝，看到那个洪哥进了正屋。 她猜，他们肯定是在说让她结婚，把吴信非送走的事。 如她所料，洪哥主要还是问程予良有没有想出好主意，怎么处置方亦可。 程氏夫妇将昨晚的主意一五一十的说了之后，洪哥大加称赞，“不错不错，这样大家都省心，是不是？很好！那就这么定了吧，你们什么时候跟亲戚那边提这事？” 程予良陪笑道，“我们这就准备去了。” 洪哥点点头，“日子也别拖了，能多快就多快。那边已经在催我带那小子回去了。” 闻言，程予良脸色有些不好看。 周玉娜忍不住道，“到底是结婚，太快了，四邻是会说闲话的！” 洪哥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那个我就管不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周玉娜不甘心的问，“真要把那小子带走？让他回家？那万一他报警，咱们岂不是都要漏馅了！” 洪哥冷笑道，“就算他带着警察来了，又怎么样？你们是那女的爸妈，她现在又是傻的，难道警察还能管你们嫁傻女儿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霍西城那边呢？他肯定要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你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吧！”周玉娜愤怒了，这些人，简直是管杀不管埋，还把埋人的活儿都推到他们的头上，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以前拿怀慕威胁他们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是这副态度……“如果霍西城来了，逼问我们，我们可是顶不住的！” 大不了，大家就来个鱼死网破！ 可洪哥并不接受她的威胁，他翻了个难看的白眼，说道，“这也要我教？嫁完女儿，你们直接跑路不就得了。等姓霍的走了，你们再回来，难不成，他还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啊！” 周玉娜顿时语塞。 他们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总觉得对方就这么走了，让人很不甘心！ 程予良看了她一眼，接话道，“洪哥说得是。不过姓霍的也很有可能把方亦可带走，那洪哥你们之前做的这些，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洪哥嘿嘿笑道，“这个我就管不到了，上面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反正，我盯着你们把女儿嫁了，立刻带着那小子离开，就是这样。” 程予良抬了抬眉，嘴唇嚅动了几下，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他想他有些明白了。 就像昨晚妻子所说，方亦可有了别的男人，还是那样粗鄙的，令人难堪的村里男人，甚至，还结了婚，这对霍西城以及方亦可本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打击了。 看来洪哥的主子，也是想折磨这两人。 这倒与他们的目地相同了。 如此，也就不必再深究其他。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他们深究不出来。 洪哥见他们都没话说了，便拍拍屁股回了屋子。 程予良沉默了片刻，道，“就这样吧，我们去三叔家。” 三叔是程予良的三叔，也是程家的长辈，程予良的意思是，借着三叔的口向屠户家透露这件事。 他们夫妻二人很快出了门。 西屋，方亦可随意的把要洗的衣服揉弄着，还没几把，就被吴信非抢过来丢在了一边的盆子里。 他气呼呼的。 显然是因为刚才，她拒绝了他的帮忙。 方亦可觉得他有时候很小孩子气，不过只是笑笑，便道，“我本来也不打算洗的。”她既然是傻子，还是个快要犯病的傻子，那就要搞点征兆出来。譬如，不听命令，不干活…… 吴信非做完又后悔了，眼巴巴的瞅着她，“你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好啊，我正好还困呢。”方亦可弯了弯眼睛，躺回了床上。她没说假话，累是真累，身体累，心更累。躺到床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白天睡觉，她总还多些安全感似的。 这次，她倒睡的不短。 直至快中午了，程氏夫妇回来，吴信非才把她叫起来。 程氏夫妇不是两个人回来的，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那男人总有三四十岁了，脸上带着络腮胡子，看不准实际的年纪。 衣服倒是穿的不错，瞧着比程予良也不差什么，只是面相看上去又凶恶，又猥琐！ 方亦可和吴信非躲在窗子后面，看着他跟程氏夫妇在院子里说话。 两人对视了一个眼神，都猜到，那就是程屠户。 想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要被程氏夫妇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吴信非真有杀人的念头！ 而方亦可想的却是，看来之前的计划行不通了，这回，只能见机行事了！ ------------ 第402章 混乱中寻机 方亦可和吴信非一边偷看着，一边各有所思。 不多时便看到周玉娜向他们这屋走过来，想必是来叫方亦可的。 她向吴信非施了个眼神，他意会的回到床上，靠坐在床头的木架上，装出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周玉娜进了屋，只瞥了一眼，压根没理会吴信非，直接来扯方亦可的手臂，然后把她拽出了屋子。 她满脸堆笑的，对着那个猥琐胡子男介绍道，“大侄子，这就是我们家那丫头！亦可啊，快，叫人！” 她没说叫什么。 因为她知道，方亦可根本不会叫。 方亦可也很“配合”的看向一边，无视了那个程屠户。 但对方完全不介意。 程屠户叫程江河，其实是个挺大气的名字，不过搁在他的身上，怎么叫都让人觉得名不副实。 离近了看，方亦可发现他真的很丑。 不仅是那一副脏乎乎的胡子，还有那小而浑浊的眼睛，圆鼻子，一张大嘴，以及看上去像是没洗干净的脸…… 最令人厌恶的，是他看过来的眼神。 黏腻的，垂涎的…… 就好象是看着一块新鲜美味的肉，他用目光，将之舔来舔去…… 方亦可斜了他一眼，连忙转开头去。 只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脸上却还要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是很不容易的。 她的演技还算过关，其他人并没有看出，她除了不理会，还有其他的情绪。 包括程江河本人。 他对于自己的被厌恶程度之高，毫无所觉。 一双眼睛恨不得挖出来黏在方亦可身上。 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他们这个地方，实在太少见了！ 就好象是电视里的明星走出来似的，着实令他心痒难耐。 只是，瘦了点。 这倒不要紧，等到了他家，肉随便吃，用不了多久就能养胖！ 脑子里幻想着方亦可更丰满，身材更加凹凸有致的模样，程江河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已然忘了旁边的程予良和周玉娜，色迷迷的冲着方亦可就过去了，“你是叫亦可？我是你江哥，亦可啊，以后，咱俩就是一家人了，走走，咱们进屋说说话去！” 说着，他就要拉方亦可的手，进去西屋。 周玉娜嘴角一抽，连忙拦了下，“大侄子啊，咱们到这屋来！那屋乱着呢，哪能招待你啊！这屋，这屋……” 西屋还躺着个年轻男人，让程屠户看见，算怎么回事啊！ 周玉娜现在又觉得吴信非是个碍事的了，想着他早点被带走，也是件好事！ 只不过她的表情太急切了，反倒令程江河起了疑心。 程江河这个人，外在表现的自高自大，其实，心底里未必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长得不好，不务正业，脾气还坏…… 女人哪里会喜欢他这个样子的！ 所以他其实是自卑的！ 人自卑了，疑心病就格外重。 以前那个老婆，他之所以总是动手，就是怀疑对方在外面勾搭了男人。 没有证据，他的想象力就是证据！ 现在，被周玉娜这么一阻拦，他这疑心病又犯了。 程江河皮笑肉不笑的道，“婶子，它能有多乱啊，好歹是我亦可妹子住的屋不是？您都不给拾掇拾掇？” 周玉娜干笑着，虚虚打了方亦可的后背几下，“这孩子是个傻的，前脚收拾了，后脚就能弄乱了，谁能整天跟着她拾掇啊！这不是，怕你看了嫌弃嘛！”她说着，边瞟了程予良一眼。 程予良意会的扯着程江河的手臂，往正屋带，“听叔的，到这屋来！你婶子也是个嫌麻烦的，哪能收拾的多俐落！没别的，这就是怕你发现她邋遢，才死活不愿意让你进去。” 程予良以为自己十拿九稳，能将程江河拽到正屋这边来。 却不想，对方压根不给他面子，拽了几下，都没能拽动！ 程江河比他高比他胖，若是不想被他带走，那是轻而易举的。 程予良的面子上不禁有些不好看。 程江河砸吧了下嘴，说道，“叔啊，婶子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亦可妹子看着也就是不爱说话，你瞅这一双大眼睛，漂亮着呢，哪儿傻啦？！” “……你说的对，是婶子说错话了！”周玉娜笑得越来越勉强，她被丈夫瞪了一眼，是以，心里鄙夷，嘴上却不得不热络着。 她就有点弄不明白，这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程江河就这么着被方亦可迷住了？处处向着她说话！ 真是见了女人走不动路的色坯！ 程江河得意的笑了笑，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的注意力又转到了方亦可身上，刚才没拉上的手，再次伸了过去。 方亦可看了看面前那只马上要摸到她手背的五短手指，手一翻，只听“啪”的一声，她狠狠地将它拍开了！ 程江河看了看自己被打的手，眼中划过怒意，不过很快，他又笑了，“亦可妹子跟我一样，能动手的就不动嘴，这样好！多痛快！哈哈！” 这回，连程予良都忍不住嘴角发抽了。 这真是被迷的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 但事情并非如他所想。 程江河嘴上那样说，却不是个大度的人。 被打了一下，他势必要“报复”回来。 说话的时候，他就伸手抓住了方亦可的小臂，整个人都向她凑过去。 眼见着，竟是要抱住她。 程予良眉头一蹙，当即便喝止了一声，“江河！你这是做什么？！” 说着，他向程江河伸出手去拦。 但肯定是晚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亦可正要抬起脚，踢向对方要害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一道人影一阵风似的冲出来，以令所有人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挥在了程江河的脸上，将他打得哀叫了一声，不但放开了抓着方亦可手臂的手，整个人都向后踉跄出去数步，并且一只手捂住了左眼！ 而等方亦可回过神来，程信非已经在了她的身前，以一种完全保护者的姿态对上了程江河！ 程江河一只和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指着吴信非，对程予良吼道，“这踏马的是谁啊？！为什么会从亦可妹子的屋里出来！难不成你们一面装着要把女儿嫁给我，一面又找了别的下家？！” 周玉娜狠狠剜了吴信非一眼，忙在一旁解释道，“没有这回事！这孩子是我们认得干儿子，跟着我们来玩几天！他跟他姐的关系好，也是大侄子你这动作太鲁莽了，他才会误会的！” 程江河犹自狐疑。 他看着吴信非的脸，怎么都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但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太出众了，如果见过，不可能会忘记是在哪里见过的！ 他来回打量着吴信非和方亦可，阴沉着脸道，“小子！没有下次了，知道吗？！就算你是她弟，也得注意着点，别离得这么近，我可是你未来姐夫！她以后就是我的女人！” 吴信非再也忍不住了，上去就拳打脚踢，嘴里还叫道，“滚！你个臭流氓人渣！” 程江河勃然大怒，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会儿，更忍不住了，挥起拳头，两人就打成了一团。 程予良和周玉娜急着上前拉架。 连洪哥都从屋里出来，皱着眉头走上前。 而被推到角落的方亦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知道的，吴信非本来在家里就是个少爷，虽然人挺阳光开朗，但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冲的。 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啊！ 哪怕是为了维护她！ 不过事情已经如此，她自然也不能错过。 瞥了眼四周，她冲到墙边，拿起一把铁锹，转头就要冲着打架的两人扑过来。 程予良和周玉娜没注意到，可洪哥却看得清楚。 他被唬了一跳。 想也知道，方亦可肯定是要打程江河。 但问题是那两人已经纠缠着滚到了地方，这一个没准头，可就会打到吴信非身上。 洪哥是打算过几天就把吴信非带走的，也知道不能让这人出了问题，否则云姐那边，他就交待不了。 见状连忙上前拦住方亦可，想把她推到一边。 人是拦下了，可洪哥刚放下铁锹，就发现她又拿了根扁担…… 简直让人心力交瘁！ 洪哥无奈，只能把她推到屋里。 吴信非和程江河堵着西屋门，甚至东屋门口也被波及，洪哥来不及多想，顺手就把她推到了正屋，然后锁上。 方亦可计划得逞，听到门被上锁，她立刻收起张牙舞爪的姿态，迅速进了里屋。 目光扫过，没看到手机。 她开始翻抽屉和床，终于，在一个枕头下面找到了周玉娜的手机。 毫不犹豫的拨通熟记于心的，霍西城的电话。 她一面焦急着等着拨通音响起，盼着快点接通，一面又警惕地听着门口的动静。 很快，程江河的叫骂声响起。 他骂的很难听，但方亦可却没听到吴信非回嘴。 心里不由一突，难道被打坏了？！ 用力咬着下唇，电话通了，响了两声，隐约听到那边似乎是接起来了，但还没来得及听到说话声，门响了。 方亦可心里一紧，顿时不敢再耽搁，她将手机放回去，人也跳着跑向屋外。 等到门被打开，外面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方亦可已经扑了上去，要向外冲！ ------------ 第403章　早就想说的话 进屋的是周玉娜，外面打架的两人已经被程予良和洪哥一人一个的拉开了。 她一听洪哥说方亦可在他们屋里，顿时有些担心。 哪里想到，她刚把门打开，就被扑倒在地。 方亦可自然是故意的。 无论是谁进来，被她推倒在地上，一磕一碰的，都会很不爽。 越气越好，气到忘了追究她刚才到底在屋里做了什么，最好。 果然，周玉娜倒在地上时，肩膀正正磕在门坎上，疼得她魂都飞了，只躺在那里哎哎的叫。 方亦可也不理会，直接就冲了出去。 倒是院子里的程予良听到妻子惨叫，不由的分了神，被他从后面架住手臂的吴信非感觉到松动，趁势挣脱开了。 不过，他没有再上前去打程江河，因为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方亦可。 别人看不出方亦可的异常，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但她的眸子里，分明透出复杂的情绪。 吴信非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他瞟了一眼依旧被洪哥架着手臂，叫骂不休的程江河，然后不再理会，直接拉着方亦可的手，进了西屋，然后狠狠的关上门，又推了桌子堵住门口。 方亦可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半晌才凑到窗边，隐蔽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这时候，程予良大概是已经将周玉娜安顿下来，又来到院子里，跟程江河说起话来。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程江河渐渐安定了。 洪哥这才放开他的手臂。 程江河甩着胳膊，打量着洪哥，三人又说了阵话，他便先行离开了。 院外，程予良看了西屋这边一眼，似乎是想过来，却被洪哥阻止。 最终，他摇了摇头，还是回了正屋。 而洪哥，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方亦可长长的舒了口气。 对她来说，这一幕哑剧，能够看出的东西不少。 程予良是铁了心要把她嫁给程江河，而程江河竟然也能忍下她与吴信非明显亲昵的举动，答应下来。 洪哥那边，应该是在最近就带着吴信非离开了。 否则，他不会对他们如此“宽容”。 方亦可正琢磨着，只觉得袖子被人拉了拉。 转头，就看到吴信非一副被抛弃狗狗的模样，讨好的看着她，“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方亦可本来想说她没生气的，不过想到他刚才的激动举止，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现在不那么气了。” 吴信非抿了下唇。 他吞吞吐吐道，“我不会再那样了……” 方亦可盯了他一阵，才道，“希望如此！不过，也没有很多机会了，洪哥应该会在我被嫁出去的当天或者第二天，带你离开。” 吴信非含糊的应了声，“你刚才到正屋去了？” 方亦可有些遗憾的道，“手机是找到了，可惜，只响了两声，西城还没有接起来，周玉娜就进去了。” 吴信非紧张的问，“那你没事吧？” 方亦可摇了摇头，轻笑起来，“我能有什么事啊，倒是她，不大好，那么恰好，她磕在了门坎上，大概摔的不轻。” 吴信非恨恨道，“活该！” 方亦可弯了弯唇，转而怅然的问，“只响了两声的电话，有可能没接通，也可能接通了很短的时间，你觉得能追踪出地点吗？” “能的。” 吴信非做了个深呼吸，心里乱糟糟的。 “只要霍西城能确定那电话与你有关，认真去追踪……即便那手机关了机，也没关系。” 他家中有人在部队上，手下的兵们转业后不乏到了地方的公安局，所以对这些刑侦手段，吴信非倒是了解一二。 听了他的话，方亦可立刻道，“他肯定会追踪的！” “你对他就那么有信心么？” 吴信非垂下眼帘。 他一时盼着霍西城能来，早些将方亦可从此地解救出去，可下一时，又想着，根本不需要霍西城，他也能将她带离这里！ 他胡乱的纠结着，没有发现方亦可望向他的目光有所了悟。 是的，方亦可终于发现了，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刚刚说到霍西城时，脸上的表情，叫做嫉妒，换一个词，是吃醋！ 原来，如此。 不知何时起，他竟然喜欢上了自己。 方亦可惊讶了一阵，但她很快又想到，这极可能只是处于特殊环境里的一种情感投影，他未必是真的喜欢她，真的爱她，而是身处这样的困境里，他的身边，只有她…… 她慢慢冷静下来。 她没有打算戳破吴信非心思的意图，这种事，越是不要放在心上，对方越容易过去。 反而，如果她又是解释，又是拒绝的，不但会令他难堪，还会让他生出逆反心理！ 毕竟，吴信非的性格，实在太冲动了！ 两人一时沉默着，外面，程予良突然离开了正屋，向西屋走过来。 方亦可连忙离开窗子，坐到了屋里的椅子上。 吴信非则是坐回床上。 方亦可低低叮嘱了一句，“一会儿别再冲动了。” “嗯。”吴信非同样低声应道。 他别开目光，没再看她的脸。 说话间，程予良已经在推门了。 不过有桌子挡着，他费了些力气才把门推开一条缝。 见门后是张桌子，他的脸有些发黑。 吴信非看了看他，慢吞吞的走过去，把桌子挪开了。 程予良本来有诸多不满，但一想到现在是关键时刻，还是不要激起这小子的倔劲儿为好！ 他清了清嗓子，直接道，“亦可啊，刚刚那个是爸在老家的远房亲戚，虽然小伙子其貌不扬，但人还是不错的，家庭条件也好。他说跟你投缘，打算明天带你去县城里买衣服，你晚上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好出门，啊？” 方亦可垂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自然是不会理会他的。 事实上，他这些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而是说给吴信非的。 他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程江河那边都说好了，明天去完县城，后来就要去领证。 这一切，不是吴信非可以改变的！ 吴信非刚刚坐下，听了他的话，腾地又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程予良，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那个流氓第一次见亦可就要沾她的便宜，明显不是个好东西，你却想把亦可嫁给他？你是不是疯了！就算你再不待见亦可，她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何况她现在都变成这副样子了，你这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吧！你说你儿子是亦可害死的，可我怎么听说，你儿子根本是被你老婆气得才进了抢救室？还有，虽然我不知道详情，但亦可明明说你儿子还活着，你却死活不信！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希望他活着，还是不希望！该不会只是做表面文章，其实觉得他是累赘，早就想放弃他了吧！” 此话一出，程予良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他却愣是没说出话来。 吴信非答应方亦可不冲动的。 但面对程予良，他也不能过份冷静。 否则，难免会让对方感觉奇怪。 这些话，都是他心里一直想说的，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 “你说你们这么对亦可，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虽然是半路认回来的父母，可她对你们，真的是尽心尽力了！在C市的时候，为了给你们凑钱，她大冬天的穿着裙子拍记录片。从导演那里支出钱来，她还没捂热就转给了你们！你不要说，这事你都不记得了！连我这个朋友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我还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告诉你们她没钱不就行了吗？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你们这份生恩以及这么多年的思念之情，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她拿出这些钱来不算什么。” 吴信非冰冷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后，再次响起在屋子里。 “可是你们呢？你们为她想过吗？她一个孤儿，虽然曾经嫁给霍西城，可是离婚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要，这些年，她一直是凭自己的努力生活着！这件事，C市很多人都知道，你们只要用心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可是你们没有！你们不问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们只看到她和霍西城住在一起，就认定她抓住了一个有钱人，就开始想要肆无忌惮的去榨取她的价值！你们的心，简直都是黑的！ “我告诉你，虽然她住的是霍西城的房子，但那是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环境！别说她现在没有跟霍西城复婚，就是她以后真的决定再嫁给那男人，她也不会象你们以为的那样，随随便便的就花男人的钱，她自尊心有多强，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 吴信非眯起眼睛，看着垂下头的程予良，“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因为自始至终，你们就没关心过他！你们想的全部都是你们的儿子！那你想过没有，你儿子为什么宁可假死，也要逃开你们？” 程予良震惊的道，“你……你在说什么……” 吴信非嘲弄的笑起来，“这不是很明显吗？他故意制造成自己死亡的假象，避开的，不正是你和你太太吗？！” ------------ 第404章 失败与昏迷 程予良只觉得身体里的血都凉透了。 怀慕他，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又怎么可能蓄意的想要避开他和妻子？ 他们可是他的父母啊！ 为他操碎了心，日日夜夜守在他身边的父母！ 断定吴信非的话都是在胡说八道，他决定不予理睬，可是程予良的心里，却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恨恨的瞪了吴信非一眼，随即开门而去。 走到院子里，程予良看着正屋的门口，脚步骤然越来越慢。 如果那小子说的都是真话……该怎么办？ 怀慕没有死，他只是借助了霍西城的能力去了国外治病…… 万一，真的是那样，他们该怎么办？！ 方亦可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他们就算不再让她嫁人，等日后霍西城来了，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吧！ 还有洪哥背后的人…… 他们现在反悔，洪哥肯定也是不会答应的。 程予良看得出来，他之所以留在这里，说是过几天再带吴信非回去，无非是要等着确定方亦可真的嫁给了程江河！ 自己若是突然说算了，洪哥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就像那一次，他们违背了那人的意思，给怀幕进行会诊，可是第二天，主治医生就出了国…… 洪哥背后的人，很有能量。 他们根本惹不起！ 程予良的眸光黯淡下来。 吴信非的那些话，对他还是有所触动的。 方亦可虽然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但一开始包藏祸心的就是他们，而不是她。 她虽然在感情是慢热型的，但对他们，总还是尽了力的。 反倒是他们，对她没有关心不说，即便有，也是表面上的虚情假意，而实际上，他们一直在算计她！ 甚至直到现在，他们眼看着她吃了药，变成这样痴痴傻傻的模样，却仍不打算放过她。 嫁给程江河那样的男人，会有怎么样的结局，程予良心知肚明。 之前他还因为方亦可将来很可能的悲惨遭遇而与妻子幸灾乐祸的激动过，可现在，他却不由的怀疑，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他越是深思，就越是认识到，局势已经到了他都无法掌控的地步。 …… 西屋里再次剩下两人。 方亦可目光微妙的看向坐在床上的男人，“我没想到，你知道关于我的这么多事……” 吴信非心虚的别开头，“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可奇怪，我也是胡乱猜测的，但看你的反应，看来差不多都猜对了嘛！” 这话能骗谁啊！方亦可暗自吐槽着，如果没有事先调查过，以及，对她心思的多番揣测，怎么可能说出这样一番，最接近事实真相的话。 不过，对吴信非这个借口，她同样不打算戳破。 是以，她只是微微笑了笑，便闭口不言了。 倒是吴信非，在挣扎了良久之后，突然道，“我们今晚就逃吧！” 方亦可一愣，迟疑着没出声。 吴信非立刻解释道，“你听到刚才程予良的话了，他说明天那个人渣要带你去县城，他就是个流氓，单独跟你出去，绝对是不怀好意，可是程家夫妇和那个洪哥都在推波助澜，真到那个时候，说不去都没有用。所以，我们不如今天就逃！” 想到那个程江河，方亦可打了个冷颤。 觉得吴信非的说法，也是挺有道理的。 虽然她坚信霍西城会追踪那号码赶过来，但她根本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时候会赶过来。 万一有事耽搁了，万一有其他情况，总而言之，意外太多太多。 而她现在能倚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当然，还有吴信非。 她默默地抬起头，看着他。 因为他侧了脸，所以她正好看到他眼角的伤痕…… 方亦可轻叹了口气，起身去脸盆那里洗了块毛巾，走过去，递给他，“敷一敷吧，或许会舒服些。可惜我们手上没有别的药了，你这伤，应该上个药的！” 离得近了，发现他其实被打得不轻。 眼睛到现在都微微的肿着，眼角和嘴角也是青一块，嘴一块的。 估计身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伤。 那个程江河，下手真是狠。 这样一想，到了明天，那流氓真说不准了会想要强迫她！ 她便是再会说，再能想办法，也是对付不了打直线球，直接采用暴力的人！ 所以，今晚逃走，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她终于用力点下头，“晚上看看情况吧，如果可以，我们就逃！” 为了逃走，吴信非也是豁出去了。 晚上大门都是从里面用锁锁住的，也不知他怎么弄来了大门锁的钥匙！ 等时间到了午夜两点，应该是人们睡得最熟，最不易惊醒的时候，吴信非轻轻推开了方亦可这屋的房门。 而她早就收拾好，在等着他了。 他们蹑手蹑脚的出了屋门，走到院门处，吴信非拿出钥匙，准备开锁。 可就在他刚刚把钥匙插进去一半的时候，东屋，洪哥突然开门冲了出来，与此同时，院子里的灯，被他打开了。 一片明晃晃下，吴信非和方亦可无所遁形。 洪哥狞笑着扑过来，“想跑？没那么容易！幸好老子及时发现你们，否则真被你们跑了，老子可要倒霉了！” 大概是气到也吓到了，他一口一个老子的，言语中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吴信非越是着急，钥匙的另一半就越是插不进去，而这时，洪哥已经扑了过来，他顾不得其他，只能先把方亦可推到门边，自己挡在了前方。 方亦可见势不妙，迅速接过了吴信非开门的工作。 她本以为，他能稍稍抵挡一下，等她开了门，他们外退边向外跑就是了。 结果没想到，洪哥的速度远比他们要快。 就在方亦可没来得及拧动钥匙的时候，洪哥已经将吴信非打倒在地。他蒲扇般的大手，冲着她的肩膀就抓了过来！ 方亦可躲了一下，却没能完全躲开。 吴信非浑身都疼的要命，可是一看到方亦可危险，顿时情急。 他蓦地伸出手死死抓住洪哥的脚踝，躺在地上的身体，弯曲着拦在他面前，面朝着方亦可，脸上惨白没了一丝血色，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方亦可下意识的选择了照他说的做。 她用尽全力挣脱开洪哥的手，向门外跑去。 可就在她跑了两步后之后，耳边突然传来洪哥的声音，“你要再敢跑一步，我就杀了他！”那声音，端得是一个杀气腾腾！ 方亦可忍不住回头。 只见洪哥已经把脚放在了吴信非的的胸口，开始用力。 吴信非一声不吭，但表情却是痛不欲生！ 方亦可的心脏骤然收紧，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下了。 那个一脸狞笑的男人或许不敢杀死吴信非，可是，她不敢赌！ 她不能拿这个一心维护她的大男孩的命，去赌自己或许能够成功离开！ 方亦可木然的转回身，突然尖厉的叫出声，“停下！够了！停下！” …… 这是最坏的结果。 他们不但没有逃出去，而且她没有被药物毒坏大脑，没有变成一个傻子的真相也曝光了。 就在洪哥一脚踢开吴信非，把方亦可抓回去的时候，她的大脑疯狂的转动着。 必须想一个办法！ 一旦他们意识到她没有变傻，要么是让她真正变傻，要么，就是严加看管，直到把她嫁给那个猥琐男。 不，甚至嫁给对方之后，他们很有可能跟猥琐男也打好招呼，不让她接触外面的一星半点！ 就象那些被拐卖到乡村的女人一样。 被男人用锁链锁着，象狗一样活着。 然后成为生育机器…… 不不不！ 她甚至根本不能忍受嫁给那样一个人！ 她得离开，她必须离开！ 可是眼下，又该怎么办？！ 越心急，越是想要想出主意，她的头越是不合时宜的疼起来。 方亦可抱住头，突然大叫起来：“啊——” 歇斯底里的叫声，彻底耗去了她最后的力量。 眼前一黑，她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方亦可恢复了几分神智。 她只觉全身热的厉害，仿佛身处巨大的火炉边，又或者，有人在故意用火烤她！ 眼皮象是被胶水粘住了，怎么睁也睁不开。 她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烧得很厉害啊，你们准备好，先把药给她吃了，我再给她扎几针。如果一个小时后还是退不下去，那就必须送医院了，否则人会烧坏的！” “医院？！”一个尖尖的声音，好象是周玉娜的声音，在低低的叫道，“有那么严重吗？” 前面的声音很不满的道，“你要是怀疑我的医术，大可另找高明！” 程予良的声音沙哑的响起，“大夫，您别听她的，你先来给她喂药，您赶紧给扎针吧！如果不行，我们就把她送医院！” “老程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这么说我！” 一道粗鲁的，大概是洪哥的声音，响起，“都特么闭嘴！让大夫先看病！大夫，那边还有一个！” …… 之后，似乎就没人再说话了。 方亦可混沌的想道：我这是发烧了吗，这样也好啊，至少，不必再去被逼着应对那个猥琐男了！ ------------ 第405章 黑漆漆的隧道 程江河一大早过来找方亦可，准备去县城。 他昨天兴奋的一个晚上都没睡踏实，一想到要带着这么个小美人出门，光是想象就觉得风光的不得了！ 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美人呆呆的。 不过转念又一想，如果不是这样，这么漂亮的女人，也轮不到他，很快又安然了。 而且傻点也好，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臆想着今天去了县城，可是这样那样，甚至直接去宾馆，也不是不可以，他心里又乐开了花！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到程予良家，气氛整个都不对了。 安静的令人压抑。 他皱着眉头看向开门的程予良，问道，“叔啊，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说好了我带亦可妹子出门？怎么今天连个人影都不见？！是不是又是你们那个干儿子作妖了！” 他以为程予良有反悔的意思，眯了眯眼睛，说话也不那么客气了。 程予良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个，江河啊，亦可她病了，今天只怕是不能去了。” 程江河一听就急了，“病了？什么病？怎么就病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程予良没拦着。 他知道不让程江河看，他恐怕不能罢休，便任他进了西屋。 方亦可躺在床上，人昏昏沉沉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酡红，一看就是在发烧。 程江河确定这不是在装病，而是真的病了，一时间气闷的要命。 他出了屋，一脚踢在门口的墙边上，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 刚刚从正屋出来的周玉娜看到他如此，咬了咬牙，上前道，“大侄子，我们家亦可身子不好，这事先我们也是跟你说过的，你可不能嫌弃她啊！” 程江河立刻停下了发泄。 他抬头咧着嘴道，“婶子，瞧你说的，我哪能嫌弃啊，我这不是心疼亦可妹子么！哈，哈哈！” 周玉娜眼珠转了转，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道，“婶子也不瞒你，其实我们正急着呢，本来说好了，给你们俩把婚事办了，我们就要带着干儿子走了。市里那边还有急着等着处理，哪成想这孩子不争气，又病了……” 程江河从这话中听出某种意味，他试探着问道，“你们有急事，那可别耽搁了，要不，就让亦可妹子去我家养着？不是我自夸，我家那宽房大屋，在村里绝对是数得着的，肯定比叔和婶子这里舒服。没准儿，亦可妹子过去了，病好得更快！” 周玉娜佯装犹豫，“可她现在还起不了身……而且没名没份的，怎么好麻烦你们家人……” 程江河一听有门，立刻道，“这还不简单！明天亦可妹子也差不多能起身了吧？我明天先把人接回去，至于扯证的事，明天拍个照，其他的交给我爹就行了，不用她去，都能办下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周玉娜眼睛一亮，“那敢情好了啊，把人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她是实在受够了吴信非的折腾！ 偏偏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而且，听洪哥说，方亦可可能并没有他们以为的，脑子坏的那么严重。 昨天她在大门口的尖叫声，她自己也是听见的。 似乎的确是清醒的。 他们不能确定，她是一时清醒，还是已经清醒过来了。 但是，她在家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不保险。 反倒不如直接把她送去程江河那里！ 那样一来，就算她病好了，没有程信非，她一个女人，也折腾不起来。 以程江河的脾气，肯定治得了她！ 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现下程江河也答应了，她暗喜着把他送出门，叮嘱他先回家去准备，明天就过来把方亦可的人先接回去！ 转身回到屋里，她跟程予良和洪哥说了刚才程江河的意思。 洪哥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甚至也觉得这法子不错。 早点看着方亦可嫁了，他就能带着吴信非回去交差了！ 昨天他一怒之下把吴信非打得可不轻，虽然让大夫看过了，但也需要养着。 他很怕那小子还继续折腾，把自己一条小命再折腾没了。 巴不得赶紧送他回去！ 只是程予良有些迟疑，“她病的这么重，只是退了些烧，大夫不是说，还要看这两天的情况，防止她再烧起来吗？” 周玉娜道，“那就让屠户家的人去看着啊！他们又不是死的，难道还照顾不了一个病人吗！再说了，我们总不能等她慢慢的养病，拖着拖着，万一事情再拖黄了，我们到哪里再找屠户这样合适的人去！还有啊，洪哥这边也急着走呢，他一走，霍西城要不了多久也就到了，我们难道还在这里等着迎接他么！” 说到霍西城，程予良打了个冷颤。 那个男人可不是好惹的。 他们势必不能与他碰面，否则，他看到方亦可现在的样子，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程予良终究还是被说服，答应了这事。 到了下午，方亦可的身体还算不错，没有再高烧起来，虽然也没有完全退烧，但总不至于把人烧坏了。 程予良这才放下了心。 吴信非被他们挪到东屋里躺着，他全身疼的厉害，尤其是胸口。 昨天被洪哥那一踩，他当时甚至以为自己真活不了了！ 幸好，他还是活了下来。 可是亦可却没能逃出去…… 吴信非心里难受得不行，他很想去守着方亦可，他听到他们说，要把她送去那个猥琐男的家里，也听到他们说，要把他带走。 他很害怕，怕就此跟方亦可分开，令她落入最痛苦的境地。 可是现在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几次不顾疼痛想要起来，都被洪哥镇压了，直接把他按在床上，恶狠狠的说，“你要是不想吃安眠药，就给我老实点！” 吴信非没有办法。 他不怕吃安眠药，但他怕在他睡过去的时候，方亦可就被他们送走了！ 他只能努力保持着清醒，努力积蓄着力量，想着明天，或许真的只能拿这条命跟他们拼了！ …… 凌晨时分，方亦可醒过来了。 她出了一身的汗，温度也降了不少。 现在只是有些低烧。 程予良一直照顾着她，扶她坐起来之后，很快拿了毛巾帮她擦汗。 方亦可浑身酸软，但还是擎着没什么力气的手，扯过毛巾，自己擦起脸来。 程予良叹了口气，转身去桌上端了碗白粥来。 “你喝点吧，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方亦可迟疑的看着碗里的粥，她确实是饿了，前心贴后背的肚子空空，可是这粥里，不会加了料吧…… 程予良见她只是看着却不动，以为她没有力气，便低声道，“我来喂你吧。” 他拿着勺子，熟练的舀起一勺，送到方亦可的嘴边。 看她连嘴也不肯张，他才隐约明白，她是有顾虑。 程予良放下勺子，沉默了片刻，道，“你……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吧……” 方亦可垂着眼帘，不语。 程予良苦笑。 “我知道了，原本那些药根本就没起作用。不过这样，也好。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再做多余的手脚了，就这样吧。”他疲惫的道，“明天程江河家就会来接你，我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结婚证也很快就能办下来，在霍西城来之前，你是注定要嫁给程江河的。至于他找到这里之后，会怎么做，那就要看他了。你恨我们也好，怨我们也好，我也不在乎了。自从怀慕没了，我就像生活在一条黑漆漆的隧道里，虽然在向前走，可是却永远看不到头，看不到光亮。这种日子，我也过够了。所以，你可以放心的该吃吃，该喝喝，明天，不管你是不是清醒的，都要被带走。无论你说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听的。” 方亦可慢慢抬起眼，她看着他，道，“程怀慕还活着。” 程予良凝视她片刻，避开了目光，“你不用说了，我不会相信的。你无非是想让我阻止你明天被带走，没用的。” 方亦可的心沉了下去。 她看得出来，程予良或许是不敢相信，或许是没有勇气相信，总而言之，他是不会帮她的了。 面容愈冷，她开口道，“早晚，我会让你看到他的。只不过，错过了，你就不会有机会听他叫你一声‘爸’，也不可能再跟他接近！” 程予良端着碗的手微微抖动，倏地，他将碗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站起身，“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的！” 他仓促又狼狈的离开了屋子。 方亦可看着那碗粥，轻轻的叹了口气。 依照程予良的说法，他们把她送去那个猥琐男家里结婚后，他们，包括吴信非就会离开这里。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她昨天，不，现在说就是前天了，她已经给霍西城打通了电话…… 男人过来，应该也就在这两天了吧。 情况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糕。 看来，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只要拖到霍西城过来，她和吴信非就都能得救了！ 虽然不知道吴信非现在哪个屋里，不过想来，他们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方亦可向上挑起唇角，露出个古怪的笑意。 人若是想要自保，当然是有方法的。 只看你敢不敢做了。 ------------ 第406章 接人 翌日醒来，方亦可感觉好了许多。 那碗粥，她到底还是喝了，不吃饭，更加没力气，哪里能够迎接今天。 一早，程予良又送了饭来。 方亦可也不理会他，径直吃起来。 两人完全不再有交流。 吃过饭，没多久，方亦可正靠坐在床头，就听到外面传来人声。 不止一个，七嘴八舌地在说着什么。 须臾，她这屋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方亦可冷静的侧头看去，这些日子，她连饿带病的，瘦了许多，哪怕穿着宽大的灰扑扑的外衣，也看得出来赢弱。但今天的她，与往日不同，美丽的眉眼间一派冷然，澄清的眸子透出寒光，她触目之处，门口站着人，一时竟然被震慑地说不出话来。 程江河和他身后的两个年轻男人，都是目瞪口呆。 良久，左边理着平头的男人才咽了咽口水，嗫嗫的道，“大哥，这，这就是嫂子吗？这也太，太……”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漂亮，是漂亮的，但她气质太盛，反而压过了那股憔悴的美丽。被她一看，便有股心虚，之前分明想起哄的，现在总觉得好些话说不出口，也做不出来了。 右边的男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嫂子看着就不是平常的姑娘。大哥，你可真是平白捡了个宝贝。不过，大家不是都说她脑子那什么嘛，这根本看不出来啊！”不但看着不傻，反而很不好惹的模样啊！ 程江河也是怔忡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是意外的。 今天的方亦可与他之前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说先前是只小锦鸡，那现在就是凤凰了啊！ 虽然觉得可能不那么好上手了，但不要紧，带回他家里，就是凤凰，也得低着头！ 一想到能把这样的方亦可压在身下，任他动作，程江河就打心底里说不出的兴奋。 他嘿嘿一笑，招呼道，“亦可妹子啊，我来接你了！” 说着就向床边走去，他是想要去抱方亦可的。 可对方并不配合，不等他走近，就已经下了床，穿好鞋，她慢慢的站起身，那身量，比他也矮不了太多。 程江河露骨的上下打量着，不禁道，“哎呀，看你瘦的不成样啊，叔婶子估计是忙着，都顾不上你！没事，等到了咱家，保你用不了几天，就能养出肉来！这女人嘛，还是得有些肉才好看！” 方亦可瞥了他一眼，直接向外走去。 她走的很慢。 倒不是有意如此，而是两条腿根本没力气。 走得快了，难免就要向前扑倒。 程江河跟在一旁搓着手，“那什么，要不还是我抱你走吧，你看你都没劲儿！” “不用！”方亦可淡淡的道。 对于这样的她，程江河微微有些疑惑，“亦可妹子，你今天看上去好了不少，说话也俐落了！” 他迟钝的想起来前两天的时候，她还躲在人后，连话都不肯说呢。 怎么今天，变化这样大？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思索范围！ 方亦可没有回答，她已经走到了门外。 门口站着的两个年轻男人，都给她让开路。她一出现的瞬间，院子里也静默了片刻。 外面四个陌生男人，以及周玉娜，都惊讶地看着她。 而后者自然也明白了，原来，她是真的没有变成傻子，看眼神就知道了，清明得很，怎么可能是傻的！ 想到自己之前一直被欺骗了，周玉娜暗暗咬牙生恨。 不过斜眼看到那几个男人，她又释然了。 反正，她就要被带着屠户家里去，傻不傻，有什么区别吗？！ 她噙着丝笑，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打量着方亦可。 方亦可却镇定得很，她恍如没有感觉到投在她身上的各色目光一般，径直就走向东屋。 洪哥一直没出来，想必，吴信非就在里面。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下了。 程江河嬉笑着道，“亦可妹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我们该出门了！” 对于东屋里那个听说也病了的小子，他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 对方长得实在太好了。 为他带来了莫大的威胁感。 万一，方亦可看上了他，临时反悔，那该怎么办！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道，“我要跟他说几句话，再走。”言下之意，不让我说，我可不会离开！ 程江河犹疑的问，“真的？就说几句话？” 方亦可点头，“是。” 程江河不想闹得太难看，她若愿意主动跟他离开，那自然是最好的。想着如果只是说几句话，似乎，也不必太担心，他犹豫着，到底还是放下手臂，看着她进去了。 方亦可一进门就瞧见了躺在床上的吴信非。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象是愤怒，又像是伤心。 胸膛起起伏伏的很厉害，好似在强忍着什么。 一见她进来，坐在旁边的洪哥戒备的站了起来，不错眼珠的盯着她。 方亦可却只看向吴信非，她俯下身，轻声问道，“信非，你还好吗？” 吴信非眼睛一酸，“我没事，可你……你不要跟他们去！”说着，他费力的伸手拉住她的衣领。 方亦可轻拍了拍他的手，微笑着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要好好养伤啊！你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千万别心急，养好伤才能动，别再留下病根，知道吗？” 因为她俯着身子，洪哥并不能看到她的脸。 方亦可说完这话，又无声的张了张嘴，作了几个口型。 吴信非这才犹犹豫豫的松了手，“亦可，我不放心，我想跟你一起去！” 洪哥立刻在旁边硬声道，“不成！你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你这样根本动不了！” 方亦可道，“你不要去，你就在这里等着就好！” 她特意强调了后一句，吴信非隐约察觉到什么，他终于低低的嗯了一声，不再坚持。 洪哥并没察觉不对，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将方亦可放在眼里。 他并不觉得这么个羸弱苍白的女人，能搞出什么事来！ 方亦可安抚下吴信非，就离开了屋子。 外面，程江河已经等的颇不耐烦了。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跟着他过来的几个年轻男人已经纷纷上前表示过，方亦可不仅看着不傻，而且还格外的漂亮有气质，如果不是太瘦又太憔悴了些，他们都以为她是哪个明星！ 这令程江河感觉很有威胁。 论起来，这群男人里面，有两个可是自己也不想得罪的。 万一他们动了心思，那方亦可这即将到手的凤凰，说不定就得飞了！ 总觉得，得赶紧把人弄到自己家里去，才能够放心。 好在方亦可出来的时候很平静，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强硬的拒绝和他走，程江河不由的暗喜。 “亦可妹子，这边有车，咱们上车吧！” 他招呼着自己带来的人，然后殷勤的为方亦可引路。 看着门口停着的面包车，方亦可眼中闪过错愕，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在这里，恐怕这种车子也不是每家都能有的。 从醒来，第一次见到屋外的情形，方亦可不由的环顾了一周。 陌生的村落。 砖瓦房子间或夹杂着泥草房，看起来，这里并不是很富裕。 虽然天色还早，但已经有上了年纪的人，或是抱着孩子的妇女站在门前，或是路口，张望着这里。 对上她的目光，她们或是瑟缩，或是麻木。 远处，看得到山峦，影影绰绰。 方亦可暗暗叹了口气，在程江河的催促下，坐到了面包车里面。 她上去之后，其他跟着程江河一道来的男人们，也都呼啦啦的坐了进去。 他们或是明目张胆的看着她，又或是偷偷的打量，总之，全部显出对她非常好奇的模样。 这要归功于村子里爱传播消息的女人们。 在她们的口中，程予良家回了村子，还带着个傻子大女儿，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村子。 一听是傻子，大部分人都没了兴趣。 所以这些年轻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方亦可。 可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她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眼神呆滞，流着口水，发起疯来“啊啊啊”大叫的那种印象中的傻子。 甚至，他们都在疑惑，她为什么会被称作傻子。 明明，她的眼神清明，神态自若，身上还有着村子里，乃至县城里的女人都没有的，令人望而生畏，又生羡的某种姿态！ 程江河开着车，透过后视镜，发现一众人全都在看方亦可，心里顿时不爽极了。 他脚下用力踏着油门，恨不得马上把车开到家，把人藏进屋里！ 当然，他也是暗喜的。 程予良家因为要把人嫁给他，根本没有开口提彩礼钱，当然，也没有嫁妆之类的东西。 这还真是相当于白捡了个媳妇啊！ 看她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吧，中午摆了酒，今晚应该可以先洞房！ 至于结婚证，他爸说了，回家拿相机拍一下，去到县城用不了两天就能办下来！ 程江河现在，真是志得意满！ 没走一会儿，程江河家就到了。 方亦可看着那连占两块地基的房子，猜测他家应该是村子里最富裕的人家了。 ------------ 第407章 不要碰我 在程江河家门口等着一些人，有老有少，都是他家的亲戚。 他们的脸上并没多少纯粹的喜意。 有的虽然笑着，但也掩不住眼里的担忧。 程江河一下车就吆喝着那些人拿鞭炮出来放，在众人面面相觑的神色和孩子们无知的兴奋中，他转身将人接了下来。 方亦可下车的瞬间，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神色种种，不一而名。 她并不惧怕这种场面，淡定如斯。 慢吞吞地跟着程江河，在晚来的鞭炮声中，进了院子。 里面很大，宽松地摆着四张圆桌。 上面放了苹果和花生瓜子。 方亦可的目光落在上面，模糊的想，这男的还真是打算跟她结婚啊？ 只不过，未免太轻率了！ 不，或许不是轻率，而是好色。 记得吴信非说过的，这人在村子里的风评很差，家里虽然有钱，但仗着有钱，也是为非作歹的。 想必，他也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愿意嫁给他。 而只听信程予良夫妇的一面之辞，对他来说，就够了！ 她冷冷的扯了扯唇角，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刀…… 就在这边鞭炮声起，气氛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程予良家里，一片寂静，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程予良夫妇坐在堂屋里，一人坐了桌子的一边，俱都沉默着。 程予良是心思烦乱。 他不确定这件事，会是如何收场。 另一方面，他又怕方亦可说的是真的。 如果怀慕真的活着，是不是就真如她所说，有能力让他们再也听不到儿子叫一声爸妈了？！ 可是，这太令人不敢相信。 假死什么的，怀慕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拼命的告诉自己，那是假的，可这并不能令他心里好过多少！ 而周玉娜倒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送走方亦可以后，心里突然变得空空的。 之前儿子离世的时候，多亏了对方亦可的恨意，她才一直精神百倍。 不断的憎恨着，诅咒着，谋划着，想着有朝一日为儿子报仇，让方亦可也痛苦万分……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她的痛苦。 可是现在，那个被她怨恨的对象走了，被她亲手送给了别人，她又觉得恍然若失，心头一片茫然。 而东屋里的吴信非，正躺在床上，手脚都被捆在了床边，形容狼狈。 就在刚才方亦可离开这里时，他痛苦的实在忍耐不下去，想要出去把方亦可追回来，想着，或者干脆和那个猥琐男同归于尽……洪哥那样的壮汉都险些拦不住他，最后不得不想了个法子，把他的手脚都绑在床柱上，这才阻止了他。 吴信非恨得咬牙切齿，唇边带了殷红的血色。 他从来没有这样恨过。 恨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一点一点拽着绑住他的绳子，想要扯开，可绳结绑得极紧，他根本挣脱不开！ 无视了他的困兽之争，洪哥正在收拾行李，他大抵是这个房子里心情最轻松的人了。 他问过程江河了，今晚洞房，明天，最迟后天，结婚证就下来了。他只要能确认了这两件事，就可以带着吴信非回去了。 之前也跟云姐通过电话，汇报了情况。 云姐还狠狠夸了他。 他想，这次回去应该能拿一份大红包！ 两个屋子里，四个人，心思各异。 钟表滴滴答答的走，无论是谁，所思所想为何，时间不为他们而停滞。 就在气氛越来越沉寂的时候，外面的大门被人“咣”的一脚踹开了，随着，仿佛无数的脚步声涌了进来。 洪哥反应最快，他皱了下眉，“腾”的扔下手里的东西，冲出了东屋。 可是那并没有什么用。 院子已经围满了人，洪哥一出去，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长得什么模样，就被两人联手制住，手臂反压在后背，一左一右膝后被猛踢，他顿时便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程予良和周玉娜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们反抗的力道小，倒没被人踢跪在地，只是都被人以押送的方式，弄到了院子中央。 这时候，一道脚步声从外面走进了院子里。 程予良和周玉娜伸着脖子一看，一张俊美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 高大的身材，冷峻的气质，霍西城的眸光幽暗如深渊。 他的目光投向程氏夫妇时，宛如冰刃刺骨，两人象是被割破了嗓子，张着嘴，却一声也发不出！ “霍先生。”一名精干的手下在屋内搜索后，汇报道，“吴信非先生在这边的屋里，暂时没有找到其他人！” 霍西城目光一寒。 他转身顺着手下的话，去了东屋，看到了被绑在床上的吴信非。 手下在他的示意下，很快割断了绳子。 同时，霍西城冷声问道，“亦可在哪里？！” 看到他，吴信非又是震惊，又是痛苦，他咬牙道，“被一个男人带走了，让程予良带路，他知道在哪里！要快！” 霍西城听懂了话中的意味，脸色一变，猛的转身离开屋子。 吴信非抚着手腕的伤处似哭似笑。 他是该喜悦的，至少，现在赶过去，亦可就不会再被那些人羞辱了。 可是，他的心底，又是深深的难过。 如果他不是这么软弱，如果他象那个男人一样有能力，是不是，就可以早点救出亦可…… …… 程江河家。 气氛慢慢热闹起来。 方亦可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笑脸，不过大家都听过她傻子的名头，她能象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上去十分漂亮，又不闹腾，已经让程江河的亲戚都感到意外且惊喜了。 他们并不想要一个傻子作亲戚。 本来程江河就够难搞了，如果再加个傻子，那程江河家还能走动吗？ 他们原本是抱着“可能很糟糕”的心情，看到程江河父亲的面子上，来这里参加这场仓促且不伦不类的婚宴。 不想，事实却与他们认为的大相径庭。 方亦可的美丽令他们震惊，而且那通身的气质，也完全不像是个脑子有病的人。 他们到家里不久，一个跟程江河关系不错的亲戚就悄悄问他，“不是说是个傻子吗？可这看着，不像有毛病的啊！” 程江河很不爽的道，“什么傻子！那都是别人胡说，你也信！” “啊？不是吧，那不是程予良家的女人传出来的吗？” “那个老娘们！嘿！”程江河一脸不屑的道，“我媳妇儿就是有点不爱说话，她就看她不顺眼，你是没瞧见，那屋里啊，除了张破板子床，就是个破桌子，啥都没有！我看这好人也得给她虐待出毛病来！” 对方一脸震惊，“这……不是说他们之前在C市，挺有钱的吗？怎么这么作践孩子？虽说认回来不久，但那不是亲生的吗？！” 程江河撇了撇嘴，信口道，“这还真不好说！没准儿不是呢，我瞅着，看那老娘们的架势，搞不好是我叔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要不她哪儿能这么看不顺眼！” “你这么一说，可能，很有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程江河见对方越来越相信，满意的去招待其他人了。 他早看周玉娜不顺眼。 倒不是因为她对方亦可怎么样，而是一个女人，在家里却总是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 这个比其他的都更令程江河不能忍！ 败坏了她一顿，他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转头看向方亦可，见她一脸清冷，家里的亲戚试探着跟她说话，她虽然看着对方，却是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 程江河摸了摸下巴。 这脑子，果然还是有点毛病的吧…… 不过，这样也好！ 反正不影响晚上关灯上床！ 想着，他又嘿嘿嘿的笑起来。 众人闹得开了，便把矛头对准了今天的两位主角。 方亦可已经被家里的女性亲戚拉着换了件红裙子，虽然宽宽大大的不合身，但好歹添了喜庆，而且愈发显得她肤白貌美。 一众小伙子看在眼里，心塞的不得了。 这么个美人，怎么就插到牛粪上，嫁给程江河了呢！ 看过她，再看程江河，愈发觉得他彰头鼠目，刺眼极了！ 如果新郎换成自己，那才叫合适。 他们愈不甘心，就愈想折腾。 一个大喊着，“新郎新娘亲一个！亲一个！” 旁边的立刻开始跟着起哄。 原本，这一幕若是放在正常的婚礼上，是很普通的事。 可是现在，在这里，在这两个非常不相配的两人身上，就显得颇有些尴尬。 尤其是，方亦可冷冷淡淡的，焦点似乎没有落到任何人身上，包括程江河！ 但程江河并不觉得。 他对于能娶到方亦可，已经觉得是天上掉馅饼了，冷淡点，怕什么呢？ 他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走向方亦可，眼睛不离左右，一副愈看愈爱的模样，伸出手臂，就想把她搂进怀里！ 对这种身体接触，他甚至是迫不及待的！ 可就在他伸手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方亦可突然动了动，将他的手，用力挥开！ 她的动作，毫不留情。 脸上也没有半点羞赧之类的情绪，让众人无法将这种拒绝，推到新娘不好意思这种理由上。 明明白白的，她就是在告诉程江河，不要碰我！ ------------ 第408章　被制于人 被方亦可拒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程江河的心情顿时就变差了。 他沉下了脸，瞪着方亦可，试图威吓她，“你这是做什么，都是我的女人了，我搂搂抱抱咋地不行！” 方亦可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扬声道，“诸位，我根本不是程予良夫妇的女儿，他们是一对人贩子，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用药把我迷晕带来了这里，之后还一直给我吃**，想要把我变成一个傻子！幸亏我福大命大，及时清醒过来了，没有被他们得逞！就在来之前，我已经拿他们的电话报过警了，相信警察用不过多久就会过来！” 听她这么说，众人一片哗然。 程予良夫妇在村子里的名声还是很好的，他们这次回来的理由，也只是因为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女儿是个傻子，心情不好，想回来散心的。 虽说，他们家里多了不止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一个壮汉。 但他们也解释说，一个是干儿子，另一个则是干儿子家里的叔叔，跟着过来玩的。 众人也就接受了。 毕竟不是自己家里的事，人家那么说，他们也就那么信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认回来的女儿，其实并不是他们的女儿，甚至中间还有这番曲折！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程江河却非常不满的阴了眉眼，“老子可不管那么多！你进了我家门，就是我家的人了，就是我媳妇儿！你现在说这些是想悔婚，这事可没那么容易！”好不容易到手的女人，边儿还没沾就想走？他怎么可能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方亦可转向他，冷冷的道，“我是不可能跟你结婚的，我在C市，是有丈夫，有儿子的。” 程江河震惊的看着她，突然呸了一声！ “老子还以为是个原装货，没想到是被人玩烂的！既然这样，老子就更不用客气了！有儿子好啊，给老子也生一个！” 说着，他就向方亦可扑过去。 他气坏了，满目狰狞。 被欺骗的愤怒侵蚀了他本就不多的理智，他一心想着煮熟的鸭子不能就这么飞了，好歹，他也得过把瘾。 只是刚刚扑到方亦可身前，对方一个侧身，便避开了他。 他转身正想干脆把这女人拖进屋，脖子上却架了个凉冰冰的东西。 而且，还很锋利…… 方亦可将小刀横在他的脖子上，厉声道，“再敢动，我就割破你的喉咙！” 顿时，院子里仿佛炸了锅。 女人孩子纷纷尖叫，而男人们，也都慌张无措起来。 方亦可站在一层台阶上，她确定后面没有人，而面前，却是几十位村民。 一个上了岁数的程家亲戚抖着唇劝她，“姑，姑娘啊，你先把刀放下，那绑你来的人是程予良夫妻俩，跟江河没关系啊！” 方亦可冷声道，“废话少说！你们都退到一边去！什么时候警察来了，我再放过他！” 这么说着，她的心里，很有些没底。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根本没有报警，警察也不会来。 她等的，只是霍西城的人。 可霍西城的人，什么时候会来，她完全没把握。 但眼下，她是肯定不能向后退的。 这个程江河不是个好东西，看他刚才的架势就知道，他才不在乎她是不是被绑架来的，他只想强迫她上床！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得逞！ 方亦可现在能做的，只是先这样拖着。 拖到事情有转机。 程江河的父亲程宏立与其他的村民不同，他自认是去过市里，见过大人物，大场面的。 刚才一直没说话，不过是觉得还不到时候。 现在听方亦可这样说，他心里更是一定神，别说村里的治安人员了，就是县城里的警察都跟他相熟的很，他们如果来了，都是要给他三分薄面的！ 他站起来，平静的道，“姑娘，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这样吧，你放开江河，我保证不让他乱来，我们一道在这里等警察过来，看看他们怎么解决这个事，你说怎么样？” 方亦可凝视他半晌，突然嘲弄的笑起来，“你是程江河的父亲吧？如果你这番话，在你制止你儿子扑向我之后再说，我会更信服的！不过现在嘛……大爷，我们还是就这样等着吧，这样我更放心！” 程宏立老脸一红。 刚才得知真相时，他确实也很愤怒。 在这个村子里，还没人敢这么耍他程宏立家的人！ 他生气敢于欺骗他们的程予良夫妻，但对方亦可也绝无好感。 见儿子扑过去的时候，他甚至是隐隐得意的，被拐来的又如何，颜色生得好，得了儿子的喜欢，占了她的身子，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是以，他自然不会阻拦，甚至还想着儿子把人拉到房里得了手，他则在外面安抚一番今天来的宾客。 等到第二天，自然是雨过天晴。 他哪能想到一个看着极为羸弱，娇滴滴的小姑娘，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拿着把刀抵在儿子要害！ 虽然是把小刀，可看着也极为唬人。 毕竟刀下是咽喉，捅穿了，人就完了！ 而且这姑娘不但有胆子，还有脑子，根本不理会他的假意服软…… 程宏立脸色变了一变，露出个惭愧的笑容，“我这蠢儿子让你受惊吓了，我给你道声对不起！大爷我老啦，反应慢，姑娘你可千万别介意。你看，听说你病了，还没好，总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万一手抖了，伤着我儿子，那你这绝对是防卫过当了，对不对？大爷我懂法，知道这事，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事，你年纪轻轻的，也不会想在牢里过吧！你先把人放开，其他一切好说。要不，我让人开外面的车，把你送到县里去？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他这番话说的还算在理，众人缓过神来，也开始纷纷应和。 他们此起彼伏的劝道，“就是啊，都答应把你送走了，这样你总该放了江河吧！” “是这话，真把江河伤了，就算你是被拐的，你到警察那里也是说不清的。江河又没怎么着你，不就是想抱你一下吗！” “可不是，抱一下又不少块肉，你被人拐了来，也不能怨到江河身上啊！” …… 方亦可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并不表态。 被她勒住脖子的程江河，听到他爹的话，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嘴上也跟着服了软，“亦可妹子啊，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也是一时糊涂！你放了我，我亲自开车送你去县城里，找警察还是去车站，你说了算！这样行不？！” 方亦可不相信这些人。 程宏立一看就是个老狐狸，肚子里的道道多得很，就算他这么说了，她也不相信他能做到。 更不要说程江河了。 但如果仍是不放，霍西城的人一直没来，她肯定坚持不下去。 事实上，她现在就快到极限了。 肌肉一直紧绷着，用力着，对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该怎么办？ 就在她思忖的时候，没看到程宏立暗中对她身侧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施了个眼色。 那年轻人悄悄的接近了她。 就在她肌肉开始发颤的时候，突然发作！ 不过是转个眼的功夫，年轻人已经擒住了方亦可的手臂，他一个用力，她不由的痛呼一声，小刀哐啷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程江河脱困。 刀子很快被别的人捡起来拿走。 这次，是方亦可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程江河转眼就变了脸，方亦可的双臂被人从后面押着，挣脱不能，他上手就掐着她的脸蛋，直到泛出红晕，逼得她本能的疼出泪水来，才狰狞的笑道，“你个贱人！竟敢拿刀抵着我，亏得没把老子的脖子划破，要不然，你可赔不起！” 方亦可暗呼糟糕。 她并不在意这些言语上的侮辱，她怕的，是对方真会对她做什么。 可怕什么，就偏来什么。 程江河第一次被女人威逼，那感觉就是受了奇耻大辱，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松开手，阴笑着道，“你说你结了婚，有男人有小孩了？这可是个有意思的事，你说，要是你男人见到你在一群男人面前被扒的只剩了裤衩背心，他得怎么想啊？他还敢要你这个媳妇不？” 说着，他的手放在了方亦可的衣襟上。 她穿的，是件复古式的红裙。上衣是盘扣，而程江河说话间，已经把第一颗扣子解开了。 方亦可恨得极了。 她正准备冲着他下身狠狠踢过去，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极刺耳的刹车声…… 院里的人都听到了这声音，纷纷又惊慌起来，“是公安来了吗？” “肯定是！那女的说她报警了！” “那怎么办？要不赶紧把人放了吧！” …… 程宏立父子对视了一眼，程江河放下手，对着方亦可身后的年轻人施了个眼色，对方意会的扯着方亦可，就要往屋子里推。 程宏立则扬声道，“慌什么！公安跟我都熟得很，我这就跟他们说说情况去！都不会有事的！” 众人听罢，这才想起来是这么回事。 顿时又安下心来。 可这心还没有落回到实处，一队人就如狼似虎的闯了进来，他们将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 第409章　你终于来了 这些闯进来的人足有十来个，他们并不是警察。 但个个都穿着极为干练的黑色作战服，身上虽然不见武器，但这些人本身，就锋芒逼人，如同人形兵器。 自诩见过世面的程宏立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事情大大不妙了。 当然，不止他自己这么想。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程江河两股战战，就连本来要推着方亦可进屋的年轻人也露出一脸的惊惶之色。 对付一个羸弱的年轻女人，他们有把握的很，可是碰上眼前这种硬茬子，他们就不由的恐惧起来。 方亦可则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她转过身，怔怔地看着门口，果然，片刻后，一道熟悉的人影就大步走了进来，他的步伐很急促，好象在担心着什么，害怕着什么，可又象是，在盼望着什么…… 当方亦可看到那张熟悉的俊美脸孔，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她如同一只小鸟，飞快的扑了过去！ 一头扎进那个宽阔的怀抱，被男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骨头都被抱疼了，气也喘不过来似的，但是，她却万分贪恋着这个拥抱，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如雨般的泪水很快浸透了霍西城的衬衫前襟。 他也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后，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可儿……可儿……” 反复的唤着她的名字，充满了浓浓的痛意。 这些日子以来，他辗转间，脑海里，全都是她。 多想她一遍，就多悔恨一次，多怨怪自己一分…… 他的**病又在犯了。 时常觉得她好象就在身边。 躺在床时，总是只占着半边，因为他总以为她就睡在另一边。 只有当他控制不住自己想去触碰她时，才发现，那不过是幻觉！ 瞬间，痛彻心扉！ 现在，他终于将真实的她抱在了怀里。 他怀念着，珍惜着，依恋着这种感觉，根本不舍得放开！ 直到，身后传来霍五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方亦可率先从这份被救的喜悦重逢中回过神来，但她还是不想离开他的胸口，便就着这样的姿势，喃喃的道，“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在这里。” “好。” 听她这么说，霍西城心里软的不象话。 他稍稍放松了她，转而一只手扣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再去看那些碍眼的人。 抬起头，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冷酷。 程宏立父子被这阵势，也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轻。 程宏立想要扯出个笑来解释一番，可嘴角只能不停的抽搐，却露不出一个象是笑容的表情。 他狠狠咬了舌尖一下，才勉强能说出话来，“这位……这位……我们也是被害人！我们不晓得她是被拐来的，这不刚刚才说明白，我们还没来得及细问她……你们到底是……” 这个时候，霍五已经招呼手下将院子里其他不相干的，只是来参加喜宴的人全部赶出去了，只留了程宏立一家。 还有象鹌鹑一样，被人拎在手里的，面如死灰的程予良。 程宏立说着，一眼看到缩在那里的他，立刻叫道，“是他！就是他说这是他女儿，要把这姑娘嫁给我儿子的！我们啥也没干！” 他的声音急得都变了调，着实难听。 霍西城皱了皱眉头，看向霍五，“你把这里处理一下，该教训的，该怎么样，不用我多说了吧！” “放心吧！BOSS！保证完成任务！” 霍五很是跃跃欲试。 这份差事可是他用计策打败了霍六才抢来的，殊为不易，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霍西城没心思再理会这里的人，他拍了拍方亦可的后背，伸臂将她打横抱起来，离开了这里。 回到车上，他直接吩咐司机，“先去县城！” 这里条件太差，他迫不及待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跟方亦可在一起。 方亦可如同小姑娘，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慢慢的，她的眼睛就阖上了。 意识朦胧间，她突然意识到还有件重要的事，“吴信非……快把他送医院……” 听到这个名字，霍西城嫌弃的撇了下唇角，不过还是安抚的拍了拍她，“别担心，都安排好了。” 方亦可这才安心的合拢了眼睛，缓缓沉入黑暗。 看着昏睡过去的她，以及那瘦削到露出颧骨的巴掌大的脸颊，霍西城绷紧了下颌。 抬头望着这个村落的房子，他的眼中，露出残酷的光芒。 …… 方亦可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且，房间里的环境似乎很熟悉。 她迷蒙的眨了眨眼睛，不确定是不是在作梦。 “醒了？” 霍西城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按下呼唤铃，一手拿起桌上沾水的棉签，给她拭了拭唇。 方亦可“嗯”了一声，哑声道，“我们回来了？” “是啊，不过先来的医院，你睡着了，需要检查一下。等没事了我们就回家。”霍西城眼角眉梢，尽是温柔。 方亦可不由的笑了。 医生带着护士赶了过来，为方亦可检查了一番，然后跟霍西城低声交待了几句，离开了。 霍西城坐回床上，握住她的手。 方亦可有些担心的问道，“我睡了多久？我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霍西城先是给她喂了水，这才道，“不是大问题，你睡了两天，因为一直在发烧，所以医生要留你检查。另外，你身体里有一种***的成份……” 方亦可并不意外。 那应该就是程予良夫妇给她吃的那药吧！ “从他们把我带走，一直在让我吃药，每天一次。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但想也知道，不是好东西，所以每次都假装吃下，然后等他们走了再吐出来。这还是吴信非教我的小花招。那个时候，我因为之前吃下的药，脑子有点糊涂，他跟我说不能再吃了。嗯，后来我就特别小心的没再吃过。不过，到底还是要放进嘴里，难免。” 霍西城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乖，不用着急说话，这些事，我听吴信非说了。这些残留的药物，医生会给你开药，把这些成份排出体外的。放心吧，过几天就没事了。” 方亦可没有察觉异样。 事实上，她的身体除了排除残留药物成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完全休养，才能恢复。 被绑走的这期间，身体的损耗太严重了。 所以，她只是说了些话，就感觉到了疲惫。 “那就好。”她轻轻的说了这句话，便又觉得睁不开眼睛了。 霍西城哄着她，道，“累了就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放心睡吧……” 在他这如同哄孩子一般，连嘟嘟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情言语中，方亦可安心的睡着了，她的唇边，甚至还着一丝笑容。 霍西城看着她，微微叹息。 为她所受的那些苦。 他说听吴信非说过的话，并不是骗她。 吴信非虽然也受了伤，但到底是男人，底子比她要好得多。 人一直是清醒的。 来到C市的医院后，霍西城先是把他的眼睛打成了乌眼青，然后才淡定的找医生来救治他。 闻讯赶来，就在门口的吴信然和何曼曼看得目瞪口呆，不过到底是嘴角发抽，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回来的第二天，吴信非坚持要来看方亦可。 他大抵也清楚，霍西城不会让他进去，便提前说，想要告诉霍西城，他们两人被绑架的具体经过，以及，他们到了那个村子后，发生的所有事。 看在这个份上，霍西城才略微通融，让他在方亦可的病房里呆了两分钟…… 所以，现在霍西城已经完全了解了，方亦可在那个村子里，经历了怎么样的生活。 他愈是痛心，就愈是愤怒，心里蔓延着种种暴虐的念头。 想要一一实施在那些曾经欺侮过方亦可的人身上！ 那个一直看守着方亦可和吴信非的阿洪，已经被他的人带去审问了。 之前，他凭着抓到的那个改高速视频的黑客，问出了方亦可大致的所在，而方亦可那天的电话，却是让他找到他们的关键！ 他想过方亦可为了打这个电话，肯定很艰难，却没有想到，是那样的不易。 他仿佛从吴信非的口中，看到了处于那样不利环境下的方亦可，是如何的挣扎求存，她甚至不惜把自己扮成一个傻子…… 霍西城痛心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口袋里手机无声的振动起来。 他看了看安睡的方亦可，起身到外间，接通了电话。 霍五的声音很快响起在那一端，他的声音，颇有些异样，“BOSS,那个阿洪终于肯说了，而且他的手机，我们也破解了。跟他联络的人，就是夫人的那个女保镖，阿云。” 电话里静默了片刻。 霍西城深深的吸了口气，才道，“我知道了，把人和口供留好。程家那两个怎么样了？” 霍五道，“他们倒是很痛快的说了，从头到尾都是被人收买，受人指使，不过多的，他们也不知道。另外，他们一直说要见他们的儿子程怀幕。” 霍西城嗤了一声，“见儿子？告诉他们，程怀幕的确还活着，但他们这辈子不要想再见到他！以后，他们乖乖赎罪也就算了，如果还有别的心思，那程怀幕能不能活，可就不好说了！” “了解！” ------------ 第410章　可我还是爱她 连着睡了两个长长的觉，方亦可再次醒来时，感觉舒服很多。 不但如此，身体和头似乎都变得轻盈了，不象之前，总有种沉重感。 她刚刚睁开眼睛，感慨了一句，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妈妈妈妈！你醒了！” 嘟嘟小朋友从床边的椅子上跳下来，扑到了床上。 不过，即便如此激动，他也没有忘记避开妈妈手腕上的输液管。 他小小的身子，努力的向上巴望着。 方亦可侧过头看向儿子的小脸，眼睛发酸，险些掉下泪来，“嘟嘟……妈妈好想你……” 嘟嘟则不象大人那样顾虑多多，他的眼睛，刷的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转眼间，就哭得象个小花猫。 “妈妈，呜呜呜……你被坏人抓走了好久，我好怕啊！呜呜呜……我每天晚上跟月亮说，让我妈妈快点回来吧！可是……呜呜……月亮都不听我说！你一直不回来！” 他这么一哭一诉，倒让方亦可心疼的忘了哭，她慌忙侧过身，伸出另一只手，想去帮嘟嘟擦眼泪。 “宝贝不哭不哭！你一哭，妈妈也好难过！都是妈妈不好，下次，妈妈一定会小心，绝对不让坏人再把我抓去了，好不好？” 嘟嘟抽泣着问，“可是坏人又不听妈妈的，妈妈也打不过坏人，那怎么办啊！” “不是还有爸爸吗？爸爸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妈妈和嘟嘟，再也不让坏人靠近你们，好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在病房里，霍西城不知何时来到了屋里，看到母子俩人几乎要对着掉眼泪，他又是心疼，又是发酸。 是他的错吧…… 这种时候，这娘俩儿象是有志一同的将自己忘在了脑后！ 不过他说完这话，嘟嘟顿时眨着犹自含着泪光的大眼睛看向他，“真的吗？爸爸说话算话？” 霍西城温柔的把他的泪拭干，“当然。” 他看向方亦可，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摩挲着。 然后又一次心疼着，连手都瘦了许多！ 须臾，嘟嘟也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他们的手上，坚定的道，“妈妈，那就先让爸爸保护你！等我长大了，我再来保护你！我会长成比爸爸还厉害的大人，你一定要乖乖等我！” 霍西城听到最后一句，不由挑了挑眉，故意哼了一声。 嘟嘟皱了皱鼻子，却没有更改的意思。 方亦可忍俊不禁的笑了，轻松的道，“好啊，妈妈等着你！” 嘟嘟总算是放心了，也露出个开心的笑容。 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却不知，病房外面的走廊里，吴信非正站在门前，他的脸上，尽是苦涩。 他是想来看方亦可的，却被霍西城的保镖拦在了外面。 扶他过来的吴信然也劝他还是算了，改天再来。 他却不想走，站在那里，想着，她大概快醒了吧？在这里，哪怕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可是好一会儿，他只听到嘟嘟的哭声笑声，间或也能听到霍西城低沉极具辨识度的声音，惟独听不到她的。 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吴信然暗暗摇了摇头，强行将他扶回了病房。 安置他在床上靠好，才试探着问道，“你对亦可，是不是……” 吴信非坦率的打断他，“是！我喜欢她……不，应该说，我爱她！” 吴信然震惊地看着他，一时瞠目。 良久才道，“可是她跟霍西城在一起！” 吴信非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可我还是爱她。”顿了下，他又喃喃的道，“再说，她不是还没有嫁给他吗，这就说明，我还有机会！” 吴信然不雅的翻个白眼，他劝道，“不可能的，我不想打击你，可是事情很明显，她喜欢他，哪怕离过一次婚，但她还是喜欢他，你还是放弃吧！” 这么说着时，他想起在安城时候的事。当初，他也曾经对方亦可动过心思的。 可惜，他早就看出来了，方亦可虽然嘴上绝口不提孩子的父亲，但实际上，她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 而且，霍西城这个人，实在不宜为敌。 情敌就更加不可以了。 他对方亦可的感情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人所投入的。 其实，从这次的寻人事情也能看得出来。 霍西城那副找不到方亦可，他也会跟着死掉的模样，真的吓到他了！ 有些人可能会把这称之为情深，但在吴信然看来，这真的是过了。 为一个女人要生要死的，这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而对方亦可动心，无异于对霍西城宣战。 这绝对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家弟弟会步了自己的后尘，甚至比他陷的深得多！ 又劝了几句，发现小弟根本听不进去，吴信然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回家后，他忍不住同何曼曼讨论起来。 何曼曼思忖着道，“不用太担心，这也有可能只是绑架事件的‘后遗症’而已。毕竟，在那种环境里，他们两个人只能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共同度过难过，那种情形下，信非会喜欢上亦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这种感情通常来得快，去的也快。只要以后减少他们的接触，不动声色的引导他不要过多的去想这段经历，慢慢的，他自己就会醒悟过来的！” 吴信然听她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决定照此实行。 从这天起，吴信非突然发现，他家大哥好像换了个人，化身为段子手，外加他的经纪人，两人聊起天来，几乎没有他插嘴的份了，害他想找个机会问问方亦可恢复的怎么样了，都插不进话去！ 不过总而言之，回来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与前段时间的黑暗日子相比，如在天堂。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回归表示欢迎。 譬如，阿云。譬如，霍婉言。 阿云表现的还算镇定。 这几年在霍婉言身边，她可不是白呆的。 看了太多事，也经历了太多。 她同时也学到了许多。 霍婉言就曾经告诉过她，事情只要没到最后一步，就不要绝望，不要放弃！ 她一直牢牢记得。 所以，这次虽然知道阿洪在对方手里，而且很可能已经全说出来曝露了她，但是，霍西城既然还没有找上她，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只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稍稍抹平这次的影响，她确实需要好好想一想。 相较于她，反倒是一向镇定的霍婉言，屡屡失态。 有时候，她看着文件中途都会突然走神，问阿云说，“方亦可既然回来了，那我做的事情，想必也全都曝露了，你说，西城会怎么做？” 阿云暗暗感慨，霍婉言大抵是老了，所以才会如此，嘴上却往往道，“生一阵子的气罢，之后会好的。您也都是为了他好！” 对这个答案，霍婉言总是不置可否。 阿云看着这样的她，不禁微微皱眉。 有的人老了，心就会变软。 以前不放过多心思的亲情，老了会看得很重。 霍婉言应该就是如此了。 接下来的事，也确实证明了，她想的没错。 霍婉言自从那次与霍西城不欢而散之后，心情一直不好。 她想起方亦可的事，就颇有些忐忑，担心儿子会因为这件事，与她的关系更形恶化。 事实也是，从那之后，霍西城就再也没跟她打过电话，更不要说回霍家了，就好象，完全忘了她这个母亲的存在似的。 霍婉言不是不气的。 可是她暗自生气根本没有用。 最后，她不得不低头，试探着先把电话打过去。 然而每一次，接她电话的人永远是西城的助理，每一次，对方也总是客气的说，霍总正在开会或是霍总正在见客户，晚一些等霍总回来会将她来电的事转达的，如此云云。可是每一次，她也从来没有等到过西城的回电。 她曾经恨恨的想过，是助理根本没有将她的电话转达过！ 只是转念她又意识到，这想法有多可笑！ 霍西城御下严格，如果是那种渎职的助理，根本不可能会呆在他的身边！ 所以，惟一的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想跟她通话！ 随着这种情形发生几次后，霍婉言便很难再安之若素了。 现在，方亦可又被西城找了回来…… 霍婉言在纠结了数天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山不来就她，那只能她去就山了。 西城终究是她的儿子，她亲自过去向方亦可道个歉，低个头，他总不能再对她这个母亲无动于衷，不理不睬了吧！ 这么想着，她便对阿云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去医院一趟，去看看那个方亦可去！” “……是。” 很快，她们坐车去到了医院。 方亦可住的病房就是霍西城最常住的那一间。 霍婉言熟门熟路的带着阿云走到了病房外，门口，站着两名保镖。 他们远远的见到霍婉言从走廊那边过来时，两人就对视了一个眼神，待到人走到近前，其中一人立刻伸出手臂，将她们拦下了。 “夫人，霍先生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 第411章　知情，还是不知情 听到保镖这么说，霍婉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另一名保镖恭恭敬敬的躬身，“当然，您是霍先生的母亲。”顿了下，他诚恳的歉意道，“不过霍先生交待过，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去病房，方小姐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扰！” 霍婉言被气的直喘，不过她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她转头吩咐道，“给霍西城打电话，告诉他，我就在病房外，问他是不是我也不能进去！” 阿云立刻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给霍西城打过去。 这次同样是助理接的电话，不过在得知霍婉言已经在病房门口后，助理停顿了片刻后，转了口风，“霍总说他尽快过去，麻烦你请夫人到对面的咖啡厅稍等。” 挂断电话后，阿云如实转达了内容。 但这并不能令霍婉言满意。 她高高挑起眉梢，“我在病房外，他不让我进去，反而让我到对面的咖啡厅等？！” “……是的。” 霍婉言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面前两名无动于衷的保镖一眼，这才重重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幸好在咖啡厅，没等太久，霍西城就到了。 两人坐在包厢里，霍西城看了一眼阿云，淡淡的道，“我需要跟您单独谈。” 霍婉言只得道，“阿云，你先出去。” 阿云应声而去。 包厢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霍西城端着刚刚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蹙着眉放下。 显然，他并不喜欢。 霍婉言见状更加不满了，“你在病房门口放两个保镖，是什么意思？明明我都在门口了，你却不让我进去，这就是你对待母亲的态度吗？！” 霍西城抬起眼，漫不经心的嘲弄道，“我没那么大胆量，再让您见她。您一个不高兴，就让人把她绑架的无影无踪，您儿子我怕了，也不敢了！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你！”霍婉言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蓦地想起此行的目地。总不能，一直因为一个女人和儿子对峙着，她是来服软的，来道歉的。她不停的这么告诉自己，才勉强咽下了这口气，努力摆出张和善的脸，“西城啊，我知道之前是我做的过份了，我这次来，其实是专程跟她道个歉。总归，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呢？你说是不是？” “一家人？”霍西城不置可否的露出抹古怪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靠在沙发背上，表情淡漠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她已经老了。 尽管注意保养，但她的头发还是泛起银光，脸上的皱纹也更加的多了。 她的妆容虽然优雅得体，但遮不住眼底的混浊和唇角的下垂。 或许，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方亦可被找回来的现在，忙不迭的说要道歉。 在以前，她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方亦可因她而起的痛苦，并不是她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可以弥补的。 她做这件事之前，想必心里是痛快的吧？ 终于可以除掉一个碍眼的人，可以拔掉一个眼中钉，那个时候，她何曾想过，他会如何？ 霍西城面无表情的道，“可儿被程氏夫妇带走以后，他们一直在逼她服食一种致幻剂。那东西是违禁品，长期服用，会令人大脑神经受损，反应迟钝，免疫力降低。服食当中，副作用也相当的明显，极可能造成人的各项功能紊乱。现在，哪怕可儿被救回来了，那种药物仍然在她的体内起着作用。她变得嗜睡，身体无力，还很容易生病，这种状况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好转！” 霍婉言在瞬间震惊之后，很快垂下头。 她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绷紧的下颌中，让人看不出端倪。 霍西城却误会了，他嗤笑了一声，“您不会以为这事隐瞒的很好，能永远瞒过我吧？程氏夫妇可是一被我抓到，没用多久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的一清二楚！虽然他们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但留在他们身边，监督他们的那个阿洪，却是知道的。他说的很明白，联络他的人被称作云姐。就是您身边那个阿云！” 霍婉言嘴唇嚅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霍西城接着道，“还有，我终于找到可儿的那天，您知道是什么情形吗？她正在被逼着跟一个村汉结婚，那家甚至正在举办喜宴，那男人在喜宴上就想要非礼她，结果被她用偷藏起来的刀子吓退了。不过对方并不甘心……我赶到的时候，那些人夺了她的刀，正要把她推进屋子里去……如果我没能赶到，事情会怎么发展，想必您也能猜到了。以可儿的性子，我大概就只能见到她血流不止的模样了……” 霍婉言攥起的拳头里，指甲深深的戳进了手心。 她没有想要这样的！ 没有！ 她只是，只是想把她送得远远的，好让西城见不到她，然后忘了她！ 什么致幻剂，什么逼婚…… 她从来没有给阿云下过这样的命令！ 那么就是阿云自己的决定？ 可是，为什么？ 阿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婉言在一片混乱中，想起阿云看着自己的，担忧的脸。 难道说，是因为她表现的太烦燥，太厌恶方亦可，所以她才会想出这些根绝后患的做法吗？ 她眼睛一酸，险险流下泪来。 这些年，阿云跟在她身边，就象她的孩子一样，事事为她分忧解劳。 可是阿云还是太傻了！ 她这些强硬的手段，只会让西城更加怨怼！ 霍西城凝视她良久，看着她神色变幻不定，缓缓地，问出他最想问的那句话，“这些事，您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霍婉言的面色一点点变得灰败，最终，她惨淡一笑，苍白无力的辩解道，“我也是为你好，方亦可配不上你的，她……” “够了！”霍西城爆喝一声，打断了她。 他闭了闭眼睛，良久，方才睁开，此时，眸中已是一片冷漠。 “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着，他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霍婉言一眼，“您，多保重！” 霍婉言愕然。 她怔忡地看着那空空如也的位置，再想去叫住霍西城，却发现对方已经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转瞬，就消失在了包厢门外。 “西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喃喃着，蓦地，酸涩的眼中，泪水纷涌而出。 站在门外的阿云，迟疑着推门进来，看到她脸上布满眼泪，连忙道，“夫人！您很好吗？还好吗？” 霍婉言混乱的摇头。 不好！当然不好！她怎么可能会好！ 她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摆明车马，与她再不相干！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这样啊！ 阿云掩下眼底的嘲讽，露出担忧的神情，递上一块手帕，“夫人……” 霍婉言接过她的手帕，猛的又抓住她的手，“阿云！我问你……你是不是让人给方亦可喂了致幻剂，还让程家的人把她嫁给一个村汉？！” 之前，霍西城摆出要跟霍婉言谈话的时候，阿云就猜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出。 现在果然来了。 她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然后突然跪在了霍婉言面前。 “夫人！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霍先生是不是为这事质问您了？我这就去向他解释！这些事情与您无关，是我自作主张的！” 顿了下，不等霍婉言开口，她立刻又道，“我早该向您坦白的，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我怕您生气，更怕你赶我走！我，我只是觉得那个方亦可不值得您这样心烦，我想，如果她嫁给了别人，不再是霍先生喜欢的那个样子，或许，霍先生就不会因为她而跟您一次又一次的不欢而散。如果没有她，霍先生也不会丢下您在老宅子里不闻不问！可是您太心善了，只想着把她送走，为她留了太多的余地。所以，我才会……” 她惭愧的垂下头。 这个时候，霍婉言的泪已经止住了，她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濡湿，神情复杂地看着阿云，只听她幽幽的道，“不瞒您说，我并不后悔这么做，只是很可惜，没有成功。我始终觉得，如果这个女人不存在就好了，她带给您的痛苦和伤心，太多太多了！” 霍婉言突然发觉，这个世上，最理解自己的人，可能也只有阿云了。 只有她，知道她心里的苦。 只有她能够不计后果的为她筹谋！ 自己儿子的手段，霍婉言再清楚不过，如果他知道这些事，她不知情，而是阿云自作主张……那么阿云肯定会被他带走，更不知要受什么苦！ 霍婉言想到刚才，深深的庆幸自己在西城面前，揽下了这个罪名！ 无论如何，阿云都是为了她。 那么，她保下阿云，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也一样不后悔！ 霍婉言将阿云扶起来，语气萧索的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这次就这样吧，不过阿云，下次，绝对不可能再如此了，知道吗？” 阿云惊喜交加的看着她，“夫人，您，您不生我的气？” 霍婉言苦笑着摇摇头。 ------------ 第412章 无法再宽容 霍婉言带着阿云回了霍宅，一路上，她的情绪都很低落。 直到回去后，也没有什么好转。 她早早就回了房间，说想要自己呆会。 阿云不敢多说，只能点头称是。 其实，她也是意外的。 看样子，霍婉言是在她没有说那些话之前，就已经在霍西城面前承担下了这个幕后主使的名头，担下了所有迫害方亦可的罪名。 本来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曝露了。 她的计划是，在被赶离之前，再在霍婉言这边刷一波好感。 而在霍西城那边，就坚持是为他母亲做的。 这样一来，两人不闹崩都难！ 可是没有想到，霍婉言居然对她会顾念着情份，竟就这么保下了她。 说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假的。 但阿云只是稍稍动摇了片刻，便又坚定了想法。 霍家，她是不会放过的！ 等霍婉言在房间里休息了半天，再出来时，她的精神看起来并没有好多少。 依旧是萎靡不振。 吃饭也全无胃口，只是象征性的挑了两根青菜，便放下了筷子。 饭后，她坐到沙发上出神。 阿云皱起了眉头，担忧的站到她面前，“夫人，不然还是我跟霍先生解释清楚吧，这样他就不会怪到您身上了！” 霍婉言摇了摇头。 现在再想解释，已经太晚了。 西城肯定会认为阿云是被她推出去的替罪羊！ 更何况，就算他会相信，她也不能那么做，都决定要保下阿云了，她不可能半途而废的！ 思忖了半晌，她道，“阿云啊，我想了想，我们还是离开一阵子好了。国外或者什么地方的，等过上一两个月，我们再回来。想必西城也就过了气头。现在方亦可还在住院，他每天看到她半死不活的，肯定心里不好受。我们离开，等她病好了，再回来，他自然也就心情好转了。” 阿云心中很是失望，她没想到霍婉言已经软弱到这种程度了。 她低低的问道，“如果到那个时候，霍先生还没有消气，怎么办？” 霍婉言一怔。 她想说，他们是母子啊，他气一两个月，还不够吗？ 可是转念想到在咖啡厅的包厢里，西城临走时说的那句让她保重的话，她又没了底气。 是啊，如果他一直不原谅她，难道她要一直躲避在外吗？ 阿云叹息着道，“夫人，您真的还想霍先生跟你和好如初么？” “当然……”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我觉得，要想向霍先生解释清楚，您的初衷本就是为了他好，您首先要让他正视您，跟您加多接触。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他一两个月，都不会过来一次……” 霍婉言黯下眸光。 以前，他回来的还频繁，一两个星期就会回来陪她吃顿饭。 而且那个时候，她也不时的会去公司。 两人虽然不是每天见面，但也时常可以碰个头，哪怕不欢而散，好歹也是有交流的。 不象现在。 自从那个方亦可出现后，西城先是在安城住了近半年的时间，后来回到C市，因为之前她与方亦可的不愉快，哪怕她主动示好了，他也显得意兴阑珊，陪她吃饭总是草草了事。 明显的，跟她之间的话，更少了！ “你说的，当然是对的。多见面，多沟通，才能化解矛盾。可这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实行，却不那么现实。西城如今一心扑在那个方亦可的身上，听说他去公司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更不要说和我见面了。我看啊，他巴不得再也不见我，来得轻松！” 阿云缓缓上前两步，她单膝跪地，抬头看向霍婉言。 两人的距离颇近，这让霍婉言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自在。 “阿云？” 阿云直视着她的眼神，眼神变幻，“夫人，既然霍先生不来见您，那您就想办法让他不得不来见您，您觉得如何？” 霍婉言重复道，“让他不得不来见我……” “是啊，只要您这么做……” …… 与阿云谈完，霍婉言仍旧有些不确定。 事关重大，如果不是不得已，她并不想走到那一步！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跟霍西城谈一谈。 或许，他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现在，正等着一个台阶可以下来呢？ 对于自己的儿子会与她这么干脆的决断，霍婉言始终没有真实感，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事情变成了这副样子！ 就在她与阿云谋划着，如何能与霍西城重新修复感情的时候，霍西城早就去到了医院病房里。 事实上，从咖啡厅出来，他就直接去看方亦可了。 他这段时间，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她这里，至于集团公司这边，偶尔去一趟，处理些事情，其他的，就由助理给他电话，或是他直接在医院里开视频会议。 有时候，霍西城真觉得霍氏非常碍事，把他和方亦可在一起的时间占用的太多了！ 最多再有十年，他必须把嘟嘟培养起来！ 到时候，他就能把这摊**烦甩手给儿子，自己则带着方亦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得不说，他们浪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方亦可这边，也是一直心存着疑问。 那个时候，霍婉言在病房外的尖厉声音，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了。 恰逢她醒着，便询问特护是怎么一回事。 特护出去问了问，回来便轻描淡写的说，是找错病房的人，与保镖起了点争执。 方亦可并不相信。 霍婉言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不过特护这边，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猜，她们一定是得了霍西城的吩咐，不让她再为这些事操心。 可是方亦可却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毕竟，这次的事，应该就是霍婉言主谋的！ 等到霍西城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询问刚才的事。 他并不会敷衍她，便道，“是我母亲。”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头，“她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霍西城凝视了她半晌，突然道，“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这次的事，是她唆使的吧？” 方亦可一怔。 半晌才道，“我的确，是这么猜测的，但是……”但是她仍然存着一丝期待，期待并不是她！毕竟，她是霍西城的母亲，方亦可并不想真的听到这样的消息。 霍西城明白她的意思，但母亲都承认了，这件事已经无可置啄了。 “是她。所以，我不会再让她见你了。” 方亦可沉默了。 她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因为霍婉言的狠毒举动，自己经受了很多的痛苦，而且还使得她与霍西城和嘟嘟分离，甚至还牵连到无辜的吴信非。她根本没有办法说她能原谅对方，不但不能原谅，还是恨的，是怨的。如果她有能力，或许，她也会让对方尝尝这种滋味！可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她，那是霍西城的母亲，给予他生命的母亲；是在父亲自私的一走了之后，作为单亲妈妈抚养他长大的母亲，所以，她没有办法真实的坦言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只能沉默。 “而且，我也不会再放纵她了。”耳边，听到霍西城这样低语着。 方亦可勉强扯了扯唇角。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但是，她相信这已经是霍西城能够做出的最大的保证了。 他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方亦可伸出手，抚了抚他的鬓角。 这个男人，其实挺不容易的。 他看似坚强冷漠，又强大，可是谁会知道，他也同样有那么多为难的地方？ 顾母的救命之恩，可以用为她女儿的殚尽竭虑和心脏上的一刀来偿还，那自己的母亲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限的宽容。 无论是陌生人，还是至亲，谁都有底线，一旦踩踏，就要承担后果。 霍西城握住颊边那只纤细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 心里的确不好受。 但至少，现在还有她陪在身边。 中午的阳光，照射进病房，斑斑点点的映在地面上。 房间里，病床上羸弱的女人和床边陪伴的深情俊美的男人…… 就像是一副画。 看到这一幕时，连悄悄进来的特护都忍不住要驻足。 如果可以，她非常非常不想破坏，可是耳边仿佛又传来自家偶像恳切的求助，年轻的女特护不由的狠了狠心，上前轻声道，“霍先生，方小姐，外面有位吴信非先生，他说……他想探望方小姐……” 霍西城凌厉的目光很快扫过去，把特护看得心里一凛。 不禁在心里泪流满面。 偶像！为了你的心愿，我也是拼了！ 好在方亦可很快发话，她俏皮的抽出自己的手，在霍西城额间轻点了一下，“又别扭什么，让他进来会怎样，我正想看看，他恢复得如何了。” 霍西城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才转向特护，“请吴先生进来吧。” 吴信非今天是自己来的，只不过走的很慢，没有办法，他肋骨有轻微骨裂，而且被殴打的伤处不少，今天没有大哥扶着，就只能学蜗牛了。 进了里面的病房，看到床上床边那两人的温馨情形，他身子一僵。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嗨！我来了！” ------------ 第413章 笑容下的苦涩 方亦可看到吴信非到处绑着绷带的模样，不由的颇为担心，“快坐下吧，你的伤怎么样了？” 吴信非慢慢伸手摆了摆，“不要紧啦，养养就好。不过，我确实要坐着……” 说着，他的眼睛就瞄上了霍西城端坐的位置。 非常厚脸皮的走过去，站到了他旁边，笑嘻嘻的道，“霍大哥，要不我跟亦可说说话，您先去忙？” 霍西城嘴角抽了抽。 不过到底，还是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他。 看到他这一身伤，是因为想让亦可先逃走的份上！ 一看霍西城去外面房间看文件了，吴信非咧嘴笑了笑。 方亦可以为他故意逗乐，却不知，他的笑容里，含着只有自己清楚的苦涩。 吴信非也不想这样。 可是，他屡屡过来，都被保镖拦在外面。 他太想念方亦可了，如同中了毒，在病房里坐卧难安！ 贪婪的看着方亦可的脸，半晌，他才掩饰的道，“都养了好几天了，你怎么也不见胖，还是这么瘦的吓人啊！” 方亦可摸向自己的脸，“很吓人吗？说起来，我这几天都没照过镜子，你这儿有吗？小镜子，借我照照！”她有点担心，作为女人，还是容貌姣好的女人，没有哪个不重视自己容貌的。她已经算是迟钝了，可被这么说了，哪里还能忍得住！ 吴信非愣了一下，大是后悔，为什么嘴贱非要提这事！ 方亦可的脸肯定不至于到吓人的地步，但老实说，确实跟原来不能比！ 他怕她照了镜子想不开，连忙道，“没有啊，我怎么可能随身带镜子。哎，其实我是开玩笑的，根本不吓人，我随口说说，你也信！” 方亦可白了他一眼，这才停下索镜子的举动。 “上次吴老师来，还说你沉稳了好多，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吴信非撇了撇嘴，“在他那儿，我没有非嚷着从病床上下来，跑去楼下逛，就算是沉稳了！” 他不想说，自己的确沉稳了许多。 但那是在其他人面前。 在她这里，他宁可还做那个嬉笑怒骂的吴信非。 他在大哥面前说的好听，什么还没结婚，什么还有机会，其实不过是宽慰自己的假话！ 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方亦可与霍西城之间的感情。 只不过，他真的仍是不能甘心。 他跟她同甘共苦了那么一段艰难时光，难道，她就对他没有半点情意吗？ 吴信非看向被他逗笑的方亦可，不由的问道，“亦可，害你受了那么多苦，你不怪我吗？” 方亦可纳罕的道，“这话应该我说才对，我才要问你，莫名其妙的把你牵连进这件事，受了那么多的苦，你会不会怪我啊？” 吴信非垂下眼帘，轻声道，“其实，那个时候，我接到电话，过去找你的那个时候，我是有机会给霍大哥打电话的。但是当时，我……我不知怎么的，就没想起来，而是打了个报警电话。结果，警察没来，我跟你，也被打晕带走了……” 方亦可失笑，“这也不能怪你啊！其实很正常啊，打给警察这种，如果是我的话，察觉不对，估计也是第一个想到要报警。所以根本不用道歉啊！你不怪我，我就该好好谢谢你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看到你也被绑去了，我有多内疚，我就在想，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伤到你，否则我真的是，就算回来，也没脸见吴老师和曼曼了！” 吴信非心里多少舒服了些，他笑了笑，“难怪那个时候，你总是护着我，他们找我，你都敢跑到面前去挡住。虽然我心里挺暖的，不过事后想想，真是太没面子了啊！自己一个男人，还要女孩保护什么的……” 方亦可笑道，“那有什么啊！别看你是男人，不过肯定从小被养得很精细啊，不象我，我可是摸爬滚打长大的，也是受过苦的人。我的承受力呀，肯定比你强！” “喂喂！不带这样的啊，你这是把我贬得多低啊！我跟你讲，再这么说就友尽啊友尽！” 他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方亦可愈发乐不可支。 吴信非嘴上说着不着调的话，眼睛却深深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觉得她笑颜如花，真的永远也看不够！ 结果，也就十来分钟，霍西城就以一步一个脚印的架势走了进来。 那脚步声响的，方亦可都跟着尴尬起来。 她仰头看着男人的一脸冰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霍西城却没有看她，而是对着吴信非道，“你该回去了！” 那坚定的声音，一听就不容商量。 吴信非清了清嗓子，扁了扁嘴，又作了个鬼脸，这才道，“那好吧，我回去了，亦可，你好好养病！等咱俩都养好了，我带你和嘟嘟去爬山！” 霍西城冷冷的接道，“不劳你费心，他们如果想爬山，我会带他们去。” 吴信非哈哈一笑，干脆不接他的话，直接招呼特护送他回去。 方亦可看着他离开，犹自在笑个不停。 等到房间里再度只剩了她与霍西城，那男人重新坐回床边，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方亦可看了看他，俏皮的道，“你又吃醋了？” 霍西城非常迅速的答了个“不”字。 方亦可却不相信。 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还说没吃！ 哼！ 她说了这么半天话，也累了。 霍西城一说，“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她便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听她呼吸变得绵长，看着她的睡颜，霍西城眼中才慢慢透出苦恼的神色。 他不是嫉妒，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 为什么她跟他在一起，不会象跟吴信非在一起时，那样时不时的便大笑出声？ 是他说的话题太不好笑了？ 还是，他们之间，真像某些人所说，已经产生了很大的代沟？ 而吴信非，才是跟她性情上投契的人？！ 不！ 他才不会相信这种说法。 吴信非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浑身上下都看不出能让人产生安全感的因素！ 反倒是自己，沉稳有加，虽然偶尔脾气不好，但跟亦可在一起之后，他已经越来越懂得体贴人，照顾人，也越来越收敛了！ 只有他才应该是与她最相配的！ …… 病床上养病的日子，总是枯燥的。 所以在过了两天，看到方亦可的精神更好了一些的时候，霍西城又把嘟嘟带来了。 小家伙很想妈妈，天天念叨着，不过医院又不是好地方，无论是霍西城还是方亦可，都不赞同他天天过来。 这次一道来的，还有陈茹，她也很担心方亦可。 主动跟霍西城请示，能不能过来探病。 想到方亦可在病房里也是无趣，霍西城便点头应允了。 有嘟嘟在，病房里很快热闹起来。 方亦可觉得自家儿子越来越懂事了，都知道她在医院呆着无聊，不知从哪本书里看了笑话，就牢牢记住，特意在过来后，一个一个的讲给她听。 笑话并不好笑，但儿子的心意，却是能让方亦可高兴好些天了。 所以每当嘟嘟讲完，她都会非常捧场的笑一阵。 于是，皆大欢喜。 倒是霍西城，他也在一旁坐着，听得相当认真。 虽然没有大笑来捧场，但好歹也牵了牵唇角，以示鼓励。 结果还被嘟嘟吐槽，“爸爸如果觉得不好笑，就不用笑了，你这样子笑，我都会觉得我的笑话好象真的很不好听！” 于是，爸爸那本就细微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 方亦可幸灾乐祸的道，“你要不要报个微表情管理班啊？免得你儿子分不出来，你到底是开心的笑，还是在嘲讽的笑！”说着，她就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霍西城无奈的看着她，最后忍不住提醒，“不要笑这么剧烈。” 方亦可只好收敛自己，冲他吐了吐舌头。 霍西城深觉，病房生活绝对是让她变得更活泼了！ 连嘟嘟都在说，“妈妈越来越象小孩子了！” 方亦可冲他皱了皱鼻子，“你不懂，我这是珍惜生活，珍惜生活中每一个可以开心笑的机会！” “好象，也挺有道理。”嘟嘟皱着小眉头沉思起来。 孩子不明白，但霍西城却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或许，就是因为这次被绑架的事，她才参悟透这样的道理。 他正响着，手机突然响了。 熟悉的电话号码，正是来自他的母亲霍婉言。 霍西城一边走向外面的房间，一边接通了电话。 他并没有先说话，直到电话那端传来不稳的问语，“你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应该不是在公司吧？” 霍西城皱了皱眉，并没有回答这话，而是反问道，“您打电话是想说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关心我在哪里？ 那边，霍婉言停顿了片刻，才稳定下情绪，道，“西城，我要跟你见一面，有些话，我要跟你说！” 霍西城却很直接的道，“该说的，上次说过了，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霍婉言一听这话，情绪顿时有些失控。 “霍西城！我是你妈，你居然说跟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这就是你的态度吗？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断情断义，永不来往？！好，你不要后悔，我会让你后悔的！” ------------ 第414章 背后的阴谋 霍婉言挂上电话，越想越气，正在放手机的手猛的一扫，面前茶几上的东西尽数被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噪音。 阿云见状，连忙上前，“夫人！” 顿了下，她见霍婉言依旧怒气难当，也不便多言，悄悄的去招了下人来收拾。 等下人将茶杯等碎片都收拾下去，阿云才拿着手机，重新放回空荡荡的茶几上。 “夫人……气大伤身，您的身体为重！” 霍婉言仿佛这才从愤怒中醒过神来，她长长的吁了口气，无力的道，“阿云啊……” 难道，真要走到最后一步了吗？ 刚刚在电话里，她分明听到方亦可说话的声音，想必在她打电话之前，西城正和她在一起。 他们有说有笑，好不恣意。 然而一旦面对她，西城却是没什么可说的！ 任谁，听到这话，也会觉得扎心！ 儿子养大了，便不再听她这个当妈的话了，他和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们才是一家。 而自己，成了那个外人！ 真是，让人没办法忍！ 霍婉言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半晌，她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定，缓缓说道，“阿云，你上次说的事，我看可以进行了！” 阿云心里一跳。 她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霍婉言的神情，发现她的确是想这么做了，而并非试探。 但她仍有些不放心，脸上才带了几分惶恐的道，“夫人，我上次那么说也是一时冲动了，看不过霍先生对您态度不恭敬。不过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合适，他毕竟是您的儿子，如果你暗中收购股份，甚至拉拢股东，把他拉下执行总裁的位置，霍先生只怕会非常愤怒，万一他想不明白您的一片苦心，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她说的情真意切，霍婉言的脸色因为她的关心而缓和的几分，不过转念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连个外人都比不上，不由的又是一阵气苦。 她嗤了一声，道，“我就是不做，他也想不明白我的苦心。难道我喜欢做那些事吗，还不都是为了他！可他呢，不但对我摆出一副冷脸，还话里话外的要跟我撇清关系！哼！我倒要看看，离开霍氏，不再是霍氏的执行总裁，他还能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跟我说话！阿云，我心意已决，你别再劝了，与其说那些没用的，你不如从外面给我寻个能合作的。这个事，前期势必要暗中进行，不能走露风声，我不想用集团里的人！” 这些年，西城执掌大权，集团的人心都被他揽过去。 就算以前是霍婉言心腹的人，如今，她也不敢再信任。 更何况，她心里明白，她这么做，在那些人心里，只怕会觉得她是疯了也说不定！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被自己的儿子忽视，甚至敌视，那种滋味，又是多么的痛苦和伤心！ 阿云那边既然提起这个建议，自然是有准备的。 人，她早就选好了。 只等着霍婉言同意，便可以粉墨登场。 而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不过此时，她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并不多言。 为了以示郑重，阿云过了两天，才告诉霍婉言，人找到了。 “嗯，你做事，我一贯是放心的，先说说这人的情况吧！” 阿云谨慎的递上了一份调查资料。 对方是国外背景，家族企业，但因为是三子，所以并没有继承权。 他本人也意识到，想要做事，便只能另辟疆土，这才来到国内。 但他初到本地，欠缺的东西很多。 譬如雄厚的金钱资本，以及更重要的人脉。 阿云解释道，“我们可以先同他签订委托协议，然后由他的公司出面，来收购霍氏的股份，一旦达到您要的数额，便立刻收手。不过他也提出，这些年，霍氏日益发展，收购股份的难度还是很大的，所以他可能会使用一些手段，当然，绝对不会违背法律，只是，也不便摆在台面上说。另外，事成之后，他希望得到千分之一的股份当作酬谢，并且您可以为他的公司发展提供一些保护。如果这些您认为可以的话，他将非常愿意为您效劳。” 霍婉言翻看过这人的背景，觉得阿云找的人确实很妙。 既有能力，也不会与国内其他集团有牵扯。 如此，她也不必担心动荡的时候，被敌人再插一脚，真正坏了霍氏的根基。 思量良久，确定自己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不存在大的问题，她颌首道，“安排个时间，我要见见这个爱德华·维托。” 阿云的动作很快，见面的时间很快定下。 翌日下午，霍婉言收拾停当，带着阿云一道出了门。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会所的隐密包厢，抵达时，阿云很谨慎的注意着四周，确定没人跟踪或是注意，这才安心的护着霍婉言进去。 爱德华维托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相貌普通，但厚厚的嘴唇笑起来倒令人感觉很憨厚。 他带着一名年轻的男性助理，在霍婉言进来之后，他很快便让助理和阿云一起出门等候了。 此举充分显示了他认真和谨慎的姿态。 而谈到两方的条件时，他对霍婉言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脊背始终挺得笔直。既没有过份强硬，也不会软弱到随意拿捏。 总而言之，哪怕依着霍婉言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也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年轻人。 事情很快就确定下来，爱德华依照之前所说的将带来的委托书修改后，重新抄写了一式两份，然后将其中一份放到了霍婉言的面前，“霍夫人，请您过目！” 霍婉言确认无误后，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签下名字，委托书就此成立。 当笔尖离开委托书的那一刻开始，霍婉言心头模模糊糊的闪过怅然的情绪。 这样一来，她就是和西城站在对立面了。 如阿云之前所说，西城很可能不理解她，他会愤怒，甚至会怨恨她。 可是……一切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霍婉言笃定地想着。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与爱德华见过面的这天晚上，他跟阿云约在了一家酒吧的包厢里碰头。 此时的爱德华笑得邪气极了，没了半分白天时的忠厚。 他翘着腿，叼着烟，拿着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之后，才得意的道，“怎么样，我的演技没得说吧，连霍婉言那样的老狐狸都骗过去了！啧，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啊！” 他的口音，也不象白天时夹杂着些异国腔调，而是地地道道的国语，非常标准！ 阿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要得意忘形！后续的事情还多了，如果做不好，霍婉言随时可能发现问题！” 爱德华挥了挥手臂，“放心！只要你安排好，我有的是可发挥的！关键是，拿下霍氏的股份，你真有把握吗？我可是找人试探过，现在手里握着霍氏股份的人，没有哪个肯撒手的！” 阿云哂然一笑，“如果轻易就能拿下，还需要你做什么！” 爱德华耸了耸肩，“话是这么说，不过先说好，我可不想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虽然要挣钱，但我还是有底线的！” 阿云嘲弄道，“一个胆大包天的骗子，在跟我说他有底线，如果你是我，你信吗？” 爱德华脸色一变，“喂！你该不会真让我做……” “不！”阿云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放心，以你的智商，我不会挑选高难度的场景来考验你。”顿了顿，她微妙的笑道，“想要拿到股份，当然是靠你的老本行！” 老本行？ 爱德华一怔后，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也随着笑得微妙。 他就是个骗子，他的老本行，不就是骗术么！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多玩一阵的，毕竟，眼下这种对付霍氏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 阿云在酒吧呆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她本就是随身保护霍婉言的，而随着她在霍婉言心里份量的增加，对方更是离不开她，隔不了一阵，就会找她过去说话。她虽然是以私事的名义请了假出来，但久了，很难说霍婉言不会怀疑到什么。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大抵，也是最后的机会了，阿云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轻率而导致任何的意外发生！ 不过她人虽然走了，却留给了爱德华“第一幕戏的剧本”。 每个人都有弱点，想要击溃对方，只要抓住他的弱点，那么，你会发现，敌人就像是被拔掉了刺的刺猬，可以轻易看到柔软的肚皮！ 阿云的“剧本”里，让他第一个找上的人，是位年逾七十的老股东…… 阿云赶回霍宅的时候，霍婉言还没有睡下。 不过她也没有叫阿云。 她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清朗的月色，心情十分的复杂。 白天签下委托书的后遗症，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里，尤其容易发作。 霍婉言鬼使神差似的拿出一本相册，在书房翻看着。 都是霍西城五岁之前的照片。 很有趣。 那个时候的霍西城，还是个小毛头。 可爱的软软的头发贴在头顶上，看上去乖巧的不得了。 ------------ 第415章 隐现端倪 霍婉言还记得，她这个儿子其实一直很乖！ 她怀着他的时候，就很少害口，哪怕那个时候，她因为丈夫常常夜不归宿，心烦气燥的很，但真正因为怀孕而难受的时间，却是极少的。 生下他之后的几年间，父母开始身体不好，她接手了霍氏，忙碌不堪，与丈夫的关系更是相敬如冰。 甚至，男人不回家的时候，比在家的时候要多得多。 她其实已经放弃了，与他重修旧好。 但也不愿就这么离婚。 毕竟是真心真意喜欢过的男人，她总会有不舍，有留恋。 所以，在他惟一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她坚定的拒绝了，只说孩子还小，现在不宜离婚。 那男人耸了耸肩，便没有再提。 当然，他不是为了儿子。 他很自私，活的只是个自己， 他不过是了解她，知道她决定的事，很难更改，索性不愿费那个心思了。 西城多半时间都是由保姆来带的。 没办法，她实在没有时间。 而那之后没有多久，就传来那男人跟其他女人私奔的消息。 霍婉言回想起当初，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对惹来祸端的曾经的丈夫，她是恨的。 对无辜替她挡祸，遭遇了不幸的闺蜜以及她的孩子们，她是愧疚难安的。 对遭遇了那一切的儿子，她亦是怜惜的。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她能做的，也只是补救而已。 却没想到，她对顾家姐妹的关注，却使得儿子从最初就跟她离了心。 霍婉言黯然垂下眸子。 她错了吗？ 可，就算她错了，她一个人带大他，为他四处请医生走出阴影，为他请老师，让他多学习，以期将霍氏交到他手里，总是没有错的吧？ 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 可是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为了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女人，却能够将她弃之不顾。 果然，根子里还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吧…… 只顾自己！ 想到这里，霍婉言冷冷的笑了。 那么，享受了这么多年霍氏的大权在握，若是再恢复一个普通股东的身份，又会如何呢？ 还能象之前那样，对她不理不睬，在她主动打电话过去时，也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吗？ 不，霍婉方不信他会如此。 人性的弱点，不过如此。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而对西城说，落到那种境地，又何止是奢俭两字可以囊括的！ 他势必不甘，势必低落，只要他能够反省到，自己失去的东西，远远不是一个女人可以比拟的，那个时候，想必，他就可以正视她这个母亲所起到的作用了！ 霍婉言胸有成竹的笑起来。 …… 方亦可发现最近几天，霍西城常常会接到电话，匆匆离开，然后再不定时的回来。 而且，他虽然脸上还是照常的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但她能感觉得出来，他的情绪并不好。 不由的有些担心。 这天，趁着她还清醒的时候，试探的问道，“是不是公司那边事情挺多的？其实不用在这里陪我也没关系的，工作重要，反正我左右也是在这里养着。” 霍西城摇了摇头，“小事而已。” 方亦可肯定不会相信这种说法，“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那么好骗，有事你就去处理吧！都处理完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啊！” 霍西城见她一副炸毛的样子，颇觉新鲜，不觉微微一笑，“只是集团的一个股东出了点问题而已。” 本来不关他的事的。 不过是有些蹊跷。 那股东虽然年岁不小，是他外祖父那一辈的老人了，但身体一向康健，这次却突发重病，被送进了医院。 到现在，已经是昏迷不醒。 他原是礼貌性的去探望，却不料被他发现，那家子女已经开始争夺自家老爷子手上霍氏的股份了…… 这股份，如果可以，自然是他收回了最好。 所以对股份的归属权，他肯定是要留意几分的。 越关注的深入了，越是发现问题。 他派去的人已经发现，有人早就在动这股份的脑筋了。 这就由不得他深想了。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再告诉方亦可了，免得她还跟着左思右想不安心。 他这么想着，方亦可恰好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呀？跟你有关系吗？” 霍西城哑然失笑。 方亦可瞪圆了眼睛，“你笑什么啊？问你话呢，有什么可笑了嘛！” 霍西城俯身捏了捏她的下巴，“笑你果然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什么事都想打听一番！” 方亦可一怔，随即讪讪，“在医院很无聊啊，虽然我总是睡觉，但也有清醒的时候吧！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的，王特护看我就像管犯人似的，我醒了也只能瞪着天花板发呆，感觉自己都要生锈了啊！” 霍西城无奈的道，“你现在本来就需要多休息……不然你想做点什么？” 王特护本就是受他吩咐才会如此，否则，哪家的特护“敢于”如此直言！ 方亦可自然不是不知道，所以才会对着他抱怨，不过听到他后一句话，眼睛顿时一亮，“我想上网！” 霍西城挑了下眉梢，“上网跟李医生联系，然后问诊所的事，在医院里继续工作？” 被他一语戳破心思，方亦可心虚的避开他锐利的目光，嘟嘟囔囔道，“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过问诊所的事，当然放心不下啊！之前李医生过来看我，你又不许人家多呆，害我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人就走了！” 霍西城抚额道，“不是不让你工作，但至少要等身体痊愈再说，你现在还不宜费脑子琢磨这些事！何况，管理上，有我派人盯着，专业问题，现在有吴家的老爷子做诊所的顾问，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起这事，方亦可又不免遗憾，“我对吴医生闻名已久，如果早点请他就好了，这样我还能跟着多学习学习！” 霍西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别有意味的道，“这倒也不难……有吴信非在，你还怕没机会么？”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那也是，等我病好的，我就让他联系！” 某人额头的青筋“腾”的爆起一根。 “说起来，吴家兄弟还真是暴殄天物啊！有这样一个老爸，居然没一个去继承衣钵！尤其是吴信非……” “腾”又爆起一根！ “不过他唱歌也挺好听的，难怪有那么多的粉丝……” “啪”有根弦断了。 霍西城蓦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方亦可的唇上，眸光深邃的盯牢她，“跟我在一起，一直说起别的男人，你就不怕我会生气？” 方亦可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道，“那你会吗？” “……会。”霍西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方亦可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从床上滚到了他的怀里。 抱着她纤细柔软的娇躯，听着她畅快的笑声，霍西城自己居然被这小女人耍了！ 可是他又气不起来，不但气不起来，反而心软成了一汪水。 只要她在他的怀里，他心底的那个空洞就被填的严严实实，心也落到了实处，再也不会飘忽不定。 不知不觉得，他俯下头去噙住了她的唇…… …… 说曹操，曹操到。 这话还真是准到让人想抽它。 霍西城抱着方亦可，正沉醉于两人的唇齿纠缠当中，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犹自抱着人不想放手，方亦可却急急忙忙的推开了他，软软的躺回床上。 她唇儿红红，眼睛红红，两颊也是红透的，仿佛一颗成熟的果实，只等他去采摘。 可现实是，敲门声响了一次，又响一次。 然后保镖的声音传来，“先生，少爷和吴先生来了。” 方亦可蓦的道，“嘟嘟来了？还有吴信非？快让他们进来啦！” 她说着，边又重新坐起来，靠在了床头。 霍西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只得先去开门。 吴信非……如果是他一个人，可以挡在门外，可是儿子来了，那就只能放人了。 可尤其是，嘟嘟拉着吴信非的手站在门口，见他出来，还道，“爸爸！我在外面遇到吴叔叔了，他也是来看妈妈的！” 这样，还能不让他进吗？！ 霍西城冷着脸在吴信非身上扫视了一圈，转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进去吧。” 嘟嘟在后面还小声嘀咕着，“爸爸总是板着脸，干什么又不高兴嘛！” 吴信非在一旁帮腔道，“可能是想在你面前表示威严吧，我们家里，我爸也是常年不笑的，以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怕他怕得很，不过后来长大就习惯了。有一次我问他，我小时候你怎么总摆出一副凶脸？你猜他怎么说？” 嘟嘟一边走着，一边大感兴趣的问道，“怎么说的？” 吴信非故意说着自已像样的模样，老态横生的道，“我不这样，你能怕我吗？不怕我，你能听话吗？” 说完，他轻笑起来，恢复了本来的声调，“你看，就是这样，给我后悔得不得了！” “后悔？为什么？” 吴信非刚想回答，两人已经走到了里面病房的门口，他一眼看到靠坐在床上的方亦可。 今天的她，仿佛格外娇艳，眉目盈盈。 一时间，竟看得他回不过神来！ ------------ 第416章　一错再错 在霍西城回头之前，幸好有嘟嘟急着知道答案，拉了吴信非一把，这才令他及时回过神来。 “吴叔叔，到底为什么后悔？” 吴信非慌慌张张的低头看他，“哦，嗯，我就是后悔以前怎么没有看穿他的伪装，会被他吓到！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嘟嘟听完，看了看前面淡定坐到床边位置的自家老爸，对吴信非摇头道，“可能只有你爸爸是那样。”我爸爸肯定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可怕！ 吴信非失笑。 这时，方亦可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吴信非和嘟嘟面面相觑后，两人很有默契的齐齐转头，道，“秘密！” 方亦可顿时笑不可抑，扯了扯霍西城的袖子道，“嘟嘟现在越来越活泼了，真好！” 霍西城则心塞的想，难道你的意思是被吴信非带的？这绝不可能！ 不过无论他怎么想，嘟嘟确实是跟吴信非一道坐在了床的另一边，两人还时不时的在方亦可面前耍个宝，逗笑她。 虽然方亦可开心，是霍西城所愿。 但由别的男人做这事，他怎么想怎么不快！ 冷若冰霜的眼神数度横扫过对面的一大一小，直到冻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病房里一时间沉默下来，方亦可眼风瞟过霍西城，见他还在持续不断的散发冷气，不由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次回来她就发现了，这男人不但粘她粘得紧，占有欲也愈发明显了。 以前还能控制着他深沉的脸，现在嘛，但凡她跟旁人多说几句话，他便从深沉变成了阴森。 方亦可知道，他这次真的是被吓到了。 她想着，或许过段时间能好转？ 眼下却是不便再刺激他的，所以她只好主动避开吴信非，提起话题，“嘟嘟，陈姨怎么没来？” 嘟嘟想了想道，“有个叔叔找陈姨，她把我送上来就下楼去了。” 方亦可一愣。 她记得陈茹在这边好象没有亲戚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男人？ 她不禁看向霍西城。 他轻摇了下头，示意他也不清楚，但随即就轻拍了拍她的手，“我让人下去看看。”说罢，他便起身去外面吩咐保镖了。 吴信非在一旁看得心里发酸。 知道他们是一对，是一回事，可见到他们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霍西城这样的男人，听说在商场上简直是冷面阎王一样的存在，在她的面前却如此体贴，更是令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应该放弃了。 人家成双成对，他又何苦插到其中当男小三啊！ 可是，理智刚刚划出那道线，一见到她，感情瞬间就将线冲破了。 想抱她，想吻她，想离她更近，想要与她亲近，那种迫切被他压抑在心底，可他却无法确定，或许哪一刻，他连自己都无法控制了！ 以前若是遇到这样的人，他少不得会骂一声蠢货！ 这不是执迷不悟吗？！ 可是轮到自己身上，才发现，哪怕这是个错误，他却身不由已，一错再错！ 该怎么办才好？ 方亦可那边虽然跟嘟嘟说着话，可也稍微关注着他这边的情形，见他出着神，突然变得一脸迷茫，不由的心里纳罕，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事，顿了顿，她不免问了一句，“信非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这个大男孩也是真的很不容易。 身体刚好就要去工作。 而且他的工作还不是那种省力的事情，唱歌可是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 听曼曼说，他特别敬业，知道前阵子粉丝找他都快找疯了，这会就想拿出同样的热情来回报他们，所以除了录节目，就是在工作室写歌，废寝忘食的，要不是经纪人尽职尽责的催促监督他，只怕他又要病倒了！ 越想越觉得怜惜，在方亦可心里，虽然她比吴信非生理年纪要小一些，但心理年龄上，绝对是她比较大！ 再加上两人又一起患难，不自觉的就把他当作弟弟来照顾了。 不过吴信非可不想这么早就走，眼瞅着霍西城就快要进来了，他赶紧说道，“我不累，我是在想事情。那个，我给你演的那部纪录片唱的主题歌，被管导送去参赛年度的影视金曲奖了，没准儿能拿个奖杯回来！” 方亦可讶然道，“真的吗？那先要恭喜你了！” 吴信非笑了笑，忙问道，“那到时候你去吗，颁奖晚会？”顿了下，他又补充道，“不会那么快，怎么也要到七月份了，到时候，你的身体应该养的差不多了吧？” 方亦可用力点头，“那肯定的，这还两三个月呢，怎么也能养好啦！不过我还没去过颁奖晚会呢！” 吴信非见她感兴趣，立刻跟她讲起颁奖晚会的事。 嘟嘟在旁边也听得津津有味。 等霍西城回来，发现他不过刚刚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对面这毛头小子就再度将方亦可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脸都要黑了。 幸好对方还不算太不识趣，讲了几分钟，便看了看手表，提出告辞。 霍西城立刻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吴信非一愣，心里突然玩味起来。 对方这么急着让他走，是不是说明，他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威胁的？ 方亦可其实是有些累了，不过这会儿，她还是撑着精神道，“你早点回去也好，我听曼曼说，你工作挺辛苦的。话说回来，你的身体也才刚好，还是要多注意才好！” 吴信非心里一暖，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是，多注意身体！我那些圈子里的朋友可都认定了你这位心理医生，这一换人，他们都不习惯，在我面前问过好多次，你什么时候回去了！” 方亦可遗憾的道，“我会努力快点恢复的！” 吴信非还想再说，那边霍西城已经在清嗓子了。 无奈，他只得挥了挥手，“走了，回头见。” “回见。” 目送他们离开病房，方亦可捂着嘴暗自好笑。 嘟嘟不解的道，“妈妈你笑什么啊？” 方亦可自然不能说实情，便道，“嘟嘟来看我，高兴呗！不过一会儿陈姨来了，还是让她带你早点回去，好不好？你明天还要上幼儿园，睡太晚了会难受。” 嘟嘟徒然落寞下来，一双小手拽着床单不肯放，“我不想走，想陪妈妈。” 方亦可心里也是一软，拉过他的手亲了亲，“妈妈也想让你陪，可是之前说过的对不对，医院里病菌太多了，嘟嘟还是小朋友，长时间呆在这里，很容易生病。如果你生病了，妈妈多难过啊！比自己生病还难过！” 嘟嘟无奈的道，“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回去的！” 两人正说着，霍西城已经回转来，他沉声道，“晚些我陪嘟嘟回去吧，陈茹那边有点事，恐怕过不来了。” 方亦可有些不安，“她没事吧？” 霍西城沉声道，“她有私事，刚刚给我打过电话来，说她今晚想请假。” 具体的，他没问。 她既然没有提出来，那就是没事吧。 方亦可想了想，轻点了下头。 陈茹既然不想说，想必确实是私事，那他们也没必要追着问。 三人又聊了一阵，霍西城见方亦可说着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忙向嘟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放轻手脚，将方亦可的身子放平，盖好薄被，这才对嘟嘟示意，可以离开了。 一大一小父子俩人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向外走去。 王特护跟他们打过招呼后，便去到病房里守着。 霍西城带着垂头不语的嘟嘟下了楼，去到停车场取车，向公寓开去。 中途，见嘟嘟情绪不高，霍西城便问道，“怎么了？” 嘟嘟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妈妈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霍西城斟酌着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不过没有必要，你妈妈的身体好起来是早晚的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你也知道，她被坏人带走的时候，吃了很多苦，所以现在身体非常的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就象今天，她说着话睡着了，就是因为身体太累了。不过只要休息够了，她就能好起来了。” “真的吗？没骗我？！” 见他犹有怀疑，霍西城反问，“我有骗过你吗？” 嘟嘟想了想，“那倒没有。” 这么说着，他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在医院，妈妈说着话就睡着的时候，他心里非常非常的不安，害怕妈妈总是睡觉，然后再也不醒过来！ 不过，爸爸既然这么说了，那应该是真的吧…… 过段时间，等妈妈休息够了，就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那样就好了！ 嘟嘟终于打起精神，开始提要求了，“那我想每天都去看妈妈！” 现在一个星期只让他去两次医院，好不开心！ 他天天都想见妈妈！ 霍西城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说辞跟方亦可差不多，不过想了想，想到一会儿准备跟儿子说的话，他最后道，“虽然不能每天去，但是如果你表现好的话，可以每周多去一次。” ------------ 第417章 嘟嘟的小心机 嘟嘟转了转眼珠，慢吞吞的问，“怎么算表现好？” 霍西城微微一笑，“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我和妈妈还有你，我们才是一家人。” 嘟嘟奇怪的侧头看他，“我当然知道啦！” 这种事还用说吗？ 爸爸妈妈和他，是一家三口！ 霍西城点点头，“那就好。”顿了片刻，他才又道，“可是我听说，你去看妈妈的时候，几乎每次都会‘碰巧’的遇到那个吴叔叔，然后你就会带他进去病房见你妈妈？” 嘟嘟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你不喜欢吴叔叔去见妈妈？可是，为什么？” 霍西城脸一僵，转而轻描淡写似的道，“你妈妈现在身体还没好，你的吴叔叔去了，你妈妈就要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应付他，就算累了，她也不肯让自己睡觉，明白吗，她只会在我们面前说着话睡着，却不会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那样。不过这样一来，她会很辛苦。我不想看到她这样。” 嘟嘟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顿时有些低落，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本来以为和吴叔叔聊天会很开心，他想让妈妈也开心，可是却忘了，妈妈现在还在生病，根本没有力气开心！ 他低低的道，“我也不想的。” 霍西城赞许的颌首，“既然如此，为了能让妈妈早日痊愈，我相信你以为不会那么做了，对吗？” 嘟嘟轻点了下头。 “很好，以后你每周可以多去医院一次，我会跟陈茹交待的。” 这次，嘟嘟用力点了下头。 他终于还是达到了目地。 其实从最开始，他也没有想着爸爸会同意他每天都去医院，但他先提出最不可能的，被拒绝了之后，爸爸就会考虑要不要补偿他一点点，这样每周多去一次，就成了最可能的。 只是没想到爸爸会提到吴叔叔的事，这让嘟嘟的高兴到底还是打了些折扣。 以后，还是按照爸爸说的，不带吴叔叔进去了吧…… 不过这样吴叔叔就有点可怜了。 每次他们在医院里遇到，他都一副很担心妈妈，很想去看妈妈的模样。 等等！ 嘟嘟突然想到爸爸强调的，他们才是一家人的话。 难道，吴叔叔是因为想要把妈妈抢走，才那样的吗？ 这怎么行？！ 绝对不行！ 嘟嘟稚嫩的小脸上神色一变再变，最终愈发坚定起来，还是不让吴叔叔去了，想要跟他抢妈妈的人，他可不能笨到去帮忙！ 别看他小，但他也看出来了，如果不是自己带着，爸爸的保镖肯定会把吴叔叔拦住的！ 看来以后，还是让吴叔叔被拦在外面吧！ 路口红灯亮起时，霍西城把车停了下来，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的儿子，唇边闪过一抹笑意。 小家伙看来想明白了。 还真是够敏锐！ 这点实在很像他和可儿。 不过之前的，为了去医院的次数和他耍的小心机，似乎倒是更像他一些。 这让他想起来自己初初进公司，在谈判桌上的表现。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掩饰自己真正的意图，以最不合理的条件让对方急躁，一条一条的讲下去，到最后，既达到了他的目的，又会令对手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沾到了多大的便宜。 小家伙现在在他面前来这一招，到底还是太嫩了！ 不过如今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他和他，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一晚，父子两人休息的都还算不错。 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餐厅时，发现陈茹已经做好了早饭。 不过她眼下青黑，一看就没休息好。 霍西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我会送嘟嘟去幼儿园，下午去接他的时候，你最好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他可不希望她极度疲惫，神思恍惚的去照顾嘟嘟！ 陈茹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我一定会的！” “那就好。” 霍西城又交待了每周嘟嘟多去一次医院的事，这才开始吃早餐。 送了嘟嘟，他接到助理的电话，听过内容后，他脸色变得冷了些，“我现在过去。” 给医院那边打去电话询问了方亦可今天的状态，得知还跟往常一样，并无不妥，他便让特护转告她，会先去公司，然后再去看她。 开车去到公司，进了办公室，助理随着也跟了进来。 霍西城扔下外套，坐到了办公桌后。 “仔细说说吧，夫人那边怎么了？” 助理恭敬的道，“是。我们得到消息，夫人昨天去见了陈董事，似乎谈到合作的事。” “似乎？” 助理点点头，“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我会进一步确认的。但我想这件事，还是提前跟您说一声，毕竟现在正值敏感时期。” 是的，敏感时期。 梁董病重入院，儿女争抢他手上的霍氏股份。 据查又有一家外资公司对这股份意图染指。 在集团这边正关注这件事的时候，霍婉言却突然去见陈董事，这里面的意味，就有些复杂了。 霍西城的手指轻叩在桌上，突然问道，“陈董和梁董的股份加起来是多少？” “陈董持股百分之五，梁董持股百分之八。” 霍西城眼中掠过一抹幽光。 他持股百分之三十四，母亲持股百之十七，如果母亲的股份加上这两位董事的，那么就快要与他持平了。 而这相差无几的股份份额，肯定会使得母亲在集团的话语权大大增加。 其他的股份，相对非常分散。 但若是真心想要收购或是联合该股东，也不是那么困难得的事。 前提是他不会插手。 但母亲的意图真是为此吗？梁董的事，到底与她有没有关系？她又能确定他不会出手？ 数个问题闪过脑海，霍西城嗤笑道，“盯紧他们，尽快把事情查清楚，暂时不需要其他动作。” 助理犹疑着应了一声。 心里却想，事关重大，如果不防患于未然，万一真有什么，那就难收场了！ 霍西城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不必担心，这只是暂时。” 助理赧然的躬身退出，比起BOSS，他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办公室里只剩了霍西城一人，他坐在那里又沉吟了半晌，这才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他是打给霍婉言的。 她与他，是母子。 有些事，他并不想背后做文章。 虽然还不确定她这么做的意图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但如果她真有把霍氏重新拿回手里的想法，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母亲的掌控欲一向很强，与他因为可儿的事，闹得愈来愈僵之后，想要把霍氏攥在手里，不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她大概忽略了一件事。 现在的霍氏，已经远远不是她掌权时的霍氏了。 规模大了几倍，就算他愿意把权柄交到她手里，她又真的有能力有精力撑得起来吗？ 一旦决策失误，影响到霍氏的正常动作。 大厦将倾，也不过是瞬间。 拿着一个集团包括辖下所有员工未来的前途，来与他斗气，这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霍西城拿着手机，听着里面长长的等待音，面色沉沉。 电话接通了，却不是霍婉言，而是阿云。 霍西城直接道，“让我母亲接电话！” 阿云歉意的解释说，“夫人正在休息，不方便接电话。” 嘴上这么说着，她脸上却是带着几分讽意。 霍婉言不会低看自己的儿子，她去见陈董之后，就猜到西城很可能会给她打电话。 所以昨晚回来后就吩咐阿云，如果是西城打过来的，一律不接。 霍婉言姿态高傲的道，“我找他时，他跟我无话可说，现在，我也一样！” 阿云自然巴不得如此，象征性的劝说了两句，见霍婉言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便心满意足的偃旗息鼓了。 今天，霍西城的电话果然到了。 阿云拿起手机之后，就按照昨晚霍婉言交待的如此说道。 闻言，霍西城简直要气笑了。 他想不明白，母亲偌大年纪为什么还是这么任性！ 当然，或许还不仅仅是任性。 她是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她吧。 很干脆的挂掉之后，霍西城的眸光更冷了。 他很快吩咐助理安排车子，他要亲自回霍宅一趟！ 既然在休息，那他就直接去见面好了。 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他身为霍氏的总裁，就要为霍氏集团所有的员工负责，而不是将霍氏当作一个筹码，尤其是当作他与母亲之间斗气的筹码！ 他的责任心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车子很快安排好了，霍西城带着助理一道回了霍家。 进了客厅之后，阿云很快迎出来。 她见到霍西城亲自过来，心下稍有惊讶。 刚才的电话里已经很明显了，霍婉言是不想跟他对话的。 她认为以他的高傲，便不会再继续了，没想到他却直接回来了。 霍西城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母亲呢？” 阿云一脸为难的回说，“夫人还在休息……” 霍西城转头吩咐助理在客厅等他，自己则直接就要上楼，阿云轻蹙了下眉，向前跨了一步，就要拦下他。 ------------ 第418章　他想见你一面 霍西城突然停下脚步，道，“程氏夫妇快要宣判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阿云心里一跳，抿紧了唇，没有应声。 霍西城缓缓转头看向她，眸光幽深，“这件事，我没有追究你，是因为我母亲护住了你。可她护得了你一次，护不了你两次，你……好自为之！” 阿云被他这样盯着，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她可是当过雇佣兵，杀过人，见过血的，可此时，却败在了霍西城的气场之下。 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有种感觉，如果她再做些不恰当的事，霍西城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说完，霍西城便转开头，直接上了楼。 离开他视线笼罩的范围，阿云才暗暗的舒了口气，垮下紧绷的肩膀。 再去看霍西城，他已经上了楼，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阿云心里忌惮不已。 她以前跟霍西城接触的并不多，当然，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 所以她一直以为霍西城被人传得多么多么可怕，商场上如何如何狠辣，对待踩踏了他底线的人是怎样怎样的不留情面，认为那只是人们夸大其词后的传言罢了。可是这一次，她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这是如何可怕的一个男人。 就像是蛰伏的猛兽，平时表现的冷冷淡淡，可真的惹怒他，他便会将人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撕碎！ 余悸犹存。 霍西城直接去到霍婉言的房间，他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出声音，“进。” 推门进去，赫然看到他母亲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翻看着文件。 霍西城站定，淡声道，“还在休息？” 霍婉言合上文件，倨傲的看向他，“是我让阿云这么说的，你不必去为难她！” “为难她？呵，我不会做这种蠢事！”言语上的所谓为难，没有任何意义，若是真到他不能容忍的时候，他会选择更有效的方法！ 霍婉言的脸微沉，突然道，“你走吧，我说过了，我不想见你！” 霍西城没有离开，却也没有坐下，他只是站在房间中央，俊美的眉目清冷的看着母亲，“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什么话？” “如果你想要霍氏，可以随时告诉我，不必玩弄一些花样，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霍婉言脸色铁青，她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可最后，却只是咬牙吐出一个字，“滚！” 霍西城微微躬身，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就在门被关上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霍婉言将面前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包括她手上的那份，关于爱德华在梁董那边的进度汇报。 霍西城的脚步，却顿也没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下了楼。 霍婉言犹自坐在房间里，心头骤然升出浓浓的凄凉。 怎么会这样？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开始，就由不得她再退后。 只能，向前走。 …… 霍西城离开霍宅后，和助理坐上车。 他什么也没说，车里的气氛却异常压抑。 助理猜测两人会面的结果是糟糕的，于是，更不敢多话了。 幸好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霍西城接通电话，前面的助理才暗暗松了口气。 电话没说几句就挂断了，霍西城思忖片刻，对助理道，“你先回集团。” 助理点头应是。 车子很快靠边停下，把他放下。 助理站在便道上看着BOSS的车远去，无奈的摸了摸头。 这么急，肯定又是去医院了！ 外人都传BOSS冷酷无情，却不知，他根本是情深似海！ 对方小姐……哦不，应该叫霍太太，反正以前是，不久以后，也很快又会是了，那真是没得说！ 对方被绑架，BOSS简直要急疯了，最后还急到昏倒住了院。 人找回来，那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不是霍氏离不开他，他肯定是要常驻医院，片刻都不离开的！ 连他这个大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要羡慕霍太。 如果他是女人，能找到这样的老公，那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作梦都会笑醒啊！ 其实，霍西城急着去医院，固然是象助理猜测的是去见方亦可，但除此，他也是有事要说。 到了医院，看方亦可靠坐在床上，精神还不错，霍西城难得的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可儿……” “怎么呢？” 方亦可歪头看他，这段时间，因为养得好，她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我了几分红晕，这让霍西城很是欣慰。 可是，她没事了，并不能代表他原谅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譬如程予良，譬如周玉娜。 这两个人，都被他的人移交了法院，并且立了案。 绑架，非法禁锢，人身侵害，以及使用违禁药品……数罪相加，程予良和周玉娜两人，都是重罪！ 很快就要交法庭宣判了，不过在这之前，程予良想要见方亦可一面。 刚刚的电话，就是律师打过来的，转达了他这个请求。 霍西城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刚刚律师给我打电话，说程予良想见你一面……” 提起这个有段时间没听到的名字，方亦可条件反射的想起被绑架的那段日子，她的脸白了白。 霍西城眸光一黯，立刻道，“我只是跟你提一句，但见面的事还是免了。你的身体还没好，不宜离开医院去那种地方。如果有话想说，我可以代你转达。” 方亦可看着他，突然笑起来。 明明前一句，他没有说完，就是想问她的意思吧，可是转头又替她做了决定。 但，并不讨厌他这个时候的霸道。 她知道的，他是在担心她。 不过，方亦可仍是道，“我想去见见他。” 霍西城嘴唇动了动，“何必要见……”徒惹伤心罢了。 该问的，他都问出来了。 包括他们根本不是方亦可亲生父母的事，也在程予良的嘴里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他们的确有过这么一个丢失的女儿，但茫茫人海，早已找不到了。 不过是他的母亲为了打击方亦可，才花费功夫，找到了这么一对符合条件的夫妇。 最开始，他母亲或许只是想利用程家这个马上要破败的家庭去缠上方亦可，然后让她去无止尽去填补这个家里金钱上的窟窿。 甚至让她在亲人和自尊之间，做出选择。 她大概是非常笃定，方亦可会因为程家的需要而向他开口要钱。 甚至把这个包袱全部丢给他。 她很可能是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而发现，方亦可与其他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跟他在一起，为了钱的比重会越来越大…… 通过程予良零零碎碎的描述，霍西城准确的推测出了这样的事实。 只不过，他母亲太不够了解方亦可了。 她没想到她的诊所会那么快的在C市业内占有小小的一席之地，也没有想到，亦可会有去拍记录片的机会，而且她也不怕辛苦的去了。 她用她挣来的钱，延缓了程家的危机。 以至于，程予良产生了动摇。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些，才导致母亲意识到了，他与亦可的感情根本不是这些小事可以破坏得了的！ 这才做出了更加狠绝的决定。 程予良向他交待这些事时，痛哭流涕。 他看得出来，他后悔了。 可是，太晚了。 不该做的，他全都做了。 如果那天他没能及时赶到，亦可会遭遇到什么，他根本不敢去想。 直到现在，有时晚上做梦，霍西城还会梦到那个画面。 方亦可被人推搡着，她的身边，是笑得狰狞，眼中露出垂涎之色的男人们…… 每每被惊醒，大汗淋漓。 不知多少次，他噩梦醒来，睡不着，只有来到床边，看着亦可的睡脸，握着她的手，触碰到她，才觉得安心。 只能说，母亲不止不了解亦可，也不了解他。 失去亦可，对他来说，绝不仅仅是失去一段感情，而是失去了能够正常活下去的源泉！ 母亲不懂，或者说，她根本不想懂。 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去伤害亦可，伤害他！ 他沉默下来，手却被突然握住。 方亦可俯身握住他，嫣然一笑，她的笑容很美，无关容貌，而是她担忧着他的担忧。 “别担心，没关系的，见到他，我也不会伤心，因为不值得，早就不值得了。我不过是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就算是……全了最后的这点父女之情吧！” 虽然，这父女关系都是假的，骗人的，但是，她不能否认，当初确实从程予良的身上感受过一丝丝父爱。不管那时他是在演戏也好，还是想到自己真正的女儿，移花接木也好，她的心情，却不是假的。所以，哪怕为了自己，她想最后告个别！ 霍西城心里一紧。 他并不知道，方亦可已经意识到她并非程氏夫妇的女儿。 想到他跟律师交待的，一定要好好斟酌罪名，让这两人务必被重判，他不免有些迟疑。 她以为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得知那样的结果后，会不会更加难过了？ 可无论如何，他绝不后悔这么做。 反握住方亦可的手，霍西城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安排下去，问过医生之后，再确定具体时间。总之，在确定之前你不要想太多！” ------------ 第419章　我们对不起你 翌日，在霍西城的安排下，去见程予良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就在两天后。 方亦可听从了他的话，并不会总想着这件事。 事实上，她一向乐观。 虽然被绑架期间受了许多的罪，但一旦事情成为过去，她便不会一直念念不忘。 只是，她怕及了那种自己无法掌握自己大脑的事。 所以她现在极度配合医生，想要尽快将那种致幻剂的药效从自己身体里驱逐出去。 霍西城见她如此淡定，倒放下了几分心思。 两天一晃而过，很快到了约好的这天，霍西城一大早便颇有些心烦气燥。 一会儿确定方亦可要穿的衣服，一会儿要确定她能出去多久，一会儿又要确定出行的安全问题……总之，他时站时坐的，搞得方亦可都有些发毛了。 “喂！你能不能好好坐在那里！哪里有那么多事需要你操心啊！把你平时的冷酷范儿拿出来！”方亦可靠在床头，瞥着他说道。 霍西城蓦地顿下想要再度站起来的身子，脸上的表情僵了片刻。 “咳！”他虚掩着唇，清了清嗓子，这才仿若无事的道，“出门总是需要检查一番的，平时这些事当然都是助理在做。不过今天他没来，我只能代劳了。你如果觉得吵得话，我去外面房间。” 方亦可连忙叫住他，哭笑不得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就是觉得你别太操心了，太累！这些事，差不多就行了。衣服随便穿哪一件，出去之后，如果累了，随时可以回来。至于安全问题……你带着那么多保镖，又不是摆设，不会出问题的。我又不是特别挑剔的人，这样就可以了。” 顿了下，她见霍西城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只好使出杀手锏。 “最重要的是，我想你坐在这里陪着我，一会儿出去后，也一直在我身边，这样的话，其他的怎么都可以吧！” 霍西城一怔。 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他的耳朵，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泛起红，直到全部红透。 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蓦地感觉心安无比。 方亦可窥到这一幕，有些想笑，可心里，又酸酸的。 她觉得自己或许需要反省了。 既然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中间也没有了误会，没有了强取豪夺与委屈求全，有的，只是想在一起的彼此的真心，那么，情话还是可以说一说的，小动作也是可以做一做的……免得这个男人到现在，听这种最低级的情话，都会偷偷的害羞，会不好意思。 不过，又觉得他这个样子很萌，很可爱。 方亦可伸展手指，与他五指相扣。 一个小动作而已，却似乎愈加亲密了，又仿佛离得更近了一步。 就这样，他们就在这种默默无言又和谐无比的气氛中，等到了出门的时间。 霍西城坚持要抱她下去，方亦可感觉很羞耻的拒绝了一次，却无果。 最终，还是被男人公主抱下去了。 她不由的庆幸自己这会还算瘦，不至于让他抱到一半，就出现体力不支的问题。 可同样的事，放在霍西城那里，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她实在太瘦太轻了啊！ 抱着她，好象感觉不到重量似的，轻薄薄如同纸片！ 心疼！ 小心翼翼的将方亦可抱到车上，再轻而又轻的放下，霍西城把她当作瓷器一样对待，仿佛生怕稍稍用力，她就会破掉一样。 方亦可这次是真的哭笑不得了。 等到男人也上来坐到她旁边后，她才用力戳了戳他的手臂。 “怎么了？”霍西城不解的转头望着她。 方亦可软软的道，“你不要这样小心啦，其实我都好得差不多了，每天输的药越来越少，医生都说我好转了，你这副不敢碰我的样子，简直害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呢！” 霍西城沉了沉脸，“不许胡说！” 方亦可觑了他一眼，也知道他正在这事上敏感，偏自己还说到这个，忙挽救道，“好啦，总而言之呢， 是你的态度很有问题嘛！” 霍西城抚了抚额角，降下与司机的隔板，这才附在她耳边道，“别担心，不会总是这样的，等你身体好了，我绝对会狠狠的，用力的碰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被他的气息吹拂在耳廓里，方亦可蓦地打了个激灵。 她猛的推开他，脸红红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你你你……说什么呐！我的病还没好呢，太过份了！” 霍西城掩下眼里的逗弄，摊手道，“嫌我不碰的也是你，说等你病好了再碰，又被你说过份……你还真是会为难人啊！” 方亦可语塞。 什么跟什么嘛！ 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怎么到了他嘴里，随便开车的人反倒变成她了？ 简直不可理喻！ 哼！ 她傲娇的别过头去看向窗外，不肯再理他。 霍西城微微一笑，正好光明正大的欣赏她的侧脸。 车子加快速度汇入路上的车流里，一路向前开去。 没用太长时间，他们就抵达了程予良所在的看守所。 这种地方，不好用抱的，霍西城很快亲力亲为的取出后备厢里的轮椅，然后将方亦可抱坐上去。 而看守所这边，早有人迎了出来。 霍西城为方亦可介绍了几句，便由着那位所长，将他们引进了看守所的会客室。 说是会客厅，其实挺简单的，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房间也不大，按照流程来说，是要有警察陪同见面的，不过霍西城知道方亦可肯定有话跟程予良讲，便特意跟所长打了个招呼，房间里只留了他和方亦可两人等待着。 不多时，程予良被被看管带了过来。 他似乎是提前整理过，形容并不显得狼狈，只是瘦削了许多，脸上的颧骨都突出了。 看管离开前，并没有为他打开手铐的意思。 因为考虑到他们不在场，安全起见。 霍西城也没有进一步要求，事实上，程予良带着手铐，他看着更顺眼。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便也没有提这件事。 坐在轮椅上，她看着程予良。 对方见到她，浮现出激动的模样，似乎是想过来，但在看到她坐的轮椅时，眼中却又滑过复杂的情绪。 最终，也只是沉重而缓慢的走了过来。 程予良的嘴唇嚅动着，“你的腿……” 方亦可随着他的话看向自己的腿，这才恍然他大抵是误会了，“我的腿没有事，不过是因为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能久站，这才坐了轮椅。” 闻言，程予良明显松了口气。 方亦可身边的霍西城看到他的表情，冷冷的扯了下唇角。所以说，腿没有出问题，只是身体虚弱，就不算什么，他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愧疚心了？ 这种愧疚还真是虚伪的令人作呕！ 方亦可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些讽刺罢了。 她淡淡的道，“坐吧，你站着不方便说话。你说想见我，是有话跟我说吧？” 程予良用力点点头。 他当然有话要说，很多。 譬如他早就后悔了，不该那样对她，这些天，他一直饱受着良知的煎熬，他想跟她正式的说一声抱歉，他不奢望能够被原谅，但至少，给他一次说对不起的机会！ 又譬如，他想告诉她，虽然他不是她的父亲，但做她父亲的那些日子，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很美好。除了对不起，他还想对她说一声谢谢！尽管这轻薄的两个字根本无法道尽他的心情。 还譬如，他想恳求她一件事……关于怀慕……他无比悔恨当初没有相信她的话，以至于，走到了这一步。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奢求了，只希望她别把他和妻子的错误牵扯到怀慕的身上，依旧能够让他好好在国外治病，恢复健康！ 再譬如他想亲口告诉她，他并不是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那另有其人，希望她可以小心，不要再被对方伤害！ …… 太多太多的话，都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反复考虑，反复思量的事。 可就是因为太多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良久，程予良才吭吭哧哧的说，“我，我们，对不起你……” 方亦可也没有想到，他闷了这么久，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对不起……么…… 可是太多事，不是说对不起就可以的。 连小孩子都是一样。 洒了水，要马上拿拖把去擦，摔了碗或杯子，要立刻拿扫把来扫走…… 及时的做了补救，或许勉强可以被原谅。 小孩子都是如何，更遑论大人。 仅仅一句对不起，真的是太过苍白无力。 方亦可默默的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那段日子，每天最怕最惊恐的就是吃药的时间，每天把药藏在嘴里，等他们离开再吐掉，成了最紧张的时刻…… 那种种的事情，令她无法做到轻易原谅对方。 所以，哪怕对方的态度，此时此刻确实很诚恳，她也只是轻声问道，“你只是要说这句话吗？” 程予良一怔，回过神来，立刻死命的摇头，“不不不，我只是，就是，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我其实有好多话想说，可是想到之前那些事，又觉得说不出口。是我们对不起你，可这对不起，也就只能说说而已，我已经没有办法做任何挽回！” ------------ 第420章 最后的告别 方亦可轻轻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提了。” 反正都是空话，提来何用？ 程予良被噎了这么一句，张着嘴的慢慢闭上，他颓丧的沉默下来。 方亦可叹了口气。 或许她今天选择来见面，确实如霍西城所说，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程予良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反复的重复着这句“对不起你”…… 想着，她侧头看了看霍西城。 不必说话，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颌首，起身，推动轮椅向门口走去。 程予良正踯躅着该怎么说，抬眼一看他们居然要走了，心顿时慌了，他忙不迭的扑过去，用手扒住了轮椅的扶手，仓惶的道，“亦可，你等等，你再等等……” 这么说着，他不等方亦可反应，便一个转身便到了她面前，连连叩着头，嘴里道，“我求求你，求你，你让我见见怀慕吧！我做错了事，我甘心认罚，让我死我也认了。可是亦可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让我见见他吧！我求你！你心肠这么好，怀慕他也是你的弟弟啊！难道你忍心让我们父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 说到最后，连道德绑架都用上了。 方亦可彻底感受到了失望。 她想，或许之前的那些话，都只是他想让她心软，让她答应他见程怀慕，所以才说出来的吧！说到底，他做这些事，从头到尾都为了他的儿子。 甚至到了现在，他还想用程怀慕是她弟弟的话来糊弄她，让她心软。 她简直没办法相信了，他真的曾为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而感到悔恨过吗？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只余了漠然。 “我不能答应。”她淡淡的道。 程予良脸上闪过绝望的神情，他没有想到，方亦可会如斯狠心，他都这样了，她都没有心软一分。 “你……你不能这样啊……” 自从丢了大女儿，又生下小儿子，还是个身体不那么好的儿子后，他和妻子就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他们自己的生活根本没有多少，除了去公司上班，他满心满眼的只有自己的孩子罢了。 周玉娜亦是如此。 所以，当别人用治好程怀慕的病来要胁他们的时候，绝对是百发百中。 为了能让程怀慕恢复健康，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然而到了最后，却是这样一种结局。 程予良是无法接受的。 他怔怔的看着方亦可，死死扒着轮椅边缘，仿佛她不改变主意，他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霍西城早就被他弄得不耐烦极了。 不过是怕方亦可难过，这才一直忍耐着。 可到了这种地步，他是怎么也忍不住去了。 霍西城轻轻抚着方亦可细瘦的肩膀，道，“我叫看守进来吧！” “先等一下。”方亦可阻止道，“我再跟他说一句。” 她握住霍西城按在她肩膀上的宽大手掌，看着程予良，平静的道，“或者，你可以做一个选择，比如，我现在打电话通知他，你们要坐牢了，让他回来见你们。虽然他现在正在治疗中，还没有痊愈，但相信接到这个电话，他会不顾一切赶回来的。尽管，那没有任何用处。无论对你们，还是对他。又或者，你可以选择不见他，象之前那样，装作他已经不在了。” 程予良失神的怔在原地。 扒着轮椅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 她给他的选择，无异于没有选择。 哪怕再想念儿子，再想亲眼看看他的脸，看看他是真的仍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一旦他这么做了，就是打断了儿子的治疗，而且还会触怒方亦可。或许，她会反悔，不再让医生为怀慕继续治疗了！那无异于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程予良已经意识到，那个时候，霍西城让人威胁他们的话，现在成了真。 儿子还活着，他们却再也无法见面了！ 程予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方亦可被霍西城推出会面室后，还未走远，便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木然的垂头，视线空蒙。 他们欺骗她，伤害她，险些置她于比死更可怕的境地，但是现在，他们马上就要获刑，而且也不能见到自己惟一的孩子，遭受着惩罚……她心里，却没有任何高兴或轻松的情绪。 称不上痛苦或是难受，只是，有些失落，有些茫然。 “我，还想去看看她。” 她，指的自然是周玉娜。 轮椅后的霍西城很不赞同的皱起了眉，他转到前方来，屈身道，“她的态度很糟糕，并不象程予良这么理智，最好还是不要！” 方亦可恳求的望着他，“我知道她，不过我只是去看一眼，不准备跟她谈什么！”无论如何，她曾管那个女人叫过“妈妈”的，开庭她肯定是不能到的，以后，应该就更不会有机会或是这个打算了，现在看一眼，也算是告别了。 霍西城与她僵持了片刻，见她始终坚持，只能无奈的点了头。 “只是看一看就走！”他这样补充道。 方亦可确实没打算同周玉娜说话，她的脾气，在被绑架的时候，已经领教了很多。 虽说之前在C市，她也有刻薄有心机，甚至口出恶言的时候，但比起怀慕死遁后她的改变，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儿子离世后，她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方亦可有时候会想，她或许早就疯了也说不定！ 霍西城跟看守所的人打过招呼之后，推着她去了关押周玉娜的地方。 其实这边的环境还不错，到处都干干净净。 而周玉娜也得以一个人在一间房内。 只不过里面很空，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别的什么也没有。 方亦可被推进去的时候，隔着栏杆就看到她正坐在床上，靠着墙发呆。 她的眼睛望着又高又小的窗子，不知是不是在想象着从前的自由滋味。 轮椅的动静惊醒了周玉娜，她缓缓转回头，看到竟然是方亦可，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浓浓的恨意。 “你这贱人、女表子，你还敢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到栏杆处，两只用力抓住栏杆。 “你说！我儿子是不是还活着？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连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你不得好死啊你！把我们一家人活生生的分开，你简直是丧了良心！你把我的怀慕还给我！你这个%￥#%￥#%” 她说着说着，便破口大骂起来。 言语粗鄙的难以入耳。 一句女看守听到动静，匆匆走进来，她看了方亦可两人一言，倒没说什么，但持着警棍就冲着周玉娜过去了。 吓得周玉娜仓惶的向后躲去，连滚带爬的缩进了角落里。 女看守拿警棍磕了栏杆几下，喝道，“安静！” 周玉娜不敢再吭声，默默的抱着膝胡乱点头。 女看守这才转身离开。 方亦可看到这样的周玉娜，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始终沉默了，直着女看守离开，周玉娜缩在墙角，还不时的抬头用恶毒的眼神凶狠的瞪向她，她才闭了闭眼，任由霍西城将她推了出去。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周玉娜的样子，还是令她心情愈发低落了。 一路出了看守所，上了车。 坐在后座上，霍西城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别傻了！他们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你能够决定的！而且那两个人做下的事，根本不值得你同情！” 方亦可摇了摇头，“不是同情。我不同情他们，他们做错了，就该接受结果。只是心里很不舒服，毕竟……”是被她叫过爸妈的人。 曾经还以为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却没想到，全是一场空。 不仅如此，还踏进一个天大的坑里。 如果不是身边的男人及时赶到，她简直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 能那样轻易毁掉别人人生的两个人，她自然是不会同情的！ 她这样告诉着自己，轻轻的斜了身子，靠向旁边那个厚实的肩膀，“幸好有你……” “这还用说么！”霍西城控制着自己，但嘴角还是不觉露出个微笑，他侧过头，看着依赖着他的女人，调整着自己的坐姿，想要让她靠得更舒服。 没靠多久，方亦可的呼吸声就沉了些。 她睡着了。 霍西城这下连动也不敢动了，担心一动就惊醒了她！ 就这样，回到了医院，方亦可还在睡着。 司机刚想建议BOSS直接把人抱去病房算了，结果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霍西城锐利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他摆了摆下巴，示意司机先出去。 司机摸了摸鼻子，只好赶紧下了车。 …… 等到方亦可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傍晚了，她躺在医院的床上，模糊的想着，她好象是在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问特护时，对方笑着凑过来悄声对她道，“是霍先生送您回来的，我听说，他在车里陪了您整整一个小时，手臂都麻得动不了，是硬撑着把您抱进来的！” ------------ 第421章 不需要找了 听了特护的话，方亦可不由惊叫了一声，“一个小时？！” 她记得，她好象是靠着他睡着的？ 那他保持那个姿势一个小时？ “那他的手臂没事吗？”她不由担忧的问道。 特护笑眯眯的道，“没大事，不过还是让中医给推筋活血了一番，才好多了。否则这会也不会出去办事了。对了，方小姐，霍先生让我告诉您，他会陪您吃晚餐……唔，时间也差不多了，应该快回来了！” 方亦可点了点头，心里纠结不已。 她这个破身体还是太差了啊，只出去了那么一阵，就累到在车上睡着了……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明明她都这么配合了。 话说回来，西城也是，她一睡就睡得很沉，把她直接抱上来不就行了嘛！为什么还要等一个小时啊！ 对此，霍西城的解释是，“一个小时后，你才能进入深度睡眠，这样抱你上来你也不会被惊醒。” 他赶回来的时间恰恰好，正巧方亦可的肚子也觉得饿了。 今天晚上不是家里厨师的手艺，而是打包了方亦可喜欢的一家餐厅的菜肴。 看着一盘盘的将菜摆上桌，她软软的冲他笑道，“你的手臂好了吗？” 霍西城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仿若无事的道，“我的手臂怎么了？哦，你说那个，只是有点麻而已，早就没事了。又是从王特护那里的听来的？她太多嘴了！” 方亦可连忙道，“我就喜欢她这样的，你千万不要辞退她！” 霍西城愣了下，随即哭笑不得的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随随便便就辞掉员工？” 方亦可这才知道自己想差了。 她脸红了红，嘟囔道，“你以前一直那样嘛，看不顺眼就直接辞掉，难道我有说错你吗！” 霍西城吁了口气，本来不想答理她这种幼稚的想法，可对于自己被误会，又着实的不快，只好冷着脸道，“我从来不会因为看谁不顺眼就辞掉一名员工，如果我辞掉对方，那一定是因为他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明白吗？” “明白了明白了！霍大总裁！”方亦可摆了摆手，以不耐烦来掩饰着自己的不好意思，“我承认，我以前对你的某些行为的确有偏见，不过那跟你的态度也很有关系吧！很多事，明明象这样跟我解释一下，我就明白的，可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总是闷在心里让人猜，我哪里都能猜得到嘛，对不对？” 说到最后，她总结道，“总之呢，大家要多多沟通，就不会有误会了，哦？” 霍西城听到这里抬了抬眼，“也不是没有道理。” 方亦可接过他递来的筷子，笑眯眯的高兴于他的赞同，开心的吃起饭来。 她今天的胃口很好，不过吃过一碗后，霍西城就不许她再添了，“晚上不要多吃，会不舒服，你喜欢，明天我再买回来。” 方亦可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的菜肴，狠心放下了筷子，“好嘛，那我吃好了，你快吃吧！” 霍西城与她正好相反，随意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吃了。 让人把桌子收拾干净，霍西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亮，便提议道，“我带你去楼下的花园走一走？” 方亦可吃得饱，一时半会也不想再回床上躺着，立刻点头赞同，“好啊！正好消食！” 霍西城还是拿了轮椅推她出去，到了花园里，才扶着她下来走了一小段，看她身上没劲儿了，就打横抱起她送回轮椅上。 他自己也顺势坐在了一边的长椅上。 方亦可仰头望着将黑未黑的天色，感慨道，“看那边一片红霞，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嗯。” “明天下午嘟嘟要来呢！我好想他啊！” “嗯。” 方亦可蓦地看向他，“你这是累了吗？那回去吧！” 她在这里说得热闹，他却一直心不在焉的嗯嗯，真是无趣，害她都没有说话的兴致了！ 霍西城收起涣散的目光，失笑，“生气了？” 方亦可轻哼了一声。 霍西城拉住她的手，揉捏起来，“我只是在想你之前说的话，所以走神了。” “之前说的话？什么话？”方亦可很快将不爽抛在脑后，好奇的问道。 “关于沟通的话……”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头，“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是。”霍西城顿了顿，才盯着她的双眸，道，“程予良和周玉娜……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他早就想告诉她这件事的，只是一直不想太刺激她。 不过，下午去见了那两人后，他考虑，这个时候说出真相，或许她的心情还会更好些。 毕竟，相较于来自亲生父母的伤害，肯定要远远大于不相干的人。 而他现在就想让方亦可知道，那两人，不但原本是不相干的人，更是从开始就阴谋要害她的人，根本不是她的父母，也不值得她为他们伤神！ 哪知道，闻言，方亦可却表情古怪的看着他，半晌才说，“我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的……” 饶是霍西城，这一刻也不由的反应不过来了。 “你……早知道了？” 方亦可点点头，“被绑架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对了。然后他们的态度，分析他们的话，都可以得到一个结论，我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只不过，我毕竟是叫过他们爸妈的，所以看到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才会不舒服。” 霍西城懊恼的轻点了下眉心。 他还真是身在此山中，倒忘了，他的可儿可是心理医生，骗得了她一时，也不过是因为她念亲情切，却是骗不过她一世的！ 不过两人还真是闹了个乌龙。 她以为他知道这件事，所以没有提，而他则是以为她一无所知，这才避口不谈…… 尽管如此，他还是松了口气。 毕竟，原计划要向她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也不是容易做的。 如今倒省下了这道坎儿。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可儿，你不用失望，我已经派人去找你真正的父母了，早晚会有消息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这件事，并不容易。 否则也不会从他知道程氏夫妇不是亦可的亲生父母就开始派人去找，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但霍西城对霍五还是挺有信心的，认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方亦可微怔，她还是第一次听霍西城说这件事，心里顿觉暖暖的。 这个男人总在把她该考虑的心事，抢过去替她先一步考虑到，这份体贴，让她无法不感动。 倾身过去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间。 她一向害羞，从不会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事，可现在，她忍不住想这么做。 想要与他更贴近！ 霍西城想抿起唇角，可不经意便泄出笑意。 他喜欢她越来越亲近他，越来越依靠他！ 他希望有一天，她的眼里只有他！ 方亦可在他的怀里蹭够了，放开手时，才轻声说道，“别让你的人费力气啦，亲生父母什么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霍西城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在我面前，还要这样口是心非吗？” 方亦可嗔怪的拍掉他作怪的手，“才不是口是心非，而是真的不需要了。小的时候和少女时期，确实很想找到爸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又想着或许他们是有什么苦衷，然后期待他们见到我时，会抱着我痛哭流涕，忏悔自己不该丢掉我这么好的女儿……” 霍西城挑了挑眉梢，“那还说不想找了！” 方亦可伸手抵在他的唇上，“都说了那是小时候，可现在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跟那时的想法自然不一样了！他们既然选择了放弃，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到孤儿院里询问我的事，那就说明他们早已经彻底放弃我了。既然如此，我再去找到他们，大家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 她轻舒了口气，“我想要父母的时候，他们不在，而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他们了。所以找来做什么呢？” 本来她成年以后，早就断了找到父母的心思。 而经过程氏夫妇的事情后，她就更是担忧了。 说她自私也好，胆小也罢，总之，她真的很怕找到的父母跟程氏夫妇一样，另有目的。 与其日后难堪尴尬，痛苦伤心，不如不去找。 她只要保持现在的平静生活，就够了！ 霍西城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确认她说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丝作伪，这才点下头，“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不找了！” 方亦可顿时放松的笑了。 她笑得十分灿烂，在黑下来的天色中，一双眼睛仿佛星子般，在熠熠发光。 霍西城忍不住揽住她的后颈，俯头覆上了她的唇。 起初她因为害羞而不肯张开嘴，他便耐心的诱哄着，渐渐的令她忘了身处何处，沉浸在他的一半温柔，一半强势当中。 霍西城辗转的吻着她，身体某处硬的发疼。 明知道这样点火，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 他能感觉得出来，他的可儿不一样了。 或者说，对他不一样了。 ------------ 第422章 可疑的照片 如果说以前的可儿，对霍西城是爱的。 那现在的可儿对他，是除了爱之外，又有了更多的东西。 霍西城也说不清，那具体是些什么。 但他却意识到，那些多出来的东西，或者说感情，令她对他的爱更加丰满，也更加具体起来！ 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欣喜。 但这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回到病房后，霍西城把方亦可抱到床上，给她擦过手和脸后，又要给她擦脚。 方亦可缩了缩娇小的脚丫，“让特护来就好了……” 霍西城一边毫不在意的捉住她一只白嫩嫩的小脚，一边细心的擦拭着，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却非常的耐心。 “平常不都是特护来吗，总让一个人做不觉得烦吗？” 方亦可噗嗤一笑，随口道，“说什么呐，要烦也是干活的人觉得烦吧！哪有被照顾的人挑三拣四的道理！” 霍西城挑了挑眉，“你当然有这个权利！你可以挑剔我，只是不能选择换人。” 方亦可怔了怔，随即别开目光，小声嚅嚅，“你又想把我宠坏吗？” 虽然声音小，但霍西城还是捕捉到了关键字眼，“又？” 方亦可想起以前洛青川说的话，情绪顿时有些低落。 “把我宠的什么事也不会做，离开你，就完全没有自我生存的能力……” 霍西城停住了手，眸中闪过一抹暗色，“所以说，你希望为自己留条后路，可以随时离开我？” “哎？” 方亦可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一时愕然。 片刻后，才迟疑着道，“不是这样的！人总是在变的，你现在喜欢我，不代表你会一直喜欢我。就象是以前，虽然你对我有感情，但未必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使得我们必须分开。而我被宠得什么都不会做，一切都要重头开始，我没办法说那不辛苦，尤其是开始的时候。万一以后……” “没有万一！”霍西城斩钉截铁的打断她，“同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可儿，你该多相信我一些。难道我们在一起之后，我的表现还不足以让你看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吗？” 方亦可沉默下来。 并不是没有看到他的种种表现，种种心意。 甚至，她也相信了的。 只是，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忧。 世上难寻永恒，再深厚的感情，经历过时间的磨砺之后，也很难说不会变质。 之前她还年轻，哪怕被宠的象个公主，一旦分开，她也有时间从头开始。 可以后呢？ 她也会慢慢变老，美丽的容颜总有一天会长出皱纹，如果那时候，他想要转身而去，她希望自己依旧能挺直了脊背延续着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感情变糟后，连同生活也一塌糊涂！ 她垂着眼帘不肯再说话。 霍西城注视她良久，突然低下头继续去帮她擦脚了。 语言太贫乏，无论如何的保证，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相信。 毕竟，之前是有不好的先例在。 霍西城认为，他需要拿出些实质性的保证出来！ 擦完，他将毛巾和水盆放回卫生间，然后来到床边，帮她盖好薄被，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的平静，“睡吧，什么也别想了，好好休息。现在，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方亦可弯了弯眼睛，“嗯。” 她也不想去想了，反正，她现在又不是以前还在上学时的傻白甜。 如今的她，有能力养活自己。 有底气的女人，才能更好的接受男人的爱！ …… 见过程氏夫妇后，虽然也怅然失落了两天，不过方亦可还是很快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积极配合治疗上去了。 现在，除了输液吃药，随着情况的好转，她又被医生通知，要做一些锻炼。 算是复健。 主要是锻炼身体的协调性，以及大脑与四肢的配合。 早日消除掉服用致幻剂所带来的后遗症。 复健一方面是脑力上的，一方面是体力上的。 所以她现在也是很忙的，整天都有安排。 当然，复健的时间不会太长，以免她过于疲劳。 空闲的时间，她完全可以招待来探视的朋友。 这天，何曼曼和吴信非一道来看她。 方亦可刚刚锻炼完身体的协调性，出了一身的汗，她在特护的帮忙下很快洗了个澡，这才换了衣服回到床上。 何曼曼坐在床边，很是惊喜的看着她，“你看上去好多了啊！太好了！” 方亦可最喜欢听这话，笑得眼睛都成月牙了。 “是呢！昨天嘟嘟来了还说，我肯定很快就能出院！” 何曼曼噗嗤一笑，“你这是把儿子说的话都记在心上了啊！” 方亦可抿着唇笑笑，“他现在活泼多了，不过有时候还象是小大人似的，尤其是我住院以后，他每次来都告诉我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的。还让我好好养身体，可以早点回家陪他一起画画。” 何曼曼不由得哈哈大笑，“这不还是那个小大人吗？” 方亦可也随着她笑，“是呢！不过，就算这样也特别可爱。” 何曼曼连连点头，“是啊，我都想他了！亦可，你赶快好起来吧！到时候带上你儿子我们再一起出去吃饭！我最近打算在C市呆一段时间！” 方亦可惊喜不已，“那可太好了！”顿了下，她又道，“我也盼着自己快点好呢！” 两人正说着，吴信非突然在旁边清了清嗓子。 何曼曼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方亦可察觉，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何曼曼慌乱的猛摇头。 方亦可皱了皱眉头，愈发的怀疑。 对何曼曼这个好友，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没事，她不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而且这事，肯定是与她有关的！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亦可想要得知真相，便佯装生气的沉了脸，“事情跟我有关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我？曼曼你知道的吧，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瞒我了。如果是朋友，你就老老实实说出来！” 何曼曼嘴里有些发苦，就算是朋友，有些话也不好说啊！ 之前，在外面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惊讶归惊讶，愤怒归愤怒，但并没有打算告诉方亦可。 她总觉得事情或许不至于那么糟…… 可是旁边这个小子，仗着叫她一声姐，简直是威逼利诱，非要她把事情告诉方亦可，还说什么必须得由她来说，否则方亦可不会相信。 他说他不想看到方亦可沉浸在虚假的幸福中。现在她还没有嫁给那个男人，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还有挽回的余地。万一他们复婚了，再让她发现那男人的这一面，她肯定更痛苦！ 何曼曼一方面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可另一方面，又很是发愁。 眼见着小堂弟深陷了亦可这个坑，她拉都拉不出来，还能怎么办呢？ 挣扎了一阵，她叹了口气，对方亦可道，“好吧，你一定要我说，那我就说了。不过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体还没好，家里还有个娃盼着你养好身体，需要你照顾，明白吗？” 说着，她咬着牙掏出手机打开翻了几下，找出一张照片放大，递过去。 方亦可第一眼看到照片里的人，有些懵。 照片上的一男一女以怪异的姿势拥抱在一起，看背景正是医院的走廊楼梯处，而照片里面的人，男的自然就是霍西城，至于女的……因为被霍西城的肩膀挡着，只是稍稍看到了小半个侧脸……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那位万家的大小姐万挚媛！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为什么会在医院走廊里抱在一起？！ 方亦可瞪着照片久久不语。 照片里，看不到霍西城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手臂牢牢的抱着万挚媛的腰肢。 而万挚媛却抬高了一只手，象是猝不及防下被他抱住，不知道是该接受还是拒绝的好！ 方亦可的心里，像是爬进去一只蚂蚁，被咬得有些酸，又有些疼！ 她觉得霍西城不可能背叛她，毕竟他对她的感情，方亦可心里还是有数的。 尽管如此，照片上的一幕却如此刺眼！ “亦可？亦可！你没事吧？”何曼曼担心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唤道。 方亦可这才回过神来，将手机还给了她。 她想勉强挂上一个笑容，却怎么也扯不动唇角，最后只得面无表情的道，“我没事……” 何曼曼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这表情看着都快哭了，还说自己没事！ 她又是尴尬，又是替好友抱不平，“那什么，你别伤心哈！也许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我是正自拍，恰好看到你家男人，条件反射的随手拍了一张。拍完我觉得挺不好意思，就拉着信非跑走了，兴许我这照片是断章取义了也说不定！” “再说了，假如他真有问题了，那也不是事儿！大不了咱就把他甩了，再换一个嘛。这天底下别的不多，两条腿的男人可多的是。”她豪迈的挥了挥手，恰好看到旁边坐着的吴信飞，连忙道，“你看你看，这不就有一个好男人吗！说起来我们家信非可是真的很好，我就觉得男人应该都向他学习。长得帅，歌唱得好，对女人还体贴的不得了！简直就是精品老公嘛！你……” ------------ 第423章 不封杀也不让他好过 “姐！”听着自家堂姐说的话越来越不靠谱，吴信飞连忙打断她，转向方亦可，赧然道，“她的意思是，让你别难过，这件事情或许还有内情，你不妨等霍先生回来了再好好问问他！” 不过顿了顿，他又纠结的道，“当然，也别一味相信男人的话，这个嘛，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力。” 方亦可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扯了扯唇角，“我知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这件事我会问清楚的。” 她又苦笑道，“虽然不是件愉快的事，但还是感谢你们告诉了我。” 这话她说得很真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做。 相信很多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选择装聋作哑。 男女之间的事最是难说，你告诉当事人真话，当事人也许反而会觉得你在挑拨离间。 这种事很多！ 但方亦可不是那种喜欢自我欺骗的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虽然她不会因为一张照片就误会霍西城劈腿，可他抱了对方也是事实，总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何曼曼对吴信非施了个眼神，示意他们该走了。 吴信非轻轻颌首。 何曼曼开口道，“亦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照片的事你还是尽早弄清楚吧！我知道，这话有点讨人嫌，可我们是朋友，不说我如鲠在喉。” “我懂……我懂！” 何曼曼松了口气，“那我们就走了。”她挥了挥手率先向外走去。 吴信非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亦可，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方亦可一愣，“你……” 她还没说出后续，吴信非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喜欢你，是因为我们一起被绑架，你认为那种时候生出的感情不真实，只是环境的缘故！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或许我早就喜欢你了，不过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那次绑架只是让我更了解你，也更喜欢你！你不接受，没有关系，可是你不能否定我的感情！” 方亦可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 就像吴信非所说，她早知道他喜欢她，也确实认为那只是环境使然，只要离开了那个环境，他接触了其他的女性，自然会改变想法。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今天吴信非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被人喜欢，总是一件美好的事。 对方亦可来说，这也是对她女性魅力的一种肯定。 她无疑是感动的，但感动是感动，接受却是不可能的。 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了霍西城，而是她一直觉得吴信非就像弟弟一样，她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男女之间的感情。 “抱歉，信非，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吴信非并不意外收到这样的回答，但还是没忍住嘴边惨淡的笑意。 他用力点头，掩饰着自己的表情，让他不至于看上去太可怜。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一点而已！那我们以后，就继续当朋友，可以吗？” “当然！”方亦可松了口气，立刻道。 吴信非夸张的松了一口气，冲她摆摆手，转头拉着何曼曼出了病房。 结果，两人刚转过身，就看到霍西城站在外面的房间。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却过分的直挺挺了，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何曼曼心里一抽一抽的，她以前是霍西城的下属，习惯性的见到大老板就发怵。 更不要说，现在的霍西城脸冰的能掉下渣渣来！ 何曼曼缩了缩头，“boss，您什么时候来的……” 霍西城淡淡的道，“有一会儿了。” 何曼曼暗叫糟糕，妈蛋，这不是全听到了吗？他不会像以前对付骆青川那样，对付自家小弟吧？！ 相较于她的恐慌，吴信非倒是淡定的很。 他如同往常一样，向霍西城点了点头，以作打招呼，然后就拉着何曼曼离开了房间。 来到走廊，远离门口的保镖后，何曼曼捅了捅他的手臂，说道，“怎么办呀？霍西城好像都听见了，你向亦可表白的那些话，他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吴信非反倒笑了，“他要找麻烦，最好！我还巴不得他来呢！” “你疯了吧，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的手段你见识过吗？难道你是故意的，想把他惹毛？！”何曼曼惊叫道。 吴信非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只是碰巧罢了，不过他要来找麻烦，我也不怕他。” 何曼曼深深的叹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又试图劝了几句，发现吴信非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是铁了心，觉得自己为这份感情付出什么都不在意。 何曼曼无法，也怕再说激起他的逆反之心，只得隐下不提 病房里，方亦可看着走进来的霍西城，脸现尴尬。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听到了吴信非对她的告白。 这种场景被他碰到……可真是糟糕透了！ 这男人心里不定多生气呢！ 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那个什么，吴信非看着这么大个子，其实个性有点像小孩子！我们一起被绑架的时候，因为我对他还比较照顾，所以他就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不过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把他当朋友当弟弟那样，你不要误会。” 霍西城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可误会的吗？” 方亦可怎么听这话都有些阴阳怪气，突然想到之前何曼曼给她看的照片，心头也起了火气，平平板板的道，“没误会就好，毕竟我可不想看到，上次吴信非被封杀的事再发生！” 霍西城的眉间顿时起了沟壑。 他承认他的确想这么做！ 听到那个小子对他的可儿口口声声喜欢喜欢的，他心里早就怒不可遏！觉得上次他还是心软于方亦可的求情，他就该把那小子封杀到再无起复的可能！ 那样的话，他现在就没心思对别人的女人告白了！ 可是方亦可却摸准了他的心思，提前说出这话来，他若是再封杀吴信非，她一定会跟他闹脾气的！ 看着她赢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霍西城不由得再次心软了。 不过不封杀，也可以给他找些别的麻烦，总归叫他没心思也没时间来见方亦可！他琢磨着，一会儿就给助理打个招呼，让他好好给吴信非找点事情做！ 那边，方亦可却纠结起了照片的事，她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到医院了，怎么没进来病房呢？” “我去跟医生聊了一下，所以才耽搁了。”要不然也不能给那小子告白的机会！ 方亦可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在外面碰到什么人了吗？” 霍西城看着她的眼睛，“我应该碰到什么人吗？” 方亦可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哪知道你应该碰上什么人啊！” 霍西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确是碰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不过那都不重要。”他的心思还放在吴信非这件事上没有收回来，顿了一下便道，“下次有人来探望，还是不要说那么久的话，你现在很累了吧？那休息吧。唔，我有点事离开一下，过会回来，我们一起吃午饭！”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方亦可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的看着。 她不由得想，既然来了，又跟医生聊过了，还有什么事呢？ 难道……是万挚媛在外面等着他？ 不不，应该不会！ 可是，她刚才问他的时候，他却说只是碰到一个认识的人，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为什么不直接说出万挚媛的名字呢？ 是因为不重要才不说，还是因为心虚而不说？！ 一时间，方亦可无法辨识清楚。 心里有些难受。 她讨厌自己突然变得不干脆，没有直接向霍西城问清楚。可又不免怨怪霍西城为什么不说清楚，他遇到的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抱住她！ 而离开病房的霍西城对她的心思完全不知晓，他只是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 吩咐道，“你去跟吴信非的公司那边打个招呼，最近多给他找点事情做，不要让他闲下来。去外地更好，不，等等，还是出国！他们唱歌的，不要拍mv吗？找个沙漠之类的地方，让他去找找意境！” 接到这样电话的助理有些傻眼，不过有了上次封杀吴信非的经验，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位情歌小王子不定又哪里招惹了自家boss。 难道是跟方小姐多说了几句话？还是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被boss看见了？ 这还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其实，助理对他还是有些同情的，不过，同情归同情，boss的命令是不能打折扣的。 所以等boss挂断电话以后，他立刻给吴信非的公司老总打去电话交代了一番。 对方知道是霍西城的意思，自然不敢违背，很上道的说，“最近恰好有一个环保公益mv要拍，历时至少半个月，我和信非的经纪人商量着，正准备安排他过去。” 助理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最后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转而，他又跟Boss报告了此事，霍西城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才回转病房。 ------------ 第424章 我只是仰慕他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方亦可已经闭上了眼睛，看上去昏昏欲睡。 轻悄的坐在她的床边，等她睡着了，霍西城伸手抚上她的脸，最近因为身体好转，她的脸上不若之前苍白，甚至带着几丝红晕。 这样看着，霍西城很有成就感。 不过，今天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霍西城却又咬牙切齿起来。 呆在医院里，还这么勾人！等她病好了，去上班，要去给人诊病，见更多的病人，尤其是男病人……想到这些，就让他心里火烧火燎的！ 真想把她关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而她的眼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霍西城叹息着，眼中划过一道暗芒。 …… 离照片事件已经过去两天了，方亦可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向霍西城问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心里由此打了一个结，连之前很积极的复建运动，都仿佛缺少了些耐心。 主治医生认为她有可能到了平台期，便叮嘱特护，有时间不妨陪她去楼下的花园多走走，让她散散心，人总在封闭的病房里，心情肯定不会好！ 所以特护又重新制定了时间表，每天吃完早饭之后，陪她去楼下花园散步，那个时间天不是很热，风也带着一丝凉意，走在香气扑鼻的花丛中，人会更容易变的好心情。 方亦可自然不会反对。 这天，他们下楼走了一阵，方亦可觉得有些累了，特护看到时间差不多，便对她道，“我们该回去了！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去复健！” 方亦可点头道“好”。 她们正往回走着，突然前面一个女人迎面走来。 对方姿态娉婷，明明还不到最热的时候，她却已经穿上了露肩装，她皮肤细腻，雪白的肩膀十分吸睛。 方亦可也不觉多看了一眼，对方就已经冲着她叫道，“方小姐？” 方亦可再一看，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站在她面前，穿着露肩装的女人，不是万挚媛又是谁呢！ 万挚媛一看到她就非常热情的走过来，“方小姐，听说你在这边住院，我一直想来看你的！可是我问霍大哥好几次，他总是说你在休息。我担心打扰你，所以一直地没能成行，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方亦可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对方这话听起来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这是在暗示她，她私下里跟霍西城联系不知多少次吗？ 方亦可假假的笑了一声，“我的确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可能你打过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恰好在睡觉吧！” 万挚媛仿佛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可是……我看方小姐你的身体还好啊！” 方亦可神态微妙的道，“是啊，最近好多了，不过也只是接受比较亲近朋友的探视！否则，想要过来的人太多了，会打扰我恢复的。而且你知道的，他们大部分都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会觉得蛮烦人。” 万挚媛的表情僵了片刻，勉强笑了笑，低下了声音，失落的道，“方小姐是在说我吗？” 方亦可看着她，没有吭声。 你都知道是在说你的，又何必非让我说出来？ 她的眼神传递着这样的意思，万挚媛显然是看懂了，她苦笑了一声，“方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工作上的联系，我跟霍大哥认识。然后我非常的仰慕他崇拜他的工作能力，以前念书的时候是拿他当目标的，所以想多跟他学习学习。我去探望你，也真的是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请你千万不要多想啊！” 这么一说，不多想才怪吧！ 方亦可翘了翘唇角，“我当然不会多想啊！西城对我的感情，我想万小姐也是听说过一些的。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分别五年，仍然不能忘怀的到处寻找。他的感情可以说是直白而浓烈，这样的好男人，我怎么会误会他呢，你说是不是？” 万挚媛咬了咬牙，艰涩的吐出几个字：“是，是啊……” 她嘴上附和着，心里却怄得想吐血。 本来是想膈应对方——再怎么样，一个女人听到其他女人对她的男人又是仰慕，又是崇拜的，又知道他们经常打电话联系，心里难免会生出怀疑。 结果反而被对方刺了一通！ 这个方亦可，倒是牙尖嘴利！ 不过，万挚媛不相信她心里一无所动，不会怀疑她与霍西城之间有什么暧昧！ 她越想他越觉得，方亦可不过是嘴硬罢了。 心情终于稍稍变好。 随着，她露出个得体的笑容，微微颌首道，“方小姐好像还要上楼去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一步！” 她踩着高跟鞋吧嗒吧嗒的离开了，方亦可眼尖的看到她的侧影，又转头去盯着她的背影看，心里仿佛被抹了一道灰。 原本就对那张照片里发生的事感到疑惑，这会儿居然被对方亲自呛上门来。什么仰慕什么崇拜的，这分明都是故作天真的小女孩勾引男人的把戏，没想到年纪不小的万挚媛也还在用这一招！ 她沉沉的哼了一声，“我们走吧！” 回病房的路上，她又对特护说，“今天的事不要告诉霍先生，一个字都不要说！” 王特护一愣，连忙应下来，“我知道的，方小姐，您放心，我不会告诉霍先生的。”霍先生叮嘱过她，一切听方小姐安排，这件事，自然也不例外吧！ 方亦可轻点了一下头，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消耗殆尽了。 一进到病房，她擦了擦手脸就躺回了床上。 晚些时候，霍西城从公司回来,陪他一起吃午饭。 方亦可用筷子戳着米饭，漫不经心的道，“我上午去散步，在花园里碰到了一个人，居然是万家的大小姐万挚媛……” 霍西城轻蹙了一下眉头，“我没说过让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么？” “并没有。” “那以后你记得，对方很有心计。你还是不要跟她太过接近，明天再去散步的时候带上我们的人，如果再碰到直接让人把她拦下来。” 听起来，好象清白得很……方亦可转了转眼珠，突然问道，“我听她的意思，好像经常往医院跑，你之前没有见过她吗？” 霍西城轻摇了下头，很快转开话题说起复健的事。 他不喜欢谈论万挚媛的话题，是因为那女人跟他母亲关系密切。 他不由得考虑到，她来医院是否是母亲的授意，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们会不会又对亦可动什么歪脑筋？他要好好防着些才是！ 他这边想着上升警戒力量。 而方亦可的一颗心却在往下沉。 他竟然因为万挚媛对她撒谎，明明那天抱住了对方，今天却说没见过。应该是因为她没有看到，所以才说没见过吧！ 可这个谎言未免太低级了！ 而且如果他不心虚，为什么要说谎？他和万挚媛一直有联系的事，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无足轻重吗？还是别有原因？ 方亦可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仿佛多了一个乱线头,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吃过饭，桌子被收拾妥当。 看着方亦可坐在床上,霍西城很快又以有事为理由离开了。 方亦可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这几天好像都是这种情形，两个人说不到几句话，他就匆匆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霍西城离开也只是一段时间，但等他再回来时，她往往已经睡下了。 两人时间的错失，导致方亦可产生错觉，以为霍西城在医院的时间并不长。 而她眼睛看到的种种情况汇总在一起,令她很难往好处去想。 方亦可的心情骤然低落下来。 晚些时候，霍西城回来了，一眼就看到方亦可蹙着眉头睡着了。 他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伸出手去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事不高兴？ 是在医院里太枯躁了吗？ 霍西城抽了点时间去问特护，“到底发生什么事？我看亦可的心情似乎不好？” 虽然猜测方亦可是因为上午跟那个女人的谈话才心情不好，可是特护答应了方亦可不说出来，所以很守诺的她只道，“我也不大清楚，今天就跟往常一样，一切正常。” 霍西城想来想去，也只得把一切归结于在医院里太憋闷了。 他等了片刻，干脆去找医生，询问方亦可什么时候能够出院或者现在出院，在家里由特护安排自行复健是否可以…… 他跟医生在办公室商量这些事的时候，方亦可醒了，她睁开眼睛四下一看，果然霍西城又不在。 特护过来提醒说，“方小姐，您该起来了，我们等下要去复健。”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霍西城去了哪里。 她想肯定又是回公司了吧！ 那个万挚媛说他们在工作上有合作,也不知是不是两人正在一起…… 沉着脸,她在简单的梳洗过后，跟特护一起去了复建室。 下午的时间匆匆而过,方亦可从复健室出来，刚一回到病房，就看到嘟嘟和陈茹在里面等着。 ------------ 第425章 不经意的冷淡 嘟嘟看到方亦可高兴的很，一下子就要扑上来。 王特护一看很着急，立刻就想上前来阻止。 哪知道嘟嘟只冲到近前就停了脚步，甚至没有碰到方亦可。 王特护顿时尴尬了，她喃喃着道了歉，连忙退了出去。 方亦可和嘟嘟相视，不过后者是笑，而前者的眼里是淡淡的警告，她知道嘟嘟是故意的，他根本是在逗弄王特护！ 不过方亦可的冷脸，在嘟嘟讨饶的目光中，没有坚持一分钟就破功了，她无奈的笑起来，但还是说道，“以后不要这么做，特护阿姨每天照顾妈妈也是很辛苦的。” 嘟嘟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知道啦，以后不会了！” 方亦可这才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到了床上。 陈茹也顺势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三个人聊起天来。 说的最多的，肯定还是嘟嘟的事情。 关于嘟嘟在幼儿园的表现，陈茹一五一十的将老师的评价说给方亦可听。 大体上都是好的，嘟嘟很聪明，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他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了控制自己的能力，而且他还颇具领导能力，在这间幼儿园里，老师是很看重这方面能力的，所以给他的赞扬很高。 但同时也有不足。 嘟嘟偶尔会太自我，调皮的劲头上来，也会戏弄同学到过份的程度。 不过老师对此并未太过严厉，只是让家长配合着老师多多引导。 陈茹笑着说道，“老师们既希望他多听别人的意见，但并不是希望他丢掉自我，所以这当中教导的尺度把握起来也很不容易！” 方亦可赞同的点头，她回望嘟嘟，轻轻点了点他的小脑袋，“你都听到老师是怎么说的了吧，那么以后多注意些吧！ ” 嘟嘟有些迷茫，“可是要注意什么呢？老师让我听别人的意见，可有的时候我觉得别人说的不对啊！” 方亦可敏锐的问道，“什么事情，你觉得别人说的不对，不想听呢，跟妈妈说说看！” 嘟嘟想了想，讲出平时在幼儿园的一些事例，方亦可为他一一分析，嘟嘟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片刻后他又有些发愁了，“可是，如果再遇到不同的事，我又怎么能知道，要怎么做呢？” 方亦可笑道，“你可以像妈妈这样分析这件事情，然后觉得可以听别人意见的时候，就虚心的多听一听，至于最后要怎么做，你可以有自己的决定。如果你分析不好，那就先做做看，如果做的不对，妈妈和老师都会帮你。” 嘟嘟用力点点头，很开心的模样。 看到他这样子，方亦可唇边的笑反而落寞下来。 她怔怔的看着儿子，有些出神。 一旁的陈茹以为他想单独跟儿子说说话，便站起身道，“亦可啊，这屋里有些闷，我出去转转等会儿再回来啊！” 回过神来的方亦可知道她的意思，感谢的笑了笑，她也确实有话想跟儿子说。 陈茹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了她和嘟嘟。 方亦可努力调整出一个适当的笑脸，对儿子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宝贝！如果有一天妈妈跟爸爸不在一起生活了，你是要跟爸爸在一起，还是跟妈妈在一起呢？” 嘟嘟愣了一下，立刻问道，“妈妈要跟爸爸分开吗？就像以前那样？” 方亦可不自在的拢了拢头发，“没有啊！只是闲聊嘛，我们随便说说话而已！” 嘟嘟“哦”了一声，目光低垂了片刻，再抬起时，又是一脸的纯稚笑容，“我当然跟妈妈在一起啊！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没有爸爸的时候也是！” 方亦可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是啊，这个小小的身躯总是能赋予她无限的力量！ 如果霍西城他……真的对别的女人动了心，那也没有关系，她有嘟嘟！ 这么想着，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她勉强打起精神跟儿子说话，偶尔也会颠三倒四。而在他道歉的时候，嘟嘟懂事的伸出小手去抚摸她的脸，“没关系呀，妈妈生病了呢，等妈妈病好了都好了！” 方亦可忍不住再次抱住他，像是从他身上又汲取了力量，再直起身时，她终于恢复了正常。 和嘟嘟开心的聊了一阵，吃过晚饭，陈茹就带着嘟嘟回去了。 等他们走后，方亦可蓦然觉得病房里空荡荡的，仿佛到处都弥漫着令人心慌的空虚。 …… 幸好这种悲观的情绪只维持了一晚，第二天醒来时，看到从窗户外射进来的满满的阳光，方亦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首先，康复运动要恢复积极！ 身体是自己的，无论如何，早日痊愈才应该是她现阶段最重要的目标！ 然后，就是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现在应该可以承担一部分工作了。她并不是工作狂,之所以这么惦记工作,无非是觉得工作赚钱才是根本。否则，她和霍西城分开后，又怎么能好好的养儿子呢！ 或许，不能像跟霍西城在一起那样拥有出类拔萃的生活环境,，但至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住在贫民区里，让嘟嘟去上那种条件不好的幼儿园，甚至小学！ 作为一个母亲，她想用所有的努力，为儿子创造更好的生活！ 估摸着陈茹将嘟嘟送去了幼儿园，她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送到医院来。 陈茹有些迟疑，不免劝道，“亦可，还是等身体完全好了再工作吧，不然累到了怎么办呢？” 方亦可笑着说，“放心吧，陈姐！我心里有数，身体是第一位的，但我在医院里太无聊了，稍微做一点工作打发时间而已。” 陈茹不赞同，可又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把笔记本给她送去。 事实上，没过多久她就带着笔记本电脑过来了。 方亦可兴奋的把本子抱在怀里，正好走进来的王特护看到了，脸色顿时一变，“方小姐，您现在的状况还不能用电脑。” 方亦可挥了挥手，“你放心，我顶多用几分钟，我自己会控制时间的。” 王特护好说歹说她也不同意把笔记本放回去，最后没办法了，只好道：“那您自己说的控制时间，如果您超过的话，我只能向医生和霍先生报告了！” 她因为负责照顾方亦可，所以还是很注意她的隐私的。 有些事，方亦可让她不要向别人说起，她就不会去说。 可是现在涉及到健康问题，她就不能让步了。 毕竟，这是在她工作范畴内的问题！ 方亦可也不想她为难，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陈茹摇着头跟她告辞。 王特护倒是坐在了病房里，一副要监督她的模样。 方亦可却没有立即打开笔记本，而是拿起电话，跟诊所里的同事通起话来。 将诊所目前的现状了解得差不多了，方亦可才开始在心里规划自己要做的事情，虽然自己现在病着，不可能去接待病患了，至少，她还可以去做诊所的推广工作，以及形象维护的工作。 现如今，网络的力量很强大。好好利用，说不定能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方亦可恢复工作的事一直瞒着霍西城。 说起来，他最近有点忙。 晚饭都难得一起吃了，更不要说中饭。 这天，他终于赶在吃晚饭之前到了病房。 两人难得有点相处的时间了，方亦可便问了问他的情况，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发现，忙碌还是源于股东不安分的事。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霍西城并没有详细的告诉她。 方亦可觉得这似乎事关商业机密，自己也不好多问，便适时地住了口。 但却莫名被霍西城盯了好一阵，他看着她，也不说话。 方亦可不知他要表达什么，只怀疑他是嫌自己问的太多了，于是更是对此事闭口不谈。 半晌,霍西城才收回了冷冰冰的视线，问道：“不好奇吗？” “什么？” “我刚才说的事。” 方亦可立刻道，“不好奇呀，这有什么好好奇的！电视上有演，股东争权什么的，不过，我觉得他们肯定没有你厉害吧！” 霍西城顿时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胸，傲然道：“你可以把最后一个语气助词去掉。” 方亦可愣了一下，突然扑哧笑了，“好好好，他们绝对没有你厉害！我很相信你的！” 霍西城好像被安抚到了，脸色缓和了不少。 不过，吃过饭收拾完毕，他正想陪着方亦可去楼下走一走时，她却疑惑的道，“哎，你怎么还在？” 霍西城的脸又黑了。 他最近忙，来陪她的时间又少了，本来心里就不痛快。 哪想到来了，方亦可完全没有流露出想念他的意思，更没有撒娇让他多留一阵的意思，甚至在他没有要走的时候，问他为什么还在…… 这话说的太扎心了。 霍西城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存在于方亦可而言，好像全然无所谓似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之前还好好的，自己不过是忙了几天,她的态度就又变了！ 他感觉得出来，她不经意间的冷淡。 是……生他的气了？ ------------ 第426章 责问父亲 霍西城认定了方亦可是因为自己陪她少，所以才会生气。 他觉得的确是自己理亏，心下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都挪出些时间陪她。 “走吧，我陪你下去散散步。”他缓了脸色说道。 方亦可有些不情愿，每天要复健，还要上网去推广诊所，有时还会跟诊所的同事联络，讨论发展，讨论病人的病情，一天下来够累了，根本懒得动。 可霍西城既然提出来,她也不好拒绝，再加上两人确实有些天没能相处了，便顺着他的意思，随他去了楼下。 医院里的环境很好，尤其是小花园里。 四处种满了花草灌木，幽幽的小径供人倘徉其中，鼻端嗅着花香，满目绿色，走上一圈，再烦躁的心情也能平静下来。 霍西城本想在散步的时候哄一哄方亦可，却不料她一直寡言少语，他难得挑起话头来，她也不想往下接，每每说不过两三句，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霍西城不由得有些焦躁。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道。 方亦可摇了摇头，“没有啊，就跟平常一样。” “但你的精神可不好。” “嗯……我就是累了。” 一听她只是累了，霍西城松了口气，不免说道，“既然累了，那我们就回房间吧，你应该早说的！” 方亦可笑了笑，没接话。 两人回了病房，霍西城还想帮她洗漱，却被方亦可干脆又无情的拒绝了，她道，“我现在好多了啊，完全可以自己来了。” 霍西城遗憾的沉默了片刻，只能点头，任她自己去了卫生间。 看着方亦可洗漱完，上床躺下闭上眼睛，一系列动作流畅得很，她闭着眼睛说了句“晚安”，便仿佛要沉沉入睡。 霍西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晦涩。 肯定，是有哪里不对了。 等到方亦可睡着了，他起身去外面找到了王特护，询问原因。 王特护支支吾吾的，终究是敌不过他的强大威慑，说出了方亦可会悄悄工作的事。 霍西城皱起眉头，之前，方亦可也提过诊所的事，可是她并没有流露出急切工作的意思。有担心，但是很快又被他说服了。而且诊所现在明明有人坐镇，根本不需要如此心急…… 她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应该才是关键吧！ 可关于这一点，王特护并不清楚。 霍西城将细节询问了一遍，意识到方亦可是很认真的想要工作，甚至还瞒着他，做了有好几天了。 他思忖了一阵，对特护道，“暂时不要告诉她我知道了。 王特护连连点头。 霍西城本来想的是，先跟方亦可好好谈一谈，问清楚，再说禁止她工作的事。免得一下子揭穿，她接受不了，再影响身体。可他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跟方亦可谈，第二天就出了事！ 因为诊所病人日益增多，现有的医生已经忙不过来了，方亦可跟同事商量过后，便决定再招聘一位医生。 可这件事同事是做不了主的，还要她本人来。 所以在同事把应聘的资料以及人员分析筛选，并经过了一轮面试后，最后留下的三个人，交由她来甄选。 方亦可抽中午的时间，分别跟对方进行了视频面试。 其中，有一位姓何的医生相当优秀，方亦可跟他聊的很是投机，不知不觉就拖长了时间。 等到特护回来提醒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跟对方聊了足足有两个小时，而且饭都放凉了还没有吃。 在特护的监督下，她仓促关了视频，跟同事打去电话，决定就聘用这位何医生了。 通知完这个消息后，她又急急忙忙吃过午饭。 之后就累得睡下了。 而这一睡，一直到晚上还没醒！ 王特护急忙找了主治医生来，又赶快通知了霍西城。 主治医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过度疲劳，没有休息好！为此，他严厉的批评了王特护，没有起到作用！ 而等到霍西城得知这一消息赶来时，更是满心愤怒。 他气方亦可不知珍惜身体，也气自己，说是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到底还是放不下公司的事情，以至于由着她闹出这种事来。 如果他抽出多半时间来守着她，也就不会发生了！ …… 方亦可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点了，病房里的小夜灯静静的亮着，她抬眼就看到霍西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目休息。 心里不由得一跳，她缓缓想起发生的事。 方亦可很是心虚，她偷偷摸摸的想要不惊动霍西城，拿床头的水杯喝口水。 可她一动，霍西城就被惊醒了，“醒了？” 方亦可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眼帘，道：“嗯。” 霍西城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在昏暗的病房里，“想去卫生间吗？” “不是……我想喝水……” 方亦可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对，可是心里又莫名觉得委屈。 霍西城瞧着她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照顾她喝了水，又扶着她躺下，这才肃然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嗯？！明天开始，你不许再碰笔记本电脑，手机我会交给王特护，由她暂时保管。你如果需要打电话，就从她那里拿，一天不超过三次，每次通话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哎！哪有这样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方亦可忍不住抱怨道。 霍西城却道：“你连小孩子也不如！小孩子还知道好好养病，可你呢，身体没恢复就做这些事，你觉得你哪里比小孩子强吗？” 方亦可无言以对。 良久，才诺诺的道，“我只是一时忘了时间，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发誓！” 霍西城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他相不相信这话，但在开口时他的态度还是略有缓和，“那就看你的表现了，先观察观察再说。” 方亦可要郁闷死了，这完全是把她当小孩子来管教吗？ 可是，隐隐的，她又因为这份严厉的关心而喜悦。 被训了一顿，方亦可不得不老实下来。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无聊的坏处，那就是，她又开始不由自主的猜测霍西城和万挚媛到底还有没有联系？甚至会想，那一天霍西城为什么要抱住她？ 她其实很讨厌自己这样！ 但没有事情做的时候，脑子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所以情绪反而越来越不好了，连晚上来探望她的嘟嘟都发现了。 这天，嘟嘟和陈茹跟她一起吃过晚饭后，正准备回去，霍西城赶过来了。 男人本来是回来陪方亦可的，嘟嘟却突然道，“爸爸送我回去吧，我想跟你说说话！” 霍西城略有迟疑。 方亦可却接道，“快去吧，你平常都没有时间陪嘟嘟。难得现在能跟他聊一聊。” 霍西城看了看嘟嘟强烈的眼神，点了点头。 反正把嘟嘟送回去也没有多长时间，那就等回来再陪方亦可。 让他意外的是，回去的路上嘟嘟只言不发，他问他，他只说了一句，回去再讲。 霍西城以为他在闹小脾气，没有办法，只好把他送回家，又跟他一起进了房间。 嘟嘟绷着小脸，一副严肃模样，指挥他坐在凳子上，而他则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勉强算是能够平视了，嘟嘟皱着小眉头质问道，“你是不是做了让妈妈不高兴的事？” 霍西城一愣，随即挑了挑眉，“你指什么事？” 嘟嘟犹豫着说，“就是那种，你在外面喜欢上年轻漂亮的阿姨了，打算不要我和妈妈了！有吗？” 霍西城的脸登时便沉了下来，斩钉截铁的道，“当然没有！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蠢话？” 嘟嘟皱了皱鼻子，“什么叫蠢话，这是妈妈说的！” “不可能。”霍西城以为他在撒谎。 毕竟这个孩子很聪明，而他认为，方亦可根本没有理由跟孩子说这样的话！ 嘟嘟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妈妈确实不是这样说的，但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吧！要不然，妈妈不会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离开你！” 听到最后三个字，霍西城只觉得一股怒焰冲击着他的心脏和大脑，他“腾”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嘟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以你聪明的小脑袋应该有所分辨。譬如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嘟嘟无所惧怕的回视着他，“如果你对妈妈不好，那我不但要说，我还要带着妈妈离开你！” 霍西城冷笑一声，“我对她好与不好，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嘟嘟小大人似的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是还好啦，可是妈妈可能觉得不好！” 霍西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这样吗？” 嘟嘟用力的点了点头。 霍西城咬着牙道，“很、好！我现在就回去问问她，我哪里对她不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改过，以后绝对不会让她再说出离开的话！” 回去的路上，霍西城亲自开车，开的快到飞起！ 他满心都想着，去质问那个没良心的小女人，到底要他做到什么程度才可以，怎么能现在还想着要离开他？！ 简直是狠心的令人发指！ ------------ 第427章 共同财产 回病房的路上，霍西城还勉强能保持着理智。 可当他一踏进房间，看到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居然已经躺下了，而且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顿时浑身飙起了冷气。 方亦可觉得她可能是被冻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霍西城如同一个超大冰块伫立在她的床边，明显来者不善的模样，她立刻下意识的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勉强扯出一丝笑：“你，你回来了？嘟嘟安全到家了吗？” 霍西城并没有回答她。 他一个转身，坐在床边，温柔却又强势的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然后翻了个身，禁锢在他的腿上。 扯开病号服，霍西城毫不留情的将宽大的手掌拍在方亦可的屁股上—— 啪啪啪—— 方亦可脑子还稀里糊涂的，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感觉到屁股上传来阵痛。而等她回过神来，想要挣扎时，男人并没有阻止，而是顺着她的力气，将她抱在了腿上，但同时也钳住了她的双手按在背后。 方亦可两眼冒火的瞪着他，“你疯了，做什么打人？” 痛，倒不是很痛，但太羞耻了！ 她都是个成年人了，还被人扒了裤子打屁股，这简直是有意羞辱她！ 方亦可脸胀得通红！ 霍西城却不为所动，他慢条斯理的把她的裤子拉上去，沉声道：“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能完事的。” 方亦可快要疯了，“你这混蛋！你说清楚，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霍西城目光深沉难测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明明是你做错的事，你……”说到这里，方亦可噶然而止。 霍西城冷冷的笑了，“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方亦可咬着唇，纠结了半晌，终究还是看不得他一副占理的模样，恨恨的吼道，“难道不是吗？青天白日在走廊里就跟万挚媛抱成一团，我问你见没见过她，你还撒谎说没有见过！如果不是心虚，你为什么要撒谎？听说你们在合作，那你们经常见面打电话我也无话可说，可为什么电话里还会说到我的事情？人家都想来探望我了，私交好到这种地步，你还藏着掖着作什么？让我离她远点，你在怕什么？” 一番话听下来，霍西城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该笑。 他深深的吐出口气，“你这个女人，我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既然心里有疑问，为什么不问？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因为她，而对你说谎？我说没见过她，就是没见过她！万家有亲戚住院，那天在走廊里我碰到的是万家的小女儿，她跟我打过招呼，因为走的太急，险些摔到楼梯下面，我不好见死不救，这才拉了她一把。没想到，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我们抱成一团。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急色的人吗？你难道不知道吗？我除了能对你硬起来，对着别的女人根本丝毫无感。” 他说的这样**裸，方亦可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 她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可霍西城却仿佛并不满足，继续道，“我跟那个女人完全没有私交！的确，她曾经跟我告白过，不过我的口味还没有那么不挑，那种满肚子心机的女人并不合我的胃口。我让你离她远一点，是因为她跟我的母亲有点瓜葛，我怀疑她是受我母亲的指使而来，会动些愚蠢的歪脑筋！” 顿了下，他又道，“不过我现在发现，我的口味似乎过于傻白甜了一些！你这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毛病，是不是也该好好改一改了？免得出去，稍不留神就被人骗走了！应该会很丢脸吧？！” 方亦可又气又窘，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她相信这个男人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她，可最后贬损他的话，也太过份了！ 说什么傻白甜，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她有这么蠢吗？ 如果不是有照片为证…… 话说回来，那张照片拍的未免太误导人了啊！ 而且，明明是他一直都不肯解释清楚，否则她会这样误会吗？现在倒反过来把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未免太不公平了！ 方亦可犹自愤愤着。 霍西城倒有几分后悔了，他也是气坏了，说话才这么没遮没拦起来。 但看到方亦可被气成这个样子，又担心她的身体。 不动声色的松开了她的手，他伸手抚在她的脊背上，顺起气来。 不过见她没有继续怀疑他，霍西城还是欣慰的。 这蠢丫头看来也没那么蠢的不可救药！ 其实，方亦可还是一肚子火呢，最后使劲儿在霍西城的胸前捶了几下，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不过这对男人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他听着她道，“难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就没有行事不谨慎吗？你身边带着那么多保镖，有人快掉下楼梯了，你的保镖身手不比你矫健吗？为什么都不去，就只有你去？” 冲动的说完这话，方亦可自己也觉得不对。 无论如何那都是一条人命，霍西城去救，本质上说，并没有错。 她垂下眼脸，嘟囔道：“我不是说你不该救人，但至少要跟我说一声吧！否则哪至于有这么一场误会？” 她暗暗的想到，难怪万挚媛毫不掩饰的在她面前喧嚣，原来她跟霍婉言的关系很好，那就难怪了，而且她还向霍西城告白过，一想到这一点，方亦可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她斜着眼睛道，“你的魅力还真是大呀，以前我就被爱慕你的那些女人围攻，几年了我再回来，还是不能被放过。” 霍西城失笑的掐了掐她的脸颊，“你好意思说我吗？在病房里就被人告白！有人觊觎你，你却拿他当朋友当弟弟……我不过是沉下脸，你就忙不迭的替对方说情。看在你还病着的份上，我连这种事都忍下了，你还敢闹出这种乌龙事！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好？” 方亦可脸上刚褪的红潮渐渐又覆了上来，她的屁股还觉得隐隐痛呢！ “就算我有错，你，你刚才不是罚过了吗？”她别开眼睛说道。 霍西城看着她满面的羞意，心里一动，暧昧的道，“疼吗？我给你揉一揉！”说着，他的手就伸过去，在那两瓣嫩肉上抚来抚去。 “臭流氓！”方亦可低声骂道。 “我怎么流氓了？不过是帮你揉一揉而已。再说了，我对我自己的老婆流氓，又有什么错？”霍西城不以为然的道。 “谁是你老婆啊？” “你呀！你不知道吗？” “啊？”方亦可叫了一声，“我可没同意跟你复婚！” 霍西城微微一笑，他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打给了助理，让对方给他送文件袋过来。 方亦可不明所以。 霍西城也不解释，只是抱着她，两人腻歪来腻歪去的。 不多时，有人敲门，他才把她放回床上。 很快他又回转，只有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他抽出里面的纸张，递给了茫然坐在床上的方亦可。 方亦可定睛一看，人又要炸掉了！ 这是一份结婚协议—— 忽略过里面，她认为不重要的条条款款，最显眼的是，这男人居然把他的大部分财产都过渡到了她的名下，甚至包括霍氏的股份！ 而这份协议，就差她的签名，就可以生效了！换句话说，只要她签了名，这庞大的财产就属她了！ 方亦可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资料还给霍西城，“不行！我不同意！我不能要这些东西！”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还时刻打算想要离开我吗？”霍西城眼中凶意毕露。 方亦可胡乱的摆着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只要我们在一起，财产在你的名下，和在我的名下并没有区别！” 方亦可简直要跳起来了，“这怎么能没区别呢？” “有什么区别？就算不这么做，我们结婚以后，在我的认知里，这些，也都是夫妻共有财产！而现在，不过是更好的行诸于纸面罢了！” 方亦可狂乱的摇着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霍西城慢条斯理的说道，“就算你现在不肯签字，我也有的是方法让你签字，你喜欢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签呢，还是现在明明白白的签？” 方亦可膛目结舌的望着他，“你，你怎么能这样啊？” “我当然可以。我要给你，你就得收下来！你不收，我就想办法让你收！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霍西城一派光明正大的态度。 方亦可无言以对。 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的任性、霸道、随心所欲！ 她思忖着，换了种方式说，“那你可要想清楚哦，这些东西给了我，我可是不会还给你的！如果你以后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可是会让你净身出户的！” 霍西城笑了，“你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吗？” 方亦可深深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说，我是不相信你的忠诚呢？” 霍西城嗤了一声，不自在的说道，“我都对你痴迷的只对你有感觉，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回轮到方亦可说不出话了。 半晌，她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那个是病，要治！” “就算是病好了，但我甘之如饴，我也不需要治！”霍西城这样说道。 方亦可良久无言。 最终，她还是拗不过霍西城，在结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原本她重新回到C市以后，也是想过，要跟他复婚的。 但方亦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桩婚姻会为她带来如此大的一笔财富！ 虽说，她不会去轻易动用，但这笔财富给了她信心。 重新踏进婚姻的信心！ 以及，能够和霍西城长久走下去的信心！ ------------ 第428章 难得炫耀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方亦可也累了。她躺回床上，霍西城便侧身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充满磁性的声音沉沉的响起在耳边，“你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举行婚礼，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方亦可，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结婚的情形。 那个时候，霍西城对他心存利用，两人拿了结婚证之后，并没有举行像样的婚礼。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年纪还不到。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无心吧！虽然他对外也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存在，但那毕竟与仪式上，在众人的见证下亲口承受，是不一样的。 而这一次就不同了。 他们真的要结婚了，而且打算长长久久的过下去！ 方亦可的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嘴上却道，“那个不急，等回头再说吧！” 黑暗中，霍西城挑了挑眉梢，怎么能不急呢？他可是急的很！ 第二天方亦可醒来的时候，霍西城已经去公司了。 她记得昨晚临睡之前，男人跟她说过，最近一段时间，公司的情形不大稳定，所以，他在医院的时间可能会比较少。 但他也保证，这只是暂时的。 他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方亦可迷迷糊糊的就睡去了，并没有听到。 日子一天天的过，方亦可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有力气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站一阵走一阵就会觉得心慌气短，医生对他的恢复状况也很满意，并且称赞了她的配合。 方亦可想，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这天，何曼曼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好很多了，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呢！” 何曼曼高兴的道，“那可太好了！对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可能就留在C市，不回安城了。” 这对方亦可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她又惊又喜的道，“真的吗？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回去，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确定不是心血来潮，过两天又要走吧？” 何曼曼笑得不行，“不会啦！其实啊，是我们家那位要留在c市发展，我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过来吧！否则两个人长期分开，也不像回事！” “那肯定的！其实C市也不错，工作机会多，薪水又高，而且你在这边又有亲戚照顾，怎么想过来都是很方便的。那你父母呢？” 何曼曼道，“他们也会过来的，不过要晚些时候，把安城那边的事情安排好。” “太好了！那以后我们又能常常见面了！”方亦可开心极了，她就何曼曼这么一个好朋友，偏偏还因为距离太远，见面不方便，也是郁闷了不止一次。现在何曼曼能到C市来，她觉得真是太好不过了！ 说完这件事，何曼曼又转口问起了她与霍西城过得如何。 方亦可抿唇笑了笑，眼中泛起甜蜜，“挺好的。其实……前几天我们已经签了结婚协议……” 想了想她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一方面是希望得到朋友的祝福，。另一方面，也因为曼曼是吴信非的堂姐，曼曼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吴信非应该也很快会知道。这样一来，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抱着无谓的遐想了。 何曼曼震惊极了！ 她没有想到不过几天没有联系，事情就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虽说看到方亦可和霍西城感情还不错，但之前，方亦可已经有过一次失败了，她没想到，这姑娘这样有勇气，居然还敢第二次尝试！ 但事情本身绝对是好的。 虽然，坦率的说，她实在不怎么喜欢霍西城，总觉得这个男人超凶的，一点都不温柔体贴。不过她倒是有些明白，方亦可为什么会对霍西城放不下。 那些从小没有感受过正常家庭生活的女孩子，长大后，通常会比较习惯于接受那种强势的男人。 这也算是一种心理倾向吧…… 就连方亦可，也一样走不出来！ 她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努力开心的说道：“那就恭喜你啦！对了，你受了那么多苦，可不能白受，一定要让他准备多多的聘礼和最棒的婚礼！这个没有问题吧？” 方亦可失笑，低声道，“我说了，你可不要惊讶，他的聘礼已经送给我了，是他的大半身家，包括霍氏在内。” 她忍不住炫耀出来。 因为一想到霍西城为她做的，就感觉很幸福！ 而何曼曼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无以言表，震惊的人都木了。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道，“他是嘴上说说，还是已经签了转让书的？” 方亦可咯咯的笑了起来，“当然是有法律效应的。不过对我来说，他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当时就写了一份全权委托书给他，我跟他说，这份委托书就当嫁妆好了！我是不是很狡猾！” 何曼曼顿时无语，心道，你这不是狡猾，你这是在跟我秀恩爱啊！而且这大场面的恩爱，真是秀我一脸血！ 她不觉得想到了自家的堂弟，这次他可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何曼曼其实有点小小的遗憾，她很喜欢方亦可，觉得信非如果追到她，两个人能在一起，也不错。看嘟嘟那么可爱就知道了，如果她和信非生下孩子的话，肯定是个像天使一样的宝宝！ 可惜…… 然而这种事情不能勉强，所以她替自家堂弟惋惜了片刻后，便说起了另一件八卦。 这八卦恰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关于霍西城的。 “……我是想跟你说，上次我在走廊里拍的那张照片，你们应该早就说清楚了吧？” 方亦可一时间很踯躅，她不知道怎么跟何曼曼解释，这其实是一场误会。 一说起这件事，她就想起了被西城打屁股的糗状，脸顿时红得不像话。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何曼曼又道：“我跟你说哦，我听人说起一件事。关于霍西城的。好像就是前天吧，前天晚上有一个商务晚宴，他也去了，然后恰好碰到的那个女人。你知道的吧？就是楼梯上那个女人，万家的大小姐。听说，她在晚宴上对你男人献了不少殷勤！虽说她做的还算隐蔽，但瞒不过那些中年妇女的八卦之心，她们看出来她许多的小动作。不过你男人真的够狠，听说当着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万大小姐还被他‘不小心’碰倒的酒洒了一身，狼狈极了！” 何曼曼边说边笑，方亦可想到万挚媛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据说你男人很酷的让WINTER去照顾她，而自己转身就走了！挺狠的，是不是，但男人就应该这样有决断！你知道的，我最瞧不起那些明明有老婆，或者是有女友的男人，却在外面跟其他女人玩暧昧。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咱们霍大院长还是非常有魄力的。所以那天，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就冲动的给你看了那张照片，还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就特别担心，怕你因为这个误会跟他闹矛盾，结果哪想到你们不但没闹矛盾，反而直接结婚了，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啊！” 方亦可捂着嘴笑，西城会对万挚媛这种绝决的态度，她其实也有点意外。 因为对方既然跟他母亲的关系很好，那么他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对方，其实也就代表了他的一种态度！ 在她和他母亲之间，他终究还是选择站在自己这边！ 霍婉言一直是方亦可心里的一道雷区，曾经发生的桩桩件件的事，都让她担心，霍婉言会成为她与霍西城之间巨大的阻碍！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霍西城分得很清楚，该做什么，怎么做…… 这样明明白白的举动，令方亦可觉得无比安心。 想了想，还是决定跟曼曼解释一下。 “其实发生了一点争执，不过后来他跟我说了，那天照片里不是万挚媛，而是万家小女儿，对方走的太急，差点从楼梯上掉下去，西城这才扶了她一把，没什么事的。” 何曼曼在电话那端连连点头，霍西城都做到这种地步了，肯定不可能对别的女人有意思啊！ “嗯嗯，我是因为当时太震惊了，又无意中拍下照片，很紧张，所以急急忙忙就离开了。如果我继续看下去肯定就不会误会了！” 将事情解释清楚，两人都松了口气。 方亦可还想再聊一阵，王特护却默默无声的站到了旁边，向她比着手势，意思是，早就超过时间了！ 方亦可这才想起霍西城说的那个无聊的规定，每天打电话不超三次，每次不超三分钟。 见鬼了！ 他还真跟王特护说了啊！ 对方执着的“骚扰”着她，方亦可实在没心思再讲了，只得匆匆跟曼曼道了别，挂了电话。 她这边对王特护“威逼利诱”，企图让她放弃霍西城那个愚蠢的规定。 而何曼曼那边，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吴信非。 这种事，肯定是要亲口说才行。 否则何曼曼实在不放心。 通了电话，得知吴信非在工作室，她很快就开车杀了过去。 她被助理带进去的时候，吴信非正在弹着吉它写歌。 何曼曼直接过去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我有话跟你说！” ------------ 第429章 采访中告白 吴信非起初并没有当一回事，他拨弄着吉它，眼睛仍然盯着曲谱在看。 何曼曼敲了敲旁边的桌子，说道，“是关于方亦可的事！” 吴信非的动作一滞。 停了片刻，他将吉它放到了边，抬起头，看向堂姐，“她的什么事？” 何曼曼看着他认真又专注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挺残忍挺冷酷的，她看得出来，信非是真心喜欢亦可……她这样说出来，他肯定会很难过吧…… 可是不说出来，更不行！ 迟疑着，她终究还是道，“亦可她……她跟霍西城复婚了！” “什么？”吴信非犹疑的盯着她，“这怎么可能！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姐，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我会生气的！” 何曼曼沉了沉气，突然朗声道，“我刚刚跟亦可通过电话，她说她跟霍西城已经签了结婚协议！而且聘礼和嫁妆也都各自给过了，现在没办婚礼肯定是因为亦可身体的缘故。但我问她婚礼的事，她并没有反驳，说明肯定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正式公布了！” 说到最后，她的语音一沉。 “信非啊，我知道你喜欢她，不过，你们真的是不可能的。继续纠缠下去，你和她谁也不会好过。所以，就这样吧，好不好？” 吴信非却在长久的沉默后，哑声道，“结婚又怎么样？你又怎么知道我和她不可能？结婚也能离婚，她之前不是已经跟那男人分开过一次了吗，那就说明还可以有第二次！” 何曼曼瞠目结舌。 她没有想到自家堂弟竟然陷的如此之深。 甚至已经到了死不悔改的地步！ “可，可人家都结婚了，你还不放弃，你这是打算当小三儿吗？！” 吴信非轻哼了一声，重复道，“小三儿……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就是喜欢她，霍西城根本不能给她带来幸福！姐你不是也跟我说过，亦可在安城发生的那些事吗？他除了给她带来灾难，不过就是凭着自己有钱，能改变亦可和嘟嘟的生活条件。可这个我也能做到！我甚至可以比他更用心！” 何曼曼抚额长叹。 她真是后悔死了跟堂弟说过那些关于亦可的事了！ 那是亦可要来C市的时候，她想让堂弟多关照她，担心霍西城对她不是真爱，隔一阵便会厌倦什么的，那亦可将会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她想着如果堂弟愿意多看顾她们母子，这样霍西城那边万一有什么变故，亦可也能及时得到帮助。 何曼曼又担心堂弟只是表面答应她，其实不尽心，便大概跟他说了说亦可的情况，当然，她还特意强调了一番霍西城的不靠谱……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狠了狠心，她终于还是说道，“你不可能有机会了！虽然我以前觉得霍西城不是良人，不能让亦可幸福。可是现在看来，其实是我误会他了也说不定。他是真心对亦可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把他的大部分财产都转在亦可的名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男人有多爱这个女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来，你能了解的吧？不客气的说，虽然我爱你姐夫，但要让我这么做，我还是不肯的！” 这个消息的确让吴信非发了一阵呆。 不过他回过神来，也只是嗤了一声，“到最后，原来还是用了金钱攻势啊！” 何曼曼头疼的道，“不是钱的问题！亦可不是那种人，她肯定不会去运用那些东西的，看得只是一份心意啊！”这熊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吴信非真的不明白吗？ 他在下一刻就似笑非笑的道，“亦可不会要他的东西，就算挂在她的名下，她也不会碰的……这种事，连姐你都知道，你觉得霍西城会不知道吗？亦可被他骗了！这个男人还真是狡猾，太懂得利用女人心里的弱点了！转移财产什么的，不过是作秀罢了！” 何曼曼有些生气了。 她觉得这孩子实在太过冥顽不灵。 肃然的道，“就算是作秀，也是需要勇气的！毕竟人的行为不总是按常理可循，霍西城敢这么做，要就承担亦可拿到财产却不交还给他打理的风险。他甚至有可能被赶出霍氏！你认为这样的秀，有几个人能做得起？！” 还包括霍氏在内么……吴信非沉默了，他现在不得不意识到一个现实，霍西城对方亦可确实是用心的。但是……“就算他是真心，那我难道就不是真心吗？这种事，我一样可以做到！” 如果亦可愿意和他在一起，难道他会在乎名下的财产吗？！ 何曼曼盯了他半晌，发现跟他根本说不通，这小子已经完全陷入一个死胡同，还怎么拉他都不肯出来的那种！ 她沉下脸道，“你非要喜欢，那你就喜欢好了。不过我警告你，不要做出蠢事，否则，我和你哥都不会替你瞒着长辈们的！” 吴信非哂然一笑，没有回答。 姓霍的动作那么快，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至于是不是蠢事，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喜欢上一个人罢了！ …… 没隔几天，网络上出现了一则采访视频。 被采访者是前阵子因为意外而短暂离开歌坛，再度回归后，粉丝不减反增的情歌小王子吴信非。 当他被记者问到理想型的时候，他一脸羞涩的道，长头发大眼睛，长得很漂亮精致，看上去安静，但遇到事情的时候，又意外的非常坚韧…… 他形容的太过具体，采访的记者立刻意识到什么，连忙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已经有这样一个目标了对吗？” 吴信非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做出“没有想到会被揭穿”这样不好意思的表情，对着记者笑了笑。 看到这里，观众全炸了。 视频上的弹幕密密麻麻的将整个画面都遮住了。 “天呐天呐！我非这是恋爱了吗？” “明明上次还说是单身的，结果……还有这一脸羞涩的萌态是肿么回事？！说好的傲娇桀骜小王子呢？” “哭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家爱豆怎么可能喜欢上人设这么普通的女人！这肯定只是随便说说！” “假的吧！如果是真的，我要伤心死了！” …… 吴信非的粉丝里，女友粉是占了大多数的，一听到爱豆有喜欢的人了，顿时无法淡定，弹幕一片片的，全是说“不要”的！ 而视频里，记者还在不依不饶的问，“能说说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吗？是圈内的吗？” 情歌小王子一向不炒绯闻，跟女性合作，从来都很有礼，但也很冷淡。 这样的人爆出恋爱消息，绝对是更加的有反转性。 记者这么问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不被吴信非回答的准备。 但就在她默默的在心里准备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吴信非却在迟疑了片刻后，说道，“是圈外人，其实，我还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我……”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粉丝们留言以及弹幕再度达到一个**。 粉丝们的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不相信有人会不喜欢他们的爱豆。他们家爱豆这么出色，长得帅，会唱歌，家世好，人更好，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不喜欢他呢！ 可另一方面，他们又害怕对方也喜欢他们的爱豆，这样他们两人岂不是就能成双成对了？这对那些女友粉来说，真是噩梦！ 可这样纠结的心理，被采访的吴信非是不ca e的。 别说他不知道，就是他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他喜欢怎么样的人，连他的家人都不能替他决定，粉丝当然更不可以！ 虽然现在是粉丝经济，但对吴信非来说，他更大的愿望是唱歌，唱歌给喜欢他的歌的人听，至于说那些人喜不喜欢他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吴信非继续回答着采访记者的问题。 “……是啊，我现在还是单恋。因为之前被她见到我比较幼稚的一面，所以一直担心她会觉得我不可靠，不值得托付！但我会努力的，相信总有一天，我的心意能够打动她！” “那你向她表达过你的心意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吴信非会不按剧本来，但记者此刻只想挖出更多的消息和爆点！ “虽然是表达过，但因为我们一直是朋友，而且关系不错，经常开玩笑的那种，所以她根本没有当真！她好象觉得我不是认真的！”吴信非相当委屈的道。 之前，在被绑架的时候，亦可对他就是一副姐姐对弟弟的态度，明明他比她还要大的！ 他种种行动上的表白，在她看来，也只是因为环境特殊，他才会误会自己的感情！ 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早就喜欢她了！ 只是一直压抑。 可是在两人一起患难的时候，他才发现，就像有本书里说的，有时候，你以为错过的只是一段感情，到后来，才发现是一生。 他可以肯定他不会再象喜欢，不，是爱，不会再象爱亦可一样爱上别人！ 如果这是一生的话，他当然要拼了命的来追求！ ------------ 第430章 粉丝声讨 吴信非想到了整件事的开始，却没有想到后来的发展。 他自以为安排的很好。 在接受这个采访之前，他就跟自家后援会的会长商量过了，那姑娘在听到他说有喜欢的人时，看似没有太多挣扎就接受了，并且表示会约束和引导其他人，让他们不会在网上发布负面的言辞。 可吴信非根本想不到，对方可是他的资深粉，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接受自己爱豆有心爱之人的情况呢！ 不过是怕不答应惹了爱豆的烦感，也怕爱豆会去找别人委托这件事……种种的原因加起来，就变成了，那姑娘嘴上说的是一套，可实际做的，又是另一套。 她不但没有约束和引导，反正私下里不着痕迹的鼓动着其他粉丝去反对此事。她想以这种方式来给吴信非施压，让他不要喜欢别人，做个只属于她们的爱豆！ 可包括这姑娘也没有料到，粉丝们的情绪因此而爆动了！ 网上从来不乏能人，不知是谁开始的，他们先是挖出了以前吴信非和方亦可被偷拍的那些照片，然后又人肉了方亦可。 吴信非几年人从没有和女星传过绯闻，当然，圈外的也没有，除了这个。 换句话说，她应该就是被粉丝们认定的，吴信非暗恋的惟一嫌疑人！ 姓名，年龄，孤儿出身，曾经嫁给鼎鼎大名的霍氏总裁，后离婚去到安城，与曾经的豪成集团总裁关系暧昧。连方亦可是个单亲妈妈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可以说，经此一事，方亦可的人生轨迹在网上已然是全部曝光。 吴信非的粉丝全部群情激昂，他们句句声讨方亦可，言辞激烈，把她形容成祸水，狐狸精，认为她必定是久经风月，才会勾引了吴信非，还表现出一副白莲花的模样，让他们傻傻的爱豆以为自己是单恋！ 很多人以侮辱的口吻说起她，说她这是在总裁圈玩够了，开始进军娱乐圈。他们反讽着叫嚣方亦可放过他们家爱豆。 他们甚至还拿孩子来说事，说方亦可好歹也当妈了，要为儿子积德，这样周游于男人之间，就不怕儿子恨她，以为不认她吗！ 如此云云。 当吴信非在网上看到这些消息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逆转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措手不及。 前两天，他才在网上发出视频，粉丝们虽然哭天喊地的，但也有些理智的还在祝福他早日追到佳人，她们说因为爱他，所以希望他幸福！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得知方亦可的反应，没有来得及进行下一步，事情就全乱了。 这一刻，他是后悔的。 悔恨交加。 他立刻找来经纪人路哥，想要找办法阻止网上这种态势继续发展下去。 吴信非甚至不敢想，方亦可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这些消息…… 路行远看着他垂头丧气的，象是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视频的事，没跟他商量，就这么爆出来，录完之后两人还为此发生的争执，可这小子一意孤行，他怎么说，他都不听！ 看看现在如何？ 不过，吴信非看上去已经知道错了，他再说他也没什么用处，现在要做的，只能是尽快想办法消除网络的影响，至少阻止情况继续发酵，这样很快的，也就不会有人再去议论了。 网民们总是喜新厌旧的。 路行远紧蹙着眉头道，“我先联络人把这些消息能删除的就删除吧，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肯定是不可能全部删掉的。毕竟，事情闹的这么大！还有，你是不是赶紧先跟方小姐通个气？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娱乐新闻的，现在的狗仔无孔不入，万一有人找到她那里，她还不知情，那就更麻烦了。” 顿了顿，他语气更加沉重的道，“方小姐这边还算好说，就算不能原谅你，大不了你多道几次歉，想必事情过了，也还是能慢慢恢复来往的。麻烦的在于，方小姐的那位……” “唉！信非呀信非，你说你做的这都是什么事？！幸好网友没有爆料出来，方小姐已经和霍先生和好了，否则，你就是个活脱脱的男小三啊！你这几年积累起来的好名声，可就全部毁于一旦了！还有，霍先生肯定会看到这些的，就算他没看到，也会有看到的人告诉他，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还是你要在他面前也硬扛到底？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帮不了你，还是早点准备引退的事算了！” 上次被封杀的事，路行远后来也知道了内情。 自此，他就一直不希望吴信非与方亦可多来往，生怕惹怒了那位霍大BOSS。 可吴信非不但不听，现在更是胆大包天的对着霍大BOSS的女人表白起来，这简直就是…… 路行远搜刮肚肠的想着解决办法。 吴信非郁郁的道，“亦可如果看到那些人说得话，肯定会气到不想见我的，不行，我得做点补救措施！” 路行远眼睛一瞪，“你想怎么补救？” 吴信非拿起旁边的手机，“发条消息吧，谁再人肉亦可，并传播这些消息，我直接让律师给他们发律师函！” 路行远闻言顿时拍了拍额头，“我的天呐！我的祖宗！你这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吗？！你这么一说，不是明白的承认方小姐就是你暗恋的那个人吗？！” 吴信非无辜的看着他，“他们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路行远表情扭曲了一瞬，吼道，“那能一样吗？！只要你不承认，那就是他们的猜测，不能当真的！发律师函这种事，要做也该是方小姐出面！如果由你来做，那才是全完了！” 吴信非皱了皱眉头，“亦可现在还养病呢，也许她根本不知道，可我不能由着这些人这么说她啊！” 说着，他就打开手机，想要一意孤行的发消息。 路行远眼疾手快的一把手将他的手机夺走，飞快的装到自己的包里，然后冷酷的道，“现在可不是由着你乱来的时候！之前没能阻止你，是我的错，接下来，可就不能再放纵你了！我不仅是公司分配给你的经纪人，还身负你家人的交待，你想清楚，如果你现在不听我的，那我只能跟进公司和你大哥那边分别发消息过去！” 公司……倒还无所谓，但被他大哥知道，吴信非就有些头疼了。 两人正对峙着，吴信非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正是标注着“大哥”两字，路行远瞥了眼一脸拒绝的吴信非，自己接了起来。 “吴信非！你这个蠢货！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蠢事！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霍西城会念及父亲的情面，不对你赶尽杀绝，否则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路行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遭遇这一顿炮轰。 而这内容，直让他脸色发白。 “身败名裂？霍西城，我是说霍先生他已经知道这事了？” 吴信然一愣，这才发现接电话的不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路远行？” “是，是我。” 吴信然冷冰冰的道，“你就是这么做经纪人的？让他干尽了蠢事！” 路远行冤的一比，他就差泪流满面了，“吴先生，不是我让，是他根本没跟我商量过，直接上的访谈，那是直播节目啊！” 吴信然闭了闭眼，心塞至极。 不过他的口气到底是缓和了一些，毕竟路行远这几年一直尽心尽力，做事也一向沉稳。这次的事，并不能怪到他的头上。 “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你了。不过这件事必须赶快解决，你们那边有方案了吗？” 路行远叹了口气，“访谈的事，我跟公司这边商量了，本来是准备发通稿，先淡化女方的存在……可还没来得及，就发现网上的气氛变了，大家全都盯准了方小姐。现在方小姐的事全都曝光到网上去了，我们也不确定是不是要发这个通稿，现在正在跟信非商量这事。” 吴信然道，“跟他说没有用，照你们的路子来！一定要把视线从方亦可身上转开！” 他这话倒突然提醒了路行远，他试探的问道，“霍先生那边已经有反应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肯定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在他有行动之前，你们必须有补救措施，明白吗？”吴信然深深的吸了口气，“否则不止信非，你，包括你们这个公司，谁也跑不掉！” 路行远顿时打了个冷颤。 这话由吴信然嘴里说出来，他是信服的。 由此可见，霍西城的能量是他所无法想像的。 重压之下，路行远的脑子也格外灵活起来，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道，“路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想办法引导舆论，找一个别的女性代替方小姐这个位置，你认为谁比较合适？” 人既然要找圈外的，肯定是生活中接触过的人物比较合适。这个肯定就要家人来提供了。 吴信然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他想了一圈，心里有了数，“这样，我一会儿把这人选的照片和资料给你传过去，我这边也会跟对方沟通好。你告诉吴信非，他惹出来的祸，他自己收拾，哪怕是演，他也要把接下来的戏演好，把方亦可彻底摘出去！” ------------ 第431章 该成熟起来了 路行远接电话的时候，吴信非自然是听着的。 一听他出的这个主意，还被吴信然接纳了，吴信非在旁边用力摇头。 等电话挂断，他便抢先道，“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他上采访告白，就是为了让方亦可明白他的心意有多真，如果他现在弄出个其他女人来，那岂不是更没希望了！ 路行远冷笑了一声，“忘了上次被封杀的事了？还想旧事重演？这一次，方小姐可不会再为你求情了，她自己恐怕都要恨死你了，什么隐私都被人发到了网上，你以为你跟她真有可能？别自欺欺人了！” 吴信非身子一僵，脸上的神色慢慢黯淡下来。 良久，才缓缓道，“我，我可以解释的……” 路行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留情的怼道，“信非啊！不是我说，你也该成熟起来了！你呢，在家里是最小的，出道以前是被家人宠着，后来小小年纪就出道作歌手，因为有天赋，也有努力，再加上各种原因，你很快就红了，有了粉丝，然后就是被这些粉丝一直宠着。走到哪里，大家都王子王子的叫着……可是你要明白，你的脑子要清醒，你自己是谁，你在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感慨的道，“以前那些，在节目上想说什么说什么，平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粉丝们宠你，说你是耿直，说你是娱乐圈的清流，可是啊，你考虑别人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年得罪过多少人？要不是公司和我一直在给你公关，要不是你大哥一直关注你，时不时的利用他的人脉给你善后，你觉得自己能走这么远吗？” 吴信非垂头不语。 他没想到自己的经纪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真的有做错那么多事吗？ 可是，如果人活着，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还有什么趣味？！ 路行远太了解他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并不赞同的话，不得不狠下心再次戳到他的伤口，“就拿这次的事说吧，你上节目毫无预兆的表白方小姐。你想过表白之后会怎么样吗？你以为跟那个粉丝约好了，她就一定会听你的，管理好其他人，让她们不闹事？太天真了啊！那些小姑娘喜欢你喜欢的死去活来，你突然说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你们就要喜欢。你认为她们会怎么想？她们当着你的面不会做什么，但背后呢？她们不会找你的麻烦，她们只会把火气发泄到方小姐身上啊！” 吴信非木着脸，抬起头，“她们应该只是被人煽动了而已，否则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路行远冷笑一声，“难为你还想到这一点。不过，你告白之前没想过有这种可能吗？没有考虑周全就玩的这么大，现在玩脱了，你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吴信非反驳道，“亦可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只要我及时做出表态，我相信她会原谅我的！” 路行远漠然的望着他，“就算原谅，你们也回不到以前了，更不要说，你还对她有那种心思。她以后只会慢慢疏远你，直到再也不联系！” 吴信非一想到那种情形，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象是要喘不过气来似的！ 他咬着牙道，“你非要一直这样打击我才舒服吗？！” 路行远闭了闭眼，“如果你能清醒过来，我再多说几句也无妨！” “你！” 路行远冷冷的道，“还有，我当时就说了，你不该做这样的事。一是为你自己，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不和我以及公司有任何沟通就曝出恋情，这不仅对你的形象有影响，而且还可能影响你下张专辑的销量！二来，哪怕为了方小姐，你也不应该这么做。当众告白，如果两情相悦，那就是浪漫，可如果是单恋，那你就是道德绑架！你敢说你心里没有那种隐密的念头，希望大家都说在一起在一起，然后方小姐说不定也会被这种情绪影响，考虑接受你？！” 吴信非呆住了。 好一阵，他才涨红了脸，叫道，“我没有！” “没有？呵，你也不用跟我在这里争辩了。真的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路行远吁了口气，说道，“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方小姐，我刚才和你大哥的提议都是最好的。你自己考虑吧，你如果坚持要照着自己的意思做，也可以，我这个经纪人自动请辞好了，反正这么大的事你自己都能搞定，我看你也不需要我在旁边啰哩啰嗦的讨人嫌！如果你还愿意听我的建议，那么这件事，就全权交给我来处理，而且你必须要答应我，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不会再自作主张，而是大家都沟通好之后，再去做！” 他拿起自己的背包背上，又将手机塞回吴信非的手里，“你好好考虑。”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吴信非僵硬的低头看着掌心的手机，直到关门声响起来，才象被按动了某个机关似的，猛的将手机摔出去，自己抱头蹲在地上…… 他是痛苦的，煎熬的。 但却不得不承认，路行远至少有些话是对的。 他当众告白方亦可，的确不仅仅是因为想要表明心意，他还想借着这次机会，在网上掀起一波众人帮他一起喊话方亦可的热浪，让她潜移默化的对他投入更多的关注，甚至产生回应的欲望！ 如同路行远所说，他是有私心的。 可是除了这样，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去得到方亦可！ 从上次探望过方亦可之后，他连见她一面都没有机会。 他过去医院的时候，保镖永远说她在休息，不适合见客人。就连嘟嘟，他都碰不到了，自然也没有办法跟他一起进到病房里去。 电话也是，一直是打不通的状态。换个手机打则是没人接，或是被挂掉。 只有发微信，不会被拒绝，可是，方亦可还在养病当中，她根本就很少看微信，可能隔两天才回他一条！ 这让他怎么忍？！ 他知道的，这肯定都是霍西城搞得鬼。 看吧，他不就趁着这段时间，就让方亦可签下了结婚协议吗！ 这个男人太过阴险，逼得他只能兵行险招！ 可是，他是真的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 现在网络上方亦可的信息曝光，全是黑她的话，他告白的事还上过热搜，然后下面的留言也都是画风越来越不对…… 一想到方亦可如果看到，很有可能象路行远说的那样，厌恶他，慢慢疏远他，他就恨不得以头抢地！ 都是他的错吧…… 吴信非放开双臂，露出绝望的脸。 不知在房间的地上僵坐了多久，吴信非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想，他得做些什么。 而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想要联络上方亦可，向她解释清楚。 正好生活助理来敲他的门，小心翼翼的在门外说着，“非哥，该吃饭了？我给您端进来吗？” 吴信非踉跄着站起来，拍了拍自己麻掉的腿，然后过去打开门，“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下。” “好的，没问题！”助理连忙从口袋把手机掏出来递过去。 吴信非接过手机，道了谢，便把助理关在了门外，“我没胃口，你先去吃吧。” 助理不敢再吭声，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吴信非开始拨方亦可的电话。 一遍又一遍。 终于，当他拨到不知道几遍的时候，电话被接起来。 “喂！是哪位？” 是方亦可的声音！ 吴信非乍一听到，眼泪险些掉出来，真的太不容易了，他有多久连她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是我，吴信非！” 那端的方亦可笑道，“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推销电话，差点挂掉呢，你是换号码了吗？” 吴信非一哽，“我之前给你打了好多通，可是都没人接……” “啊，是呢，我的手机是特护帮我拿着我，因为怕影响我的休息，她应该是忘了告诉我，你别介意啊！” 其实很介意，但什么也不能说，而且，能被方亦可这样温柔对待，吴信非其实很忐忑，“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你呢，最近有没有唱什么新歌？” 说到这里，吴信非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她并不知道网络上发生的事。 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准备发新专辑，前两天，我还上节目宣传了……你……” 他犹豫着，没能继续说下去。 方亦可不解的道，“怎么了？宣传的不顺利吗？你放心，等你的新专辑出来，我一定会支持的！” 听着她的话，吴信非心里也不知是安心还是愈发绝望。 他脑子里疯狂的转过种种的念头，到最后，他也只是跟方亦可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便挂断了电话。 她现在……的确是不知道，可是事情总有曝光的一天，到那时，她恐怕不会再想同他说话了吧！ 不过至少，现在他还能被她当作朋友一样，温和以待。 ------------ 第432章 换个绯闻对象 离开吴信非家的路行远，虽然表现出一副在他考虑好之前，什么都不再管的模样，但实际上，他根本不可能就此搁手。 网络上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如果公司这边再不做出应对，等霍西城知道了，他们都交待不过去！ 所以在收到吴信然给他发来的人物资料后，又跟自家老板商量了一回，路行远就迅速联络了几个大的网络工作室，让他们全力刷水军引导网上的口风，将吴信然提供的那个女人的资料发上网，并且令粉丝也好还是吃瓜群众也好，扭转思路，认为网友最初的猜测都是错的，吴信非暗恋的女人并不是方亦可，而是这个女人。 不得不说，还真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因为吴信然提供的这位女性身份很微妙，她家是吴家的邻居，两家的关系很好。这位年近三十的姐姐跟吴家兄弟是正宗的青梅竹马，要找些她与吴信非的合照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而且吴信然坚信在吴信非的少年时候，的确是对她怀有过某种朦胧爱慕，看照片就知道的，吴信非的眼神确实有暧昧。 这就更逼真了！ 而且这位姐姐也愿意帮这个忙，这对她来说，是双赢的事。 她爱好写作，大学毕业后，因为家境优越，并不需要她出去赚钱，所以一直在家里写小说。几年的时间，也写了三本小说出版。 可惜的是，销量不很理想，名气一直没打出去。 她自己也在为宣传的事着急。 如果能跟吴信非传个绯闻，这绝对有利于知名度的提升。 她也看过网络上那些消息了。 但她自认她的境况与方亦可不同，并不会遭遇象她那样严重的抵制。 首先她从未结婚，目前也处于空窗区，一位美女作家，被邻家弟弟爱慕，自己或是处于年龄的考虑，或是处于对方人气太高的担忧，哪怕知道了对方的心意，却也没有立刻作出反应，这是相当合情合理的桥段。 那些网络上的人，尤其吴信非的粉丝，哪怕是不喜她夺走了他们心目中的男神，也找不到黑她的槽点！相反，如果她被无脑攻击，那么肯定会有理智的人出现来为她打抱不平，路转粉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一来，她的人气提升了，吴信非那边被牵连的方亦可也可以顺利被撇清，一举两得！ 她能意识到的事情，吴信然和路行远等人自然也看得清楚。 所以，消息由一个微博大V号进行了所谓的爆料发布之后，很快被不断的转发。 没多久，网上的口风便有所转移了。 相比方亦可，大家也更倾向于吴信非暗恋的是作家姐姐。 毕竟在采访中，吴信非提到过，自己在对方面前有时候会显得不成熟，所以他要努力变得更可靠之类的话，这很容易让人理解为，女方的年纪比他要大。 而作家姐姐的各项条件都相当符合。 圈外人，邻家的姐姐，青梅竹马，近水楼台，因为年纪问题，所以他只是暗恋，对方或许知道，但也并未回应…… 一切都非常合理。 折腾了一天下来，终于见到不小的成果。 路行远给吴信然打电话时，两人终于能喘口气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吴信然那边有电话插进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心里不由的一紧，匆匆与路行远道别，接下了另一通电话。 霍西城低沉磁性的声音毫无意外的响起来，“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当头便是这样一句。 吴信然拿手机的手蓦地一僵，对方声音里的冰冷浸骨，哪怕透过电话，他都能感觉得到！并且他毫不怀疑，那层寒冰之下还隐藏着一座愤怒的火山，如果处理不好，令它爆发出现……就像他对路行远说过的话，大家都得不了好！ 他干巴巴的道，“这次是我的失职！不过我已经在尽力补救了，另外，信非那边我会看好他，绝对不会再让他惹麻烦了！” 不是他胆小，对着霍西城毫无骨气。 而是通过上次的绑架救援，他已经意识到，霍西城掌控着多么大的势力。而且，他愿意为方亦可付出的又是多么的多！ 况且这次本来就是他们这边理亏！ 害得方亦可在网络上被无数人诋毁……如果当事人是他的女人，他肯定比霍西城理智不了多少！而霍西城还能在事发后，先给他打个电话，已经是极为克制。 这必须是看上他父亲的面子上，以及，上次救援时，吴家也是相当出力，自己与他相处的还算不错的份上。 霍西城的确对他印象很好，所以这次，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而不是一得知情况，就把吴信非置于死地！ 不过也只是如此了，他淡淡的道，“这次的事，我会给他一个教训，但如果再有下次，那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吴信然听到“教训”这两个字时，一点都不意外，他只是暗暗的叹了口气，“这件事完全是信非的责任，他本该为他的轻率付出代价，我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而且……”他顿了下，郑重承诺道，“绝不会有下次！” “好。”霍西城只说了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吴信然长吁短叹的收起了手机，又打起精神，拿着车钥匙出了门，直奔吴信非的住处。 他们兄弟也该有一番交心的谈话了！ 霍西城这边也很俐落，放下电话之后，就吩咐助理，“把爆出亦可资料的人都查清楚，包括他们身后的人是谁！另外，该删的删，该封的封，如果还有蠢不可及的在诋毁她，就发律师函出去，总而言之，我不希望再在网上看到那些胡乱猜测判定的舆论！” “是。” 沉默了片刻，他又道，“你确定亦可不知道这件事？” 助理应道，“是的，刚才您开会的时候，我给王特护打过电话，询问情况，太太忙于复健，并且在少量的处理诊所的事务，并没有时间上网看娱乐新闻，所以目前对此一无所知。” 霍西城略松了口气，“很好，跟其他人也交待下去，尤其是王特护，让她注意，所有人都不能在亦可面前走露风声！” “我明白！”助理应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问道，“那吴信非那边，我们要怎么处理？” “让娱乐公司把他雪藏，无论是电影电视还是网络上，我不想再看到他！” 助理立刻赞同的道，“是，我马上去办！” 助理退出了办公室，霍西城也起身站到了窗边。 因为太过忙碌，包括他身边的人都是，才会这么晚知道吴信非所搞出来的事，也才会发现方亦可被人肉，以及被很多人所唾骂。 坦率的说，之前刚刚在助理的提醒下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他立刻生出让吴信非永远消失的念头！ 不过想到以方亦可的个性，哪怕吴信非做了这种蠢事，她也肯定不会赞同他这种想法，霍西城衡量再三，还是暂时放弃了。 是的，暂时。 这也是他对吴信然所说的，再给他一次机会。 吴家的情份，他的确会考虑，但上次被绑架时，吴信非的愚蠢行径已经将这情份消耗的所剩无几了！ 而现在，他更多的是考虑到方亦可的心情。 她还在养病当中，一旦得知自己对吴信非做了什么，势必会与他发生争执。 霍西城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再者，看到吴信然这个吴家老大和娱乐公司这一次危机公关还算得体的份上，他只是警告一声罢了。 至于吴信非，总要给他个深刻的教训才行！ 吴家居然会有这种蠢货，也真是令他意外！ 他这边雷厉风行的解决了事端，而吴家兄弟那边已经陷入了争吵之中。 吴信然来到吴信非的住处，看到小弟颓丧的抱着头窝在地垫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几个大步跨到对方面前，一脚就踹了上去。 吴信非正陷入自己的思绪，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踹下了地垫，倒在地上。 他短促的惊呼了一声，抬头一看，是自家大哥，顿时消了音。 吴信然冷冷地看着他，“说啊！想说什么尽管说！你不是很敢吗？公然在节目里告白，还是位已婚女士，吴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吴信非本来是觉得愧疚的，但又被他这番话激起了叛逆之心，顿时从地上爬起来，反驳道，“不管怎么样，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跟吴家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怕我牵连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你弟弟就好了！” 吴信然被他这番没心没肺的话气得牙齿磨的咯咯作响，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挥出了拳头，“砰”的一声打在吴信非的脸上，让他向后退了个趔趄！ 吴信非捂着脸，颇有些不敢置信。 从小到大，吴信然都崇尚君子之风，能动嘴的，绝不会与人动手，哪怕他中学还没毕业就达到了跆拳道黑带的成就，却从未跟他这个弟弟动过手。 可现在，他居然打他？！ ------------ 第433章 跟踪的人 饶是吴信飞对自家大哥动手的行为极为愤怒，但仍是没有还手。 因为，吴信然在他心里的地位，其实是相当高的。 别看只相差几岁，但吴信然从小就很照顾他，如果只得到一块糖，大哥也会给他，而不是自己吃。 更不要说两人长大以后，他因为性格冲动，时不时的便会跟同学老师发生摩擦。他不敢告诉家里，都是求哥哥在学校里为他出面解决。 而吴信然，也从没有对他置之不理过。 甚至在他步入娱乐圈之后，吴信然也是对他关照有加。 虽然只是在大学里作教授，但吴信然一向很会为人，在c市他们那个圈子里，也是有一定声望的。每次吴信非有事，公司搞不定的，也都是吴信然出面，帮他善后。 这种情形下，他对吴信然其实是怀着一份亦兄亦父的感情。 所以，吴信非只是仰着那张被打红的脸，生气的道，“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别以为你跟路行远商量出那么一个馊主意，我会感激你，烂透了好吗！我是在向亦可表白，可是被你们这么一搞，我在她心里却成了一个花心男，以后我还怎么见她？” 极为生气的吴信然没有听出小弟傲娇的口气，虽然嘴上嫌弃反抗，其实吴信非在看到网络上的粉丝们当中有一部分已经不再针对方亦可时，他是松了口气的。 吴信然只以为他仍旧死不悔改，冷笑着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到她吗？别做梦了！霍西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虽然看在吴家的面子上，他不会让你消失在这个城市，但势必会有所动作。具体是什么我还不清楚，但见方亦可，你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吴信非愣愣的看着他，片刻后突然咬了咬牙，说道，“这个世界可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他不让我见亦可，他问过亦可的意见吗？我相信亦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吴信然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方亦可还会愿意见你？如果我是她，绝对会将你这个人拉进永久不见面的黑名单。或者你试着想想与她异位而处，你又会怎么做？莫名其妙就在网上被所有人攻击诋毁，甚至爆出私密信息，以你的个性，恐怕恨不得把对方打成残疾吧。方亦可虽然是女人，但性子也倔强的很，而且一向低调，最讨厌被人议论私事！是什么让你觉得她能够轻易原谅你？” 吴信非脸涨得通红，他刚想表一表自己的决心，哪怕方亦可暂时不原谅他，也没有关系！他有耐心，会好好的向她道歉，直到被原谅为止！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吴信然制止了，“够了，不需要再向我展示你的痴情，因为那在我看来，根本是愚蠢的分不清状况。我这次来，是为了告诉你，短时间内，你不要再出现在公众面前。如果你愿意出国呆一阵，那是最好不过的，如果不愿意，就留在家里。总而言之，在这件事的热度退下去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 “那怎么行？”吴信非脱口道，“我的新专辑正在准备当中，发行时间都定好了，我肯定要去助阵的，怎么可能窝在家里！更何况，我总要去见亦可一面，把事情说清楚吧，我欠她一句道歉！” 吴信然嗤笑了一声，“路行远还没通知你吗？从今天开始，你所有的通告和演艺活动都暂停。至于去见方亦可……你不怕死的话，尽管去试，相信霍西城正等着你自投罗网！” 想到霍西城，吴信非一脸的不甘。 “等着我又怎么样？难道我会怕他吗？有本事他就弄死我！”他气哼哼的说道。 吴信然咬牙切齿看着这样失去理智的他，二话没说再次挥拳打了上去。 直到把人打得嘴角都流了血，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吴信然才收手站直了身体，他掩下不忍和叹息，说道，“与其让别人弄死你，不如我先打断你的腿好了，这样你也不会到处去惹是生非！吴信非，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不要想再出房间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再放你出来！”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吴信非看着自家哥哥干脆利落，没有半分不舍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然后就是重重地关门声和拧钥匙的声音，心里顿时凄凉一片…… 怎么能这样？ 连新专辑宣传都不让他去，大哥这是要毁掉他吗？ 吴信然将门锁上之后，把钥匙交给了生活助理，他非常严肃的叮嘱对方，“除了送饭，就让吴信非在他的房间里呆着，绝对不要放他出来！如果他出了门，那么你的工作也就到此为止了，明白吗？” 一番话听的生活助理胆战心惊，他可是很爱这份工作的，薪水多，大部分时间，吴信非也挺好伺候，他可不想就这样放弃。所以接过钥匙之后，非常慎重的应下了吴信然的要求。 最后看了眼吴信非的房门，吴信然皱着眉头离开了。 他以为，现在的麻烦仅仅在于吴信非本人，而网络上的情况，已经在渐渐扭转，随着霍西城的插手，这件事应该很快会落幕。 不止他这样想，路行远以及娱乐公司，甚至包括霍西城那边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他们却猜不透痴迷于爱豆的粉丝的想法。 当很多人相信了吴信然和娱乐公司联手的公关，将注意力从方亦可的身上转移开，落到了邻家的作家姐姐身上时，一部分核心粉丝却在私下里讨论着。 她们没有迷惑，坚定的认为，他们的爱豆真正喜欢的人就是方亦可！ 她们愤怒，她们不甘。 她们认为方亦可这个勾引他们爱豆的女人，应该受到惩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慢慢被洗白。 这时就有人提出，要亲自去找方亦可，并对她进行警告。 只是在网络上谴责，太没有力度。 只有给她真实的教训，她才能记住！ 这番发言受到了众人一致的推崇，一众粉丝当中恰好有三位家是C市的，她们立刻开始讨论着如何得到方亦可居住的具体地址。 一众人也算是各出奇招了，到最后虽然没能得到方亦可的住址，可她们却有了些线索。 三位家在C市的粉丝立刻决定明天下午开始行动。 …… 下午，幼儿园下课后，嘟嘟很快在家长等候区找到了陈茹。 他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背着小书包走过去。 一大一小两人告别了幼儿园的老师往家里走去。路上，陈茹照例会询问嘟嘟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玩的事…… 嘟嘟想了想正要回答，突然察觉出异样，他靠近了陈茹，小声道，“陈姨，你有没有看到？后面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陈姨闻言一凛。 她并没有贸然回头，但却借着侧头跟嘟嘟说话的机会，余光向后方飘去。 果然，离他们不远的地广告牌后面，三个年轻的女孩子鬼鬼祟祟的在探头探脑，看样子正是在跟踪他们！ 陈茹不由得大为懊恼。 最近一段时间，家里只有她和嘟嘟两人。过的有些寂寞，但也十分平静。以至于她都丧失了警觉性，现在居然还要靠嘟嘟来提醒！ 不过幸好发现了她们，陈茹一边照常拉着嘟嘟往公寓的方向走去，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进了衣袋里按下手机的警报键。 她的手机不是普通的手机，兼具有警报功能，收到警报信号的，则是霍西城为嘟嘟安排的四位保镖。 起初，霍西城的意思是让两名保镖跟在左右保护嘟嘟，另两名保镖藏在暗中，但却被嘟嘟拒绝了，非常坚定，他认为这样很不舒服不自在！ 所以霍西城就退而求其次的，让陈茹拿上了着个手机，保镖则全部隐在暗处，而且会稍微拉开一定的距离，不被嘟嘟察觉。 只有陈茹按响警报的时候，他们才会聚拢过来。 当陈茹发现后面的三个女孩子很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立刻按响了警报。 嘟嘟不知她在做什么，但却感觉到她的紧绷，便有些奇怪的问道，“陈姨，你害怕吗？” 陈茹一愣，反问说，“那你呢，你不害怕吗？” 嘟嘟摇了摇头。 “这三个小姐姐一看就笨的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我们，但她们肯定不是专门当坏人的，所以不用怕啦！” 陈茹失笑，“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她们跟着我们，只是为了知道我们的住处。她们或许不会做什么，但她们可能将我们的住址告诉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有能力做坏事的人，那是不是就有麻烦了？” 嘟嘟恍然，“我懂了！不小看任何一个人，如果她的行为是对我有害的，哪怕再小的事，也要弄明白，或者直接找出他背后的坏人！” 陈茹再次惊叹于嘟嘟的领悟力和成熟的思想，她点头道，“陈姨是这么想的，你下次见了爸爸妈妈，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再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处理才最好？” “好啊！”嘟嘟应着。 他们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 这时，保镖们也行动了。 ------------ 第434章 来自嘟嘟的责备 保镖们已经确定，现场只有这三个女孩子在跟踪，并没有其他人。 所以，一名保镖走向了陈茹和嘟嘟，保护他们，顺便说明情况，而另外三名保镖则强硬的把那三个女孩子带了过来。 她们看起来惊慌失措，被带到小区的警卫处时，已经开始不停的尖叫了，有一个甚至还哭了起来。 陈茹原本想拉着嘟嘟赶快走开，把善后的事交给保镖处理。 可是嘟嘟却不肯。 他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三个女孩子，很是疑惑，“这么笨的三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坏事呢？” 旁边的保镖立刻到，“少爷，我们已经报警了，人很快会赶到，我们也可以趁着这点时间询问一下。” 嘟嘟点了点头。 保镖正在跟其他三个同事比手势，让他们先审问一波。这时候，三个女孩中的一个看着象是领头的女孩，突然冲着嘟嘟大声吼道，“小孩！方亦可是不是你妈？” 嘟嘟平静的看着他，却没有吭声。 这个小姐姐还不确定他妈妈的名字,，所以他不能答。他如果应了，那对方不就可以确定了吗？ 但是没有确定，那女孩儿也继续叫了起来，“我告诉你，你妈妈就是个狐狸精！她勾引我们家信非欧巴，太不要脸了！你是这种女人的孩子，不觉得丢脸吗？回去告诉她，贱人离我们信非欧巴远点，她……” 叫骂声嘎然而止，女孩的嘴巴被保镖捂住了。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阴晦，陈茹已经气得拿出了手机，直接拨通了霍西城的电话。 “嘟嘟怎么了？”只要是陈茹的电话，必定是与嘟嘟有关，所以霍西城接到电话，便先问出了这句。 “霍先生……”陈茹一五一十的把这边的状况向他汇报了一番，并着重强调了那女孩对方亦可的辱骂。 霍西城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息立刻变了，仿佛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压下厚厚的乌云，压抑得令人喘不上气来。 他低沉的道，“你带着嘟嘟先回去，我很快到！” “是！” 挂断电话，陈茹就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嘟嘟呆在这里了。 当然，嘟嘟也失去了兴趣。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捂住嘴，却仍旧在拼命挣扎的女孩，以及她旁边两个瑟瑟发抖，几乎抱成一团的女孩，面无表情的跟着陈茹回了公寓。 “她为什么要骂我妈妈？还有，信非欧巴是在说吴叔叔吗？”放下书包换过衣服，嘟嘟在吃点心之前，终于向陈茹提出了这个问题。 陈茹犹豫了片刻，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这个问题……陈姨也不是很清楚，一会儿霍先生就过来了，不如你直接问问他吧！”虽然她已经猜到大致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这其中不仅涉及到霍先生和亦可，还牵扯到吴先生，她实在不好说明。 嘟嘟没有意外的点了点头。 果然，嘟嘟的点心还没有吃完，霍西城就到了。 他在路上已经跟保镖通过电话，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现在那三个女孩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霍西城过来之后跟陈茹聊了几句，等嘟嘟吃完点心，父子俩人就一起到了客厅。 陈茹送上茶和果汁，便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嘟嘟捧着果汁喝了两口，重新提出了刚才的问题。 霍西城并没有隐瞒，直接将真相告诉了他。他认为五岁的嘟嘟已经能够分辨大部分是非了，所以，不想以敷衍小孩子的方式，随意的糊弄他。 再者，他认为嘟嘟也该认清，他那个所谓吴叔叔的真面目了！ 免得以后再被利用！ 既然说，就说全。 霍西城把包括吴信非在网络上对着某位女性告白的事，都一并向嘟嘟说了出来。 嘟嘟的眉头蹙得紧紧的，等父亲说完，他思索片刻，问道，“那吴叔叔说喜欢的人是妈妈吗？” 霍西城似笑非笑的道，“我没有向他本人确认，事实上，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他真正喜欢的是谁，他的粉丝们认为那个人是你妈妈！所以她们才会来跟踪你，想要知道我们家的地址，从而找到你妈妈。” “她们找到妈妈就是为了像刚才那样骂她吗？” 霍西城冷哼了一声，“或许不仅仅是骂她！她们将网络暴力延伸到了现实当中，认为当面的侮辱谩骂可以打击到她们不喜欢的人，自己也可以得到发泄！” 越听，嘟嘟的脸变越沉，像极了霍西城。 见他不语，霍西城便问道：“有什么想法吗，对于这次的事？” “我讨厌这样！”嘟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是首次接触这类事情，一时间情绪很难平静，霍西城只是想他知道，并没有意外在他这里没听到更多的想法。 父子两人又聊了一阵，霍西城陪他吃过晚饭，等他快要睡觉时，才准备返回医院。 不过临走时他告诉了嘟嘟一个好消息，”妈妈身体恢复的不错，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你在家乖一点，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好吗？“ 听到这话，嘟嘟很开心，连连点头。 可是等霍西城离开以后，嘟嘟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淡了下来。 他很自然的吩咐陈茹说，“陈姨，你先去睡吧，今晚我想自己洗漱睡觉。” 陈茹有些不放心，本来想劝他改变主意，可是嘟嘟那张没了笑容的小脸，严肃的紧绷着，竟让她的劝说，有些开不了口了。 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陈茹最终还是点了头。 回自己房间后，还不由得感慨，嘟嘟越长跟霍先生越相像，沉下脸时真的很有几分让人不能反驳的气场！ 她却不知道，打发她离开后，嘟嘟就拿起了电话，顺畅的拨出号码。 如果陈茹在场，必定会感到非常惊讶，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的号码，也不知道，嘟嘟是在何时记住它的。 拿着电话等待了片刻，对方接了起来。 嘟嘟冷冷的开口，“吴叔叔吗，我是嘟嘟！” 电话那端的吴信非非常惊讶，“嘟嘟？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曾经在医院门口，装作偶遇嘟嘟时，他告诉过他自己的电话号码。 但那时候嘟嘟没有拿纸笔之类的东西记下来，而只是点了点头，是以他当时并没在意，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真的记得他的电话！ 而嘟嘟能做的，远不止如此！ 在确认了吴信非的身份后，他突然道：“吴叔叔，是喜欢我妈妈吗？” 吴信非一下子就愣住了。 如果是一个大人问他这个问题，那他可能会很痛快的回答说“是”，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他喜欢的人的孩子，他该怎么说？ 犹豫着，最后，他还是诚实的道，“是的，我喜欢你妈妈！她很善良，也很坚强，她是个非常棒的妈妈！我觉得她也应该是一位非常棒的妻子，所以我想追求她，跟她结婚！” 吴信非的态度非常诚恳，并没有因为嘟嘟是个孩子，就随口敷衍。 因为他知道嘟嘟是很聪明的，也相信这个孩子能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坦率的说，他甚至因为面对嘟嘟，而紧张起来。 不过，他自认和嘟嘟相处的很好，就算他不同意这件事，应该也不至于太讨厌他吧…… 他这样想着。 可是电话那端，却传来嘟嘟带了几分冷酷的稚嫩声音，“那吴叔叔在在电视节目里告白的就是我妈妈了？” “……是。” 嘟嘟的呼吸急促了片刻，但很快又回复了自然，他没有丝毫笑意的轻笑了一声。 “吴叔叔真的是个大人吗，怎么比我这个小孩子还不懂事呢？明明知道我有爸爸的，却当着很多人说喜欢我妈妈，你知道我妈妈因为你，害她被许多人骂这件事吧？你肯定知道！可是你却没有阻止他们，那些喜欢你的人都在恨我妈妈，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根本与我妈妈没关系呢？而且我妈妈不喜欢你，她只喜欢我爸爸，他们已经结婚了！这个你也知道吧？你瞧，你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很任性，让别人为难！这真的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让她过得开心高兴，每一天都快快乐乐吗？我的妈妈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说如果你的喜欢会伤害到对方，那么你就应该把你的喜欢藏起来。这才是真的喜欢！如果你不这么做，，那只能说明你更喜欢的是自己，你喜欢的，可能只是‘喜欢’这件事情。” 顿了片刻，嘟嘟缓缓的，极有压迫性的问道，“那么，吴叔叔你是哪一种喜欢呢？” 电话另一端的吴信非手都在抖。 看似童真的话语，却蕴含着最朴实的道理！ 他是哪一种呢？ 或者，就是最自私的那一种吧！ “嘟嘟……” 唤出他的名字，吴信非却说不下去了。 面对这个孩子的指责，他只觉得无地自容！ “吴叔叔，说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吧！今天下午有三个小姐姐跑来我的幼儿园门口，然后跟踪我回家。在被保镖叔叔发现以后，其中一个小姐姐用力的骂我，骂我妈妈，她说的很难听，很难听。我知道他们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可是如果我妈妈这时候没有住院，而是在家里，那她们就有可能做什么了……也许会骂她，生气了也可能会打她，如果我们身边没有保镖叔叔，那我们一定会被欺负的！” ------------ 第435章 话不能乱讲 听到这里，吴信非早已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忧虑的问道，“你没事吧？受伤了吗？她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在嘟嘟没有回答后，他只得沮丧的道，“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嘟嘟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但是也没有拒绝，而是道，“吴叔叔，跟踪我们的三个小姐姐已经被送到警察局去了，她们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我相信，跟踪的事不是你让她们来的，可是，如果吴叔叔做事没有那么任性，没有在节目里乱说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所以吴叔叔，你觉得自己有错吗？” 此时，吴信非已经羞愧难当了，他语带哽咽的道，“都是我的错……” 嘟嘟却很淡定的道，“可是做错事，不是只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妈妈说，要尽力的去弥补才行。那吴叔叔呢，你有尽力去弥补吗？” 吴信非沉默了。 虽然他现在被大哥关在房间里不能出去，但其实他还是可以去弥补的，然而他却没有，反而对大哥和公司的弥补方法非常不满。 他甚至决定，说什么也不会配合他们炒作和邻居家姐姐的绯闻，只因为，他不想让方亦可误会，他喜欢的是别人！ 从头到尾他想的只是自己…… 他害怕方亦可看到网上那些谩骂她的消息，可他对于她有多难过多担心压力有多大的担忧，远远小于，她会因此而讨厌自己不理会自己！ 说到底，他一直以来的表现，真的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越想越痛苦。 现在，他甚至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嘟嘟在电话里幽幽的叹了口气，用稚嫩的声音说出长辈似的话语，“吴叔叔，你该好好反省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吴信非愣愣的看着掌心的手机，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莽撞的举动，真的令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慢吞吞的坐回地垫上，他拿出手机刷起微博。 以前的密码已经登陆不上去了，肯定是路行远怕他乱说话改掉了，不过微博是他注册的，只要重新找回密码就好了。 花了点时间登录上去，吴信非开始发一则新的微博。 “这几天忙于新专辑的筹备，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人都瘦了一大圈！没想到今天一登陆，你们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不但人肉了无辜的人，把我朋友骂的乱七八糟，还把我邻居家的姐姐都牵扯进来，你们真的是我的粉丝吗？不会是黑粉假扮的吧！ 好心塞！ 现在郑重声明如下： 我吴信非，绰号情歌小王子；状态，单身；暗恋的人：米落。（注：不知道米落是谁的，请自行搜索二次元影片《我和你的世界》。） 以上。 特别注明：某些人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我现在给予郑重警告，24小时之后，如果你们还在诋毁我的朋友和我的邻居姐姐，那么我将会发出绝对有效的律师函，对于冥顽不灵的人，咱们法庭见！” 随着文字，吴新飞还配了一张自拍。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着吉他，身边的工作台上摆着凌乱的曲谱，人很憔悴的模样，一看就是彻夜没睡。 这则微博一发出来，网上再次炸开了。 不管是粉丝也好，还是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好，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吴信非所谓喜欢的人暗恋的人，居然会是一个二次元人物！ 可是当大家看过了这部《我和你的世界》的动画电影，又不得不承认，女主角米落的人设的确很符合吴信非之前在采访节目里所说的，关于喜欢的人的形象。 吃瓜群众笑开，觉得当真目睹了一场年度反转大戏。 而吴信非的粉丝，更是哭笑不得。 早知道自家爱豆说话不靠谱，可是喜欢上一个二次元人物，还搞出一副爱恋的模样，这也太不着调了！ 但他们细想想，又觉得不是那么意外，这确实像是自家爱豆会做出来的事！ 这下子尴尬了。 之前，把人家那个叫方亦可的女人骂的狗血淋头，，各种配不上自家爱豆，哪里知道，两人不过是朋友关系。 还有后来出现的邻居姐姐，也有不少冲动的粉丝去人家的微博下谩骂，指责人家老牛吃嫩草没节操，没底线，说人家想蹭爱豆的热度，等等等等。 这话还都算是好的。 更难听的，也不是没有。 现在听自家爱豆一解释，这些人顿时灰溜溜的。 吴信然和路行远当然也看到了这条微博，他们猜测吴信非应该是真的想通了，才会这么做，心里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一条#向男神的朋友F小姐和邻家姐姐道歉#的微博迅速上了热搜。 发微博的人是吴信非的粉丝，而趁着这股风潮将她推上热搜的，正是路行远请的水军工作室。 吴信非的粉丝们个个在下面留言，乖乖排队，说着“对不起”。 吴信非看到这种状况终于放了心。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 比如说有人发现，网上关于爆料方亦可资料和谩骂方亦可的消息，在吴信非微博之前，大部分已经被删除了。 于是，这些人连连惊呼“这好像不是自己删的，是吴信非做的吗？这也太牛了！” 也有人说“这后台可真硬啊！” 又有人猜测“这难道不是欲盖弥彰吗？我还是觉得吴信非跟那个方亦可关系不一般，否则根本没必要为她这样大张旗鼓啊！” 不过这种论调，遭到了很多吴信非粉丝的反驳。 她们认为，吴信非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维护朋友，另一方面，也是为他们这些粉丝的行为买单，个个后悔得不得了，都向吴信非表白说，以后会听话会乖。 其实没有了某些核心粉丝的搅局和挑拨，很多粉丝还是可以理智下来的。 关于其他个别的声音和猜测，也不是没有。 有一个微博大v@娱乐圈八卦，向来以牙尖嘴利著称，他就发了一条微博。 先是贬损吴信非在节目里遛粉，又说方亦可和邻家姐姐未必与他没有关系，喜欢二次元人物什么的，也只有把吴信非当小王子的的粉丝会相信，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这两个女人跟他都有着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如此云云。 结果一天之后，吴信非的工作室毫不留情的给他发出了律师函！ 网上一片哗然。 他们以为律师函只是说说而已，算是一种警告的手段，并不认为吴信非会真的发出去，结果却令他们大跌眼镜！ 众网友议论纷纷。 有的说“就该如此，省得这些人以为造谣不用负责任，便越来越肆无忌惮。” 也有的说“太小题大做了，只是随便调侃几句，，没必要上升到对峙法庭的地步吧！” 众人正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位姓洪的律师也向这位微博大v发出了律师函，并附上法院传票。 网民们这下更是一脸懵逼了。 这位洪律师自称是方亦可女士的法律顾问，对微博大v@娱乐圈八卦这种散播谣言的人进行了声讨，认为对方在方女士患病住院期间，于网络抹黑她的名誉一事，深感愤慨。方女士决定以法律的武器来捍卫自己的声誉，而他受方女士所托，将对此人进行诉讼。 起初这封律师涵以及法院传票，并没有人引起人们太大的关注。 毕竟方亦可本身不是娱乐圈的，在网络上也没有多少影响力的，人们顶多是议论一下，@娱乐圈八卦这个微博大v可能真的要倒霉了等等这样的话。 可是很快就有人挖出，这位姓洪的律师非同一般。 他隶属的律师事务所，竟然是鼎鼎有名的霍氏集团御用的律师事务所！ 这下子又在网上掀起了一阵八卦的热浪。 “原来那些爆料里说F女士是霍氏总裁的前妻，我还不大相信，这么看来应该是真的啊！霍总还真是有情有义，为了维护前妻的名誉，也是不遗余力！” “这里面应该有问题吧，如果只是前妻，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还是说……” “还是说什么？难道是要复合？” …… 这些八卦当中，议论猜测的有，可是也有一些人，总是不惜以最恶毒的一面来揣测别人。 “复什么合啊？堂堂霍氏总裁，难道还缺老婆吗？想嫁给他的人，只怕能绕城一周了！他这位前妻和他离婚后，可是跟别的男人暧昧了很长时间哦！一个总裁，何必去捡不知多少人穿过的破鞋！” “这根本是在炒作吧！没准儿是这位前妻拉大旗作虎皮而已，要么就是后悔离婚了，想以此唤醒霍总对她的怜惜之心，再次上位！” 等等等等。 而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洪律师再次出手，将那些言语最恶毒，传播最广的微博号使用人全部告上了法庭！ 这下子，网络上顿时清静了很多，关于方亦可的话题几乎成了禁忌。众人哪怕谈论起来也是隐晦再隐晦，生怕哪天一不小心就收到法院传票…… ------------ 第436章 中毒 网上这一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急。 从头到尾，方亦可竟全然不知情。 她现在最惦记的事情就是早点出院，每星期只能见嘟嘟三次，而且只有那么一点时间，完全不够。更不要说，医院这种地方她实在不想让小孩子总是过来…… 而且，如果她能够回家，霍西城那边应该也能安心许多。 他整日里公司医院公寓三处地方来回跑，也实在够辛苦。 终于这一天，在她无数次询问主治医生后，对方慈悲的发了话，“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你回家好好修养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真的可以出院了吗？”方亦可天天问这个问题，天天被打击，如今肯定的答案摆在眼前，她反而不敢相信了。 主治医生被她逗笑了，“放心吧，我为我说的话负责。” 方亦可这才重重地舒了口气，“终于……” 事情定下来，她便赶快给霍西城打了电话。 其实霍西城前几天就问过医生这个问题了，主治医生当时说的是再观察两天，他琢磨着也就是这一两天应该就能出院了，现在果然如此。 不过方亦可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霍西城还是很高兴的。 “我现在就过去，等我！” 方亦可看了看天色，应该已经下班了，也没有阻止，“嗯，我等你！” 没过太久，霍西城就到了。 “原来你都问过医生了，那怎么不告诉我？”两人聊着聊着，方亦可听霍西城说这件事，不由得埋怨道。 霍西城挑了挑眉梢，“一来是，当时医生也不确定你具体什么时间可以出院，我可不想提早告诉你，万一暂时不行，再让你失望；二来，就是关于我问的问题了……” 方亦可一脸困惑，“你问什么了呀，不就是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吗？” 霍西城微微一笑，堂皇的道，“当然不只如此，顺便问了，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夫妻生活……” 方亦可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你你你……” 你了半天，她才憋出一句，“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我人还没出院，你就先问这种问题！” 霍西城不以为然的道，“我这是未雨绸缪。”免得到时情难自禁，还要担着心！ 流氓！ 方亦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肯再理他了，心里则道，幸好明天就要出院，否则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主治医生了！ 霍西城本想留在医院陪着方亦可，直到第二天一起回家，结果方亦可却坚持让他回去亲自把这个消息通知嘟嘟。 因为她生病的缘故，他们这对做父母的能陪孩子的时间太少太少。 方亦可心里一直很愧疚。 霍西城一想，反正明天她就回家了，便答应下来。 陪她吃过晚饭后，他就离开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意外！ 那是第二天醒来后的事…… 方亦可因为兴奋早早就睡不着了，起床后便去卫生间洗漱，，可就在她洗漱完不久后，脸上突然瘙痒起来 越来越痒，她忍不住拿手去挠，却发现手下一片凹凸不平…… 方亦可惊吓的低呼了一声，被正好走进来的李特护听到，心下一凛，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方……” 她话还没说完，眼睛便遽然瞪大，惊恐的望着方亦可。 方亦可伸出双手摸索着自己的脸，越摸越是惊慌害怕，幸好她还尚存一丝理智，连忙斥道，“快去叫医生来！” 李特护一边应着一边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方亦可脸上难受得不得了。 痒极了，可是用手轻轻一碰，又觉得扎心的疼！ 她紧紧的揪着床单，克制自己不要再去碰。现下不知情况，万一越碰越严重，那就糟糕了！ 李特护很快带着医生跑了进来。 主治医生一看她的模样便紧紧皱起眉头，立刻吩咐护士去联络皮肤科的大夫…… 在一番紧急诊治救治之后，数个科室的医生对方亦可的病情进行了会诊，基本已经可以判定，她是中毒了。 而且这种毒素相当的霸道。 它通过皮肤接触而作用，一旦不够重视，没有及时做出解毒措施，皮肤就会开始溃烂，到那个时候，不但容貌会全毁，还很可能危急到性命！ 不过幸好，方亦可属于对这种毒素相当敏感的人群，中毒之后很快就发作出来，而且她人就在医院，得到了快速诊治。 现在，肯定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只是这容貌，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否能够完全恢复。 毕竟，她脸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大片红疙瘩较大也较严重……医院这边也只能是边治疗边观察了。 而收到李特护的通知，已经快速赶过来的霍西城，听到这样的结果后，直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病房外间，李特护小心翼翼的道，“霍先生，医生那边说，这种毒素是接触性感染的，所以最可疑的就是毛巾和面霜这些物品。医生已经拿去化验了，有了结果会尽快通知您的。您看，这事需不需要报警处理？”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自有安排！” 李特护嚅嚅的应下。 霍西城又问道，“把昨晚我走后，以及今天早晨发生的一切，尽可能详细的说一遍。” “是这样的……”李特护搜刮着自己所有的记忆，把她看到的，听到的，所有的，甚至再小不过的细节，全部讲述了一遍。 霍西城从她的话里，并没有听出疑点。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直把人看得浑身发冷，这才说，“你先去房间里等着，不要离开，如果有事需要你配合，希望你不会出现不在场的情况！” 李特护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不安之极。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就是这次事件的最大嫌疑人！ 病房被保镖们守得如同铁桶密不透风，可就在这种情况下，方亦可却中了毒，而且是施在近身物品上的毒，怎么看，她这个惟一能够天天进出多少次病房的人，都很值得怀疑！ 但她自己却很清楚，她根本没有做过！ 简直恨死那个下毒的人了！ 也不知对方是何来头，仿佛来无影去无踪似的，竟让自己背了这个嫌疑犯的黑锅！ 李特护心里嘴里一齐发苦，但也只能道，“好的，霍先生，我一定全时间配合！” 她这话说得诚恳无比，惟盼着霍西城能够查明真相，好还她一个清白！ 霍西城的确是把她当作嫌疑人了没错，但这番谈话下来，他又不由的沉吟了，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心理素质极好，那就是真的没做过，否则，面对他时，她的态度不可能如此镇定！ 他紧急眉头，很快又松开了。 要去看方亦可了，他可不希望自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脸孔。 哪怕心里恨得要把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但脸上，却仍是要露出笑容来。 他知道的，方亦可现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而越在这个时候，他越要表现淡定，如此才能够抚慰她受伤的脸和心！ 霍西城的设想是很好，可他却没有料到，进到里面病房时，他压根就没有机会看到方亦可！ 人呢？！ 霍西城心里一惊，转头看到洗手间的门被关得严严的，里面却传来细小的声音，这才慢慢放松。 原来如此。 他轻悄的走过去，在门边站定，“可儿……” 只是一声轻唤，里面的方亦可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惊叫起来，“你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霍西城听出她的极度紧张，连忙迭声安抚，“好好好，我不进去，我不进，你别怕！” 洗手间里，方亦可捂着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脸，情绪极度低落，哪怕是霍西城承诺不会进来，仍然没能让她放松多少。 女人对于自己的容貌总是非常重视的，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方亦可也不例外。 之前照过镜子，脸毁成了这样，连她自己看到都被吓到，险些摔了镜子……她现在根本不想见任何人！ 尤其是霍西城！ 哪怕让他看到自己满脸纱布的模样，她都觉得极为不安。 深深的吸了口气，方亦可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直到觉得能正常说话时，才启口道，“你……能不能先回去？” 霍西城沉默了半晌，喟叹道，“可儿，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是不是也要理解理解我？这种情形下，不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怎么能安心？！” 方亦可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但仍是做着最后的挣扎，“你这不是听到我说话了吗？应该知道我没有大碍，具体的，你问问医生好了……” “可儿……” 霍西城没有长篇大论的劝说，只是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 不过两个字而已，却被充满磁性宛如醇酒般的低音，唤的百转千回…… 方亦可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门边，打开。 看到门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她下意识的又想往回缩。 可霍西城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紧紧的抓住门边，眼中透出几分恳求的软弱，“可儿……” ------------ 第437章 不会留你一个人 方亦可从不知道，霍西城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怔怔的看了他片刻，颓然的松了想要关上门的手，任由他伸出长长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回了病房的床上。 霍西城几乎是从头到脚的将她摸了一遍，确认除了脸上的问题，其他确实没有妨碍，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方亦可垂着头，一语不发。 霍西城坐到她的身边，抱住她，“别这么不开心，相信我，一定会治好的。”抚过她软软的头发，他心里却没有表面这样平静。 他说能理解方亦可的心情，不是虚言，他很明白容貌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何况他的可儿这样美丽，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她美的权利！ 听他这样讲，方亦可心里略感放松。 她其实，很怕他会像以前偶然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所演的那样做。女人毁容后，男人握着她的手，情深款款的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这种flag一立，她会觉得，他们的结局大概也会跟电视剧里的男女一样，最后落得个劳燕纷飞！ 好吧，其实这么想很没道理。 最实际的是，他如果那么说，会令她有一种，她的脸不会再恢复原样的恐惧感！ 幸好，他没有。 方亦可眼睛酸酸的，很想痛哭一场。 可是想起医生的叮嘱，又只得把泪忍回去。 嘴上嚅嚅的道，“医生不让我哭！”所以，不要再说会让我哭的话了！ 霍西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配合的接下她的话，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为什么？” “笨！眼泪万一沾到脸上，真毁容了怎么办！” 霍西城哄着她，“那就不哭，只笑，好不好？” 方亦可咧了咧嘴，却扯不出一抹笑，“我笑不出来，只想哭……” 生活对她是不是太残酷了？ 明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命运却一直不停的变得曲折！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难道，这个要求会很高吗？！ 霍西城心痛不已，搂着她轻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虽然还没有最后的定论，但想也知道，这件事，势必与他有关！ 被他温柔的手掌拍抚着，方亦可又放松了些许。 到了现在，她总算不再象刚刚从洗手间出来时，那样紧张忐忑了。 软软的偎在霍西城的怀里，她故意重重的哼了一声，“当然是你的错！所以你要负责任才行！” 感觉到她舒缓下来，霍西城顺着她的话问道，“好啊，你说怎么负责？”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幽幽道，“我想出院……” 她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了。 刚刚中了毒，还没有能彻底治好的方法，留在医院，应该是最方便的。 可是，她实在是怕了。 这样严密的保护之下，还是被人寻了空子，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将毒下在洗漱用品上……一想到下毒的人可能在某刻离她非常非常近，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霍西城认真的道，“你不说，我也是要接你回去的。” 这里太不安全了！ 他在来时的路上就安排了两套方案。 一种是她的伤较为严重，必须住院治疗，那么他就再加强保护级别，绝不能让这次的事再重演，哪怕院方有所不满，他也顾不了许多了！ 不过，还好方亦可的情况是第二种，可以回家接受治疗！既然如此，霍西城又怎么可能再把她留在医院！ 方亦可松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霍西城的行动力很强，既然决定了出院，很快就指挥助理将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他们就准备离开了。 虽然离开了医院，但治疗是不能耽搁的，所以霍西城跟院长那边商量过了，除了派遣一位特护过去照顾方亦可外，还要尽快进行会诊和后续，而地点就从医院改在了家里。 决定好之后，霍西城就带着方亦可离开了医院。 因为她脸上还缠满了纱布，所以霍西城特意找了件带帖子的外套和一条纱巾帮她裹得严严实实。 即便这样，方亦可下楼的时候仍然不敢抬头，担心别人看到她的脸。 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上车之后就怔怔的望着窗外，眼睛却毫无焦距，脑子里面空空的。 直到车子行驶了很长时间以后，她才发现有些不对。 “这……不是回去的路？”方亦可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了。”霍西城意味深长的说道。 方亦可又垂下了头，手下意识的向脸上抚去。 可是只到半途，就被霍西城截了下来。 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紧到她甚至感觉到了疼痛，“要举行会诊，医生也会时常过去，再住公寓不方便，所以，我想带你搬到西苑的别墅去。” “哦。”方亦可混混沌沌的应了一声，眼睛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虽然有些疼，却她并不打算抽出来。 仿佛这样的疼痛，反而能令心里的难过不那么重了似的。 但霍西城却舍不得她，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大后，他很快就放松了力道。 他伸开手指，与她五指相扣。 “你应该再多相信我一些的。”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 方亦可突然回过神来，“我没有……” 没有不信任他？还是没有更多的信任他？ 一时间，她也有些说不清楚。 人的心思，总是最为复杂。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信任他了，可是遇到突如其来的意外，她却还是没有信心。 不只是对他。 事实上，她对自己，也没有她以为的那样相信。 如果真的毫无阻碍的自信，那么就算脸上被毁容，她也不至于如此低落，如此的六神无主。 方亦可反握住霍西城的手，喃喃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心里乱得很。” 霍西城沉默的喟叹一声，将她拥进怀里。 “好了，什么都不要想了！” 方亦可轻轻的将头放在他的胸前，沉默良久，才道，“我想见嘟嘟。” “知道了，等他放学就接他到别墅来住。” “我心里难受，不想说话。” “那就不说，这样休息就好。” “可是我害怕……如果我的脸再也不能恢复了怎么办？” “不会。现在医疗发达，你这只是小问题而已。但有个前题……” “什么？” “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 “真的吗？” “当然！”霍西城说这话时，信心十足。当然，这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他跟医生交流过的结果。医生那边谨慎起见，自然不会向他打保票，但他却能从医生分析的种种案例来得出相应的结论。 只不过，医生也说了，毒素袪除是可以做到的，可具体她脸上能不能不留疤痕，就不好说了。 他们也只能尽力而为。 霍西城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要于性命无碍，留点疤痕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之前，在医生办公室时，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可是看到方亦可之后，他又改变了想法。 坦率的说，他想过方亦可对此事的反应会很大，却没料到会如此之大！ 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绝对不会放过背后动手脚的人！ 他必须要他们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 …… 霍西城的庞大信心安慰到了方亦可，她感觉心里似乎踏实了些许。 她其实很不喜欢自己这样的脆弱，就好象被打回原型似的，让她想起来了她刚刚离开霍西城，离开C市那时的心情。 不过，终究是不一样的。 比起那起的孤独、彷徨无措，现在的她，至少有人陪伴，有人安慰。 方亦可轻轻的舒了口气，靠在霍西城肩膀上，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等她醒来时，他们已经到了西苑的别墅。 霍西城正准备把她抱下车。 方亦可及时醒来，制止了他，“我自己可以的。” 霍西城看她虽然还有些睡意朦胧，但动作还算有力，这才点了点头，扶着她进了别墅。 这间别墅之前没有人住，虽然有人定期打扫，但进去之后，不难感觉到冷清的味道。 如果身体无恙，方亦可第一次来，肯定是要先四下参观的。 可现在，她毫无心情。 霍西城自然是清楚的，他直接将她送到了一楼的房间。 “你刚让人收拾出来的，我们住这间更方便。”他说道，“先扶你上床休息，困的话就再睡一阵。” 方亦可确实是累的，坐到床边，她立刻顺势躺了下去，“困，想睡。” “那就睡吧。”霍西城给她盖上薄被，体贴的整理好四角。 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渐渐沉了，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事实上，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譬如，追查毒害方亦可的凶手！ 这件事，他已经让霍五在医院开始调查了。 他笃定这件事必然是有内奸的，否则，凶手不可能这么轻易得逞！ 只不过具体是谁，就不好确定了。 霍五要做的就是查出内奸，然后顺着它，追查到幕后的真凶。 ------------ 第438章 儿子是特效药 霍西城来到客厅的时候，助理已经让下人将行李都安顿好了。 而新特护也带去了自己的房间，暂时不会出来。 霍西城坐到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 烟雾袅袅中，旁边的助理微微一怔。 据他所知，BOSS已经有段时间不怎么抽烟了，至少他几乎没见到了。 今天肯定是因为霍太的伤了，他才有些不镇定。 不过这件事，确实棘手。 他正琢磨着不知霍五在医院里查的如何了，突然听到霍西城出声道，“那个新特护查过了吗？” 助理应道，“是的，顾先生，新特护姓徐，人确定可靠，资料在这里。” 说着，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调查资料递给霍西城。 霍西城接过资料，淡淡应了一声，又道，“最近我不会去公司了，你通知其他人，我每天会抽时间跟大家视频会议，临时有事就电话联络。” 助理道，“明白，您放心吧！我会及时向您汇报公司的情况！” 霍西城点点头，“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事再打电话。” 助理应声告辞。 霍西城坐在沙发上，又等了片刻，霍五的电话才打进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BOSS，没有查到。” “嗯？” “对方把痕迹抹得很干净，包括监控录像，全都没有找到异样。唯一最可能看到作案人的监控器被人挡住了，以至于什么都没有拍到！” 霍西城皱了皱眉，眼中透出锐利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线索全断了？” 霍五顿了下才道：“为今之计，只能从在场的几个人中找线索了。我认为，李特护的嫌疑非常大。” 他说的不无道理。 外面的保镖虽然也有嫌疑，但比起随时能进出病房的李特护，显然还是后者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霍西城心下是赞同的：“既然如此，你就顺着这条线索去查吧！” 得了这话，霍五精神一震，连同之前没能找到线索的沮丧似乎也不翼而飞了。 “是！您放心，我一定追查下去，找出内鬼！” “嗯，在确认之前，把那几个有嫌疑的控制好，一个也不能放过！” 霍五一凛。 好久没听到BOSS如此杀气腾腾的说话了，看来这次气的不轻！那些人也是，居然对方亦可动手，这不是正踩在BOSS的底线上找死么！看来他也要加把劲了，如果这次还查不出有用的，那他只怕也少不了一顿惩罚！ 挂了电话，霍西城很快跟陈茹联系，告知了等嘟嘟放学后会派车去接他们的事，让她提前准备好。 方亦可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一直到下午了，起来后，霍西城照顾她吃过东西，没多久，她就又迷迷糊糊起来。 霍西城见状，便离开了房间，让徐特护守着。而他趁着这个时候，去书房给公司的下属们开视频会议。 不过他离开没多久，方亦可就睁开了眼睛。 她静静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眸光晦涩。 其实并不困，不过是不想让霍西城留下。 装作被他和出院的好消息安慰到了，其实心里仍然很担心很不安，也很难受。 不仅仅因为脸上的伤，而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的生活一直处于不平静当中。 面对爱人亲人，她努力坚强，可其实，她更想大哭一场！ 所以，这个时候，她更想一个人呆着。 就算不能哭，至少可以无所顾忌的表现出痛苦！ …… 在嘟嘟过来之前，方亦可已经整理好情绪。 她看上去神情平静，虽然略显低落，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不想让孩子看到她的颓唐。 不想让嘟嘟觉得她已经被打倒了！ 她想要他明白，越是这个时候，人越是要坚强！ 尽管，连她自己的内心都没有能做到…… 可她希望，至少不会给孩子做一个软弱的榜样！ 是以，嘟嘟一进门就看到方亦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冲他招手。 尽管方亦可脸上缠着纱布，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妈妈。 小家伙登登登的飞奔过去，临到近前，又停下来，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把头在她肩膀上靠了靠，“妈妈，我想你！” 随着，他很快抬起头，乖乖的坐到了她旁边，侧仰着头看着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都不眨。 “妈妈，脸……是不是很疼？”他问的小心翼翼。 闻言，方亦可险些落下泪来。 她伸臂紧紧搂住嘟嘟的小身子，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免他难过，免他受伤，免他思念，一切的一切，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以替他去承受。 而不是，因她，令他时时担忧！ “不疼，一点都不疼！抱歉，宝贝！害你担心了！妈妈承诺过你的，要照顾好自己，可是妈妈却没做到，是妈妈不好！但妈妈会努力的……以后，以后，我会努力的……”她哽咽的道，“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变化太大，想要好好的生活，我只能尽力而为！” 嘟嘟的小脸雪白，他像是突然从幼儿园那种放飞自我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恢复了以前的稳重。 他体贴的握着方亦可的手，安慰道：“妈妈别难过！我知道，你有在保护自己的！可是有的时候，不是努力就能好好的……妈妈你等着我，等我长大了，就能保护你了！我会把一切坏人都打跑！” 方亦可破涕而笑。 这个小家伙从小保护欲就很强，明明她也没有很弱啊，也不知他为什么总有一种要保护妈妈的使命感。 虽然是童言童语，但听到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 拎住他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方亦可长长的舒了口气。 突然觉得心里也没那么堵塞了。 她认真的点点头，“好！妈妈等你长大保护我！” 嘟嘟不只说说就算，还慎重的跟她拉勾做了约定。 他歪着小脑袋道，“妈妈你长慢一点，我长快一点，这样等我长大了，妈妈也没有变老，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住在最大的房子里，吃最美味的饭，有坏人敢来，我会让他们都进监狱！这样我们就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 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是坚定的表情，好像他所说的这些，在未来全都会实现。 明明是个孩子，身上却散发着令人信任的气息。 方亦可忍不住再次抱住他，连连应道，“听起来真棒！那我们就这么约好了！” “约好了！” 坐在一旁，被忽视良久的霍西城嘴角微微抽动，这母子俩人是把他完全忘在脑后了……他不由的清了清嗓子，递过去一杯水，“喝点水吧，别说太多话！” 方亦可从儿子单纯的憧憬中回过神来，接过杯子，冲着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也想起来了，嘟嘟的未来规划里，似乎根本没有爸爸什么事！ 方亦可看着霍西城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却清楚，他肯定正不爽呢，便忍着淡淡的笑意，转头道，“嘟嘟，我们不只是两个人哦，如果我们一起出去玩了，那爸爸呢？” 嘟嘟看了自家爸爸一眼，严肃的道，“他不能去！他要在家面壁思过！” “啊？为什么？” 嘟嘟噘着嘴道，“因为他说的话没有算数！上次他说要保护妈妈的，打跑坏人的，可是他没有做到！” 方亦可隐约想起，似乎确实有这回事。 她无奈的扯了扯唇角，“这个不能怪到爸爸身上去！只能说，坏人太坏了，而你爸爸他……” “不！”霍西城突然打断了她，语气坚定的道，“是我的错！我说了要保护你们，可我没有做到。” 说着，他看向方亦可，伸出长长的手臂，握住她那只空着的手，沉沉的道：“嘟嘟说的没错，这也是我早就想跟你说得话！这件事情会发生，的确全部是我的责任！不但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你，还有，我怀疑这件事背后的主使者，应该是我的敌人！” 换而言之，方亦可极有可能是被无辜牵连了。 霍西城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她。 虽然没有亲口说出来，但他的眼神，已经令方亦可充分的感受到了他的歉意和痛苦。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是你的妻子，你忘了吗？” 我们本来就该患难与共。 所以，哪怕事情真如你所说，是针对你的。 那我也算是伤得其所…… 事实上，关于这件投毒案，她反复的想了很多遍，得出的结论就跟霍西城差不多。 因为看她不顺眼，想害她的人，最有嫌疑的就是霍婉言。 可她相信霍婉言不会笨到现在出手。 所以，更大的可能就是因为霍西城！ 男人用力眨了眨眼晴，眨回眼底那点点湿意。他克制不住的上前一步，将方亦可拥进怀里。 她明明伤在脸上，可他仍然不敢用力。 仿佛生怕将这份美好给抱碎了似的！ 霍西城抱住人就不想撒手，老实说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昨天，方亦可躲进洗手间，不愿给他开门的事情，吓到了他！ 那一刻，他甚至想把那扇阻隔两人见面的木门给踹开！ 不过是怕吓到她，这才压抑下这个念头。 亦可…… 我早已经不起失去…… 哪怕是有一点点迹象…… 也不可以！ ------------ 第439章 草木皆兵 医院里发生了投毒事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譬如说，霍婉言。 她虽然在集团那边，因为股份和股东支持的事，同霍西城站在了对立面，但她真实的目的，或者说最真实的渴望，还是同儿子亲近的。所以她对霍西城身边发生的事都相当在意！ 事情发生不久，她就从下面的人哪里听说了，在得知投毒的详情，以及方亦可没有大碍，只是有可能损害容貌时，她立刻断言，“这是女人的手笔！” 阿云问：“您猜到是谁做的？” 霍婉言轻摇了下头，“那倒不清楚。”她看了阿云一眼，“这件事你去查一查吧！” 阿云疑惑道，“夫人……” 不是很讨厌方亦可那个女人吗？她出事便出事了，何必去管她！ 霍婉言明白她未竟之言，苦笑道，“你不懂，再怎么样，她也是西城喜欢的人。”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能指望那两人分开…… 上次的时候，西城都那么说了，对方亦可，他只怕是要一直护着的。 既如此，她出事，他肯定很着急。 霍婉言就算不在意方亦可的生死，可背后出手的人很难说下一次不会针对西城。 这种事，还是要查清楚为好！ 阿云敛目默默点了点头。 霍婉言以为她想明白了，却不知道，她在唾弃着她的心软。 阿云转身从房间里出来后，嘴角就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嘲笑。 跟儿子的关系都弄到这种地步了，就应该继续硬下去，势必让对方服从自己的决定，才是正确的做法！ 可瞧瞧霍婉言做了些什么？ 主动关心一个自己厌恶的人，这不明摆着就是向霍西城示好吗？ 她以为她这么做，能够缓和与霍西城之间的关系？ 真是天真！ 阿云鄙夷着，但还是将事情吩咐下去了。 其实，她心里隐约有个想法。 不过，还需要事实来佐证。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阿云觉得，她可能又会多一条路来选择了！ …… 方亦可并不知道外界的纷纷扰扰，她只是专心的在养伤。 自从来到这间新别墅，嘟嘟也搬过来之后，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其实这里离幼儿园真的有点远。 她也考虑过嘟嘟这样太辛苦了，想让他搬回公寓去。 可一方面是她舍不得，另一方面，嘟嘟也是说什么都不肯。 他振振有词的道，“妈妈都从医院出来了，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到一起呢？远一点也没关系啊，我只要早起一点点就行了！大不了，我晚上也早点睡就好了。还有啊，开车的王叔比我起得还早呢，他都没关系，我当然也没事啊！” 他的迫切让方亦可愈发的心疼。 霍西城虽然对这个列未来计划完全不考虑自己的臭小子很牙痒，但他见不得方亦可的不舍，所以只消几个眼神，他就不得不答应下来。 就这样，嘟嘟顺利的住了下来。 有了嘟嘟，方亦可为了给儿子做好表率，更加配合治疗了。 严格执行医生的医嘱。 在进行了会诊之后，几位医生对她的病情总得来说，还是持乐观态度的。 因为她的敏感体质，使得毒素发作的早，急救得早，这也意味着毒素没有能够进入身体的内部，大多是停留表层。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治疗，就集中在她的脸上。 几天后，就初步显现了治疗成果。 她脸上遍布的红包在缓慢的褪下去，肉眼可见的在变小。 方亦可独自在房间里照过镜子后，心稍稍放下一点。 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够都落下去吧？ 不过有三四个情况特别严重的，看起来象是有点溃烂的……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她一边拿着镜子仔细观察着，心情也起起伏伏的。 “方小姐！”冯特护轻轻敲响了房间，唤道。 方亦可放下镜子，应了一声，“进来！” 她微微偏着脸，虽然冯特护负责给她换药等工作，每天都要看到她的脸，可她还是不喜欢将脸上的情况完全曝露出来。 冯特护开门走进来，看到她，便道，“我给您换药吧，然后我们出去走一走，您看呢？” “好。” 换了药，重新裹好纱布，冯特护陪同她去到了花园。 这间别墅是独栋的，占的位置不小，自带大型花园，光是园丁就三四个。 一出楼房，鼻端便飘着淡淡的花香气。 雅致的恰到好处。 方亦可很喜欢，这些天也是，一有空就到花园里散步。 感觉闻着那些自然的香气，心情会舒缓一些。 颓丧的心情随着时间的过去，已经在慢慢变淡。 她总还是那个乐观的她。 不会一味沉浸在绝望中无可自拔。 冯特护也是位很有趣的特护，方亦可听说她还兼修着心理咨询师的课程，平时在一起，时不时便跟她说说话，尤其是说出自己烦恼的事情。 方亦可虽然在这方面算得上她的前辈，但她并没有抵触心理，或是刻意抗拒。 能有人聊一聊，也是件好事。 “方小姐，我看您晚上睡得不太好，是不是患处疼或是痒？”漫步在花园里，冯特护微笑着问道。 她长了一张圆圆的脸，眼睛和鼻头，甚至嘴唇都圆圆的，很讨喜的长相，再加上气质温和，让人看着便觉得亲近。 方亦可对她的印象很不错，“偶尔会有一点痒，严重的那几处是刺痛，所以总会醒，醒来之后会醒不着。” 冯特护点了点头，“我问过医生，目前这种情况，我们可以适当的多走一走，这样一方面有助于血液循环，另一方面，通过运动也能让您睡眠更好。” “好，那今天走多久？” “比平时多走半个小时。” 如果是半个小时的话，那只在别墅里，会有些枯燥，方亦可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去别墅外面转一转？” 听陈茹说离这里不远有个人工湖，湖边有一片竹林，风景很美。 方亦可一直想去看看，可惜前些天，她散步的时间比较短，所以一直没提出来。 冯特护听到这个提议有些迟疑，“如果您想去的话，最好还是带上两位保镖。” 方亦可一愣，“只是散步而已，这个别墅区的安全性应该有保障吧！” 冯特护笑了笑，“这是霍先生的意思，他考虑到您可能会想出去走一走，所以提前跟我说过的。” 沉默了片刻，方亦可才点头道，“也好。” 冯特护去跟保镖打过招呼，她们很快就出了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两位保镖。 冯特护见方亦可情绪不高，便试探的问道，“您是不喜欢有保镖跟着吗？” 方亦可无奈的扯了扯唇角，“有一点吧，太兴师动众了。” 这让她感觉象是被禁锢了…… 她知道，这样想有些太别扭了。 霍西城会这么谨慎，完全是处在安全的角度考虑。 但是，对于这样的生活本身，方亦可是不喜欢的，再加上她现在比平常更为敏感，所以想法便愈发细腻起来。 冯特护想了想，道，“不如您跟霍先生沟通沟通？告诉他您心里的想法，比如您不喜欢保镖跟着，一起商量，或许可以想出一个折衷的方法。” 方亦可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会的。” 可惜不会有什么用就是了。 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有些事冯特护不知道，可她却早就发现了，这个别墅里，几乎每个房间和走廊都装了隐蔽的视频头。 她敢说霍西城之所以能放心去公司，与他随时可以看到她的情况，不无关系。 在她的安全方面，霍西城已经固执到了很高的级别。 就算是沟通，方亦可也可以确定，最后妥协的会是自己。 不过，算了，就这样吧。 或许等着背后动手的人被查出来，他能够安心一些，就不再这样草木皆兵了。 方亦可和冯特护走了一阵，没用多久，便到了那个人工湖。 景色果然很好。 虽然是人工湖，而且并不很大，但湖水清澈透亮，湖面上的睡莲摇曳生姿，娇嫩的颜色仿佛少女的裙裾，迤逦的蜿蜒在湖水中。 方亦可站在湖边的亭子里，遥遥望过去，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感觉到湖水的味道，夹杂着缕缕清香，被她吸进了身体似的，人都轻快起来！ 她和冯特护在亭子里坐了好一阵，又去旁边的竹林里转了转，这才慢吞吞的向回路走去。 结果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急切的向她们迎来。 方亦可愣了愣，停下脚步。 来的人是霍西城。 他走得近了，方亦可清楚的看到他额角的汗水，以及微微显得凌乱的头发。 “你怎么来了？” 霍西城看到她的时候，就敛去了眼里的慌乱，重新变得镇定下来，他轻笑着牵起她的手，“来接你。走吧，我们回家。” 冯特护早就退到了后面。 霍西城和方亦可并肩往回走。 “怎么样？湖边的景色不错吧？”霍西城微笑着问道。 方亦可默默的从口袋里拿出块手帕递给他，“有保镖跟着，他们应该向你汇报了才对，你不必这样不放心。是从公司里赶回来的？出汗了……” 霍西城的身子僵了僵。 ------------ 第440章 戏精万小姐 霍西城力图解释一番。 “我只是不放心，你知道的，对你下毒的人还没抓到，这里虽然安全措施不错，但肯定不能说完全没漏洞。所以我不得不格外小心。” 方亦可叹息着轻点了下头。 “我知道，我知道！” 霍西城一边拿手帕擦着汗，一边侧头打量着她，“知道，但还是不高兴了。” 方亦可没有否认，“不是因为你，应该说，还是由于目前这种状况吧……” 霍西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放心，我会尽快结束的！” 话是这么说，但调查的进展却没有那么顺利。 惟一有突破的就是王特护这边了。 几轮的盘问下来，霍五认为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王特护，但她却咬死了说自己没做过。 可无论是用刑还是逼供，哪怕用了测谎仪，都毫无破绽。 霍西城已经让人去请一位擅长催眠的专家过来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撬开她的嘴！ 背后的人能将事情做到这种周密的地步，也是有些能耐的。 放任这样的人隐在暗处，绝对不是霍西城的风格。 所以在对内动作的同时，在外面，他也一样在布置，务必要查出对方的身份，然后将这个威胁拔除！ 方亦可观察着他的神色，问道，“是不是有些棘手？” 霍西城一愣。 方亦可不等他回答，便自已点了点头，“看来是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在你查出对方是谁之前，我就在别墅里养伤，不会再出来了。别墅的安全防御你应该是放心的，对不对？” “……是。” 方亦可瞟了他一眼，“那就把我房间和浴室的监控头拆掉！” 霍西城复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良久才道，“你知道了？” “你说呢？” 她的敏锐，不仅仅是对人的情绪，还有人的视线。 以为她不知道，就肆意的透过监控头来窥视她……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做的出来？ 既然对别墅的安全很有信心，说明这种举动完全是处于私心！ “门口、走廊、客厅这些地方也就算了，在卧室和浴室里也装上监控，这算什么？真拿我当金丝雀养吗？方亦可不满的道。 霍西城以拳抵唇，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方亦可瞪他，“你是变态吗？再怎么说要保护我的安全，也不至于时时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啊！” 霍西城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只是以防万一。” 方亦可冷笑，“还在狡辩！你……” “宝贝！”霍西城打断了她，转身俯头飞快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方亦可被他偷袭的脸绯红，眼中透出恼羞成怒。 “你！还有人呢！你这是做什么？！” 霍西城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有人怕什么，我们光明正大，并不怕人看。” 方亦可没好气的道，“你不怕我怕，好了吧！不要在外面做这种事！” 霍西城正要说话，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 两人闻声看见，发现是保镖拦下了一个女人。 对方见他们看过去，举起手挥动了两下。 是万挚媛。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怎么又是她？医院里遇到也就算了，人家家里有人住院，她去探望，无可厚非，可这里……难道也是来拜访朋友？抑或是她在这里有房产？ 想到后一种可能，她觉得牙都发酸发疼了。 难不成以后还要常常遇到她？！ 霍西城面无表情的看了万挚媛一眼，转头牵起方亦可走过去。 万挚媛站在他们必经的路上，见他们走近，绽开一个甜美的微笑，“霍大哥，方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方亦可心里划过一丝念头，却还没等她抓住，又消失不见了。 她微微拧眉，闭着嘴装哑巴。 霍西城也没好多少，只是“嗯”了一声，聊作回答。 那场面，方亦可觉得她尴尬症都要犯了，可是万挚媛却非常坦然，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难堪的，她的笑容半分都没有减，热情的道，“我住的地方就在那边，霍大哥你们要不要去坐坐？” “不必！”霍西城对于她一直挡在前路上，感到非常的不耐，他向旁边递了个眼神，保镖会意的立刻上前，客气的将万挚媛请向一边。 万挚媛不满的看了眼驱离她的保镖，转向霍西城道，“霍大哥，我还有话跟你说！你最近去看过伯母吗？她的身体不是很舒服，前几天还请了医生，虽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失眠的情况非常严重。我想肯定是因为她心里有些结解不开！霍大哥你很忙，我是知道的，但是不是也能抽出些时间来，去多多关心一下伯母？” 霍西城牵着方亦可本来已经走过去了，不过听到这话，他顿住了脚步。 万挚媛心里一喜。 她不是不知道霍家母子这阵子闹的不太愉快的事，但她想，霍西城对霍婉言一直以来还是比较包容的，总的来说，他是个孝顺的男人。就算与母亲有一时的不愉，肯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解决。 她讨好霍婉言，也就算是变相的在霍西城那里刷了好感度。 等他们母子和解以后，他肯定会对她感觉很不错的。 而且这样完全不刻意，比起那些直接冲到霍西城面前，对他卖好的女人，不知要强上多少！ 到那个时候，她惟一的障碍就只有方亦可了。 不过，谁知道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呢？ 呵！ 可惜，遗憾的是，霍西城本人对她这种举动并不买帐，他侧过头看向万挚媛，眉目锐利，“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们霍家的事，轮不到万小姐来指手划脚！希望你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做一些于人于已都无益的事！我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对那些敢暗地里耍小把戏的人，是从来不会留情的，万小姐应该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万挚媛脸上关切的表情僵住了，看上去颇为滑稽。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微微垂下眉眼，作出泫然欲滴的模样。 “霍大哥，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虽然我确实对你有爱慕之心，可是，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啊！伯母对我好，我关心她，希望你这个惟一的儿子能经常去探望她，难道这也是错吗？” 方亦可觉得她下一秒可能就会嘤嘤抽泣，哭得梨花带雨，被恶心的不行。 她看了眼霍西城，无声的催促着，顺便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再不解决，她可就要先回去了！ 哪知道她刚抽出来，霍西城立刻就又伸手握住了她的，并且强势的不允许她离开。 他看向万挚媛，眼底布着冰霜。 “据我所知，这里的别墅，没有一家户主姓万的，甚至没有一家与万家沾边的，我很奇怪，刚才万小姐邀请我们，到底是去哪里？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吗？！” 万挚媛被这话戳中要害，面如土色。 她万万不会想到，霍西城对这片别墅区都能够了如指掌，连这个细节的地方，都会注意到！ 这里的别墅价格不是一般的昂贵，而且，不仅仅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饶是万家，也没能拿到一幢。 万挚媛不过是借这个作由头，来接近霍西城罢了。 另外，她自然也有向方亦可炫耀的意思在。 她跟她不一样。 自己的家世虽说不是顶级，但也是有家底的，不像方亦可这个女人，完全是一穷二白，甚至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搞不清楚！ 她自认还算了解那种穷女人的心思。 明明就一无所有，还总是摆出我很穷，但我有尊严的姿态。 简直可笑透顶！ 就像方亦可，现在还不是一切都倚靠男人吗？ 一个小小的心理医生……完全提不到台面上来！ 她就想看到方亦可露出嫉妒的丑陋嘴脸！ 可惜，没有看到方亦可失态，她却当场被霍西城戳穿了！ 饶是万挚媛脸皮再厚，也颇有些挂不住。 太不绅士了！ 难道他不能当作不知道吗？！ 万挚媛咬着后牙，勉强牵起唇角道，“哦，我说错了，其实是隔壁的别墅区……当然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以霍大哥的身份，自然是不在意我们万家这种小家族……” 霍西城嗤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急不缓的道，“你是你，万家是万家，这一点，你会知道的，千万不要随便混淆起来！” 万挚媛脸色剧变。 如果说刚刚那一刀只是戳在她的肋骨上，那么这一刀，可是准确无误的扎在了她的心口上！ 万家没有儿子，家业的继承只会交给两个女儿中的一个。 她与妹妹相比，自认能干太多！ 可是父母却偏偏都宠爱蛮横的小妹，时常视她如无物！ 也就是从她与霍家搭上关系后，他们对她的态度，才稍稍有了改变。 然而如果说到继承家业……万挚媛心里也不是没数，如果她没有更有力的竞争，那么多半还是会交到小妹手中的！ 到现在为止的人生中，她最大的不甘，应该就是在此了。 否则，她也不会汲汲营营，拼命的用尽心思想攀上霍家！ ------------ 第441章 你的痛苦我来承受 最近，万挚媛之所以频频动作，就是因为她的父亲把小妹也带进了公司。 甚至还做了他的特别助理，手把手的教她打理公司。 小妹也一改往日娇蛮不懂事的形象，认认真真的学起来。 对待公司的一众元老也都表现的可圈可点！ 父亲这种明晃晃的偏心，深深的刺激了万挚媛，她想来想去，不得不仍将目光落到了霍家母子的身上。 可霍西城的话，却狠狠的扎了她一刀！ 这代表，他并非一无所知，正相反，他有可能对万家的事情非常清楚！ 如果自己再惹怒他，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万挚媛越想越心虚，她干脆忽略了霍西城刚刚的话，干巴巴的道，“我就是万家女儿，自然是万家的一部分！打扰两位时间也不短了，那么就这样，下次再见吧！” 说完，她就跟后面有人追赶似的，飞快向别墅区大门走去！ 怎么看她的背影，都透露着狼狈的意味，方亦可收回眼光后，不由的问道，“你刚刚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霍西城挑了挑眉梢，“就是那个意思！万家还不是她的，让她做事不要肆无忌惮！” 边往回走着，方亦可边问，“你刚刚说她在背后做小动作了，她都干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又去找他，说很仰慕之类的？ 那这女人也太戏精了！ 霍西城轻描淡写的道，“不记得在医院里，这女人拦下你的事了？” “啊？是那件事，你知道了？” “嗯哼！” 霍西城斜了她一眼，若不是他说破，这女人居然到现在都滴水不漏，真是能瞒！ 方亦可心虚的垂下头。 可是片刻后，她又觉得不对。 “喂！为什么搞得好象都是我的错！明明那个女人就是你的烂桃花吧？！” 霍西城伸臂揽她入怀，霸道的说，“这说明你这个正版桃花太不称职了，如果你一直在我的身边，那些烂桃花岂不是早就自惭形秽的退散了！” 方亦可瞠目，半晌才喃喃道，“你脸皮还能再厚吗？” 霍西城勾唇一笑，俯身凑到她脸边蹭了蹭，“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方亦可噗嗤笑了，佯装嗔怒的推开他，“走开啦！这么大个子不要挤我，感觉压力很大哎！” 霍西城看着她笑弯的眼睛，终于道，“总算是笑了……” 方亦可一愣，缓缓敛了表情，垂头看着脚尖，“那么明显吗？” “如果你是指你心情不好……是。”霍西城简短的道。 他说这话时，眸光有些发暗，嘴里有些发苦，“你没发现吗？也只有看到嘟嘟的时候，你的脸上才会笑意，他一离开你的视线，你就会不经意的发呆……”哪怕他就坐在她的身边，她也没有跟他说什么。他以为会有的那些哭泣，抱怨，发泄……什么都没有，她一直在勉强自己！而他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是不难过，不心疼的！ 方亦可怔忡地看向他。 她以为他没有发现，她以为自己已经尽量的表现出平和的心态，可是，全然不是如此。 她艰涩的开口道，“我……我只是不想添麻烦，不管是你也好，还是家里的其他人也好，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对我。这种情形下，我再把难过放在脸上，不就是给大家心理压力吗？原本，这种事谁都不想发生的，可是，可它就是发生了……那尽量的不在意，应该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霍西城一针见血的道，“你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表现出不在意！可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还是这样表演！你难过，你痛苦，你想哭，都可以在我这里毫无顾忌的发泄出来！你甚至可以指责我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保护好你！可是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努力的像平常一样生活！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为其他人考虑，可你知道吗？我宁可你把自己最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也不想要看你伪装后的平静！” 方亦可咬紧了牙，身体随着情绪而紧绷。 当两人走进自家别墅的花园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心里像是有一股火气在升腾！ 方亦可猛的转身面向霍西城，低声吼道，“是！我在意！我能不在意吗？我他妈的根本没办法不在意！可我能天天哭丧着脸吗？在你们每个人面前诉苦说我有多痛苦吗？我能吗？！日子还怎么过？我说了情况就能好转吗？我就能不经历那些，我的脸就能恢复如初吗？不能！那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把伤口展示在人前求同情，那不是勇气是下作！我方亦可再苦再难也不会做这种事！伪装怎么了？活在这个世界上谁没伪装？！就算是你霍西城也不能随时随地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为什么一定要求我那么做？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她说着，泪如雨下。 霍西城目光复杂的凝视着她，心疼，怜惜，释然，还有浓浓的情意，他猛的将她抱在怀里！ “我只想你说出来，哭出来……” “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这样！我不想这样！”方亦可呜咽的道。 霍西城抚摸着她的脊背，“乖，你不能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你自己就是心理医生，需要我告诉你，那样坏处有多多吗？” 方亦可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恨得牙痒。 “你！我！我就不能自己慢慢排解吗，我讨厌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非要把我逼这种地步才开心吗？！” 霍西城没有再回答，他只是用有力的拥抱和不断的爱抚来平息她的怒火。 说是怒火，也不很恰当，更多的，是一种激动之下剖白了自己的恼羞成怒。 霍西城知道她的心思，见她把头埋在他胸前不肯出来，干脆打横将她抱了起来，送到了楼上的卧室里。 方亦可哭过之后，虽然觉得很难堪，但不可否认，她的心里确实轻松了些。 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种种的情绪积压在心里不好呢！ 只是有些事，疏导别人时容易，可真正自己来面对时，才会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 又或许，她心里对霍西城，也是有着些许怨气的吧…… 倒不是因为被投毒的这件事，更多的，是因为他母亲之前的所做所为。 方亦可不想迁怒。 可有些情绪，并不能完全受她控制。 因为霍婉言，她遭受了太多的痛苦。 她自认心理承受能力已经不算弱了，可是在那些被绑架到村子里的一个个难眠的深夜里，仍是觉得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想到嘟嘟还需要她，如果不是想到霍西城肯定会四处寻找她…… 或许，她根本坚持不下来！ 在其他人看来，表面上，这件事是过去了。 她被救回来了，身体也差不多养好了，可是，没人知道她夜里仍然会做噩梦！ 多少次梦到自己站在悬崖边缘，只差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方亦可意识到，她并没有能够完全从那场绑架中走出来！ 有些伤口，外表看着是愈合了，可完好外表下的内里，却在一点点被毒素吞噬！ 创伤后遗症这种心理病症，想要治愈，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 或许需要数年，也或许需要数十年！ 譬如那些被侵犯的儿童，有的，甚至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这个阴影！ 当然，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知道自己的症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大抵也到了不容小觑的地步！ 方亦可慢慢的停下了眼泪，她从霍西城的怀里抬出头，发现两人已经坐在了她房间的沙发上。 男人抱着她，凝视着她，看到她抬头，伸手轻而又轻的拭去她脸上残余的泪痕。 “好些吗？” “……嗯。” 霍西城从茶几上拿起杯水，喂到她唇边。 方亦可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嗓子不那么干了。 她放松的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幽幽的道，“我大概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霍西城没有太意外这个结果，他沉默了片刻，便道，“知道了，哪一天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吴医生那里坐坐。” 吴医生就是指的吴信然和吴信非的父亲，他是业内的老前辈了。 只有交给他，霍西城才觉得稍稍放心。 “好。”方亦可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等我的脸再好一点吧，现在，我真怕吓到别人……” 霍西城将手放在她的手上，触到纱布，他微微一顿，“湿了，解下来我帮你换掉。” 方亦可瞪了他一眼，“幸好医生前几天说我的脸可以碰水了，否则你把我惹哭，简直是要毁我的容！” 霍西城认下这指控，没为自己辩驳。 其实，如果不是知道她可以流泪，他又怎么敢这么逼她发泄出来！ 解开纱布后，清理了脸上的肌肤，重新上过药，又裹好……全程霍西城都没有叫特护过来，而是亲自动手。 方亦可诧异于他手法的熟练，“如果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护士在给我换药！” 霍西城轻描淡写的道，“如果你肯多让我换几次，相信我的手法很快会超过特护！” ------------ 第442章 想得太严重 或许是霍西城表现的太过随意，方亦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那种在背地里偷偷练习了很多次的人！ 霍西城也绝对不会告诉她，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有更多和她独处的时间！ 同时，还想以行动让她知道，他根本不在意她的脸。 别说只是如此而已，就算是更严重的情况，只要她还是她，他有的，只会是疼惜！ 但这些，他都不会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方亦可现在需要的不是言语上的抚慰，而是切切实实的行动。 为她换药时，如果他的手法不熟悉，怎么会令她暂时忘记了自己没有复原时的脸被他看到？ 只是嘴上说说的“我不在意”，太轻太薄！ 换好纱布，方亦可想要下楼去了。 霍西城却抱着她坐在他腿上，不肯松手。 方亦可有些紧张，不停的动来动去想要让他放开。 霍西城开始倒没说什么，可过了一会儿，他嗓音低哑的开了口，“你这样……是想让我做点什么吗？！” 说着，他将手臂紧了紧。 他紧贴着她的后背，两人之间毫无距离之后，方亦可立刻感受到他身体的激动，脸登时就红透了，再不敢乱动。 她别扭的道，“你的口味还真是重！” 对着这么丑的她，他到底是怎么起了这种心思的？！ 霍西城低低的笑起来，颤动的胸腔带动着方亦可的身体也微微抖动起来。 他的手收的愈发紧，象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只要是你，随时随地都能合我的口味，这么明显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方亦可啐了他一口。 “油嘴滑舌！” 霍西城附在她耳边，“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尝过？” 方亦可脸上的红晕仿佛涂了一层又一层，“你够了啊！” “不够，完全不够！” 霍西城的喘息声重了些，夹杂着短暂的叹息，他含混的道，“谁让你一直忽略我，除了你儿子，你眼里就没别人了！” 方亦可的耳朵也被染红了，她眸光流转，妩媚动人，“你这是在跟自己儿子吃醋吗？多大人了！” “这跟年纪有关系吗？完全没有，只跟大小有关系！” “你！流氓！” “我说什么了？”霍西城不怀好意的握住她的手，“要不你还是亲自感受一下？” 方亦可急急的想要挣脱，“再闹我真要生气了！” 霍西城婉惜的道，“知道了，那你乖乖地，再让我抱抱！” 方亦可无奈，只得接受威胁。 这男人开起车来猝不及防的，妥妥老司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哼哼！ “色狼！” 霍西城不以为然，“不跟我自己的女人色，难不成你想我跟别的女人色吗？” 方亦可愣了下，突然噗嗤笑了。 “你倒是去色好了！” 霍西城登时咬牙切齿，“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明知道我对别的女人根本无感，这就有恃无恐了是吧？！” 方亦可勾起唇角，“不然呢？难道不可以吗？还是说，你要跟我一起去见吴医生，让他把你这个毛病彻底治愈？” 霍西城“啧”了一声，“如果只对着你一个人有兴致，算是病的话，那就让我一直病着好了。” “你确定？” “再确定不过！” 霍西城将头埋在她脖颈里，半晌，抬起头，终于放开了她。 “走吧，下楼。” 方亦可脸上的热度也褪下去大半，她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率先一步，向房门走去。 霍西城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 这之后没几天，霍西城就跟吴老联系好了，他征求了方亦可的同意之后，两人一道去吴家登门拜访。 第一次见吴家兄弟的父亲，一见面，方亦可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真不愧是父子，他们的相貌多有相似之处！ 不过气质上就大有不同了。 比起吴家兄弟的外放，吴老这位深淀了岁月的老帅哥，更有种温暖与豁达，是他们远远所不能及的！ 等大家彼此介绍并落座后，吴老含笑问道，“亦可似乎对我特别关注些，怎么，是跟你想象中差别很大吗？” 方亦可笑着摇头。 因为脸上还有纱布，她表现的有些拘谨。 好在吴老和吴太太从一开始见到她，就没有对她的伤表现出惊讶或是同情这些情绪，这令她感觉自在不少。 所以她调整着呼吸，慢慢的让自己放开。 隔了一会儿，她开口道，“坦率的说，您比我想象中还要帅很多，所以有点小意外……” 吴老哈哈大笑，“谢谢你的夸奖！”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老伴，听到了吧？虽然我已经这把年纪，但在小姑娘当中还是很有市场的！” 吴太太啐了他一口，“正经些！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说起来，吴太太也是很漂亮的。 虽然上了年纪，有些富态，但并不影响她眉眼间的美丽动人，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绝对是女神级的美人。 如今的她，尽管有白发，有皱纹，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冻龄之美，六十岁的人长着张二三十岁的脸，但是，她却有着那些人难以企及的自然感和年代感。 方亦可一向奉行什么样的年纪，就该有什么年纪的样子，所以对吴老和吴太太的印象都非常之好。 而两位老人对她的印象，就要复杂了许多。 譬如说，未见面之前，他们对她虽然不至于有偏见，但说到好感，却也是没有的。 毕竟，为了方亦可，吴信非不但被绑架了一段时间，受了伤，还在后来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 吴氏夫妇年纪虽然大，但人还清明的很。 吴信非的事，吴信然虽然一直力图隐瞒，但却瞒不过真正想要知道的人！ 所以，该知道的，吴氏夫妇其实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孩子是一片好意，事情最后也算是解决了，他们便也就当作对此一无所知了。 因为小儿子的缘故，他们很难对方亦可抱有好感。 可是见过面之后，两人对视间，便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姑娘应该是个好孩子。 他们用眼神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眼神清正，态度恭谨却坦然，对待他们的态度不卑不亢，虽然有些拘谨，但却是十足的尊重…… 想到此，吴老不免暗自喟叹一声，只能说信非与她，是有缘无份了。 四人聊了片刻，霍西城便说起了此次的目地。 之前在电话里，他与吴老是沟通过的。 所以这次，他刚刚提了个话头，吴老便截断了他，“亦可跟我来，带你去我的书房参观参观，我那里肯定有些书是你需要的！” 这个邀约对方亦可来说，绝对是惊喜，她对吴太太和霍西城点头示意后，立刻站起身跟了上去。 “吴老，请您一定多多指点我！” 吴老笑着摆了摆手，“什么吴老吴老的，我哪里有那么老，你叫我声伯伯最合适！” “伯伯！”方亦可毫不犹豫的甜甜叫道，这个时候，她已经忘了脸的事。 对这位前辈，她可是一直抱着景仰的心情！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这么亲近，她心里喜不自胜的很！ 吴老见她情真意切，笑容也加深了几分。 两人去到书房，入目便是整面墙的十余层大型书柜，方亦可被震惊的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道，“太厉害了！这些书都是心理学相关的吗？” “不，只有五成左右，其他的，稍嫌旁杂，各种类型的都有，不过多少之别。” 方亦可了然的点点头。 心理医生是这样的，为病患诊病时，绝对不仅仅需要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其他包括文学、杂学方面的素养也都是应该俱备的。 而在这方面，她的知识储备量明显还欠缺不少。 所以最近她趁着在家养病的时间，也一直在大量的阅读。 吴老显然也对自己的藏书量很自豪，拉着她介绍了好一阵。 在介绍当中，他也会就手边的专业书籍给方亦可提些建议，令她受益匪浅。 全部介绍完毕之后，他将手里特意留下的两本书递给了方亦可，“拿回去好好读一读，当然，不能白读，来还书的时候，记得带上你的读书笔记，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这又是一次惊喜了！ 求指点的话，方亦可虽然说了，但心里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毕竟两人这才第一次见面，又没有任何的交情，虽然因着霍西城的关系，她到了吴老面前，但她的身份，也只是作为一名病患而已。 没想到，吴老会真的愿意指点她！ 方亦可深深的吸了口气，珍惜的抱着书，用力点点头,“我一定好好读！” 吴老哈哈一笑，“好啦，不用那么紧张，你先把书放到桌上，走的时候带上就好。”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招手道，“来，过来孩子，咱们聊一聊。” 方亦可放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时，脸上的笑意就不由自主的慢慢敛去。 她没有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不是借书，不是求指点，而是看医生…… ------------ 第443章 缺乏安全感 方亦可勉强扯了扯唇角，坐到了吴老旁边的沙发上。 见她垂着头不语，吴老笑了笑，“哎呀呀，做什么一说聊聊就垂头丧气的，怕伯伯非让你说心里的小秘密啊？” 他语气轻松俏皮，完全不像方亦可所遇到的，他这个年纪的人那样老成持重。 但必须要说，这种态度确实令人放松。 方亦可的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吴老见她笑了，感慨道，“这才对嘛！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不要动不动就愁眉苦脸的，多笑笑才好！” 顿了下，他又认真的问，“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 方亦可满眼问号的看着他，哪句话啊？ “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差啊！” “噗！伯伯……你是不是经常上网看那些鸡汤文啊？” 吴老抚掌，“你也看？哈哈，不愧是同道中人呀！” 两人笑了好一阵，又讨论了一顿网上那些鼓舞人心的文字，包括近两年流行起来的毒鸡汤，说得很是投机。 最后，吴老突然话锋一转，“亦可啊，不瞒你，西城那孩子之前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了说。我呢，因为知道信然和信非跟你都是认识的，所以跟他们也稍微了解了一下。再加上之前去你的诊所，跟你的同事们同样聊起过你，我也算是从侧面了对你有了一些认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今天我们俩人的相处，让我在脑海里把你的形象变得更加立体了。然后我再回过头来想西城说的事情，我的意见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太复杂了？”真的是这样吗？ 吴老轻击了下掌心，“不只是他，包括你自己也是，把问题归咎得太过严重了。你呀，没什么事，如果非说要有问题，那就是人在连续遇到伤害时，都会产生一种应激反应，不过是每个人的表现不同罢了，这不能一概而论！就说你，你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心理医生的诊疗，而是最基本的工作和交友！当然，鉴于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两件事你都可以慢慢的来。工作方面，你现在很难参与到实务工作当中去，那也没关系，趁着这个难得的休息时间，充实专业知识，也是一项不错的预备工作！至于交友……也是一样，有空了就约聊得来的朋友去你家坐一坐，或者是去朋友家做客，都没有问题。” 吴老对着她调侃道，“照我看，你就是个劳碌命！歇的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方亦可抿着嘴乐。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有事做她就会觉得踏实很多。 象之前在医院里，天天要复健，要悄悄工作，虽然有点过量，差点累出问题，但那个时候，她心里却是平静的。 不象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觉得失落。 她想着想着，眼睛终于变得弯弯。 心里的阴霾也消散了许多。 吴老一直没打扰她，直到这时候才笑道，“想通了？想通了我们就出去，免得他们等急了！你是不知道，西城那个臭小子凶得咧，在电话里对我这个老人家还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 方亦可惊讶的问道，“威胁利诱？” “可不是！”吴老摇头晃脑的学着霍西城的口气道，“要能把她治好，我给你捐座图书馆！要是不行，图书馆就想也别想！” 方亦可遮着脸闷笑起来。 什么嘛！ 那男人简直大方的没边了好吗！ 动辄就是一座图书馆的……简直是分分钟让别人想抱金大腿的节奏啊！ 她抹去眼角笑起的泪意，不怀好意的道，“那我出去就跟他说，伯伯你的治疗完全没有效果！图书馆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哈？你这坏丫头！你可不能坏了我的好事！出去千万跟他说效果很好，你下次还要接着来！听到没有？当然啦，我也不会亏待你的，那两本书你拿去看，看完还了，还可以再借，怎么样？” 方亦可佯装不满，“那我也太吃亏了吧，还不如让他直接给我建座图书馆呢！” 吴老伸出手指点她，“你可真是个坏丫头！我这每次还附上一份笔记点评呐，这可够份量了吧！” “那就勉强算够吧……” “咦，你还心不甘情不愿的不成？” “好象还缺少点奖励？” “要不……你先试一段时间，通过了我的测试，就收你作学生！这总可以了吧？” 闻言，方亦可的眼睛腾的亮起来，堪比灯泡。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两人作下约定，不过出去到客厅之后，却没有提一个字。 趁那两人不注意，这一老一少还偷偷对视了个眼神，冲对方竖了竖拇指。 这时候，吴太太站起身，“你们说话吧，我去厨房关照一下午饭，西城和亦可都不许提走的事情，一定要吃顿饭才行！” 霍西城一口应了下来。 方亦可见状也站起身，“我跟您一起吧！” 吴老连忙挥了挥手，“快去快去，厨房是你们的领地了，西城来陪我下局棋！” 方亦可边跟着吴太太去厨房，边猜测着，吴老一定是跟霍西城说她的事了，就不知道他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想想也是挺搞笑的！ 她如此以为，可事实上呢？ 霍西城不但笑不出来，反而眉头锁得死紧。 吴老也一扫在她面前的轻松写意，两人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他慎重的道，“那孩子……她非常缺乏安全感，你不能让她这样长时间在家里休息，不管是学习也好，还是什么也好，要找点事情给她做。另外，她需要朋友，需要社交。在工作和人际交往中，她能够获得相当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以及自信，到那个时候，她自己就可以调节她的负面情绪。” 他的手放在膝头，指尖轻轻的敲击着，“她这种心理与她在孤儿院的经历有很大关系，就我所知，很大一部分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都会或多或少的出现这种问题。他们一方面自尊很强，往往会过分区别‘我的’和‘别人的’，另一方面，他们对于积累‘我的’这个概念下的东西，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两方面都非常执着。积累的越多，他们的安全感和自我价值的肯定曲线就会越推向高峰，反之，他们则会视之为失败的人生！这种心态，存在向极端发展的倾向，这点上，你要格外注意。”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艰涩的启口道，“所以，她是把之前接连遇到的意外事故，导致她无法去工作，视为巨大的失败，心态才会越来越不平衡？” 吴老轻轻颌首，“也可以这么说。你没发现吗？她现在就处于很焦躁的状态，小小的动作就会令她身体紧绷，无法与人长时间的对视，长久的沉默会使她愈发沮丧……这种状态之下，她很难与人好好沟通，甚至容易情绪激动到无法控制！”他顿了下，接着道，“我不想增加她的压力，所以这些话，我一句没提，你也不必和她提起。我借给她两本书，以此为借口，约好时间让她过来还书，同时附一篇读书笔记。都是她感兴趣的专业书籍，相信她会静下心来去读的。下次，你不必跟她一起，你不在，她下意识的会更轻松一些。” 闻言，霍西城蓦然抬起头。 “你是说，我的存在本身就会给她压力？！” “是这样没错！”吴老肯定了他的说法。但随即又道，“你不要认为这是她跟你不亲近，事实恰好相反，正因为她比起其他人来，更重视你，所以也格外在意自己在你心里的形象。她已经意识到，有时候，她无法控制情绪，所以在你面前，她明显会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哪怕这对她来说，不是件好事，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霍西城搁在腿上的手紧紧攥起，“她这样……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当然不！”吴老看着他的样子，都忍不住心生同情了，不过，在他在看来，方亦可遭受的那些所谓“意外”，肯定与霍西城是脱不开关系的，换句话说，是受了霍西城的牵累。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最值得同情的，并不是霍西城了。 他安抚道，“等她的伤好了，生活步入正轨，不再出现其他意外，她自然就能调适好情绪，跟你也就能如以前一样了！” 听完这话，霍西城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那样，放松下来。 相反，他眼中慢慢透出苦涩的味道。 “换句话说，我只能在她生活平顺的时候出现，而在她焦躁，不安，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我的存在，却只会带给她更大的压力……这种结果，您让我怎么接受？” 吴老也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的，一针见血的道，“会出现这种情形，你自己也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你一直令她信任，那么事情很可能就不是这样发展了！错一次，就需要用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来挽回她的你的信任度……我希望你能明白，人心有时候可以很坚韧，可有的时候，也会很脆弱，一不小心，就再也没有办法恢复最初了。” ------------ 第444章 尴尬的午餐 和吴老谈完话，霍西城的心情是沉重的。 但沉重之余，又如同在风雨中破开迷雾，透出几许轻松。 出现问题，并不可怕，可怕是找不到原因。 而现在，吴老帮他们找到了原因，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尽力去弥补这块空缺。 这，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怀着复杂的心情，霍西城跟吴老一起离开了书房。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没踏进客厅，就听到一道年轻的男声。 而且，并不陌生！ 那些天在医院，这道声音的主人三五不时便死皮赖脸的要蹭到病房里，坐到方亦可的床边，一脸蠢萌二哈的表情，还自以为十分不羁，也是够了！ 本以为不会再见，不料，事情，就是有这么不、凑、巧！ 霍西城眸光变冷，迈进了客厅。 果然，客厅里，方亦可正坐在中间的沙发上，而吴信非则坐在她斜侧的单人沙发上。明明距离正好，他却偏偏要向方亦可的方向倾着身子，恨不得屁股离开沙发，整个人都探过去！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两人的侧脸。 絮絮的交谈中，男的情意绵绵，女的……好吧，那些纱布挡住了脸，他看不出她的表情，但她确实在专心听对方讲话没错！ 真是见鬼了！ 不是处于焦躁吗？不是不能和人好好沟通吗？ 方亦可！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 仿佛感受到了饱含怨念的目光，方亦可不经意的转过头来，一看到吴老跟霍西城过来了，她顿时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同样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来吴老家里，还会遇到吴信非。 他不是大明星吗，应该很忙的啊，怎么能这么任性的中途回家啊！ 方亦可毫无头绪的腹诽着。 一想到自己脸上还满满的缠着纱布，她就浑身不自在。 可就是这样，吴信非还在一个劲儿的追问她。 “还没有抓到下毒的人吗？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的想要害你？！” “不，或许不是针对你，你应该只是遭了池鱼之殃！你的脸……医生是怎么说的？” “治疗的效果如何？不理想的话，不如我介绍一位皮肤科的专家给你，好不好？他很厉害的，一定可以治好你！” “霍西城是怎么说的？他有用心追查这件事吗？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方亦可几乎被问到生无可恋！ 天知道，这些问题她一个都不想回答好吗？！ 哪怕他是曾经一起共患难过的朋友…… 她看得出来，吴信非是真的担心她，关心她。只是，眼下她还没有准备将这件事拿出来说道，就像她对霍西城说过的，她不想拿自己的悲惨遭遇来博得同情怜悯，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那只会令她更痛苦！ 所以，她只能尴尬的扯着唇角。 偏偏因为纱布挡着，吴信非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见她不语，还以为是心里难过，愈发的为她抱不平。 两人在这里一个问，一个沉默的尬聊了已经有些时间了，幸好，霍西城回来了。 他和吴老走过来时，恰好吴信非又在问下毒事件的进展。 霍西城听到那句“他有用心追查吗”，眸光顿时比刚才又冷了数倍，“我想这件事就不劳吴先生操心了！亦可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吴信非的注意力都在方亦可身上，霍西城突然冒出来，着实吓了他一跳。 可转过头一看，霍西城后面，那不就是他家老爸吗？！ 吴老的脸色很有些古怪。 说气也不是气，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 好歹他也是心理医学界业内的泰斗，儿子就算不十成十像他，至少也不要差太多吧！ 可现在，真实情况就是，他的儿子是个蠢货！ 听听他说的话，办得事……在人家小两口的女方面前抹黑男方，说话直白的惨不忍闻，还被男方抓个正着…… 没眼看啊！ 饶是吴老一向淡定，此刻也不由的老脸一红。 只能恨恨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让他赶快消失！ 可惜吴信非没看懂吴老的暗示，他对于自己被瞪，倍感委屈。 #好不容易回家，老爸却不欢迎我# 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气，再看霍西城，就更加不顺眼了！ 他扬起下颌道，“我是亦可的朋友，当然要关心她的人身安全！倒是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好她，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之前身体那么糟糕，还没养好，就又出了这种事！你这个保护者是干什么吃的？！” 说到这里，吴信非顿了一下，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站起来的方亦可。 可她却没有看他，而是将注意力全部给了霍西城…… 他顿时心灰。 原来的后半句“你不断的给她制造麻烦，却不能保护她，那不如放开她”这样的话，他只能萧瑟的咽回了肚子里。 而这个时候，方亦可却看向了他，“信非，事情不是这样的，我……” “你没必要跟他解释什么！”霍西城上前揽住方亦可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将她的脸扳向自己，“这件事情当中，我即便有过失，也只会接受你的责备，而不需要无关人等的意见！别忘了，我不只是你的保护者，更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我们是一家人，该说的，我们关起门来说就是了，没必要在别人家里讲这些，明白吗？” 霍西城俊美的脸庞一片严肃之色，方亦可虽然有不同意见，但这个时候，她却不好跟他对着来，只得踯躅着轻点下头。 霍西城眸子里的冰霜终于稍稍消融了些许，他又低声道，“以后，外人对我有质疑的时候，你不需要替我辩解，这种事，应该让男人来，嗯？” 他这最后一个字，低徊性感，苏得人耳朵里根本听不进别的声音了。 方亦可被他的气息吹拂在耳畔，脸都不禁有些发红了。 这男人真是妖孽！ 发起功来，饶是她也抵挡不住啊！ “我，我知道了……” 他们这一副夫妻恩爱的画面，看得吴信非几近吐血！ 虽然早就从堂姐那里知道了两人已经签署结婚协议的事，便听说和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那冲击力还是大有区别的！ 就譬如现在，他就仿佛五雷轰顶，神情僵的如同一块石头，再也没有了之前和霍西城叫嚣理辨的勇气。 象是身体里所有的精气神都被瞬间抽走了似的。 一旁观“战”的吴老在发现自己的儿子，不但上眼药不行，就连当面刚也根本不是霍西城的对手后，他算是心服口服了。 难怪自家这个蠢货追不上喜欢的女孩，跟这位做情敌，哪里有什么活路可走啊！ 他抽了个空子就插入了气氛尴尬的三人之间，伸手拉住儿子的手臂，“西城他们小两口在这里说话，你跟着乱掺和什么？快点，你妈肯定在厨房盯着做大菜，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不去帮帮她，让她别累着，你怎么为人子的啊！” 吴信非很快被吴老推向厨房，他也没心思再反对了。 方亦可面对霍西城时，带着点点羞涩的神情，他从来也没有见过！ 那才是，喜欢一个人，爱着一个人的表现。 而不是象她跟自己在一起时，明明年纪比他小，却仍是一副姐姐的，照顾他的姿态。 就算他对爱情知之甚少，但也明白，女人……只有面对喜欢的男人时，才会想要去依靠！ 他恍恍惚惚的进了厨房，母亲本来正在和家里的厨师讨论菜色，可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心疼的走过来，抱住了他，“小非……” 吴太太的手温柔的抚过儿子的后背，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吴信非迟钝的回过神来。 面对母亲，他心里突然涌出来很多很多的委屈。 他伸出长长手臂，紧紧回抱住吴太太，“妈，我难受！” 真的难受。 心钝钝的痛着。 他每天都想着她，惦记着她过的好还是不好，却胆怯的连个电话都不敢再打给她。 晚上经常辗转反侧，甚至梦里都会梦到她。 偶然在外面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他都会忍不住追过去…… 就连写的歌，也全部都是与她有关的心情！ 他不懂爱情，可是，如果这都不算爱，还能是什么呢！ 对他来说，最悲哀的事，大抵就是，他喜欢她，爱她，而她的心里，却根本没有他吧！ 吴太太拍着他的脊背，无声的轻叹了口气，“人这一辈了呀，总会因为谁而疼上一回，疼过了，你也就长大了！” 吴信非怔了半晌，道，“您知道了？” 吴太太没有否认。 她希望儿子知道，无论如何，受了怎么样的伤，她和他爸爸都会是他能够休憩的港湾。 “嗯，如果很累，就在家歇一阵，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知道吗？” 好一阵，吴信非才闷闷的应了。 他觉得有些丢脸，可又有些放松。 爸妈并没有觉得他做了蠢事，他们以宽宏的胸怀包容了他的任性！ 察觉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吴太太道，“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如果你觉得可以，那我们就去吃饭。或者你太累，也可以选择在房间里吃，你说呢？” ------------ 第445章 脱去纱布 吴信非到底还是留在了餐厅吃饭。 这顿饭，在方亦可看来，吃得极为尴尬。 她自然看得出来，吴信非对她仍然没有彻底死心，所以才会对霍西城的敌意那么大。 一方面，她感谢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对他冷淡下来，以免他越陷越深。 偏偏，霍西城丝毫不知收敛，当着吴信非的面，淡定自若的令人发指，不时地便给她挟菜，低声细语，询问着她要不要多吃一些。 方亦可简直如坐针毡。 全程低着头不敢去看吴信非以及他父母的表情。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方亦可拉着霍西城几乎是立刻就告辞出来。 也顾不得不礼貌了。 她可以确定，吴老和他的妻子肯定也盼着他们快点离开呢！ 哪儿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两人坐到车上，回去的路上，方亦可本想说说霍西城的，可嘴巴张张闭闭的，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易地而处，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心里也不会舒服吧…… 哪怕对方救过霍西城，但借着这种理由接近他，别有想法，她也绝对不会有好脸色的！ 这么一想，她惟有喟叹一声。 看来，以后跟吴信非还是少接触为妙。 除非他再长大些，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这之前，还是保持距离。 这不但是为了不想霍西城吃醋，也是为了吴信非好。 想明白这些，她转头去看霍西城，果然见他绷着脸，沉着眼，神色非常难看。 看样子，还有越演越烈的趁势…… 方亦可连忙道，“我想，以后我就不来吴老家里了，多有不便的，这书下次你替我吧！如果我遇到问题，就打电话问他，这样就够了！”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不必，该来你就来。” “可是……”方亦可嚅嚅了一阵，最后还是说道，“不了！”她举起手里的书，“有这些就可以了！我一直是自己看书提升，现在应该也没有问题！” 霍西城看了她一眼，见她颇为坚定，便没再劝说。 反正，吴老那里肯定还是要去的。 毕竟不仅仅是为了借书，学习，更是为了她的心理状态。 只不过，下次去之前，他势必要确定吴信非那小子的行程，绝对不想再让他们碰面了！ 又看了方亦可一眼，发现她还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霍西城心里一暖，她还是很在意他的，说不去吴老家里，肯定也是为了避免与吴信非见面，这样就够了！ 和缓了脸色，霍西城道，“这件事不急着决定，你看完这两本书也是需要时间的，到时候再说，好吗？” 也只能如此了。方亦可点了点头。 两人转而说起了其他话题，气氛终于渐渐缓和过来。 …… 吴老借给方亦可的书，是市面上难得的，甚至去图书馆也借不到的。 方亦可自从得了这两本书，可谓是一头扎进去了。 里面有不少她不很理解的地方，她都一一记了下来。有的可以查资料弄明白，而有的，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也不气馁，只管先记下来，然后慢慢往后读。 方亦可对自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心理医生这条路上，她清楚，自己还有太多需要学的。 不能急躁，更不能丧气。 只要她肯下功夫，相信总会慢慢进步的。 她钻研的如痴如醉，如果不是有特护在，严格控制她的学习时间，只怕她就沉迷的连休息都忘记了！ 不过方亦可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她知道自己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养身体，尤其是她的脸…… 说起这事，她愈发感激吴老了。 因为研究他这两本书，她极少有时间胡思乱想了，脸上的伤仿佛不知不觉中就渐渐好了起来。 “妈妈，你不用纱布了吗？”嘟嘟这天回家看到方亦可脸上没有再缠纱布，有点惊讶，他连忙跑过来，一边问，一边观察方亦可的脸。 “是啊，医生说妈妈的脸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不用纱布了。”方亦可笑着说道。 昨天换药的时候，特护就特意拿了镜子让她看，发现那些红疙瘩基本都干瘪了，并且结了痂。 不是那种大片大片的硬痂，而是比较小的痂，大部分远远看着就像是小麻子，只有少数大一些的，才稍微显眼。 基本上，她觉得自己这个模样出街，也是可以的，至少应该不会吓到人了。 而今天上午医生来了，在诊治过后，果然确定的说，她的脸已经不再需要裹纱布了，适当的暴露在空气中，反而会加快伤口的愈合，以及毒素的排出。 初初撇开纱布，脸上没了保护，方亦可还有些不自在。 但不得不说，不裹纱布真的是轻松很多。 她没用太久就适应了，需要克服的，只有心理因素。 方亦可坐在沙发上，由着嘟嘟左看右看，最后小家伙高兴的得出结论，“妈妈只比以前差一点点点，等这些小点点长掉以后，就跟原来一模一样啦！” 方亦可失笑，“真的吗？可我看着明明比以前丑很多啊！” 嘟嘟激烈的道，“才不丑！一点都不丑！妈妈是全世界……不，是全宇宙最漂亮的妈妈！” 方亦可笑不可支的揉弄着他的小脑袋，“好啦，不要这么激动，在嘟嘟心目中，我肯定是最漂亮的，对不对？” 嘟嘟转了转眼珠，补充道，“还有爸爸！在爸爸心里，妈妈肯定也是最最漂亮的啦！” “好好，我知道啦！”方亦可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在霍西城心里，应该是漂亮与丑都已经无关了吧！ 这些天，她已经充分看明白了。 那男人对着这样的她，一点都没耽误他发情，前些天洗澡的时候，还非要跟她一起进去浴室。如果不是她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多看自己的脸，估计就被他得逞了！ 是有多重口呢！ 那个时候，她脸上还一片片红包呢！ 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好不好！ 不过，通过这件事，她也明白了他的情意。 其实只要是她，他根本不在乎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她是她。 “妈妈！”嘟嘟扑在她的怀里，抱住她不肯撒手，小家伙喃喃的道，“妈妈，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伤了！” 方亦可深淀下心情，抱歉的道，“是妈妈不好，让你担心了。” 嘟嘟从她怀里抬起脸，摇头道，“不关妈妈的事，是坏人不好。妈妈，你猜我以后想做什么？” 方亦可佯装想了想，才道，“是当富豪吗？你以前好象说过，要挣很多钱让妈妈穿漂亮衣服，吃好吃的东西！” 嘟嘟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奈的道，“以前是那样想得啦，可是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找到爸爸……现在这件事被他给做了，那我只能去做其他的了！” 他言语之间不乏愤愤，惹得方亦可始终笑眯眯的。 “那我就有点猜不到了，是当老师吗？” 嘟嘟摇了摇头。 “那是电脑高手？” 嘟嘟再次摇头。 方亦可摊手道，“我猜不到，不如你告诉我吧！” 嘟嘟仰着头，坚定的道，“是警察！我要当最厉害的警察！”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 这个回答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为什么呢？” 嘟嘟立刻道，“抓坏人！把所有的坏人全都抓起来送到监狱里，让他们不能再害人了！” 方亦可迟钝的发现，这个理想，就是缘于她。 嘟嘟说要保护她，所以，他希望当警察，当了警察，就可以抓坏人，就不会再有人来害她了。 这是一个孩子最纯朴的愿望。 他不希望自己的母亲一再受到伤害。 之前大大小小的绑架事件，再到这次的下毒事件，她与霍西城关注了嘟嘟，避免他受到身体上的伤害，可是他心理上留下的阴影，却是很难抹消掉的。 她做过的心理引导，也只是能让他从正面方向去理解这些事，不至于产生三观不正的念头。 于是，结果就是嘟嘟想要做警察。 这是他认为正义的，可以终结这种坏事情的方法。 方亦可蓦的抱紧儿子，心里又酸又暖。 虽然，因为生下嘟嘟，她曾经确实受了不少的罪。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生下他！ 嘟嘟身上，有她最最想要得到的，亲人的温暖！ “宝贝！妈妈好爱你！妈妈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长大，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是你真心想要做的，妈妈会支持你的！” 嘟嘟觉得被妈妈抱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不过，他没有吭声。 事实上，他喜欢妈妈这样抱着他，这样会让他觉得，妈妈在这里，她就在这里抱着他。她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他，而不会因为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突然不见了…… 方亦可激动了片刻，慢慢恢复冷静。 发现自己太用力了，连忙放开手。 “宝贝，弄疼你了吗？” “没有哦！”嘟嘟依恋的偎在她的怀里。 方亦可想了想，不由问道，“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嘟嘟认真考虑了一阵，道，“什么都可以吗？” 方亦可用力点了点头。 嘟嘟立刻道，“那也可以来幼儿园接我下课吗？！” ------------ 第446章 懂事的嘟嘟 听到嘟嘟的这个要求，方亦可愣了。 她今天才刚刚摘下纱布，克服了一些心理障碍，能够在家里以笑脸迎人。 可说到要出门去，她却还没想过。 吴老的书她还没有看完，要还也会等些时间，到那个时候，她的脸就算不能大好，肯定也比现在好许多了。 出门也就没有太大障碍。 可现在…… 微微垂头，她想要婉拒，想要说过些时候……可是看到怀里小家伙渴盼的眼神，这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是啊，想想看，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接嘟嘟下课了。 以前，下课后，他们母子俩总会一边牵着手往家走，一边聊天，聊他幼儿园里发生的事，聊自己工作中的事，虽然她尽量化繁为简，讲述着自己工作中看到遇到的事，目地是为了告诉他一些道理，但那样一来，嘟嘟的确是对妈妈每天在做什么有了真实的了解。 他们母子之间也是愈加亲密。 可是后来，种种的事情发生，嘟嘟转了幼儿园，她也要忙于工作，就很少去接他了。 只有偶尔空出时间来才会去。 再到她被绑架带走，就彻底不可能做了。 时间也很是不短了，嘟嘟他……大概很失望吧…… 想着，方亦可心里一拧一拧的难过起来。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定，“好！明天妈妈就去接你！” 嘟嘟的眼睛蓦地大亮，“真的吗？真的吗？说定了？” “说定了！”方亦可伸出小指。 嘟嘟满足的笑起来，也伸出小指跟她拉勾作约定。 完了又抱住方亦可，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的。 看到他这么开心，方亦可也笑了。 为了他的笑容，她做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嘟嘟对这件事很看重，第二天吃过早餐要出门时，还没忘记提醒方亦可。 她含笑应了下来。 下午，三点钟左右，方亦可就收拾妥当，出了门。 她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所以特意带了个遮阳帽，帽子很深，帽檐很低，就算她不低头，别人也只是能看到她的下巴。 这让方亦可多了许多安全感。 反倒是陈茹那边还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行吗？还是我也一道去吧！” 方亦可笑道，“哪里有那么夸张，放心吧！你忘了我打电话问过医生了，只要不在阳光下曝晒，没有问题的。” 她打这通电话的时候，特护和陈茹都是在的，也听到了。 陈茹见她已经决定，只好点了点头。 特护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便上前叮嘱了两句，让她一定注意，如果有不舒服就立刻回来，或者让司机直接开到医院，并且及时联络她。 方亦可好脾气的一一应了。 她出门后，特护不由感慨了一句，“霍太太真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好的豪门太太了！” 陈茹笑了笑，这或许跟方亦可的孤儿出身有关吧，她总是很珍惜对她好的人，只要对方做的不是特别过份，她哪怕不赞同，往往也能容忍下来。倘若换个出身世家的小姐，脾气再好，只怕也不会这样好侍候！ 她们私下聊天的时候，方亦可已经在去幼儿园的路上了。 她不时的压一压帽檐，眼中透着几分不自在。 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迈出这一步。 不多时，到了幼儿园外。 这个时候，幼儿园还没下课，但已经陆续有家长进到等候区去了。 那是建在园内的几间大教室，门冲着园外，拿着接送卡的，就可以通过门卫的检测，进去里面待着接孩子。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没有立刻进去。 嘟嘟现在上大班了，基本要到最后才会出来。 她在车里多等一会才好。 等了十来分钟，幼儿园放学了，最先出来的是小班，然后是中班，最后才轮到大班。 方亦可不想跟人挤，便等一些家长带着孩子陆续出来了才压了压帽子，下车走进去。 她一进去，便听到嘟嘟欢喜的叫声，“妈妈！” 方亦可见嘟嘟冲她跑过来，连忙蹲下身抱住他，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容，“等很久了吗？” “没有啊，妈妈现在来正好！”嘟嘟笑眯着眼睛说道，不过转而他又收起笑容，不好意思的问道，“妈妈，我们能不能陪小浩一起等他妈妈来呀？不然小浩一个人很孤单的！” “小浩是你朋友吗？” 嘟嘟用力点点头，“是啊！他是我的新朋友，我们可好了！” 方亦可稍稍环顾，发现家长们基本都接走孩子了，只有不远处站着一个孩子，是有老师带着的，但那孩子一直看着他们这边，神情可怜巴巴的。 她轻拍了嘟嘟一下问道，“那个就是小浩吗？” 嘟嘟回头看了眼，确认了这件事。 在得到方亦可的同意后，嘟嘟一边拉着方亦可向小浩走过去，一边说道，“小浩的妈妈工作很忙，所以经常会来得很晚，小浩说他总是一个人留下。老师放学也还要事情要做，没有人跟他玩的，所以我想今天陪他一起等他妈妈来！” 方亦可笑着赞同道，“可以哦，不过只有妈妈来接你的时候可以，如果是陈姨的话，还是象往常一样按时回家，好吗？” 嘟嘟道，“那当然啦，如果是陈姨我就不说了。” 方亦可觉得可乐得很，侧身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这个小鬼精，帮朋友是帮朋友，恐怕也是顺便向人家炫耀一下，今天是妈妈来接他的吧！ 不过这样的炫耀，方亦可很乐意帮他达成。 两人站到了小浩和老师的面前。 老师自然是认识方亦可的，但她今天这个帽子太抢镜了，遮住大半张脸，老师见了，不免有些犹疑，“您是嘟嘟妈妈吧？好久不见了！” 如此，方亦可不好再遮掩，只得略抬了抬头，笑道，“是啊，不好意思，最近皮肤出了点问题，所以一直没有过来……” 她这一抬头间，老师便看到了她脸上的情形。 震惊之后，连连道歉。 方亦可摆了摆手，“您太客气了，没事的。” 老师松了口气，跟她说起了嘟嘟在幼儿园的表现。 大人们说话的时候，下面嘟嘟和小浩也聊了起来。 “你妈妈的脸怎么……”小浩是个胖乎乎的孩子，他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伸出胖手在自己的脸上点着。 嘟嘟飞快的道，“因为生病了啊！等病好了，我妈妈就会象原来一样漂亮了！” 小浩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生病了！那你怎么还让你妈妈来接你啊，万一她病的厉害了，怎么办？！” 嘟嘟瞬间心虚了。 他的心思就如同之前方亦可猜测的那样，的确是有些炫耀的意思在。 谁让小浩的妈妈天天都来接他呢！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会比较晚，嘟嘟是看不到的，但偶尔也会按时过来……嘟嘟看到小浩被妈妈带回家，而自己总是陈姨过来，心里难免就不大舒服。 他知道妈妈不来是有原因的。 不是她不想来，而是真的没有办法来。 可是，明白理解不等于他不想。 想了好长一段时间，盼着妈妈能早点养好身体，盼着妈妈能早点来幼儿园接他，让小浩也看看，他也是有妈妈接回家的时候！ 可是，小浩说的也有道理。 妈妈脸上的病还没有好，万一因为出来一次更严重了，该怎么办？ 那不是又要住进医院了？ 嘟嘟越想越担心，眼里不由自主的凝起了雾意。 他不想害妈妈再去医院！ 于是，方亦可跟老师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觉得上衣被人扯着，低头一看，就发现嘟嘟正仰头看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方亦可吓了一跳。 连忙蹲下身，轻声询问道，“宝贝？你怎么了呢？是跟小朋友不开心了吗？” 嘟嘟摇了摇头，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对不起，妈妈，我们快回去吧！” “为什么？刚刚不是还说要陪小浩等妈妈？”方亦可奇怪的问道。 嘟嘟噙着泪，“可是你生病还没好啊，万一在外面太久，又严重了怎么办？” 他真真切切的担心，全部传达给了方亦可，她顿时又爱又怜，这孩子，原来是在内疚了！ 方亦可帮他抹去了未流出眼眶的泪珠，笑着解释，“如果过来接你，病情会变得严重，妈妈是不会来的，没人能拿身体开玩笑。但妈妈在来之前是给医生伯伯打过电话，经过他同意才来接你的，这就没关系了，明白吗？” “真的吗？”不是编出来的吗？ 方亦可哭笑不得的刮了刮他的鼻子，“小小年纪，疑心病倒不小，当然是真的啦，要不要现在接通医生的电话给你听啊？” 嘟嘟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 听过这话，他终于放心了。 方亦可又揉了他的小脑袋瓜一把，这才笑着放开手。 老师一脸感慨的对方亦可说，“嘟嘟真的是很懂事很体贴的一个孩子！” 方亦可含笑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如果不是嘟嘟懂事，独自带着他的时候，大概真的要心力交瘁！ 不过她想了想又道，“但作为一个小孩子，我希望他能释放出自己活泼的一面。” ------------ 第447章 小同学的烦恼 老师认为嘟嘟自从来到这间幼儿园以后，已经变得比原来活泼很多了。 但这种事，不能同其他的孩子比，而是要跟他自己比，纵向的来比。 方亦可也是很赞同她所说的。 两人一句一句的聊了好一阵，可小浩的妈妈还没有来，也没有电话。 老师准备要带小浩回去教室等待了。 小浩一听有些着急，“老师，我不要去，我就在这里等，我妈妈肯定很快就会来了！” 老师劝说他，他也不听，坚持要留在原地。 看了看时间，老师有些为难。 大抵是还有工作要做。 方亦可原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可嘟嘟在其中一直很着急，无奈，她只得跟老师说，她和嘟嘟会陪小浩在这里等，让她安心回去工作。 老师被说服了，叮嘱了几句便回了楼里。 方亦可则跟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她准备提议玩一个游戏……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有位高个子男士走了进来。 小浩一看到来人，就噘起了嘴，似乎很不高兴似的。 男人走过来要拉他的手，小浩却避开了，他连珠炮似的问，“妈妈呢？妈妈怎么没来？妈妈说今天要带我出去玩的，说话不算话了吗？” 男人淡淡的摇了摇头，脸色不大好看。 他俯起想抱起孩子，小浩却向后躲开，嚷嚷着：“我不要走！妈妈不来我不要走！说好的！” ***直了身子，脸色愈发难看，死死地瞪着小浩。 方亦可皱起眉头，她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确定对方的身份，果断开口，“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是小浩的父亲吗？” 男人转向她，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生硬的道，“我是！你是谁？有事吗？！” 对方的外在表现无不说明他正在经历很糟糕的事，他很愤怒，很暴躁，虽然极力压抑着自己，但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方亦可心里顿了一下，刻意放缓了声音，慢慢说道，“抱歉，打扰了。我是小浩同学的妈妈，因为受老师所托，在这里等小浩的妈妈过来接他……因为我来的次数少，没有见过您和您太太，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您不介意我现在给老师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 这一句话，被她特别强调了重音。 男人听后，愣了一下，神色果然稍稍放松了些，“可以。” 方亦可对他笑了笑，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师的电话。 说了几句，她将电话交给男人，笑道，“老师想跟您说几句话，可能是说下孩子在园里的表现。” 看得出来，男人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听到后一句，还是咬了咬牙接了过去。 方亦可非常留心的仔细观察，发现男人的目光，随着老师的话，变来变去了。 或许不是因为老师本身说了什么，而是因为老师的话，令他想起了一些事，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但总而言之，他的情绪挺不稳定的。 她看了看旁边气哼哼跟嘟嘟小声说话的小浩，有些担心。 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这孩子的妈妈出了些事情…… 看小浩的情态，与妈妈的感情应该是相当亲近，而与父亲，则相对生疏。 很多家庭是有这样的情况。 因为父亲主外，又没有带孩子的耐心，所以就把与孩子有关的事情一股恼的扔给了妈妈，这样几年下来，孩子最珍贵的童年里，则像缺失了父亲似的，心里只有妈妈。 她不大确定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属于这种情况，惟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与孩子的感情确实不够亲密。 目光扫过嘟嘟，方亦可喟叹。 其实嘟嘟也属于这种情况，就算现在霍西城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但父子两个人之间还是沟通太少了，不像别人家的父子那样亲密。 只是，事实已成既定，能做的，也只有慢慢补救了。 她失了下神的功夫，男人又将手机递了回来，她点点头拿着放到耳边。 在老师那里确认了男人确实是小浩的父亲，老师对她的细心谨慎表示了感谢。 方亦可客气了两句，谈话就此结束。 目光掠过这一对父子，她带着嘟嘟准备离开了。 “跟小浩和叔叔说再见吧，我们要回家了！”她微笑着道。 嘟嘟乖乖听从，还热情的挥了挥手。 两人转身正要离开时，小浩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扑到嘟嘟身上抱住了他，大声叫道，“嘟嘟你不要走！你答应要陪我一起等妈妈的！说话要算数！” 方亦可和嘟嘟惊讶的转过身。 嘟嘟还仰头看了看妈妈，一脸的无奈。 方亦可只能冲他安抚的笑了笑。 而这个时候，小浩急的带了哭腔，“你答应过的……不能耍赖……” “可是你爸爸不是已经来接你了吗？”嘟嘟奇怪的问道。 小浩猛烈的摇着头，“我才不要爸爸，我要妈妈！妈妈答应我了，来接我，还要带我去玩，带我去吃汉堡！” 方亦可失笑。 原来这小家伙的理由这么简单！ 她正要安抚一下对方，小浩的爸爸突然上前，一把拎起小浩的手臂，将他拖离开嘟嘟，生气的斥道：“你妈妈不会过来了，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了！”他接着还想说什么，但似乎有所顾忌，又吞了回去，最后只是喘了口气，用力的重复道，“快点跟我回去！” 他语气很差，小浩害怕的看着他，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想从他手里挣脱开，嘴里还哭喊着，“我不要你！不要你！我要妈妈，妈妈！呜呜呜……” 小孩子声嘶力竭的哭起来，那真是宛如魔音穿耳。 连方亦可都不由的额角抽了抽。 那位父亲似乎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一时间手足无措。 他低低的说了声“别哭了”，便完全被小浩的哭声所掩盖，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这种情形下，方亦可也不好带着儿子立刻离开，想了想，她俯头对嘟嘟道，“你要不要安慰一下小浩，让他不要哭了？” 嘟嘟对她调皮的呲了下牙，“看我的好了！” 说完，他就走过去，对着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小浩说，“你别再哭啦！你妈妈今天肯定是有事才没来接你，你回家见到她问问不就好了吗？明天再玩，再吃汉堡也可以啊！你在这里哭一点用也没有，而且你哭的比柔柔还丑！” 小浩听到最后一句话，似乎特别伤心，他抽抽嗒嗒的抹着眼泪，担心的问道，“真的吗，比柔柔还丑？” 嘟嘟用力点头，“你要不信，我让我妈妈拍照片给你看，不过那样的话，你哭的样子就会一直留下来啦！要拍吗？” 小浩立刻拼命的摇头，同时使劲抹着眼晴，把泪忍回去。 “别让你妈妈拍，我不哭了。要是大家都看到我比柔柔还丑，会笑话我的！” “你不哭，就不拍。” “哦……” 小孩子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多时，浩浩除了眼角有点红之外，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他虽然别别扭扭的，但还是被爸爸拉住了手，没再抗拒。 之前一直沉默着不知如何应对的小浩爸爸，低着头对方亦可和嘟嘟道谢。 母子俩人神同步的摆了摆手。 方亦可笑道，“不用客气，都是小事，小孩子是这样的，很多时候会情绪化。时间不早了，您快带小浩回家找妈妈吧！” 她也是随口一说，说完就跟嘟嘟离开了等候室。 却不知道，听到这话的小浩爸爸脸色又再度难看起来。 而小浩则一无所知，他附和着方亦可的话，说道，“爸爸，快点！我要回去找妈妈，问她为什么不来接我！” 小浩爸爸望着前方的虚空，突然道，“她不会来了，再也不会来接你了！” 小浩顿时懵了。 他仰着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你妈妈了！她已经不要我们了！”小浩爸爸怨恨的说道，这个时候，他已然忘记了，跟他说话的对象，他的儿子，才只有五岁而已。根本不能理解什么叫做跟别的男人跑了，只知道妈妈走了，不要他了。 小浩眼睛越来越红，他忍耐着想不要哭出来，可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骗人！你骗人！”他甩开爸爸的手，大哭着向外跑去！ 方亦可和嘟嘟刚离开几十米的距离，就听到这哭声，两人不由的回头望去，然后就发现小浩一个人跑了出来。 看到他们，男孩象是找到了救星似的，直冲着他们就跑了过来。 小浩的父亲回过神来，紧追过来。 小浩习惯性的又冲着嘟嘟扑过来，方亦可有些担心他的力道太大，嘟嘟受不住，连忙跨了一步，扶住了嘟嘟。 果然，两个孩子最后全撞在了她的身上。 幸好他们都不算胖，方亦可还算能撑得住这份重量。 “你又怎么啦？！”嘟嘟被撞的肩膀有些疼，他顿时不满的问道，“你不跟你爸爸回家，哭什么呀？” 小浩大声的哭叫道，“爸爸说妈妈跟男人跑了，不要我了！他是坏爸爸，我不要跟他回家！” ------------ 第448章 失控的父亲 这就很尴尬了！ 小浩这话一出口，不止方亦可和嘟嘟惊呆，连经过的路人都不由诧异的看向他。 当然，最惨的还属不远处的小浩爸爸。 他立时停下脚步，垂下眼睑，表情难堪到了极点。 方亦可愁死了。 她只是来接孩子放学，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呢！ 可是小浩似乎认准了嘟嘟，就此不理也不大可能。 她不得不赶快拍了拍嘟嘟的肩膀，示意他拉上小浩，她带着两个孩子向小浩爸爸走过去。 “小浩爸爸，带小朋友一定要拉紧他，不然突然跑出来，有点危险。” 方亦可试图略过刚才小浩的那句话，转到孩子安全的问题上来，哪里知道，小浩爸爸似乎因为小浩的大声嚷嚷而情绪崩溃了，他猛的转身扑在不远处的墙上，一只手支着墙壁，另一只手却拼命用力的砸下去。 一下，又一下…… 方亦可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不一会儿，那男人的手就被墙壁上的彩色石子划破了，鲜血迸发。 两个孩子都被吓呆了。 方亦可反而回过神来，她一边将孩子挡在身后，一边压低了声音喝道，“小浩爸爸！快住手！孩子还在这儿呢，你把他们吓坏了！” 小浩爸爸又砸了两下，然后才颓然的翻身靠在墙壁上，滑落在地。 他坐在墙根，抱着头，痛苦万状的模样。 方亦可松了口气。 身后的小浩不敢出声，但仍然哭个不停。 嘟嘟到底胆子大些，他扯了扯妈妈的衣角，轻声道，“叔叔的手流血了……”肯定很疼。 方亦可自然也看到了，她默默的吸了口气，努力露出轻松的神情，“嗯，虽然不严重，但总流血也不行，这样吧，妈妈带你们去药房，我们买点药给小浩的爸爸包扎一下，好吗？” “好！” 方亦可看了眼犹自抱着头不声不语的男人，只好先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马路对面的药店，买了纱布胶带和止血剂。 三人回来的时候，男人仍然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 这会儿小浩已经在嘟嘟的半是劝说半是威胁之下，不再哭了，他的目光落到了父亲流着血的手下，虽然害怕，但还是跟着嘟嘟，随方亦可一道上前，站在了父亲面前。 方亦可蹲下身，“小浩爸爸，你的手流血了，包扎一下吧！” 小浩爸爸怔怔然抬起头，虽然没有流泪，但眼睛都是红的，脸上透出绝望的神情。 方亦可沉了口气，“你不要这样，会吓到孩子的。不管你和你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有小浩。他是你的儿子，你的血脉，也是你的责任！为了他，你也要撑下去，要哭要痛都等夜里，孩子睡了以后，躲在自己房间里，没人拦着你难过，但不要让大人的痛苦，由孩子来买单！” 小浩爸爸在她的斥责的言语中，眼晴渐渐聚起焦距。 半晌，看着为他处理伤口的方亦可，他艰涩而沙哑的道，“抱歉……” “你应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你儿子，他被你吓到了！” 小浩爸爸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我没想到，她会跟别的男人私奔……她，她什么都抛下了，什么都不要了，只留了封信就……” “小浩爸爸！”方亦可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语气不自觉的格外严厉。 她顿了下，才稍稍缓下语气，“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说这些，是非曲直，等你自己先弄明白了。如果想说，也等孩子大一点，否则他小小年纪便会心怀怨恨，那只会让他戾气越来越重！” 这个，是她曾经反悔考虑过的问题。 独自带着嘟嘟时，她见过单亲家庭的孩子。 当妈妈的累了难了，就会当着孩子把孩子的爸爸一顿好骂。 又或者，是当爸爸的无限贬低孩子的妈妈…… 在方亦可看来，两种都是极不可取的。 事实也证明，那样的孩子在幼儿园里，表现都不好，他们要么是孤僻木讷，要么是暴躁易怒，总之，性格上都有缺陷！ 方亦可看到他们之后，就发誓绝对不要让嘟嘟处于那样的境地！ 她要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不止是身体，还有他的心灵！ 巧得很，小浩的爸爸，似乎也面对了有几分相似的处境…… 方亦可希望自己的提醒，能够让他清醒过来。 幸好，对方今天虽然屡屡失态，但看起来，平时应该还是个有理智的人，大抵是事发突然，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一时没办法控制情绪。听了她的劝说之后，他眼中渐渐便露出愧意。 他看着仍然有些怕他的小浩，神情虽然复杂，但好歹，少了股燥动不安的气息。 觉得他应该是恢复了正常，给他包扎好之后，方亦可便站了起来。 她将小浩推到男人身边，干脆的道，“时间不早了，赶快带孩子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家好好给孩子解释明白。” 小浩爸爸牵起小浩，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道，“那个……能请你和这位小朋友一起吃点东西吗？”他恳求的道，“我想让小浩的心情好一些，拜托了！” 方亦可蹙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浩出声了，“阿姨，让嘟嘟跟我一起去吃汉堡吧！求你了！” 他稚嫩的小脸上余悸犹存，被爸爸拉住的手臂也显得有些僵硬。 显然是很怕被拒绝。 作了妈妈的女人，对孩子的宽容与怜惜就大了很多倍。 此时，方亦可明知最好是答案就是拒绝，然后带着嘟嘟回去。 可面对一个小孩子迫切的请求，她怎么也说不出不去的话来。 嘟嘟也跟着帮腔道，“妈妈，现在天还亮，我跟小浩玩一会再回去吧！” “这位女士……”不浩爸爸插言道。 “我姓方。” “好的，方女士，我没有恶意的，就是想着今天小浩和嘟嘟两个人都被我的失态吓到了，想带他们吃点东西，算是平复平复心情再回家。”小浩爸文武全才的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还有就是小浩的妈妈不是答应要带他玩带他吃汉堡，我想也不能让他太失望了……” 看来他是把自己的劝说听进去了。 方亦可考虑了下，最后点了点头，“那就去前面路口那家西餐厅吧！” 她以前带嘟嘟去过，那里不但有味道不错的汉堡薯条意面，还专门提供小孩子的游戏区。 “好的好的……”小浩爸爸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不过在去之前，方亦可先去跟送她过来的司机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情况。 司机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太太，霍先生说过，让您接了小少爷就回去的。要不你先跟他通个电话？” 闻言，方亦可挑起眉梢。 司机尴尬的笑了笑。 方亦可也不想为难他，看了看时间，便道，“这样吧，我发条信息给他，免得电话打扰他上班。你的话，下面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了，如果饿了，就一道去餐厅吃点东西，如果有其他事，那也随你，约摸一个半小时之后过来接我们吧，提前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司机立刻道，“那我也去吃点东西吧！” 方亦可颇感有趣的笑了一声，“可以，没问题。” 如果她没猜错，司机先生肯定不仅仅是司机先生，还兼带保镖的技能！ 唉，也是怪不容易的！ 不过总算是安排妥当了。 方亦可顺手给霍西城发了微信，说了一声。 对方一时没有回。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方亦可猜测他估计还在忙呢！ 把手机收起来，她不再想这事了，拉着儿子，招呼了小浩和他的爸爸一声，一行人向西餐厅走去。 大概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小孩子走的又蹦又跳的。 小浩在嘟嘟的带走下，已经没在害怕或是难过了。 之前两个大人的对话，他一大半没怎么听懂。 只觉得爸爸看着不再那么吓人了，又肯带他去吃东西去玩，还是挺不错的。 而关于妈妈的事，他下意识的选择的不相信！ 至于嘟嘟这边，他倒是听明白了，也意识到小浩的妈妈应该是不要他了，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要带动着小浩开开心心的！ 就算他回家以后看不到妈妈会难过，但至少他现在高兴过了呀！ 不得不说，嘟嘟很好的遗传到了妈妈的坚韧乐观的生活态度。 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与之前的惊惧害怕判若两人，小浩爸爸更加感激方亦可之前的劝诫了。 他不由的把那些话反复的在心里琢磨着，半晌，突然道，“方女士，恕我冒昧，你之前那些话说的很有道理，也很真实，是不是也曾经遇到过和我经历类似的人？”其实，他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况，但这种猜测说出来未免太过无礼，他便迂回的这样问道。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算是吧。”她淡淡的道，“现在这种社会，这样的事并不少见，甚至，可能有令人更加难以相信的事情发生。但不管怎么说，你有了孩子，就要对他的现在和未来负责，所以我建议你，不要把自己的情绪加在孩子的身上。” ------------ 第449章 他怎么来了？ 小浩爸爸缓缓点下头，“你说的对。今天，幸亏有你和嘟嘟在，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小浩讲明白。”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工作，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小浩跟我挺生疏的，你也看得出来，他非常依赖他妈妈……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才能让他受到的伤害小一些……” 他叹息着。 可惜，这个忙，自己可帮不上。方亦可扯了扯唇角，没有接他的话。 说着，餐厅也到了。 他们正要上台阶的时候，马路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四个人都不由的转头看去。 一看之下，方亦可和嘟嘟的脸色便有些奇怪了。 他们没有挪动脚步，而是不约而同的盯着那辆车子。 果然，片刻后，车门便被打开了。 霍西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方亦可头疼的抚额。 嘟嘟则是翻了个白眼。 惟有小浩爸爸和小浩，一大一小，全是一头雾水。 “嘟嘟，我们上去吧！”小浩拉着嘟嘟说道。 嘟嘟摇了摇头，“等一下。” 他们说话间，霍西城已经走近。 他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宽腰窄臂的身材，以及那仿佛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小浩爸爸感到自己瞬间被碾压了。 他默默的想，这男人好象有些眼熟，通身的气派看上去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朝着自己过来了，而且好象来者不善的模样，他要做什么？ 他正疑惑着，方亦可突然率先冲着对面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霍西城走到近前，笑了笑，揽过她的腰，道，“工作做完了，正好过来接你和嘟嘟。”说着，他揉了把嘟嘟的头顶。 嘟嘟乖乖的叫道，“爸爸。” 小浩爸爸不由的愣了下。 他之前以为方亦可跟他情况差不多，看来是想得太离谱了，人家分明跟丈夫感情很融洽！ 且不说两人站在一起美得像一副画，孩子都这么大了，感情还这么好的夫妻也是不多见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方女士，这位是……” “是嘟嘟的爸爸，这是嘟嘟的朋友小浩和他的爸爸。”方亦可顺势为两人介绍道。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霍西城。” “杨修宁。”报过了名字，杨修宁回忆了片刻，突然道，“原来是你，霍氏的总裁！”他一脸意外的道，“抱歉，失礼了！” “无妨。这里不方便，进去说吧。”霍西城与他通过姓名后，气势稍稍缓和下来，不像开始那么凌厉了。 这种情形，别人察觉不出来，但方亦可可是一清二楚。 一边转身向餐厅走去，她一边不着痕迹的瞪了霍西城一眼。 杨修宁识趣的带着两个孩子走在了前面，后面，方亦可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王给我打电话了。” 他把锅甩在司机身上，方亦可却不怎么相信，“你应该是早就出门了吧？” 霍西城若无其事的道，“是啊，本来要去见一位客户的。可是中途接到电话，有些不放心你，所以……” 方亦可：“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因为我跟个男人一起吃东西？” 霍西城一派轻描淡写：“当然不是，我只是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你知道的，现在下毒的人还没能揪出来，我有顾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越是这样说，方亦可就越是敏感的觉得，这不是他能那么恰好赶过来的原因！ 不过要进餐厅了，她便没有多说。 多了个霍西城，他们很顺利的在餐厅经理本人的热情带领下，去到了这里最好的一间包厢。 坐定，点菜，经理离开之后，杨修宁突然感慨的道，“真是没有想到，嘟嘟的父亲会是霍先生！这就难怪我会觉得他很眼熟，他真的很像霍先生！” 霍西城：“谢谢，你和你儿子也很想像。” 杨修宁愣了下，问道，“小浩和我……真的很像吗？” 闻言，霍西城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他，“不然呢？难道你希望他不象你？” 杨修宁尴尬的搓了下手，脸都有些发红了，“当然不是！我，我只是随口问的。”说着，他话锋一转，“霍先生，听你贵公司最近公布了新的战略发展重点……” 听他们说起公司的事，方亦可耐着性子听了一阵，不过，很多专业词汇她都听不懂，难免有些分神。 而旁边两个小孩子开始还慑于霍西城的气势不敢乱动，后来见他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两个小家伙就开始不安份了。 方亦可打了个招呼，索性带着两个孩子到旁边去看电视了。 两个男人聊得还算顺利。 杨修宁本身也是有家世的人，不过他属于移三代，家人和家业大部分都在国外，只有他因为很喜欢国内的文化，执意回来念书，然后顺势留在了国内。再后来，他又在国内找到了“真爱”，结婚定居，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前年开始，父亲生了病，需要长期疗养，再没有精力打理公司的事务。 而他虽然有两个姐姐，但都嫁了人，而且对管理方面不精通，没办法给娘家更多的帮助，只有他这个儿子能够依靠。 他不得不开始了两头跑的生活，甚至越来越多的时间留在了外面。 他也曾经劝说妻子，跟他们一起出去，这样他也能专心打理家业，可妻子却以人生地不熟，太孤单而拒绝了。 最近这一年，他绝大部分时间留在了外面，目地就是为了把公司的主要业务进行调整，寻找转移到国内的契机，同时也说服父母，希望他们能够一起回国内疗养…… 总之，因为妻子不想出国，他就费尽了心思想要把重心转移回国内。 可就在这事还没有成功的时候，妻子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跑了！ 他是今天下午回来的，身上还带着远道的风尘，可迎接他的，却是妻子一封“我走了，不要找我”这样如此简单的留书。 杨修宁岂能不气不怒不疯！ 尤其是在见到儿子后，孩子还口口声声的要妈妈，不要他……更是将他打击的支离破碎！ 之前在幼儿园外崩溃不受控的情形，也就不难理解了。 好在，他总算是个聪明的人，在听了方亦可的劝说之后，心下的一片混沌混乱也终于破开了一丝光亮。 妻子走了，可是，他还有儿子。 他不能让儿子再受到他所经受的伤害！ 直到见到霍西城，这个他曾经非常钦佩的非常有能力的男人之后，两人聊起生意上的事，他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我打算把重心转回国内，但这并不容易做到，我周围的朋友，甚至我的父母，都不那么赞同，虽然他们嘴上没有说什么，但那不过是对我的宽容罢了，但心里，我知道他们是不看好的。这让我有些迷茫……” 霍西城挑了挑眉，他对跟这个男人对话并不怎么感兴趣，他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划落到对方被包扎好的手上，形成定格。 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道，“作为一个集团的管理者，你应该做的，可不是整天关心别人怎么想！而是要确认这么做是不是有未来，有发展的潜力……我个人认为，国内的发展形式越来越好，还是非常值得考虑的！当然，最后该怎么决定，要看你这个决策者。” 反倒是杨修宁，对他的说法若有所思。 他接手家业不过两年多，决策力方面还有不足，尤其是转移重心这种大事。 霍西城的话虽然简单，但却直白有力，这是他在周围的人身上不怎么能听到的。 “谢谢，我会再好好考虑的！” 霍西城微微颌首，目光从他的手上转开，落到了不远处的方亦可和孩子身上。 杨修宁看到，羡慕不已。 想到自己，心里则又泛起了浓浓的苦意。 他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通电话时妻子还好好的，却在一夕之间就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咬了咬牙，他问道，“霍先生，我对国内的情况不是那么熟悉，不知道您是不是有相熟的侦探社，擅长寻人的，可以推荐给我？” 霍西城看了他一眼，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轻点下头，“可以。” 从桌上取了一张卡片，他写下一个电话号码，递给杨修宁。 “这家还算不错，你可以试试看。不过你明白的，再好的侦探社，如果被寻找人有心刻意躲避，那结果恐怕也不会乐观。”他淡淡的道。 当年为了找方亦可，他所有的侦探社都试过了。 可最后还是没找到。 如果不是他偶然碰到，只怕这辈子都只能与她失之交臂！ 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全部指望侦探社这种想法，得到的多半只会是失望。 “我明白……”杨修宁接过卡片，将号码牢记在心里，露出苦笑，“虽然知道，但我还是要试试。实不相瞒，小浩的妈妈突然离开了，除了留下一句话，什么也没有交待，我还是逼问了下人，才知道，她……”他深吸了口气，不稳的道，“她在我不在的时候，会去外面跟某个男人约会。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放下！” ------------ 第450章 温柔夜袭 吃完这顿中不中晚不晚的饭，才到了真正该吃晚餐的时间。 杨修宁带着小浩离开的时候，表示非常感激霍西城夫妇，还有嘟嘟，今天要不是有他们在，那自己很可能会控制不了情绪，伤害到孩子。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自已诊所的名片递给他一张。 “如果还是觉得过不去，可以去这里坐坐，我的同事们人都很好。” 杨修宁低头接过来，微微有些惊讶，他以为她是没在工作的。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认真点了下头，“我会的！” 看着他们父子上了车，方亦可才呼了口气，招呼自己家人，“我们也回家吧！” “回家！”嘟嘟叫道。 霍西城虽然神色不怎么好，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三人坐车回到别墅，洗过澡，方亦可又陪着嘟嘟聊了一阵子新朋友小浩的事，小家伙终于满足的睡下了。 方亦可回到房间，霍西城正坐在床上看书。 “睡了？” “嗯，刚睡。”说起儿子，方亦可就不由的露出个笑容。 她以为霍西城还要说些什么，结果男人立刻收回目光，又开始看书。 方亦可奇怪的坐到他身边，“请问霍先生，你是在躲我吗？”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隐约轻叹了一声，将书放在床头柜上，他直视着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以前见过那个杨修宁？” “没有啊！”方亦可轻蹙起眉头，“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又为什么觉得我见过他？” 霍西城不是滋味的道，“他手上的纱布是你包扎的吧？我没想到你这么热心！” 方亦可惊讶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你才发现？！” “……我看你跟他聊的蛮好的，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方亦可想了下，把幼儿园等候室的情形跟他说了说，最后道，“我不过是见他情绪不稳定，怕小浩出什么事，嘟嘟会伤心，这才答应了他吃饭的邀约。事实上，那个时候，他在我眼里就是病人，你明白吗？” 霍西城没有回答。 他明白，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不介意。 那个杨修宁明显对她很有好感，就算现在只是感谢，如果不是自己出现，震慑到他，以后，他未必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然而最可恨，也是最让他无奈的是，面前这个女人却一无所觉，单方面的把人家看作病人！ 去他的病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假装忘记了她的问题，直接道，“以后还是让陈茹去接嘟嘟，我希望你能在家好好休养，直到完全病愈。” 这话没毛病，但放在现在说出来，方亦可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只是想提醒你，你脸上的疤痕不能多晒太阳，最好是留在家里，等结的痂都掉了，新皮肤长好，医生确定没有问题了，再出去不迟。” 他说这话时，神色坦然极了，俊美的脸上一片义正言辞。 方亦可盯了他半晌，并未发现其他，只得将信将疑的道，“好吧，听你的。”说着，她话锋一转，“那么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怎么会那么恰好出现在餐厅门口了吧？” 霍西城不以为然似的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是司机给打了电话……还有，你这种口气，是在审犯人吗？”他笑了笑，俯身轻点她的鼻子，亲昵的道，“那我应该可以拒绝出庭！” 方亦可不满的拍掉他的手，“没在跟你开玩笑，也不要转移话题，老实承认吧，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在房子里到处装监控头也就算了，难不成你在我身上也装了什么监控器吗？否则根本没道理会出来的那么快！对了，少拿那些你本来是在去见合作伙伴的路上这种蠢理由的敷衍我！” 霍西城肃然望着她。 方亦可以为他要说真相了，不由的屏息凝听，不料这男人却突然扯了扯唇角，“事实就是如此，你不相信，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吗？ 方亦可眯起了眼睛，“好啊，既然你不说，那我明天跟你一起上班，去找你的助理问一问好了，他的行程本上应该记了你最近一周的行程，今天的肯定不在话下，如果我找到你要去见合作伙伴的记录就算我输，你说怎么道歉，我保证做到！可是，如果没有……” 她正说着，霍西城突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他吁了口气，说道，“怕了你了，这种时候你的嗅觉简直堪比警犬！我承认，我的确是做手脚了。” 果然！ 方亦可沉着脸，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到了这个时候，霍西城也没再隐瞒，坦率的道，“我能定位你的手机，精准定位。你在幼儿园那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我不得不怀疑有问题，所以才会出来找你。半路又接到司机的电话……我就直接去了餐厅。” 方亦可震惊的从另一边的柜子上拿过自己的手机，她来回翻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不对，“软件不可能做到精准定位吧？这手机被你改动过？” “……是。” 方亦可咬了咬牙，“你怎么能这样？！”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道，“不然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在幼儿园那里遇到的不是嘟嘟同学的父亲，而是一个心怀叵测的人，他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伤害到你，甚至伤害到嘟嘟！” 听到最后一句，方亦可的愤怒象是被针扎了一下的气球，慢慢的放了气。 “可是，那你也不能这样啊，简直象是对我进行全方位监控似的，难道我都没有一点隐私了吗？你这么做，我才像个犯人吧！” 霍西城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有那么严重吗？再说，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只要我们抓到了那个给你下毒的人，我自然不会这样草木皆兵！你也稍微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吧？” “难道一直抓不到，我就只能一直这样被监控着吗？！” “只有我看到而已，又不是别人，你到底在意些什么？” 方亦可抹了把脸，“我讨厌这样，真的很讨厌！不是有多少人看的问题，而是这种方式太令人不舒服了！” 霍西城沉默了。 方亦可看到他眼中的坚决，顿时明白，他不打算改变，也没有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 她用力抿了抿唇，腾的站起了身，边向外走边淡淡的说道：“我想我需要独自呆一阵子！” 离开卧室后，方亦可直接去了一间客房。 她踢掉拖鞋，躺到床上，眼睛睁着，一时间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乱糟糟的。 是她的错吗？ 因为有危险，因为他会担心，所以就必须用这样的手段？ 可是如果下毒的人永远抓不到呢？ 难道她要长年处于这种行踪完全曝露的状态里？ 她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可以，那男人绝对不止在她手机上做手脚，他大概恨不得有台监控设备，连她在外面做了什么，也能被全部录下来吧！ 然后一旦看到她跟陌生人接触，尤其是男人，他估计会第一次就跑过来制止！ 这算什么？太可怕了啊！ 这占有欲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还说，让她在伤好之前不要到外面去了，以策安全。 可是她怎么相信，等她伤好了，他还会让她去外面？ 包括她的工作…… 他巴不得她不做了吧！ 太过份了！ 虽然结婚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他的所有物！ 她自由的权利，她的人权，就这样被完全取缔了？ 如果真的担心她，那总还有别的方法，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全面监控她！ 方亦可躺在床上，默默地想，这个房间搞不好也有监视头吧，虽然她没有看到，但以他那种恨不得掌控她所有事情，甚至掌握她想法的作法来看，多半是有的。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件事，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人就是这样，如果你现在后退一步，以后类似的事，就会不由自主的步步后退。 只有守住底线，才能够不令对方得寸进尺！ 方亦可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她身边好象多了个大火炉，不断的燃烧她，热到她喘不过气来，她才猛的惊醒过来。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被人抱着，抱得紧紧的，就好象她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因为身体的感觉太熟悉了，所以她立刻就意识到，是霍西城！ 方亦可没好气的推他，“走开！” 男人虽然穿着睡袍，但带子并没系紧，她这么一推一搡的，他就露出了大半的胸膛。 “不要……”霍西城不但不肯离开，还火上浇油似的将她抱得更紧了，胸口**的肌肤紧贴着她。 方亦可迟钝的发现，自己穿的睡衣，不知何时，早就被弄得松松散散了。 两人现在差不多都是只穿着内衣的程度。 皮肤摩擦着，就觉得有些上火。 方亦可迷迷糊糊的想要拍开男人在自己光滑肩头抚摸的手，斥道，“你在干什么啊？！” ------------ 第451章　剑指董事会 霍西城低低的笑着，附在她耳边轻语，“你说我要‘干’什么？” 特意加重了某个字的音调，立刻让这话听起来一股污污的味道。 方亦可被他炙热的呼吸拂在耳廓上，打了个激灵，人顿时清醒了许多，“流氓！” “我流氓我老婆有什么问题吗？” 霍西城低沉的声音极致性感，当他在方亦可耳边这这么说时，她顿觉自己身子发酥，几乎没有力气去反抗他那来回游走的炽热手掌！ “我，我的伤还没好……”她断断续续的挤出这么一句。 霍西城立刻反驳道，“我问过医生了，他说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方亦可不知还能再拿什么话来阻止他，她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大脑很快在男人的攻势下变得混混沌沌…… “……啊！疼！” “抱歉……宝贝，我有点控制不住！” “不行不行！你快出去！好疼！” 霍西城的身上遍布汗珠，脸上是隐忍到极点的神情，“马上就好……” 因为很久没有做过，加之男人的动作又很急切，方亦可难受得很。 可是男人慢慢退后，却因为忍耐甚至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孔又让她心软了。 她抿紧了唇，不再拒绝他，而是试着包容他。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惟一有的，大概只是身上的这个男人。 他……却怕她再疼，而真的硬生生退了出去，不过，他也知晓是自己太急了，不再强攻，而是耐下性子爱抚她。 方亦可很快就沉溺进去。 毕竟，她真的再度爱上了这个男人！ 看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对他的感情，也在一天天的加深着。 她确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大概，就是在被绑到乡下去的那段时间。 在她痛苦难过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会一直一直的想到他，觉得他一定在找她，会来救她！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念头，她才能撑下去。 撑到他真的来救她！ 这样一个为你不惜一切的男人，她没有办法不爱！ 模模糊糊中，她很快适应了他的节奏。 两人重新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契合…… 缠绵过后，霍西城仍然不舍得离开方亦可的身上，不过还是侧过身，躺到了她的旁边。 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不断的吻着她的后背。 而方亦可则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其实想要去洗一洗的，可是，太困了。 本来就很累了，大半夜又折腾她…… 霍西城却完全不觉得累，吻着吻着，他又觉得蠢蠢欲动，可再一看方亦可，却已经睡着了，无奈的笑了笑，不忍心再吵醒她，便到浴室去拿了毛巾出来，替她将身上擦拭了一番。 方亦可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透过窗帘泄出点点明媚。 方亦可浑身酸酸的从床上爬起来。 发现自己不但身上很清爽，连睡衣也被换过了。 她这才朦朦胧胧的想起昨晚的事…… 居然趁她睡觉的时候……太过份了！ 明明两人还在冷战的不是吗？ 而且环顾房间，居然是卧室……她不是睡在客房吗？！ 方亦可扶了扶额头，昨天那口气顿时泄了一半。 洗过澡换了衣服，她下楼来到餐厅。 陈茹一见她就笑道，“醒了？稍等下，早饭很快就好。” “嗯，不急。” 方亦可坐在餐桌前，嘟嘟去幼儿园了，霍西城应该是上班去了，餐厅只有她一个人，显得空空荡荡的。 她想了想，决定吃过饭就去楼上看书。 吴老那两本书，她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总要研究透彻才行！ …… 霍西城早晨走得很早，一离开家门，他的神情就变得十分严肃，隐约还带了几分冷酷。 事实上，这几天他的心情并没有在方亦可面前表现的那么好。 梁董在前些天去世了，他去参加了葬礼。 心里不是不唏嘘的。 当年，梁董曾经力挺他入主霍氏集团的董事会，担任董事长，并兼任执行总裁。 这些年下来，集团内部也发生过很多事，基本上每一次，梁董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为他说服其他董事作过不少备书。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在他去世后，他的子孙却一拿到遗产就将他手里握有的公司股份卖掉了！ 而且还是卖给一个海外回来的投资者！ 这令霍西城对于负责此事的手下非常不满，去到公司后，他就将人叫到了办公室。 “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梁董的子女为什么会将股份卖给那个叫爱德华的人？” 站在下首的王成是他私人团队的负责人，他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是，那个爱德华抓到了梁董孙子和孙女的把柄，用这个来威胁他们的父亲，用这种手段将两方的股份全部纳入了自己囊中！” 霍西城皱了皱眉头。 本以为是爱德华与梁董的子女达成了某个商业协议，这才被他捷足先登，没想到，居然是用了这种下作手段！ “那你们有什么应对？” 王成作了个深呼吸，慎重道，“我们还查出来，爱德华并非这笔股份的真正持股人。他只是受人委托，真正握有这笔股份的，是霍夫人，也就是您的母亲！”查出这个消息，花了他非常大的精力，就是为了能将功补过。 但霍西却没有太意外的神色，这个结果，他通过之前的种种，已经有所预测。 不过他的眸色仍是冷了几分。 自家母子起了内哄，这种事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有迎战！ “看来为了拿到这部分股份，霍夫人费了不少心机！那么查到她下一步准备如何了吗？” 王成神情复杂的轻点了下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求召开股东大会……”而如开这个大会的目地已经不言自明，显然，霍夫人对自家儿子这个执行总裁，是相当不满。 霍西城自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道：“看来霍夫人这是迫不及待的要将我拉下马了！还真是有趣！那么我们也不能继续无作为了，你说呢？” 目光触到他眸中的凌厉，王成抖了一下，BOSS发火了！ 某些人，看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王成在总裁办公室逗留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 虽然有空调，但他整个后背还是被浸湿了。 他深深的为那些惹到霍BOSS的人点蜡！ 当然，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那些人，在验证他的猜测，召开股东大会之前，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等到下午上班，霍西城的助理接到一通电话。 他不动声色的听完，立刻进了总裁办公事汇报。 不出意料的，霍夫人通过阿云，表达了要召开董事会的意向。 霍西城听后冷冷的一笑，“可以！转告她，我很支持！” 助理将他的回复原封不动的转达给阿云，而这正合阿云的心意，当她将这句话复述给霍婉言的时候，她心里是痛快无比的！ 可霍婉言就没那么轻松了。 她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重复的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是。” 霍婉言蹙紧了眉，“难道他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召开董事会吗？”是想把他从执行总裁的位置拉下啊！难道他不急不气吗？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甚至登门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云叹息着道，“夫人，霍先生大概以为您只是用这种举动来威胁他，并不会真的做什么，所以才会这样……”她顿了下，轻轻吐出四个字，“有恃无恐。” 霍婉言顿觉心底升腾起一股火气，“他都对我这样冷漠了，还指望我只是说说而已？！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阿云立刻忠心耿耿的愤愤接道，“霍先生一直顺风顺水，想来，他已经不记得你曾经在集团的影响力了。不过这也难怪，现在集团里老人越来越少，大家都以霍先生为首，就算是学习会集团的历史，大家也认为身为女性的您不过是挂个名头而已，并不清楚您当初承担了多少难处才将霍氏稳定下来。如果不是您为霍氏打好地基，又哪里有如今的繁华！” 霍婉言有些怅然的笑了笑，“可不是，你说得对！人都是健忘了，西城掌权也有十几年了，难怪他们都将我这个曾经的挖井人都丢到了脑后！也因为记得我并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利益。反而是西城那边……听说他时不时的便动用资源去帮助那个女人，其他人不仅没有意见，甚至表现的相当积极！可见，讨好了那个女人，比记得我，不知重要多少倍！” 阿云眼中闪过讽刺，但脸上却是一副替她伤心的模样。 “夫人，您别这么说……还是有人记得您的！这次跟陈董事的联合不就是很顺利吗？他一直在说起您当年的功劳！” 听到这话，霍婉言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还算他有良心，没有忘记当年的事，也没有忘记我曾经提携过他！” “是啊！陈董人挺好的！”阿云话锋一转，“不过召开董事会，我们要在会上提议的事，他不会反悔吧？” ------------ 第452章　心疼他 方亦可本来不知道霍氏要开董事会的事，但这天晚上，她睡得早，中途莫名就醒来了。 本来打算再睡的，手在床上摸了摸，却发现另一边是空的。 打开手机一看，十二点。 旁边的位置是凉的。 方亦可疑惑的下了床，打开门，想了想，往书房过去了。 平时，霍西城虽然也睡得不早，但基本上，十二点之前是绝对会躺到床上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来到书房外面，门并没有关严。 从里面传出霍西城的声音。 低沉，却有力。 像是在布置什么工作。 方亦可拧眉伸长了脖子，隐约便听到了“董事会”“陈董”“针对”这样的字眼。 她的心里有了猜测，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听到里面的谈话声结束了，才推开门走进去。 霍西城正在关电脑，显然，刚才应该是进行了一场视频会议。 见到方亦可进来，他有些惊讶，“怎么醒了？” “不知道，就是醒了。我刚才听到你说董事会什么的，是不是公司那边出事了？”方亦可有些担忧的问道，她还记得，之前她在住院时，他曾经跟她提到过有人在觊觎霍氏股份的事。 霍西城起身走到她身边，抱住她打趣道，“领导来视察工作吗？说吧，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亦可拍了他一把，嗔道，“你要不想我知道直接说就是了，说这种话是在挤兑我吗？！” “没有的事，我是认真的想向你汇报工作来着！” 方亦可哭笑不得，索性抬起下颌，斜眼瞥着他道，“行吧，那就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自从前几天，因为手机被动过手脚，她行踪被霍西城全程监控的事爆发，方亦可本来是打算跟他冷战一段时间，各自反省的，可是却没能成功。 这男人不但当天晚上就爬上她的床，美美的饱餐一顿，之后的表现也是脸皮厚的令人发指，硬是装成没事人一样，晚上回来，该怎么跟她亲近就怎么亲近，把她的拒绝和无视全部当成不存在，结果，方亦可还是拧不过他，两人就算是稀里糊涂的和好了。 只不过，她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这种不舒服并不能阻止她关心霍西城，她希望他能过得轻松些，这样，他也就不至于那么没有安全感，整天死死的盯着她了。 霍西城其实不想她知道那么多，免得她跟着操心。 可对于她这么主动关心她，他又觉得开心，忍不住想要更多！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他没有隐瞒什么，便将真实情况告诉了她。 方亦可被他抱在沙发上，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如果我没有会错意的话，你母亲她想把你拉下执行总裁的位置，自己接任？！”她觉得奇怪极了，虽然一直知道霍婉言的脑回路完全跟她不在一条线上，可这件事，对方的行径还是突破了自己对她的认知。 霍西城笑了笑，“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方亦可委婉的道，“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吧，不会觉得很累吗？而且，你又没有犯什么错，她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这么做？” 霍西城淡淡道，“我也不很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大概是觉得在家里的日子太无聊了吧……” 不对，不是这样的。 方亦可立刻察觉到这话里的隐瞒。 如果是单纯觉得无聊，之前那么多年，霍婉言怎么没有感觉，而非要到现在了，年纪一把，才感觉无聊？ 她脑中灵光一现。 该不会，是因为她的存在，导致霍家母子的关系恶化，所以霍婉言想用执行总裁的位置来威胁霍西城吧？！ 越想，她越觉得这个推测是极有可能性的。 她不由的喃喃道：“是因为我的存在吗？” 霍西城的目光一闪，亲了亲她的脸颊，轻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你这样，我可是会不高兴的。这件事的起因，只会是因为我，明白吗？” 方亦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是霍西城在安慰她的话。 不过她并不去揽下这种责任，她还没有那么圣母。换言之，就算霍婉言真的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对霍西城如此，那也是她的问题。 方亦可弄不明白，曾经在人们口中精明能干，能够以一人，且一个女人之力撑起家业，并且并儿子抚养长大的精英女人，怎么会做出这样脑残的选择！ 就算霍婉言真的想收回霍氏在她手里，难道她都不考虑自己的年纪和能力吗？ 对比她掌权时的霍氏，和现在的霍氏，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资本来讲，都可以说是相差极大。她怎么就那么信心，自己能够hold住眼下霍氏这张大盘？ 方亦可默默的伸出手臂抱住霍西城的脖颈，偎在他的怀里。 她不想跟他冷战了。 现在，她只会心疼他。 哪怕他占有欲掌控欲强到过份，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等股份的事情过去，大不了，他们再慢慢改变就是了。 她相信他。 只要他爱着她，他不会想要看到她痛苦的！ 一个床事过后会细心的为你擦身体，换睡衣的男人，方亦可相信，在他的心里，自己的位置终究能够战胜他的不安心理！ 霍西城一愣过后，也紧紧的回抱住她。 他的唇边，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次，他身边终究是有人的。 不再象以前的太多太多次，他只能一个人去面对，去奋战。 有了心爱的女人支持，霍西城突然觉得，哪怕失去霍氏，也没有多么可怕。 这些年，他不断的投资，即便这些，都足够他和方亦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如果她愿意，哪怕为她重新建造一个霍氏，他认为自己也可以做得到！ “好了，宝贝，该睡了，你身体不好，不能熬夜。”霍西城抱起方亦可，离开书房，向卧室走去。 “那你呢？” “我也一起。” “好。不过单纯睡觉，不许不老实！” “不老实？什么叫做不老实？你可以给我示范一下？” 方亦可搂紧他的颈子，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这样？还是……这样……”她的手，故意在他胸膛上流连。 霍西城的声音顿时变得粗嘎，“你这是想点火？” 方亦可感觉到他某处的反应，吓得立刻缩回手，嗔道，“你也太容易激动了吧？！” 霍西城附在她耳边道，“你才知道吗？一遇上你，我想不激动都不行！所以，别撩我了，你承担不起后果，明白吗！” “哦……” …… 方亦可没有了冷战的念头，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如初。 不，甚至比前阵子还要更亲密些。 而霍氏集团这边，董事会也马上要召开了。 这天，霍西城为首的一众霍氏高层都穿得非常正式，虽然他们当中，除了霍西城以外的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参加董事会，但至少，他们可以用气势来为他们心中的BOSS加油。 董事会自然就在霍氏的会议室召开。 除了高层，其他中层和员工工作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都在等开始，更等结果。 离开会时间一点点近了，董事们也陆续到达，除了霍婉言。 大家落座后，不免窃窃私语。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很清楚今天这个董事会的召开是为了什么。 然而，坐在上首的霍西城巍然不动，淡定若素，反倒是霍西城下首的陈董，神情颇为凝重的模样。 他们一时间也搞不清楚了。 霍总这么有把握不会有人能扳倒他？那陈董……又是哪一边的？ 随着上首位看不出深浅的表现，局势似乎也越加扑朔迷离起来。 而就在约定开会的九点钟快要到了的时候，霍婉言在人们的私语中，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虽然已经近六十岁，但霍婉言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找不出一根白发，脸上的皮肤虽然看着不紧绷了，但也没有多少皱纹，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套装，脚下踩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啪嗒啪嗒”的声音仿佛一记记响锤敲在某些人的心头。 她一来便看到霍西城下手，陈董对面的那个位子空着，霍婉言带着阿云就想要过去。 但刚要向里走，站在门口内侧的霍西城的助理就将阿云拦了下来，带着礼仪性的疏离微笑道，“霍夫人，这是董事会，无关人等最好在外面等待！” 霍婉言蹙了下眉。 私心里，她是希望阿云跟她一起进去的。 阿云对她来说，早已不再是简单的保镖兼助理的存在，而更像是她的亲人，她的小辈。 所以明知是违规，她还是试探了一番。 没想到立刻就被挡了回来。 霍婉言不快的道，“她不能进来，那你呢？你又算什么？” 助理微微一笑，“您多虑了，我只负责维护董事会召开之前的会场秩序，会议开始时，我自然是要退出去的。” 霍婉言无语。 阿云连忙道，“夫人，我在外面等您！” 她既这么说了，霍婉言自然不便再多说。 不过她的心里，实在觉得阿云真是懂事，比现在都端坐在主位，毫无来迎接她的意思的霍西城，可要强得多了！ ------------ 第453章 董事会召开 阿云离开了会议室，霍婉言坐到了座位上。 秘书跟霍西城耳语了几句，他也乖觉的退了出去。 会议桌前坐着的各位，看到这一幕幕，心里各有所思量。 九点一到，霍西城便宣布，“董事会现在正式开始！” 因为是霍婉言提出的要召开董事会，所以由她发言，来阐述她的理由。 霍婉言毫不客气的从随身的皮包中取出一份移动盘，在投影上播放给众位董事观看。 “……大家可以仔细看一看，这就霍西城先生就任执行总裁期间，所带给集团的利益损失，以及他所做的错误决策！俗话说的好，大海航行靠舵手，而执行总裁就是我们霍氏的舵手，只有一个好舵手，才能够领导集团去往更宽阔的海面，见识更辽远的天空！当然，我们要承认，以霍西城先生的能力，带领集团走到目前的这种地步，已经算是竭尽全力，鞠躬尽瘁了。遗憾的是，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而时代是不断发展的，我们不能强求能力不及的人占据着不再符合他能力的位置！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要选举一位更加能够带领霍氏走向巅峰的舵手！” 她慷慨激昂的陈述了一番，然后志得意满的看向会议桌前坐着的董事们。 当然，这都只是走过场而已。 事实上，她早已在私下里分别都联络了各位董事，得到了他们答应会在董事会上投她一票的承诺。 最后，当她回座位时，目光如钉子般落在了霍西城的身上。 她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的紧张，慌乱，甚至恐惧…… 但非常遗憾的是，都没有。 霍西城淡定如初，他的脸上是一贯的冷漠，甚至，就在他看向她，两人对视的时候，他的神色也没有半分的变化！ 霍婉言咬牙。 是了，她倒是低估他了。 她这个儿子的能力，曾经是她一直以来所信任的。 而他的沉稳功夫，也是她曾经夸赞过的！ 可是如今，这些全部都施展在了她的身上，无疑，霍婉言感到了比别人更多倍的难堪与痛苦！ 这时，一名董事说道，“霍总，关于霍夫人说的这些……你是不是有不同的意见？” 霍西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并不知道霍夫人会作怎么样的指控，自然没有相应的资料来当即反驳她。不过，我让助理每个季度都给各位董事发送霍氏集团最新的财务报告，以及集团的具体业务状况汇报，各位应该都有收到吧？” 下面的董事立刻有人响应，“是的是的，我们都收到了。” 其实人也跟着应声。 这个倒无可指摘，收到就收到，但最初回答的人语气未免太殷勤了，霍婉言瞟过去一抹眼风，不觉皱了皱眉头，这人……她是曾经约谈过的，对方虽然为难，但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要为她投票…… 现在为什么会对霍西城这么讨好的模样？ 难道他要临时变卦？！ 霍婉言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了，但事已到此，她只能继续走下去。 往好处想，这只是个小股东，在董事会说话也没有多少份量，就算他反水了，也无关大局！ 霍婉言自我安慰了一通，终于安心不少。 然而那种不妙的预感却随着董事会议的进行，越来越强烈了！ 霍西城没有关注她的心情变化，只是不急不缓的说着自己想说的，“如果诸位仔细看过我的助理发送给你们的报告书，那么就应该看到了，今天，霍夫人刚刚给大家看得东西，上面都有写明。不客气的说，比霍夫人这份资料要翔实的多！而且里面非常清楚的写明了理由，是属于我个人决策失误的地方，不足百分之一，而绝大部分，都是内部和外部的各种原因造成的。但即便如此，我们集团上下也没有弃之不理，而是分别进行了及时止损，在有限的条件下，使集团的损失 达到了最低。其中一个事例，还曾经被国外著名大学的管理系写进了教科书里……这一点，诸位可以在网络上就能够查找到。鉴于此种种，我个人认为，我的能力远不止于现在的霍氏集团！如果诸位与霍夫人的意见相同，想要找一位够带领霍氏走向巅峰的舵手，那舍我霍西城，则无人！” 他的话斩钉截铁，没有半分余地！ 然而这并不是吹嘘，他迄今为止的成绩，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董事们听完他的话，顿时心潮起伏。 霍婉言目光扫了一圈，抿紧了唇，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她说完的时候，他们一言不发，等霍西城说完，他们就一副要高/潮的模样？！ 可恶！ 还有那些董事，明明之前跟她说的好好的，这会儿又跟着霍西城凑什么热闹！ 她思忖着，突然觉得会议室的空调格外的冷起来。 “陈董说说吧？您对此，有什么想法？”有人这样说道。 霍婉言眼中透出得意。 陈董可是跟她签订过协议的，如果他不支持她，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果然，陈董被点名后，沉默了片刻，才闷闷的道，“我还没考虑成熟，你们先讨论着。” 话是这么说，可又有什么可讨论呢？ 无论是霍婉言也好，还是霍西城也好，谁都没有打算把资料上的“指控”一项项的拎出来说，因为毫无意义！ 有想法的，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该了解的情况也都了解了。 在场的董事谁也不是傻的，对于实际情况如何，早就有了定论。 众人沉默了片刻，有人清了清嗓子说道，“霍夫人，我有个疑问，您认为霍总不适合执行总裁的位置，那么您有没有候选人可以提供？” 霍婉言看过去。 这位董事是霍西城的死忠派，她派阿云联系过，可惜被干脆的拒绝了。 看到他，霍婉言不由暗自冷笑一声。 这是想看她的笑话吧！ 作梦！ 她铿锵有力的道，“我推荐的候选人就是我自己！有些董事或许不记得了，早在十八年前，是谁从我父亲的手里接过了混乱的霍氏集团，然后将之整肃一清，令它步入正轨！那个时候我有信心自己能做到，现在，也一样！” 话音一落，会议室顿时一静。 很多人脸上的表情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尴尬，刚刚提问那位董事干笑了两声，缓缓道，“霍夫人过去的功绩，我们自然是不会忘的，当年要不是你挺身而出，咱们集团这人心势必要散了。所以说，霍氏集团能有今天，你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 霍婉言听他说的诚恳，眼中不禁透出几分喜意。 对于能在当年力挽狂澜这件事，一直是她最为得意的一份功绩！ 可对方却突然话锋一转，“只是霍夫人，现在这形式跟当年可是大大的不同了！不仅是社会变迁，商业环境变化，最重要的，咱们集团的变化更是翻天覆地！这十几年，你虽然没有彻底脱离集团，但也只有前些年，霍总身体不好的时候，分担了一些简单事务，如果说凭着这些，你就认为自己可以掌控整个集团的发展，那我是不相信的！或者，你可以问一问在座的各位是不是认为你能够担起这样的重任？” 会议室里一片静默之声。 霍婉言被这样当面拆台，还说的如此不客气，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她以为，凭着她的面子，个别人哪怕不愿意，至少，也会客客气气，委婉的提出来。 可显然，有人就是不买她的帐！ 她凌厉的目光扫向对面几个，曾经她联络过的人，然而这几人却在这个时候装起了鹌鹑，死活不愿替她出这个头！ 霍婉言大怒，猛的转头看向霍西城。 “你就让他这样侮辱你的母亲？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受你指使？！” 那董事闻言也非常生气，吹胡子瞪眼睛的，他正要说什么，霍西城却突然作了个制止的手势，他看向霍婉言，扬声道，“还请霍夫人慎言！我们在商言商，这种场合，并不适合以私人感情来作决定！如果您对各位董事的意见有所不满，可以提出您的反驳，只要有理有据，我相信各位董事都是一心希望集团能够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他们势必不会拒绝的！可是如果您无道理而只谈情份，那我们不妨回去谈，您说呢？” 此话一出，各位董事都悄悄颌首。 在工作上，最怕的就是感情用事！如果不能以理服人，就要以身份压人，那他们这些人算起来可都是霍西城的长辈呢，岂不是谁都能压他一头了？ 可实际如何？ 少了他这个执行总裁，谁敢说自己能提得起霍氏集团这个担子？ 只要有脑子的就能想明白，这个位置看起来位高权重，可是，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够格坐上去的！ 这里需要的不是以情论长短，而是货真价实的有能者上位！ 而这一点，其实也是现在与过去的区别。 自从霍西城掌权后，霍婉言已经十余年不曾进入公司管理的核心阶层，哪怕她不承认，可现实就是，在最根本的许多经营观念上，她早就落伍了！ ------------ 第454章　赠予股份曝光 对霍西城的反驳，霍婉言无言以对。 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没那么占理。 沉下脸，她生硬的道，“说到在商言商，不能论感情，我倒想问问你霍西城，你现在说得好听，可你实际是怎么做的？为了一个女人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受重伤住院，一住就是两三年，耽误了多少集团的工作？！还有，去年年中开始，你就不在集团总部坐镇，将近半年多的时间空缺！你的理由是拓展集团业务，从安城收购了几家心理医院。可是你到底是去做什么的，难道你自己没数吗？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带那个女人回C市！这就是你自以为的公私分明？不谈私情？为了一个女人几次三番将集团抛下，不管不顾，这就是你所谓的将集团的发展带向新的巅峰？简直可笑！” 她这番话一说出口，董事们都不免面面相觑。 关于这些事情的真相，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譬如霍西城当年的住院，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是生了重病，曾经霍氏的股票一度下跌，就是因为有人散布他身患绝症，已进入病危状态所致。当然，后来他的好转狠狠的打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脸，股票价格也跟着回温。 但是，真相到底如何？董事们所知道的“真相”难道不是真正的真相？他的住院，真的只是因为一个女人吗？ 为了一个女人随时能抛弃集团，这样的掌舵人真的合格吗？ 种种的疑惑顿时升腾在各位在场董事的心头。 相比这件事的保密程度，霍西城在安城住了半年多的原因，倒不算什么了。 因为在场的至少有三个人以上，很清楚他那次过去，就是为了追求他的前妻。 虽说因为此事，众人也偶有怨言，不过那时候，霍西城的人虽然离开了，但电话，视频会议都能跟得上，所以大家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哪怕他在C市的时候，其实有些时候想找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再说事关霍西城的终身幸福，他们这些人虽然大部分都年纪一把了，但也不好意思说让他不要去追老婆…… 不过这两桩事同时爆出来，还是令众人凝重了面孔。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霍西城，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然而霍西城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只提两组问题，大家可以自行考虑。第一，我住院期间，有没有安排代理总裁，有没有安排后续发展方向，直到我出院，集团的成绩有下降吗？第二，离开总部的半年多时间里，我是否有一次因为私事，对工作处理不当，造成集团损失的？我在安城所做的收购行动有没有为集团带来利益和新的尝试？” 顿了片刻，他道，“这两组问题的答案，相信大家都能够在发给各位的汇报文件当中得到。” 这话一出口，本来因为霍婉言鼓动的语气和偏颇的内容而感觉不满的董事们，顿时熄了火。 对于发给他们的汇报，这些董事们没有不看的。 即便自己不看，也会让信任的专业人士看过之后，再向自己总结。 所以，霍西城这么一问，他们约略都能够想得起来，在他被控诉的这两段时间里，并没有因为他个人，对集团造成任何损失。 包括他入院的那段漫长的时间，因为他的提前规划，他委任的临时代总裁，都很给力，事实上，那段时间，集团一直是处于稳步的发展当中！ 顶多，是速度放慢了。 但对于这些董事而言，他们并不认为这是坏事。 只要有脑子的，将这些事情在脑子里转过一圈后，他们就发现，根本无法用这些事情来指摘霍西城。 既然没有对集团造成影响，做为最大股东的他，有些自己的私事，那也是很合情合理的！ 哪里用得着他们在其中说三道四！ 一位井董道，“霍夫人，如果单是这些事，并没有让我们看到霍总有失职的地方，恰好相反，我们因此更能发现他的高瞻远瞩，能够提前两年将集团的发展和未来预测的八九不离十，让集团稳定发展，这种才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更确切的说，在座的其他人，应该都没有，包括您在内！” 最后这句话，说的极为不客气。 霍婉言冷冷的目怼他，发现这也是她曾经约谈过的一位董事。 当初他分明答应得好好的，说会投她的票，可是一转眼，真的到了董事会上，他却开始倒打一耙了！ 真是无耻之尤！ 可是不管她如何的愤怒，如何以眼神来指责其他人，人心还是已经有所偏向了。 霍婉言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心里，就不仅仅是愤怒了，还有深切的恐惧！ 不过，想到通过爱德华那里拿到手里的，梁董的那部分股份，她又稍稍镇定下来。 看来不拿出杀手锏，这些人是不会死心了！ 尤其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正经发言的陈董，霍婉言很清楚，如果陈董临时倒戈，那一切就都没办法挽回了！ 所以，她现在就要为他们注入一针强心剂！ 在众人都在沉默着，或是互相传递着眼色的时候，霍婉言轻飘飘的看了霍西城一眼。 那是一道十分复杂的目光。 看着她的手伸向面前的文件夹，霍西城的心不由的向下沉。 他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尽管并非毫无准备，但私心里，霍西城并不希望会走到这一步。 因为这意味着，霍婉言为了把他拉下执行总裁的位置，已经不择手段了。 一时间，他说不表心里是什么滋味。 只觉得身上的冷意又多了厚厚的一层，仿佛连他的心，他的表情都一并冻住了！ 他木然地看着霍婉言取出一叠文件，然后展示在众人面前，“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梁董前些日子过世的事情，对此，我跟大家一样，也是深表难过的。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值得关注，那就是梁董手里的集团股份。我呢，本来没想要这么做，但梁董的后代实在不争气得很，竟想着把股份随意的卖掉。看到这种情况，我觉得自己不好冷目旁观，所以就买下了他们手里的股份！” 她环顾一圈，看到众人脸上震惊的表情，心下很是满意，便继续道：“我原有百分之十七的股份，而梁董则持股百分之八，因此现在我就拥有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虽然一样是第二股东，但这个比重比起之前，自然是更有份量了。我希望大家可以相信我，执掌集团，我不是在开玩笑，甚至，我比任何人都更加认真！” 再次瞥了霍西城了一眼，她唇角噙了个冰冷的笑容。 此时的霍婉言，心里充满了要打败他的念头。 仿佛这样就可以让霍西城看清楚，他自己之前是错的多么厉害！ 此刻的她，所有的想法都拐进了一条晦涩的弯曲小路，她却不清楚，自己已经离大道越来越远。 低头又看了看另一份资料上的调查内容，她充满嘲讽的开口，“无论如何，我相信我远比那些把集团股份当作礼物，送给女人的人更适合这个位置！” 此言一出，会议室又有些炸窝的兆头。 一位董事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霍夫人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是意有所指吗？” 霍婉言皮笑肉不笑的回说，“这件事，何不问问我们的霍西城霍总呢？”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霍西城。 “霍总，你名下的股份真的转赠他人了吗？这件事，你应该公布出来的！否则这未免太不合规矩了！” 其他人也有一二应和的。 霍西城觉得他还是低估了霍婉言。 赠出股份的事，他做的极隐蔽，就是暂时不想生出事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最好是他和方亦可举办婚礼的那一天，再正式公布。结果，没想到竟被人提前挖到了消息。 虽然不快，但他并不担心，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之后，他把助理叫了进来。 进到会议室之后，助理收到他的眼色，立刻会意的轻点了头，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资料。 这里面有霍西城赠予方亦可股份的协议，结婚协议，还有两人的结婚证复印件，以及同样重要的，方亦可为他写的股份全权委托处理的委托书。 助理向大家颂读之后，与霍西城耳语交流了数句，这才退离会议室。 一系列的文件就在桌上摆着，霍婉言撑不住的最先拿过来看了，她气得手都在抖！ 这个孽障！ 他竟然真的把股份转赠给方亦可了！ 刚才她之所以提这个头，就是因为她根本不相信霍西城会这么做，她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众人对霍西城太过重视方亦可这件事重视起来。毕竟，连这种谣言都传出来了，可见他对那个女人是多么在意，甚至已经在意的过份了！ 当然，她更希望霍西城可以明白，其实，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上心，对方亦可……否则怎么会没有将股份转给她？ ------------ 第455章 大转折 这条计策不是不毒的。 但凡掌权者，疑心病大都较其他人重一点。 霍西城也不例外。 霍婉言就不相信听到这种传言后，霍西城不会对方亦可生出些芥蒂来！ 在她的心里，霍西城还是很重视霍氏集团的。 男人嘛，哪有不在意事业的？！ 而当他重要的东西有可能被枕边人觊觎的时候，他又怎么会保持一贯的冷静态度？ 这一计必成！ 所以，她不仅破坏了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意味着在这个董事会上，她的机会来了！ 可以她的心性，怎么都不会想到，霍西城竟然真的胆大包天，连同她说一声都没有，就直接将股份给了方亦可！ 她如何能不气？ 此时此刻，她简直恨不得手撕了方亦可，这个将她儿子迷得找不到北的狐狸精！ 这真是活脱脱的红颜祸水啊！ 而其他董事传递着看完所有的资料后，都震惊的沉默不语了。 霍西城痴情到如此地步，也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现在的社会，浮华现实，离婚的人彼彼皆是。 无论是平民还是豪门，尽是如此。 后者如果是两家联姻的情况，那要顾虑的很多，离婚的可能性也相对小一些。 可如果是豪门公子娶了平民女的话，那离婚的例子不要太多！与公婆不睦会离，不生孩子会离，生女儿也会离……总之，没有家世的女方在家庭中的地位必须是低的。男人就算再宠她，那也是很有限的。 这种状况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现实，大家也都习惯了。 可是今天，他们才发现，原来还有不这么做的人！ 不仅不这么做，他甚至比所有人都要疯狂，宠妻子宠到毫无限度，连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能说送就送…… 这是何等的疯狂！ 董事们不由的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有这样一位董事长兼执行总裁，对他们来说，对集团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们正踯躅着，霍婉言已经忍不住了，她从位置上站起来，两只眼睛狼一般，狠狠的充满戾气的瞪着霍西城，“你怎么敢？！” 霍西城丝毫不为她的神情所动，淡淡回道，“我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个，未免太晚了。” 霍婉言伸出手指，指着霍西城的鼻子，“霍西城！你是不是疯了！你根本没有资格这么做！这些股份是你外公给你的，这是霍家的东西，你怎么能就这么把它送给外人了？！” 霍西城嗤笑了一声，“这您就说错了，那可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内人。”顿了下，他面对众人说道，“你们也不必纠结，有些事，我今天就给大家透个底。我霍西城这辈子，只会有方亦可，也就是现在的霍太太一人。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就是注定了的！无论有没有这份协议，我的，就是她的！所以，根本不存在股份被分割的问题，如果你们纠结的点的确在这里的话，那么，现在可以把这个选项剔除掉了！” 他说的轻松写意，可是没人会把这番话当玩笑。 因为他坚定的声音，语调，以及那双再认真再执意不过的眸子，足以令每个听者都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不得不说，他这个发声令诸位董事心内大定。 在他们看来，只要霍西城不会提出离婚，两人就妥妥的能够白头到老。 至于方亦可的想法，则完全被他们忽视了。 可其他人忽略，霍婉言却不会。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下想要把会议桌都掀翻的愤怒，嘲弄的笑了一声。 可就在她正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霍西城抿了抿唇角，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亲自起身去打开门。 门外是他的助理，但并不仅仅是他，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位警察。 霍西城退后两步将人让进来，与此同时，助理解释道，“BOSS，这是伍警察和王警察，他们两位是为了一桩案件，希望能请霍夫人配合调查！” 霍西城侧身看向霍婉言，面无表情。 而霍婉言却疑惑的眯了眯眼睛，向他们走过来。 伍警察严肃的道，“您就是霍婉言女士？” “我是。” 伍警察颌首，“关于您收购梁董事股票一事，现在有人控告您，在收购的过程当中，采用了恶劣的非法手段，希望您能随我们回去警局配合调查！” 霍婉言重复道，“恶劣的非法手段？！” “是。” “这不可能！”霍婉言咬着牙，用力的反驳道。 她一向要面子，不想今天却要被控使用非法手段，还要被带到警局去接受调查，于她来说，这无异于一桩巨大的耻辱！ 可是警察对她的面子并没有特别维护的意思，年轻的王警官更是用一种嫉恶如仇的眼神看着她，非常直接的道，“此事已经立案了，不是任何人三言两句就可以改变的，还请您配合我们的执法工作！” 这一刻，霍婉言的脸色变得惨白，神情极为难看。 其他董事脸色也都很不好。 这种事无论是真是假，对集团的影响都是负面的。 当然，如果最后确定霍婉言真的用了非法手段，那么影响肯定更深重，而集团的股价势必会下跌，造成经济损失。 可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不配合警方，是不现实的。 就在这僵持间，站在一旁的霍西城开了口，低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我陪您过去。” 霍婉言却猛的扭过头去，死死的瞪着他。 她心里很确定，这事一定与霍西城有关，很有可能，根本就是他主导的！ 一方面，她并不知道爱德华是不是真的用了什么非法手段，可另一方面，她又痛恨着霍西城会对自己的母亲，做出这种釜底抽薪的事！ 她的唇歆合着，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指控的言辞来。 见她仿佛是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伍警官侧过身子，“霍女士，霍先生，请吧。” 霍婉言铁青着脸，抬腿向会议室外走去。 霍西城低低吩咐了助理一句，“把阿云看好！通知律师，控制住局面！” “我明白。” 言罢，霍西城便追上了霍婉言的脚步，以护送的姿态，随着两位警官进了电梯。 去警局的路上，车里一片静默。 但霍婉言僵硬的身姿，证明了她的内心极不平静。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然而这一次的境况不同。 警方不会无的放矢。 尤其是对于霍氏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动辄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是不可能登门“请”人的！ 可见，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收购事件，从牵头到促成，乃至最后收尾，她是交给了阿云来做的。 签委托协议的时候，爱德华确实提到过，他可能会使用一些边缘的手段，但他同时也保证了，不会违法。 事情由阿云督促，如果爱德华真的违背了承诺，那么她应该是能够察觉的！ 可是她没有。 霍婉言想来想去，也不愿相信阿云会背叛她。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爱德华为了佣金，连阿云一起蒙蔽了！ 她的心里，这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可是转念她突然意识到，刚刚她跟警察离开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阿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相较于霍婉言的不安，霍西城则要淡定的多。 他面无表情，眸光同样波澜不惊。 他们抵达公安局时，集团的律师已经赶过来了。 霍西城与过来的两位律师都极有默契，大家短暂的说了三言两语，便清楚的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做。 之后律师便赔着霍婉言一道去接受了警方的询问。 有金牌大律师在，霍婉言自然不会受到刁难，她也没有隐瞒，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当然，她在叙述中还是偏向了阿云的。 她坚信，如果收购股份的过程出现了问题，那也是爱德华蒙蔽了她们这一方，私自做出了不当的举动。 警方没有反驳她的断定，只是很官方的说，在事情没有全部调查清楚之前，他们不能下定论。 霍婉言却越发有信心起来。 她这边问话的时间很长，在外面的霍西城也并没有闲着，他和另一位律师在向警方询问整件事的具体情况。 等了解了大概之后，霍西城用力抿紧了唇。 律师道，“看来那个爱德华果然是将责任全部推到了霍夫人的身上。” “嗯。”霍西城低低的应了一声，片刻后，他突然嘲弄的冷嗤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事情曝露出来了。这个时候不把责任全部推到雇主头上，才令人奇怪！” 律师点了点头赞同道，“依目前的状况来看，霍夫人这边确实有点麻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从今天警方的态度，可以推断，他们的证据不足。再花点时间，应该可以把霍夫人彻底从这件事情当中洗脱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 律师笑了笑，“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你还是跟霍夫人转达一声，最近她最好不要再有其他不必要的举动，否则难免会引起警方的误会！” 霍西城颌首道，“我会让她认真对待此事的。” ------------ 第456章 把她放了 因为警方那边掌握的证据并不充分，所以霍婉言在被警察询问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之后，又被问了不少的细节问题，她一一作答完毕后，便被送了出来。 剩下的事，暂且由律师去跟警方交涉就够了。 霍西城跟两位律师交待了一番后，便将霍婉言带出了公安局。 看着霍婉言坐到车后座上，发现她脸色苍白的厉害，霍西城沉默了数秒，终究还是跟着上了车。 霍婉言缓缓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霍西城感觉得出来，她真的是受到很大的打击。 不过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泛滥的同情。 哪怕那是他的母亲。 事实上，当她几次三番的针对方亦可，甚至出手迫害她的时候，当前者不成，她暗中找来爱德华，与对方签署了委托买入股份的协议之时，她与他之间的母子之情，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霍西城早就认为，霍婉言对他的态度，与其说是儿子，倒更像是所有物。 虽然她是生下他的人没有错，但她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当他成年了，有自己的意识起，他就完全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了，而不是一直为她的所思所想负责！ 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种种原因综合作用的结果吧。 不过霍西城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 没错，爱德华的事被曝光，从头到尾都是他的手笔！ 先是让人分别潜伏在爱德华和梁董子女的身边，然后一边鼓动爱德华加剧收购股份的手段，更早更快的完全这次委托，而另一边，则引导梁董的子女抗拒对方的手段，表面上迫于无奈不得不出售股份，私下里却对挑动他们对爱德华的恨意，直至最后曝光到警方…… 事情非常成功。 至于捎带上霍婉言，也是他的目地之一。 他的母亲，需要受些教训。 她的心理已经有所扭曲了，失去了早年的睿智，这样的她，如果再任由她肆无忌惮下去，早晚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尤其是，霍西城不能忍受霍婉言再针对方亦可。 她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那就不要怪他手段狠辣！ 而霍婉言也想到了这一点，在警察那里接受询问时，她自己也在心里梳理着整件事情。 越想，她越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霍婉言几乎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仅是感情上受到了打击，她的自尊也狠狠地被人扔到了脚下，而这么做的人，正是她的好儿子！ 霍婉言心里的戾气满到快要溢出来了！ 车子行至半路，她发现霍西城一直缄默不言，终于忍不住侧头阴测测的道，“你现在很得意吧，你赢了！我不得不承认，你早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但是，对自己的母亲下这种套，你就真能心安理得的承受这份胜利吗？！” 霍西城平静的看向她，“首先要纠正一点，如果你指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里的蓝是你自己的话，那我并不承认，固然你也教导过我一些知识，但真正教我如何掌控集团，如何经营它，壮大它的人是外公！另外，关于你的指控，我也无法认同。我的目地并不是战胜你，而是希望你看清楚一件事，霍西城这个人，是你的儿子没有错，但他早已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所以，不要再施展那些不入流的手段，那只会抹灭我心里对你最后的骨肉亲情。如果真到那一步，我想结果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他神情淡淡，却听得霍婉言脸色惨败。 她攥紧了搁在腿上的手，“我何尝，想掌控你……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呵！”霍西城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或者辩驳。 随她怎么想吧，该说的，他已经说过了。 如果她不承认，那他亦是无法。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作沉睡的人。 他衷心希望，她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霍婉言咬紧牙冠，内心是震惊的，她没有想到，霍西城对于她是这样的看法！ 难道，就因为她对那个女人出手，所以，他就要做到这种地步？！ 越想心里越难过，她几乎掉下泪来，“我没有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又养了这么大的儿子，居然会这么对我！我太失望了！你应该还记得，你父亲刚离开时，我们是处于怎么样的境地！那时候，我躺在医院里，也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打倒了，我只是伤心，可我知道我伤心过后，还能站起来！可现在……”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颤着声音道，“现在，我想我已经被打倒了！被我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就是你对自己母亲的回报吗？！就算我对方亦可做过些什么，那也绝不能成为你这样待我的理由！霍西城，你还有良心吗？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霍西城看着她，复杂的目光中泄出失望。 “我母亲这个身份，并不是您做这些事的理由，更不能成为屏障。您认为我残忍？但我想您应该明白，如果您不是我的母亲，就凭您对亦可做的事，我的手段，会比现在残忍无数倍。”顿了顿，他喟叹一声道，“但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您是我的母亲。虽然从小到大，您认真跟我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我不能否认，因为您，我才能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您我才能受到良好的教育，以及，享受到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所以，今天的事，只是提醒您而已。不用担心，只要您以后只做您该做的事，不再针对我的妻子，不再拿集团的利益当作斗气的筹码，那么您可以任意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不但不会插手，还会全力支持您！” 闻言，霍婉言的脸色愈加灰败。 她不能接受他的说辞！ 这简直就是在**裸的威胁她！ 深吸了口气，霍婉言斥道，“你是我的儿子，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孙子，我怎么没有权利去处理霍家的事了？！你这是被方亦可迷的脑子都没了吧，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如果没有她的枕边风，你会像现在这样对待我？没有她的时候，我们母子的感情有多好，你不清楚吗？自从她出现以后，什么都变了！你敢说当初你抛下若安不是因为她？你把婉婉赶出国不是因为她？你把刀插进自己身上，这些不都是为了她吗？好了伤疤，你就忘了疼了！可你忘了，我这个当妈的却不能忘！是，我承认我针对她了，这有错吗？对这个一个蛊惑我的儿子，将他变得六亲不认的女人，我有什么必要客气？” 她越说越气，最好盛怒道，“我真是后悔，后悔让人只把她送到一个小村落里，我就该直接把她送去你再了找不到的地方！那样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了！你……” “够了！”霍西城终于忍无可忍的吼道，打断了她对方亦可源源不断的污蔑和鄙夷。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异常凌厉，“直说了吧，爱德华这件事可轻可重，关键看您会怎么做。如果您一意孤行，那么我只能现在就撒手不管！” 这一次，霍婉言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霍西城的狠厉让她没办法把他这句“撒手不管”当玩笑，她也会怕把他惹得急了，他真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到时候，她这一张老脸就真的是丢尽了！ 呼哧呼哧的粗喘着，霍婉言猛的转回头，停止了这段对话，也不再去看他。 她就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到了霍家老宅。 霍西城沉默着送她进了屋子，淡淡的道了声“晚安”，然后拔腿就走，丝毫没有留恋。 待外面车子的引擎声响起，站在客厅中央的霍婉言才踉跄着坐到沙发上，脱力的伏在上面流下泪来。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到了最后，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她哭了半晌，突然抬起头时，发现这个家里空旷的可怕！ 这不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可以前还有阿云…… 想到阿云，霍婉言突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之前在公司的时候，阿云就一直没出现。 这不对！ 这很不正常！ 阿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独自离开！ 那么是霍西城把她扣下了？！ 霍婉言想到这种可能，再次愤懑起来。 他因为方亦可不来看她也就算了，可那些空寂的时候，都是阿云在陪着她，霍西城他……他怎么敢连阿云都带走了！ 从皮包里拿出手机，她立刻打给了霍西城。 “你是不是把阿云扣下了？” “是。” 霍婉言顿时怒火中烧，“把她给我放了！你忘恩负义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个知心的孩子能陪陪我，你就把她扣了，你说说你是什么居心？！” 电话那端的霍西城发出一声明显的讥笑，“陪您？我看您是会错意了！在爱德华这件事情上，我相信您在某些行动上是不知情，但她，绝对不无辜！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给过她机会，但她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我了！” ------------ 第457章　休息的港湾 霍婉言根本不相信霍西城对于阿云的指控，她认为他就是对她非常不满，然后又不能真正对她如何，所以就拿阿云来出气！ 她咬着牙关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霍西城，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你最好现在就让人放了阿云。只要把阿云放回来，我可以不再管你和那女人的事！否则我不一定会做什么什么事来！” 坐在车子后座上，霍西城拿着手机，目光却淡漠的望向窗外。 听到这些话，他的眸子更凉了几分。 “你确定你要她回到你身边吗？”良久，他平淡的这样问道。 霍婉言却没听出他话里的真正涵义，她迫不及待的说，“是！你快放她回来！” 霍西城勾起唇角，说不出的嘲弄，“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把你手上的股权委托全部我来打理。我希望你不要再参与集团的任何事务！”霍氏集团是外公留下来的，他用了太多心血在里面，背负着太多人的未来，他不希望再有人因为私怨而将集团的未来置于无物！ 霍婉言震惊的脱口道，“你怎么能……” 霍西城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整件事从一开始就可能看出来，你对集团的感情还没有你自己的私心来得重要，既然如此，股权在你那里，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你既然承诺不再插手我的事，那么集团的事物也是一样！是什么蒙蔽了你的眼睛，让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集团的发展早已将你甩在了后面，你根本无法驾驭它！那么就顺应时势，将它交给我来打理！” 说罢，电话那端一片静默，随即里面传来短促的忙音。 被挂断了。 霍西城垂着眼帘将手机丢在了后座上。 车子径直向前开着，没用多久就回到了家里。 客厅里还有朦胧的灯光，霍西城走进去，发现是沙发边的一盏落地灯亮着，而方亦可穿着睡衣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知道，她在等他。 眸光渐渐褪去冷色，恢复了几许暖意。 放轻的脚步走过去，见她睡得很不舒服，霍西城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方亦可睡得很轻，这么一动，她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闻着熟悉的男人气息，看着上方俊美的脸孔，她嚅嚅的道，“你回来了……” 随着言语，她侧过头，靠在他的胸前。 “嗯。”霍西城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意，他宠溺的望着怀里的小女人，将她抱回了卧室。 正准备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方亦可却突然伸出双臂用力揽住他的颈子，将他一起拖到了床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他。 霍西城突然感觉到四肢百骸都在诉说着满满的疲惫。 而最沉重的，则是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 真的，很累。 这一晚下来，面对的是自己母亲的愤怒责怪和咆哮，他并非如表面一般毫无所动。 他也是人，也有感情，也会感到……受伤。 只不过他擅长掩饰，也不习惯在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情绪。 所以在霍婉言看来，他就是个冷血的怪物，对自己的母亲都是这样的无情。 可事实，并非如此。 面对这种种错综的关系，他也不过是试图从中找到最好的处理办法。 尽量的平衡各方面的人和事。 方亦可抱着他，人渐渐清醒过来。 感受到他身上溢出的疲惫与低落，她心里也不好受。 这个男人极少表现出他的脆弱，他总是习惯用强势来掩盖自己真正的心情。 在不明白的时候，她也曾经无数次怨怼。可是，当她真正读懂他之后，就会不由的为他心疼。 固然他有的时候做事太过冷酷，但他并非无的放矢，他有他的考量。 只不过，因为他的外在表现太强硬，以至于很少有人再有心思去探究他的内心。 方亦可默默的喟叹着，纤细的手臂绕过他的腰侧，轻抚着他的脊背，“什么也不要想了，到了床上，就乖乖睡觉……睡吧……” 霍西城僵硬了片刻，然后反手以更紧的力道抱住她，他将脸埋在她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惹来阵阵颤栗。 抱着她柔软的身子，他感觉心里的那个破洞似乎因为她，而在慢慢愈合。 虽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痊愈，但总觉得只要有她在，他就可以坚持下去。 慢慢的，随着拥抱的时间拉长，味道就有些变了。 方亦可感觉自己在被吻着，一下，又一下，湿润的唇在她的侧脸上如同蜻蜓点水。 她轻笑起来，“不要，好痒……” “那我重一点好了……”说着，霍西城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手掠过她的脸颊，将碎发轻轻别在她的脑后，然后缓缓吻在她的唇上，深入的探讨着轻重的问题。 …… 这是一场温柔的床事。 从头到尾，霍西城的动作都是不急不缓的。 他深入的撩拨她，再深入的进入她。 方亦可感觉自己全身都象是被浸泡在温度最舒适的水中，荡漾着，舒展着，淋漓尽致。 第二天醒来后，时间还早，方亦可虽然感觉身体有些酸，但并没有大碍，想起昨晚的事，她不由的露出微笑。 艰难的从男人紧搂着她的手臂中脱身，她翻了个身，直面霍西城的睡颜。 他大抵是真累的狠了，这样也没有醒过来。 嘟囔了句含糊不清的话，又继续睡了。 方亦可撑着上半身，靠在床头，含笑看着他的脸，手指蠢蠢欲动，想要在他脸颊上划过。 但又不忍心惊醒他。 凝视了半晌，终究还是选择悄悄下了床去洗漱。 每个动作都放得很轻，就怕动静大了吵醒他。 他真的是很累了，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可惜，她这个愿望并没能成行，等她洗漱出来，就发现霍西城已经醒了，他靠在床头，正在接电话。 方亦可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简单的打理过自己，霍西城的电话也接完了。 他扔下手机，下床走到她身后，俯身将她抱住，歉意的道：“今天还得出去，没有时间陪你了。” 方亦可摇了摇头。 昨天的事，她听说了一些，不免担心，“没事吧？” 霍西城笑了笑，“放心吧，都是些善后的小事，完全不用担心。” 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说实话。 今天对他来说，还有重要的。 洗漱后下楼吃完早饭，跟方亦可告别，又笑着安抚过她之后，霍西城离开别墅，上了车。 先是到集团附近，让保镖把阿云带到后面的车上。 然后一起开车去了霍家老宅。 这是他答应霍婉言的，他就会做到。 助理坐在副座上，有些犹豫的问，“BOSS，这个阿云很不简单，看样子，她知道不少的事情，可昨天怎么问，她都嘴巴很硬，只字不吐。这种人就这样放她回去，是不是有些……”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认为这种事，无异于放虎归山。 阿云绝对是个危险人物，最底线，也应该将她交给警方！ 霍西城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你说的有道理。” 助理正在凝神继续听，却发现没了下文。 霍西城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缄默不言了。 他被弄得一头雾水，但也看出来，自家BOSS这是不打算再说了，只得默默的闭上了嘴。 心里琢磨了半晌，他只能将原因归之为，这个阿云是那位的人，BOSS是迫于母子关系，不得不将阿云放回去。 助理很是愤愤，他对霍婉言意见很大，哪怕在心里都不愿称之为夫人。 这样坑儿子的妈，还真是少见！ 可不平归不平，霍西城做了决定的事，其他人很难憾动。 他也只得怀着遗憾又不甘的心情，随着一起到了霍家老宅。 霍西城带着助理当先进了门，他们后面是保镖押着阿云。 她此时的形象还算整齐，只是没精神。 客厅里，霍婉言正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看到他们进来，不由的挺直了脊背。而看到阿云尚且完好时，她则松了口气。 助理心中腹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阿云是霍家女儿呢！简直莫名其妙嘛！ 霍西城倒没什么反应，示意保镖押着阿云先不要松开，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落坐沙发后便吩咐助理将协议书取出来，推到了霍婉言的面前。 霍婉言一看到纸张的抬头，脸就绷得紧紧的。 她忍了忍没有发作，拿到手里一页一页的看起来。 协议很直白，只说她力有不逮，所以将股份交由霍西城代管，而她也将不再插手集团的事务。 没有陷阱，也没有漏洞，有的，大概只是霍西城坚定的态度！ 从头到尾看完，霍婉言没再啰嗦什么，直接拿笔签了字。 协议就此成立。 她名下的股份即日起将全部由霍西城来代为管理。 霍婉言本以为霍西城很重视这份协议，所以签完字，她一直斜着眼看他，目光中讽刺的意味很浓。 仿佛在说“将我逼到这种地步，这下你满意了”？ 然而，霍西城拿到协议后，却连看都没看，直接就丢给了助理。 他吩咐保镖们放开阿云，然后站起身，看向霍婉言：“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劝您，最近还是修心养性的好，少出门，少做惹得警方怀疑的事。”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 第458章　为什么 霍婉言望着那道再熟悉不过的高大背影消失在门外，心头骤然一痛。 象是身体里的某一块被掏空了似的。 生生的被人挖了去，带着淋漓的鲜血！ 无法忍耐的痛！ 她伸出手，死死的抓住前襟，疼的说不出话！ 外面很快响起了引擎声，由近至远，霍婉言知道，霍西城坐在车上，走远了。 一时间，偌大的房子，耳边几乎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恍惚有微风吹过，被剜去的那个空洞，令她只觉得透心的冷意。 她很清楚，经此一事，她与霍西城的感情不但回复不到最初，甚至，已然彻底破裂。 日后，霍西城与她再不相往来，她也不会奇怪。 毕竟她为了夺得执行总裁的位置，当着众人与霍西城撕破了脸，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可谓是全部说了出来……以他的心气之高，想让他当作一切没发生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霍婉言颤微微的伸手扶住额头，只觉得太阳穴和脑后都疼的厉害。 混乱中，她隐约抓到一条线索……究竟，她为什么要去做这一切？！ 记得西城刚带方亦可回到C市的时候，虽然与她的关系也不算融洽，但总归，他还是会过段时间就来看看她的！ 那个时候，她若是放下架子，坦然接受方亦可和孙子嘟嘟，想来，曾经与西城的龌龊势必会慢慢化解在时间的流逝之中。 可是，她没有。 她恨着方亦可，恨她将她惟一的儿子从自己的身边夺走，也恨西城事事不肯听从她的安排，恨他心里只惦记着那个方亦可！ 所以，她千方百计的想要拆散他们，甚至不惜用尽一切手段。 光彩的，不光彩的，台面上的，台面下的……现在回想起来，她简直不像她自己！ 象万挚媛那个明显是要攀附霍家的女人，可只要她讨好自己，反对方亦可，她就接受了她，甚至想办法撮合她与西城…… 可是，她怎么配呢？ 她的儿子，是那样优秀的一个男人！ 虽然幼时就受了巨大的伤害，但他在看完心理医生无果后，硬是凭着自己的克制力走了出来…… 带着无法磨灭的心理创伤，他顽强的用尽一切努力充实着自己。 自己的父亲之所以那样精心的培养他，可不仅仅是因为有血缘关系，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天赋和用功。所以父亲早早就预言，西城就是能令霍家光大的接待人。 而他也不负他外公的所托，以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就接手了霍氏集团。 之后的近十年间，他从没有象别的世家那些子弟一样在外面纨绔，甚至，连娱乐都很少，他把自己的精力几乎全部放在了集团的发展上！ 而她……在做什么？ 是了，她在忙着照顾顾若安，希望以此来抚平自己对好友的愧疚。 甚至，还在顾若安需要移植肾脏的时候，同意了西城与方亦可的婚事，就因为西城说，方亦可与顾若安配型成功了！ ……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想到这些，霍婉言心头一阵阵抽痛。 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或许是做错了事，未免太晚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头。 蓦地看到被保镖放开钳制后，便一直呆呆站在客厅中央的阿云。 霍婉言迷茫痛苦的眼神慢慢清亮起来。 不！ 她不能就此颓废下去！ 无论如何，她还有阿云在身边！ 她一向支持她，为她出谋划策……虽然能力不那么够，但她对自己的一片诚心，现在却是无人能及的！ 霍婉言的胸口渐渐回温，不再那么冰冷了。 或许，将阿云收作女儿是个不错的想法。 如今她们都是孤独的孑然一身，互相扶持着，才能走完剩下的路。 她或许活不了太久了，在她死之前，看着阿云能够成家立业，生活的幸福，大抵，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她这一生，总算也不是太失败。 至少，还可以为眼前的这个孩子留存一些东西！ 想着，她唇角微微带了抹笑，“阿云，来！坐到我身边来！” 她呼唤着，可是阿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沉静的笑容，走到她的身边。 阿云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几分冰冷的戾意，这样的她，对霍婉言来说，是陌生的！ 她不由疑惑的道，“阿云，你怎么了？” 阿云冷冷的嗤了一声，“你问我怎么了？难道你不清楚吗？昨晚被你儿子的人扣下一晚，你猜我是怎么过的？” 霍婉言的脸上泛起苦涩，她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这件事……” 阿云强硬的打断了她，“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既然过去了，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夫人，我想问问你，刚才你跟霍西城签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的口气颇有些咄咄逼人，霍婉言心里有些不快，可转念想到她昨晚肯定在西城的人手里受了苦，不免又有些愧疚之意。 再加上，她有意想收她作女儿，自然也就对她现在的逾矩能够勉强宽容了。 “是霍氏集团股份的委托代理书。这次，是我们输了，所以也只能这样了。我答应他退出集团的一切事务……”霍婉言怅然的说道，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来，道，“不过你别担心，那些东西即便给了他也没有关系，反正……” 阿云听到这里徒然尖声叫起来，甚至失控的双手抱头，揪起自己的头发，“怎么会没有关系？你怎么能把股份给他？！” 这话踏到了霍婉言的底线。 她的面孔登时沉了下来，“阿云！”她厉声喝道，“你在说些什么！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没有你插嘴的份！” 像是被她这句话震慑住了，阿云缓缓放下了手，似乎是停止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只是，她的神情显得狠厉又古怪。 她一步步的走过来，哪怕是霍婉言，也感觉出她浓浓的恶意。 霍婉言心里发起慌，不过脸上还算镇定，“阿云，你这是怎么了？你刚才应该听到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不仅是西城这么认为，我也是这样认为！” 阿云勾起一边的唇角，透出几分邪意。 而这时，她已然走到霍婉言面前，坐到了斜侧的沙发上，向前半倾着身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她拉得很近。 “到底为止？NONONO……我可不这么认为！一切才刚开始而已！” 及至此时，霍婉言终于不再自欺欺人，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阿云……现在的你，才是真的你吗？那以前，那个沉稳安静的阿云，都是你装出来的？！” 阿云笑得愈发邪气，“说装就太严重了，不过是玩了一次角色扮演而已！当然，这还要多谢你的捧场！否则，我也不会屡屡从霍西城手里逃脱！说起来，别人家是儿子坑老子，到了你这里，就变成老妈坑儿子了……呵，我看得也是很开心啊！” 霍婉言越听，脸色就越是灰败，甚至比昨晚败给霍西城，还要失态。 她沉默了半晌，才嘶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阿云，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到了这一步，也没了隐瞒的必要，更何况，这也是打击她的重要一环呐！阿云蓦地坐直了身体，目光凶狠的瞪着她，“想来，你早就不记得二十多年前，曾经有过交集的，一个叫云天生的人了吧！” 她的语气很确定。 自从到霍婉言身边，阿云试探了她许多次，可是没有一次，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所以，阿云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冰冷的道，“云天生是天生科技公司的老总，公司里研发出一套新型的水净化系统。他本来打算注册专利权之后，自己找厂商生产发售的。当年，国家在这一块虽然有些小型的设备，但远远不能满足市场的要求。一旦这套系统上市，如果操作得当，随之而来的将是数不尽的利益！可也正是因为这惊人的利益，引来了一些人的心怀叵测……” “云天生很信任的一个朋友见利心喜，提出要跟云天生合作生产，可他其实拿不出多少资金，云天生当年正是需要投入资金的时候，根本无法接受他的‘所谓’友情加入，所以便拒绝了他。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外忠内奸，为了钱不惜背叛朋友，铤而走险，他用卑劣的手段从云天生那里偷来了这套净化系统的核心设计图纸，以及相关资料……因为知道云天生不会这么放过他，他自己也没有能力独立生产，所以这个人转手就将资料卖给了霍氏集团！” 阿云的目光徒地又锐利了几分，“当时，正是霍夫人你执掌集团大权之时！你买下这套资料后，立刻就开始安排人确认，用最快速度投入生产！而云天生发现资料被窃，一方面他又重新做出来一份，另一方面，他查到了霍氏身上。知道霍氏是从那个偷窃者手里买的资料，云天生曾经无数次的联系你，想要见你一面，说明此事。你大抵是拗不过他，在被拦在地下停车场后，你答应了跟他谈一谈！” ------------ 第459章 活着更痛苦 听阿云说到这里，霍婉言终于有了些印象。 一帧帧多年前的场景，如同老照片，呈显在她的脑海里。 车库里，一个中年男人拦在她的车前，解释着她的人买下的那套资料，其实来路并非光明正大，他才是净水系统真正的主人，而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心血卖于他人的！所以，他希望她可以停止对这款产品的继续开发，包括生产出售…… 霍婉言凝神想了良久，记起来，她当时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那个男人！ 她甚至还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无论那东西是不是偷来的，都不关霍氏的事，如果云天生不满，可以去告他们！ 后来，那个云天生哑口无言的离开了。 不过他走后，霍婉言却有些沉吟了，她让人查了这件事，却发现事情确实是像云天生说的那样，这个净水系统真的是云天生带着自己的学生开发出来的，而那个将专利卖给霍氏集团的男人，其实并没有真正参与研发。 这样一来，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放弃这个专利是霍婉言没有想过的，既然到了她的手里，怎么可能轻易放出去。 甚至，也不能任由云天生继续闹！ 否则一旦公诸于众，从舆论上来说，对霍氏可是不利的。 云天生毕竟是原创设计者，他的设计图，哪怕是象她这样的外行，只要在指导下看明白了，也不得不感叹他设计的巧妙……这样一个人，岂是池中之物！ 霍婉言思来想去，还是下了个小绊子。 她利用霍氏的影响力，通知了那些厂商，让他们答应不会与云天生合作。 那个时候，云天生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压了上去，却突然遭到这些厂家的背后一刀。 他的资金虽然退回了一部分，但却再也找不到厂家愿意来生产。 无奈之下，他决定起诉。 当然，他起诉的并非是霍氏集团，而是那个偷了他专利去卖的所谓朋友。 可是云天生怎么也没有想到，霍婉言得知了这件事情后，会从背后插手，令他输了官司！ 这对云天生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明明是自己和沉重辛苦了数年的成果，可是一夕之间，他反而变成了品行恶劣的心机小人，成了看霍氏集团家大业大，想要碰瓷的业内败类！ 舆论一股脑的向他身上泼着脏水，哪怕熟悉他的人站出来为他说话，也根本是杯水车薪，其他人都认为，那不过是他为洗白自己想出来的招术罢了！ 输了官司，赔了钱。 又因为产品一直无法投入生产，之前投入研究时加入的投资商都感到非常不满，天天催他还钱。 被追债，被污蔑，被流言，种种的打击之下，云天生终于还是被打倒了。 他在某个晚上，直接从二十二层的写字楼顶跳了下来，当场死亡…… 他的妻子在得知他的死讯后，晕厥过去，醒过来之后，见到他的尸体，她一滴泪也没有留，可是转身出了门，她却猛的吐了血。 没过多久，她也随着过世了。 阿云满怀恨意的道，“他们夫妻都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却被你逼死！你是不是以为他们没有后代，所以没人能够为他们讨个公正？！那你就错了！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被他们收养的女儿！虽然没有来得及正式上户籍，但在我的心里，他们就跟我的亲生父母没有两样！你逼死他们，那我势必要让你血债血偿！” 听着她的叙述，霍婉言已经从震惊的目瞪口呆，到现在的勉强平静。 但面对这样的定罪，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辩护，“我从来没有想逼死他们！据我所知，那份专利是他的朋友卖给我们的，他的朋友言称，那是他和云天生共同设计出来的！既然如此，他们之间有纠纷，那是他们的事，想牵扯霍氏集团，自然要走法律程度，我做的又有哪里不对？” 阿云冷笑道，“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事情的真相怎么样，我不相信以你的地位会调查不出来！可是你却漠视了云天生被人盗取专利，甚至火上浇油的截断了他的后路，让厂商拒绝与他合作生产，你的目地是什么，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你可以骗过我的养父，甚至骗过世人，但你骗不过我！我跟在你身边这几年，对你了解的还不够吗！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利欲熏心！可是，你不该为了一已之私，对我养父做到这种地步！两条人命啊，多少个午夜梦回，我都听到他们在说不甘，在痛斥着你这个躲在幕后的刽子手！” 霍婉言被她这样说，心里极不好受。 她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我承认，我当时做生意时，确实没那么注重手段，而是更看重结果。在商言商，我也只是为集团着想。尽管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但你养父母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 “够了！”阿云打断她的话，冷酷的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假惺惺了。你再说什么再做什么，也没办法挽回他们性命！而且，我要的，我会自己动手拿！” 霍婉言闭了闭眼睛。 话说到这种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阿云在从中捣鬼。 不管是绑架方亦可，还是这次收购股份的事，如果没有她的出谋划策和推波助澜，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可是她没有办法去怨怼她，因为最终的决定，是她自己做的。 如果她没有对方亦可起了陷害的心思，那么阿云也没有机会安排种种事端，令方亦可的处境恶化。如果不是她急切的想要让西城回到自己身边，以至于头脑昏聩，也不会听信了阿云的鼓动，生出收购集团股份的心思…… 所以，她才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头脑似乎一下子变得清明无比，霍婉言只觉得眼前迷障顿空。 “你所谓的动手拿，就是破坏我和西城的关系，让我们母亲最后走到关系破裂这一步，以此来令我痛苦吗？” “呵。”阿云轻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放心，虽然我是特种兵出身，没少见过血，也并不介意再添上一些。但，我是不会杀掉你的。因为对你来说，现在这样一无所有的活着，比死掉更痛苦，更难捱！你瞧，你把你那个儿媳害得那么惨，再加上这次的事，你儿子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出与你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了！你除了手上有钱，还有什么？这么大的房子里，却只有你孤伶伶的一个人，再想想你这辈子做过的亏心事，你怕都来不及！晚上轻微的失眠症状很快会越来越严重的，你将彻夜难眠！你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将每一天都生活在痛苦和悔恨当中！” 恶毒的诅咒着，阿云站起身，她冷冷的瞥着霍婉言，“别以为你从霍西城那里把我弄出来，我就会感激你！你不过是为自己罢了！你虽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其实害怕孤独，当这个世界只有我站在你这一边时，你迫不及待的想把我牢牢的抓在手心里当作精神寄托！你以为我会因此而对你更加的忠心耿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叫我过来就是想许诺我好处吧，你失去了儿子，孙子，没有一个亲人愿意留在你的身边，你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可惜……我对你那些脏钱完全不感兴趣！而我曾经表现出来的，种种为你着想的姿态，也不过想取得你的信任，从而更狠更重的打击你罢了！” “不过，现在结束了！” 阿云对着她嘲弄的笑了笑，俐落的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霍婉言先后目送两个人离开她的身边，且，都是对她而言，相当重要的人……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神俱碎。 脱力的靠在沙发背上，霍婉言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被压迫感比起霍西城离开时，更加的重了，重到她连喘息都觉得费力无比！ 她意识到不好，连忙哆哆嗦嗦的从旁边柜子的小抽屉里拿出一瓶药，胡乱取了数粒塞进嘴里。 良久，她才缓缓松开捂着胸口的手，重重的吐出口气来。 她看着自己另一只手里紧攥着的药瓶，苦涩的扯了扯唇角。 这还是阿云给她备下的。 想来，也是怕她心脏受刺激，一时不慎就死在了这里吧。 是的，她不想她死，她要她活着受罪！ 看着，想着，眼睛里忽忽掉下些水珠，霍婉言无声的任泪水纵横。 诚如阿云所说，她的确感到了巨大的痛苦。 这一刻，所有人都离开了她。 偌大的房子，愈发的空荡荡。 明明平时也只是多一个阿云而已，可为什么，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 有她在的时候，霍婉言无论说一句什么，都会有人搭话，她不快的时候，会有人劝慰，她开心的时候，会有人一道发出笑声。 可是，转眼之间，一切都变了。 ------------ 第460章 报仇之路 最信任的身边人，成了仇人的养女，所有的关心和讨好都是作假，她潜伏在她的身边，就是为了让她一步步踏进越来越痛苦的深渊…… 真相……太残忍…… 霍婉言佝偻着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在昨天，她还如同一个女战士，趾高气昂的面对群雄而无所畏惧，不过一天的功夫，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甚至，她的背都不再能挺直。 慢慢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衣服也没脱，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双眼注视着虚无的前方，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第一次，她有了心如死灰的念头。 …… 而离开了霍家老宅的阿云，也很不好过。 她在霍婉言面前装出一副强势的态度，有一半是为了掩饰她的落败。 原本，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就戳破一切的。 她感觉得出来，霍婉言对她越来越信任，甚至到了今天，已经将她当作了惟一的寄托。 阿云本来以为凭着这一点，可以将霍婉言手上的股份代理权哄骗到手上来……有了这些股份，她就可以和霍西城一战的资格！ 她要报复霍家，可不仅仅是针对霍婉言。 她要整个霍家，要霍氏集团来陪葬！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霍西城此人。 他不但先下手为强，甚至还是拿她来交换了一份协议！ 这让阿云无法忍受！ 既然在霍婉言那里得不到她所需要的，那么，就只能重重的从精神上打击她之后离开了！ 她需要再想其他方法！ 霍家，霍婉言，霍西城……他们母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云坐上车，向着自己真正的栖身之地而去。 因为功败垂成，因为回忆起往事，她的情绪不由的非常低落。 刚刚，她虽然告诉了霍婉言养父养母离世的原因，但其实，她要报复霍家，还为了一个人！ 那就是养父养母的女儿，云小蝶。 那孩子是个小天使！ 当初从孤儿院领养她，养父养母其实不是很愿意的，毕竟，她从小性子就倔强，还很野，养父养母更喜欢乖巧一点的孩子，可是小蝶却坚持就要她，只要她！ 养父养母拗不过女儿，再加上，她当时也愿意为了小蝶的坚持而在大人面前装的听话一些。 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可是后来的发展，却脱离了一切人所预想的轨道。 因为不知不觉间，她和小蝶相爱了！ 而这份感情，却是不能被养父养母接纳的！ 他们认为同性相爱是失德背伦，是不正常的，他们想要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长大，嫁人生子，过着大多数女孩子都会过的生活！ 小蝶的哭泣和阿云的倔强不能打动他们。 云天生和妻子还是将阿云送走了。 不过，到底是抚养了那么久的孩子，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将她随意丢弃，便送她去了部队里。 那里管理严格，随意是不能出来的。 他们想就此隔断两人，那种为他们所不容的感情自然也会慢慢消磨去，这样以后两个孩子终究能走上正轨。 可是阿云怎么甘心？ 小蝶就像是她灰暗生命中的惟一光亮！是她生存下去的所有动力！ 她到了部队上，不是没有想过逃出去。 可她通过了解很快发现，逃跑这种事，一旦她做了，那就是自己把她和小蝶未来的路堵死了！ 一个逃兵…… 就算她能回到云家将小蝶拐走，难道她忍心让小蝶一辈子跟她象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生活吗？ 她视小蝶如珍宝，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她根本不能容忍她的小天使过着那样比一般人还要恶劣的生活！ 所以，阿云痛定思痛后，决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走到能够掌控自已人生的位置上。 她努力表现，苦也好累也好痛也好，都被她视作能够走到小蝶面前的阶梯。 这么一想，所有的难关便都成了好事！ 终于，她当上了特种兵。 执着过几次任务后，她被部队的领导大加赞赏，非常受重视。 这个时候，她觉得她可以再回云家了。 可是，悲剧却来得粹不及防！ 养父自杀了，养母因为这个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也离世了。 而小蝶…… 她是最无辜的一个。 那些向云家讨钱的人，因为云父云母的离世，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终于有一天，一伙人破门而入，**了小蝶。 而当天晚上，小蝶就割腕自杀了。 阿云仰头靠在车座的椅背上，两滴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想到那个时候，她满怀兴奋的回去，想要恳求养父养母能够将小蝶交给她，却震惊的发现，云家一家都不在了……她当时险些崩溃！ 看到那种情形，她哪里还能当得下去兵。 没多久，她就退伍了。 然后开始筹谋为云家三口报仇。 那些害死小蝶的人，是第一批。 对于一个数年专注训练，从一名普通的女兵进入到特种兵的人来说，想要布局杀死几个人渣，并没有多困难！ 那些人死的痛苦万状，却又无声无息。 哪怕他们的家人哭天喊地，到处托关系，恳请警察查出凶手，也都是做无用功。 哪怕阿云就站在他们身边看热闹，都没人发现，其实她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坑了养父，盗走他专利，卖给霍氏集团的那人，是第二个。 他拿了大笔的钱移民国外，让他得到惩罚颇费了阿云一些功夫，不过，他终究是难以逃过去！ 他死了之后，阿云再次回家。 再然后，就轮到霍家人了…… 这是最难对付的。 但象阿云这样的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她有得是耐心和恒心。 用数年的时间，慢慢接近一个人，慢慢的推动事情的发展，让她越过越痛苦，阿云冷眼旁观着，感受到了由于的喜悦。 瞧吧，不是只有你才能从背后下手，谋害了别人还保持着干干净净的手。 她也一样可以！ 甚至，她还成为了霍婉言最信任的人，超过她自己的儿子霍西城！ 惟一可惜的就是，霍西城这个男人太狡猾了。 一次次坏了她的好事。 阿云急切之下，留下了很大的漏洞，终于还是被他看穿了。 包括这一次股份的事。 阿云深刻的怀疑，霍西城很可能是猜到了她的用心，这才用最快的速度，将股权从霍婉言这里拿走，令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了。”出租车司机的提醒，让阿云从回忆中回过神。 这是城南的贫民区附近。 这里住的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身份驳杂，职业各异，经常有脾气暴躁的当街打架斗殴。 附近派出所的警察都懒得理会，只要不出人命，基本上，他们是不怎么上心的。 对于阿云来说，这样的地方无疑是最适合她建立老窝的。 这些年，凭着人也好，钱也好，她收拢了一批人。 一些自己不好出面的事，她通常会交给这些人。 而现在，她需要回来好好谋划一番，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最初打得主意是离间了霍家母子后，再让霍家败落，以此来折磨他们。 可是因为霍西城的难缠程度太高，这个目标大抵是很难完成了。 那么她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比如，霍婉言那里，时不时的去“探望”一番就够了，而霍西城，必须要死！ 只有他死了，霍婉言才会痛苦万状。 跟着霍婉言这几年，阿云对她是了解的。 她的确自私不假，但是她对霍西城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也不是假的。 如果她的儿子因为她的缘故被人杀掉……霍婉言的表情，一定是很好看的一幕…… 只是这么做了之后，她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起一座小蝶曾经幻想中的房子，陪她看上十年的愿望，只怕是不成了。 不过，想来小蝶会原谅她的。 毕竟，如果不是霍家人，小蝶一家也不会惨死。 而她也不会失去生活中惟一的光亮！ 关于在老宅发生的事，霍西城并不知情。 就如阿云对霍婉言所说的，他摆明了态度，并不想再同他这位母亲牵扯什么了。 至少现在，他拒绝去想关于她的事。 这么多年了，他也累了。 有更多的时间，他宁可用来陪陪亦可。 至于霍婉言，他只能希望，她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抱着这样的心情，他将股权的处理了一番，又让助理去把爱德华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他就开始处于半休假期。 每天，先是带着方亦可送嘟嘟去幼儿园，然后再和她要么回家看书，要么去郊外散心。 方亦可的脸部正处于快速恢复期，医生叮嘱过，现在可以让她多出去走了走，透透气，散散心，保持好的状态，更有利的伤势恢复。 而让她一个人出门，哪怕是带上保镖，霍西城也是不放心的。 干脆就亲自带她到处走动。 看过风景，有时恰好临至中午，便找一家不错的餐厅吃午餐。 吃过午餐再回家，方亦可小睡，而他则趁这个时间处理一些公务。 之后就该接嘟嘟了。 多了这个小家伙，霍西城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比起一家三口，他其实更喜欢二人世界。 不过，看在方亦可喜欢的份上，他也只能退让了。 ------------ 第461章 服药过量 这样悠闲的生活，原来纯粹是为了方亦可，可是过着过着，霍西城居然也意外觉得挺不错。 至少，他不用每天在公司里还要不时的关注方亦可有没有出门。 也不会因为她独自行动又遇上了什么人，两人产生争执。 他陪着她，把她放在眼里，搁在心上。 他们都觉得很开心。 不止他，连方亦可都觉得，他们这种生活就好象在补偿当初没有渡过的蜜月生活似的！ 很甜蜜。 方亦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 她控制不住自己。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爱人的陪伴，她不说不过是不想影响他，令他为难。可是他若是主动陪着她的话，她绝对是喜欢都来不及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那首老歌里唱的，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他们还没有享受多久，就在这天上午，接到了一通电话。 “霍，霍先生，夫人出事了，昏迷不醒！你快来中心医院看看吧！” 霍西城一愣，握着话筒的手不由紧了几分，他还待再问一句情况，结果那边不知怎么，就挂断了电话。 无奈，他只能放下电话，立刻准备出门。 他是准备一个人去的，可是跟方亦可一说，她便扔下书，立刻站起身跑去换衣服，嘴里还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好，我跟你一起去！” 坦率的说，方亦可的忧心并不是因为霍婉言，她只是心疼霍西城。 霍婉言年纪大了，有了什么情况，都不好说，也是正常的。 她就怕万一是最坏的一种情况，霍西城会接受不了。 也就用了一两分钟，她就换好了衣服，跟霍西城一道出了门。 车子风驰电掣般驶向医院。 途中，霍西城紧抿着唇，只字不吐。 方亦可默默的叹息着，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她用了最大的力气，紧紧的握着他。 有些话，她不想用嘴说，而是希望能通过行动来让他明白。无论有什么事，她会陪在他身边的！ 霍西城看着她，试图想露出个笑容，可惜，还是失败了。 他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方亦可胸口一窒，主动探过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霍西城这才重重的吐出口气，对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因为车速很快，他们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医院。 幸好，情况没有想象中严重。 霍婉言已经从急诊被转移到了病房里，而没有到进ICU的程度。 刚才在电话里，那个哆哆嗦嗦说话的女人是厨娘陈嫂，她就陪在病床边。 看到霍西城和方亦可进来，她急忙站起身。 霍西城没有心思理会她，他大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他愕然发现，不过几天而已，霍婉言的头发居然白了很多！ 她的脸色白的与床单不分上下，嘴唇也是，没有半点血色。 霍西城心里骤然难过起来。 虽然接受不了她做的种种事情，但是，毕竟是母亲，看到她这个样子，他的难过根本没办法掩饰。 缓缓坐到了床边，他握住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她的手腕比想像中还要细，非常脆弱的模样，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断掉…… 霍西城垂下头，用力抿紧了唇。 方亦可知道，他此时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同情，他需要的，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自己来平复心情。 这两母子之间的事，她并不好多置啄。 想了想，她索性拉着旁边站着的陈嫂，走到外面的套间，说起话来。 陈嫂是霍家老宅的厨娘，因为霍婉言不喜欢吵闹，老宅里下人不多，也就四五个的样子。 他们各司其职，各有分工。 以前，方亦可初初嫁给霍西城的时候，不时的会去老宅，所以她也是知道那里状况的。 不过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她就不清楚了。 陈嫂人挺老实的，她一询问，便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讲了出来。 据说，近两年，近身照顾霍婉言的事，都是阿云在做。 可是阿云走了，霍婉言又没有心思再找人，她身边就没人了。 她也更想自己呆着，便偶尔有事只叫陈嫂去做。 昨天晚上，她跟陈嫂说，第二天早上七点叫她起床，她要到外面走一走。 陈嫂应了。 今天一早，她就上楼去叫人…… 陈嫂一脸悔恨的道，“当时哦，我轻轻敲了几下门，可没人应。我就想着，莫不是夫人还想睡，懒得理我？那我就不能吵着她了，还是让她再睡阵子的好！太太你是不知道，这些天，夫人都睡不好！前几天半夜里下雨，我醒了之后，怕厨房的窗子没关好，跑去看，结果就发现夫人坐在客厅里！她就那么坐着，睁着眼睛，看着窗子外面，也不知在想什么，吓人得紧！” 方亦可轻皱了下眉，见她跑题了，便不动声色拉回原来的话题，“你是几点又去叫她的？” 陈嫂不好意思的缕了缕头发，局促的道，“是八点多，可能是零几分？平时这个时间都要吃饭啦，我看夫人还没出来，就又过去敲门。可是这回还是没人应，我这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又用力敲了一阵门，还是没人应我！我琢磨着可能出事了！夫人不能睡那么长时间啊！而且就算睡着了，我这么敲门也应该醒了！我心里害怕得很，就跑去找花匠秦伯，最后他想办法把门给撬开了！我进去一瞧，夫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我过去叫她，她也不应，这是昏过去了啊！我就赶紧叫了司机一道把夫人送医院来了！” 方亦可想了下，又问道，“知道医生怎么说的吗？” 陈嫂迟疑的道：“医生说是安眠药吃多了，夫人又上了岁数，才会这样……” 方亦可心里一惊！ 安眠药服用过量……是无意，还是有意？ 如果是后者，难道是因为西城的事？ 她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也没心思再问陈嫂了，决定还是等会仔细问问医生才行。 里面，霍西城在病床前坐了不短的时间，直到输的药液快完了，他才猛的醒过神来，按铃叫了护士。 护士换过药，霍西城让陈嫂先去陪着母亲，和方亦可一起，去见了主治医生。 这位黄医生是霍西城认识的，之前他住院时，曾经打过照面。 虽然不很熟，但霍西城知道，这位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黄医生看着之前出来的检查结果，坦言道：“服用安眠过量，应该至少是分次服用了六片以上。如果是年轻人，这点份量倒不是大问题，但关键是，她的年轻大了……所以才会导致昏迷。”他顿了片刻，又说，“我个人的看法，这次的问题虽然不是太严重，但应该足以引起家人的重视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患失眠症有一段时间了。因为长期没有得到重视，而选择自己服药，病情才会越来越严重。失眠会导致她记忆力衰退，出现幻听幻视等等状况，这才是颇为棘手的病因所在。我怀疑，她正是因为失眠，而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服过药，这才导致了反复服药的状况发生。” 霍西城沉默了数秒，问道：“只是误服，而不是有意的吗？” 他问出了方亦可也想问的问题。 她不由的凝神倾听。 黄医生点点头，解释道，“如果是后者，那理论上，她不会只服这个数量。也可以排除服药中途后悔的可能，因为如果她真的曾有轻生的念头，服过这些数量的药之后又后悔了，那她应该完全来得及打电话求救。可她没有，而是直接睡下了。” 霍西城暗暗舒了口气，“我明白了，谢谢。” “应该的。经过我们的急救，她应该不用太久就可以醒过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详细问一下。不过还是尽可能的委婉，不要让病人心情激动。” 告别黄医生后，两人出了医生办公室。 方亦可忍不住又牵住了男人的手，侧头看着他，“别想太多了！” 霍西城淡淡扯了下唇，“你是担心我把这件事的起因揽到自己身上吗？” 方亦可点了下头，她的确是这个意思。 她不希望霍西城背负这些，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霍婉言同那些一般家庭里的母亲并不相当，这一点，她最初嫁进霍家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她的掌控欲太强。 不但是工作当中，生活中也一样。 她不喜欢别人过度接近，与每一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哪怕是她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而且，她非常不喜欢把自己弱势的地方曝露出来。 霍西城和她的关系这样僵，不知道她失眠，也是正常的。 “我不会的。”霍西城这样说道，他转回头看向远处的走廊，再一次重复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方亦可没有再接话。 她觉得他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到底，还是不免将一部分的错误揽下来。 只是，这种时候，言语安慰都显得太贫乏了。 她也只能握着他的手，希望他不要太难过。 两人回到病房时，霍婉言还没有醒过来，霍西城照旧去了床边等着，而方亦可则留在了外面的房间，她下意识的觉得他们母子需要独自的时间，而且，如果霍婉言醒过来，肯定也不会想要看到她的。 ------------ 第462章 不懂相处 方亦可打发陈嫂回去煮些汤带过来，她又找了位女特护，准备等霍婉言醒来，也能更方便的照顾她。 中午两人都没多少心思吃东西，不过在霍西城的要求下，方亦可还是吃了一些。 但对于他让她回去休息的话，她是坚决不听的。 下午，两人照旧在病房守着。 三点多钟的时间，外间沙发上假寐的方亦可突然听到了霍西城的声音，“您醒了？要喝些水吗？” 她腾的坐直了身体，看来这是醒了。 果然，不一会儿，护士就进来了，随后发现是病人醒了，又去叫了黄医生来检查。 方亦可站在门边的向里看了看，听到黄医生说，“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过还是要输几天液，好好调养。还有，不要再胡乱吃药了，什么药也不行！” 躺在床上的霍婉言应该是还没什么力气说话，霍西城代她应下。 黄医生点点头，转身走出来，看到方亦可在门边站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带着护士离开了。 方亦可松了口气，又张望了两眼，见霍西城坐回了床边，低声跟霍婉言说着什么，她咬着下唇退到了外屋。 靠坐在沙发上，她无聊的拿出手机来刷。 里面的病房，霍西城拿着湿润的棉签在霍婉言的唇上沾了沾，“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霍婉言用气声道，“没力气……我，这是怎么了……” 霍西城扔棉签的手顿了下，看着棉签掉进垃圾筒里，他坐回原位，看向床上的人，平平板板的道：“安眠药服用过量，李嫂早晨去叫你，才发现你已经昏迷不醒，才把你送进医院。黄医生说你的身体不适合服用这种安眠药，失眠的话，应该看医生，然后由医生来开药。” 霍婉言脸上掠过一丝难堪。 她避开了霍西城直白的目光，喃喃道，“我以为我只吃了两颗……” 确认她本人确实没有轻生的念头，霍西城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他垂下眼睑，伸手为她掖了掖薄被，“幸好没事。你先休息吧，别的事，等你醒过来再说。” “好。”霍婉言闭上了眼睛，但她仍能感觉得到，儿子在看着她。心里一时感触万千，也不知是高兴好，还是伤心好。 这孩子终究还是关心她的吧，可是，现在的她，被这样的关心着，反而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向他道歉，表示以前是自己的不对，那大概可以慢慢修复母子的关系吧……但那太违心了，事实上，她现在依旧不喜欢方亦可，不想接受她作她的儿媳妇。 不过，算了，一切还是等到养好身体再说吧。 现在的她，太疲惫了。 想着，她慢慢的沉入黑暗。 霍西城看着她苍白的脸，慢慢拧起眉。 到了现在，不只霍婉言觉得不自在，他一样感觉得到。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对方相处了！ 当她刚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想要责备她为什么不去看医生，想要说出自己的担心，想要说的话，似乎有很多很多……可是，最终说出口的，其实不过那么那么几句。连叙述她来医院的经过，都无法表达出相应的感情来，那声音波澜不兴的，他自己都觉得糟糕。 可是，没有办法。 他习惯了。 自从那个时候，他不得不用心脏上的一刀，换取她放过以顾姨的救命之恩来要胁，换取她不再对方亦可纠缠不休，他似乎就不能够在她面前表达出更多感情来了。 轻叹了一声，他确认她睡熟了，这才坐椅子上站起身，来到外屋。 方亦可放下手机，向他伸出手，拉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怎么不高兴，人不是醒了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将声音放得很小，霍西城听着都觉得憋闷，不由心疼的拥她入怀，闷闷的道，“没有不舒服，就是又睡着了。” 方亦可松了口气，点点头，“睡着了挺好了，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吧，就是需要多休息。” 霍西城将她推开一点距离，两只手抚上她的脸，神情认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说话大声一些也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妻子，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方亦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里不禁暖暖的。 有些人总是说，现在的女人变得自私许多，不肯再象以前的女人那样作贤妻良母，懂得奉献。 其实她认为，时代不同，人自然要变化。 女人变了，男人何尝又没变？ 很多女人还是非常重视家庭，愿意做贤妻良母的，但关键在于，男人也要给予她相应的尊重和体贴。 倘若男人个个都像眼前这男人，如此维护自已爱的女人。 那么，相信会有不知道多少女人，不介意自己为这个家付出更多！ 嘛，现在这个男人是她的！ 方亦可笑眯眯的道：“傻不傻呀！我这么漂亮哪里见不得人了！惟一有一点见不得人的地方，那也是你的错！” 霍西城眼中顿时带出疑惑来。 方亦可摊了摊手，“我们只是拿了结婚证，没有婚礼，你觉得多少人会知道我又嫁了你一次？” 霍西城愣了，“你……你想要婚礼？！” 方亦可佯装沉下脸，“哪个女人不想要婚礼的？难道你想省钱？” 霍西城的脸上缓缓的，缓缓的，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贯冷着脸的男人突然这样笑，简直灿烂的闪瞎人眼！他猛的紧紧抱住方亦可，“绝对没有那回事，我只想把世界上最好的婚礼给你！” 方亦可不自觉的带上了笑容，“大叔，你可真肉麻！” 霍西城身子霍然僵硬了一瞬，随即，将她搂的更紧了，象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似的。 这个称呼，从前，两人最好的时候，她时常这样叫。 在电话里柔情蜜意的时候，她娇娇嗲嗲的叫一声“大叔”，那似乎就代表了她跟他最亲近的一刻！ 可是，这次重逢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叫…… 霍西城只觉得说不出的心潮澎湃，她这是完完全全不在意过去的事了吗？ 方亦可脱口叫出这一声，她自己也有点懵。 不过想了想，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叫就叫了。 过去的事，她大抵是真的放下了。 跟以前的不去想不去提不同，经历了这么多，这份感情积累到现在，她觉得放开心胸，放开过去的事，成了一种必然的结果！ 这样，或许是最好的了。 霍西城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再叫一声。” 方亦可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很干脆的拒绝，“不要！” 顺手推开他，站起身，“我让医院安排了一位特护，我去问问，怎么现在还没来。” 正说着，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好象是来了。” 方亦可说着，向门口走去。 霍西城婉惜地看着她，不由的回味着她刚刚的叫声，只觉得心里溢出丝丝缕缕的甜蜜。 门外果然是特护到了。 方亦可将人迎进来，跟她简单交待了一番霍婉言的病情。 至于到底该怎么照顾病人，相信特护比她懂得要多。 …… 当天晚上，霍西城留在了医院里，而方亦可则回家休息了。 本来也用不上她，她留下纯粹是为了照顾霍西城。 不过，自从她脱口叫了他一声“大叔”开始，那男人身上沉重的气息大减，看上去顺眼了很多。 所以方亦可很干脆的就回家了。 第二天，她带了补身子的汤去了医院。 一进去就看到霍西城坐在外屋的沙发上，似乎是正在跟下属打电话，她没有打扰他，悄声绕过他，将汤放到了桌子上。 正好特护走出来，她招呼着她，指了指保温壶，又指了指里面的病房。 特护笑着点点头，马上将保温壶拎了起来，去了病房里。 方亦可望着门口沉吟不语。 等霍西城打完电话，立刻招呼她道，“怎么站在这里？” 方亦可笑了笑，走过去，“没事，你在安排公司的事吗？” 这次，她没有故意压低声音。 霍西城颌首，“我看你有点黑眼圈，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方亦可笑了笑，“有点担心你在医院……” 霍西城知道她想问什么，“都没事，我妈今天早晨醒过来的，已经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方亦可看他有些欲言又止，还以为他不好意思说，便主动道，“没关系，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坐坐，回去的时候，会跟你讲的。” 霍西城轻摇了下头，“进去也是坐在那里……” 其实很尴尬。 他不知道说什么，霍婉言跟他也差不多。 两人面面相觑的坐在那里，那气氛连特护都快要呆不下去了。 最后，他只好直接出来。 然后就听到里面慢慢传来说话声，她们一人一句的聊着，虽然他没有仔细听聊的是什么，但能感觉得出来，气氛要和缓得多！ 所以他索性就没再进去。 方亦可看他脸上难得的显现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不由的噗嗤笑了。 她自认对霍西城还是了解的，包括他与他母亲的相处方式，也就不难想像，两人会是怎么样的尬聊了。 ------------ 第463章 要一个承诺 方亦可笑了半晌，突然道，“她现在的身体还好吗？如果我想跟她聊一下，你觉得可以吗？” 霍西城略显惊讶，“你确定吗？” 方亦可点点头，斟酌着道：“昨天回去以后，我也想过了。她总归是你的母亲，年纪慢慢大了，说不得总是需要你我照顾的。既然如此，有些事还是说开了的好。否则，以后难免会生出更多龌龊来。”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也好，如果这是你的要求……不管你想怎么样，我总是支持你的。” 方亦可笑了，她快速的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才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当然知道啦，所以才有勇气去跟她谈。否则，你以为我拿什么去抵抗你那位母亲大人的积威？” 霍西城失笑，随即又很认真的道，“你应该知道的，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我都是你的后盾。除了你，没有其他人！” 方亦可心头感动，眼睛都酸酸的。 她用力把那些酸软眨掉，痛快的站起来，又去拉他，“好啦，你先去问问她的意思吧。” 这种事，肯定要看当事人的意思。 她也想过霍婉言不肯谈的可能，那样她倒是轻松了。 不过，根据她对她的了解，这种可能性不大。 果然，她正想着，还不等霍西城进去，特护就走了出来，她对着方亦可笑了笑，“霍夫人请您进去说话。” 方亦可看了看霍西城，见他难得的有些犹豫。 她抿唇一笑，握了握他的手，“我进去啦！” 放开他，方亦可随着特护进了里了病房。 霍婉言靠坐在床头，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昨天应该是好了许多！眼睛看上去也有神一些。 方亦可冲她点了下头，轻声打了个招呼，“霍夫人，您好。” 她很自然的将床边的椅稍稍拉远了一些，坐下。 霍婉言冷眼看着这举动，她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有办法喜欢这个年轻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言语，听到看到心里，她都觉得很不舒服。 见她保持着沉默，方亦可淡淡的开了口，“您可能很奇怪，我为什么会主动要求与您谈一谈。” 霍婉言轻轻的哼了一声。 方亦可在这哼声中沉默了半晌，而后突的逸出轻笑，“看到您这么有精神，我替您高兴。当然，您怎么样，其实我本人并不关心，也不在意，我想您对我也是同样的想法。我只是替西城高兴。毕竟，您是他的母亲，哪怕您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血缘却是很难抹杀掉的。您如果身体不好，他难免要跟着受累，身为他的妻子，看到这种情况，我会心疼他。所以，无论如何，我希望您能好起来。” 霍婉言冷冷的看着她，“不劳你费心！” 方亦可靠向椅背，勾起唇角，“您这么直率，正是我希望的。所以有些话，我就开诚布公了。”缓了口气，她低下声音道，“我不知道您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您的以后，以前我一直没有想过，可经过昨天的事，我不得不开始想了。您看，您只有西城一个儿子，等您老了病了，甚至是不能动了的时候，您肯定是希望他能来照顾您的，对吗？” 霍婉言垂下眼睑，没有接这话。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她也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但今早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坐着的霍西城时，她突然意识到，在自己身体软弱的时候，心，也是会跟着软弱的，而这种关头，有亲人能够守在床边，她心里是非常非常踏实的！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所以，她没有办法去否认，方亦可此时的说法。 方亦可也没有冀望她会回答，这对她来说，大抵就是昭示出自己的弱点了吧，这种事，霍婉言怎么可能愿意做！ 她笑了笑，接着道，“您希望您的儿子照顾您，可是我却是他的妻子，论起对他的影响力，我敢说，现在我绝对比您大。如果我对这事持反对态度，他虽然会很为难，但最后，未必不会为了照顾我的想法，而舍弃掉您的想法。无论您是否承认，这，就是现实。说起来，依着您以前对他对我的伤害，我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但我可以告诉您，我不会那么做，因为我不舍得他为难！” 她语气坚定，惹得霍婉言不由的侧头看过来，眼中带着几分矛盾。 方亦可微微一笑，“目前我是这样想的。之所以坚持过来跟您谈谈，我就是希望您好好考虑，以后，不要再在私下里，对我，对西城，对我们的孩子，做任何手脚！您愿意承诺我吗？” 霍婉言定定的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你不恨我吗？” 方亦可抿了下唇，坦率的说：“要说没恨过，那是假话。我被程家人绑架到那个小村落的日子里，当我想明白，整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您的时候，我真的是恨极了。那个时候如果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杀了您也说不定！” 霍婉言的脊背一僵。 方亦可道：“不过事情过了，我的身体慢慢调养好，除了体质弱一些，并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的时候，对您又没那么恨了。我觉得，心只有那么大，如果装满了恨，那爱就没地方放了。所以我尽量让自己心里充满的是爱，而非恨。我爱我的丈夫，孩子，工作，我甚至爱这个世界，至于您，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我不想为您浪费我的感情！” 看到霍婉言的脸上隐约闪过怒意，方亦可淡淡的道，“觉得我说的不对也无所谓。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和您达成一个共识。只要您不找我和我家人的麻烦，西城要怎么照顾您，我完全没有意见。但如果您还对我存着怨恨，或是想要我消失，或是想要别人取代我，并且付诸行动的时候……那就不好意思了，哪怕以离婚，以抱着孩子出走相胁，我也要让西城改变主意，与您断绝往来！” 她声音清冷，言语却坚定。 任谁也能感觉得出来，她的决心。 霍婉言现在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有可能为这个女人与她断绝关系，就心头火起！ 所以说，她真是很厌恶这个女人！ 可是她心里又很清楚，方亦可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西城对她的感情，在霍婉言看来，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的程度，他更像是把整个世界的投影，都浓缩在了她的身上。只有在她出现的时候，他才会是一副正常人的模样，而当他单独面对别人的时候，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他都更像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 哪怕是她，在霍西城面前，也从来没有获得过方亦可那样相似的对待！ 也因此，霍婉言并不怀疑方亦可这么说的真假。 她再次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输了。 不止输给了儿子，还输给了这个令她厌恶的女人！ 良久，她不得不屈辱的道：“我可以……给你这个承诺！” 听她说出这话，哪怕是勉强的厉害，方亦可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大口气。 霍婉言说话还是算数的。 想来，自己的威胁还是戳中了她的软胁，这样就好！ 满意的站起身，方亦可道，“相信您说到就能做到，那我就先告辞了，您好好养身体。” 看着她转身走出门口，外面房间里很快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霍婉言不禁咬了咬牙。 与她的不情不愿不甘相比，外屋，方亦可和霍西城的心情则是颇为和谐的。 尤其是霍西城。 刚刚两个女人在里面谈话时，他不由自主的就站在了门外的墙边，静静的听着。 听到方亦可的要一个承诺，他心里骤然就变得又酸又软。 怎么能不爱她呢？ 这个女人如此纯粹，她爱着的时候，是会拿出所有的真心真意，处处为他着想！ 甚至忍耐下自己的恨意，也希望他能够不为难！ 相比之下，身为他的母亲，霍婉言却处处以自己为先，极少有考虑他的立场的时候。 人这种生物都是将心比心的。 你付出多少，就不要期待比这更多的回报。 伟大无私的父母之爱，霍西城听说过，却从来没有体验过。 这或许是他的不幸，但，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方亦可！ 她让他了解到，这世界上，是有些东西不能被错过了，哪怕不小心弄丢了，也要拼了命找回来！ 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如果没有她，霍西城会觉得自己根本不算是真正的活过！ 所以，能够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真的足够了！ “我送你回去。”霍西城牵着方亦可的手，知道她该回去了，他顺手拿起桌边的手机。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吧。” 霍西城笑了笑，“没关系，有特护在，而且，我送完你再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昨天晚上没能跟她在一起，很不习惯，想抱抱她，亲亲她，想多些时间能跟她在一起。 方亦可也笑了，点下头，“嗯，那就走吧。” ------------ 第464章 出院波折 从那天跟霍婉言在医院里说开，又得知了霍西城的态度之后，方亦可就自在多了。 哪怕是去病房里，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束手束脚，而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不过她还是尽可能的减少了去医院的时间，毕竟，她看得出来，霍婉言还是很讨厌她的，她去了，万一影响她养病，那就不划算了。痊愈的时间拖得越长，霍西城就不得不公司、家、医院三头跑的时间也越长，太辛苦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去的少了，霍婉言能够独占儿子一段时间，她没用多久，就被医生宣布可以出院回家了。 当然，回去之后也是以休养为主。 到底年纪大了，这么折腾了一回，霍婉言明显看出老态。 而就在霍婉言出院的前一天，霍西城回家跟方亦可商量说，“我把离我们不远的那套别墅买下了，打算让我母亲住在那边，你看怎么样？” 方亦可惊讶的眨了眨眼，“原来是你买下了啊！前两天我看到有人往里面搬家俱，还在好奇呢！” 霍西城笑了笑，“之前太忙了，一直忘了跟你说，不过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送她回去。” 方亦可好笑的斜了他一眼，“明明是先斩后奏，你倒学会哄人了！不过，算啦，住得近了也好，这样你要探望她，也不用跑那么远，那么辛苦！” 霍西城在她唇上吻了吻，没有说，并不是哄她，如果她反对，那他就会把母亲送回老宅去。 他没有忘记，她脸上的伤也还没好，不想让她心情不快！ 当然，她同意是最好的。 看她答应的并不勉强，心情也没有受影响，霍西城才稍稍放心，“那我就先去医院了，明天一早应该就能出院，等那边安置好，我就回来。” “嗯，我等你。” 目送他出门，方亦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她还真不能违心的说，霍婉言住得近了，她会感到开心。 罢了，不过是看在霍西城的面子上！ 接霍婉言出院这事，方亦可是不沾的，翌日早起，她该做什么做什么，嘟嘟去幼儿园之后，她就按着自己的学习计划开始看书了。吴老的那本书，已经被她来回的看了不下五遍，尽管如此，仍有些内容没吃透，现下她已经准备看第六遍了。 方亦可沉浸在无涯的学海时，霍西城那边已经准备接霍婉言出院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李婶帮她收拾好东西，一切都弄妥当之后，神情淡淡的开口说道，“您身体还没好，住在老宅不大方便，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霍婉言猛然看过去，脸上皮肤颤了颤，“难道你不准备搬回老宅吗？” 霍西城沉声道，“当然不。我有妻子孩子需要照顾，您应该知道的，老宅不适合他们。” 霍婉言登时一哽。 她哪句话说要方亦可那个女人也搬回去了？！ ……算了。 “既然你不准备搬回来，还说那么多做什么。”霍婉言别过头去。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在我们住处附近有一栋别墅，环境还不错，我已经买下来，让人布置好了。如果您愿意，今天就可以住过去。” 闻言，霍婉言并不高兴，脸是黑的。 她本以为，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医院住了好多天，他一直陪床，想必还是把她这个当妈的放在心里的。 可是还没出院，这就给了她迎头一击。 他不想跟她住在一起，照顾她！ 无论是一起回老宅，还是接她去他的地方住……他拒绝了前者，回避了后者！ 显然，他并不需要自己这个拖累！ 霍婉言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再年轻了，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成为累赘的一天！ 然而今天，她却蓦然生出这样的感觉。 努力挺直了脊背，霍婉言试图找回自己曾经的气场。 她冷冷的道，“不必了，我回老宅就好，反正我一个人也住惯了的！” 霍西城看着她，认真的问，“您确定？” 霍婉言的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当然！我确定！” 这一次，霍西城沉默了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我送您回老宅。” 说完，他便站起身。 霍婉言胸口噎得难受。 这个混帐！一说送她回老宅，他就摆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是有多不耐烦在这里照看她？！ 她当即便站起来，唤李婶过来扶着她，“走！我们回去！赶紧！免得让人以为我们想赖在医院里！” 李婶扶住她的手臂，尴尬的扯了扯唇，偷偷看了霍西城一眼。 这母子两人哪个都不是好脾气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见了面就是针锋相对。 不是当妈的把儿子骂走，就是当儿子的甩下妈离开。 这两年少爷回来的少了，老宅里才变得消停些。 可这少爷不着家，夫人也不乐意……她也是个可怜人，一个女人，都这个岁数了，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 想着都替她揪心！ 所以说，何必事事都那么强势，非要让儿子什么都听她的呢？象别家当妈的，温柔些，宽和些，孩子大了就由得他去，母子两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该有多好！ 可这些话，李婶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她在这个家里做了那么久了，知道轻重。 夫人就不是个听人劝的！ 当然，少爷也一样！ 她心里嘀嘀咕咕的时候，和霍婉言两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后面的霍西城接过属下送上来的轮椅，想了想，又将它推到了李婶的身边。 李婶看到轮椅，灵光一闪，赶紧转头道，“夫人，你这身体还没全好，走下去怪累的，您坐这个，这个省力气！” 她边说边推着霍婉言坐上去。 她得力气不小，霍婉言也没有真心拒绝，半推半就的坐了上去。 霍婉言自然知道这是霍西城准备的，她本来不想坐的，奈何身体确实不行，才走了这么几步，她就觉得身上没力气了。 终究不是逞强的年纪了。 可坐到了轮椅上，她又有些别扭，抬着下颌矜持的说：“特护还算不错，想得倒周到，回头我该打电话表扬表扬她！” 李婶：…… 咱能不这么不讨喜么！谁让人送来的轮椅，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还非要按到特护身上，真是…… 默默的叹了口气，李婶听到电梯抵达的叮咚声，都不敢去看霍西城的脸色，赶紧推着霍婉言进去了。 其实她还真小瞧霍西城了。 霍婉言的性子，他从小看到大，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早就麻木了。 他只管淡漠着脸，由她去表演。 离开医院，坐上车，司机启动车子上了路。 车内，李婶坐到了副座上，把后面的位置留给了那母子两人。 霍婉言一肚子的火气。 尤其是看着车子向老宅的方向行驶而去，她的脸色是越来越沉。 霍西城始终没变过表情，在她看来，这就是因为甩掉她这个包袱而感到轻松！ 愈想愈气，愈不甘心，她俨然已经忘了之前为了争夺执行总裁的位子，在董事会在与霍西城针锋相对，恨不得把他的短处全部揭露出来的情态，一心想着，她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大病初愈，就把她一个人丢到老宅，这简直就是遗弃！ 她也忘了，之前她一直把持着集团的股份，后来迫不得已才交给霍西城代管，却不是因为那是她的儿子，而是想让阿云回到她的身边！ 躺在床上的这几天，她也想过了，阿云背叛了她，她自然是伤心的。但毕竟阿云与她并无血缘关系，两人相处的那几年，又怎么比得过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血缘相连呢！ 所以，她可以就这样原谅阿云，却永远以她心里最高的标准要求着霍西城。 在她看来，这一点毛病没有！ 孰不知，霍西城之所以会在医院里陪护，也仅仅是为全了那点血脉之情，于他，已然提不起其他。 霍婉言单方面的不满着，等到车子开到中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突然猛的一拍前面坐椅的椅背，厉声叫道，“停车！” 司机吓了一跳，不过技术过硬，车子也只是微不可查的晃了一下。 他并没有听从霍婉言的意思，立刻停车，而是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霍西城。 看到自家BOSS以极小的幅度轻点了下头，这才不紧不慢的挑了个能够停车的小路口，开进去靠了边。 霍婉言胸膛起伏了半晌，突然坚定的道，“不回老宅了！去你安排好的地方！” 霍西城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又像之前那样问道，“您确定？” “确定！快开车！” 霍西城轻蹙了下眉，吩咐司机，“走吧，去别墅。” 司机应了一声，车子这才缓缓启动，于前面的路口掉了头，转而向着新的目的地开去。 …… 方亦可说是等着霍西城回来，但她专心看书，并未过多注意时间。 直到外面传来引擎声，才猛的惊醒。 一看表，居然时至中午了。 她连忙合上书本，匆匆忙忙的离开房间，来到客厅。 恰逢霍西城进来，虽然男人面无波澜，但她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他的疲惫。 走过去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柔声问道，“都安置妥当了？” ------------ 第465章 异国来电 霍西城点了点头。 安置是安置了，但妥不妥当，就不好说了。 估计在他母亲眼里，大抵是处处不当吧……不过，随她去折腾吧…… 他实在没有心思再应付，给李婶包了个颇厚的红包，就算是拜托她了。 回来的短暂途中，他已经给助理打过电话，让他把许管家请回来，帮忙照看。 如此，他已经做到了他该做的。 方亦可见他没有细说的意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没有细问，其实想也知道，依着霍婉言那个作妖的劲头，哪里消停的了！ 难怪这男人会觉得累了。 她想了想，扭着他的身子，“转过去，背对着我。” 霍西城不解，“做什么？” “哎呀，你转过去就是了，问那么多。” 霍西城无奈的顺着她的意思做了，方亦可将两只手放在他肩膀上，开始用力揉捏起来。 她还是有点本事的，捏了十几分钟，霍西城确实感觉舒服多了，不过接下来就坚决不肯让她继续。 “这样就够了！你已经没力气了。” “谁说的，我还有大把力气呢！信不信捏疼你？”方亦可挥舞的细瘦的手臂。 霍西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直接把她拎到了怀里，“别闹。” “哪有闹！快让我下来，象什么样子嘛！” “这就不像样子了？”霍西城调侃着，嗅着她身上的清新香气，不由的亲了过去，“那这样的，还有那样……象不象样？” 方亦可被他亲的喘上不气来，间隙中不由的回了句嘴，“……流氓！” 霍西城干脆以碾压之势吻上去，让她再也没办法分手！ 陈茹进来想要提醒他们开饭，见到两人闹着闹着就亲上了，赶忙不好意思的退回厨房。 看着料理台上的菜色，她叹息着微笑起来。 这总算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想想当初两人的僵硬相处，现在这样，可真好！ …… 吃过午饭，霍西城去了书房，他有公务要处理。 方亦可则回了房间，本来正准备睡个午觉的，可手机突然轻柔的响起音乐。 她有些迷糊的抓起来就接通，猛不防的听到一个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声音：“姐……是我，我是怀慕……” 方亦可愣了愣，半晌才蓦地睁大了眼睛。 怀慕……是程怀慕！ 程予良和周玉娜的儿子，那个被西城送到国外治疗的程怀慕！ 曾经，她以为那是她弟弟的，那个大男孩…… 她张了张唇，却突然发不出声音了似的。 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回忆瞬间侵袭脑海，那些……大多并不愉快…… 良久，直到程怀慕在电话那端焦急的不停呼唤，“你怎么了？没事吧？还在吗？！” 方亦可才深深喘了口气，清醒过来。 她努力平稳着声音，“啊，我在，刚才好象有点信号不好，你没听到我说话？” 程怀慕大大松了口气，语调变得轻快起来，“没听到，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怎么了！不过也难怪啦，国际长途大概是这样的，信号不稳定！这么长时间没打过电话了，你过得还好吗？” 方亦可涩涩的道，“挺好的。那……你呢？病治得怎么样了？” “哈哈！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来的，我已经没事了！治好了！医生亲口说的！”后面他又不好意思的小声补充了一句，“不过目前要定期复查，而且还要再吃段时间的药……相信我，绝对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真正的痊愈！” 隔着远距重洋的电话，都能听出他的喜悦，方亦可也受到感染，露出个微笑，“恭喜！还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程怀慕兴奋的笑起来，边笑边讲起他在治病的过程中遇到了种种。 绝口不提那些痛苦和煎熬的时光，反而满满的都是幽默和趣闻。他甚至还显摆了一下自己流利的英语，虽然听起来不那么地道，但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在病中，他还能够学到这种程度，在方亦可看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她一点都没有吝惜夸赞，每每当他停顿的时候，就送上最暖心的话。 但在交谈当中，她只字没有提过程氏夫妇。 程怀慕终于隐约察觉到了异样，他的讲叙声渐渐低下来，直至无声。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了。 方亦可尴尬的将手机举在耳边，却想不出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程怀慕打破了沉默，“……爸妈，他们还好吗？” 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方亦可抿了抿唇，吸了口气，艰涩的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等等！”程怀慕突然打断了她，他停顿了数秒，然后恳求的道，“能开视频吗？我想听你面对面的跟我说！” 方亦可意识到，他必定是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要求视频……大抵还是不够信任她吧…… 她自嘲的一笑，那就满足他好了。 “可以。” 她拿着手机，正要打开视频，一只手突然从一侧伸过来，将手机取走了，随着响起低沉有力的声音，“我来跟他说！” 来人正是霍西城。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许的怒意，方亦可知道，这不是对她，而是对程怀慕。 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却不知道，自己的脸泛白，笑容虚弱。 霍西城用力握了握她的肩膀，淡定的道，“不要打扰你睡午觉，我去书房跟他说，你……快睡！” “知道啦……” 方亦可乖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直到门开了，又被关上，发出很轻的声音之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翻了个身，仰视着天花板，眸子瞪的大大的，便会产生瞬间的失重感，仿佛头顶明明相隔很远的天花板突然压下来似的，令人心惊肉跳！ 方亦可猛的抻着薄被将自己连头带脚的盖严实了。 有些事，你以为你忘了。 却并非如此。 或许只是一片相似的叶子，都足以把噩梦带回来！ 肉体上的伤害是疼痛的，可精神上的伤害，除了疼痛，还有绝望。 那种……不知何时才能摆脱它折磨的绝望…… …… 屋外，霍西城快步穿过走廊进到书房的同时，也打开了手机上的视频通话。 程怀慕呆呆看着屏幕的脸出现在眼前。 霍西城沉着面孔，“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程怀慕一脸懵逼，“什，什么？”他一看到这个男人，就忍不住有些胆怯，更不要说，现在哪怕隔着屏幕，他似乎都能感觉得到，对方身上的怒意……“我做错事了吗？” 霍西城将手机支在桌上，眼神阴森的抱着双臂，“你犯了很大的错误！”简直不可饶恕！“我说过的，不要去打扰亦可，有事，你可以找我！” 程怀慕慌乱的“啊啊”了两声，才勉强镇定下来，“那么，对不起！实在抱歉，我只是想跟她分享一下我的喜悦，一时激动就……” “好了，不用说了！”霍西城不耐烦的打断他，“你想知道你父母的情况对吧？我来告诉你！他们因为绑架等多项罪被判刑，现在已经入狱，正在进行改造！” 他心下不快，所以这个消息公布的干脆俐落，连缓冲也没有。 对程怀慕来说，这却如同数道惊雷炸开在头顶，让他头皮发麻，震惊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屏幕上呈现出他瞪大的眼睛，颤抖的双唇，僵硬的上半身，不可置信到了极点！ 霍西城催促，“说话！” 程怀慕抖着唇，说道，“霍，霍大哥，你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这怎么可能！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虽然他们是有一点……” “冷静！” 他的话再度被霍西城打断，被呵斥了一声后，程怀慕才粗喘了几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再出声时，他的嗓音已然变得沙哑，“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西城抬起下颌，神情冷酷，他将程氏夫妇对方亦可所做的事，毫无遗漏的，以最简短的言语讲了出来。 他没有加入自己的意见，叙述极为客观，就好象是个完全的旁观者！ 可他眼睛里，那沉重的痛楚，却彻底的出卖了他！ 而这一切看在程怀慕眼中，落在他心里，令他甚至无力开口说一句反驳的话！ 说到最后，霍西城冷淡的作了结束，“因为我的要求，这件案子并没有进行公开审判，是禁止旁观的。但我让人录了影，需要的话，我可以发给你。是真是假，你自己看过就知道了。” 程怀慕的头已经低到了胸前，听到这话，才缓缓抬起来，“请现在，就发给我吧！” “好。” 霍西城的电脑正好开着，他很快就将这段录像发了过去。 程怀慕一直没有断开两人的视频对话，甚至，他在收到录像后，当即便打开了它。 霍西城也同样没有关掉视频的意思。 他听着自己曾现场经历过的那场审判的原音，心中绞痛，目光沉重无比。 想到刚才方亦可对程怀慕提到此事时的神情，霍西城知道，这件事对她造成的伤害，依然还在。 而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他希望她真正的从心底里意识到，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她也绝对不会再遇到那样的伤害！ ------------ 第466章　不得已的探望之行 远处海外的程怀慕在录像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失去了继续与霍西城视频的勇气，低低的，哽咽着说了声“抱歉”后，就仓促的关掉了视频通话的窗口。 但霍西城相信他会将那段录像看完的。 至于他看完之后，会多少痛苦，那就不在霍西城的关心之列了。 等了一段时间，方亦可忍不住过来书房。 霍西城看着她，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方亦可站在书桌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一下一下的蹭的桌角，“你都跟他说了？那，他怎么说的？我的意思是，虽然他父母曾经做过那种事，但程怀慕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听说他从最开始就是反对父母欺骗我的！所以……” 霍西城挑了挑眉梢，接道：“所以看不下去他太难过？” 方亦可轻摇了下头，“难道是一定会的吧……不过，我还是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霍西城舒了口气，招手让她过来。 方亦可走近时，他便将她拽到他的腿上坐着。 他在她脸上亲亲吻了一下，才道：“放心吧，我就是象你想的这样，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了。”他特意强调了真相两个字，别有意味，他知道方亦可的想法绝对不会是让程怀慕去看录像，看到法庭上他父母的丑态，那对他来说，肯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然而，对程怀慕殊无好感的霍西城，却很乐意用这样一种方式去告诉程怀慕，他父母所犯下的过错！ 方亦可以为他只是用说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 她对程怀慕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可是这么一来，两人还是再也不要见面比较好吧。 那孩子……心里肯定非常痛苦！ 之后的几天，程怀慕果然没再打电话给她，方亦可虽然有些失落，但也非常理解，慢慢的也把这件事放下了。 可生活并不会就此平静。 住在不远处那栋别墅里的霍婉言，却数次给她打了电话。 有趣的事，她挑的都是霍西城不在的时候。 开始，方亦可并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电话里，她不过是说两三句话，而且都是问些无聊的问题，譬如问方亦可是不是因为以前的事，非常恨她；又譬如关于霍氏股份的事，她问她事先到底知不知情，霍西城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还有很多，都是类似于这种的，方亦可根本就懒于回答。 所以，电话里她大部分时间在沉默，只是偶尔回应一句。 然后突然有一天，霍婉言提出了她的要求，“无论如何，我也是你丈夫的母亲，你的婆母。我现在身体都还没有痊愈，你难过不需要过来探望我吗？！” 方亦可前后联系，蓦地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她持续打电话，却又没有正经话题的原因啊！ 她想让自己去探望她！ 方亦可本心是拒绝的，但想到霍西城，她还是委婉的道，“这件事，我需要认真考虑后再答复您。” 霍婉言怒哼一声，挂了电话。 方亦可放下电话，不由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还真是……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对她以前做的事，会毫无芥蒂啊！ 就算她是西城的母亲，但她对自己儿子动用的手段，一样很令人厌恶！ 现在事情过去了，她就把这些都忘了似的，想让自己象几年前那样奉她为婆婆？ 呵！ 不过是仗着这些伤害都施加在别人身上罢！ 痛的不是自己，自然可以轻松忘记！ 方亦可自然是不会去的，甚至连答复都懒得做，不过这件事，她没有告诉霍西城，免得徒然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她相信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毕竟霍婉言无论是出院，还是住下来，他可从来没有提过要让她过去。 但方亦可到底还是低估了霍婉言的坚持。 隔了一天后，那边再次打电话过来了。 这次不是霍婉言亲自打来的，而是被霍西城特意请来照顾她的许管家打来的。 许管家态度很友好，先是询问了一番方亦可和霍西城的生活如何。 方亦可对她的印象还好。 除了以前在安城时，与她接触过的印象，再就是她听霍西城说过，这位很照顾他，他住院的那两年多，许管家因为家里有事没有在，但后来她回来以后非常自责，所以加倍尽心尽力的照顾霍西城。 由此，方亦可对她的态度非常的客气，可以跟她说的，并没有隐瞒。 闲聊之后，许管家艰涩的进入了正题，“太太，您可能也猜到了，是夫人让我打的这通电话，她还是希望您能过来探望探望她。我知道，夫人以前和您有隙，本来我是不该让你为难的。可是，夫人现在的身体真的很不好，她毕竟上了年纪，说是痊愈了，但到底也留下些隐患，比起之前，精力差了许多。” 许管家放低了声音，隐隐叹息，“说句不好听的，夫人她……还能有多少时间呢，看在她是先生母亲的份上，您是不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希望方亦可能看在霍西城的份上，对他年老的母亲宽宥一二。 方亦可默默的吐出口浊气。 人总是这样，需要别人的时候，就会忘记自己对别人造成过多大的伤害。 她敢说，以霍婉言的性子，她若是坚持不去探望对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得过几天，外面就会传出霍西城及其妻子，对他的亲生母亲如何无情的传言。 而这些话被一传再传之后，不定会变形成什么样子！ 而霍婉言做的那些事，大部分都没有公布出去，摆在明面上的那些与儿子的矛盾，也会被掩盖在“孝”字之下！ 她沉默良久，脑子里转了无数的念头，终究还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许管家，这样吧，我下午会过去探望霍夫人，麻烦你跟她打个招呼。” 许管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非常高兴，连忙满口应下，“好的，我明白，谢谢太太！” 下午，吃过午饭，休息了一阵，方亦可换了衣服，拿上包，准备出门。 陈茹不放心的问道，“不要司机备车吗？” 方亦可一笑，“只是在附近走走，别担心，过会儿就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茹目送她出门，看到她身后，两名保镖也很快跟了上去，这才彻底安心。 方亦可来到了霍婉言住的别墅，按下门铃，许管家亲自来开得门。 方亦可打量着她，微笑着道，“好久不见，比起在安城时，你似乎还瘦了些。” 许管家一边请她向里走，一边道，“是啊，家里的事情还要多些，操心个不停。倒是太太，看起来比以前有精神了，脸色也好看了。” 闻言，方亦可但笑不语。 精神肯定是比以前好，毕竟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迈过去那个坎儿，而霍西城又咄咄逼人，执意要跟她在一起。那时，她即便是笑着，也掩不住心思的沉郁。 不像现在，两人已经真正重归于好。 但说自己的脸色好看，那就纯属恭维之辞了。 她的脸上虽然疤痕消了大半，但明摆着，还是能看出斑斑点点的异常来。 这种情况之下，许管家也能装作看不到的夸她脸色好…… 看来是对她能来，太高兴了！ 许管家见她没有回应，有片刻的尴尬，不过很快就又笑的热情，“太太快进去吧，夫人早就盼着您来了。” 方亦可点点头，进了别墅。 这里的装潢颇有古风，有些类似霍家老宅，不过自然是比不过那边的精细，也只是有些像罢了。 绕过屏风，来到客厅，方亦可便看到霍婉言坐在客厅当中的沙发上。 她端着小碗，拧眉喝着里面热气腾腾的汤水。 也不知是药还是补品。 方亦可站在边上，直等她喝完才上前说话，“霍夫人，打扰了，您身体还好吗？” 霍婉言放下碗，撩起眼皮看向她，“坐吧。”等她落座，她叹了口气，“难为你惦记着我的身体，真是不容易！我还以为你早把我这个人给忘了！” 方亦可抬了抬眉，“您说笑了。” “说笑？我可没那个兴致！这一次，如果不是我身体底子好，能撑过来，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就算这样，你还老揪着以前的事不放，有意思吗？”霍婉言有些愤愤的道。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突然笑起来，“对您来说是以前的事，可对我来说，却没那么容易忘掉。我弄不懂您是怎么想的，随便找了人来冒充我父母的人是您吧，指使他们绑架我的人也是您吧？您能做出这种事来，我还从来没有当面指责过您，您却倒打一耙，先来说我的不是？说真的，挺好笑的！” 霍婉言的脸色立时有些发青，她没料到方亦可对自己的态度会如此的不客气！ 虽然上次在医院，这女人胆子很大的将了她一军，但霍婉言怎么也忘不了，数年前，手术的事情爆发之前，她在自己面前可是从来都一副谨小慎微，极力讨好的模样！ ------------ 第467章 越来越乖戾 霍婉言天然的认为方亦可的地位就要低她一等。 如今这个想法被一次次的逆转，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但她多少还有些理智，她知道，如果她对方亦可太过不客气，损坏的将是她与西城之间的关系，所以，她忍耐着，让自己不把火气发泄出来，只是冷着声避重就轻的说道：“说起绑架的事，严格讲，我也是受害者！不过是阴差阳错！你确实受了罪，可西城不是平安无事的把你救出来了吗？你还要怎么样？难道一定要我以死谢罪吗？” 方亦可一笑，“我并没有那种想法，否则，我在医院里不会跟您说那么一番话。我只希望您看在您儿子辛苦不易的份上，能够安安心心的享受生活，不再有其他不合您身份的事情发生，给他添麻烦！” 霍婉言冷笑道，“享受生活？说的倒好听！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里，你让我怎么享受生活？我的儿子，我的孙子，你都看得密不透风，你是想让我眼巴巴的看着你享受生活还差不多！” 她这话说出来，方亦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霍婉言要费尽心思的让她过来探望她。 原来，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霍婉言想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她，而是霍西城和嘟嘟！ 方亦可挑了挑眉梢，“至于怎么享受生活，这个我真不太明白，您也知道，我这前二十多年还从来没享受过，哪怕现在，都是毒伤未愈，还在养伤中。您如果有什么想法，不妨跟西城去聊聊看，他是您的儿子，肯定知道您需要什么！” 如果霍婉言能说服霍西城，允许她去见嘟嘟，那她不会阻拦。 但是，想让她把嘟嘟带到她面前，方亦可是不会这么做的。 她说过了，有些事，她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当初，险些她怀着孕，却险些把她骗上手术台的事，大抵这辈子，她都没有办法忘记。 说她恶毒小气也好，说她不懂事也好，总而言之，她的儿子，并不需要有这样一位奶奶！ 霍婉言瞪着她，神情颇有些吓人。 可又拿她无可奈何。 就是因为跟霍西城张不开嘴，所以才打算从她下手。 结果曾经的软包子变成了金刚石，怎么砸都砸不开！ 霍婉言郁郁的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许管家，想让她开口劝一劝。 许管家得了这个示意，心下也颇是为难。 要说她不同情霍婉言，那是假的。 虽然以前也厌恶过她对霍西城的狠心，但她毕竟是当妈的啊！ 而且她现在年纪大了，孤独一人住在这里，这日子也确实是不容易过！ 可真让她开口劝方亦可，许管家也是很没有把握。 这位的脾气，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在安城时就深有体会。 连霍先生那样手段强硬的人对上她，好些时候都莫可奈何，何况她这个区区管家了！ 许管家犹豫再三，看到霍婉言频频向她使眼色，最后不得不准备站出来，劝几句。 可就在她抬起头还没开口的时候，方亦可突然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霍夫人您好好养身体，如果只是想讨论过去的事，其实您没必要非得叫我过来。那些事，过也过了，错也错了，现在再谈论，毫无意义不说，也伤身伤心！有这个时间的话，不如好好睡一觉，这样您还能快些恢复！” 说完，她轻轻向两人颌首，也不用许管家送了，自己转身就向外走去。 霍婉言张了张嘴，却被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一句话没说出来，反倒喘了半天。 许管家急忙上前又是顺气又是拿水的，也没心思管其他了。 霍婉言稍稍好些了，立刻急着吩咐许管家去追方亦可，“快！把她叫回来！我还有话跟她说！” 许管家无奈，只得放下水杯，追了出去。 这个时候，方亦可已经走到了大门处。 不过她还没出门，就见到熟悉的车子疾驰而来，在发出急促的刹车声手，停在了门前。 然后霍西城从车子里迈下，向她跑过来。 大门徐徐打开，霍西城转眼间就站到了方亦可面前，抓着她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见他额头隐有汗珠，方亦可眨了眨眼睛，摇头，“我没事啊，我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很有事！ 只是这里的地点不合适，她把想说话咽回肚子里。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方亦可转头看去，发现是许管家。 许管家也是一副急吼吼的模样，鬓角都有些湿了，她看到霍西城，显得很惊讶，看到他与方亦可交握的手，原本想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现在就算听夫人的把人叫回去，只怕有些话，她也没办法说出来了吧…… 许管家只得笑了笑，委婉的道：“先生来了。太太别急着走了，跟先生一起进去，再坐坐吧，夫人一直想有人能跟她说说话……” 方亦可怎么可能还愿意回里面去，跟霍婉言的对话已经让她厌烦极了。 总把旧事一遍遍的翻出来，对霍婉言来说，那或许只是一个小错误，甚至边错误都算不上，她可以堂而皇之的说那是误会，可对方亦可来说，那都是一次次伤害！ 所以，她根本不打算改变主意。 她刚想开口拒绝，牵着她的霍西城已经先她一步说道，“不必了！”他转向方亦可，“我去打个招呼，你乖乖去外面车上等我，知道吗？” 方亦可顺势点点头。 霍西城轻推了她一把，看着她出了门，上了车，才转回身，“许姨，走吧。” 许管家苦笑着向屋里走去。 她先一步进了门，霍婉言正板着脸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连忙看过去，发现只看到许管家的身形，她顿时怒了，“怎么？！她居然不回来！真是给她脸了！” 许管家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她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却只听霍婉言不停顿的接着骂道：“这个贱人！我让她过来，不过是给她个台阶，她倒好，还真拿自己当人物了！真以为她吹个枕边风就能让西城不管我了不成？我看她是作梦！不过是为霍家生了个儿子，想母凭子贵，也要看我这个作婆婆的同不同意！一个没爹没娘的坏坯子，我让人扮她父母，难道不是为她好？哼，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没死在那个穷乡僻壤，算她命大！我就不信，她……” 她越说越不像话，已然完全没了一丁点豪门夫人的风度。 屏风后的霍西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不过是进来时，听她在说话，便稍稍停下脚步，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番侮辱亦可的话！ 亦可是他的妻子，侮辱她跟侮辱自己有什么区别？！ 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他的母亲！ 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霍西城阴沉着脸从屏风后大步而出。 目光掠过许管家难看的脸色，最后落在霍婉言震惊的面孔上。 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霍西城冷酷的道：“这就是你千方百计叫亦可过来的原因？想要辱骂她，欺侮她，盼着她去死？！呵！我见识了！今天，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方亦可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这样对她，哪怕那个人是你，也不行！” 他的眼神阴冷晦暗。 本来想再给她机会的，可是他现在分明意识到，对方根本不需要！ “我接你到这边住，是存着就近照顾的心思，毕竟，我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看在这一点上，对你之前所做的事，我也没有多加追究。可现在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他转头对许管家道，“帮夫人收拾东西！一个小时之后，送她回老宅！” 许管家看着霍婉言面色灰败，心下不忍，“夫人她只是……有口无心，您……” “许管家！”霍西城厉声道，“记住你的身份！应该做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 许管家顿时消了声。 她垂下眼帘，紧闭了嘴。 在这片难堪的静默中，霍婉言突然尖声叫道：“霍西城，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为了一个女人，你三番四次的违逆我，侮辱我！你忘了你是谁生的！是谁把你养大，助你登上霍氏总裁的位置！我早该知道你的！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留下你！当年你爸那个不要脸的贱人跟人私奔，是谁救了你的命？你都忘了是不是？那是我的朋友，她为你而死！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女儿的？现在，又是怎么对待我这个抚养你长大的单亲母亲？！为你我这么多年没有动过结婚的念头，独身了半辈子，临到老了，却要被你这样推来推去！你还是人吗，还是个男人吗？你配当霍氏的总裁吗？你对得起你外公外婆吗？你这个孽障！我真恨不得当初没有生过你！” 霍西城静静的任她发泄。 霍婉言越是歇斯底里的癫狂，他反而越快冷静下来。 可是仔细听了她的话，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真是他的母亲吗？ 那个曾经站于高位，领导过霍氏的精英女子？！ ------------ 第468章 最后的自尊 无论霍西城如何的不能置信，事实就是，霍婉言早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不是变得越来越宽容，而是越来越乖戾。 尤其是在阿云离开后…… 她的心性越来越扭曲了。 之所有只斥诸于口头，而不至于形成行动，也不过是她的健康以及目前的境况不允许，否则，很难说，她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霍西城听着她的辱骂之词，心底越发清明。 终于在霍婉言的发泄告于段落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后面犹自传来“霍西城！你回来！”的叫声，但他无声的喟叹着，终究还是没有回去。 以她目前的心态，以自己的性子，继续留下去，只会爆发更严重的争执，而这，是他不愿意发生的。 在霍西城看来，每一次争执，都会消磨掉一份感情。 所以，能避免的尽量避免。 在她或他不能冷静下来之前，不如各自呆着。 出门，上车，吩咐司机开车，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他看似无恙，同坐在后座的方亦可却察觉他的心情不好。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她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的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想法切实的传达给他。 他还有她。 她希望能够给他更多勇于面对的力量！ 回到家里之后，霍西城吻了吻方亦可，便去了书房。 听到他一直在打电话，方亦可没去打扰他。 她回到自己房间，意外的，接到了程怀慕的电话，“……姐。”吭吭哧哧的，非常艰涩的，但那孩子到底还是唤了这个称呼。 方亦可突然之间眼睛发酸。 她知道，他这一声，叫得很不容易！ 他已经从西城那里知道了真相，知道他的父母因为她，而最终坐了牢。可是，他还是愿意以从前的称呼唤她这么一声，方亦可蓦地觉得，或许，她的噩梦可以结束了。 这个世界上固然有许多不尽人意的事，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在有意无意之中，带给人温暖。 哪怕零星，可只要有这样的人，那么，光明就不会被乌云遮蔽！ 她含泪笑了，“怀慕……我，我很开心……” 而电话那一端的程怀慕，在听到这句话后，已然是泪流满面。 不是没有怨过，可是当自己像健康人一样走动，回想起视频里，律师所说，父母也承认了如何对待她的过程，程怀慕就怨不下去了。 说到底，认真要责怪的话，他只能怪自己。 如果他没有生这个病，父母也不会挖空心思，为了要给他治病而不择手段。 如果在得知父母的谋划时，他就勇于揭破真相，那么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如果，他没有想要假死脱身，父母也不会走投无路的想要报复她，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绑架，以及一切的一切。 …… 想来想去，程怀慕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错，才导致了今时今日这可悲的局面。 方亦可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事到如今，倘若他再恬不知耻的想要去怨怼她，那才真是丧了良心！ 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无数遍，终于得出这样的结论，程怀慕的心里只有更难过。 他一方面对方亦可和霍西城非常感激，感谢他们送他到国外的医院，治好了自己的痼疾，可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父母所做下的事，他感到无法面对他们。 但是，再纠结，再难堪，他也不得不打了这通电话。 “姐……对不起！对不起！！” 程怀慕虔诚的诉说着。 他知道，这一句轻飘飘的歉意，实在无法抵消方亦可所受的苦。 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方亦可听到这一声声的道歉，不由感慨至深的喟叹，“怀慕，别说了，你没有做错什么。真的，有时候，命运是不由我们来选择的！” 程怀慕无声的落着泪，半晌，他才勉强平静下来，“我……要回国了……” 方亦可没有太意外。 他的父母一直心心念念着他，现在，他病好了，回来也是应该的。 她沉默了半晌，道，“订好机票了吗？” “嗯。” “哪天的航班？” 程怀慕老老实实的说了，就在明天上午。 方亦可轻叹了口气，“我去接你。”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程怀慕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连忙推拒。 方亦可却没有理会，“我接了你，会让西城安排你去见你的父母。” 程怀慕顿时感觉无法拒绝了。 回国后，想要快些见到父母，他势必需要他们帮忙。 犹豫着，最后他还是道，“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 “不用，明天见吧。” “明天……见。” 挂了电话，方亦可舒了口气。 程怀慕要回来了……这样，也挺好的…… 她怔怔的在房间里坐了一阵，然后来到书房，赫然发现霍西城已经不在了。 下楼问过陈茹，才知道他刚刚出门，留下话来，说是去办事，用不了多久就回来。 方亦可只以为是公司里有事，也没放在心上。 却不知，霍西城是亲自去送霍婉言了。 得了霍西城的命令，许管家不敢不收拾东西，霍婉言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默默的看着。 她的表情布满迷惘。 厨房里的陈嫂听司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担心霍婉言，忍不住过来看她。 许管家早前照看霍西城的时间多，资历比不上陈嫂，见她来了，便识趣的收拢东西离开了房间。 陈嫂站在霍婉言面前，忍不住劝道：“夫人，您就跟先生服个软吧。这件事，原本也是您说的太过了。太太现在跟先生复了婚，那就一家人，您这么不给她面子，还骂得那么难听，先生听了，心里哪能不难受！送您回去这事，应该也是一时过不去，您跟他服个软，日后好好跟太太相处，这一家人的关系总不至于闹得那么僵！” 有些话，陈嫂不敢说。 霍婉言年轻越来越大，就算她有钱，雇得了人照顾她，可是，没有家人在身边，一个孤身老人受保姆欺负的有得是！ 万一对方再心怀歹意，卷了她的钱财一走了之，那结果简直让人不敢想！ 为什么非要这么仇视太太呢！ 就算不喜欢，至少也别非得表现的那么厌恶啊！ 哪怕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先生也不至于这么绝情啊！ 说到底，还不是怕夫人离得近了，生出不好的心思，害了太太嘛！ 如果不是夫人一直以来都表现得那样强势、甚至不讲道理，先生也不会如此警惕啊！ 她苦口婆心的劝着，只盼着霍婉言能多少想通一些。 令陈嫂庆幸的是，霍婉言果然没有因为她的劝说而发脾气，但她也没有半分要听劝的意思，神情变得冷冷淡淡，“陈嫂，你在说什么啊？难道我霍婉言在你心里已经这么没地位了吗？如果让我向那个女人道歉，那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陈嫂：…… 一句话堵死了她的嘴。 说到这种地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了。 只得叹了口气，转头离开了刻意。 还不到约定的一个小时，霍西城就过来了，他神情冷淡，一如平常。 这个时候，许管家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放到了客厅的门口。 只是霍婉言还在楼上，没下来。 见霍西城看过来，许管家忙道，“我去看看夫人……” “还是我去吧。”霍西城阻止了她，自己起身去了房间。 霍婉言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那里，她的背不再像以前那样挺的笔直，而她脸上那股盛气凌人的姿态，也随着一个人的独处而消失了。看着她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单薄消瘦，霍西城静静的凝视着，却找不到曾经会有的心疼了。 知道这个女人曾经生下他，曾经看着他长大，也知道，她的人生并不顺利。 他不是没有心疼过她。 曾经，他隐忍着她的种种要求，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感到开心！ 可现实证明，能令对方最开心的，他永远也做不到。因为他不是一个能够事事接受他人控制的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到后来，她对亦可做出了种种匪夷所思的事…… 他想，或许他也是有错的。 他无法像其他人家里那种正常的儿子一样，对她嘘寒问暖，为她彩衣娱亲。 他能做的，也只是问问她的生活，然后打理好她最在意的霍氏集团！ 可是慢慢的，事情就拐向了一个连他也无法控制的方向…… 事到如今，将她送回老宅，保持着距离生活，这大概是他惟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您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霍西城淡淡说道。 霍婉言转过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的道，“如果我永远都准备不好呢？” 霍西城不动声色的道，“您别开玩笑了。” 霍婉言低低的“呵”了一声。 他认为她在开玩笑？ 这真讽刺！ 她抿紧了唇，不再说自己认为软弱的话，虽然她很想大哭大叫，歇斯底里的大闹，她想痛斥面前这个由她生下的男人，责备他的无情无义，为了一个女人就遗弃了他的亲生母亲！ 可是，不能。 不能再抹去自尊，这么做了。 否则，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 第469章 嫌疑 霍婉言最终还是回了老宅。 陈嫂他们一干下人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至于许管家，她家里本来是不想让她继续做下去的，这次，也是因为霍西城的意思，临时过来帮忙。 霍西城临走时跟她说好了，会尽快找人过来代替她的。 另外，霍西城还让霍五找几个可靠的保安过来。 他把这里安排妥当，便离开了。 他想，大概暂时有段时间，他不会过来了。母亲辱骂亦可的话，言犹在耳，他无法当作没听到。 对他来说，方亦可是这个世上最不同的人。 他自己怜爱尚且不及，又哪里能容忍她受那样的委屈。 回到家之后，他交待方亦可不用再过去那栋别墅了。 方亦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她惊讶地看着他，“霍夫人……我是说，你母亲不住在那里了吗？” 霍西城轻点了下头。 方亦可沉默下来。 霍西城握着她的手，两人坐回沙发上，“不是你的错。”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或许有母亲的错，或许有他的错，但惟独，不关亦可的事。 方亦可勉强笑了笑。 她也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可弄成这样，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想要转开话题，她仓促的道，“啊，对了，你出门的时候，怀慕给我打电话了。” “程怀慕？”霍西城皱了皱眉头，他是有不满的，明明告诉过他的，不要再打扰亦可了！ 方亦可连忙解释道：“他先给你打的电话，可是一直没打通！然后他说他想亲口跟我道歉……你别多想了，其实，接到他的电话，我还挺开心的！” 霍西城无奈的瞥她。 开心？亏你说得出来！ 方亦可拉着他的手，缓缓道，“不要这样看我啦，其实他父母做下的事，本来就跟他没有关系。怀慕是很好的男孩子，一直都是。” 霍西城眯了眯眼睛，突然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方亦可雪雪呼痛，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她生气的想要拍掉男人的手，怒道，“混蛋！你做什么啊？很痛的！” 霍西城却哪容得她挣扎，直接将她压在沙发上，吻了个天昏地暗。直到将她吻的泪眼迷离，浑然忘我的时候，他才附在她耳边道，“不要在我面前说其他男人好，我会吃醋的！” 说着，他吻向她的眼角，将她无意识下流出的眼泪一一吮干。 方亦可缓过神，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气得直捶他胸口，“你是不是疯了，他还是个孩子！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霍西城却不以为然的道，“二十了还是孩子？我可不这么认为！他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方亦可瞪了他一眼，可是软绵绵的毫无威力，甚至因为被吻的眼角泛着春意，瞪起人来，也不过是让霍西城心头荡漾罢了。 “他说他明天要回来了，我跟他说好，会去接机……” 霍西城刚刚将她拉起来，伏在自己胸口，闻言立刻道，“把航班告诉我，我派人过去就好了，你暂时不要出门。”他抚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将她紧紧抱在胸前，“我跟你说过的吧，现在给你下毒的人还没有查出来，我们在明敌在暗，暂时需要小心一些。”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头，“这么难查么？一点线索也没有？这是不是有点古怪？” 医院这种众目睽睽的地方，又是霍西城亲自派人去查，却没有查出线索，那说明对方恐怕并非象她最初想象的那样，只是小打小闹，说不定，是个什么团伙，有什么大的阴谋！ 霍西城颌首，“确实很古怪……”但并非一点线索都没有，霍五最近给他的汇报里，已经列出了重点嫌疑人，但因为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所以只能布下网，等对方进来。这些要一些时间。 而他之所以要对方亦可这么说，无非是不希望她出门。 种种的事情发生后，他只恨不得将她时时放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出门这种事，若是在他的陪护下，尚可以接受，否则，他只想让她安全的留在家里。 方亦可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当这件事他也颇为棘手，不由心疼的安慰起来，“你别担心，我尽量少出去就是了。” 霍西城趁势道，“那明天我让人去安顿程怀慕就好了，你就别再掺合了。况且，他就算不拒绝你去接机，见到你想必也会感到尴尬吧！” 方亦可愣了愣，这话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程怀慕看到她，再想到父母，这心里，多少还是别扭的吧…… 半晌，她轻叹了口气，“那，那不然就算了，我不过去了。你明天派人去的时候，跟他解释一下吧！” 霍西城终于满意了，“那是自然，你就不要担心了。” 方亦可伏在他的胸口，没有说话。 …… 翌日，霍西城的办公室里。 霍五走进来，笑着汇报道，“BOSS，顺利完成任务！” 原来，霍西城派去接程怀慕的人，正是他。 程怀慕的身份比较微妙。 虽然方亦可坚持他是个不错的男孩，但对于霍西城来说，他却仍然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毕竟他的父母是因为方亦可的关系，而进了监狱。 如果他有报复的心思，霍西城也不会觉得意外。 但关键在于，他不希望打破方亦可心里的最佳状态。 倘若程怀慕有那种有心思，必然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和她接近关系，到最后，对方曝露出真面目，伤心的，也还是她！ 为此，他为阻方亦可去接机，就是不想她与程怀慕有过多接触！ 而派霍五去的原因，肯定也不仅仅是接机，或是安排他去见他的父母，最重要的，还是看他对这整件事是如何的反应。 霍五认真想了想，接着报告道，“程怀慕看起来应该是没有报仇这种心思的，他看到是我而不是太太去接机，有些放松，又有点失落，但后面说话做事都挺自然。我推测，他来的时候大抵想过要向太太求情来着，为他父母。” 霍西城听到这里，冷嗤了一声，“求情？他也敢！” 霍五嘿嘿的笑，“虽然是我的猜测，不过八九不离十。说起来，也算人之常情吧，毕竟，监狱里的人是他的父母，一个无期，一个十五年，那两人只怕很活着出来，他不急才不正常！” 霍西城轻轻颌首，“可惜，在他那里是正常，在我这里是不可接受！你找人继续盯着他，如果他是依着正常途径求取减刑，那倒不必理会，但如果他动了歪心思，那就彻底截断他这个念头！” “是！”霍五敛了笑，肃然道。 霍西城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突然问道，“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霍五的形容更加严肃了，“那个阿云最近都龟缩在她的老窝里，没有动静，不过依我看，她应该很快就耐不住，要有所行动了！至于万大小姐那边，她最近经常去一家黑酒吧，我们的人已经打入进去了，据查探，她应该是在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霍五道，“目前还不清楚，她过去只跟酒保一个人交流，别的人谁也不理会。而那个酒保暂时还不能动，否则很容易打草惊蛇！” 霍西城站起身，来到窗边，他的脑子里在不停的思索着。 万挚媛就是霍五发现的，医院投毒事件的最大嫌疑人。 因为她的身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霍西城没有动她，而是选择了让人监视着她。 至于阿云，她做的恶事不少，霍西城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据说这个女人手里有他母亲的一些照片和资料，都是能够证实母亲主谋了亦可的绑架案以及用非法手段拿到梁董手上股份的东西，霍西城需要拿到这些照片和资料，才能彻底解决她。 就算霍婉言有再多的不是，这两件事情当中，她确实有责任，但若说她是主谋，那绝对不可能的。 阿云想要把这些罪责推到她的身上，霍西城不可能视而不见。 所以，必须拿到那些所谓的证据！ 他沉默了良久，才道，“暂时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如果人手不够，让霍六那边协助，一定要盯住了这两个人！” 霍五慎重应下，这才退出去。 霍西城轻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天空。 C市最近的天气一直不好，雾霾太多，天色阴沉沉的，让人看了心情就不好。 希望这一切能尽快的结束，他一直想带亦可去外面走走，可事情却接而连三的发生，以至于到了现在，两人的婚礼都还没有举行，不得不说，这让霍西城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或许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他的手抚向窗棱。 上次在助理的杂志上看到的那件婚纱很不错，不如就请这位设计师来设计。 还有戒指。 还有婚礼的场地…… 一想到这些，霍西城的心情就慢慢转好。 看上去颇为繁杂的婚礼在他这里变成了一件极为有兴趣的事！ 他希望每一个流程都由自己来设计！ 一想到方亦可看到这一切的甜蜜表情，他就觉得，哪怕再细致一些，都没有关系！ ------------ 第470章　酒吧里的会面 被霍五监视着，一直蛰伏不动的阿云，今晚终于有了动静。 她前阵子并非颓废，而是在寻找时机。 现在，终于有了。 一个可靠的朋友告诉她，有人在高价找同伴，而对方想对付的人，和她的仇人应该是一家！ 阿云当即便决定，去见对方！ 这天晚上，她打扮的十分低调，去到一家名叫“极致”的酒吧。 她进去的时候，吧里的气氛已经非常火热，有个身材惹火的美女正在台上表演热舞，跳着跳着，一件外衣便滑落在地，原本就没穿多少的美女，没过多久，便只剩了内衣。而台下的人正在狂热的哄叫着，他们让她把剩下的衣物也脱下来。为此，他们正不停的向美女的内衣里塞着或厚或薄的一叠叠百元钞票。 也有些人被气氛撩拨的当场便与身边的女伴亲热起来，火辣的程度不堪入目。 阿云站在门口，厌恶的瞥了一眼那些迷乱的人。 在她的眼中，那些人与畜生无异！ 直到她看到那个在这间酒吧当酒保的男人时，眼中才稍稍多了些和缓的温度。 “小云，你来了！” 阿云点了点头，“来杯酒，老样子。” 男人笑了一声，爽利的给她调了杯高浓度的鸡尾酒，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却道，“虽然我调的酒好喝，不过这种酒女孩子还是尽量少喝，知道吗？” “啰嗦！”阿云看似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男人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笑着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乱发，像是对待一个小姑娘。 阿云享受着这份亲昵的同时，眸光不由变得黯淡。 因为她知道，男人只是把她当亲人，虽然他的妻子早逝，但他仍是深爱着她，对其他女性一概视若无物。 自己也不过是借着曾经是战友，是属下的关系，被他纳入自己人的范畴。 然而说到底，对方从来没有拿她当女人看！ 阿云暗自沮丧了片刻，很快从这种不好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毕竟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并非谈情说爱，而是报仇！ 她转过身，看似在无目地的四处打量，其实则是是关注着吧台左侧的某个方向。 没过多久，那边有了动静。 一个兄弟悄悄的给她打了个手势。 阿云不动声色的轻点下头，转回身，神色不变的将酒喝干，放回杯子，“大哥，我去跟朋友玩了，你自己慢慢干活吧！” 男人轻蹙了下眉头，叮嘱道，“别找乱七八糟的人一起玩！” 阿云一边起手，一边轻摆着手，“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当然我管你叫‘爸爸’啊！” 说完她就钻入人群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男人只得苦笑着摇摇头，低头继续擦拭起酒杯。 逃离男人视线的阿云飞快的出现在酒吧的另一端角落里，她的一个兄弟扯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说道，“人到了，我带你去包厢。” 阿云点点头，跟着对方一路向包厢的方向挤过去。 到了VIP区，明显人少了许多。 被兄弟带着站到了一间包厢门前，阿云最后确认着，“你确定没问题？” 对方拍了拍胸脯，“放心吧！” 这是阿云最信任的一个兄弟，所以她相信他，转回头，她推开了包厢门。 刚一进去，门就被快速关上了。 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上了她的太阳穴。 阿云心头一凛，但脸上淡定无波，只是快速扫过包厢的人，以及，那个拿着把枪，正无声对准她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是个年轻女人。 恰好，她认识她。 不仅认识，阿云甚至考虑过跟她合作。 可惜，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过后，发现这女人忒蠢，她便放弃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会在这个时间，这种场合里重逢！ “万小姐……没想到会是你！”阿云微微一笑。 万挚媛脸上闪过惊愕，她也没有想到，她本来是想雇佣一个杀手的，可最后来的，却是霍婉言曾经的助理兼保镖……这是怎么一回事？！ 万挚媛的态度影响了拿着枪想要震慑阿云的保镖，结果瞬间被一直找机会的阿云寻到破绽。 闪身，夺枪，制服对方，然后有样学样的将枪口对准保镖的太阳穴……行云流水般，又极具杀伤力的一连串动作，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 现在，被震慑的人变成了万挚媛的保镖。 男人额头冷汗涔涔。 万挚媛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她以前见霍婉言极信任阿云，只以为她更大的作用在于助理工作，哪里知道这个女人的身手如此之好！ 她的保镖她知道，那是绝对没有留手的。 所以阿云这功夫也是实打实的！ 万挚媛顿时心动了，“云小姐，不如放下枪，我们好好谈谈？！” 阿云本也没打算对个保镖做什么，不过是不爽对方用枪指着她罢了，听万挚媛这么说，语气又很诚恳，她便顺势放了保镖反押的手臂，将枪丢还给他，最后，放在他手里的是子弹。 保镖看到子弹的数目，瞬间震惊。 原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得将枪里的子弹全部卸下来了！ 两人玩枪的水平高下立见，他真是班门弄斧了。 保镖羞愧的退到角落里。 万挚媛则更加热情的招呼阿云跟她一道坐下，“我单是前些天听说你从霍婉言身边离开了，倒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说起来，我想找个合作伙伴一起做件事，而这件事跟霍家很有关系，你不介意解开我心理的疑惑吧？” 阿云深深地看着她，突然笑了。 “你知道的吧，前段时间，方亦可被绑架的事？” 万挚媛含蓄的道，“当然，听说过……”甚至在听说之后，她无数次的遗憾，为什么那女人没在死在那对绑架她的夫妇手里？简直莫名其妙！ 阿云轻描淡写的道，“霍西城听信谣言，认为这件事与我有关，我跟他，以及霍夫人发生了争执，这才一怒离开。” 闻言，万挚媛眼晴愈发的明亮了。 她虽然打听了消息，知道阿云和霍家母子撕破脸是真事，但却没能拿到更具体的消息。 原来，绑架的事竟然与面前这个女人有关，真的太有意思了！ “阿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要对付的，正是方亦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不等阿云回答，她接话道，“你也清楚的，我早恨不得她消失了！可惜碍于身份，我自己实在不方便下手。不过你就不一样了，只要你愿意出手做这件事，需要任何东西或机会，我都可以全力配合！当然，酬劳也不是问题！” 万挚媛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为了霍西城，不知下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功夫，甚至把她母亲那边的好感度都刷的不能再刷了。 可惜，最终也没能打动霍西城。 不仅霍西城没感动，还对她深为厌恶，不久前，更是在她父亲面前流露出这个意思。 结果家里那老东西就慌了神，这些天一直忙不迭的让她去相亲，力求赶紧把她嫁出去！ 那些相亲对像里，甚至还有离过婚的中年男人。 这可把万挚媛惹恼了！ 她为这个家，为家里的公司一直勤勤恳恳，在外面受了委屈，都是自己忍着，回家还要被她那个白痴妹妹欺负，她为了不让双亲对她有怨言，而全部自己担了下来！ 可到头来，那对夫妻却把她当作捡来的，为了巴结霍西城，不惜把她的后半辈子都葬送出去！ 那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对霍西城，她还是不肯死心！ 否则，她以前那些心思和功夫不就白费了吗？ 所以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方亦可消失，只要这个女人消失了，她马上就去整容，弄到跟这个女人有几分想象，她就不信霍西城不动心！ 先将他抓在手心里，之后，再恢复自己就都不是问题！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疯了，居然生出这种不可思议的主意…… 可胆子大，一向是她自我得意的地方！ 更何况，比起最终被迫嫁给离异的中年猥琐男，她宁可博一把！ 倘若成功，她这辈子也就不至于毁掉了！ 不！不止不会被毁掉，她还可以成为人上人！ 霍氏集团总裁的女人，甚至，她还可以取代那个女人母亲的地位，将她的儿子养得向着自己！ 完完全全的抹杀掉她！ 到了那个时候，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再也不用过现下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 相反，该恐惧该害怕的人，变成了那些曾经伤害了她的人！ 抱着这样无限的畅想，万挚媛开始了她计划的第一步。 当然，来这里之前，甚至坐到包厢里之后，她其实还在忐忑不安，可是看到阿云，听到她说的消息，她突然多了几分信心！ 只不过，听了这话，阿云却不像她那样激动。 她神情淡定的道，“现在向她动手可不容易了，据我所知，霍西城把她保护的非常严密！想要从那个男人手里抢人，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这一点，想必万小姐你也清楚吧？” 万挚媛咬牙切齿的道：“我清楚！我当然清楚！就因为是这样，我才会找人合作！否则，你当我手里没有人么！” ------------ 第471章 密谈 当万挚媛说这话时，阿云嘲弄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保镖，那眼神明晃晃的，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保镖愤怒，却无可奈何。 万挚媛则多了尴尬，象这种水准的保镖，对她来说，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了！ 自然是不能同阿云比的。 要知道，她曾是霍婉言保镖！ 以霍婉言的身份地位，她的保镖能别人轻易能比得上的嘛！ 再说了，保镖跟她要找的合作者还是有区别的。 万挚媛清了清嗓子，说道，“保镖是保镖，合作者是合作者，我找人合作可不是用来保护我自己的。这一点，想必阿云你也清楚吧？” 阿云笑了笑，拿过桌上的红酒，又寻了个空杯子倒满，端在唇边喝了一大口。 她那股自在的作派，好象所在的是自家的地盘似的。 万挚媛有些看不明白，不过她并不阻止。 越是有能力的人，才能任性的资本。 她并不怀疑阿云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只要能与她合作完成计划，别说区区一瓶酒了，就是对方想天天用红酒泡澡，她都没意见！ 阿云见她还算有耐心，也不像她一贯表现出来的那样，带着些小家子气，稍稍放了心。 不过，这还不够！ 她慢吞吞的道，“说起来，对付方亦可的难度增加，万小姐也是功不可没。” 无视了万挚媛突变的脸色，她继续道，“在毛巾上下毒这事，实在漏洞太多，且不说没能成功，反而打草惊蛇……倘若不是尾巴扫得好，说不得蛇头都要被人揪出来！万小姐，你说……对不对？” 万挚媛脸色变了又变，好不容易才生硬的开了口，“你怎么会知道？！”连霍西城都没能彻查出来的事，她怎么能够知道这么多？ 阿云不急不缓的一笑，“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警方和霍西城的人大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查不出来的，不代表我这样的人会查不出来。” 万挚媛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想怎么样？” 阿云摇摇头，“不想怎么样，你放心，我自然不会用这种事来威胁你。不过是想告诉万小姐，让你看到我的能力罢了。所以之前说的，倘若合作，无论需要机会还是其他，你都会提供，希望这不会是一句空话！” 万挚媛阴沉着眉眼盯视她良久，见她一派坦然，这才慎重点下头，“你放心，我说过的，自然算术！只要你能解决掉方亦可，那么你需要什么，我都尽全力为你提供！” 阿云补充道，“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解决方亦可的时候，必须是霍西城也在场！” 万挚媛皱起眉头，“你疯了么！霍西城如果在场，那警戒力量加强的就不止一倍了！”顿了顿，她蓦地惊吓道，“你不会是想对霍西城……” “当然不是！”阿云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我跟霍婉言有仇，跟霍西城却没有。不过，他破坏了我折磨霍婉言的计划，我自然要给他些教训！当着他的面，把他心爱的女人干掉……”她扭曲的轻笑了一声，“这可是比弄死他，都更加痛苦无数倍的惩罚啊！” 万挚媛心头一动。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倘若方亦可死在霍西城的面前，那男人势必会受很大的刺激，心神大乱。 这样一来，自己反而有隙可乘！ 否则，以那男人冷酷的程度，哪怕方亦可死了，只怕自己也很难找到机会啊！ 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万挚媛的神色也跟着慢慢扭曲了。 “不是不可以……不可你一定不能真的对他下手！当然，受点小伤倒是没关系的……”反而让她更多了机会，但死是绝对不可能的，否则，她这心思可就全部都白费了！ “没问题！”阿云一口答应下来。可心里想的却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要不要杀霍西城，那就是她的事了，万挚媛的想法又算个屁！ 两人总算是初步达成了协议。 之后，又详细的沟通了一番，如何传递信息。 毕竟以万挚媛的身份，不可能频繁的出入“极致”这种场所，多了，难免惹人怀疑。 就算是阿云，也不可以，避免被人顺腾摸瓜，查出更多她的私人关系。 所以，如果交流是个重要的问题。 全部说定之后，阿云就很快离开了。 等她走后，过了一阵，万挚媛才乔装打扮一番，带着人出了酒吧。 …… 这两人的阴谋一时间并未被人发觉，其他人的日子，都在照常渡过。 不过这一晚，留恋在酒吧的人绝不止她们两人。 程怀慕也一样来到C市的某间酒吧里。 他的病刚好，不能喝酒。 只是心里太痛苦了，不敢一个人在酒店里呆着。 所以寻了个晚上最热闹的地方，想要借着喧闹的人声来稍稍冲淡自己的绝望。 白天在霍五的安排下，他分别去监狱里探望了父亲和母亲。 父亲被判了无期徒刑，而母亲则是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通过与狱警沟通，他得知，父亲如果在里面改造的好，还是有可能减为二十年有期徒刑的。只是母亲那边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她现在在里面经常犯事，已经被扔了一次小黑屋了，倘若再继续下去，不加刑期都是好的，遑论减刑。 这个刑期对两位年轻已经不小的人来说，几乎漫长的没有尽头。 倘若真的等到刑满释放，大抵，两位都已经是白发苍苍，腰背佝偻才能出来…… 程怀慕一想起来，就觉得痛苦不堪。 都是为了他啊！ 想起见到他时，父亲麻木的脸上滑下的泪水，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号，都令他的压力重到不能再重，几乎要被压垮了！ 曾经有过，但被他打消的，向方亦可求情的念头，再度在心里升腾起来。 只要她能稍稍可怜他的父母，心软的愿意放过他们，那么霍西城那边想必才可以通融！ 程怀慕脑子很清醒的想到这一点。 但如何去见方亦可，如何开口向她提出这种过份的要求，却成了程怀慕自己都没有办法迈过去的坎儿！ 他年轻的生涯里，还未做过如此违背良心的事。 倘若设身处地的替方亦可考虑，倘若他真的是她的弟弟，程怀慕毫不怀疑，他会恨不得杀掉做出这种事的人。 可，不是。 他不是她真正的弟弟，而监狱里关押的，却是他的亲生父母！ 人心都是偏的，这话一点不假！ 程怀慕坐在酒吧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耳边听着喧嚣的音乐声和人声，默默的看着自己点的酒，终于做下了决定。 翌日，程怀慕先是给方亦可打了电话，想要约她见个面。 可令他意外的是，接电话的是霍西城，而非方亦可本人。 “霍先生……”程怀慕原本想好的话顿时不知该怎么说了，对霍西城，他有种天然的俱怕感，这个男人气势太强了，跟他提出要求，需要非常大的勇气。更何况，他本来要提的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要求！ “亦可姐，她不在吗？”一时间，程怀慕感到非常棘手，拿着手机的掌心都湿了。 霍西城淡淡的道，“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程怀慕心头一紧，暗吼着，那怎么能一样！比你起，方亦可可是要心软得多！ 他干笑了两声，却没说出话来。 霍西城又道，“你好象一直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譬如说，我不希望你再拿过去的事去打扰她……” 程怀慕额上开始有了汗意，他结结巴巴的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跟她聊一下。” 霍西城在电话那端轻笑了一声，但这笑意里，却没有半点真正的笑意，“我也觉得很有必要聊一聊，那么，二十分钟后，有人会去接你。”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程怀慕缓缓放下手机，用力咬了咬牙。 他知道的，霍西城所说的聊，是他跟他聊，而不是方亦可。 程怀慕有着羞愧。 他不过是知道方亦可心软，同意他要求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才会把目标放在她的身上。 可实际上，也是很卑劣的一种行径。 如今霍西城要跟他谈，多半是看穿了他这个念头，所以要阻止他…… 程怀慕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也好。 为了父母，他会尽力去做。 扔下手机，俐落的换好衣服，他没等多久，果然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程怀慕打开门，问了一句，果然是霍西城的人，他便毫不犹豫的跟着去了。 对方将他带到了一间会所的包厢里。 霍西城已经在那里等了。 程怀慕进门之后恭恭敬敬的道，“霍先生，您好。” 霍西城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他坐下。 程怀慕战战兢兢的坐到了他的对面，颇为拘束。 等了片刻，他见霍西城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好壮着胆子道，“霍先生，我知道我的父母给亦可姐带来很多灾难和痛苦！一直以来，我都为这件事感到难过……不过，我昨天去看了我的父母，他们……他们的状况实在不大好。尤其是我的母亲，我怀疑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出了问题……” ------------ 第472章　到此为止 霍西城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后将杯子拿在手上，却没有喝的意思。 随着他的动作，程怀慕心里也紧张得不得了。 他的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对方不可能听不懂。 不接话，就意味着不赞同。 那么他该怎么做才能打动对方，能够令霍西城看在父母已老迈，且受过惩罚的份上网开一面呢？ 在霍西城的面前，他觉得根本不能用之前想好的那些打动方亦可的话。 能让女性感动的言语，对男性是多半不起作用的。 更何况，还是霍西城这样一位冷面冷情的男人…… 程怀慕正在脑子里胡乱思忖着，对面的男人突然放下咖啡杯，刻意发出一轻清脆的响动后，开了口，“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结果是否定的。就算你找到亦可，她同意了，我也不可能答应的。” 程怀慕只觉得头嗡的一声，混乱起来。 他想过会被拒绝，却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如此干脆。 一时间，他只觉得喉咙里干涩的厉害，怎么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求得对方的心软。 霍西城淡淡的看着他，面色冷静无波，“你母亲的精神状态如果真的出现问题，相信监狱那边不会坐视不理，这一点你无需担心。至于说刑期……错了，就是错了，就要承担代价，这个道理，相信不必我告诉你，你亦能懂的。你身为人子，想为父母求情，原本无可厚非，不过作为被害者的丈夫，我同样有权利要求你不要再打扰我的妻子。” 程怀慕被他说的窘迫不甘，却又无法反驳。 霍西城审视地看着他，向沙发背靠去，他姿态慵懒，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令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甚至，无法质疑他所说的话。 “想必你心里很清楚，亦可对你的感官一直还算不错，哪怕你的父母做出那种事，她也始终没有迁怒到你的身上。毕竟，她曾经是真心把你当作弟弟，为你的身体担忧着急的。现在，你的病治好了，她也感到欣慰。不过，事情该到此为止了。”霍西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对她的所谓愧疚，永远只能浮于表面！你也永远无法忘记，你的父母是因为她才会进的监狱！既然如此，不再见面不再联系，是让一切归于平静的最好办法！” 听到最后几句，程怀慕猛的抬起头，“不是那样的！我是真的为我父母做的事感到难过！也知道亦可姐受了很多的委屈！可是这件事，起因在我！如果亦可姐要恨，就恨我吧！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病我的假死，我父母他们不会这样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所以，能不能放过他们，有什么错，就由我来担着！无论亦可姐要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下！我父母他们年纪大了，真的受不住！” 霍西城冷冷的嗤了一声，“你担着？你认下？那么你要怎么担，怎么认？” 程怀慕一时结舌。 霍西城挑了挑眉梢，眼神嘲弄，“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不让你见亦可的原因吗？就是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明知道亦可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挟着她的宽容来要胁她！”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程怀慕额头上滑下汗珠来，可是越想要解释，越觉得自己心虚无比。 或许他心里真的没有那样想过，可是他的潜意识却告诉他，可以这么做！ 霍西城瞥了他一眼，从容的站起身，他看了看腕间的手表，轻声道，“因为亦可，我破例见了你一面，但只有这一次。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做些不该做的举动。” 程怀慕想要起身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西城离开包厢，消失在门外。 程怀慕颓然的低下头，他听得出来，对方话里警告的意思。 是的，他的确想过，用些激进的手段来行事。 可霍西城的警告让他意识到一件事，这男人的手段深不可测，如果他做了些什么被他知道，那么受牵连的，很可能是他的父母！ 以母亲在里面的糟糕状态，再加刑期完全不是困难的事！ 还有父亲……想要减刑的事恐怕就难了。 思忖良久，程怀慕闭了闭眼睛，迟钝的站起来，缓缓向外走去。 …… 程怀慕的事，方亦可并不知道。 她甚至连电话被呼叫转移了都不清楚。 谁让霍西城做的隐蔽，事情之后，又不动声色的取消了这项服务。 以至于她还以为程怀慕没有联系她，只是单纯的因为不想与她面对面，免得两人尴尬难言。 坦率的说，她多少也是松了口气。 因为真的见面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嘘寒问暖什么的，两人似乎又没那么亲近；安慰就更不可能了，她的身份说这种话，别说自己开不了口，对方肯定也会觉得是在人家心上扎刀子吧！与其干巴巴的辞不达意的说些无谓的话，倒不如现在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她在霍西城陪同下，带着书和笔记，去了吴老家一趟。 这一次，幸运的没有碰到吴信非。 吴老跟她聊了很长时间，关于专业书藉，关于她对内容的理解，令她受益匪浅。 只是吴老对于她一直闷在家里，颇不赞同。 “你的专业知识学的很不错，身体养好之后，可以考虑重新回到职场了。你要知道，现在象样的心理诊所实在不多。很多人不过是培训了几天，就敢充作心理医生，就敢带患者，实在令人担忧。被不专业的医生诊治，病人如同雪上加霜，早晚会加重病情！这种毁人未来的事，还少吗！我只盼着你好好做，令这种事能少一桩是一桩！” 方亦可听到这番话，真是受宠若惊，“您太过奖了！我的不足还很多……” 吴老点了点头，“这我当然看得出来，有不足不是坏事，能知道自己的不足其实就是一件好事。何况你一直在学习……”老人家感慨的叹了口气，“亦可啊，你如果有不懂不会的，甚至有不如意的，尽可以来问我，跟我说。身体不方便，打电话也可以。你明白的，作心理医生时间久了，自己心理上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痕迹。一定要及时排解，否则你这条路就很难走得长，知道吗？” 方亦可也是有这方面感触的，闻言不由慎重的点了点头。 和吴老谈过这一次，让方亦可心上轻松了许多。 同时，她也在认真考虑对方的建议。 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除了脸上还有浅浅的痕迹没能完全消除掉，但这肯定不影响她去工作。 考虑了两天，她终于向霍西城提起了这件事。 可是，甫一出口，便遭到了男人的强烈反对！ 霍西城语意坚决的道，“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不要再说了！至于原因，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你也答应过我，在抓到投毒者之前，会乖乖留在家里！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改了主意！不行！我不允许！” 方亦可头疼地看着他，知道他是为她好，她也确实因为心疼他总为她担忧，而说过留在家里的话。 可是，但是，她不能总是这样呆下去啊！ 离开诊所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不尽快把业务捡起来，她觉得自己都要生疏了！ 虽然现在跟霍西城已经和好，但现在的方亦可，是绝对不可能放下事业的。 大概，这就是过去的经历给她留下的烙印吧！ 她没有办法再去甘心情愿的做一株菟丝花，她有上进心，有企图心，有着想要将自己在专业上变得更强大的野心！ 所以，她尽可能的想要说服男人。 “西城，我知道你担心我，让我留在家里，也都是为我好。只是，我一直这么呆在家里，真的是很无聊，我都真怕自己会闷出毛病来啊！我说去上班，也不是要全天在诊所，象以前那样，忙的不可开交。我就是适当的，过去看一看，有合适的病人，就接待一位……一来呢，我不会累到自己，身体是本钱，我现在非常非常重视自己，知道自己底子差，绝对不敢乱来的；二来呢就是安全问题了，这个不光你担心，我自己其实也担心，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呗？” 方亦可说着就扑过去抱住了霍西城的手臂，在他那儿蹭呀蹭的。 一双大眼睛也是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一副“你最棒你最厉害，你一定要帮我”的恳求态度，搞得霍西城顿时心头发酥，不得不用力按捺下自己的蠢蠢欲动，继续冷着脸看她。 方亦可却不会那么快气馁。 她既然都仔仔细细想过，自然也考虑过，如果霍西城不同意该怎么办！ 她眼珠骨碌碌的转了转，踢掉鞋子，翻身就坐在了男人的身上，身子向前倾斜，带得男人不得不向后仰在沙发背上。 反正今天上午她为了能放手施为，特意放了陈姐半天假，说好了下午才回来。 家里没人，她想怎么做都可以！ ------------ 第473章 诱 方亦可纤细的小手在霍西城的胸前忙活着，扣子一颗一颗的解掉。 霍西城的呼吸渐渐急促，但他强大的自制力下，忽略眸子里的波澜汹涌，还勉强能够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可儿……你这是打算**我？” 方亦可哼哼唧唧的道，“你说呢？你不肯答应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你要忍得住，那我就认输，怎么样？敢不敢赌？” 霍西城咬紧牙关，“这可是你说的！” “嗯哼，我说的。可是你真的忍得住吗？虽然前两天才做过，但你那次根本就没满足吧？别骗我哦，我听到你后来去浴室做什么了！” 霍西城一怔之后，阴测测的道，“看来我是好心办坏事了，你居然没有真的睡着，可见运动量还不够！放心，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方亦可撩着撩着，就撩到了霍西城的腰侧，她是知道的，他那个地方最禁不起人碰。 可这一次呀，她就偏偏不能放过！ 手指象灵活的小蛇一般钻过去，方亦可锲而不舍的撩拨着，嘴里还不停的挑衅，“我们还没有在沙发上做的经历哦，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的身子也不停的晃了晃下，不几下，霍西城就被撩的快要忍受不了了。 男人猛的抓住她的双手，粗喘着问道：“只要让你去诊所，其他条件都可以接受，没问题吧？！” 方亦可一听他松了口气，立刻连连点头，“没有没有，其他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她娇嗔的声音又软又嗲，霍西城眼睛里都快冒红光了！ 方亦可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床上。 时间已经到了接近傍晚。 她浑身就象被拆散又重新装起来，酸痛的连起身都费力。 稍微一动，就不由的**起来。 她心知这次是真把霍西城给撩拨大发了。 不过，也算大有收获。 他一向说话算话，这下肯定不会再反对她去诊所上班了！ 她正琢磨着自己怎么起来上洗手间呢，房间被打开，霍西城走了进来。 他心里端着托盘，里面似乎是米粥和小菜，脸色不大妙的走过来。 方亦可暗暗吐了吐舌头。 霍西城放下托盘，想要扶她起来。 方亦可赶紧道，“先抱我去下卫生间啦！” 霍西城听命行事，不过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去过卫生间，给她洗过手脸，他又将她抱出来，安置在床上，这才端起碗要喂她吃饭。 方亦可主动接过粥碗来，放在腿上，瞥着他道，“你生什么气呀？我只是累了嘛，休息一晚就好了。” 霍西城倒不是生她的气，不过是气自己而已。 气自己没能克制住，一碰她就过火…… 她再是痊愈了，身体毕竟还是没有养回来，并不适合这样长时间的激烈运动。 这次他真是太过了。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霍西城不由的叹了口气，“没气，快吃吧，吃了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 方亦可这才放开喝起粥来。 等她吃完，霍西城为她清理干净，然后坐在了床边，抚着她额顶的头发说道，“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我答应你，只要你跟我好好商量，我都会认真考虑，好吗？” 方亦可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了，心下也知道这次她的确做过了，便乖乖点头说“好”。 霍西城舒了口气，“好了，闭上眼睛睡吧，我看着你睡着。” 方亦可心里暖暖的，软软应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沉入睡梦之中…… 既然跟霍西城商量妥当，又休整了两天，方亦可便宣布回归诊所了。 诊所里的众人都非常高兴，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 方亦可心里也是很兴奋的。 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她都觉得亲切的不得了。 当然，还有些陌生的。 譬如由霍西城出面，请的那位诊所管理人王长飞；又譬如，诊所后来招聘的心理医生召云。 虽然还不了解，但稍微接触过后，就能察觉，两位都是很敬业的人。 总得来说，方亦可还是很放心的。 即便她回来了，也跟王长飞谈得很明白，希望他能继续留下来。 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诊所依然蓬勃发展着，业务蒸蒸向上，她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霍西城的暗中操作，但无论如何，有病人前来，他们作心理医生的自然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这样的发展规模，一来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接手更多的工作，二来，单从管理能力上来说，她也是不如王长飞的；第三，从她自己本心来说，也更想做一个心理医生。 所以，象王长飞这样在诊所里能够被大家所接受的管理人，其实是非常必要的存在。 王长飞个性严肃谨慎，他最初留在这里，本以为自己是暂代一段时间。 当方亦可找到他谈到长久留下来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在慎重考虑了三天之后，他才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 他答应留下来，算是解决了方亦可最大的担忧。 之后，她便跟王长飞重新整理了自己能接手的工作。 用了几天时间，才将一切都理顺，步入了正轨。 在这期间，霍西城非常的不放心。 几乎天天来接她下班，而且往往是下午两三点就到了。 方亦可又是甜蜜，又是头疼。 关键是她上班就够惹眼了啊！一个心理诊所的医生带着保镖上班，除了她，应该也没sei了！ 得亏霍西城新安排的保镖是位女性，否则，天天带着位年轻男人上班，估计过不了几天诊所都要谣言满天飞了！ 因为是女性，所以可以用身体不好，所以聘请了一位私人助理的借口。 相比之下，霍西城天天过来这事更打眼。 连小护士都忍不住羡慕的跟她开玩笑，“方医生和先生天天给我们塞狗粮吃！我们打心底里是拒绝的哦！” 方亦可每每听到这种打趣，总是很不好意思。 她下意识的就在霍西城过来的时候，端起一副严肃脸。 免得诊所里的其他人又私下里起哄，开她的玩笑。 这些人呐，面对着霍西城的时候，因他威严太盛，他们一个个都不敢放肆，小心翼翼的，连说句话都会斟酌再三，跟在她面前截然不同！ 方亦可被他们闹得没脾气。 这天又是如此，知道霍西城过来接她了，方亦可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的小护士又在冲着她笑得暧昧，她忍不住拍了下对方的头，“小丫头，你那是什么表情，嗯？”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表情夸张的道：“方医生，我是羡慕您啊！真的，有个这么好的老公！看到你们，我觉得我又相信这世界上有真爱了！” 方亦可忍俊不禁，“净乱说话！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们这样，等你找了男朋友，好的蜜里调油也不稀奇！” 小护士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脸，“我觉得吧，就算我找到男朋友，也不可能像您和您先生这样！” 方亦可奇怪道，“为什么？” 小护士摊了摊手，“谁让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呢！您和您先生在一起，大家都会觉得，哇，这样高颜值的一对，又这么恩爱，画面好美好和谐，这就是真爱啊！可我这长相，找的男朋友也不可能多帅啊，大家看到我们，只会觉得，哇，好辣眼睛！在外面绝对不要太亲热啊，简直是有碍观瞻！绝对，绝对就是这样！” 方亦可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直摇头。 真的还是小姑娘啊！ 等到她真正找了男朋友，甚至结了婚，生了孩子就明白了，颜值什么的也只有在外人看到并夸赞的时候，会产生一眯眯的虚荣感，真正过起日子来，那东西其实是一点用处也没的！过的好不好，还是要看两个人的性情！ 小护士本想再跟她聊几句，眼角瞥到门口的方向，顿时整个人一肃，拘谨起来，“方医生！您快去吧，有人在等您呢！” 方亦可一愣，向外一看，果然见霍西城正一手插在裤袋里，姿态慵懒的看向这边。 她立刻严肃起面容，“行，那我走了。明天见！” 她绷着脸向霍西城走过去。 知道那小丫头正在偷看他们，她绝对不肯表现出见到霍西城的高兴出来！ 否则，明天她就又成谈资了。 说起来，她是不是也该整顿一下风气了？ 而霍西城看到她刚刚还笑魇如花的与同事说话，转眼之间，看到自己就敛了所有的笑意。 他眼中不由的微微划过一道暗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确切的说，除了前几天，他来接她时，她表现的还算高兴。之后，她一直是这副样子，好象并不想见到他似的。 这，是为什么？ ------------ 第474章 　求助 时间不知不觉得过去，方亦可在诊所的工作步入正轨之后，一转眼，霍西城的生日快到了。 去年的那时，两人还不甚和睦呢，自然没有过生日这一节。 不过今年，方亦可觉得还是有必要一家人正正式式的给他过一次生日的。 这天，难得霍西城开一个重要的会议，没时间赶过来的接她，方亦可趁这个机会决定去外面逛逛给他准备个礼物。 虽然有保镖，但她也并不敢去人多的地方。 索性挑了一家以前常去的店，几年前，霍西城经常带她来这家店里买首饰，所以她印象特别深。 她的目标是挑一对袖扣。 珠宝店位于一座高档商业大厦内，这里因为主要经营奢侈品，所以人流并不算多。 方亦可带着保镖直接到了二楼，凭着记忆寻找到那家珠宝店。 因为是家老字号，所以数年过去，也还是在原来的地点。远远的看到招牌，方亦可不由心喜的加快了步伐。 可就在她将要进门的时候，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向她扑过来。 方亦可根本未来得及反应，倒是她身后的保镖，上前一个旋身，双手抓住她手臂，将她向旁边一送，抬腿踢了过去！ 只听一声惨呼，对方被踢的向后倒去，又因为地面光滑，她轻易的溜出去一米开外。 保镖警惕的看向四周，这时，已经有几家的店员闻声走了出来。 “您没事吧？”保镖护着她，低声问道。 方亦可回过神来，“我没事，不过那个人……”好象不是要害她的…… 她凝神看过去，发现侧卧在地上的女人年纪很轻，她的身上好像穿的就是旁边店里店员的制服。 正想着，女人的同事也跑了出来。 她们看到女人倒在地方，惊呼着将她扶了起来，“玲玲，玲玲！你没事吧？” 方亦可看清了对方的脸，蓦地恍然，“那个是周玲玲啊！” 保镖问道，“是您认识的人吗？” “啊，是的，以前认识的……” 保镖轻点了下头，带着她一道走了过去，周玲玲躺在同事的怀里，仿佛是晕过去了，脸色煞白的。 她的同事看到方亦可两人，立刻叫起来，“是你们把玲玲打成这样，你们不能走！我们现在马上报警！” 方亦可安抚那位店员道，“小姐，你不要激动，我们不会走的。这应该只是一场误会，我的朋友是因为你的同事突然扑过来，还以为她是歹徒，所以才会踢了她一脚，并不是有意的。相信这里应该有监控录像可以作证。” 店员看了看方亦可，又看看女保镖，大抵也看得出来，她们并非等闲人等，而她们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刚刚她们谁都没注意周玲玲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所以，除了问周玲玲本人，也只能查监控了。 不过眼下，还是看周玲玲的情况如何。 保镖没说什么，她看了眼周玲玲，突然半蹲下身，边掐住她的人中，边道，“她应该只是情绪太过激动，又撞击了一下，晕过去而已，没有大碍，这样马上就会醒过来。” 抱着周玲玲的店员和其他面面相觑着，一时也拿不准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幸好，被她这么一掐，周玲玲很快就低呼了一声，醒转过来。 她一睁眼便看到上方正探头看她情况的方亦可，顿时眼泪就下来了，“亦可姐！姐！我总算找到你了！” 方亦可嘴角微抽，冲她点了点头，“是我，好久不见。”给保镖施了个眼色，让她将人扶起来。 之后又向其他店员解释道，“你们看到了，我和周玲玲是认识的，不过好久没见了，闹了场误会。这样吧，我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她身体确实没问题，几位如果不放心，可以跟着来一位。” 店员们还没说话，周玲玲已经想要扑过来抱住她了，幸好有保镖在，很大力的将她扶住，不让她向方亦可的身上倒。 店员们见此已经没有任何怀疑，纷纷道，“没事没事，我们就不用了，既然是认识的，那您带玲玲去就好。” 方亦可笑着微微颌首，“玲玲，你需要跟同事交待请假吗？” 周玲玲看了看身后其中一名店员，大抵是她们中领头的，对方立刻会意的点点头，“玲玲你去吧，我会跟店长解释的！” “谢谢张姐。”周玲玲的目光很快又转向方亦可，象是这样死死盯着她，她就不会跑掉似的。 方亦可感到很浓重的违合感，这种性格，这种作法，完全不像周玲玲啊！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很快让保镖扶着周玲玲，三人一道下了楼。 离开商厦，坐到车上。 周玲玲跟方亦可一道坐在后座上，保镖很快将车启动了，“太太，我们现在去哪里？” “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方亦可道。 保镖应了一声，车子开了没多久，就找到了一栋茶楼。 “这里可以吗？” “嗯，就这里吧。” 茶楼看起来颇高档，人很少，她们进去要了间包厢。 方亦可让保镖在外间等着，她和周玲玲则去了里面的房间。 没有叫服务生，她自己开始着手沏茶。 周玲玲蔫嗒嗒的坐在她的对面，从上车开始，她就没说话，一副全凭你们作主的样子，真是很反常！ 方亦可发现，她的脸色实在不好，应该不光是刚刚晕了那一小会儿造成的。那种腊黄，倒有点像营养不良，她不由微微皱眉，“周玲玲，你刚才说，你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玲玲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无力的垂下，嚅嚅道，“亦……方，方小姐，您能不能帮帮我？！” “你说。”方亦可淡定回道。 周玲玲未语泪先流，她粗鲁的抹了把眼泪，才开始断断续续的一一道来。 原来，早在方亦可还被绑架在那个小村落的时候，她曾对程予良说过，他的儿子程怀慕还活着。她坚决的态度令程予良开始将信将疑起来。后来，他特意让人去查证，而他找的人，正是周玲玲。 周玲玲其实很懵圈。 她本来是想，程怀慕肯定是死了啊，这种事还查什么查！ 可是转念又想，这岂不是正是一个接近霍西城的机会么！ 当时，她虽然找了个富二代当男友，但对方不过是看着她长得貌美，包养一阵子罢了，对她并非多上心。 周玲玲一方面是感觉到危机感，另一方面，她仍旧对勾引不到霍西城耿耿于怀！ 方亦可失踪一事，她也是知道的，警方找她问过话，她得知极有可能是程氏夫妇绑架了方亦可，心内不由的暗爽！ 综合当时的种种情形，她不由的动了心思。 如果，她把程氏夫妇的消息卖给霍西城，那男人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忽视她，给她难堪了，哪怕是为了找回方亦可，他也会对自己倍加礼遇！ 借着这个接近的机会，让霍西城充分了解她吸引人的一面，很难说，对方不会喜欢上她啊！ 方亦可有什么好？ 不也就是凭着一副相貌，和先入为主的优势么！ 她如果能跟霍西城日日相处，焉知那男人不会对她动心？ 再说了，就算救回方亦可……被弄到那种穷乡僻壤，程氏夫妇又那么恨她，肯定不能让她好过，说不定早就是残花败柳了！ 这就更是她上位的机会了啊！ 周玲玲把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还没等她来得及去向霍西城报信，就有人先一步将她抓走了。 抓她的人，正是阿云的手下。 据周玲玲说，那就是些无业的流氓！全靠着阿云的钱在养着他们！他们整日里听阿云的指挥，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还自以为是行侠仗义了，其实就是一坨屎！ 他们这次抓周玲玲，自然也是受阿云的指使。 因为得知程予良要查证程怀慕是否真的死掉，委托的那个人正是周玲玲，他们便控制住周玲玲，让她出示一份程怀慕确实已死的资料。 可是单单让她出示资料还不够，既不能杀掉她或是让她失踪，又要能够保证她不会乱说话，这些流氓当中有人想出来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这人叫陆子轩。 听名字文质彬彬的，其实是个贪花好色之徒。 他们一抓到周玲玲，陆子轩就动了色心，在逼着她将资料发给程予良后，这男人就强要了周玲玲，不仅如此，他还拍了很多她的裸照，甚至将他强迫她的过程拍下了视频，十分的不堪入目！ 等到阿云示意他们周玲玲已经没有用的时候，陆子轩也不肯放过她，拿着那些照片和视频要胁她作了他的情妇。 周玲玲不敢不从。 陆子轩就是个浑不吝的流氓，那视频里，他甚至嚣张的连自己的脸都不带打马赛克的。 他明白的告诉周玲玲，如果她不肯跟着他，不肯随叫随到任他发泄，那他就把这些东西在她学校和家附近散个遍！ 以后她只要找一份工作，找一个男人，他就拿出去散发一次，让她彻底没了活路！ 周玲玲惧怕不已，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凭其摆布。 ------------ 第475章 她是受害者 其实，周玲玲在整件事当中，不是没有想过求助。 可陆子轩不是一个人，他还有狼狈为奸的同伙，有背后撑腰的阿云，她认识的人愿意帮她的人，根本没有能对付得了他们的！ 周玲玲只能忍气吞生，苟且渡日。 她不仅要被陆子轩糟蹋，还经常被打，被要钱…… 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直到方亦可获救，周玲玲听说这个消息后，便动了求她帮忙的心思。 可那个时候，方亦可住院，霍西城保护她几乎达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周玲玲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再后来，程氏夫妇被审判，周玲玲更是怕得要死。 她怕这件事把她牵扯出来，也怕陆子轩等人曝光。当然，她是盼着陆子轩没有好下场的，但她更怕那流氓拼着鱼死网破的心思，临死也要把她的照片和视频，以及她长期被女干淫的事公诸于众。 那她就真的找不到活路了。 不说别人，家人恐怕就会因为她的丢人，把她活活打死！ 然后，她就忍受到了今天。 可她也是真的受不了了。 因为挣的钱经常被陆子轩抢走，她一度连吃饭都困难，数次在工作中险些晕倒。 别人只当她家里困难，挣得钱都补贴了家用，却不知道，她的身后站了一只残暴的色狼！ 而今天，遇到方亦可倒真的只是个巧合。 周玲玲透过店里的玻璃窗看到方亦可时，激动的不能自已。 这才疯了一样扑过来！ 她并没有把握方亦可一定会帮她救她，但是，这个人却是她惟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 她吭吭哧哧的讲叙完这些事，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她说的相当隐晦，方亦可也是靠着对她一贯思路的猜测，才把整个经过补充完整。 确实很可怜。 方亦可很难不去同情面前的女人。 虽然她有过一些不好的心思，但总归无大恶，因为程氏夫妇的事，被牵连到这种地步，着实过份了一些。 而且，害她的那个男人还是阿云的人…… 那个女人数次针对她，虽然听说她是要报复霍家，但对她，可也没有见她哪里手下留情了！ 她就是个已经被所谓的复仇蒙蔽了双眼，走入歧路的人！ 方亦可思忖过后，还是决定要帮助周玲玲摆脱目前的困境。 只是问题在于，她当然可以带走周玲玲，找个地方安置她，可落在陆子轩手上那些照片和视频，才是关键。 想来想去，也只能让霍西城帮忙了。 让保镖过来陪着周玲玲，方亦可到了另一个房间去打电话给霍西城。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没在家，在外面，本来要去买东西，但是碰到一件棘手的事……”她将周玲玲的事情大概讲了讲，最后道：“我想帮她，可是得先从那个阿云的手下陆子轩那里拿回她的照片和视频！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然而，听完她的话，霍西城的关注点却跟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沉的问道，“不是不让你下班就直接回家吗？我一天没有去接你，你就跑去外面了？你现在在哪里？报地址，我马上让人过去接你！” 方亦可头疼的直拍额头，“我一点事都没有！现在不是该讨论我在哪里的问题吧，我是说周玲玲……” 霍西城厉声打断她，“那女人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方亦可翻了个白眼，报上了自己的地址。 霍西城在那边不放心的叮嘱道，“让保镖和你一起，等我！”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方亦可郁闷的瞪着手里的手机，无语之极。 虽然知道他是关心……可这样的态度，她实在是……好像完全没有自由了，作为一个成年人，这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情，方亦可重新回到了里面的房间。 周玲玲企盼地望着她。 显然，她猜到的，方亦可刚刚是在给谁打电话。 方亦可笑了笑，坐回位置，一边重新沏着茶，一边道，“稍等等吧，西城会派人过来的。” 听她这么说，周玲玲一颗心好歹算是落了地。 她激动的泪如雨下，声音哽咽的拼命道谢，“谢谢！谢谢！真的太谢谢你能帮我了！” 方亦可摇了摇头，“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并不能现在就确定结果，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肯定会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周玲玲抹着泪说道，“那就足够了！我现在，已经不敢求更多了，只盼着能脱离那个畜牲，别让我的家人知道这些事……我也算是，还能活下去！” 看着她哭得可怜，方亦可也不禁心酸。 说到底，她本来就是受害者。 可是风气使然，这种事曝光出来，永远是女性承受的压力比男性要重得多！ 尤其是那些爱说风言风语的人，他们不但不怜惜受害者，反而会千方百计的为加害者找理由。 什么谁让你穿着曝露啊，什么谁让你平时举止那么风骚啊，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你啊……等等等等类似的言语，如同刀剑般袭向那些本就受伤到体无完肤的女人！令她们不得不被迫接受二次伤害！ 甚至，这种伤害还令她们很难去反击，只能默默承受。 不得不说，这是社会的悲哀，也是人类的悲哀！ 如同现在的周玲玲，方亦可不必想也知道，事情如果真的曝光，她的处境会是如何的凄惨。 她能坚持活下去，真的需要莫大的勇气！ 所以，她真心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周玲玲是受害者！ 她们没有等多久，霍西城就到了。 他本人亲自赶了过来，还带着霍五等人。 他们这样直接进到茶楼，气势汹汹，把老板都吓得够呛。 倒是方亦可没有太多意外。 她只是有些惊讶，霍西城说的，接手这件事的人，会是霍五。 “好久不见！”方亦可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霍五躬了躬身，严肃道，“太太好！” 方亦可一怔，嘴角不由的抽了几下。当她不知道他一向是个什么性子吗？在安城的时候，早见识过了好吗？现在跑来跟她装不熟是什么鬼！ 她想着，看向旁边目光严厉瞪着她的霍西城，恍然若有所语。 霍五这也算是很会看BOSS的眼色行事了！ 霍五很快带着周玲玲离开了，据说这件事全权交由他来处理了，因为他本身正在查阿云的手下，所以这回周玲玲的事，也算是撞上了，正好可以从陆子轩此人下手！ 保镖守在外面，茶室里只剩了霍西城和方亦可后，方亦可才委屈的解释道，“我只是去旁边那家商厦看看，想买点东西就回去的。遇到周玲玲，完全是碰巧……” 霍西城面孔冷硬，“这不是理由！你答应过我的事，又一次被你扔在了脑后！” 方亦可郁闷的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躲开了。 落空的手在半空停留了一段时间，方亦可才仿佛若无其事的放下，她再次做了个深呼吸，缓缓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我担心，怕我遭遇到下毒的幕后黑手！可是呢，我不能一直为了它就哪里也不去啊！之前一段时间，我不是都有乖乖听你的吗？这次只是因为特殊情况……” 霍西城蓦的冷笑了一声，目光沉寂的看着她，“特殊情况？是什么特殊情况让你无视了我再三的叮嘱，执意到一个极不安全的公众场所，而且特意挑了我无法来接你的这一天？！” 给你买生日礼物啊！方亦可很想吼出这一句。 可是，那样的话，生日那天想要给他的惊喜就没有了！ 她纠结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就是突然想逛一下！女人都是有购物欲的，之前那么久，不是住医院，就是闷在家里，我也会有突然想出来买点东西的想法啊！” 然而，霍西城并不接受这个解释。 他太了解她了。 对于物质方面，她的诉求极小，根本不太可能出现她主动想要逛街的情况。 更何况，家里的衣帽间都装满了他为她置办的衣物，也不见她多上心。 甚至，他给她了很多家**店的电话，告诉她喜欢上哪里的风格，就让他们带着当季的新品过来给她挑选。 可是她一次都没有打过那些电话！ 购物欲？出来买东西？这谎话说的太不高明了！ 可是话说到这种地步，看来是问不出来的了。霍西城忍下心里的怒意，冷着脸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你既然想逛街，那我陪你去，现在，你想去哪家商厦？” 方亦可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哪里还有心情逛街！她有气无力摆了摆手，“不想逛了，还是回家吧！” 果然。霍西城愈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去那家商厦，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本人问不出来，不过，还有一个人可以问。 两人回家后，方亦可去洗澡了，而霍西城趁这个时间，将她的保镖叫到了书房，开始询问。 ------------ 第476章 狂暴 原本，这也没什么。 可谁会料到，事情就是这么巧。 方亦可进了浴室，对于霍西城全程对她冷脸，甚至回到家也没有丝毫缓和，害得她战战兢兢，连同嘟嘟都背地里询问她，爸爸到底在气什么？这事，越想越不满。她连洗澡都洗不下去了，怒气冲冲的对着镜子里的人做了个凶恶的鬼脸，她穿回刚刚脱下的衣服，直接去了霍西城的书房，准备好好跟他说道一番。 不高兴归不高兴，但不能去影响孩子。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她不妨跟他说清楚！ 她去那间商厦，根本就是为了给他买一件生日礼物！ 可是她刚刚走到书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隐约的对话声。 其中一个再熟悉不过，是霍西城。而另一个，也不算陌生，正是她的保镖！ 只听霍西城问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去那家商厦？难道真是去你说的那间珠宝店？你在路上或附近，有没有看到其他男人出现？” 女保镖沉默了片刻才道，“霍先生，确实没有看到其他男人接近太太！除了周小姐很可疑的冲出来，吓到太太，其他就没有了。我个人认为，太太的确只是想去那家珠宝店而已！” “是这样吗？”女保镖已经这么说了，霍西城却还是反问了一句。 女保镖表示非常无奈，“是真的，霍先生！” 而站在门外的方一可则表示，她快要气炸了！ 这算什么？ 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过她说的话？！ 原来怀疑她跟其他男人借这个机会约会？！ 方亦可沉着脸站在原地。 直到女保镖打开门，正要出去的时候，看到她在门外站着，女保镖淡定的颌首，“太太，您来了！” 随着，两人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踢里哐啷的声音。 女保镖继续淡定的当作没听到，道别后，便与方亦可错身而过了。 而方亦可则一步一步沉重的踏进了书房的门。 她看着有些狼狈的霍西城，正在迅速的把刚刚弄倒的椅子扶起来，神情阴沉的问道，“听说你不相信我，以为我去外面勾搭男人去了，还特意叫来我的保镖询问。我看，以后也不用叫什么保镖了，直接把我本人叫来审问，不是更加合适吗？！”霍西城抬手将椅子扶起来，从桌上的烟盒里取了支烟点燃。 在烟雾迷蒙中，他淡淡的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如果这么介意我的猜测，为什么不将你隐瞒的事情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还是说，我不值得你信任，让你无法开口？” 方亦可厌恶在这种时候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上前两步，不顾被烫到的可能，一把夺下他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缸里。 她抬头仰视着他，语气尖锐的道，“那你又何不问问自己，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相信？”霍西城古怪的笑了笑，“恐怕你自己都没发现吧，这段时间里，你跟着同事，就可以有说有笑。反而我一过去，你就立刻换了幅面孔！不再无顾忌的说话，不再大声笑，生疏的就快要跟陌生人差不多了！当着我的面，你都如此厌倦的神态，私下里有了其他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嘴上这样说着，霍西城的眸光却幽暗深邃，仿佛要将面前的女人吞噬掉！ 方亦可怒极反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根本就是个水性扬花，随时可以红杏出墙的女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又何必费尽心力的找到我，跟我复婚，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头顶上随时变得绿油油？！” 闻言，霍西城的脸色又是一变。 他加重了语气说道，“你休想！如果真有那个人，我会在你面前，亲手杀了他！” 方亦可气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见过这么积极主动往自己头顶上扣绿帽子的！ 他把她当什么人啊？ 又把他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这份侮辱太沉太重，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办法忍受！ 方亦可胸膛急剧起伏着，她猛的揪住男人的前襟，咬牙切齿的道，“好啊！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去外面找个为了我甘愿送命的男人！” 她放完狠话，想要将他用力推开，却不防这话愈发激怒了霍西城。 他伸出手臂用力将她箍进怀里，突的俯下头，开始在她的唇上嘶咬！那股狠劲，就像是只猛兽，好不容易找到了食物，警惕地望着四周，是不是有其他兽垂涎。为了护食，随时可以凶悍的不要命的扑上去！ 方亦可被他弄得生疼，再加上，她还怒气满盈，所以拼命的用拳头去捶他，试图让他放开。 可霍西城怎么肯！ 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绝对，绝对不会让给别人！ 他抓住她挥舞的手臂，一同禁锢住，然后将她压在旁边的书桌上，肆无忌惮的吻着！ 好不容易，在方亦可被吻的昏昏沉沉，快要晕过去之前，霍西城放开了她。 方亦可用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的手被男人压在头顶上方，根本动不了。 喘息的动作反倒愈加显得她胸部高耸。 霍西城的气息刚刚稍平衡后，看到这样的景色，又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方亦可发现了他眼中的谷欠火，更加生气了，“混蛋！放开我！你不是觉得我在外面勾搭了别的男人吗？那你还碰我？你的洁癖呢？你的不举症呢？快滚开啊！我真是受够了！你根本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算我蠢，又被你骗了一次！你不是要杀人？你杀啊！等我带着孩子走了，你爱杀谁杀谁！” “不许！”霍西城眼中隐隐泛起红，他一把扯开她的上衣，恶狠狠的说道，“我不许你走，没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 方亦可感觉胸前泛着凉意，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她控制不住的哽咽道，“你又想强迫我是不是？你这个老混蛋老色狼！你要敢这么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霍西城的动作僵住了，他的脑子里刚刚的确闪过一些暴戾的念头，可是在看到她的泪水后，却又不知不觉的消散掉了。 他又惹她哭了。 明明早就对自己承诺过的，不会再让她哭让她难过。 可是，还是不行。 到底哪里出了错？ 他喉咙里逸出无可奈何的叹息，俯下手轻轻吻去她脸上断了线般，向下掉落的泪珠，“别哭了，别哭了……” 方亦可感觉到了他的软化，愈发委屈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不过是不想同事拿着我们的事跟我开玩笑，才故意板起脸，你怎么能够因为这点小事就把我想的那么恶心！你不信任我，你从来都不信任我！没有信任了，还怎么过？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工作，我都答应了。可是你难道还想关我一辈子吗？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好不好！不是你买回来的充气娃娃！你怎么能这样……我，我讨厌你，我……” 未竟的话全部被男人吞进了他的嘴里，反复蹂躏着她娇嫩的唇瓣，直到她再也无力说出他不愿意听的话，才缓缓放开。 他附在她耳边说道：“别再说讨厌我的话了，宝贝，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方亦可一哽，“你还在威胁我？我就是讨……” 她的倔强让霍西城发狂。 他根本没有办法忍受身上的女人讨厌他，甚至，想要离开他！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霍西城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听她说话了，反正，她总是要说自己不喜欢听的话。 他索性吻着她，不放开，直到她被吻得情动…… 索性，直接在书桌上放肆起来…… 一整晚的时间，方亦可都没能回房间，反倒是书房里不时传出声响。 直到凌晨，霍西城才抱着她去了卧室里的浴池。 此时的方亦可，基本处于无神智状态，任由他摆布。 霍西城细心的将她一一打理干净，这才抱她回到床上，又拿出药膏，给她涂上。 弄好一切之后，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下的乌青，以及沉沉的睡态，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这浓厚深重的占有欲。 只想让她看到他一个人，心里眼里全部是他一个人！ 才会感到满足！ 可是她却不同，她的眼里，有着太多别的人，别的事，难道真的只能囚禁她，才能达到自己的目地吗？！ 他目光沉沉地坐在那里，良久没有起身。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陈茹的声音响起来，“太太，你起来了吗？到上班时间了！” 方亦可从上班以后，就跟陈茹说好了，如果她起晚了，就让她去叫她。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过。 今天，到了吃饭的时间，霍西城和方亦可两人却都没下来。 陈茹想到方亦可对上班的重视，还是壮着胆子过来叫她了。 可是她话音落了，里面却良久没有回声，她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正准备再叫一次，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里面站的是浑身漫布着黑色气息的霍西城。 陈茹被吓得当即倒退了一步，退完才发现不妥，她勉强笑道，“先生，到上班时间了……” ------------ 第477章　半梦半醒露心意 霍西城看到陈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她滚得远远的！ 不过想到嘟嘟，这才勉强按捺下自己的脾气，生硬的道，“去送嘟嘟！我不叫你，不要来打扰！” “是……”陈茹躬了躬身，连忙向后退去。 霍西城阴沉着眉眼，轻轻关上了门。 回到床边的座位，他吁了口气，重新坐回去。 现在，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他不知道她醒来之后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象她昨晚所说的，带着孩子离开，随便找个其他男人？ 霍西城支着额头，眼中透出狂乱的光！ 昨天，他会发作，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独自出去的事，这不过是个***罢了。 而那份不安，却是早就埋下的！ 霍西城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的景像，早在程氏夫妇冒充她的父母开始。 方亦可对这对夫妇太在意了，对他们的儿子也太在意了。 为了他们，她时常撇下他，守在他们身旁。 到后来，他们绑走了她，还挑带上一个吴信非…… 那个时候，其实很多不堪的念头曾经在脑子里出现过。 他甚至想过，如果吴信非趁这个机会碰了她，他一定会杀了他！ 后来，她回来了。 可吴信非也回来了。 那贱人终于曝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不再掩饰他对亦可的觊觎。 他折腾出种种事端。 一方面私下里想尽办法接近她，另一方面，又在网上爆料，企图利用舆论让亦可对他心软。 其中还利用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让亦可对他生出嫌隙…… 现在想起来，霍西城都觉得自己对他太仁慈了。 不过，他总算是迷途之返，离亦可远远的了。否则，再这么下去，哪怕他帮过亦可，霍西城也不可能再这样放任了！ 没了这些扰乱的人和事，霍西城本以为跟方亦可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了。 他夸大了投毒者的危险，想要以此为借口让方亦可不出门。 只要留在家里，她就不会再遇到上次嘟嘟同学父亲接近的事，不会被人动了歪心思！ 可，还是不行。 她安静了没几天，就闹着非要去上班…… 虽然霍西城确定她的诊所里，并没有对她有心思的男人，但是，看到她跟那些人谈笑晏晏，他发现，自己仍是嫉妒的不得了！ 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她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这就像是一个恶性的循环。 每一次，他以为他可以成为她的惟一，成为她心里最重视的人时，都会出现一些问题，打破他这种妄想！ 霍西城真是受够了！ 所以，这次，他忍不可忍的爆发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对她怀着这样浓烈的感情，已经不要求相同的回应，但至少，也不能象她这样轻飘飘的不放在心上！ 霍西城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床上的女人。 他神色挣扎，主意不定。 正在这个时候，方亦可突然睡得不安稳起来。 她轻轻的晃着头，口中喃喃。 霍西城一怔，立刻凑过头去，想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西，西城……” 竟然是在叫他的名字！ 霍西城猛的正面看向她的脸，但方亦可的眼睛仍然紧闭着，显然，她并没有醒过来！ 她梦到了他吗？看她的样子……难道是个噩梦吗？霍西城酸涩的想到。 “别走……别走……” 这是在让他别走？ 她梦到他离开了吗？ 霍西城继续凝神听着，方亦可却不再说了，她只是表情不安的晃动着，眉尖微蹙，仿佛遇到了让她痛苦的事。 霍西城心有不甘，他用力抿了下唇。 伸手扶上了她的肩膀，轻唤道，“可儿！可儿！” 方亦可迷迷糊糊的，她似乎是醒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霍西城问道：“你梦到什么了？是梦到我走了吗？” 方亦可的晃动停了下来，她的眼角蓦的流下泪来，“西，城……你别走！” 霍西城心里的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他沉下声音，继续问道：“我是西城，我不走，可是你要告诉我，你喜欢我吗？爱我吗？” 方亦可停顿了半晌，才委屈的呜咽道，“欺负我……不要，不要爱了……” 这个答案，令霍西城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他强压下自己激动无比的情绪，猛的将方亦可抱在怀里，他轻蹭着她濡湿的脸，几乎也要掉下泪来，“不会了，不会再欺负你了，所以，继续爱我，一直爱我，永远爱我……好不好？” 方亦可没有回答他。 但是她却不再流泪了，乖乖的伏在他的胸前，她重新睡熟了，十分安稳。 霍西城也闭上了眼睛，唇边终于挂了抹笑意。 …… 方亦可是在下午醒来的，带着浑身的酸痛，她慢慢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这下子，不止身体难过，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她从不知道，霍西城是那样不相信她，居然认为她早就厌倦了他，而去另寻了新欢？！ 虽说，这其中可能有气话的成份，但他对她没有信任，却是一定的！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没有信任，那还能长久的走下去吗？ 方亦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她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终日疑神疑鬼，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是受不了的。更何况，她的脾气还没有那么好，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霍西城那种想法，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她越想越生气，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可刚刚坐直，下身就传来一阵刺痛。 那个混蛋！完全把她当充气娃娃！这根本就是使用过度了啊！ 她又疼又气，直掉眼泪。 这时候，门响了。 霍西城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她正在哭，身子僵了一下之后，连忙大步走过来，把托盘放在一边，上前扶着她靠在他的怀里，“怎么了？还难受吗？是哪里？我去拿……” 方亦可生气的打断他，“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现在来装什么好人！你不是要跟我吵吗？不是不相信我吗？你走！你不信我，我也不用你现在来卖好！” 霍西城握住她挥动的手，生怕她又扯到哪里，再疼起来。 方亦可有心挣脱，可实在是没力气。 身体里一抽一抽的疼，她恨不得大哭起来。 霍西城吻上她紧蹙的眉头，喃喃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可儿，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口不择言！那些混话，我以后再也不会提了！” 方亦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改了口风。 她疑惑的看着他，一时想不明白，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该说那些话，还是仅仅想要平息这次争吵。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也就算了。 可如果是后者，那是绝对不可以的，这次敷衍过去，下次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难道一次次伤心难过，都可以在事后几句话就抚平，那这成本也太低了！ 方亦可担心他日后会越发的不知收敛！ 所以，对他的道歉，方亦可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的想要推开他，“说完了？说完了就走远些，我现在心情很差，不想看到你！” 可是霍西城却牛皮糖一样缠了上来，他猜测她是想要去洗手间，干脆打横抱起她，不顾方亦可的反对，把她送了进去。 方亦可虽然根本不想领情，但还是解决生理问题重要。 她上过洗手间后，刚冲了水，霍西城就又进来了。 方亦可简直要尴尬死了，她衣服还没弄好呢！ 霍西城倒是一脸的正直，可是慢慢帮她整理好衣服的动作，却细致到不能再细致！ 方亦可忍不住斥道：“你少***的盯着我看！快出去！” 霍西城从身后搂住她，贴在她耳边暧昧的道，“你是我老婆，我不色你，难道你想让我去外面色别的女人？” “你去啊！你尽管去！不去你就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清楚就行了。”霍西城边说边咬了咬她的耳垂。 方亦可顿时身子一颤。 这男人太不要脸了！ 想到昨晚到今晨有书房的放浪形骸，方亦可就觉得没脸见人。 她通红着脸，被霍西城抱回了床上。 吃完饭，她借口还要睡，好不容易才把男人赶出去。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方亦可的眼神现出迷茫之色。 她弄不明白，怎么一个晚上的功夫，霍西城的态度就发生了骤变。 明明昨天还对她横加指责，言语之间毫不留情的羞辱，可今天醒来，他却化身忠犬，一副任她打骂的模样。 难道就因为折腾了一晚上，对她心有愧疚？ 不…… 他应该不是这样的性子。 方亦可越想脑子里越乱。 可令她不解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她的身体就养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但上班是没有问题的了。 霍西城原来是阻止的，想让她多休息两天，可方亦可根本不理他说的话。 本以为他不会就此罢休的，可没料到，临到上班的时候，男人居然主动送到去了诊所。 他临走时叮嘱她说，“下午我来接你。” 方亦可哼了一声，扔下一句“用不着！我还要去逛街！”转身就走。 霍西城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出阻止的话来。 ------------ 第478章　她的错 霍西城虽然当着方亦可的面没有阻止她，但下午，他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诊所。 方亦可避无可避，只得暗暗翻了个白眼，出门上了他的车。 霍西城低声问道，“不是去逛街吗？想去哪家店？” 方亦可憋着股气，回道，“上次那家珠宝店！你应该知道在哪里吧！”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无奈道，“当然……” 一路沉默着，车子停在了大厦前，下了车，霍西城跟着方亦可到了上次她没来得及逛的那家珠宝店。 因为两人的颜值很高，走进珠宝店的时候，立刻引来了众人的瞩目，店员热情的将她们招呼在柜台前，“先生太太，这都是我们店里今年的新款，两位喜欢哪一款？可以试戴！”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很快看中了一根项链，她道：“我试试这款！” “好的。” 店员将项链取出来，正要为方亦可带上。霍西城突然从她手里拿过的项链，“我来吧。” 方亦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任他小心翼翼的将项链为自己代号。 戴好后，霍西城端详着那根璀璨的钻石项链，贴附的戴在方亦可的胸前。半晌，轻点了一下头，“还不错，买下吧！” 方亦可还没来得及说话，霍西城已经吩咐店员，另外将这根钻石项链配套的，耳环和戒指拿出来，一一为方亦可试戴。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是不喜欢这套首饰，但心里仍然介意霍西城霸道的态度。 就好像他之前对她的误解一样，单方面的就决定了所有事。买好这套首饰出来，翻译，可觉得自己的心情更糟糕了。 看着她一语不发的走出来，霍西城的眸光暗淡下来。 他知道之前那件事是自己过分了，可那个时候，他甚至没办法控制自己。 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她！ 那样的执念，虽然因为听到她睡梦中都叫着他的名字，不想他离开，而被强行压抑下去了，但霍西城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的心里仍然是不安的。 只要她不在他的身边，他就感到焦躁不安，心里掠过种种暴戾的情绪！ 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自己的沮丧，他蓦地伸手拉住她，“时间还早，不必急着回去，你还想去哪里走一走吗？我们一起！” 方亦可眼中略带了些诧异，她没想到霍西城会将姿态放得那么低。 现在的他，与之前向她做那种事的他，宛若两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现在想想，这男人当时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劲，难道说，是有别的原因？ 方亦可心里存了疑虑，态度便不再那么强硬了。 她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道，“既然这样，那就去吃饭吧，吃过饭，再看场电影，然后再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说的霍西城不由的心软，他的表情也愈发诚恳了，“好啊！你喜欢就好！” 方亦可抿了下唇，没再挥开他拉着她的手。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先是去餐厅吃了饭，离开餐厅后，在方亦可的要求下，两人没有坐车，而是牵着手向附近的影院走去。 途中，方亦可尽量温和的问道，“前天晚上的事……” 她还没有说完，霍西城便斩钉截铁的说：“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怀疑你！” 方亦可一噎，片刻后，她轻叹了口气，“我开始的确很生气很伤心，不过现在，我更加疑惑，为什么那么不相信我？你认为我会抛弃你，跟其他人在一起？是我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吗？如果我做事真有欠缺的地方，那就说出来，我可以改的，对不对？” 她看了男人一眼，他却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她斟酌着，继续道，“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好不容易才能够在一起……西城，你明白吗？我很珍惜我们的家庭，珍惜我们一家人的相处，我希望你我还有嘟嘟，能够开心快乐的生活，而不是总处于怀疑和不信任当中……” “我明白。”霍西城低低的回了一句。 方亦可微微松了口气，她翘起唇角，侧头看向男人，“其实我不懂，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离开你！难道不应该是相反的吗？你作为霍氏集团的掌舵人，尊荣有加，身边围绕的女人从未少过。就在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位万大小姐对你表示好感，甚至都跑到我面前来示威吗？怎么看，也该是我更加没有安全感吧！”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中带了些调侃，想略微活跃一下气氛。 却没想到霍西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蓦的停下脚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肃然道，“你还在意那件事吗？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方亦可被他说愣了，回过神来，只得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希望你能对我更有信心一些！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随意，就能和男人在一起的女人吗？！” 霍西城深深的吐出口气，“不！当然不！你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你不明白，可儿……”说着，他露出痛苦纠结的神色。 “我到底不明白什么？”方亦可问道。 良久，霍西城摇了摇头，始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不说，透过他痛苦的表情，方亦可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隐隐的猜测形成在心底。 最初他们相逢时，就是在心理医院。 那个时候，霍西城就因为她的离开，精神上出现了多种问题，幻觉幻听…… 他说过的，可她却更多的以为，他是在借此戏弄她，并没有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霍西城没有再发生这种症状，她就以为他已经完全好了。 事实却不然。 他的大脑里，始终埋藏着病根。 而那个病根的起源，或许都是源自她。 推测出这些之后，方亦可心里一怮。 她怪他怨他，却没有真正从他的角度考虑这件事。 自己被绑架，固然是受到了很多的伤害，但霍西城呢？显然他没比自己好过多少！ 种种事情积累下来，才会导致他对她的执着，变成了现在的偏执！ 不知不觉，方亦可的眼睛湿润了。 顾不得是在街上，她蓦地投入了他的怀抱，“对不起！对不起！我早该想到的！是我忽略了！是我的错！”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却连自己爱的人的心理都没有关注到，这是她犯下的最大的错！ 霍西城的心理状况，被掩盖在了他霸道的脾气底下，以至于她现在才发现。 被他投怀送抱，霍西城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因为她的话，僵直了身体。 半晌，他才缓缓道，“你……发现了？” 方亦可心里一动，这个时候绝不能刺激他，他不想她知道，那她就不知道好了！ 她抬起迷蒙的泪眼，哽咽的道：“我当然发现了，是因为我被绑架的事才让你这样不安吧！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不要这样总是什么都放在心里。其实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也很不安，生怕哪天醒来，就看不到你了。我在家的时候，你去公司，不在我身边，我就忍不住会胡思乱想。所以我才坚持一定要上班，我想着把空余的时间都填满，这样就不会总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我不知道，原来你也一样！” 说这些话，她并不是在哄霍西城，那段在家里的日子，她确实总会胡思乱想。 只不过，她更善于调节自己的心态，所以才不至于走入死胡同。 可霍西城跟她不一样。 或许，真正的不安，从他跟她再次相逢的那时候就开始了…… 方亦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曾经恨过他，因为顾若安和他母亲的缘故。 可是误会解开后，她就慢慢再次接受了他。 而霍西城，似乎有一部分一直被禁锢在当年的事情当中！ 心疼他！ 霍西城也在心疼她，他同样没有想到，他不在方亦可身边时，他也会有那样大的不安！ 因为她总是表现的淡淡的，如此内敛，所以他一直以为，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并非不可取代。 不过他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是有偏差的。 回抱住她的手越搂越紧，霍西城对怀里的女人又怜又爱，恨不能将她融进骨血里去。 两人当街忘情相拥，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偏偏他们还没察觉。 倒是司机有些着急了，挤到两人身边，拼命的咳起来，希望提醒自家BOSS，注意场合。 方亦可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注意其他的动静，最后还是霍西城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不对。 饶是他，耳根也不由得发红了。 拉着方亦可冲出人群，赶紧上了车。 留下外面那些凑热闹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方亦可直到上了车，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脸颊后知后觉的泛起嫣红，垂着头，怎么也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良久，才诺诺的道，“电影……还是别看了吧……” ------------ 第479章　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电影自然是看不成了，不过两人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回到家里，嘟嘟已经睡下，他们直接就回了卧室。 霍西城心绪激荡，本想在床上和方亦可柔情蜜意一番，可惜进行到最后一步，发现她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养好，还不能承受他，只得强行忍了下来。 以难得的耐心哄着方亦可睡下，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便又披了衣服悄悄去到书房。 这时候，霍五的电话到了。 “BOSS，阿云的那个手下，我们已经抓到了，视频和照片也都拿了回来，不过那小子是个骨头硬的，不管我们怎么整治，关于阿云的事，他只字未吐！” 霍西城轻蹙了下眉头，“该做的都做了，他若还不肯开口，那就丢给警方！” 霍五应到，“也只能这样了，就是有点可惜。这些人藏得很隐蔽，这次能抓到他们中的一个，倒多亏了周玲玲提供消息。这小子应该是阿云的心腹手下，可惜不受教，不然我们应该能得到更多的情报！” 霍西城轻描淡写的道：“最关键的还是阿云，盯紧她！把太多的精力花在别人身上，反倒是舍本逐末了！” 霍五沉吟了片刻，“BOSS说得对！那个阿云，我就不相信她不露出狐狸尾巴！” 霍西城轻笑了一声，“那就看你的了！” 挂断电话，霍五瞪着手机看了一阵，看来BOSS今天心情很好啊！说话间一反之前的狂风暴雨，突然间和风温煦，这是跟BOSS夫人和好了？ 嗯，肯定是！ 这就好，这就好！ 且不说他们这边，如何轻描淡写的就解决了阿云的那个心腹手下，相较于他们，阿云可真是心烦意乱！ 凭空少了一条左膀右臂，让她怎么能不心急？ 偏偏，所有人都派出去了，也没能找到人影。 可谓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拖的时间越长，阿云的心，向下沉的越厉害。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手下多半是找不回来了！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快行动，免得还没出师，就被人抄了老窝！ 有了这个想法，她便下定决心，很快联络了万挚媛。 可对万挚媛来说，阿云的做法，无异于先向她低了头！ 这会儿，她反而不能那么痛快的答应了…… 去到上次相约的地下酒吧里，换了个同样隐密的包厢，万挚媛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向一旁的阿云。 对方虽然极力掩饰眉宇间的焦虑之色，但还是被有心观察的她窥出一二。 万挚媛压下心底的喜意，露出一副为难之色，“云小姐，不是我故意推脱，只是前一阵，你还说要好好谋划，不急着动手。如今又突然改变主意，让我心里很没底呀！” 一听这话，阿云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不由心头郁愤。 可眼下，抛开她再找合作者，更不是易事。 她咬咬牙，只好忍下了，“你想怎么样？” 万挚媛凝视了她半晌，突然一笑，“明人不说暗话，合作对付霍家的人，风险可不小！你总得让我确定，你有那个本事！” 阿云阴沉着眉眼，“所以呢？” 万挚媛从皮包里取了一根女士香烟，放在嘴边点燃，打火机清脆的开合声仿佛触动着人的神经，令在场除她以外的人，心都忽上忽下的。 吐出口白蒙蒙的烟雾，她道：“先做件小事，让我看看云小姐的诚意吧！” 如今，阿云骑虎难下，只得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事？” 万挚媛勾起唇角一笑，带出浓浓的恶意，“想必云小姐早就知道，万家不只有我一个女儿，万二小姐在家里，可是比我受宠多了！可惜，她本人是个蠢的，任凭我父亲再怎么扶持，也难以扶得起来。原本放她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我最近看她特别不爽，所以想着借云小姐的手，把她送出去！” 阿云皱了皱眉，“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万挚媛轻描淡写的道：“简单的很，绑架她，朝老头子拿笔钱，我们五五分帐，完了把她扒光了扔在别墅区。很容易，是不是？” 她态度轻慢，说起对待她的亲生妹妹，仿佛处理一袋垃圾。 任是阿云这样杀过人，见过血，哪怕当街看到有人死在面前，大抵脸色也不会变的人，都不由的不寒而栗！ 这个女人……好狠毒…… 阿云不出意外的陷入了挣扎。 虽说她针对霍家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且件件桩桩都称得上辣手，但她可不是无所不为的罪犯！ 她全凭一股为家人报仇的念头在撑着！ 这种对付不相干女人的事，她自认并没有做过。 一旦下了手，就仿佛某种界限被打破了似的！ 所以，阿云无法轻易的答应下来。 “这事说容易也容易，可是说难，也是有难度的。首先，你要确定你给出来的消息是准确的；再者，你要保证你的家人不会报警，如果你能保证这两点，那我就考虑做了！” “哈！”万挚媛毫不客气的露出嘲讽脸，“这都要我保证了，还用你们做什么？云小姐啊，既然是合作，麻烦你不要把棘手的事都推在我头上可好？我自然会尽我的可能去提供你们消息，至于具体怎么做，中间出了纰漏，又该怎么处理，那就要看你的临机应变能力了！否则，我怎么确定你有对付霍家的能力呢？再者说了，从我家老头子这里拿的钱，可不是小数目，你也有份的，你想不担风险，那可能吗？” 她虽然伶牙俐齿说了这一番话来反驳，但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只相当于一个内线，提供消息是应该的，至于真到做的时候，中途会不会出变故，谁也不能作保证！ 阿云不是不知道这点，说白了，她就是下意识的以此来做推脱。 万挚媛可不傻，看对方的神情就猜出一二，她冷冷的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你什么时候决定了，把这事做成了，咱们再说其他。否则，也就不必往下谈了！” 说完，她站起身，带着自己的保镖，很快离开了包厢。 阿云的手下见没了外人，不由的凑到她面前，“云姐！我觉得这笔买卖还是挺划算！万家大小姐与妹妹不合，这不是什么秘密，她肯定不会拿这件事来套我们！有内线提供消息，我们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老实说，我们现在还挺需要这笔钱的！” 原来他们这帮人的开支，都由阿云一个人提供。 她在霍婉言那边做事，薪水不是一般的高，堪比中型公司执行总裁的薪酬。 再者，霍婉言喜欢她，总是能有些额外拿钱的机会。 可现在，一下子没了收入，大家便捉襟见肘起来。 阿云明白他的意思，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轻摆了下手，“再让我想想……” “……好。” …… 比起阿云等人的愁眉不展，离开酒吧的万挚媛可是信心十足。 阿云的情况，她大概调查过，虽然得到的情报不多……但他们缺钱，这是一定的。 也因此，万挚媛才会抛下一个这么大的诱饵。 不怕他们不上钩！ 别看万挚媛嘴里说得轻巧，事实上，除掉她那个妹妹，对她来说，已经势在必行了。 从前段时间开始，她父亲就在有意打压她。 不但让她在公司的权柄大大缩水，甚至已经开始让她去相亲了。 究其源头，还是因为她那个好妹妹，在她父亲的耳边吹了风，说她得罪了霍西城，连霍婉言那边也跟她保持了距离，足以证明这一点；说是如果她再参与公司的事，万一霍西城追究下来，他们整个万家都跑不掉！ 她父亲近一年对她和颜悦色，无非也是因为她跟霍婉言的关系好，两边一直保持着来往…… 现在，却被她那个好妹妹釜底抽薪，捅破了一切！ 对于一直不喜她的父亲来说，这大概算是个很好的消息吧！ 于是那一家人联合起来，巴不得快点赶她出门。不过是不想面子上太难看，这才拿相亲来当由头。 可是看看他们给她找的那些人，简直不堪入目！ 居然异想天开，认为她会老老实实的嫁人…… 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她万挚媛再怎样，也不会落魄到那种地步啊！ 只是她不甘归不甘，总要想个法子结束这种窘境。 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和家里撕破脸皮，毕竟她还是万家的女儿，脱离了万家，她手上的筹码就太少太少了。 所以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阿云等人的身上。 只要把他那个搅事精的妹妹弄走，让她名誉扫地，再也不能回万家，到那个时候，就算她们的父亲再偏心，也不可能把自家的产业交到她妹妹手里！ 那么除了她，万家又从哪里找第二个继承人呢？ 只要能将万家握在手里，她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当然，借着阿云的手，除掉方亦可，就是再接下来一步不错的棋。 霍西城可以不选她，但除此，他也不要想选其他人了！ 这么多年，她就对这么一个男人动了心，万挚媛不介意跟他耗下去。 回程的路上，万挚媛坐在车上，将方方面面都盘算到了，她想，接下来，她只需要等待！ ------------ 第480章　福祸接踵至 最近C市发生了大事件。 在国内颇有名气的天盛集团董事长万鹏程家里，发生了一件极其悲惨的事。 万鹏程的小女儿被绑匪绑架，索要的赎金后，在一个傍晚，将那女孩赤身裸体的扔在了万家所在的别墅区外。 恰逢当时将近晚饭时分，不少的住户从外面回来，也有些人赶去外面就餐，车来车往……一丝不挂的万家小女儿就那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了个彻底。甚至还有没道德的，拍下了照片和视频。 虽然别墅区的保安尽快赶来，将人救下，并通知了警察和万家，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万家小女儿被绑架的事也随之曝光，一时间，惹得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一些人认为万家是自食恶果，这种事原该报警，付出大笔的赎金给绑匪，本就是与虎谋皮，有这样的结果也不奇怪。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在谴责绑匪，认为公安机关应该尽快破获此恶性案件！ 只是无论这些人说什么，万家小女儿的名声算是没了。 旁人表面上同情，心里不定怎么想。 明明是被害人，却承受了大部分的社会压力。 据说，那女孩没多久就被万鹏程送到了国外，表面上是留学，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她这一去，多半是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圈子里了。 万鹏程极为震怒，甚至在事后发下重金悬赏给提供这些绑匪情报的人。 可惜，并没有得到回音。 那些绑匪似乎就此失踪了一般，哪怕是公安机关承受着极大的压力，都没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这件事，令C市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很是人人自危了一阵子。 有钱人最怕的，无非就是被人绑架勒索。 象这种绑架人家家中女儿污辱的，更是被恨到极点的！ 对某些好面子的上层人士来说，这种结果，甚至比杀了他们的女儿，更令他们无法忍受！ 因为事情闹得很大，方亦可这个消息不怎么灵通的人也听说了一二。 不过她所知的，远不如何曼曼详细。 这天上午，何曼曼来诊所找她，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给她讲了一遍。 方亦可听着听着，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何曼曼很有默契的道，“你也觉得这事挺古怪的吧？”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 “这些绑匪整体的犯案过程相当低调，包括拿到赎金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公安机会都找不到痕迹，可见他们自有路子，是惯于隐藏的。这样的人，理论上说，是不应该会做出将万二小姐**的扔到别墅区外这种高调行为的！” 何曼曼接道，“可是他们偏偏做了！” 方亦可挑了下眉梢，“这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被授意过……” 何曼曼赞同的应道，“这个授意他们的人，是女人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男性！” 方亦可与她四目相视，缓声道，“换言之，这起事件的受益人……万家大小姐，很有嫌疑！” 何曼曼兴奋的一击掌。 “我也是这样分析的！哎，偏偏我哥还不信，非说不可能，说万挚媛看上去落落大方，就算工作能力强些，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所以你看，这就是内行和外行的区别啊！” 方亦可好笑不已，“其实说是外行和内行，倒不如说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何曼曼歪了歪头，想了半晌，终于挥手道，“算了，不说他了！说正经的吧，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件事，就是想提醒你小心些！” “你是说万挚媛？” 何曼曼撇了撇嘴，“可不就是她！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搞出来的！虽说公安那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但我们的分析，也不是假的。她的确是非常有动机，也有立场的嫌疑人！这女人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此狠手，更遑论其他人了！我听人说了，她对霍大BOSS一直含情脉脉的是不是，那么久都没死心，我瞅着，她搞不好哪天要来放个大招！你这个霍BOSS身边的唯一的女人，绝对是首当其冲的靶子啊！要小心她，一定一定要小心她啊！” 方亦可笑了。 何曼曼有些炸毛，“你笑什么？不相信我说的？！” 方亦可连忙道，“怎么可能！就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啊！跟你嘴里的霍BOSS想到一起去了！他其实一直觉得万挚媛居心叵测来着！” 闻言，何曼曼顿时又惊又喜。 喜的是自己居然被霍BOSS认同了，可又有点纠结，霍BOSS可也不是行内人啊，怎么眼睛这么锐利来着，比她家那个堂哥，可是强了不只一点半点！ 难怪人家是BOSS，自家堂哥就只能当个大学教授了！ 唉，这就是差距啊！ 方亦可看她表情变来变去的，忍不住想笑。 说起来，她虽然也觉得万挚媛不是什么好人，但并不相信，那女人敢于明刀真枪的与自己对上！ 毕竟，霍西城这尊大佛还在她身边镇着呢，那男人的风评可没那么和善，万挚媛怎么也不至于蠢到那种程度吧…… 所以这事，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倒是眼前的何曼曼，让她更感兴趣。 “曼曼，上次你说准备留在C市不回安城了，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哎？哦，有的啊！”何曼曼一听这话，立时抛开了别的事，认真的隔着桌子抓住方亦可的双手，“你觉得我怎么样？够不够格在你的诊所里帮忙？！” 方亦可一听便笑起来，边笑边道，“这话真说到我心里去了，我问你打算，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诊所虽然招聘了两位新医生，不过经验上到底还是差了些，所以我们一直在商量，如果能请一位更有资历的医生就完美了。这不正琢磨着这事，你就撞上来啦！” 何曼曼听完也乐了。 “那可太好啦！我也正犯愁呢！不瞒你说，从决定留在C市以后吧，我也转了几家心理医院和有规模的诊所，表面上看着是不错啦，可里面的事，复杂得很。我就想啊，我要是去了，那还不得整天陷在这些内耗里啊，哪里还能把心思放在专业上啊！估计过不了几年，人就废了！我家人倒是开明，建议我要不就自己开家诊所。可我一想，那还不是一堆的事务要管理，光是想想都没激情了！最后我想来想去，就想着，还不如到你这里来呢！省心省力，而且以咱俩这关系，到了你这儿，肯定也没人能给我脸子看！每天就是坐班，看诊，这日子可太舒坦了，哈哈！” 听她这么一解释，方亦可更是笑得不行，“那敢情好，我们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可不是嘛！真好！” 两人越说越乐，在办公室里嘻嘻哈哈了好一阵。 也幸好方亦可还属于半恢复期，病人不多，今天恰好没安排。 她们先大概的定下来这事之后，方亦可就带着何曼曼在诊所里打了一圈的招呼。 何曼曼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她早就在家里呆烦了，恨不得赶快上班。 这也合了方亦可的意。 两边都妥当的情况下，何曼曼的办公室很快就整理出来了，圆满了她想快点上班的愿望！ 本来这是件很高兴的事。 方亦可觉得她能乐好几天呢！ 可谁知道，就是有人喜欢给她的找不痛快！ 还没开心两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这天早晨，她因为低血压，人有些不舒服，起得晚了。 等她坐车到诊所的时候，本来应该进入工作时间了。 可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瞧见诊所外面三三两两的围着一些人。 大家好似都在议论着什么，而他们中间，似乎是有人坐在地上，不知在干什么。 方亦可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所里居然也没人出来制止，这可太不像样了！ 她催促司机将车开过去，离着门口几十米的路边，她迈下了车子，向着人群中走过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确实有人坐在地上。 是个男人，瘦瘦的，四十多岁的模样，穿得也还算正常，一身很普通的运动装。 他盘着腿坐在诊所门口的台阶下面，绷着脸，没有表情。 看起来，除了他坐的地方不对，似乎并没有异样。 但方亦可见过发病的病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男人的眼神很不对，确切的说，是很不正常，空洞洞的，象是看不到底的绝望！ 她心里顿时一凛。 这样的病人，通常已经不是心理诊所能够治疗的了，而是必须送安定医院的。 她特别留意了一下那男人的手和手腕，不太意外的发现了一些伤痕。 而且不是普通的那种划痕或是很容易消去的痕迹，那些伤痕，一看就是用刀子割出来了，很深！ 所以哪怕好了，也留下了深深的疤痕！ 方亦可不动声色的退开十几步，借着便道边上树木的遮挡，拿出手机，分别报了警和打给了C市的安定医院。 因为她的判断明显很专业，两方人马都很重视，都承诺会立刻赶过来。 方亦可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她过于紧张，而是坐在地上这位，明显有自残或是伤人的前科。 这样的人出现在公众场所，本身就是非常危险的。 她重新向人群走过去，打算在警察和医院那边赶来之前，先不动声色的疏散开这些旁观的人，以免他们这样围着，引起对方发病！ ------------ 第481章 有预谋的窥伺 据方亦可的观察，坐在诊所门口的这人应该暂时不会发病。 虽说围观的人们有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但他明显是习惯于这种情形的，所以并未对他产生多大影响。 可谁也没有料到，就在方亦可悄声疏散围观人们的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个年轻的男人，拿着手机大肆的对坐着的中年男人拍起照片来。 不但拍照，还调了闪光灯。 还有手机拍照居然发出了堪比相机的声音！ 也是见了鬼了！ 灯光“哗”的一闪之时，方亦可就暗道要糟。 果然，那中年男人仿佛如梦出醒，脸上不再是毫无表情，像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被围观了，被评头论足了，他脸上现出惶恐，惧怕，疯狂……种种复杂又矛盾的神情，就在一转眼的功夫，他的脸色定格在了狰狞！ 他蓦地从裤腰里拔出一把水果刀，足有半尺长，刀刃锋利，寒光凛凛，毫无预兆的冲着围观的人们扑打挥舞起来。 顿时，场面乱了！ 不相关的人们纷纷尖叫着避走。 可是他们的叫声，却更加刺激了中年男人。 他狂挥乱舞着刀子，情态愈加疯狂！ 因为方亦可一心想着先把围观群众疏散走，所以在人群里，她就特别的显眼。 中年男人似乎是看了她，眉峰一拧，吊着眼睛就冲她扑了过来！ 方亦可见此情形，自然是准备跑的。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跑，先有人突然从斜刺里出来，一个扫堂腿，将中年男人绊倒在地！ 方亦可定晴一看，才发现是诊所的保安之一。 对方不知是刚来上班，还是特意换下了保安的制服，总之现在穿着一身便服，挺不起眼的藏身在人群里。 等到人们纷纷跑掉的时候，他也如同方亦可般凸显出来。 只不过，他灰扑扑的打扮绝对没有方亦可吸晴，所以中年男人才会首先选择了扑向方亦可！ 保安这一下是实打实的扫在了他的腿上，男人疼的半天没站起来。 后来，他索性也不站了，脸色一变，仿佛很委屈的坐在了地上。 他手里那把水果刀居然还被他握得牢牢的。 他低下头，看向刀子，貌似又有些恢复了之前坐着的状态。 但此时的他和刚刚纯粹安静坐着的他，绝对不同。 因为他正拿着刀向自己的胸口比划！ 那个瞬间，方亦可觉得血液都要凝固了！ 很明显能够看出，此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如果任他这样，说不定下一刻，他就能把自己捅个对穿！ 这可怎么办才好！ 面对这种情形，不但她急，保安也很着急。 两名保安其实都在之前就混入了人群里，为的就是想趁着男人不备，将他制伏拿下。 中年男人的情形，诊所里的医生早就看过了，也确定了对方的精神不正常。 所以他们才琢磨出这一招。 可是，还没等他们动手，就有人把男人激怒，发生了之前他挥刀乱来的一幕！ 幸好，他们的一番布置也不算白费，好歹让自家老板免于当街逃跑之苦，但现在这样，也不行啊！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王长飞突然从诊所里走了出来。 因为中年男人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王长飞的手里拿着一把枪枝模样的物品，他甚至正在做出射击的动作。 远远躲着看情况的旁观者们都被吓呆了！ 这是什么走势？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枪战片？ 还有，难道枪是可以当街这样拿出来的吗？！ 还不能众人思考完，王长飞已经开了枪。 只不过，没有众人以为清脆枪声，而更像是射出了一枚暗器似的东西。 就见那中年男人被射中了背部，数秒钟后，他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方亦可尤其。 她已经认出来了，王长飞手里拿的那个是***。 当然，是合法持有。 她有些羞愧之前的想法，真实还以为诊所里的大家都无所作为了呢，然后发现并不然。 尽管事发突然，但大家没有以常规的方法来解决眼前特殊的问题。 无论是保安混起人群中伺机而动，准备制伏男人，还是不成功后的王长飞拿***来补救……都说明，大家应对的很好！ 可是就在她松了口气和两名保安准备过去安置一下男人，然后等医院的车子过来时，警车以及警察来了。 他们的神态可不是发现事态控制住后的松气，反而格外的紧张。 数名警察拿着警棍，以包抄的姿态将方亦可以及保安，还有诊所门口的王长飞包围起来，领头的那个大声道，“放下武器！我再重复一遍，放下武器！” 方亦可这才突然意识到了他们如此的原因。 他们……该不会是将王长飞手里的***当作真枪了吧…… 方亦可的额角狠狠抽搐着，果不其然的看到，在王长飞丢下手里的***后，警察同志们不约而同的稍稍松了口气。 这可真是……令人无以言语！ 当然，最后一切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随着安定医院的救护车也赶到了，他们将仍在麻醉中的中年男人绑缚在担架上，送上了救护车。 而公安局那边，由王长飞和保安过去了一趟，走了下程序。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就算是过去了。 只是，事件过去了。 影响力却没有过去。 而且，是负面影响！ 当天的围观群众中有人录下了小段的视频，然后发到了网上。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那段视频正好卡在保安将中年男人扫倒之前。 换言之，不了解事情整个过程的人，若是看到这段视频，多半会对中年男人背后的这家诊所产生疑问。 难不成，这人是在你们这里被治成这样的？ 否则怎么解释他会选择在这个诊所前面久坐的原因？ 网络上，越说越离谱。 竟然导致了一批键盘侠对诊所大肆抨击，以及号召人们坚决抵制！ 这天晚上，方亦可刷着微博，看到这些言论，顿时被气得不行。 想当初，她花了好多时间和心思，在网络上宣传。 直到现在才只是在小范围内有影响力而已。 却不想，那些键盘侠的所为，竟然直接将她之前正能量的宣传，全部抹杀掉了！ 太可气了！ 霍西城洗澡出来时，就看到方亦可盯着手机屏幕，正气得咬牙切齿。 他走进瞟了一眼，发现她在看的是微博，不由的劝道：“别气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方亦可轻叹了口气，“查清楚是一回事，可是眼下对诊所的不利影响，也要尽量消除才行，否则以后谁还敢去看病啊！” 霍西城想了想，“要不让集团的公关部协助你处理？” 霍氏集团的公关部自然是人才济济，处理这种危机公关大抵是杀鸡用宰牛刀了。 可方亦可却并不想那么做。 “不了，诊所应该有自己的处理方法才行，总是依靠外力，那以后出的问题会越来越多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 方亦可沉吟着道，“是有点想法，不过还要明天跟王先生商量一下。” 事情有了头绪，她心情渐渐好转，很快就睡着了。 霍西城却没有那么轻松。 那个中年男人的事，他已经让霍五去查了。 但在没有结果之前，他终究是不能放心。 他完全不相信那个男人只是碰巧出现在可儿的诊所前，更不相信那个以拍照撩拨得他狂性大发的人是无心的！ 总而言之，这件事在他看来，绝对是有预谋，并且实施的很彻底的一个专门针对可儿的毒计！ 有人一直在暗处窥伺着她，想要伤害她…… 这个推测令霍西城心情很差。 一时忍不住，他又跑到书房给霍五打了通电话。 “如果连这么重要的事，你都查不出端倪，我看你的能力明显出了问题，我不介意让你好好反省一段时间！” 霍五立刻表白衷心，表白能力，“BOSS，你不要这么小看我，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那就好！” 挂断电话，霍五啧了一声。 看来BOSS是真急了啊！ 不过也难怪，这事太危险了！也亏得保安给力，不然现在方亦可还不知受什么伤，那BOSS可就要心疼坏了。 对于查这个事，霍五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 就在霍西城这边致力于查出事情的幕后黑手时，方亦可也在积极的和诊所的同事一起想办法，消弥此事事件给诊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和王长飞商量过后，决定进行一次义务上门诊疗活动。 对象就是安城那边的秦院长给她介绍的，C市这边的一所儿童心理治疗中心。 这里面的孩子，都是些心理上有各种各样问题的小家伙们。 方亦可一提起这个地方，就想起了她在安城和那些孩子相处的点点滴滴。 比起大人，孩子的心理疾病更让人揪心。 毕竟，他们的年纪那么小，还有那么多年的人生需要走过。 如果一直带着心理上的疾病，那他们的未来很难是光明的。 治疗中心的医疗资源毕竟有限，心理医生也不会太多，诊所如果能对这些孩子提供更多的帮助，那绝对是一件非常好的善举！ ------------ 第482章　打压万家 因为反应及时，诊所积极的用行动来消弭着，精神病患在诊所门前伤人这个坏消息带来的名誉损坏，去儿童心理研究所的义诊活动，在事后，被媒体很低调的宣发出来。虽然也有一些人，抨击他们是在作秀，但无论如何，他们做出的事情本身是对那些孩子有益处的，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对诊所这种举动持赞赞扬的态度！ 除此之外，另有一些理智的人也站出来说话，认为精神病人出现在诊所门口这件事并非诊所本身的错误。 方亦可并没有直白的去反驳某些网友所说的，关于那位精神病患者是他们诊所病人的言论，但在网络上，自有一些热心人会去查证，他们很快也公布出结果，指明这位精神病患者与诊所并无干系。 种种的事情发展下来,诊所的形象在人们心中被慢慢扭转了。 虽然仍是有人攻击他们,但方亦可认为，有争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人人都夸赞，大概反而会让人觉得虚假吧！ 人们总是会有这样的心理。 另外，通过去儿童心理研究中心的义诊，诊所的医生和护士们也生出了很多感触。 人们在最初工作时，往往有着美好的理想。 譬如那些医生，他们最初诊治病人时多半是尽心尽力的，当病人的病情有所缓解时，他们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他们对于自己的工作，并不仅仅是把它当作一份工作来做，而是把它当做一份事业。 可是这种理想往往会渐渐在生活中磨灭，他们会变得现实，变得麻木…… 工作就成了仅仅是工作而已。 可是这一次义诊，当他们看到那些心理上有问题的孩子时，他们所受的震撼，要比看到成年的病患大得多！ 毕竟那些孩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心理问题却早早的找上了他们。 没有人能保证，他们在这种心理问题的压迫下，还能坚持多久？ 甚至，是不是还能够成人？ 这样的念头拷问着每一位医生和护士。 在治疗这些孩子的过程中，他们也或多或少的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看到这种情形，方亦可是高兴的。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是一样。 重新再看到那些生病的孩子们，她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目前来看，能开一个小诊所已经是她的全力了。 可是哪怕就是这样一个小诊所，她也希望能够治愈越来越多的心理病患。 在当今这个社会，人们的心理病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她希望能为更多的人能够健康生活贡献一份力量！ 这些话说出来似乎有些假大空，可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在自己有余力的情况下帮助更多人，这是工作，是事业，更是理想！ 霍西城一直很支持她，包括这次的事，也让霍五一直在查证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霍五这边，因为之前，方亦可在医院内被下毒的迟迟查不出结果，他早就憋着一股劲，这次，更可谓是不遗余力的去调查。 所以很快就有了线索。 “boss，我们已经查到了收买那个精神病家人的人，叫做白棋，他也供认不讳，这件事是他所为。据他所说，是因为他哥哥同样开着一家心理诊所，又经常对他抱怨霍太的诊所抢了他的病人，他是为了帮助哥哥，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去打压霍太的诊所。” 霍西城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轻轻挑了下眉梢，“然后呢？” 他并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果然霍五接着道：“这个白棋在健身房认识一个朋友，叫做许广芝。据我们调查，这个许广芝在出国留学期间跟万挚媛是师兄妹的关系，所以我个人认为，这件事，跟万挚媛是脱不了关系的。” 霍西城道：“万挚媛吗？有白奇和许广芝接触的证据吗？” “有是有，但没有办法证明这件事，白棋是受万挚媛授意。” “也就是说，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是万挚媛在背后捣鬼？” “……是。”霍五一脸惭愧。 霍西城并没什么意外，万挚媛这个女人挺狡猾的。之前在公事上有接触，他看的出来，对方做事还是相当缜密的。 不过，他很快轻笑起来，“她倒是聪明，不过，我又不是警察，可不是非要讲证据不可！” 他眸光冷厉，没有丝毫的笑意。 打发霍五出去后，霍西城很快叫来助理交代一番。 对万挚媛，他可说是厌恶极了。 没有证据没关系，就当他看她不顺眼好了！ 很快，霍氏集团有了行动，若有似无的开始打压万家。 进而到万家即将签约的项目，霍氏也毫不在意的插了一脚……结果自然是签约的对方甩了万家，搭上了霍氏集团。 业内顿时议论纷纷。 霍西城此举做得再明显不过了，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明白，霍家对万家生了龌龊。 万父焦急不已。 小女儿刚刚出事不久，公司又出问题！ 他一直以为自家大女儿跟霍家的关系还是可以的，虽说跟霍夫人的联系不像以前那样密切了，但也不至于到被打压的地步！ 可事情就偏偏发生了。 他不得不找万挚媛回来询问。 万家的客厅里，万父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他上下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大女儿；“你说说，你跟霍家到底怎么回事？” 万挚媛心情正糟糕，她很确定事情，关于去方亦可真所捣乱的事，霍西城那边应该只是查到了白旗那里，可为什么会突然对万家出手呢？ 她也没想明白。 而万父这个时候对她的质问更是火上浇油，万挚媛的心情更差了。 她抬起脸面无表情的道：“我跟霍家的关系怎么样？小妹不是早跟你们说过了吗？” 之前万家小妹没出事的时候，确实跟万父说起过这件事。当然，万家小妹那时不乏嫉妒心理，认定了万挚媛是单方面的死贴着霍家，甚至说，霍西城非常厌恶万挚媛等等等等，总而言之，说了许多类似的话。 霍西城当众给过万挚媛难堪这事，万父本人是知道的，所以他听信了万家小妹的话，筹划者为万挚媛相亲，想把她快点嫁出去。 可那个时候他是那样的心里，现在却又不同了。 万家小妹出事以后被送出国避风头，大家就只剩下这个大女儿了，他现在只盼着万挚媛跟霍家的关系是真的交好，而不是像小女儿说的那样！ 可现实却无情的戳破了他的幻想！ 霍氏集团公开针对万家，明摆着，万挚媛跟霍家的关系是真的不好！ 万父咬了咬牙：“我要你自己亲口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万挚媛转了转眼珠，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被迁怒的！霍西城跟他母亲吵翻了这事，您也听说了一些吧？霍夫人生病出院以后，原本被霍西城接走了，可是没多久，又被送回了霍家老宅……想来是她做了什么惹怒了霍西城，我也问过她，可是她却不肯说。我跟霍夫人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现在被霍西城迁怒了！我这几天在外面就是在找路子，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挽回……” 万父赶紧道：“那现在呢？找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万挚媛郁闷的轻摇了下头，“霍西城的脾气您应该也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好说服，但我还在想办法，事情应该会有转机的！” 此时，万父皱了皱眉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而只是挥了挥手，让她继续去想办法。 万挚媛眼中含着冷意，离开了万家。 也就是对她才会如此吧！ 如果换成他们宝贝的小女儿，万父早就亲自上阵了，不定怎样到处托人，要解开这个结呢！ 可轮到她身上，就成了轻飘飘的挥手，让她自己去解决 万挚媛自嘲的笑了 她还能抱什么希望呢？对这样的家！ 父亲是因为公司的事出面找他，母亲则是压根就是没出现，据说还在为小妹的离开伤心难过，躲在屋子里不愿见人。 包括她这个亲生女儿！ 万挚媛经常会有种错觉，她并不是这对夫妻亲生的女儿，她甚至去调查过，可事实让她很失望，她确实是他们的女儿，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所以她愈发的不能谅解，父母对她和对另一个女儿的区别！ 不过，无论如何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只能够为自己着想！ 其实，万父并没有像万挚媛所想的，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因为霍西城针对的是万家，可不是万挚媛一个人，所以在她离开家后，万父也是打了不少通的电话，希望能找一个中人说和两家的事。 万父在商场上这些年，自然是交了些朋友的。找个这样的人，问题还不算太大，所以他很快联络上了。 对方也答应他，会从霍西城那边探听消息，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约对方吃一顿饭。 两人坐在一起，面对面的交流一番，看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如果需要做让步的，万家肯定也不会含糊，总比这样不清不楚的境况要好得多！ ------------ 第483章　你的女儿不像你 得了朋友的这话，万父终于稍稍踏实一些，想来，霍西城不至于连这个面子都不卖给他万家。 毕竟在不久之前，两家还在合作！ 结果，正如万富所料，霍西城答应了一起吃饭。 这天他很兴奋的坐车去到了约定的餐厅。 霍西城是踩着约好的时间不早不迟的，进了包厢。 万父和他那位朋友一道站起来迎接。 霍西城一贯是冷着脸，他们并不能看出端倪。 万父和他那位朋友一起张罗着点菜，小心的询问着霍西城。 霍西城并没有说话，而是他身旁的助理客气了几句。 点过菜，侍者便离开了包厢。 万父的意思是，大家先吃着，若是吃的高兴了，这话自然也就好说了。 可霍西城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他屈起修长的食指，在桌上轻点了两下，淡淡的道：“两位有话还是直说吧，我的时间不是很多。” 万父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他看了看他那位朋友。 朋友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霍先生，那我就直说了……不知道您是不是对老万有什么误会，他对您一向是很推崇的，认为您绝对是年轻有为，是我们业内的龙首！可这突然之间，您对万家有了微词，他这边也很不好受。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今天正好，他也过来了，您就直接跟他说一说，让他也好改一改！您觉得呢？” 万父接话道：“是啊，霍先生，之前我们万家跟您还有合作，两家的关系一向也是不错的，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变化……”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向椅背靠去，他看着万父，神情依旧淡然，不过说话却很直接，“万总是个爽快人，可惜你的女儿万家的大小姐却不像你！她在霍氏集团出入了一段时间，给我和我太太都带来了不少麻烦，我太太不高兴了，我自然也高兴不起来。作为一个男人，自然要把这不高兴的因素抹杀掉，您说呢？” 这番话内容太丰富，万父震惊不已，一时没说出话来。 倒是他那位朋友，因为毕竟是旁观者，很快就反应过来，“霍先生结婚了？不知霍太太……” 霍西城十分坦然的道：“正是我的前妻，我们前阵子复了婚，不过还没举办婚礼！” 朋友立刻笑着说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不满霍先生说，之前您和霍太分开的时候，我们大家都非常的惋惜！两位真是如金童玉女一般，再相配没有了！现在终于能重续这段缘分，我这心里都为你们高兴啊！” 这人的恭维话张口就来，颇为套路。 奈何霍西城一听是夸他与方亦可如何般配的，再俗套也能忍了。甚至听到耳朵里，还觉得蛮不错的！ 对方一见他面色缓和了些许，立刻抓住时机又说了些好听话。 这个时候，万父也回过神来。 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大女儿对霍西城有企图心的事，其实他之前还是持鼓励态度的，毕竟，家里若是能出一位霍太太，对万家来说，绝对是大好事！ 可如今，万挚媛想成为霍太太的举动惹恼了霍西城和他的正牌太太，他顿时忘了之前自己的态度，心里暗骂万挚媛胡来！ 他深吸了口气，立刻向霍西城表示道：“霍先生，小女给您添麻烦了。回去之后我一定对她严加管教！您放心，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他说这话绝对是诚心诚意，毕竟对他来说，万挚媛跟万家的公司绝对是没得比！ 他现在已经在心里将这个大女儿骂得狗血淋头了，恨不得马上回去好好整治她一番！给家里带来这么**烦还说什么被迁怒，人家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万家才是被迁怒那个！ 他说得十分诚恳，霍西城也没再多说什么。 万父不是个蠢的，话说到这里已经够了。 该说的说完，霍西城很快就带着助理离开了。 剩下万父和他那位朋友相对叹息，菜也上来了，两人虽然没心思吃，但万父还是强撑着陪对方喝了几杯。 朋友苦口婆心的劝道：“老万啊，你们家老大啊，对霍西城有意这事儿，圈子里也都传的差不多了。原来霍西城单身的时候别人倒也说不出什么，不过既然他已经复婚了，你还是要让挚媛好好想清楚才行。霍西城那样的人肯复婚，他那位前妻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虽说出身不显，可这手段旁人绝对是及不上的！我瞧着，再打霍西城的心思，只怕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万父苦着脸点头，“谁说不是呢！我家这个大丫头啊，也是个死心眼儿的！行事太过莽撞，不考虑后果，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他这么一说，朋友也就这么一听。 是不是真的莽撞，谁知道呢？ 两人喝了几杯之后，便也很快告辞了。 万父挟着怒气离开了餐厅包厢，一离开餐厅，他就打电话给万挚媛，愤怒的让她立刻滚回家。 电话那端的万挚媛皱了皱眉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恼意，但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万父回到家的时候，万挚媛已经先到了。 一进门便看到那个罪魁祸首坐在沙发上，万父心里的怒火腾然而起，他蓦的上前两步，一脚踹翻了茶几，看着茶具咕噜噜的滚落在万挚媛的脚下，万父恶声恶气的道：“你这是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骗？！” 万挚媛的心顿时向下沉去，脸上倒是带着些无辜的反问道，“你在说什么啊，爸？” 万父怒哼了一声，踢开脚边的茶具，转身坐到了沙发上，眯起眼睛，“少跟我装糊涂！我知道你对霍西城有意思，可你好歹也是个没嫁人的女孩子，怎么能上赶着对人家献殷勤，献到被男人厌弃的程度？要不是霍西城亲口所说，我真不敢相信，好歹你也是万家的女儿，这是要拉下脸皮去做人家的小三儿吗？” 万挚媛脸色大变。 万父身边有她的人，她早已经知道今天，万父是去见霍西城了。 可她却没有想到，霍西城会对万父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如此，不给她留情面…… 她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明明是恋慕的人，可现在心里却多了恨意。 难道她就那么不入他的眼吗？ 那个方亦可有什么她？就让他除了她之外，再看不进其他的女人？ 自己做了这么多，在他眼里却只是上赶着献殷勤而已…… 不是不悲哀的！ 万挚媛心里闪过种种念头，最终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悲伤。 她半遮着脸，难过的哽咽道：“我承认我是喜欢他，为了追求他，也做了一些傻事，可是他并没有结婚，不是吗？怎么能说我是小三儿呢？” 万父愣了一下，想道，这个倒也是。如果今天不是霍西城亲口所说，他肯定也不知道对方已经复婚的事。既然没有举行婚礼，肯定大部分人都是不知情的。万挚媛不知道这事，也说得过去。 但他还是重重地皱起了眉头，“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算是惹恼了霍西城！他现在针对我们万家，也都是因为你的不知进退。现在这种情形，也只有你出面了！只要你能低头让霍西城和她太太原谅你，那这件事也就算是了结了，霍西城对万家的打压，也就能到此为止了！” 万挚媛垂下的脸上现出扭曲的表情。 让她去向霍西城低头，她可以做到，但让她向那个女人低头，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 她心里弥漫出浓浓的恨意。 而就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万父又道：“公司的事情你先都不要插手了，明天我就开会宣布这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赶快联系上霍西城，向他和他太太当面道歉！如果他们不肯原谅，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反省，等什么时候他们不介意这件事了，你再出现吧，免得他们看到你心里不舒服！” “爸！你不能这么做！” 万父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没有什么不能的。万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产业，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败落在我的手里！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回房间去吧！这阵子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反省。如果再弄出事，别说家里的公司了，只怕连你，我也保不住！” 万挚媛张了张嘴，又紧闭上，她看得出来，万父这一次是下了狠心，肯定不会让她再接手公司的事了！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打击！ 一直以来，她都在公司里积极经营，拉拢人脉，都在为接手家里的公司做准备。 虽然父母对她的妹妹更宠爱，但万挚媛从来不认为那个蠢货能担起万家的家业。换句话说，她根本没有将她视作真正的敌人！ 所以之前稍稍利用阿云等人就将她解决掉了。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针对她的人是霍西城！ 霍西城一天不放出话来原谅她，只怕她这位父亲，就一天不会放她出去，更不要说去公司了！ 看他的架势，简直是想把她从公司彻底剔除掉！ 如果她再不能去公司，那么这几年的经营就毁于一旦了！ ------------ 第484章　中枪 万挚媛不甘的，恶狠狠的咬着下唇，很快便尝到了血腥味。 她甚至没有察觉出疼痛，因为她的心，比那更疼百倍、千倍！ 缓缓的站起身，她回到了房间。 可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她也绝不允许！ 看着自己的手机，她很快找到了联系阿云的号码。 或许，这一次她必须要做出最后的决定了。 如果方亦可这个人不存在了，霍西城还会对她那样看不入眼吗？万挚媛走火入魔的想道，就算是真的如此，他也不要再想找其他的女人了！ 她要他亲眼看着，那个女人在他面前消失！ 阿云在接到万挚媛的电话时，不由得勾唇一笑，终于还是来了，不出她的所料。 她其实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蠢到以为用她那些小伎俩，就可以对付霍西城和方亦可呢？ 如果真是那样，霍西城也不会将霍氏集团发展到今天的程度！ 看着她自作聪明将自己逼到死角，其实还挺有趣的…… 阿云可没有忘记上一次她要求实施计划时，万挚媛这个女人对她是如何的轻慢和利用！ 这一次，她本可以如法炮制，不过，她没有那么做，而是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因为她已经没有耐心了，不能再容忍霍西城这样得意的活着！ 那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要更狠！ 看霍婉言的现状就知道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母亲。他对自己的母亲都能做到这种地步，何况是其他人？何况是她这个对方亦可设过陷阱的人！ 一旦被他抓到把柄，那男人不会让她好过的。 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作为霍家人，他要出了事，霍婉言才是最痛苦的吧！ 而霍家的传承，也就到此为止了！ 挂断万挚媛的电话后，阿云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机质的笑容。 …… 随着身体的好转，方亦可开始全天上班了。 不过她还是有所控制，往往下午会比较早的下班。 不过今天特殊一些，之前她接待的病人得知她重新回诊所了，坚持由她本人亲自面谈。 方亦可很难拒绝。 这样一个个接待下来，等她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天也将要擦黑了。 霍西城之前就给她打了电话，说要来接她。 方亦可没有拒绝，想着两人可以趁这个机会吃过晚饭再回去。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没有单独相处过，霍西城早就有微词了，就趁今天满足了他这个愿望好了，免得他整天摆出一副谷欠求不满的脸色给她看！ 这男人对她还是缺乏安全感。 方亦可希望能用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来改变他的心态。 不过霍西城那边其实也挺忙的，等到她这边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霍西城那边打电话说，他还在路上。 方亦可在办公室等了一阵，等接到霍西城的电话，她才拎着包走出诊所。 男人的车就停在诊所外，他倚在车门上，修长的身材远远看去愈发挺拔，男人的脸上隐隐带了几分疲惫，看的方亦可不由得有些心疼。 她加快了脚步，向他走去。 而霍西城也离开了车子，向前迎她。 可就在这时候，异变突生。 恍惚间有一道锐利的破风之声向他们冲刺而来，方亦可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被霍西城扑倒了。等到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男人在电光石火间，猛的一侧身，将半个身子垫在她的身下，让方亦可不至于重重地摔在地上。 反而是霍西城自己，狠狠的撞在了地上。 方亦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一声闷哼，人又天旋地转的，被霍西城抱着打了几个滚，滚到车子旁。 这时候，霍西城带着的保镖早已出动。 原来，是有人胆大到当街狙击他们！ 方亦可耳边听到的是枪声的轻响，同时，她的鼻端也嗅到了血腥味。 方亦可无法控制自己剧烈的心跳，她浑身打着哆嗦，断断续续的问道；“你，你受伤了？” 霍西城没有回答她，他扶着她慢慢的蹲起来，可不等起身，又将她的头摁在他的怀里，自己则接过保镖递上的一把枪。 其他人以车为掩护，陆续向狙击他们的暗处，开了几枪。 虽然两方的枪上都带着消声器，但路过的人却将这场当街枪战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尖叫着奔逃，虽然人不多，但也将场面制造的有些混乱！ 霍西城冷静的发号施令，“两人掩护，其他人想办法包抄过去！”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对方没有得手，却不肯撤离，很明显，是想置他们于死地，而并非通常的绑架！ 保镖们应了一声，开始行动。 霍西城的枪法很好，作为掩护，他也是相当成功的一员。 不过几十秒，两名行动迅捷的保镖，就从侧面向狙击点包抄过去。 空中的子弹有来有往。 方亦可被强硬的按在霍西城的胸前动弹不得，她焦虑极了。 离得越近，她越能闻到霍西城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她不知道他是哪里受伤了，但可以猜测到这伤势肯定不轻！ 他到底伤在哪里了？ 一直拖着，不包扎可不行啊！ 可是她又不能出声，霍西城正在对敌，她怕自己发出声音会打扰他，令他分神！ 大概两分钟的时间，方亦可却如同度过了两年都不止！ 心底全是煎熬！ 她是如此，对面的阿云也不好过！ 为了实行此次狙击，阿云带了三个手下过来。 这三个人都是衷心于她的，虽然枪法不是顶好，可是有她在，他们也不过起个掠阵的作用。 起初，她是这样想的。 可阿云没有料到的是，这三个人虽然跟着她练过枪法，却没有跟她一起开枪杀过人。他们打的都是靶子，虽然在其他人面前，也如凶神恶煞一般，但真正面对起带枪的敌人，这三人，是会害怕的！ 这甚至不是他们自己能够控制的！ 基本上，就在阿云开出第一枪，对面的保镖开始掏出枪反扑以后，这三人就懵了。 他们要么不敢再按板机，要么，就是胡乱放枪。 结果就是一枪没有打中对面的人，反倒自己被对面保镖的精准枪法吓得如同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阿云气坏了。 要不是时候不对，她简直想掉转枪口，先把这扰乱她情绪的三人一人一发子弹给崩了了事！ 当然，想归想，气归气，这种情况下，她肯定是不能那么做的。 毕竟是跟了自己好长时间的心腹。 所以，她一边想要去了霍西城，一边又要顾着这三个拖后腿的。 她全心全意护着那三人，可那三人中，最边上的两个却还是生出了退却之心。 他们趁着阿云没注意的功夫，拿着枪一点点后退，然后撒腿就跑！ 阿云转过头来看他们的情况时，才发现除了自己身边这个硬撑着没走的，那两人早就跑了！ 一时间她的心情复杂之极。 面对对面霍西城个个强有力的保镖，这时候，她已经意识到，这次行动是彻底失败了！ 论理，她就该迅速撤退，才有可能保全自己。 只是，看着惟一一个留在她身边的手下，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就在这迟疑的功夫，敌人已经包抄过来了。 阿云一狠手，拎起手下便向后扔了出去，吼道：“快走！” 而她自己，却转身想要硬怼上那几名枪精弹猛的保镖。 可就在她的余光里还闪动着手下瞪大的双眼，惊骇的表情时，她蓦地感到胸口一痛…… 方亦可隐约听到对面的保镖喊了一句什么，这个时候，霍西城轻轻的松开了按着她后背的手，“别怕，已经没事了!” 她茫然的抬起头，下一个瞬间，她急声问道：“你伤到哪里了？快！快去医院！” 霍西城一边拉起她，一边轻描淡写的说：“只是手臂擦伤了，不急，一会包扎一下就好了。” 方亦可的腿有些软，她不敢靠霍西城，怕碰到他的伤口，便扶着车身，撑住了身子站起来。 对面的保镖，一手拖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因为他身材太高大，拖着两个成年人都像拖着小孩子一样。 方亦可头昏眼花，并没有看清他拖的是谁，只能猜想是狙击他们的人。 可霍西城的目光却很锐利，一眼就看到，保镖右手托的那个人隐约熟悉，很像是认识的人！ 他轻蹙了下眉头，立刻打开车门，将方亦可塞进去，叮嘱道：“在里面等我，马上就好！” 方亦可被他推的倒在后座上，她本想立刻再开门出去，可转念想到，霍西城既然不让她看，肯定有他的用意，她若非要出去，反而拖长了他处理事情的时间，那更糟糕了，他还受着伤呢！ 手放在门把手上，方亦可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车外，霍西城冷冷的看着保镖扔在地上的两人。 右手那个果然是阿云，只见她身上的枪伤正中胸口，嘴里吐着血，胸膛一起一伏的，眼见是活不成了。她死死瞪着霍西城，凸出的眼珠充满不甘和怨恨，仿佛想说什么，但已经太迟了！ ------------ 第485章 后怕 霍西城厌恶的转开目光，另外一个是年轻的男人，应该是阿云的手下，两条腿都被击中了，想跑也跑不掉，因为疼痛，他不断的**着。 保镖汇报道：“BOSS！还有两个，可惜跑掉了！” 霍西城轻轻颌首，“暂时不用管了，他们跑不了的！” 他们正说着，远远传来了警笛声，显然是有人报了警。 霍西城吩咐保镖去打助理的电话，，让他来处理这件事，而他不打算留在这里。 很快上了车的司机也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霍西城握住方亦可冰冷的手，吩咐道：“去医院！” 车子立刻启动，向医院疾驰而去 方亦可颤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霍西城犹豫了片刻，只得伸出左臂。 方亦可这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轻伤，他的左臂被子弹洞穿了！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才不至于哭出来。 这个时候，不能让霍西城再来哄她，所以他必须要坚强！ 幸好车上备着纱布，方亦可立即取出便携的小药箱，给他暂时包扎上。 手也抖得厉害，整个人都像一片秋风中村落的树叶。 霍西城叹息了一声，用右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别担心，真的没什么，这点小伤，去过医院之后，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方亦可用力点点头，也不知是相信了他的话，还是在努力说服着自己。 司机连闯了几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接下来就是急诊和治疗了，因为有司机在，手续之类的事情都不用方亦可操心了，她只管陪着霍西城，甚至连医生取子弹的时候，她也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事发当时的场景，开始在脑子里慢慢的回放。 那个方向，那个角度，她没用太久就想明白了，这颗打中霍西城的子弹，原本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不是霍西城扑倒她，那么，这颗子弹应该就是射进她的前胸了！ 余悸犹存！ 可更多的担忧和害怕还是因为霍西城，方亦可很怕这一枪给他的手臂落下不可挽回的伤害。 医生手术完毕后，霍西城脸色苍白的被送回病床上。 在医生向方亦可说完所有的注意事项后，她轻声问道：“他的手臂……情况怎么样？” 医生道：“目前看来情况还不算太糟糕，不过他今晚应该会发烧，好好照顾她，尽快让他的温度降下来，对他的伤口恢复有好处。” 这样的答案不算明确，但对方亦可来说，应该算是好消息了。 回到霍西城的床边，看着他虚弱苍白的面孔，方亦可这才泪如雨下。 无声的，无法控制的，恐惧的哭泣…… 不停的在想，幸好只是伤到手，而不是其他致命的地方，否则，她要怎么办才好？ 都是为了救她！ 也不知那些人到底是谁？如此残忍！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脸上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串落个不停。 她轻轻地捧起霍西城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慢慢的将脸颊贴了上去。 闻到他身上血腥味的那个瞬间，她心中是无限的恐慌。 她很怕！前所没有的怕！ 脑子里瞬间闪过那样的念头，如果这个男人不在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事情真的恶劣到那种地步，她宁可中枪的那个人是自己！ …… 阿云被保镖当场击毙，当警察在霍西城助理陪同下，来到医院调查情况时，方亦可从警察和助理的口中，分别证实了这一点。 那一刻，她想到床上躺着的霍西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真是罪有应得！ 这个对他们很具有威胁性的女人，终于死掉了！ 明明是一条人命，以她本来的个性，多少会唏嘘一二，可是当她脑子里闪过霍西城布满血的左臂和苍白如纸的面孔时，却完全没有那种想法！ 那个女人太狠毒了！ 一直一直的针对她，三番五次，这次甚至还害的霍西城受了这样重的伤…… 如果她还活着，才叫没天理！ 她弄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自己跟霍西城并没有对这女人做过什么，她却非要同他们不死不休！ 没错，她是听霍西城提过，阿云与霍家的恩怨。 不！ 确切的说，应该是与霍婉言的恩怨！ 可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退一步讲，这件事情当中就算霍婉言有错，可最终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人，正是阿云的养父自己！ 霍婉言的错误，也不至于到承受他人性命的地步！ 幸好，这个女人再也无法在他们的生活中搅风搅雨了！ 方亦可承认自己的阴暗，但她还是松了口气。 至于警察方面，有助理和律师处理就够了，对方狙击在先，想必结果也不会太出乎意料。 霍西城的助理送警察离开后，很快折了回来，把医院的事情安排妥当，又询问方亦可需不需要找人来接手照顾霍西城。 方亦可立刻拒绝了，这种关键时候，她根本不可能离开病房，离开霍西城。 尽管如此，助理还是安排了数个保镖留在病房外 方亦可又给陈茹打了电话，并没有说起霍西城受伤的事，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她与霍西城有事，今晚不回去了，让她好好照顾嘟嘟，又强打起精神跟嘟嘟聊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专心守在霍西城的床前。 夜色渐深，霍西城果然发起烧来，且越烧越高。 方亦可一遍一遍的洗着毛巾，为他擦拭着身体，因为温度降不下去，她又让人拿了酒精来专门擦穴位。 一直折腾到天朦朦亮，霍西城的高烧，终于渐渐退了下去。 值班的医生过来看过，说是，这样就没有大的问题了。 方亦可松了口气，脱力的趴在了床边。 一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跟腿火辣辣的疼，她看了一眼，发现身上有不少处划破了，大概是摔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不过反正也不是大事，她就没心思理会了。 身体累极了，可眼睛却闭不上。 她直勾勾的盯着霍西城，盼着他快点醒过来。 直到天亮以后，男人的眼睛眨了眨，终于艰涩的睁开了。 片刻的迷茫后，霍西城的目光很快聚焦在方亦可的脸上，“你……没事吧？” 方亦可的眼泪，险些再次喷涌而出。 明明受伤的是他，可他睁开眼睛，却只问自己有没有事…… 方亦可含着泪，伸手抚上男人的脸，“傻子，是你受伤了，你有没有事，伤口疼的厉害吗？” 因为麻醉药的力道还没有过去，霍西城低声道，“不疼……” 方亦可叹了口气，知道他只是暂时不疼而已，“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好好休息，身体才能快点养好！” 可霍西城却没有立刻闭上眼睛，他轻轻的反握住她的手，仿佛看穿了她心底的担心和内疚，“幸好你没事，如果你受伤，我会比自己躺在这里疼上千倍万倍。乖，你也去躺一躺，脸上的黑眼圈太明显了！” 方亦可无奈的把他的手放回去，又把薄被给他掖好，“不要一醒来就操那么多的心，等你睡着了我再去睡，这样总行了吧！”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手，霍西城就眼尖的看到了她小臂上的擦伤，男人立刻道：“受伤了……擦药……快……” 男人的意志力非常强，明明输的液里有安眠的成分，他看上去也是睁不开眼的样子，可就是不肯睡。 方亦可在他眼神的逼迫下不得不赶紧拿了药水，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他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不过数秒钟，就睡着了。 方亦可用力抿了抿唇，心里又酸又暖。 这男人真是…… 在他的心里，自己比他还重要吧。 所以，为了他，她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拿着药水，慢吞吞的将身上其他的伤口也处理了。 男人那么在意，方亦可不想让他再费心思。 打理好自己，将药水放好，她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床上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良久，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方亦可的照顾得当，霍西城的伤势恢复的还是很不错的。等检查过后大致可以确定，他的手臂日后如果恢复的好，并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只要注意受过伤的手臂，不要提太重的重物，就没有问题了！ 方亦可这才算彻底放心了。 因为霍西城的伤势肯定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所以方亦可到底还是跟陈茹打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形，嘟嘟一听爸爸受了伤，在电话里坚持要过来医院。 方亦可拿他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不过，这也已经到了第三天的下午，等到嘟嘟放了学，陈茹便带着他，在保镖的护送下来了医院。 看到已经可以坐起来的霍西城，嘟嘟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与霍西城的相处，说起来颇有些微妙，并不像和方亦可在一起那样，可以任意的撒娇玩闹，而是更严肃的相处方式。 两人说话时，往往象是两个成年人在对答。 即便提到嘟嘟不懂的话题，霍西城也不会直接向他解释，而让他自己去查书。 ------------ 第486章　父子争锋 在霍西城这种磨练下，嘟嘟无论是词汇量，还是表达方式，都已经比从前有了大幅度的跨越。 起初方亦可对此是不赞同的，不过嘟嘟本人并没有意见。 相反，他因为比起一般的孩子更早熟，反而隐隐赞成着与霍西城的这种相处。 最后还是方亦可妥协了。 毕竟，父亲与孩子的相处方式有很多种，这样，应该也算是其中一种吧！ 到现在，嘟嘟与霍西城虽然不像有些父子关系那样亲密，但他心底里是崇拜和尊敬着自己的父亲的，所以看到他受伤，嘟嘟还是非常紧张的。 方亦可也没隐瞒他，大致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说。 嘟嘟听到霍西城是为了救方亦可才受的伤，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道：“爸爸很厉害，很勇敢，不过妈妈，以后我也会变得很强，可以保护妈妈，自己还不受伤！” 这话一出口，听得霍西城不由倒吸了口气。 这小东西是在跟自己争宠吗？ 难不成，他以为他这样说,方亦可就会感动的不得了？ 那可是他的老婆！ 这小东西要救，还是以后长大去救自己的老婆吧！ 他刚想着，然后侧头去看方亦可，却发现她真的被感动得不得了！还抱着嘟嘟，用力的亲了一口，赞扬道：“嘟嘟真棒，以后一定可以好好的保护妈妈！当然，自己也不能受伤哦，不然妈妈会伤心的！” 得了妈妈的表扬，嘟嘟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看着方亦可，濡慕之情溢于言表。 霍西城却看得碍眼极了。 他微微垂下头，完好的那只手轻抚向左臂的伤口处。 这个举动立刻被不时关注他的方亦可发现了，于是她放下嘟嘟，赶紧走过来，柔声道：“是不是伤口又疼了？需要我叫医生吗？” 霍西城故作勉强的扯了扯唇角，“不用了，我没事，只是有些困了……” 方亦可见他如此脆弱，立刻自省。 转头低声对暗自撇嘴的嘟嘟道：“宝贝，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跟陈姨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爸爸这边身体还没养好，也需要多休息，休息好了，伤口恢复的快，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回家了！” 嘟嘟虽然不想走，但方亦可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办法反驳，只好道：“好吧，妈妈，那我和陈姨就先回去了！”他顿了顿，心疼地看着方亦可眼下的青黑，“不要光照顾爸爸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呀！” “知道了，宝贝！”方亦可含笑揉了揉他的头顶。 嘟嘟依依不舍的跟着陈茹离开了，霍西城的精神反倒好了一些，拉着方亦可坐到他身边。一只手抱着她，脸埋在她的脖颈里。腻歪了一会儿，突然义正言辞的道：“在我出院之前不要让嘟嘟过来了，他一个小孩子，总来医院怎么行？万一被传染上什么病，那就麻烦了！” 方亦可想着缓缓点点头，“是啊，他那么小，总来医院到底是不好？我回头就跟陈姐说一声。” 霍西城终于满意了。 这下，他总算能独占方亦可了吧！ 这次他受伤的事，因为控制得当，消息压下的很快，圈子里大部分人都不知情。 也免去了一场舆论的热议。 而且这样一来，他这边还挺清静的，除了必要的人有时过来，只有他跟方亦可两人在，霍西城整个人的气息都平静下来。 方亦可感觉到之后，不由得若有所思。 这几天霍五来过两次。 第一次的时候，方亦可偶然听了一耳朵他们的对话，发现霍五不单是参与了处理阿云的后事，另外，他还顺着跑掉的那两个人的踪迹，准备将阿云的手下一网打尽！否则，阿云不在了，难保他忠心的手下不考虑报复的事。 等到霍西城快要出院时，霍五又来了。 这次是为报告好消息而来，阿云的手下得知阿云被一枪毙命后，大部分都吓破了胆子，参与狙击事发又逃跑的那两人，更是如惊弓之鸟，本想拿着阿云的钱仓促得出国躲上几年的，不过终究还是被霍五抓到了，霍五也没有如何他们，只是很干脆的送到了公安局，交由警方处理。 这件事上，警方可说是压力山大。 霍西城这样的社会名流被当街狙击，绝对是对本市治安的一个严重挑衅，他们若是抓不到对方的同伙，肯定要被扣上无能的帽子。 别说上峰的压力了，其他的社会名流也不能善罢甘休！ 幸好情况还不算糟，警方在规定的时间里抓捕了阿云所有的同伙，在霍五的暗中帮助下，可说是把这些人真正一网打尽了！ …… 阿云的团伙全部落网的事，看在万挚媛眼里，那绝对是心惊胆颤，又惊心动魄。 她一直觉得阿云这个女人身手好，也挺能干的，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当场杀死了！ 看来，她跟阿云其实都低估了霍西城！ 如果随便一个什么团伙出手，就能将霍西城身边的人杀死，那么，霍西城大抵也不会有现在成就了。 霍挚媛很恐惧。 她怕阿云的手下将她供出来。 买通那些病人集中在今天找上方亦可，她是看准了霍西城不放心那女人晚归，会去接她，然后再派人在路上堵一堵霍西城的车子，由此她就定下准确的时间，再把这时间通知阿云，让她在堪察后地形之后，能够不用等待太久，就顺便的看到霍西城和方亦可出现在诊所外…… 虽然她没有实际参与行动，但说起来，这次狙击行动的整个过程都是她安排的。 如果没有她，阿云一伙人如同暗处的老鼠，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摸准霍西城和方亦可的行踪的！ 可这一点，却在狙击失败后，成了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刀！ 万挚媛时时刻刻都在担心，霍西城会知道背后的人有她一份。 那样的话，那男人势必不会放过她的。 上次是让父亲从万氏集团里把她踢走，那这一次呢？ 万挚媛只要一想到这事，就怕得浑身发抖。 她现在根本不敢出门。 借着父亲之前说要她在家反省的由头，她整天躲在房间里，经常连吃饭都在自己屋里。 万父偶尔会说她一两句，而她那位母亲，则根本当作没有她这个人。 万挚媛缩在床上，啃着指甲，房间里的窗帘都拉着，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屋里的气味很难闻，她却仿佛没闻到似的，人有些神经质的盯着自己的手机。仿佛生怕它下一刻就响起来，传来最坏的消息！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通了她的电话。 万挚媛颤微微的接起那个陌生的号码，“谁？” 对面有道陌生的声音悠悠传来，“你打算就这么放弃霍西城了？这可不像你万家大小姐的作风！” 万挚媛警觉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仿佛漫不经心似的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可以了！” 万挚媛心里一动，“帮我？你打算怎么帮我？难道你知道我的处境？” “呵。如果不知道，还怎么敢说帮你？万小姐，我呢，自然有我的目地。但这目地绝对于你无碍，所以，你大可以放心的接受我的帮助！你与其暗地里防备我，不如说说你目前最大的困境！” “这……”万挚媛有些犹疑。 对方等了片刻，见她还不向下说，不由的有些不耐烦了，声音也冷了下来，“万小姐，你可不要以我非找你不可，还请您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帮你脱出困境，可不是我求着你！倘若信不过我，那就算了，我找别人！” 说着，他似乎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你先别挂！我没有不信任你啊！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万挚媛急了。 也是，她现在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倒不如说出来获得对方的信任，听这人的口气，对她的事情，也是熟悉的很。 或许，真的是有他自己的目地。 至于说对方有需要她出头的地方，只要不太过份，她其实都可以答应下来！ 毕竟她现在实在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想通此节，万挚媛索性也不再疑神疑鬼，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目前的处境说了出来。 说是说了，但她很多地方使用的言辞却十分模糊。 更多的，是把责任都推在了阿云的头上。 而把自己说成被胁迫的，无辜的，一时迷惑上当的白莲花人设。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也是没有办法，那女人真的很可怕，我如果不从，她就要绑架我，还说要把我卖到国外去。她手下一帮人，而我在家里根本没有权利，就连保镖都被我父亲收回去了。我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替他们通报一下时间。哪里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到去杀人……”万挚媛哭唧唧的道，“先生，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番话，她心里不是不忐忑的。 她很怕对方不相信她的话，更怕对方不上钩！ 如果真是那样，她要怎么办才好？！ ------------ 第487章　神秘人的电话 电话那端沉默良久，万挚媛几乎都要绝望了。 终于，那人开了口，“只是小事一桩罢了！”那人的嗓音变得有些哑，说出这句话时，不知为什么，有些发涩。 不过万挚媛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她急着追问道，“先生，您打算怎么帮我？！” 那人道：“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够了……” 万挚媛半信半疑的道，“一件事？是什么事？” 那人缓缓道，“将方亦可约出来。” 万挚媛心一沉。 这种时候，别说她根本约不出来方亦可，倘若真的约出来，有个什么事，那岂不是都被栽赃到了她的头上！ 那人听她不语，冷冷一笑，“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做，就没事了吗？你以为以霍西城的能力，会查不出来你做了什么？现在，你也只能置死地而后生，反而能拼出一线生机，否则，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死局！” 万挚媛问，“那你能详细说说吗？我，我还是不太明白！” “可以！” 那人娓娓道来，将她需要做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万挚媛越听，眼睛越亮，等到对方说完，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决断道，“好！我做！” …… 霍西城的伤虽然没了危险，但到底伤的不轻，所以在伤口愈合前，方亦可怎么也不同意他出院。 不止如此，连工作时间也严重受限。 每天一个小时，不能更多了。 日日来报道的助理提前将工作整理好，力求简短的汇报给霍西城，让他在一个小时以内解决所有问题。 今天也不例外，刚刚一个小时，连一分钟都没超，助理的话正说到一半，方亦可就准时走进来，她见助理还没说完，歉意的笑了笑，又指了下腕间的手表，示意他时间到了。 助理顿时闭上嘴，转而看向自家BOSS。 他都汇报这么半天了，总得把这件事解决了吧…… 他可不是狠心的不让BOSS休息，不过就他的眼光看，怎么瞧BOSS都恢复的挺好的。 除了手臂不方便，脸色都比入院前好了太多！ 如果不看他的手臂，准保以为他是在渡假，而不是在养伤！ 可BOSS完全无视了他求助的目光，先是温柔的向方亦可笑了笑，然后对上他就绷起了脸，“行了，今天先到这里吧！别的明天再说！” 说好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多一分也不行！ 助理的唇角暗暗抽搐，说的好听，以前工作狂，整晚不睡，别人劝都不听的时候，我又不是没见过！现在这是有了太太，就马上变个人是吧！ 算了！ 助理心灰意冷的把文件收拾起来，恭敬的道，“霍总，霍太，那我先回公司了。” 反正也这样了，又不是他家的集团，他着哪门子急啊！ 左右一时半会不工作，霍氏也倒不了！ 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被继续喂狗粮了！ 方亦可歉意的向他挥挥手，“明天见。” “好的，您留步。” 婉拒了方亦可要送他出门的意思，助理快步离开，走向电梯。 他要是真敢让霍太送出来，看吧，明天绝对要看BOSS的脸色，真是够了！ 助理走了，方亦可这才坐到霍西城身边，帮他揉起脖颈和手臂来。当然不是那只受伤的，而是另一只完好的，因为承载了两只手臂的工作，方亦可总是担心它太累了，所以每天都会给他按摩。 “工作总是做不完的，其实你可以等身体全养好了再做嘛！” 霍西城唇角微微含着笑，看着她白皙如玉的脸颊，看着她娇俏的嘟起嘴，只觉得自家的可儿简直无处不可爱！ 幸好，他挡下了那一枪。 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样残酷的后果！ 想到这件事，霍西城眼中的有暗光流过。 警方那边，对于阿云这个案件，似乎有人在故意封锁犯人的口供，霍五去了两次，对方都在不动声色的搪塞。 这件事，倒是更有意思了。 他倒是想看看，是谁在中间捣鬼！ 心里想着这些事，他脸上没有露出分毫旁的表情，只是温柔的望着正替自己按摩的女人，轻声道，“累了就休息下，其实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并不觉得不舒服！” 方亦可鼻尖沁出滴汗珠来，嘴上却道，“不累呢！你伤还没好就要工作才累，我只管坐着，累什么呀，这样反而有机会活动活动！等按摩完了，我们再去楼下坐坐吧？这两天阳光不错，我想晒晒太阳呢！” 说是她想晒太阳，其实还不是医生嘱咐了，他这个病人需要适当的晒一晒。 不过是因为之前他下去了一次，没带保镖，险些被人围住，便烦了这事，不肯再去，她才不得不挖空心思，想新的说法！ 其实他早就不在意了，当时也只是因为伤口疼，人有些烦燥罢了。 她却当他心情一直不好，把他当小孩子哄。 但坦率的说，这滋味，其实也不错。 霍西城微微垂了头，暗笑。 他喜欢与她尝试更多的相处方式，无论是哪一种，他其实都会觉得开心。 只要是和她在一起…… 按摩完后，两人果然一道下了楼，在下面晒了晒太阳，惹来很高的回头率之后，他们就悠哉的上楼回了病房。 有时候，方亦可也忍不住想，这真的有点像在渡假呢！ 如果，霍西城的手臂没有受伤，就更好啦！ 她一边给他削着苹果，一边歪着头遐想道，“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们带着嘟嘟一起去渡假吧！也不用去太远，免得时间太久，就在国内转转也好。我想去海边呢！大片的海湾，干净的沙子，哪怕天冷了之后不能游泳也没关系，我就想踩着沙子走一走，肯定挺开心的！” 霍西城凝视着她，接道：“只要你那边能腾出时间来，我随时都可以！我记得我在海边有栋别墅的，出门不远就是海边，那边的海水湛蓝，因为是私人的地方，平时没有其他人会过去，很干净。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去那里！” 方亦可眼睛一亮，“可以吗？” 霍西城失笑，“当然可以！你如果想去，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他顿了一下，又道：“不如就这几天吧！我的手臂好的差不多了，正好也可以出院，我们顺便去海边住几天，权当疗养。” 真说要去了，方亦可反而有些犹豫了。 她才刚回诊所上班不久，这么快就请假出去玩，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不过抬头对上霍西城期待的眼神，她心里又有些发软。 他说的也有道理，只要去的时间不久，也就当疗养了。 等到他养好手臂，两人再各自去工作。 这样安排似乎也可以！ 想着，她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吧，我跟诊所那边打个招呼，过上两三天，你手臂的情况彻底稳定了，我们就出发！你看怎么样？” 霍西城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能和方亦可去度假，其实是他想了好久的事情。只是一直被各种事情拖着，没能成行，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他势必是不会放过的！ 方亦可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他的手里，吃完苹果，霍西城就开始着手安排去海边度假的事。 他的助理已经不感到意外了，大不了有事就通过视频会议解决好了。反正每天卡的死死的一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霍氏集团目前的各项业务都很稳定，又没有什么棘手的大事。 方亦可这边也亲自回了趟诊所，跟大家说了一声。 众人都表示很理解。 刚刚被人拿着枪当街射击，休息一段时间平复下心情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何曼曼直说，让她多玩几天吧！本来做心理医生的，自己心理上就容易积累问题，还碰上这种倒霉事，很是应该好好度个假！ 方亦可谢过大家，就准备回医院继续陪霍西城了。 结果路上突然接到了万挚媛的电话。 听筒里，她的声音十分沮丧，“方小姐！我们能见一面吗？不不，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你听我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就是关于上次你在医院中毒的内情！请你一定抽点时间跟我见一面吧，求你了，方小姐！” 方亦可皱了皱眉头，“你是说……你知道上次是谁在医院的毛巾上下毒？” “是是，我知道，我全部都告诉你！只要你愿意帮我在霍总面前说说话……我承认，我不该因为嫉妒你而跟学长说你的坏话，学长为了帮我出气就找了个精神病去你们诊所门口捣乱！现在霍总因为这件事，一直在打压我们家的生意，我爸妈也在天天怪我，他们还想把我赶出去，来讨好霍总！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只能求你，求你见我一面吧！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总有人在暗中想要害你了，行吗？” 她说着说着，仿佛情绪失控似的哭起来。 方亦可并不知道霍西城打压万家的事，坦率的说，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万挚媛虽然现在表现的很可怜，但之前一次次刷存在感的事做的也是很6! 只是，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说，那她父母要把她赶出家门的事，未免做的过了一些。 ------------ 第488章 车祸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答应了和她见一面。 至于原因，除了对她有一丝丝怜悯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万挚媛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方亦可想知道害她的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的生活中，总有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在背地里窥探着，随时想着用各种办法害她！ 万挚媛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咖啡厅里。 那家咖啡厅方亦可也去过，地段不偏僻，又是公众场所，她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她便自己开车过去了，打算跟万挚媛谈完再回医院，正好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霍西城，让他派人去解决！ …… 霍西城在医院越等越觉得不对劲，方亦可当时跟他说好的，去一趟诊所就回来，就算跟同事们需要聊一阵，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不该还没消息！ 他皱着眉头，拨了方亦可的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但却没有人接。 霍西城疑惑不已，隔了片刻，又再次重拨。 这一次，电话却关了机。 他心里有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转而立刻拨通了霍六的电话，让他带上人去找方亦可。 没过太久，霍六回了电话，“BOSS，我们已经去了诊所，但诊所的人说，太太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就离开了！” 霍西城拿着电话的手一紧，“那就顺着她回医院的路线找！” “是，我们已经离开诊所了，正准备分组，顺着去医院的路找。不过BOSS，太太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去逛街买点东西啊？”毕竟联系不上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女人总是爱逛街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去买点东西应该也是正常的吧！霍六不好意思说，他觉得自家BOSS有些太紧张了！ 霍西城却斩钉截铁的道：“不会！” 方亦可是很有分寸的人，她如果延迟回来的时间，会打电话告诉他一声的。 而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不但不吭一声，反而关了电话。 他还记得很清楚，方亦可出门时，手机的电量是满格的，所以也不存在手机没电的问题！ 他有些心慌，总觉得是出了事…… 霍六听他这么笃定，讪讪的应了一声，语气随之也严肃起来，说他们有几组人，马上准备出发了！ 霍西城挂断电话后，又给陈茹打了个电话，意料之内的，陈茹并没有方亦可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又等了一阵，霍六再次报告，这次，他的声音有些紧张，“BOSS，可能真的出事了！我们找了一路，没发现太太的车子，不然我跟交通局的王局联系一下，还是查监控吧？” “嗯，那你马上去联系吧！” 霍西城已经在床上坐不住了，他迈下来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没有受伤的手里握着手机，攥的紧紧的。 方亦可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太不正常了！ 退一步讲，就算她的手机丢了，那她现在也应该很容易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来说一声！ 可是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会去哪里？ 或者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西城努力平静下来，又给霍五打个电话，让他抽出一部分人去支持霍六的行动，哪怕顺着每一条街仔细的找，一定要找到方亦可的行踪！ 霍五起初跟霍六之前的想法差不多，还暗自觉得霍西城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当事情进展下去，他却发现是自己错了！ 交警大队那边传来消息，有一辆黑色卡宴于今天下午15时，在城外西山的山道拐弯处，发生车祸，车子当场便起火，连车带人，摔下了山崖！ 当霍五和霍六得知那辆卡宴的车牌号时，两人齐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正是方亦可开的那辆车！ 两人面面相觑，眼睛里夹杂着些许的惊惧，“不，不会吧？！” 霍六结结巴巴的说，“要现在告诉Boss吗？” 霍五犹豫了片刻，“我们还是先去现场吧，至少亲眼确认一下，万一，他们看错了呢！” 嘴里这么说，但两人心里都清楚，交警大队好歹是官方确认，不至于连一个车牌号都认错。 两人心情沉重的上了车，去往西山的车祸发生地。 他们本想等自己亲眼看过之后，再向霍西城汇报。哪知刚到半路，霍西城就打电话给他们，以霍西城的敏锐，很快就察觉他们的状态不对。 “你们在瞒着我什么事？如果是关于亦可的，马上说出来！” 霍西城的口气极为凌厉。 霍六不由的一震，他撑不住了看了一眼霍五，终究还是闭上眼睛一口气说了出来，“Boss，交警大队那边的消息，一辆黑色卡宴在西郊山路发生车祸，我们正在赶去的路上。他们说的车牌号……好像就是太太开出去的那辆车子的牌号……” 越说，他的声音越低，直到最后的悄无声息。 霍西城直挺挺的站在病房中央，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刻，他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然而，下一刻，他又猛的睁开眼睛，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站稳了身形，一字一顿的冲着电话里吩咐道；“把地址发给我！” 霍西城挂断电话，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踉跄着向后退到床边。 扶着床沿弓着身稍稍站了片刻，听到手机收到消息的声音，他意识到，霍六把地址发给他了，不能再耽搁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这样能让胸口和喉咙的堵塞，减轻一些，能让他的身体更加有力气。 然后他转身猛的向房门冲去！ 很快，他就坐到了车上，地址已经给了司机，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而去。 他的身上还穿着睡衣，身旁倒是放着保镖仓促间为他拿的一件外套，可他并没有穿在身上的意思，反而是他搁在外套上的手，已经将外套攥出了无数的褶子！ 心里像是沸水翻腾，又像是烈火灼烧！ 他觉得这是一个极其恶劣的玩笑！ 西山……可儿有什么必要去那种地方？明明临走时还跟他说过，去完诊所，她就回来，尽快！ 所以西山什么的，车祸什么的，肯定是有人在胡说八道！ 他要去看一眼，亲自看一眼，只需要一眼，他就能当着面戳穿他们的谎言！ 肯定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的，她答应他的！ 虽然西山离医院颇远，但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司机觉得自己这回的发挥可算是最佳，这速度快要超越赛车手了！不见路上被他超过的几辆跑车司机，还特意冲他们竖了竖中指，比划着再来的手势，想必把他们当作了喜欢在路上飙车的！ 然而对霍西城来说，每分每秒都长得像是过了一年半载，难熬极了！ 越是靠近已经被定位的位置，他心里愈是胆怯。 不是没有察觉自己的状态，但霍西城却无可奈何。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保持一贯的冷静。 霍西城抵达时，警察已经先到了。 事故地点周围都围起了警示栏，有警察在栏后穿梭。 霍西城手脚冰冷的迈下车子，有保镖开道，他很顺利的穿过了警示栏。 霍五和霍六也很快前来迎接，两人看到霍西城时，心下都是一沉。 或许不熟悉的人并没有感觉他们的BOSS与平日有什么不同，顶多是表情更冷了一些，可两人跟了霍西城那么久的手下，却一眼看出其中的分别。 霍西城的目光扫过他们，眼中却完全没留下他们的影子，男人的手在不知觉中便已经攥成了拳头，握得紧而又紧。 他的身体在熟悉的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僵硬。 挺的笔直的脊背，并非因为紧张，更多的，来源于恐惧！ 是的，恐惧！ 在霍五和霍六看来，他们惟一一次看到霍西城露出这种态度的时候，就是在数年前，与方亦可离婚后，他们全员出动，却没能找到方亦可的踪迹的时候。 可是，那个时候，霍西城却是失落的心思占了更多。 和现在，还是有所不同的。 “BOSS，在这边……” 两人尽管心里很难受，但还是带着霍西城去了事故发生地点的上方。 车子是从西山的山路上坠落下去的。 看情形，是因为拐弯的时候，速度太快而导致车子失控。 而车子下落的过程中，应该是撞击到了油箱，所以火势非常凶猛。 从山上远远的看过去，已经被扑灭了火势的车子，只剩下车架子而已了。 车子都毁坏的如此厉害，更不要说里面的人了。 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隐约能看到警察们已经拍摄过了现场的照片，现在正在清理遗骸。 有人抬着担架过去了。 有警察在向上放着什么。 霍西城的心里骤然一紧，他嘴角抽搐的厉害，根本无法自控。 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直接顺着山体，向下走去。 说是走，其实是向下滑。 因为这边的山坡还是很陡峭的，就连那些警察都是从山底的小路绕过去的。 霍西城这种前所未有的莽撞行动吓得霍五霍六以及那几个保镖差点魂都飞了，数个人猛的追上了霍西城的脚步，想要阻止他。 可看到他恍如没有看到他们的坚决之后，又只能主动的以自己为撑点，让霍西城下山的路能走的顺畅些。 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庆幸这山坡并非是九十度的那种超高难度。 否则，哪怕是以他们的身手，也无能为力啊！ ------------ 第489章　惨烈的遗骸 没有人能真正对霍西城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但至少，他们可以理解。 如果是自己深爱的人遭遇到这样的事，只怕他们也很难表现的冷静。 所以，哪怕面对霍西城称得上任性的举动，这些手下也只是默默的帮助着他，使他接近那辆烧毁的车子的路途走的更顺利一些，而无人心有怨言。 当他们快要下到底部的时候，有的警察看到了他们的身形，连忙跑上前来阻止。 不过真正看到来的是谁的时候，对方又默不作声的息了音。 在霍五霍六过来的时候，已经跟警方打过招呼了。 这些警察听说死亡的人有可能霍氏集团的总裁霍西城的太太时，也暗自心惊不已。 霍西城这种大大有名的人，即便不在同一个行业，他们也都是耳熟能详的。 这样的**子出了车祸，上前来看一看遗体的资格，肯定是有的。 虽说，那场景太惨烈了些…… 霍西城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看准了烧毁的车子，便直接冲着车子的方向奔去。 而这个时候，警察还在清理遗骸。 不是他们工作拖拉，而是，确确实实的难于清理。 车子变形外加烧毁，驾驶位的人肯定更加好不到哪里去。 不但整个人被挤在驾驶室，而且全身都被烧成黑的，没有留一块好皮肤，甚至连五官都难于辨认了。 而且只要稍稍一动，身体连人型都无法保持的碎成一段一段。 这种情景之下，他们势必要小心再小心！ 而当霍西城拨开所有人靠近的时候，众人都在现场领导的示意下，默默的让开了。 这个时候，霍西城的眼神才仿佛真正聚焦。 他踉踉跄跄的走在崎岖不平的山底，眼中只有驾驶位上还未清理的遗骸，以及已经清理到担架上的数个部分。 看着那断的不成样子的身体，霍西城死死的咬紧牙冠，才勉强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 但，那也只是他以为罢了。 而事实上，他不断颤抖的身体，以及扭曲的表情，无不说明他内心的波动有多么大！ 无人知道的是，他的胸口正在不断的泛起阵阵疼痛。 痛得他几乎无法维持直立的姿态，而想要佝偻下身体，仿佛才能让那疼痛稍稍轻一些。 可他不能。 他怕一旦低下头，就无法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他的可儿了。 一步步的走近，再近一点。 他已经可以看到那具被烧焦的身体上的纹路了。 但，很难分辨。 哪怕是他，也很难在这种情形下，分辨出这是不是他的可儿。 尤其是，经过警方的整理，可儿的上半身已经破碎的躺在了担架上，留在驾驶位上的，已经只有她的下半身了。 依稀可以看出，这确实是女性，还有，她很年轻。 指骨已经全碎了，看不出端倪。 霍西城的目光一点点扫视过这具遗骸，脑海里还算清楚的意识到，但凡能够证明这具身体身份的特征，几乎都是不可考的了。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的可儿。 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涌出来。 他再度失神的眼中蒙上浓浓的茫然。 可儿…… 对不起…… 我认不出！ 不！不仅仅是这样！ 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出门！ 只是伤了手臂而已，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陪你一起去？！ 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以为自己能够把一切的情况掌控在手心里，却没有意识到，我并非是神，我并非万能，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是不是，这就是我错失你的缘由？！ 不！不！ 我不承认，这不是你！ 绝对、绝对、不是你！ 你怎么可能抛下我，一个人离开？ 我们说好了，你很快就会回来！ 一定是有什么人弄错了！ 把这当作是你！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相信，你就这么没有了！ 我不相信，这一堆黑色的，焦炭状的东西是你！不！我绝不相信！ 我知道的，你肯定在某个角落里。 是被人带走了吧？！ 车祸什么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桩阴谋！ 让我放弃你的阴谋！ 我不会上当的！ 可儿……你等等我……我，这就去找你！ 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 这天，看过疑似方亦可的遗骸后，霍西城是被霍六打晕了带回来的。 霍六也是迫不得已。 关键是霍西城失控的太过厉害。 他当时就要把那具遗骸带走，警方那里怎么可能肯。 事实上，但凡有些理智的人也不会想要这么做的。 毕竟，比起鉴定手段，还是警方那边更厉害。 就算霍西城把遗骸带回来，也仍是要找旗下研究所的专业人员来全面检测。 可这方面，并非他们的强项。 霍五是最冷静的一个。 看到霍西城失控的紧抓着担架不肯松手，他已然发现到自家BOSS的不对劲。 这种时候，能下决定的，只有他和霍六了。 而霍六比起他来，对自家BOSS的气场恐惧更重，打晕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敢想。 霍五的脑子更灵活一些，也更有主意。 他意识到这样僵持下去，耽搁了时间，才是真正对查明真相不利。 所以，他最终还是给霍六施了眼色，暗示他有事他负全责，这才把霍六勉强说服了。 将人打晕之后，霍五又跟警方那边就这起事故交待了几句。 然后便让保镖将霍西城背到车里，回到了医院。 他本以为霍西城醒来之后会大发雷霆……然而，并没有。 他只是躺在那里，静静的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良久之后，才移开目光，落到一直守着他的霍五身上。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的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一丁点表情，就好象一块石雕，而不属于一个真正的人类。 霍五愣了一下，看看表，回答道，“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心里直打鼓。 霍西城没醒的时候，他担心他醒过来会发怒。 可现在，他醒了，且很平静，平静的过份时，霍五又有些发涩，又盼着他能闹一闹，将情绪发泄出来。 可霍西城没有。 知道了时间后，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警方那边有消息么？” 霍五暗暗的喟叹了一声，“已经有了初步的检测结果。年龄性别，以及随身的物品，都跟太太能合得上，只是……只是尸骸损毁的太过厉害，他们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警方那边已经差不多盖章了。 车里的人，应该就是方亦可。 虽然原因不明，但那辆车子，以及尸体的检测，基本也就证实了这个结论。 但这话，他却没有办法跟霍西城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而只能这样委婉的透露这个消息。 在他说完后，霍西城再度沉默了一阵，然后他道：“不，那不是可儿。”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多激烈的情绪。 可那言语之中的否定意味却相当的坚定。 他说，那不是可儿。 似乎只是一种简直的宣告，却如同在说一个事实！ 霍五心里一跳，他咬了咬牙，“BOSS，你是太太最亲密的人，您觉得那具遗骸有哪些地方与太太不相符的？” 他也不愿意相信那真的是方亦可。 只是，这种事还需要有证据。 否则警方那边肯定是不能推翻刚刚得出的结论的。 然而霍西城却淡淡的道，“那不是可儿。” 霍五一呆。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证据吗？只是凭着直觉，或者，仅仅是因为BOSS不愿意认定那太太，所以才这么说？ 一时间，他也有些踯躅了。 这种简单的没有任何说法的否定，警方肯定是不会采纳的。 他们只会把这当作死者家属的激动之辞。 事实上，就连霍五本人，也不怎么相信。 如果BOSS真能认出来那不是太太本人，怎么可能一点根据也没有呢？ 再者说，尸体都烧成那样了，其实想认出来真的是太难了。 果然可是只能相信检测结果了吧…… 他正这么想着，霍西城又道，“召集人手，我要把这件事情追查到底！可儿肯定是被人带走了，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救她回来！” 霍五的身子一僵。 BOSS越这么说，他越没有办法相信…… 不过，既然BOSS有令，那么他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照着BOSS的话去查。 只要真正查清楚之后，相信BOSS才有可能放下！ 霍五起身应了霍西城的命令，转身离开。 霍六就在病房外面的楼梯间抽烟，叫了一声，他便回来了。 听说要彻查的命令后，他没有任何意见，立刻打电话召集自己手下的人来医院。 无论如何，总要查清楚。 这次车祸，疑点还是不少的。 譬如，假设出车祸的真是太太，那她为什么要去西山？去那里做什么？是有人邀约还是她本人临时起意？ 这其中，需要调查的事情，很不少！ 等人都召集来了，霍西城也打理好自己了。 霍五本来以为这过程中会需要自己帮忙的，但出乎他的意料，霍西城不管是换衣服的手还是走路的腿，都稳得很。 稳到如同石头，沉稳之极。 这个时候，霍五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没有那么了解自家BOSS。 霍西城的内心，比他以为的更加强大！ ------------ 第490章　飞机之上 一连串的调查下来，事实果然颇有隐情。 方亦可去过诊所，但没多久就出来了。 开始，她走的路是回医院的没有错，但中途却突然拐了个弯，将车子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外，而自己则进了咖啡厅里。 据咖啡厅接待她的侍者说，她进了一个包厢，应该是跟人约好的，但方亦可去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到。 事情到这里，便变得古怪了。 方亦可在包厢里呆了一段时间，大约有半个多小时。 其间，咖啡厅的侍者只在最开始端进去了一杯咖啡，然后没有再进去过。 可是那间包厢也始终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当方亦可出来的时候，她却显得神色很仓促，匆匆付过咖啡钱便急着离开了。 再后来，她开了车子直往西山而去。 最后，在西山山路的转弯处，发生车祸，坠到山下。 整件事情的过程，大致便是这样。 可其中的疑点，却更多了。 首先，方亦可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到那间咖啡厅。 连侍者都说，她象是同人约好了。 那么，邀约她的人，会是谁？ 霍西城在看过霍五的调查报告后，很快将他叫进了书房。 他在事故发生的第二天便出院，回到了市里的那间公寓。 家里那边，他并没有跟嘟嘟说出真相。 因为，霍西城本人不相信警方的结论，他不认为那个焦黑的看不出面目的尸体是方亦可，自然也就不会对嘟嘟多说。 他只是随便找了个方亦可出差的理由，将嘟嘟和陈茹应付了过去。 而他要调查这件事，肯定不方便回去住，便直接去了方亦可她们住过的那间公寓。 霍西城将集团的事暂时交给了副总和助理秘书处理，而他则带着霍五霍六等人，专心追查方亦可的去向！ “去查！”他将调查报告丢在了霍五面前的桌上，神情冷峻，“在车上，肯定有人给亦可打了电话，约她去那家咖啡厅。另外，她在咖啡厅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要么是有人避开店里的视频头和侍者的视线溜了进去，要么，就是有人再次给她打了电话！否则她出来的时候，神色不会变化这样大，更不会去西山！” 霍五拿起调查报告，应了一声。 通话还算好查，不过到底有没有人偷偷进了包厢，就不是那么好确认了。 毕竟包厢里并没有装摄像头。 如果有心的人想要避开店里的摄像头和侍者，也不是太难的事。 那就只能去查店外的了…… 霍五离开书房后，霍西城盯着已经关上的门扉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被忽略了，到底是什么呢？ 距离事故发生的时间，已经三天了。 他仍然不认为随着车子掉下山的，被烧焦的人是亦可！ 不是因为不愿相信而这样说。 怎么讲，一种直觉吧…… 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而随着他前天去了趟警局，再次看到了那具“焦炭”之后，他就越发确定了。 只是，警方因为他没有证据而不肯相信，坚持认定死者的身份就是可儿，所以他不得不用了些手段，才让他们暂时将这个案子搁置，不公布可儿的死讯，以及注销她的户口。 这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件愉快的事。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可儿，然后带她回来！ 不过整件事情捋下来，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撑着额头想了半晌，霍西城终于想到一个人。 万挚媛…… 如果说，现在有谁有动机对可儿动手，这女人应该算是一个！ 虽然他弄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对他有如此大的企图心，但是，在他对万家的打压之下，万挚媛心生恶念，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霍西城一旦想到，立刻联系了霍六，让他派人去盯着万挚媛。 如果这个女人身上再找不到线索的话，他就必须扩大寻找的规模！ 霍西城身上隐隐透出焦灼的气息！ 对他来说，迟一天找到方亦可，她就多一份危险！ 这是他最最无法容忍的事！ …… 而就在霍西城调查真相，四处找人的时候，方亦可却早在两天前就在一架飞机上醒来。 她睁开眼睛时，全身都酸痛的很。 一时间，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试着从自己所躺的长沙发上坐起来，这才蓦地发现，对面的小小窗子外，竟然是蓝天白云！ 难道……她是身处一架飞机之上？！ 很快，她四顾着确定了这个念头，然而心头的荒谬感却更重了！ 明明，她只是去了一家咖啡厅而已啊！ 或许是因为刚才转头转的太快了，方亦可突觉太阳穴抽痛起来，她暗暗吸了口气，扶着头倚在了沙发背上。 她来不及再想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慢慢地等着头疼平息下来。 等她稍稍好一些了，却发现，她已经不必再猜测了。 迈着轻巧的脚步，带着一脸灿烂笑容，站在她面前的人，分明正是好久不见的吴信非！ 方亦可怔怔的看着他。 真的是有段时间没见了，自从那一次她去看他的父亲，偶尔间遇到他之后，似乎两人就再没了交集。 吴信非比之前瘦了些，也黑了些，但这并非他最大的变化。 让方亦可更在意的是，这个从前脾气很是爽朗直率的男人，眉宇之间不知何时起，竟有了些阴郁的气质。 哪怕他现在笑得仿佛很开心。 但这依然掩饰不了他内心真正情绪的低落！ 方亦可有些感慨，本来，她之前是想过要见他一面，跟他好好谈一次的。 尤其是在听同事们说起网上那些八卦之后…… 可是她给曼曼打电话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才知道他去了国外拍宣传片，行程颇长，一直没有回来过。 这才暂时息了这份谈话的心思。 说起来，刚听同事说起那段已然平息下去的网络八卦时，她不是不生气的。 但后来从那些微博以及网友们的点点滴滴言语之中，她隐隐也感觉得出来，他对她，确实是真的用了心……她那份责备的心思便愈来愈淡了。 毕竟，他会生出那样的心思，说到底还是因为两人一同被绑架的缘故吧。 怎么说，也是她带累了他。 所以，方亦可对这个大男孩总有一份愧疚在。 只不过，愧疚归愧疚，她可以从其他方面补偿，却绝不包括眼下这种情形！ 方亦可将双腿从沙发上放下来，坐直了身子，虽然头仍有些疼，但她还是绷紧了脸庞，作出淡漠的模样，“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万挚媛会邀约自己去咖啡厅，而自己刚进到咖啡厅的包厢没多久，就感觉眼前发黑失去意识，应该都是眼前的男人搞得鬼！ 包括，把她带到飞机上来的举动！ “为什么？” 吴信非笑着反问了一句，他脸上的笑意别有意味，看得方亦可很不舒服。 他却只是挑了挑眉峰，摊开手道，“亦可，我只是离开了一趟之后，才发现，如果我不伸手去将喜欢的人抓在手里，她就永远都不会属于我啊！我真的没办法忍受！一想到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巧笑嫣然，甚至夜晚的时候，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我的胸口就难受的没办法喘息，我……” “够了！”方亦可羞愤的脸颊通红。 虽然他只用“她”来代称，但她不可能听不出来，那个“她”就是指的自己。 她微微抬起下巴，睥睨的看向他，“你说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你甚至没有资格去想，去嫉妒！这样很可笑，你还不明白吗？！难道上一次的网络闹剧还不够，你还要搞出多少事情来，是不是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才觉得甘心？！” 因为气愤，方亦可的言辞相当不客气。 但吴信非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他听完就轻笑起来，“亦可，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已经属于我了，是我一个人的！” 方亦可的脸色由红转白。 “你这是打算绑架我吗？” 吴信非耸了耸肩，“这怎么能算是绑架呢？我只是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但我担心你会拒绝，才不得已的用了些小手段！不过那不重要，我相信你去了之后，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毕竟，那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住处啊！” 这么说着时，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和执拗。 方亦可不由的心中一凛。 他的情况好象不太对……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种精神状态的人是很可怕的。 因为他们往往会屏蔽掉自己不喜欢听的话，而只去听自己喜欢听的话。 他们的想法相当的偏执，通常会认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吴信非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其实，从心理医生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有精神问题的。 只不过大部分人在日常生活中都不会将这些问题扩大，而只是将之缩小在心里的某处，所以，大家表现出来的状态，都可以算是正常的。 但这并非是全部情况。 有些人压抑的太久太狠，这些问题则会反弹。 一旦反弹，人的精神上的异常，就会变得明显起来。 而吴信非……似乎就属于这种状态…… ------------ 第491章　无法说服 意识到吴信非的心理状态不大正常，方亦可思忖着，就不想太过刺激他，免得他更加走极端。 只是眼前的情形于她来说，实在不妙！ 哪怕吴信非没有明说，她也能够猜到，这男人要带她去的地方，多半是令她不自由的。 否则，根本没有必要坐飞机！ 而且这还不知道要坐多久！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纷乱的心情，看向吴信非。 她用了自认最诚恳的态度，说道，“信非，我承认我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好，但我真的不能接受你那样说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认真的谈一谈吗？” 吴信非歪了歪头，靠向沙发背，他依旧保持着笑容，开门见山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之前，嘟嘟给我打过电话，用他儿童的智慧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就是要让她开心！我一度被他说服了，所以我才会顺着霍西城这个男人暗地里的安排，去了国外拍公益片。可是你一定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方亦可心里翻腾起重重的波浪。 吴信非这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照他所说的，原来嘟嘟和霍西城都有事瞒着她！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法，将眼前这个男人驱逐出自己的生活。 难怪了…… 现在，方亦可有些明白，吴信非的精神状态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只是，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并非某一个人的错误。 哪怕是吴信非，方亦可心里也没有太过责怪。 她只是希望能顺利的说服他，放自己回去。 抿了下唇，她顺着他的口风问道，“那么，你去了哪里？” 吴信非“呵”了一声，轻轻抛出两个字，“非洲。” 方亦可一惊。 居然是那样远的地方！ 而且那边的环境也不好，想必，他是受了些苦的。 她正想着，便听到吴信非接着道，“说来也巧，我去拍摄的国家正好在发生内战。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让我去拍公益片，却变成了送我去战场！我去了之后没多久，所在的城市就被封锁了，周围的人都人心惶惶，生怕哪一天那些叛军的枪炮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我也是怕的，我不想死，尤其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让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如果这就死了，我想我会郁闷至极的！” 吴信非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幸好，我的运气也着实不错，虽然住的酒店数次被空袭，但好歹只是破了个角，而我住的那处房间，自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可是，并不是所有人的运气都这么好。我的助理运气就很糟糕，他本是一片好心为了我，见我胃口一直不好，吃不下多少东西，那天，他看外面挺平静的，就想着出去给我买点东西吃……我当时也没有太认真要拦下他，跟他的想法差不多，我当时也觉得今天应该不会有事的，劝了两句见他坚持，也就没再说别的！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出去十分钟之后，**和枪声就席卷了整个城市。” 在方亦可震惊的目光中，吴信非长长的吐了口气，“结果，他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很难过，亦可，你能明白吗？他从我出道没多久开始，就一直跟着我，虽然能力有限，只会做些跑腿的小事，但在我的心里，他是我非常好的一个朋友，甚至，是一个亲人。可是他却就这么消失了。他再没回来，我试图去找过他，可是完全没有找到线索，只知道他买了当地一种味道被很多人称赞的小吃，然后就向酒店走了。可就是那么短短的路程里，却出了事！隔了好些天，我才意识到，他不在了，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他讲叙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很淡。 然而越是这样淡漠的口气，听起来反而令人愈发难过！ 再加上他的声音好听，娓娓道来的时候，听者仿佛跟着他走进了那个战乱纷飞的地方…… 眼看着自己亲近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方亦可不由的想，这应该也是刺激他的源头之一啊！ 可这件事的因由，却又跟霍西城，包括她，都脱不开干系！ 方亦可无声的叹了口气，“抱歉，信非，我不晓得会发生这种事！” 吴信非嗤笑了一声，“谁要你来道歉的？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方亦可用力抿了下唇，“怎么会没有关系？说起来，我也是这一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但是，信非，你想你明白的，这样的结果，每个人都不想的，西城也是一样！” 提到霍西城，吴信非的神色变得冷厉，“不要再跟我提他了！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狠毒！如果以前不是被他所骗，我也不会曾经想着要祝福你们！现在想想，我可真傻！那种行事不择手段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跟他在一起，你一定会痛苦的！”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招呼飞机上的服务人员，送过来一个大的信封。 他将那信封丢给方亦可后，说道：“看看吧，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疑惑的打开了信封。 然后发现，这是一份关于霍西城的调查报告。 报告是从她和霍西城的初相识开始的……方亦可有些意外，不过，由此也看得出来，吴信非是真下了功夫的。 只是这份调查报告的结果，令她有些啼笑皆非。 一目十行的将这份报告扫过，方亦可轻叹了口气，指着报告的前几段说道：“这里的说法很偏颇，所谓的霍西成和我结婚之后，与他的表妹藕断丝连，这种说法明显有误！” 过去的事，方亦可原本是不想再提的，毕竟顾若安都已经故去了。可是，眼下却由不得她不说了，她可不想吴信非误会霍西城到这种地步。 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在解开这些误会后，吴信非能考虑放了她！ 虽然希望很渺茫，但她总要一试！ “这件事情，我知道的很清楚，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方亦可娓娓道来，将她与霍西城乃至顾家姐妹的事情讲述出来。当然，关于顾母和霍家的事便只是一语带过，最后，她说道，“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也曾经对霍西城心怀怨怼。可后来，知道我离开后他所做的事情，我就没有办法再怨他了。就算我们曾经有过种种的误会，可他对我的心意却没有作假！所以我才决定回到他的身边……信非，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很多时候，局外人是不会明白的！” 吴信非的脸色随着她的讲述而变换不定，直到最后，他才苍白了面容，“你把我当局外人，却不知，我于你，早已是局内人！就算这件事不是这样，可后面的，总不是假的吧！” 他所说的后面的事，是指霍西城在安城时，对某些人所施的手段，那的确是毫不留情的。 然而方亦可只是瞟了一眼便淡淡的道：“不是假的，但这事情的前因，你却没有查到，西城会动这几波人，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这次是因为对方绑架了我，而这次是因为他们在酒吧里把我拖进了他们的包房，对我欲行不轨！我不认为西城对他们做的这些事有什么不对！如果当初我，而是换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那就只能白白被他们伤害了！西城不过是让他们不能再继续为恶，又有什么错？！如果换我亲自惩罚他们，我的手段只会更狠！” 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方亦可的心情有些糟糕，所以对着是非不分的吴信非，也没了好声好气。 不过，大抵是她这些话的内容让吴信非的心情震荡太大，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口气。 只是，吴信非对她的话并没有百分百的相信，“亦可，你在完全向着他说话！”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头，“如果你不信我说的话，尽可以去查证！事实就在那里摆着，我不相信你继续查下去，会得不到事情的真相！吴信非，你尽管去查！” 她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吴信非倒很难再认为她说的是谎话了，不过，他却道：“我会的！但这需要点时间，在我查到真相之前，你还是要跟我走！” 方亦可沉默了。 想让吴信非放她离开的想法果然是行不通的，等到他查出来事情的真相，只怕又会有别的说辞了吧！ 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不自觉的将手伸到唇边，咬起了指甲。 吴信非看出她的焦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可是让她焦躁的这个人却是自己，他不知要说什么，去安抚她的情绪，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对的吧！ 默默的将她的手从唇边拽下来，吴信非塞了一杯果汁在方亦可的手里，“指甲被啃秃就不好看了，喝点果汁吧，你喜欢的！” 方亦可看了一眼玻璃杯，果然是她喜欢的芒果汁，她咬了咬唇，到底还是没把杯子放下，而是举到了嘴边…… ------------ 第492章 我后悔了 飞机飞了多半天，才有了停下的迹象。 方亦可探着头向外看去，发现四下居然都是海水，她心里顿时一凛。 吴信非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让她想跑也跑不掉！ 方亦可有些无奈，又有些挫败。 一路上她都在找机会说服吴信非，奈何这男人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说什么，他都会老老实实的听着，听完却轻描淡写地一笑，显然完全没有将她的劝说当一回事！ 只有向她描述，那个他特意为她准备的地方时，吴信非的眼睛才会微微发亮，打心底里透出喜悦来，神情也是格外的认真。 这让方亦可意识到，从某方面来说，吴信非其实是把他的内心关闭了一部分。 尤其是与她交流的这一部分，吴信非是极为抗拒的。 方亦可很为难。 哪怕吴信非无视了她的意愿，把她带到这里来，但她对这个大男孩并没有怨恨，更多的只是无奈而已。就像是看到犯了错的弟弟一样。对他始终有份包容在。 她总觉得吴信非是一时的迷惑，终究会清醒过来的！ 但却不知时日。 方亦可默默地忧虑着，她不想等太久啊！ 才离开了不到两天，她就已经非常想念嘟嘟和霍西城了，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肯定已经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了吧？以霍西城的性子，定是极为担忧的，多半已经派了人在四处找她…… …… 飞机终于在一座岛屿上降落下来。 停稳后，方亦可却没有立刻下去，她看着吴信非站在飞机门口向她伸出的手，叹了一口气，做着最后的挣扎。 “信非，我是一个母亲，你突然把我带到这里，我会很想念嘟嘟的，你明白吗？他还小，不能没有妈妈的照顾，你这么做，我真的是很为难……” 吴信非却微微一笑：“放心吧，他会难过一阵，但正因为是小孩子，所以很快就会忘记的！” 方亦可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吴信非却不肯跟她说明白了。 他固执的把手又向前伸了伸，不牵到她不罢休的模样。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两人走下飞机，入目便是一片花海。 方亦可不认识花的品种，但看得出来，应该是挺名贵的花，非常的漂亮，又很娇嫩！ 长长的花茎，大大的花苞，海风中摇摇曳曳的占据了大片的土地，恣意的盛放着…… 这样的花原本应该是一株一株养起来的。 可现在，却大喇喇的开在海岛上的别墅前面。 而这片花海中间，是一条长长的小径。 走过去，便直接抵达别墅。 吴信非强硬地牵着方亦可，穿过小径，来到别墅前。 那里已经站了四个人，不同的年纪，三女一男。 看到相偕而来的两人，他们齐声躬身道：“欢迎先生和方小姐！” 方亦可愣了一下，看了吴信非一眼，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曾经，初识霍西城，去到他家的时候，霍婉言便摆出这样的排场来招待她。 当然，说是招待，不如说是震慑更合适。 那时的她，面对一众的下人，手足无措。 不是不尴尬的。 不过后来，她也想明白了。 大家不过是各司其职，这些人是雇员，老板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而她，哪怕不喜欢，就只当是包容某些人嗜好以这种形式来彰显地位的做法，也就算了。 所以她往后再遇到这种场景，便十分淡然。 倒是霍西城有些疑惑，私下里问过她。 方亦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那男人一改冷淡的表相，笑得前仰后合，还抱着她将她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说她真是个宝贝！ 想及过往，方亦可不由的面露微笑。 这时，手却突然被用力捏了一下。 方亦可吃痛之下，回过神来。 吴信非这个始作俑者却并没有看她，他的表情不变，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唇角带着笑，指着领头的中年女人，介绍道：“这是管家李姐。” 年轻的女孩叫阿霞，“你有事都可以吩咐她去做。” 至于剩下的两人，一个是厨娘孙嫂，一个是花匠老冯。 介绍过这几人之后，孙嫂和老冯就散了，只留下管家李姐，带着他们向别墅走去。 阿霞则转身跟在了方亦可的身后。似乎是准备随时听候她的吩咐。 方亦可被握住的手怎么抽也抽不出来，她数次欲言又止，可吴信非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每每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便寻机打断。 进到别墅之后，他带着方亦可稍稍参观了一下，便送她回了房间。 李姐和阿霞默默的回了楼下。 而方亦可一进房间，就再也没办法忍耐了，她用力甩开吴信非的手，怒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明知道我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根本不可能陪着你玩这种爱情游戏！吴信非，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吴信非掌中一空，他默默地捻了下手指，突然有些不习惯起来。 耳边听着方亦可的指责，他却完全不以为意，“丈夫和孩子什么的，很快就没有了。” 方亦可蓦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吴信非抬起头正视她，一笑，“很快，你在他们心里，就已经是故去的人了。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有方亦可，你可以换个更喜欢的名字，这样不是很好吗？听说你现在这个名字只是孤儿院的院长随意起的，并没有特殊意义，这样的话，换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吧！” 方亦可不可置信的牢牢盯着他，半晌，才一字一顿的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吴信非本来不想这么早说明白的。 可她总是在惹他生气。 明明是他牵着她的手，她却神思恍惚，在想着其他人！ 他想，或许早点告诉她，让她彻底断了希望，也不是件坏事！ 破而后立。 她的人生，也可以如此。 吴信非有了决定，便伸手去拉方亦可，不料却被她猛的将手拍掉。他无奈又宠溺的轻笑着，独自坐到了沙发上。 “稍微做了一点点，就是在带你离开咖啡厅以后，让人把你的车子开走，然后伪造一个因为车速过快而不幸坠崖身亡的现场。我说过的，你现在是属于我的！我一个人的！” 方亦可脑子里“嗡”的一声，刹时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吴信非会施出这种恶劣的手段来！ 她无法接受的喃喃道：“不不，他不会相信的！他会调查现场，一定会发现车里根本没有人！” 吴信非眯了眯眼睛，“有人哦！”他加重了语气，“车里有人，而且是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身材也很想像的女孩子，只不过，车子坠崖的途中会起火，车子包括里面的人都会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来！” 方亦可的脖子像是生了锈似的，她费力的抬起时，似乎都听到了喀吱喀吱的僵硬声响。 她震惊的看着吴信非，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车里有人…… 车子会起火…… 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会丧生在这场阴谋当中！ 可面前这个人，却能轻描淡写的毫不在意的向她讲叙着一切…… 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方亦可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原来，一切一切的计划，全部都是一环扣一环。 从她接到万挚媛的电话起，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陷阱！ 而她的一时大意，答应了这个邀约，就是将另一只脚也踏了进来！ 在这场计划当中，有人死了…… 还是以她的身份！ 方亦可站立不住的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脱力的坐在了床边。 她颤着声音，语无伦次的道，“怎么能……那女孩……真的，真的……” 吴信非眼中掠过一丝心疼，但他很快又垂下了眼帘。 必须让她完全死心才行！ 他暗暗的吁了口气，解释道，“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个跟你想像的女孩子。她是我的粉丝，还很年轻，可惜得了癌症，医生说也就这一两个月了。她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家里的情况很糟糕，父母丧失劳动能力，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身为长女，她一直想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可是个人能力又有限，根本没有赚到多少钱。所以当我跟她提这件事的时候，她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 顿了顿，他抬起头微笑道：“当我把报酬给了她的家人以后，她一直在谢我，不停的谢我，她说她很喜欢我，能在最后为家人，也为我做点事情，她特别特别满足！” 方亦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时间心里纠结极了。 虽然照他所说，这是桩两厢情愿的事。 可是，在她的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那个女孩子真的很好很好，可是她这一片好心，却裹夹进了一桩阴谋里…… 总觉得，像是一种玷污！ 她心情复杂的看向吴信非，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知道吗？你根本不值得这样好的女孩子当你的粉丝！我突然觉得后悔了！” ------------ 第493章　探寻海岛 听到方亦可这样说，吴信非不由的脸色一变，他的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你后悔什么？！” 方亦可撑着身子，从床边站起来。 她向前走了两步逼视着沙发上的吴信非，居高临下的角度让她多了几分气势，哪怕现在不是在自己的地盘，方亦可却没办法按捺下自己的情绪。 她硬声道：“你还在意我想什么吗？吴信非，我们好歹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但凡对我有几分了解，就不该做出这种事，因为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让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去赴死……哪怕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但夺去她性命的人，却不该是你！” 方亦可说到最后，不由的有些哽咽。 她不得不停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勉强让自己稍稍平缓。 “你说你喜欢我……事实上，在此之前，尽管我认为你的喜欢里掺杂着太多逆境中的依赖，不那么纯粹，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真心。无论是真的喜欢也好，还是依赖也好，你的心意都是值得珍惜的。我的年纪比你小，经历却较你更多，私心里，我一直拿你当作我的弟弟。我的身世，想必你也清楚，曾经被认为是弟弟的程怀慕与我并没有血缘，而且，现在因为他父母的事，对我也有了隔阂。我不否认，我一度是渴盼亲情的。我们共同患难过，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我把你当作弟弟，当作亲人。甚至，我对你是愧疚的，也想过用其他的方式来补偿你！可是，这一切到现在为止，全部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方亦可加重了语气，她含着泪说道，“吴信非，你怎么能这么做？怎么忍心？！那也是一条生命啊！就算她还有一天能活着，你也没有权利用钱来剥夺她活在这个世界的权利！更何况，她还是你的粉丝……可以说，她喜爱你，崇拜你，信任你……对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遭受那样惨烈的结局？！你告诉我，你还有心吗？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我，你才走到这一步，那么，我宁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与你相识！” “是的，我后悔了……” 她刚一说完，眼里的泪珠便滚滚而下。 吴信非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辩解，然而，最终他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面对着满身强烈拒绝之意的方亦可，他骤然感觉到呼吸不畅。 喉咙象是被谁死死的掐住了似的，喘不上气来！ 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在意的，难道不是从此以后，世界上就没有方亦可这个身份了吗？ 她不是应该在意霍西城和她的儿子会认为她已经死亡了吗？ 为什么，她不拿这些来责怪他，反而是因为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 就算，就算他不做什么，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啊！ 而且他完成了她最后的遗愿，难道，这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为什么？ 吴信非紧紧的咬住牙冠，他越是强撑着不想示弱，心底就聚集起越来越多的难堪和狼狈。 最终，他到底是仓皇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转身冲出了房间。 门被狠狠的关上，方亦可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心下悲凉。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了解他，还是说，是对她的感情，扭曲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感受？ 这已然是不得而知的问题。 但得知了这种事，对方亦可来说，无法平静，肯定是必然的了。 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下来。 管家李姐上楼来请方亦可去餐厅吃饭，强打精神开门拒绝了她之后，方亦可便将自己蜷缩在了床上。 月亮越升越高。 夜晚的海岛上，风很凉。 半开的窗子，海风吹进来，方亦可只觉得骨头缝都浸入了冷意，像是身处冬天似的！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吴信非白天时说的话。 越想，心情便越晦涩。 照他所说，霍西城他们会以为那个和车子一起烧成灰的女孩是她，他们会以为，她已经出车祸身亡了。 方亦可不敢去想，霍西城和嘟嘟得知这事后，会有多痛苦…… 只是，再痛苦，恐怕也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她被代替了。 她死了。 虽然她本人还在，但世上却再没了方亦可这个身份…… 她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剧烈的难过。 一整晚，她都是在这样灰暗的情绪中渡过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的眼下一片青黑。 缺少睡眠，可偏偏睡不着。 心事庞杂，每一样都非常棘手。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回到她的世界当中去，而不是一直如吴信非所盼望的，住在这个孤岛上。 只是该怎么办，她却没什么头绪！ 匆匆的洗了个澡，昨天的衣服是不能穿了，方亦可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大大的衣帽间，里面不那么意外的，全部是女装，全部是她的尺寸。 如果她仔细看，会发现那些衣服全部是最新款，最时尚的国际大牌。 可是，她哪里有那份心情。 只是随意拎了身牛仔裤衬衣，便混沌的套在了身上。 下楼去，管家李姐已然候在客厅。 见她下来，对方连忙问候，“方小姐要现在吃早点吗？” 其实仍旧没胃口，不过，方亦可想到自己昨晚就没有吃饭，今天可不能再不吃了，否则身体也承受不住，便顺势点点头，“给我两个面包好了，我想出去走走。” 李姐一边嚅嚅的应了，一边退进厨房。 方亦可的耳力不错，虽然对方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到李姐在打电话同某人请示。 结果，自然是可以的。 方亦可拿着李姐为她装好的一小袋面包，迈出了别墅大门。 再看到门前那片花海，她麻木的感觉不到美丽了，反而颇有些远离的冲动。 大抵是想到了吴信非为她所做下的那些傻事吧，本能的想要抗拒。 仓促的穿过小径，方亦可开始向海岛的四周进发。 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面包，她四处观察着。 海岛并不大，虽然不至于小到从这头可以望到那头的地步，但除了别墅和花海，其他空余的地方也有限的很。 地形不平坦，种了很多的树……除此，方亦可再没有发现其他，甚至连个小山都没有，更不要说能够藏身的山洞了。 惟一值得探究的就是那些树，似乎并非是国内热带地区常见的树种。 方亦可不由的思量，难不成，他们现在是在国外？ 这也并非不可能。 国内毕竟容易走漏风声，尤其是吴信非还是公众人物，有那么多的粉丝。 一旦他的异常行动被粉丝或是狗仔发现，传了出去，再进一步传到霍西城耳朵里，他未必不会关注。 只要他关注了，那离查到事情的真相，也就不远了。 而在国外就不一样了。 霍氏集团虽然在国内也有分公司，但规模到底没有国内那么大。 相对的，即便有人发现这海岛上有不对劲的地方，应该也没有闲心来打探。 只是，如果真的是身处国内，对她来说，事情就更加不利了。 方亦可看似漫不经心的在海岛上转悠着，其实，脑子里在不停的思索着，有没有脱身的可能。 遗憾的是，走了一大圈下来，她失望的发现，除非得到吴信非的首肯，否则，她就真如笼中鸟一般，哪里也去不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方亦可感觉到了疲惫。 正好走到沙滩这边，她便顺势坐了下来。 海浪轻柔的拍打着，循着特定的节奏，方亦可闭上眼睛，埋首于膝间。 慢慢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在那栋别墅里怎么也睡不安稳的她，不知不觉在这里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方亦可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非常意外的，她发现自己居然身处房间里！ 身上的衣服倒还是她早晨出门那套，不过沾了些沙子，弄得床上也脏兮兮的。下了床，发现居然已经是中午了，她不知不觉睡掉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方亦可跨下肩膀，洗了澡换了衣服，来到楼下。 现在，她的情绪已经大体平静下来了，她还是准备找吴信非继续说服！ 不过，客厅里并没有人。 方亦可摸索着找到了厨房，李管家和厨娘都在，她们好像在商量着午餐的事，她轻咳了一声，惊动了两人。 “方小姐，您醒了！”李管家连忙回过身迎出来，她笑容可掬的道，“您是饿了吗？厨房里正在准备午餐，很快就好，不如你在客厅稍稍等待片刻？” 方亦可本来也是为了找她，听她这么说，便顺着她的引领回到了客厅。 李管家很快沏了杯玫瑰茶端上来。 方亦可笑了笑，看着那漂亮的玻璃杯口水雾袅袅，她微微抬头问道：“吴先生在吗？怎么我一路走下来，没有看到他？” 李管家见她神色温和，态度十分的平易近人，心下不免稍稍宽松了些，跟着笑了起来，“可能是在书房。之前方小姐在屋外睡着了，就是吴先生把您带回来的。怕惊醒您，特意嘱咐了我们不要打扰的。是了，还吩咐我们等您醒了，重新给您打扫房间。” ------------ 第494章 死了离开的心吧 果然是他…… 方亦可之前便有所猜测，现在听到李管家这么说，倒没有多惊讶。 她轻点了下头，“多亏他细心，那我得去谢谢他，你现在带我去找他吧。” 李管家心思还算清明。 看得出来这两人间只怕是问题多多。 但逃不过一个男有情，女无意，现在方亦可主动说要去见吴信非，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我这就带您过去书房看看。” 方亦可站起身，跟着李管家的脚步站到了三楼的书房外。 李管家轻叩着门，里面很快传来声音，“我说过了，不用叫我吃饭！” 这自然就是吴信非了。 只不过听着这声调，沉闷得很，想来心情并不好。 “吴先生，方小姐找您！” 李管家一说这话，里面顿时没了声音。 方亦可不想牵扯她，便道，“没事，你先去吧，我有话跟吴先生说。” 李管家应了，向后退去。 等她离开，方亦可才去开书房的门。 一扭就开了，并没有锁上。 只是方亦可脚还没踏进去，就被里面一大股扑鼻的烟味给呛到了，她连连咳嗽起来。 而书房的沙发上，吴信非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低低的开口，“你找我做什么？不是不想见我吗，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觉得我烂成了阴沟里的脏泥，多看一眼都怕污了你的眼睛吗？！” 方亦可皱了皱眉头，强忍着那怪味向里看去，发现屋里都成这样了，吴信非的手上居然还拿着半截正在燃烧的烟。 她心里那股火猛得窜了上来。 也顾不得多想，“蹬蹬蹬”的冲进去，一把就从他的手里把烟抢过来，按熄在烟灰缸里。 而此时，那里面已经布满了烟头，有些甚至都掉落在外面了。 一看就不是短时间可以抽完的。 难怪屋里难闻成这样子！ 方亦可气不打一处来，她沉着脸拉开窗帘，将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又打开屋里的空调抽走浊气，直到勉强能顺畅呼吸了，才转头横眉利目的看向吴信非，“你是不是疯了？一个歌手你抽那么多烟，还要不要你的嗓子了？！” 吴信非从手里的烟被抽走，便呆住了。 他怔怔的仰头看着那个怒意蓬勃的女人，涩着嗓子轻声道，“你……还关心我吗？” 经他这么一问，方亦可才蓦地回过神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态度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时的样子。 她在原地怔忡了良久，才长长了叹了口气。 在吴信非面前蹲下身来，方亦可微微抬起头，看着这个在她心目中一直像个大男孩般的存在，“信非，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最开始，你没认出来我是你姐的朋友，但我正被万家的二小姐刁难，你还是站了出来，为我解了围……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男孩看着挺阳光，做起事来，也是很正派，真是个不错的人！可以说，你对你的印象很好的。后来，知道我是曼曼的朋友，她又托你照顾我，你虽然表现的有些不情愿，但对我和嘟嘟，都很关心。时不时的便问问我们的情况！嘟嘟也说，他喜欢吴叔叔，因为吴叔叔对他好！小孩子是最直接的，他们的眼睛往往能越过复杂的表面现象，看到最质朴的本源。我觉得，嘟嘟就是如此。他对于喜欢他，对他好的人，一向都愿意报以同样的善意！而我……自然也是一样……” “后来虽然经历了很多事，但你对我们母子始终是多有照顾。直到我被绑架，而你为了救我，也被一道带走……”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你对我有一份心思。我承认，我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对我来说，你就像是个大男孩，你应该去喜欢那些和你一样干净的或是爽朗或是温柔的女孩！而我，我已经太老了！不是指年纪，而是心境！” “再后来，我们被救了。西城大约也是知道了你的心思，对于你来见我，他总是显得很不高兴。而我呢，对于他这点醋意，只觉得好笑。因为，我自己心里明白，我对你，可以是亲人，可以是朋友，但惟独，没有男女之情！” 听到这话，吴信非身子一震。 虽然他隐约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被方亦可亲口说出来，还说得这么明白，他心里，仍然觉得承受不住！ 方亦可深深的看着他，并没有停下来，“的确，昨天在知道你为了把我带到这里所做的那些事，我真的是很生气，也很伤心。我觉得你变了，不再是你了。这种想法其实有点可笑。毕竟，哪怕是亲人是朋友，一个人也未见得就那么了解另一个人。我认为你变了，何尝不是因为我并不够了解你呢！不过因为这种变化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所以我觉得格外不能接受罢了！可实际上，你就是你，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想要跟你成为朋友，自然要接受你的每一面，而不是把自己臆想出来的想法加诸在你的身上！”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吴信非沉沉的吐出口浊气。 他自然是能明白的，可是，这却不是明不明白的问题。 他飞快的抓住方亦可放在他身侧沙发上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如果我说，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呢？我喜欢你，我爱你！自然希望得到相当的感情回报！你现在不爱我，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事实上，在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等一辈子的打算！” 方亦可用力抿住了唇，半晌，她突然扯着唇，似笑非笑的道，“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要一辈子把我关在这个小岛上吗？” 吴信非没说话，可这样的反应也无异于默认了她的说法。 方亦可的眼角抽了抽，她大力拍开他握着她的手，“吴信非，我要这么被你长年关在这里，不用多了，一年后你就会发现，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也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方亦可了！” 吴信非悚然一惊。 他的确是有这样的念头。 在这个小岛上，她能见的能依靠的男人，只有他而已。 只要自己有耐心，时间久了，她与霍西城的感情总会变淡，未必不会转而投向他的怀抱！ 可是，这么想的时候，他却忘了考虑她的心情。 方亦可一向心思敏感，如果长期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的确对好的心理状态很没有好处。 吴信非曾经拍过一部电影。 他在里面扮演的人物，就是一个悲剧的配角。 虽然是一个跨国公司总裁的儿子，但因为母亲只是对方的情妇，见利用他都不能嫁入豪门，登堂入室，自然把怨怼都迁怒到了孩子身上。 常年把他扮演的那个儿子的角度锁在家里。 结果就导致那孩子得了自闭症。 方亦可虽然与剧中人物的经历不尽相同，但他若是把方亦可软禁在这个海岛上，与将她锁在屋子里有什么区别？ 久了，她若是心理出了问题…… 就如她所说，自然她就不再是她了！ 虽然吴信非相信，他绝对绝对不会因此而不爱她，但不能否认的是，他费尽心思把她留在身边，绝不是想把她扭曲之后，好让她离不开他！ 他喜欢的，就是那个活生生的，有着清晰思维，在逆境中仍然奋力向上，不屈从于命运的女人啊！ 一时间，他心里越发纠结起来。 方亦可看出他的动摇，缓声继续加码，“我相信以你的性子，哪怕我变得歇斯底里了，变得不像我了，你也不会嫌弃我的，可是信非，你确定到了那个时候，你对换了副模样的我，真的还是‘爱’吗？如果不去自欺欺人，相信你也不得不承认，彼时，你对我，绝对是歉疚怜悯多过了其他吧！” 吴信非沉默了。 良久，他才苦恼的抹了把脸，“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放你离开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的！就算是那样，就算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亦可打断了，“信非！” 顿了片刻，方亦可整理好心情，接着道，“我知道，你对我没有爱上你，是很不甘心的。你气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你的感情，因此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将你放在平等对象的角度来考虑，对吗？” 吴信非噎了一下，他思忖着她的话，然后发现，是有些道理的。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把他和霍西城放在一架天平的两端，自己未必会输他！ 不过是对方比他更早认识方亦可，更早的介入她的生活，以至于在她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迹，以至于，他做了那么些错事，最终却都能获得她的原谅！ 而他，根本没有那个机会去真正进入她的生活！ 这个念头，与方亦可所说的话，不约而同的重合了一部分。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吴信非丢下这样一句话，再次固执的重复道，“哪怕你今天舌灿莲花，我也不会答应放你离开的！” ------------ 第495章 三个月的赌约 这次轮到方亦可沉默了，她没想到吴信非会如此倔强。 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怕再说下去，也没有多大用处了。 只是方亦可又实在不甘心，她想念嘟嘟，想念霍西城，想念自己的诊所和诊所里的同事们……她绝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倘若就此屈服，做了吴信非的禁脔，那她也就不是方亦可了！ 她心思百转，终于在抬头看到书桌上的一摞文件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信非，我们这样僵持下去毫无意义！我并不想把你当做仇人来看待，可是被关在这里，会让我感觉非常焦躁，时间长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并不是在威胁你，而是想告诉你，我的心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我并不想自己真有一天会崩溃！所以，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她所说的，也正是吴信非担忧的，所以在听到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吴信非不由自主地反问道，“赌什么？” 方亦可肃然道：“就赌我会不会爱上你！时间以两个月为期，这两个月里，我会配合你所有的行动！而你呢，也可以尽情展示你迷人的一面，如果在这两个月里，我心动了……那么，以后我不会再说离开的话，什么时候你决定可以带我离开，那么我们再走。但如果实际情况相反，这两个月里，我对你丝毫无动于衷，那么你要答应，放弃我！” 听完这话，吴信非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太可笑了！ 这算什么机会啊？ 就算他再傻也知道，两个月的时间，还不够她忘记霍西城了，怎么可能在对自己心动！ 这分明就是一个阳谋，想要用他的决定来堵他的嘴，如果他答应了她，跟她打这个赌，到时他输了，方亦可就有理由让自己送她回去了。 这怎么可以！ 吴信非刚想开口否定这个提议，可转念一想，如果不答应方亦可，他们两人就真的只能僵持下去了…… 这种情形对自己也很不利！ 想要打动她，多多少少也需要她的配合。如果方亦可像之前那样，恨不得时时跟他保持距离，连话都不想对他说，那自己又要怎么打动她呢？他便是他有千百种招数，也施展不出来啊！ 思来想去，最后吴信非做出犹豫的模样，“也不是不可以，但两个月的时间太短了，不如改成半年……如果是半年的话，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半年……么…… 半年的时间真的很长啊，方亦可咬了咬牙，“三个月，最多只能三个月！” 吴信非本就不打算放她离开，说半年也不过是安抚她，想要尽量为自己争取能让她配合的时间罢了。所以她说三个月，吴信非虽然觉得时间还是短了些，但看到方亦可坚定的模样，他还是点下了头。 “好吧，那就三个月，说好了，这三个月你一定要配合我才行，如果你不能配合，那我们这个赌约可就要作废了！” 方亦可犹豫过后，点了点头，“只要你不做过份的事，我肯定说到做到！” “过份的事？什么算是过份的事？”吴信非有意问道。 方亦可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这话，反而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吴信非有些遗憾被她忽略的问题，于是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你觉得可以的话，我没有问题。” 他的态度多少有些轻慢，方亦可不禁怀疑他有没有把这个赌约当回事，可是现在，除此，她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了！ 就算他现在只把这当作安抚她的行为，但这三个月里，他势必会尽心尽力的展现出他的优势来……如果一来，三个月后，她的毫无所动，势必会格外的打击到他！ 面对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方亦可不相信他能有多少热情投注在她的身上！ 到了那个时候，未必就找不到机会逃离这里！ 方亦可心里不停的思忖着，安排着……可她却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些事，不是她费尽心力去谋划，就可以实现的。 但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正在对于配合两个月的时间延长成三个月而感到苦恼。 作为附加条件，她决定再提一项要求！ “我会配合你，但你是不是也能够做点事情，让我的心情能够更好？” 吴信非看向她，“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就是了，跟我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发现他确实是不喜欢她用试探的方式，方亦可索性放弃了原本的方案，开门见山的道，“我希望你能告诉嘟嘟一声，我还活着！” 吴信非的脸色阴沉下来。 怕他误会，她是想借机向霍西城发送讯息，方亦可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要私下里，你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嘟嘟就好，你可以匿名，可以让他不能向别人提起！都可以，只要他知道我还活着就好！” 见吴信非还是没有软化，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你不明白的，我跟嘟嘟从小相依为命，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其他母子之间比不了的。如果嘟嘟以为随着车子坠崖的人是我，他肯定会非常非常难过……他还那么小，我怕他受不住的……” 吴信非冷冷的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告诉了嘟嘟，就等于告诉了霍西城，做这种蠢事，可不是我的风格！” 方亦可很失望。 她不死心的还想再说，吴信非却抢在她前面制止道，“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个话题！”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离得颇近。 吴信非的鼻端仿佛能嗅得到，属于方亦可身上的清新香气。 他恍惚了一瞬，随即用力眨了下眼睛，勉强保持了镇定，“亦可，如果你还想继续这三个月的赌约，就不要用这种事情来激怒我！明白吗？” 他的言辞相当严厉，方亦可从未见过他如此锋利的一面，下意识的垂下眼帘，避开了他那极具侵略性的灼灼目光！ 她开始有些不安了。 三个月之后，她是肯定不会对他心动的，但，他会遵守约定，放弃她吗？ 然而，不管方亦可被拒绝之后，多么失望，但既然她答应了要配合吴信非，那么对于和他一起吃午饭，然后再一起消磨一个下午的安排，便不好再拒绝了。 她默默的叹了口气，跟着吴信非离开了书房，来到餐厅。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相当丰富，餐桌都被摆满了。 方亦可看着那么多菜色，不由的道了句，“我们只有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下次还是少厨房少做些吧，不然太浪费了！” 吴信非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随即笑道，“当然可以。你这么会持家，我很开心。” 方亦可额角微抽。 现在的吴信非，真的打破了许多她关于他的认识。 有时候，就像另一个人似的。 她简直要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假的吴信非！ 当然，她不会就这个问题去发问，因为那完全没有意义，还有可能惹得他不快。 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方亦可掩下自己的种种心思，仿佛随口问道，“你会一直在岛上吗？” “当然！不过，为什么这么问，是怕我不陪你，会害怕吗？”吴信非带着些调笑说道。 方亦可轻皱了下眉，僵硬的扯了下唇角，“可是你不用工作的吗？专辑、演唱会什么的都没有……没关系吗？你的粉丝一定会伤心的！” “呵！”吴信非轻笑了一声，“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说着，他挟了块鸡肉放到她的碗里，若无其事的道，“不要只吃青菜，也吃点肉！你也不想营养不良的一脸菜色吧！” 方亦可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还真是抓紧时间，这么快就开始对她开撩了吗？ 可是，你最重要什么的……放在这种情境下说出来，只会令她毛骨悚然！ 重要到不惜抛开一切，包括那如日中天的事业，都要把她强行带来这里……这种重要，绝对是不正常的！ 她垂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男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才行吧，歌手和演员这种行业，如果没有曝光率，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下坡路的。虽然说我们现在有些不愉快，但至少，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毁掉你的事业！”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不能说方亦可完全没有为对方担心，但更多的，绝对还是希望他不要总是呆在岛上。 她在想，如果吴信非以现在这样的心态出现在霍西城面前，一定会被看出破绽来的！只要引起霍西城的怀疑，说不定，这个海岛的存在用不了多久就会曝光在他的眼里…… 吴信非可不知道，她隐藏着这样的心思。 他以为方亦可只是在单纯的关心他。 毕竟，两人曾经一同被绑架到环境恶劣的村子里，那个时候，方亦可就总是尽可能的在程氏夫妇面前维护他。 ------------ 第496章　海边的回忆 吴信非意味深长的看着方亦可，你终究还是关心我的！ “不用担心，就算不唱歌了，改做其他的事，我也一样养得起你！” 方亦可一愣，不自在的别开眼睛，“说起来，我还没有问你，这个海岛花了不少钱吧？还有这岛上的布置……你该不会把自己的钱全都扔在这上面了吧！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啊，你怪我总把你当弟弟看，可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事，又有哪里比我成熟啊！” 她唠唠叨叨说了一堆，虽然是责备，但听到吴信非耳朵里仍然觉得受用的很！ 这不正代表她关心他，在意他吗！ 不过他并不准备一直听下去，毕竟他希望方亦可看到他成熟稳重的一面，而不是被她当作弟弟来关照！所以他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道，“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吃完饭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他既然这么说，方亦可只好闭上了嘴。 刚才，她有想过要变身年轻男人最讨厌的那种唠叨型女性，不过转念又意识到，她跟吴信非认识的时间可不短了，她是什么个性，对方早已一清二楚。倘若故意扮成别的模样被他拿来当把柄，说自己不配合，那反倒弄巧成拙了！ 想了想，她到底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安静的吃起饭来。 饭后小憩了一阵，吴信非便带她出了门。 左右也是不能离开这个海岛的，无非是在岛上转一转。 吴信非或许也是怕她无聊，特意带她去挖生蚝。 出门时，他就带了一个小小的工具箱，方亦可问他里面是什么，他还故作神秘了一把。 结果到目的地之后，发现箱子里正是挖生蚝的工具和装生蚝的袋子。 吴信非还怕她不会，率先带起手套给她做示范。 方亦可只好勉强扯了扯唇角，其实她是会的，而且还是霍西城手把手教的！ 看着那些生蚝，她遥遥想起数年前，霍西城刚刚向她表白之后的情形。 因为粗鲁的床事，害她住了医院，她说什么都想离开他，而霍西城则软硬兼施的要把她留在身边…… 他出院以后，霍西城扔下工作，带她出去玩了好些天。 他们也曾经像这样戴着手套，到海边挖生蚝。 那个时候的方亦可才是真正的新手，处处不知所措，无从下手，霍西城耐心极了，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教她该怎么做！ 现在想起来，顿觉很怅然。 其实两人在一起，甜蜜的时光原来那样少！ 因着他的身份，因着夹在他们中间的很多人，使得他们不得不去一一应对。 稍有不慎，便会产生误会。 再加上，两人都是彼此的第一次恋爱，其间的青涩和笨拙，也令他们之间的距离忽远忽近。 彼时哪里会想到，两人之间发生的不满怨怼，曾经的争执和哭泣，隔几年再看，只会觉得好笑而已。 当时却那样认真的开心过，也伤心过……而现在，统统变成了，只要安安静静的跟对方在一起，便会觉得温馨满足，岁月静好！ 蹲在一块块石头当中，方亦可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正陷于回忆无法自拔的时候，身边扑通的一声，一块颇大的石头被丢进了水里，溅出好多水花，打湿了她的衣服。 方亦可回过神来，愕然看向前方。 吴信非正绷着脸看着她，他拍了拍手，一点都没有掩饰扔石头的举动，就是他所为。 方亦可缓缓站起身，淡淡道：“你在发什么脾气？” 衣服湿了一大片，本就是薄薄的面料，现在全部粘在肌肤上，很不舒服。 而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吴信飞那阴郁的眼神。 “不过是提醒你一声，免得你忘了这是在哪里，失神失得那么忘我！” 方亦可嗤道：“你连别人想什么也要管吗？那你可管不过来，也管不了！还有，你不是小孩子了，下次不要用这种幼稚的方法提醒别人。虽说我可以配合，但你如果无理取闹的话，那我可没心思在这里受气！” 说着，她就摘了手套，随意的扔在地上，转身踩着岩石向岛内走去。 吴信非不会以为，她这是在吓唬他。 看方亦可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挣扎了片刻，他终究还是追了上去。 然后在沙滩上，拽住了她的手臂，“亦可！你又发什么脾气啊！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看你，一言不合甩手就走，你也好歹给我点面子吧！” 说到最后，他的口气已经变得很软了 方亦可停下脚步，闭了闭眼睛。 或许是因为想到和霍西城的曾经，对眼前的状况，她突然感觉格外焦躁。 平息了半晌，她才回过头去，一脸认真，“信非，我跟你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短，但也绝不算长。可有些人不一样，他在我刚刚成年就进入我的生活，是我第一个爱过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父亲。而直到现在，我也仍然爱着他，这些你都心知肚明。所以你认为，我不该思念他吗？因为这让你难受了，所以你也不想让我好过？这就是你想要给我展示的你最好的一面？如果这就是你的真性情，那我想我们不合适，真的！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能够呵护我的人，而不是一个时时让我去哄着他捧着他的人！我不想过得那么累，在我活到现在这二十多年里，我承受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只想平静的生活，和我心意相通的爱人……或许我们会有争执，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坦诚以对，将争执消弭。或许是我过早的成熟了，我已经没有心力再陪你玩青涩的爱情游戏，你明白吗？” 方亦可深深的吸了口气，本来不想说的，可到底还是没忍住。 从被带到这个岛上，她一直在让自己冷静，强迫自己想办法…… 她揣测着吴信非的种种想法，然后去应对。 她不想惹恼他，因为发现现在的吴信非，跟她认知中的吴信非，并没有那么相同！ 她怕遭遇不好的对待，所以告诉自己要隐忍。 可是，这真的很难！ 尤其是，想到霍西城和嘟嘟，会以为她随车坠到山崖下，已经死去，方亦可就觉得，简直没有办法忍受！ 她真怀疑这么下去，她会不管不顾的冲进海里去……哪怕用游，也想游回那片可以回家的海岸！ 吴信非的神色沉郁下来。 或许是这番话起了作用，他没有再发脾气。 他甚至避开了方亦可的目光看向海面。 他将自己抖动个不停的手塞进裤袋里，死死的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留下来，仔仔细细的听完这番话，然后，印进脑子里去！ 当方亦可说完之后，空气顿时静默下来，除了海浪拍打岩石，和偶尔间海鸟鸣叫的声音，再没了其他。 方亦可凝视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发现他始终不肯回过头来，不肯与她对视。 哪怕他抗拒的不是她，而是她说的那番话，但方亦可，还是生出丝丝的绝望……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个月之后，就算她没有为他心动，只怕这个年轻男人也是不肯放她离开的。 他能够这么做。 因为这是他的地盘。 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随波逐流。 她厌恶这种感觉！ 方亦可缓缓的蹲下身，将脸埋进膝间，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她该怎么做才好呢？ 没人能告诉她！ 这样困守着自己，方亦可甚至忘了时间，不知多久之后，才有一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想要扶她起来。 方亦可的腿已经麻了，顺着那手掌的力道倒在了沙滩上。 她明明睁着眼睛，却没有焦距。 她的脸上干干的没有泪水，但那茫然的眼神，却让人止不住的心痛！ 吴信非居高临下的看了她片刻，什么也没说，只将她抱在了怀里。哪怕她有一点点想挣脱的念头，那双箍住她身体的手也会收得更加紧！ 那个瞬间，方亦可甚至想到了死…… 不过只是一转眼，这种软弱的念头便被抛出了脑海。 吴信非没有抱她回别墅，而是就那样抱着她，坐在了沙滩上。 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突然，吴信非轻轻拍了拍方亦可的手臂，指着沙滩的另一边，对她说道；“看那边，快要开始了！” “什么？” 见她肯搭话，吴信非稍稍松了口气，他故作轻松的一笑，“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这个马上果然很快，没有超过一分钟，吴信非所指的地方就开始燃起了大片的光亮。 那是烟花！ 影影绰绰的，能看到管家等人，他们在不停的摆放着各色的烟花，然后将它们齐齐点燃！ 五彩缤纷的烟花，炸开在天空中，随着清脆的哨音！ 一时间，沙滩上热闹起来！ 明明只有几个人而已，却像是召开了一场海边盛会！ 那些烟花，如同一个个参与者，发出不同的声音，绽放出不同的光亮。 每一种色调，在如同天丝鹅般的夜幕中，都美得不可思议！ 方亦可也被吸引住了。 ------------ 第497章 医生诊治 只不过，她看到那些烟花的时候，又想起了她和霍西城似乎拥有类似的一幕。 那是在冬天，过年的时候，他们去了城郊一个庄子里，那里有很多人在放烟花，更多人在看。 她和霍西城挤在人群里，如同最普通的情侣一般，仰着头，看着那些烟花一个个飞向天空，再炸开，渲染出无数美丽的线条和图案！ 那个时候好冷啊，毕竟是冬天的夜里！ 可是在看烟花的时候，她却觉得浑身发热…… 应该是因为霍西城搂着她的缘故吧！ 她跟他和好的时间还不很长，她在他的怀里，不免有些局促。 象是回到了初初恋爱的时候。 脸红心跳。 只觉得他搁在她身上的手，灼热的如同一团火！ 明明隔着那样厚的冬衣…… 爱情，真是种神奇的东西！ 方亦可眼神迷离的仰头看着那些烟花，唇边绽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可真傻！ 那样爱他，却总是得提醒自己要克制。 曾经失败的婚姻到底还是带给她阴影，就算感受到西城对她毫无保留，她却在感动的同时，依旧遮遮掩掩。 她太怕受伤害了。 一次的失败，她用了五年的时间，都没有办法走出来。 若是再有第二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活下去！ 其实，真的很爱他啊！ 否则，不会跟他回来C市，不会容忍他明显异常的占有欲。 装在家里的那些摄像头，能随时掌控她行踪的司机，隔段时间就打过来的查岗电话……真是很讨厌呢！ 可是，哪怕吵吵闹闹，到最后，还不是默认了下来。 要不是爱他，怎么可能耐烦那些呢！ 不过现在想来，倒是觉得那样的西城还挺可爱的！ 痴汉一样！ 或许那样也不错呢！ 至少，如果他时时盯着她，她也就不会被带到这里来了。 方亦可不由的轻叹了一声。 这一次，如果能好好回去的话，她大概不会再抵触他那些小手段了。 虽然不那么自由，但至少安全。 没有什么，能和跟他们在一起，更值得了。 方亦可闭上了眼睛，此时，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还在被吴信非抱着。 她的头脑有些混沌起来，迷迷糊糊的，仿佛是被霍西城拥在了怀里。 意识一点一点离去…… …… 那看完烟花这天起，方亦可的身体便不大好了。 每日昏昏沉沉的。 吃饭没有胃口，胸口好像堵了块石头似的。 她的情绪也因此变得有些差。 高兴的时候，会跟吴信非多说几句话；可不高兴的时候，会很干脆的把他拒于房门之外。 吴信非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无奈极了。 有心想提醒方亦可，她这根本没有在配合她！ 可是一旦看着她那张宜喜宜嗔的脸，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 反正她也不可能离开，他只要有耐心，多等段时间，又算了什么呢！ 看了眼方亦可那紧闭的房门，吴信非摇着头下了楼。 李管家见他下楼，立刻迎了上来，担忧的问，“方小姐还是不肯下来吃饭吗？” 吴信非闷闷的道，“她说没胃口……” 李管家拧起眉，“可她中午就没好好吃饭，这晚上又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本来就够瘦了！” 方亦可虽然会对吴信非发脾气，但对他们这些人，态度都还不错，从来不会迁怒。 拒绝的话，也都说得客客气气。 是以，李管家等人对她的印象都很不错。 见她不舒服，也不免要关心一二。 吴信非也很烦燥，方亦可的脾气让他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愿意慢慢来，但总不能看着她搞坏自己的身体吧！ “她这几天，干脆连门都不肯出了，一直呆在房间里，该有多闷！我问她，她就说她困了，想睡觉，可再困也不能睡这么长时间啊，差不多一整天都拿来睡觉了！” 吴信非的话让李管家脑中灵光一闪，她迟疑着看向对方，欲言又止。 吴信非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李管家小心翼翼的道，“要不，还是请个医生来看看吧，一直这么下去不好好吃饭，身体会吃不消的！”她心里有个猜测，但却不好说出口，也只能用这样婉转的方式来提醒了。 吴信非却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他沉吟了片刻，点下头，“也好！那我明天去请位医生过来吧！” 李管家多少松了口气。 翌日，吴信非早早就让游艇来接他。 快到中午，他才回来，游艇上多了医生和他的助手。 李管家到海边迎接他们。 一见面，吴信非就问起方亦可的情况。 李管家苦笑着道，“早晨起来喝了碗粥，然后就又回房间去了，我劝她说来沙滩散散步，她也不肯。不过，我看她吃着饭打了几次哈欠，想来是真的瞌睡！” 吴信非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未免太奇怪了！ 难道真是得了什么病吗？ 这样嗜睡…… 越想越担心，他连忙领着医生他们进了别墅，上了二楼。 站在房门前，吴信非轻轻叩了几下，“亦可！” 半晌，里面传来方亦可迷蒙又不耐烦的声音，“我不饿！也不想散步！不想看电影！更不想聊天！” 吴信非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这几天，他确实用各种理由想拖她出房间来……看来她是真的很烦了…… 他身后一侧的年轻助手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吴信非硬着头皮又道，“不是的，亦可，我有事找你，你先换好衣服来开门，好吗？” 他的语气颇为认真，里面窸窸窣窣的响了一阵，方亦可到底还是把门打开了。 她穿着件简单的宽松家居服，愈发显得身材窈窕。 只是，偏瘦了些。 比起她刚来到岛上的时候，脸颊明显瘦了一圈，脸色也不是很好，而且她的眉宇之间，萦绕着浓浓的倦意。 吴信非吓了一跳，“你昨晚没睡吗？！”怎么会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 方亦可的目光将门外的人扫视了一圈，意外发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因为对方的衣着，她很轻易就分辨出他们应该是医生之类的职业，顿时心中了然。不急不缓的看过之后，她才慢悠悠的白了吴信非一眼，“晚上不睡觉，难不成我睁着眼睛耗时间吗？” 吴信非一噎，刚想说话，就见方亦可向一侧退开，“先进来吧！” 吴信非松了口气，顺势揭过了刚才的话题，一边带着医生和助手进了房间，在沙发上落座，一边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华医生，这位是他的女儿兼助理华小姐，我是见你最近精神很不好，所以想着请他们过来给你看一看。” 方亦可迟疑着坐到了他们对面，她目光微微闪烁。 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早些看医生也好。 万一有什么不对，也好早点调整。 华医生是中医，所以是以把脉的方式来诊治的。 方亦可伸出手腕，搁在桌上，华医生人长得面善，和气的冲她笑了笑，倒是颇能安抚人心，很快，他伸手搭在了她的脉搏处。 方亦可心跳的有些急。 身为一个女人，她对于自己的症状多少有些了然，但毕竟不是这方面的医生，所以还是处于猜测阶段。 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了。 华医生用了不短的时间，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很松快。 等到终于收回手时，他看向对面的两人，温声道：“方小姐怀孕了，已经一月有余，恭喜！” 方亦可身子一震，真的是怀孕了！ 她的猜测原来没错！ 都一个多月了啊，那个时候，她还在C市，还在西城身边！ 可惜，那时怀孕时间还短，她并不知情。 不过，这样也好…… 方亦可抿着唇，眼中露出几分俏皮。 若是西城早知道了，肯定又该烦恼了！ 她曾经跟他讨论过，要给嘟嘟生个弟弟或是妹妹的事…… 当然，会想到这个事，也是受嘟嘟那些同学的妈妈影响。现在家里有两个孩子的现象很多，三个的偶尔也能见到。家里多些孩子，他们便不会觉得孤单了。 只是西城一直反对来着，他打趣的说，“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两人世界还没过足，就变成了三人世界，我已经够懊恼的了。现在你居然还想变成四人世界……哪怕你真的很想再要一个，也还是先把我安抚好了再说吧！” 方亦可当时可是狠狠给了他个白眼来着。 不过，她也清楚，他在抗拒的表象下，其实是矛盾纠结的。 嘟嘟的出生他没有参与，这男人不是不内疚的，只是他不惯于表达出来罢了。 没有经历过女人生产这回事，他的心里，多少还是会感到恐惧。 会担心她，也担心肚子里宝宝。 方亦可对于此事并没那么执着，所以听他那样说，便想着还是等他自己想通了，顺其自然吧。 没成想，在他们都没有提防的时候，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悄悄的来到了她的肚子里！ 她下意识地轻抚着腹部，唇角微挑。 相对于她的喜悦，吴信非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明明已经是他的人了，却又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让他怎么接受！ 她有嘟嘟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所以即便看到嘟嘟，他也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 反而因为嘟嘟的早熟和懂事，对他挺喜欢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 第498章　不怀好意的眼神 不管是不是用了手段，在吴信非的意识当中，方亦可就是他的女人了。 她要怀孕，也是怀他的孩子！ 怎么能是那个男人的？！ 不知不觉，吴信非的眸光就变得晦涩了。 华医生未必没有看出他们的心思各自不同，但作为一个医生，那些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他的重点只在于孕妇的身体。 “你这一胎怀得不大稳。” 方亦可心里一紧，不大稳？是了！她被吴信非带到这个岛上，又是被下药又是坐飞机的折腾，心情还差，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稳当！ 她正忧虑不已的时候，听到华医生继续道，“我会给你开些保胎药，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身体！饭一定要吃，如果吃不下，可以采取少食多餐的方法，但要多吃高营养高蛋白的食物！另外就是放宽心情了……如果你希望能留下这个孩子，你就要开心起来，孩子能够感知到你的情绪，你总是处于忧郁或烦燥的状态，那他也不会好过，明白吗？” 方亦可沉默良久，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明白！我，我会尽量的！” 会尽最大的努力！ 因为，这是她和西城的孩子啊！ 她要留下他，一定会留下他！ 华医生见她神情不似作假，这才欣慰的点点头，“这就对了！年轻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要乐观，你的孩子才会坚强起来！” 说完，他笑了笑，提起笔开起药方。 保胎药开了七天的，七天之后，他需要再来复诊。 另外，华医生还体贴的写了适宜孕妇吃的食物以及孕期禁忌。 写完他就交给了吴信非，“吴先生，好好照顾你太太，女人怀孕十分辛苦，她若心情不好，你需要多多体谅！” 方亦可不确定这医生是不是话里有话，但看到吴信非的脸色变来变去，她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她也是担忧的。 吴信非对她的痴，她看在眼里，并且随着他现在这些偏执的举动，她更是在心里存了份忧虑。 担心自己怀孕的事会刺激到这个男人。 不过，当着华医生，他倒是没有说什么。 送华医生离开的时候，他也跟着走了，说是去拿药。 方亦可从窗子里遥遥的看着游艇离开海岸，驶向大海，目光幽幽。 这种时候，她更加想念霍西城了。 可是她也知道，以吴信非现在的状态，根本是说不通的，他不会放了她的。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她肚子里这个小东西。 方亦可垂下头，看着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唇边漫出一丝笑意。 这回，睡是睡不着了，她索性下楼去找吃的。 让厨娘做了些好消化的，方亦可坐在餐桌前试着吃起来。 其实，全无胃口，甚至看到饭就觉得胸口很堵塞。 可是不吃不行的！ 就算她不需要，肚子里的小家伙总是需要的！ 方亦可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将勺子塞进嘴里。 吃了半碗浓浓的瘦肉粥，方亦可忍着作呕站起身来，她又开始犯困了，可现在躺下，她绝对会吐出来的，只能撑着眼皮在屋里轻轻漫步。 得知她怀孕，李管家也颇为激动。 有些年纪的女人很多都喜欢小孩子，她也不例外，更何况以吴信非和方亦可的颜值，孩子还在母亲肚子里，李管家已经可以断言，这小家伙绝对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 加上这阵子方亦可身体一直不大好，她干脆在她走步时跟随在一侧。 方亦可失笑，“你不用这样的，我只是随便走走消消食。” 李管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看您困的很，怕你磕着碰着，您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可不是得多多注意着些。” 方亦可笑着点头，“我知道，谢谢！” “您太客气了……” 两人都算是好脾气的人，这么一边走一边聊着天，气氛越来越融洽了。 之前方亦可总在房间里，两人相处的少，碰面不免生疏。 不过这么一会的时间，她们就聊得很不错了。 所以当吴信非回来的时候，方亦可还没回房间，倒是跟李管家聊出几分谈兴来！ 站在门口，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画面，他有一瞬间的喜悦，可随即，想到方亦可为什么一改之前的态度，脸上带了笑容，他又立刻高兴不起来了！ 很难受！ 象是被毒蛇在啃噬心脏，一阵阵入骨的刺痛！ 吴信非沉着脸走进客厅，他将手里的药包粗鲁却准确的扔到李管家怀里，漫不经心的吩咐道，“麻烦了，去熬一下这药！” 李管家马上站起身应了，补了一句，“这就是方小姐的安胎药吧！我现在就去熬！” 方亦可听到这话，不由的浅浅一笑，抬头道：“谢谢！” 李管家连连摆手着去了厨房。 方亦可又转向吴信非，招了下手，“辛苦你了，信非，快过来坐下休息吧！幸亏你找了医生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再这么不饿就不吃的话，孩子肯定就危险了！” 她唇角弯弯，显得心情极好。 吴信非看在眼里，心情更加阴郁了。 她这种态度，这种说话口气……就像是在对待小孩子！ 可她难道不清楚吗？他可是个成年男人！ 而且是爱慕她的，把她强行带到这个海岛上的人！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坐到了她的身边。 吴信非斜睨着她，生硬的问道，“你……很开心？” 方亦可点了点头，她冲他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喟叹着，“其实有一阵子，我很想要个女儿的。我还问嘟嘟，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嘟嘟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你知道他的，一向小大人似的，难道看到他对一件事那么开心！他还跟我说，如果真的有个妹妹，他会好好的照顾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等妹妹大一点了，他还会带她去游乐园，去海世界，然后给她买冰激凌吃……又说妹妹如果留了长头发，他还可以学习扎头发……总而言之呢，就是一副妹妹的事，他什么都可以做的模样！可把我给笑坏了。我就说，这妹妹还没有呢，你就先当上妹控了！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呀，我心里就隐隐约约有这个想法了。可是呢，到后来却一直没能决定……” 吴信非阴测测的笑了一下，嘲弄的说，“该不会是霍西城不行吧？也对，他岁数也不小了，而且听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有心无力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如果是……” “喂！”方亦可用力瞪着他，脸颊有些发红，“你快闭嘴吧！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吴信非哼了一声，向沙发背靠去，“不是哪么回事？难道他还能跟正当青年我的相比吗？”他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腹部转了一圈，堂皇的道，“不然今晚我们试试好了！” 方亦可气坏了，她猛的站起身来。 站完之后才感觉肚子里面似乎是抽了一下，吓得她连忙弯下腰抱住肚子，脸上流露出痛悔的神色。 吴信非蓦地跳起来扶住她，迭声问道，“你怎么了？疼了吗？还能坚持吗？我去找医生！” 说着，他就要向外奔。 方亦可手疾眼快的揪了下他的衣袖，看他停下脚步，才缓了口气道，“不用了，我，我刚才起身太猛了，有些疼，上床躺一躺就好了，你来扶我一下！” 吴信非犹疑的退回来，“真的没问题吗？你刚才……好象很疼的样子……” 方亦可做了个深呼吸，感觉肚子平和下来，也没有再疼了，便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了，我先休息看看吧！” 吴信非用力抿了下唇，看她躬着腰如同老妪似的向楼上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猛的向前跨了一步，将她打横抱起来送上楼。 一直到进了房间，将方亦可安置在床上，看她脸上的痛苦之色的确消失了，吴信非的心里才慢慢松下这口气。 他阴暗的目光从她的腹部一晃而过，然后很快抬起头，“你要喝点热水吗？” “不用了，我想睡一下，没事的，你去休息吧。”方亦可侧着头虚弱的对他笑了笑。 吴信非欲言又止，只是到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他颓然的掉头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方亦可脸上的神色明灭不定。 一共两次……从他回来到刚刚，他两次看向她腹部的眼神都令她感觉很不妙。 这种时候，她对自己怀孕的事正敏感。 若不是如此，她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件事！ 看来，她发现怀孕的事，到底还是让他感到非常不快了。 方亦可下意识的咬住下唇，眼中多了几分不安。 吴信非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抱着这样警惕的心理，从这天起，方亦可格外小心起来。 从吃的东西到喝的东西，都非常在意，倘若有一点异味，她便找借口不要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疑，总怕吴信非给她下堕胎药。 毕竟她怀胎才一个多月，用药物就可以轻易让她流掉这个孩子！ ------------ 第499章 鸡汤中的秘密 方亦可也想过，有可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哪怕那样也没关系。 如果吴信非没有那么做，以后，她可以给他道歉，怎么样都好。可现在，她却不能不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保护孩子！ 就这样，方亦可迎来的她的孕吐期。 之前是没胃口，而现在是能吃的下了，但吃完很快就会觉得恶心，然后就把饭全部吐了出来。 非常痛苦的体验。 上一次她怀嘟嘟时，并没有这样难熬过。 这次不知是怎么了…… 或许跟环境和心情都有关系。 怀嘟嘟的时候，她只身一人，还要工作，因为是初次怀孕，根本没有意识到太过劳累有可能会流产，所以工作起来也是很拼的，有时候也觉得不舒服，但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休息，忍着忍着就不觉得了。 这回怀孕，又有所不同。 如果说第一次是生存的压力，那这一次，就纯粹是身处的环境所带给她的压力了。比起前次，还要更难熬些！ 因为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方亦可每每都是两眼泪汪汪的。 吐完别提多难受了，可是，她又不得不再让厨娘做一份饭来。 最后，倒是吴信非先看不下去了。 在她让厨娘做饭时，他生硬的喝道，“做什么做，不要做了！你根本吃不下去，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吃！等稍微舒服点了再吃不行吗？！” 方亦可咬着唇不吭声。 她也想啊，想干脆不吃了，免得吃完呆不了多久，又要吐了，吐得喉咙都疼了！ 可是，不行的！ 几天下来，她根本没有舒服的时候，只要肚子里有食物就想吐啊！ 总不能因此就不吃了啊！ 只是，这些话要怎么跟吴信非讲？ 他不会理解的！ 她隐忍着冲尴尬的厨娘笑了笑，“别听他的，麻烦你了，再做一份来吧，谢谢！” 吴信非大怒，刚想发脾气，一旁站着的李管家看不过的劝阻道，“吴先生啊，你就让方小姐试着再吃点吧！就算她吃完就吐，好歹也是吸引了一些营养。不吃才是真的不行，大人还能忍着，但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行啊！” 越听，吴信非越是愤怒。 他粗喘着，胸膛起伏不定。 又是孩子！都是孩子！所有的难受，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它就好了！ 如果没有它，就好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方亦可的腹部一眼，不再发一言，拂袖而去！ 李管家无声的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了啊！怀孕这种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难受，身为女人，能怎么办呢？只能忍着而已！这是大部分女人都不得不忍受的！ 她这么想过，也就把这事放到脑后了，在她看来，吴信非只是年轻火气大，心疼方亦可这样辛苦。 可实际上，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件事过去之后的第三天，方亦可吃完早饭，又吐光，好不容易喝了点果汁，觉得胃里舒服一些，正躺在床上休息时，吴信非敲门进来了。 他端着个托盘，里面是一碗鸡汤。 闻着香极了！ 而且，为了适合方亦可的口味，里面的油都被撇的特别干净，看着就很清爽。 吴信非没好气似的把托盘放在了床头柜上，“起来喝碗汤！李管家说你把早饭都吐了，只喝了杯果汁！” 方亦可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才垂下头，慢慢坐了起来。 吴信非伸出手想要扶她，可迟疑了片刻，又把手收了回去。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挪到床边，坐在了床头柜前。 方亦可看着那碗鸡汤，“看着很有食欲的样子，不像是厨房做的啊？” 吴信非冷哼了一声，仿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废话！厨娘哪里做的出来这么好喝的鸡汤，这可是我一大早就去岛外最好的餐厅买的！” 方亦可有些惊讶的仰起头，“餐厅这么早就营业了？这鸡汤看着像是熬了不短时间啊！” 吴信非抱着手臂，催促道，“你管他几点起来熬汤！有食欲你就赶紧喝吧，免得一会儿凉了，你又嫌腥味大！” 方亦可瞥了一眼鸡汤，笑着看向吴信非，但她的眼睛里，却冰冷无比，“这么好的鸡汤里放打胎药，是不是太浪费了？” 吴信非骤然僵住了。 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方亦可，仿佛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方亦可低低的笑了，嗓子不知何时，变得很沙哑，听上去沧桑又悲哀。 她将手伸到枕头低下，蓦然亮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那个角度，正是大动脉！ 吴信非惊骇的手脚僵硬，他张着嘴，半晌才发出声音来，“不！别！你在干什么？！快，快放下！” 方亦可沉沉的道，“退后！” 吴信非用指甲狠命掐着自己的掌手，终于活络过来，他马上就想过去抢走方亦可手里的水果刀。 可就在下一秒，方亦可的手一紧，将自己的脖子划出一道血丝……“我说退后！你没听到吗？你要敢过来，我不用你下药，今天我就在这里一尸两命吧！” 吴信非惊骇的看着她，脚下象是突然变成了岩浆似的滚烫，他连连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在了墙壁上，才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过去，你你你别冲动！亦可！亦可！求你别冲动！要不你先把刀子放下！我绝对不过去行不行？！” 方亦可自然不会放下刀子。 吴信非果然干出了偷下堕胎药的事！ 如果不是她一直防备着他，如果不是她注意到他今天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不安气息，如果不是她出言一诈诈出实情……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怎么可能将事情轻轻揭过！ 如果那样，无异于告诉他，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要是他还不死心，那以后的日子里，她根本防不胜防！ 今天，势必要把事情做个了断才行！ 方亦可想得通透，手也越来越稳，架在脖子上，毫不手软！ 说来可悲…… 她赌的，无非是吴信非对她有情，不敢拿她的性命来冒险！ 倘若他彻底转化了，那她真没有信心能保下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己。 方亦可心口沉甸甸的叹息着，她目光如矩看向墙边慌乱不堪的年轻男子，“吴信非，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句话：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体的，他在，我就在，如果他不在了，那我也不想活了！倘若你觉得看着我死也无所谓，那你就尽管来！” 吴信非激烈的摇头，他眼中水光隐隐，不知所措。 他没有想到，方亦可会发现。 这药是他特意找华医生配的，据说喝下它，一天之内，孩子就会流掉，这是对大人伤害最小，也是最温和的一种药，价格相当不菲！ 他以为，方亦可只要喝下这药，等到孩子没了，她就算会难过一阵子，可事情已成定局，她也只能接受了。 在她休养的这段时间，只要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向她道歉，她那么心软，肯定会原谅他的！ 这个孩子是她和霍西城的，他打心底里觉得厌恶！ 而且有了这个孩子，她那么受苦不说，也更加不可能忘掉那个男人了！ 吴信非几乎可以想见，在漫长的孕期里，她肯定会时不时的就想起那家伙！ 甚至会因为思念而在晚上躲进被子里偷偷的哭！ 不能忍受！ 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大的障碍！ 他不想接受他的存在！ 事实上，他已经想好了。 如果方亦可那么喜欢女儿的话，等她肚子里这个小东西没有了，养好身体，他们俩人完全可以有一个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女儿！ 属于他们俩人的小公主…… 一想到这个，吴信非就激动不已。 所以，在犹豫挣扎纠结了两天后，他终于还是作出了决定！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方亦可戳穿计划，甚至，那鸡汤……她一口都没有喝…… 吴信非看着举刀横在自己颈子上的方亦可，心里乱成一团。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定很讨厌他，甚至是恨他的吧？ 因为他做了这种事…… 她甚至要自杀！ 原来，这个孩子对她如此重要吗？！ 吴信非死死的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才猛的松开牙齿。 方亦可紧紧的盯着他，隐约感觉到他现在应该是作出了决定。 此刻，她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的十分剧烈。 他的态度，对她来说很重要！ 如果他看穿了她的虚张声势，还是不认同自己腹中孩子的存在，还会试图对他做什么，那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自尽啊！ 这次，换成她咬住下唇了…… 良久，吴信非突然甩了甩头，用手将额前的头发全部撩了上去，露出白净的额头，他象是被打败了，又像是终于释然了，舒了口气之后，他道，“算了，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做，想要偷偷打掉你的孩子！以后……”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接着说了下去，“以后不会了！我发誓！你应该知道的，我说话算数！孩子……你留着，只是有一样……” 他停顿的时间有些久，方亦可戒备的问道，“什么？” 吴信非深深的注视着她，“接受我的道歉，不要在心里偷偷骂我，讨厌我，甚至……恨我……心里也不行！” ------------ 第500章 三天了 方亦可心里还不至于恨吴信非，但肯定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对这个男人升起的戒备心理，一时半会儿是抹不去的！ 当然，这话就不用说出来了。 她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吴信非一阵，终于缓缓的放下了架子脖子上的水果刀，“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 看着那把刀离开她的脖子，吴信非终于松了口气，人也脱力的靠在了墙壁上。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紧张，僵硬得浑身肌肉都痛了。 他不想让方亦可看出自己的失态，只靠了片刻，便撑起身子站直了，“相信我就对了，我吴信非说话，什么时候都是算数的！这事儿，我也是一时冲动，全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那就最好了！对了，你脖子上的伤要赶紧处理一下，我去叫李管家。” 这么说着，他不敢再多看方亦可，匆匆离开了房间，去楼下叫了李管家。 不多时，李管家就带着药箱上来了，本来还一头雾水，在看到方亦可脖子上的伤之后，她却险些惊叫出来。 幸好她的职业素养让她及时闭上了嘴，不过手上开药箱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擦消毒水的时候，她同情地安抚道，“可能会有些疼，方小姐，你忍一忍！” “没关系。” 这点疼对方亦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何况她现在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个回合，算是她赢了！ 终于逼的吴信非松了口…… 虽说她对他的信任已经打了折扣，但刚刚吴信非认错的态度还算真心真意，想来，他不至于再做那种恶毒的事了！ 方亦可思忖间，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李管家盯着她的伤口看了又看，忍不住蹙着眉劝道：“方小姐，我多句嘴，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呀！你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受了伤也不好吃药，否则很可能对孩子有伤害。可是不吃药，又担心你的伤口会发炎。所以要保护好身体，不要受伤啊！” 知道她是一片好意，方亦可笑着谢过。 看李管家拿着药箱要下去了，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麻烦你把这碗鸡汤端下去。”顿了下，她又道，“谁也不要喝它，直接把它倒掉，明白吗？” “好的。”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李管家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事，她并没有多问，只想着照着做就是了。 看着她把鸡汤端走，方亦可靠回床头，这才真真正正的放松下来。 因为对吴信非的保证半信半疑，所以之后的一段日子，方亦可仍旧保持了警惕的心理。 对入口的东西相当谨慎。 吴信非应该也看出来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方亦可这么做时，他的唇边总是无可奈何的漾起一丝苦笑。 他并不怪方亦可，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事实上，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甚至还觉得自己要打掉她的孩子这个想法，真的是很蠢！ 方亦可那么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就应该顺着她才对。趁着她孕期心情敏感的时候，体贴的照顾她，事事为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未必不能让方亦可感动！ 可他却做了什么？ 要打掉她的孩子……完全的把自己推向了方亦可的对立面！ 现在这件事看似过去了，以他道歉她原谅他做了结尾，可实际上呢，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方亦可对他产生防备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吴信非也只能加倍的对方亦可好。 现在，吴信非每天早晨的日常就是问方亦可，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想吃点什么？ 开始，方亦可回答的相当官方，“没有不舒服，没有特别想吃的。” 毕竟她对他还有防备呢！ 吴信非买来的食物，她没有那么放心入口！ 不过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吴信非是真的关心她，并不像是再动歪脑筋的意思。 而且她吐的时候，他看起来比她还难受。 渐渐的，方亦可对他又恢复了些信任，也愿意提出自己的小要求了。 比如说想吃些岛上没有的水果 这个时候，吴信非总是相当爽快的拿上来不及吃的早饭就出了门，坐游艇去外面给她买。 一来一回总要几个小时，有时候方亦可都忍不住佩服他，毕竟坐那么久的船也不是什么舒服事！可是每次，拿着她要的东西回来，他总是兴高采烈的，就好像，她能开口要东西，能这样支使他，让他觉得很开心！ 方亦可慢慢的也琢磨出门道。 吴信非应该是真的后悔了，因为对她抱着愧疚的心理，所以能为她做点事，他反而更高兴。 就这样，两人在岛上的生活也算是进入了平静阶段。 可另一边的C市，情况却有些糟糕。 市中心的豪华公寓里，霍五和霍六站在客厅里相顾郁郁。 “boss还没出来吗？都已经三天了！”霍六压低了声音问道，眉宇间带着焦躁。 霍五翻了个白眼，“我不会数数吗？我不知道三天了吗？可不管我在外面怎么说，他就是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他语气恶狠狠的，态度实在糟糕。 不过霍六没跟他计较。 他是知道的，霍五其实很内疚。 事情的起因就是他的手下得了一则消息，说是在b市见过形貌跟方亦可很相像的女人，出现在某大型商场。 他们找方亦可找得都要绝望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人人都是心头振奋。 霍西城就更不用说了，当即便吩咐飞机准备好，然后去了私人机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b市。 可是，当他们费尽周折找到那个出现在商场的女人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方亦可，只是侧脸有三四分相像而已！ 这个打击是巨大的！ 对霍五来说都是如此，遑论霍西城了！ 所以回来之后，霍西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除了吩咐霍五他们继续寻找方亦可的踪迹之外，他一直没有再露面。 开始的时候，霍五和霍六也没有多想，只觉得霍西城的确是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可这一缓就是三天，还不见他有出来的意思，两人不禁都有些急了。 霍五点了根烟抽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老六，你说，太太真的还在世吗？” 听到这个问题，霍六半晌没吱声。 这让他怎么说呢？ 问题是他根本说不清啊！ 按说，坠落山崖那辆车子上的焦尸，就应该是太太了，毕竟，能检验出来的特征都算相符了，不是太太还能有谁呢？ 可是BOSS说不是，非常坚定的说不是…… 他说太太还活着！ 到了现在，霍六也弄不清楚，自己是相信了BOSS的话，还是因为不想打碎BOSS的幻想，看到他崩溃。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太太真的不在人世了，BOSS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这种预感真的很糟糕！ 霍西城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很好的雇主，他打心眼里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那就只能这样了，他说活着，那就是活着！ 他想找人，他们就撒下网去找！ 没有找到，也未必是坏事。 至少，还有希望！ 所以听了霍五的问题，他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霍五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所以大家只能对视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直到霍五抽完一根烟，他才慢吞吞的道：“再过一会儿就三天整了，如果BOSS还没出来，我就去把小少爷接过来。无论如何，看在这是他和太太惟一儿子的面子上，BOSS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吧！” 霍六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意味很明显，你小子胆子还真大！ “小少爷那边可还瞒着呢！不管是媒体还是哪方面的消息，都被BOSS强势的压了下来，就是不想小少爷知道实情，你就这么捅出来合适吗？” 霍五摊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说：“不然呢，难道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霍六想了想，摇头。 还真没有！ BOSS不是个能听进去劝说的人，而且他们说的话都不够分量！ 至于亲人，原本就凋零……夫人现在跟他的关系，也是降到了冰点。再说了，夫人那边是巴不得太太消失呢，让她来劝BOSS，那就是火上浇油！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小少爷了。 霍六挠了挠头，“可小少爷才几岁呀？五岁？六岁？他能怎么劝啊？不，应该说，他会劝人吗？” 闻言，霍五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小少爷那是一般的孩子吗？你看他跟太太的相处还不知道吗？那说话有条有理，太太有事都是跟他有商有量，这么有主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劝人啊！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 “是什么？” 霍五咂了下嘴，“关键是小少爷还不知道太太出事了啊！在接他来劝BOSS之前，我们就得先面对他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啊！” 霍六打了个冷战。 再有主见的孩子，知道母亲出了事，少不得也要哇哇大哭吧！万一再闹着要妈妈…… 他可不会哄孩子啊！ “这个嘛，我笨嘴拙舌的肯定是不成了，还是你去接人吧，顺便跟他说说这事儿！” 霍五嗤了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就你这情商，你以为我会让你做这事吗？当然是要我亲自上场了！” 说完也不等霍六反驳，他就掸了掸上衣，向外走去。 ------------ 第501章 孩子的预感 霍五把霍六鄙夷了一顿，然后他自己去了别墅，坐在了嘟嘟的面前。可他以为自己能将谈话节奏完全掌握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还没等他说到正题，嘟嘟就直接打断了他的寒暄，“我妈妈呢？” 霍五张开的嘴差点没合上。 不过片刻后，他又有些想明白了。 太太失踪了这么长时间，没能来看自己的孩子，小少爷肯定已经觉察出不对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又开始心酸。 面前这孩子才六岁，真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真的还能理智的去劝自己的父亲吗？或者，他根本不该把这样沉重的期待，全部压在这个孩子身上！ 他正想着，就听嘟嘟再一次催促道：“说啊！我妈到底去哪里了？” 嘟嘟的眼圈已经有点发红了。 他其实早就不安了！ 如果没有事，妈妈不会这么久不来看他。什么工作什么出差，听着就不像真的。而且他知道的，在妈妈心里，他比什么都重要，怎么可能因为工作就不来见他呢！ 甚至，后来连爸爸也很少来了。 偶尔来一次，也是非常仓促，没有一次笑脸，冷的像是在冷冻柜里呆了好些天，刚刚出来似的…… 那个时候，他就隐隐约约觉得出了大事了！ 他让陈姨给爸爸打过电话，让他回家，他想问问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爸爸在电话里就拒绝了，说他很忙，没有时间，说等他空下来再回来看他，让他乖乖的！ 听了陈姨的转述，嘟嘟的小脸蛋儿当时就泛起了冷意。 好多大人是这样的，把小孩子当傻瓜，以为随便说两句假话，小孩子都会相信。可实际上呢，小孩子心里明白的很，他什么都清楚，不过是不说出来罢了。小孩子最会看眉高眼低，是真的没时间，还是找借口，他一听就能听出来。 而他这个爸爸，明显的就是后者。 嘟嘟很失望。 有一点点是因为爸爸在说谎，但更多的，是担心妈妈！ 他甚至曾经想过，是不是又像上一次似的，爸爸妈妈要分开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不相信妈妈会把他留给爸爸！ 在他生命中只有妈妈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妈妈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他！ 所以，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妈妈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来接他？ 霍五看着他，知道自己早晚是要说出来的，便把那些不忍心都压在了心底，缓缓道：“太太出事了……” 他用尽量简单明白的语言，向嘟嘟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又告诉他，自家BOSS一直在寻找太太的下落，包括这一次，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原因，都一并讲了出来。 最后，他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我是想请小少爷你去劝劝BOSS的，他已经三天没出房门了，饭也没怎么吃，这么下去身体都要垮了！” 嘟嘟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像是被霍五这一番话震惊的人整个都傻了。 甚至当霍五说完之后，他也没什么反应。 垂着眼帘，白净俊秀的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根本看不出在想什么！ 霍五等了很久，久到他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生怕这位小少爷被他吓出个好歹了，几乎忍不住要上前去查看……这个时候，嘟嘟才缓缓的抬起了头，“爸爸住在哪里？” 霍五一愣，结结巴巴的道：“就，就是公寓那边，你之前住过的……” 嘟嘟轻轻点了下头，从沙发上滑下来，站到了霍五面前，“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霍五下意识的应了声“好”，也站起身来。 嘟嘟率先一步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住脚，向着厨房的方向招呼了一声，“陈姨，我跟五叔去找爸爸，晚上应该不回来了，你不用等我了” 陈茹慌忙从厨房里跑出来，她看了看霍五，又看向嘟嘟，两人视线对视了片刻，她才舒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嘟嘟轻点了下头，然后向外走去。 霍五缩小了步子，紧跟着他，只是心里不由咋舌。 且不说小少爷听完所有的事情后这份冷静程度了，单是看他和陈茹的相处，就能知道，虽然他年纪小，但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主导的，而非大人的陈茹！ 从这一点就能证明，小少爷不愧是BOSS的儿子，从小就有上位者的气场啊！ 这么一想，霍五倒是对于请嘟嘟回去劝霍西城多了几分信心！ 两人坐上电梯，很快下了楼。 霍五是自己开车来的，嘟嘟坐在了后座上。 车子启动，他一直微微低着头，沉默着。 在霍五眼里，他很冷静，可事实上，他毕竟不是成年人，他的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脑子空空的，所做的行为，也只是凭着本能而已！ 他很惶恐，很无助，非常的担忧！ 毕竟，出事的不是别人，是妈妈啊！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还有难以诉之于口的委屈！ 明明说过的，再也不让坏人把自己带走了……明明是这样答应过的！ 虽然知道不是妈妈的错，可还是忍不住的这样想！ 还有爸爸…… 他还吹牛说要保护妈妈，结果，妈妈就这么不见了！ 嘟嘟其实很想要放声大哭的，可是，爸爸的话总是不时的在脑子里响起来，“哭泣，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举动！你要做的，就是把哭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转移到切实有用的事情上来！譬如说，弥补之前的错误，譬如，挽回还没有到最后的局面，又或者是，用更加厉害的手段去回击那些‘欺负’了你的人！这样，哪怕失败，你也会觉得没有遗憾了！” 曾经，嘟嘟想了很久，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并把它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所以，他不要哭！ 因为没有用！ 他还是个小孩子，妈妈不见了，他虽然害怕，虽然伤心，但他知道，自己帮不了多少忙。 救出妈妈的事，只能由爸爸来做！ 而现在，爸爸大概是忘了他自己说过的话，所以，他要去提醒他！ 不要浪费时间，要快点找到妈妈，才是最重要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路途过半的时候，嘟嘟又向霍五询问了一些关于方亦可出事的细节。 之前，霍五说的有些简略了。 不过在真正发现嘟嘟成熟到出乎他的想像之后，他对于嘟嘟提出的问题，便给予了最详细的解释。 连同那辆从西山山崖坠落下去的车子里，有一具焦黑的女尸，警方认为那就是方亦可这些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嘟嘟。 听完，嘟嘟用力抿了下唇，没再继续问下去。 车子快速的前行，没用太长时间，他们就到了公寓这边。 下车上楼，进到公寓里，霍六维持着霍五走之前的姿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放满了烟头，可想而知，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心情是有多么的烦燥。 嘟嘟进来之后，跟他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自行去了卧室。 “当当当”的敲门声响起，并不急促，只是多了份沉重。 霍六怔怔的看向霍五，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你真的把事情都跟他说了？ 霍五：那还有假！ 霍六不可思议：那他怎么能这么镇定？ 霍五白了他一眼，低低的附在他耳边道，“你就看着吧，我觉得，这事应该没问题了。” 霍六咽了口唾液，想说自己也有同样的预感。 只是，具体怎么样，还要再看。 那边，坚持的敲门声终于得到了回应，“滚！” 嘟嘟愣了一下，不是因为这个“滚”字，而是那声音极为沙哑，如果不是他听得很认真，几乎没办法辨认出，那就是霍西城的声音！ 嘟嘟脸色黯了黯，他吸了口气，扬声冲着门道：“爸爸！你忘了你以前说的话了吗？” 卧室里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仿佛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的声响过后，再次安静下来，然后房门就被猛的打开了。 嘟嘟微微仰头，看到了一个狼狈不堪的霍西城。 凹陷的眼窝，削瘦的两颊，唇上已经干涸的起了皮，他的下巴一片青黑，胡子拉茬…… 嘟嘟看着，突然觉得眼睛很难过，他控制不住的扑过去抱住了霍西城的腿。 很快，仍旧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来的霍西城，感到自己的腿上濡湿了一片。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将扭曲的神色抹回平静。 半晌，才蹲下身，想要将嘟嘟抱起来。 而这时，嘟嘟也不好意思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他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没能全都擦去的泪痕，板着脸拒绝了霍西城的怀抱，他说，“爸爸你太臭了，还是先去洗一洗吧！”微偏了头向黑漆漆的屋里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乱七八糟的地面，他皱着小眉头，沉稳的道，“我还是在客厅等你吧！” 说完，他就转身回了客厅。 霍五和霍六猝不及防的连忙让开走廊，退到一边。 再看向卧室时，发现霍西城锐利的目光正瞪向他们两人…… 霍六没出息的向霍五后面躲了躲，霍五则无处可躲，他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道，“BOSS，我觉得小少爷说的……挺有道理的！” ------------ 第502章 她一定还活着 霍西城心里是明白的，霍五和霍六是为了他好。 但是自作主张不应该被纵容，所以，他斜眼瞟着两人，轻飘飘却又颇有警告意味的丢下四个字，“下不为例！”这才转身回房间去打理个人卫生。 霍五和霍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内，齐齐松了口气。 不愧是BOSS，这强大的气场。只说了四个字，却让他们感觉被好好训斥了一顿似的，无法轻忽。 两人回过神来，霍五向霍六使了个眼色，“别傻站着了，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等BOSS出来，再想起这事儿，准保又没好脸色！” 于是，他们趁着霍西城洗澡换衣服的功夫，给嘟嘟倒了杯果汁，又准备了咖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两人就偷偷的溜到了公寓外面。 嘟嘟独自坐在时间并不长，霍西城就从卧室走了出来。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一到客厅，见儿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小小的身躯在宽大的沙发中间，显得格外瘦小，不由得眉心一蹙，“霍五他们呢？” 嘟嘟仿佛刚刚从怔忪中回过神来，抬头环顾了一圈，才道，“刚刚还在呢……”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果汁。 霍西成眼珠一转，大概就知道了那两人的心思，他没再多说，直接坐到了嘟嘟侧面的沙发上。 沉默了半晌，他低声道，“霍五跟你说什么了？” 嘟嘟用力抿了抿唇，“他……告诉我妈妈的事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但听他亲口这么说，霍西城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良久，他才艰涩的开口，“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你妈妈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我会找到她的！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快，所以你要有点耐心，耐心的等着，好吗？” 他很怕霍五不知轻重，将那些警察的结论，也告诉了嘟嘟。 他怕儿子不相信他说的话，如果连他也不相信亦可还活着……霍西城想，那他可能在找到方亦可之前，都不会再想见嘟嘟了！ 对很多男人来说，有孩子，尤其是有儿子之后，儿子的地位往往要重过自己的妻子。 可是，这个定律在霍西城这里不成立！ 在他心里，没有人比方亦可更重要。 如果让他在方亦可和嘟嘟之间选择一个人，那毫无疑问的，会是前者。 幸好，嘟嘟并没有说出他无法接受的答案，而是非常肯定的道：“我知道的，妈妈当然还活着，所以你要快点找到她！不要像上次那样，隔了那么久那么久才找到妈妈，还害得她被坏人伤到了！” 闻言，霍西城蓦的抬头，目光锐利，“你真的这么想吗？” 嘟嘟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反而奇怪的看他，“当然了，我又没有说谎，妈妈当然还活着，我心里知道！” 霍西城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是的，当然，你……你当然知道……”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来又俯下身去，紧紧的把那小身子抱在了怀里。 还好有他。 无疑，嘟嘟再一次坚定了他的想法。 他说的对，他应该尽快行动，而不是在这里懊恼沮丧。 万一方亦可处在危险的境地，他去的越早，便能更快的将她解救出来！ 想到这里，他顿时坐不住了，“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急切地说：“我还有事要去书房了，你……”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溜走的霍五和霍六，顿时说道，“我让霍五进来陪你，今天你就睡在这里吧，就是你原来的房间，明早我让人送你回去！” 嘟嘟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 他跳下沙发，准备回房间了，不过，刚迈了一步，又忍不住侧头叮嘱道：“你不要再像今天这样子了，把自己弄得那么丑，妈妈如果回来看到，肯定会不高兴的！” 霍西城无奈的冲他扯了扯唇角，“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他的目光温和了些许，“你也是，要好好上学才行！你妈妈很重视你，如果等她回来，发现你没有专心念书，或者过得不开心，她也会难过的！” 听到这话，嘟嘟难得稚气地扁了扁嘴，“那你要早点找到妈妈啊，我很想她，特别想！” 霍西城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人塞了块进了水的棉花似的，又潮湿又沉重，堵得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苦涩地摆了摆手。 直到嘟嘟转头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才捂着胸口，缓缓的说道：“我……也是啊！” 难过，依旧是难过的，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霍西城很快让霍五和霍六回了公寓。 前者比较细心，被分配去了照顾嘟嘟，而后者则和霍西城进了书房，商量接下来的寻人行动…… …… 比起他们这里的动荡不安，海岛上的生活，看上去还算平静。 随着方亦可和管家李姐的接触越来越多，两人的关系关系也越来越亲近了。 当方亦可的孕吐不再那么严重的时候，她也有心思关心其他人的情绪了，比如今天的李姐，情绪似乎就很不对头，跟她说着说着话便有些走神了。 她忍不住问道，“李姐，你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没有事！”李管家慌忙这样说道。 事实上，当然是有事的，但这个事，纯属她的私事，并不好跟方亦可说的。 源头就在她前些天往家里寄得那封信，以及附上的那笔钱…… 那天是她发薪水的日子，上银行的网站查了查，她才发现，工资多了将近一倍，起初以为是打错了，她还特意跟吴信非提了一句。没想到吴信非却说，这是给她包的红包，因为她照顾方亦可非常细心，他很满意！ 得到这笔计划外的红包，李管家当然是开心的。 她在这岛上根本没什么花销，就把红包钱转给了岛外的儿子。 可她没想到，脑筋活络的儿子，却在看到这一笔钱后，给她出了个难题。前天打来电话说，她现在的老板，也就是吴信非，真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在他的手下找一份工作。 李管家直觉，吴信非不会喜欢他的儿子。 毕竟，自家的孩子自家清楚。 她的儿子，其实骨子里很有些势力，看到有钱的人，态度就会格外好，而对那些穷困的人，他则是显露出高高在上的态度。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李管家对吴信非也有些了解。 比起脑子灵活，他更喜欢诚实可靠的人！ 儿子显然不符合他的条件。 李管家当即便拒绝了，但无奈的是，她的儿子并不死心，对她百般恳求，外加保证，说他一定会好好做，不拘什么工作，都会努力，不会给她丢脸的！ 李管家拗不过他，只好推脱：“就算我答应帮你，可这岛上不需要雇人……” 她的儿子立刻接话道，“我也没想去岛上工作，但吴先生不是经常用游艇吗？我听人说，游艇上的一个工作人员辞职了，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你不如推荐我去，有你的面子在，我再努力一些，说不定就能成了！” 李管家听的直皱眉头，她厉声道，“原来你早就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是刻意打听过才跟我提的，是不是？” 那边见被她识破，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是啊，我是早就打听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又不是要做坏事，不过是想在有钱人的手下谋一个高薪的工作而已，妈，你又何必那么古板呢？” 什么不能打听雇主的信息，那是他妈要遵守的，又不是他！何况，他的目标绝不仅仅是，一个游艇上的工作人员，他想要的是挣钱更多更体面的工作！眼下这个工作，也不过是能让他接近吴信非这个有钱人的跳板罢了！ 李管家对自己的儿子，算是无可奈何了。 只是，她生气归生气，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心疼他，想帮他达成愿望。 所以临挂掉电话时，还是安抚说，会找机会，把这事跟吴信非提一提的，这样也好确保他得到这份新工作！ 只是，李管家还真没有做过这种事，为自己的孩子向雇主请求一份工作…… 因为惦记着这件事，她不自觉的就在方亦可面前失神了。 也亏得对方并不在意。 不但不在意，还挺关心她的。 方亦可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孩子了，虽然李管家嘴里说着没事，但她的神情可完全不像没事的。 兴许是家里的事，不便对人言。 她想了想，便道：“那这样，李姐你想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帮忙也说不定！” 李管家连连点头，“我一定会的！” 虽然没有说出真相，但是跟方亦可这样聊过之后，她到底是多了几分勇气。 之后在休息的时间，她敲响了书房的门。 “有什么事吗？是亦可有哪里不舒服吗？”一见是她，书桌后的吴信非愣了一下，急忙问道。 李管家局促的急忙摆手，“不是的吴先生，方小姐没事，我找您是有其他的事……” 吴信非松了口气，向椅背靠去，漫不经心的道：“哦，那你是有什么事？” ------------ 第503章 野心勃勃的儿子 李管家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说出了她儿子想到游艇上工作的事情。 吴信非的心思有一大半都放在方亦可身上，只要她没事，其他的，他根本不在意。所以，他立刻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让你儿子明天去负责人那里面试吧，我会打声招呼的，如果没有大的问题，会录用他的！” 李管家一向不爱利用自己的职位为家人谋私利，今天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见主家答应的爽快，她连连道谢。 离开书房后，她就离开别墅向游艇的方向走去，准备拜托游艇上的工作人员给儿子带个消息。 这个岛上是没有通讯设备的，除了吴信非的手上有一部手机，其他人想要联络外界，只能是坐船离开海岛，或者就像李管家这样，拜托游艇上的人往外传递信息。 方亦可从窗子里看到她向游艇走去，就猜到她或许给家人或是给朋友向外传话，不禁又心思翻涌。 如果，她能买通李管家或者是游艇上的人，是不是也能给霍西城传消息呢？ 可是转念，她又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如果她的肚子里没有怀着孩子，那么当然要尝试一番，因为哪怕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就是惹怒吴信非，可是他又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现在不行了! 她肚子里怀着宝宝，好不容易又是威胁又是劝说的让吴信非后退了一步，答应不再打宝宝的主意！如果他发现她想要对外联络，肯定会非常生气的，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方亦可也十分的没有把握。 想着，她就不由得苦笑起来。 如果能早点发现怀孕就好了，那样的话，她不会一个人出门，哪怕她想，霍西城也是不肯的，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吧！ …… 这天，吴信非到岛外办事，很晚才回来。 方亦可被吵醒了，她白天睡的多，醒来之后倒不怎么困了，便披着衣服来到了楼下，准备吃些东西。 这两天，她的孕吐反应减少了许多，也能吃些东西了。 只是，她的胃口比较小，所以只能采取多餐少食的方式。 她慢吞吞地走着，还没进到厨房，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压得极低，在斥责着谁。并且，对方渐渐朝她的方向走来。 方亦可回头看去，原来是李管家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进了屋子。 突然发现她站在这里，李管家顿时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方小姐，您还没休息呀？” 方亦可笑了笑，“刚刚醒了，下楼找点东西吃。” “怎么能让你自己做呢，我去叫厨房的人过来！” “不用了，我只是随便吃一点，这么晚，大家应该都睡了。” 李管家迟疑了片刻，“要是您不嫌弃的话，就让我来做吧。” “那……就麻烦你了。”顿了顿，方亦可问道，“李姐，这位是？” 李管家忙不迭地把她身后的年轻男人拽出来，“这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叫王凯。”又对自己的儿子说，“还不快跟方小姐打招呼！” “方小姐好！” 王凯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眼睛太灵活了，一直咕噜噜的来回乱转，让方亦可心下有些不喜。 “你好！” 虽然不喜欢，但毕竟是李管家的儿子，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打过招呼之后，她转过头又道，“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事，这王凯不会这么晚了，跑到岛上来找人吧！ 李管家解释道：“他现在在吴先生的游艇上工作，刚刚游艇回去的时候，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就跟吴先生报备了一下，今晚留在岛上休息，明天一早再让他离开” 方亦可点了点头，她其实没看出这个王凯有哪里不舒服。想必，这人最大的目的还是来看自己的母亲吧！毕竟李管家他们在这里工作，联系外界很麻烦，又不能随时出去，儿子不放心来看看，也是正常的。 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方亦可便不在意了，只管回到餐桌旁，等着晚上的加餐。 李管家干活十分麻利，不一会儿就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粥和清爽的小菜出来。至于王凯，他跟着母亲进了厨房后，就没再出来。 方亦可不急不缓的吃饱了后，打了声招呼，回房间去了。 而厨房里，李管家一边洗碗，一边与王凯发生了争执。 “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快点去睡？已经告诉你我的房间在哪里了！我住的是套间，你睡在里面那间。等我把这里收拾完再回去，睡在外面就好了，明天早晨天一亮，游艇过来了，你就赶快走！” 她的表情实在说不上愉快，因为本身她并不想让王凯留在岛上过夜。可是对方坚持，甚至还以自己不舒服的理由骗过了吴信非，迫使她不得不答应。一想起这事来，她就更生气了。 王凯却抱着手臂，倚在梳理台边，不满的看着她，“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呀，怎么什么事都不肯帮我！你给那么多有钱人当过管家，给我介绍份好工作，本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你偏偏不肯。这一次，如果不是我那么求你，你还是不肯答应吧，这是为什么啊？” 李管家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已经这么大了，应该靠你自己的能力找份像样的工作，而不是总想着依靠我！如果你养成这样的习惯，那以后我不在了，你怎么生活？” 厨房里飘过一声冷哼，“我现在都顾不过来自己，哪还有什么心思想以后。” 李管家默默的叹了口气，所以她才会对他这么严厉啊！ 否则何必对唯一的儿子如此，他这又是何苦来呢？还不是为了他能够独立起来。 可惜，对方并不能领会她这番苦心，反而对她的做法非常的有意见。此时，他便极不耐烦的道：“行吧，你既然这么想，我也懒得多说了！不过，你也不要挡着我的路！” 说着，他就向外走。 李管家追出去，发现他走的方向并非是自己的房间所在，而是要穿过客厅上楼的模样，立刻有些心急了，压低了声音怒斥道：“站住！你到哪里去？不能往上走！” 王凯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屑的说，“你管我呢？我就是要上楼去找吴信非。” 李管家急着跑过来扯住他的袖子，“这么晚了，你找吴先生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要谈，不然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要费心思留下来？”说话的同时，也挣脱开了她的扯拽。 “你要谈什么？有什么事要谈？”李管家紧接着问道。 王凯勾起唇角，邪气的道，“当然是谈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话，作为他母亲的人是半点儿都不相信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的很，倘若真有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早跑去做了，怎么可能来找吴信非这样不相干的人谈！ 可她现在根本管不了王凯。 见她还有阻拦的意思，年轻的男人立刻吓唬她说：“你再拦着我，我就大声叫起来，到时候看谁丢脸！” 李管家被气得不行，却又拿他无计可施。 最终，只能顺着他的意，告诉他书房在哪里，又将他送了上去。 然后千叮咛万嘱咐的道：“你跟吴先生好好说，他若不同意你就退出来，不要说不相干的话，听懂了吗？我可告诉你，你如果在吴先生面前胡言乱语，说不得他生起气来，连我都一起解雇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话让王凯多少顾忌了一些，毕竟，他时常找不着工作，一切花用还要靠自己的母亲打工挣来。 李管家躲在墙角看着他敲响了书房的门，然后，传来“请进”的声音，他便走了进去。 吴信非正坐在书桌后处理文件，他在当地有些投资，以前，都是通过电子邮件来解决问题，现在他本人过来了，肯定也要适当的做些工作。 他白天刚见过一众管理人，现在，则是在处理案头文件。 抬起头，看到王凯进来，他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礼貌的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王凯谄媚的冲他笑道：“吴先生，是这样的，我知道有一笔投资，利润相当可观，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接着，他将自己所说的利润可观的投资项目内容，激情澎湃的一一道来。 他说得口沫横飞，吴信飞却听得脸色木然，直到最后，才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虽然是个歌手，但对商业并非一无所知。 他的手下也是有不少投资项目的，甚至有一部分，他曾经参与了管理的。 换句话说，他分得清真正的投资和骗子骗钱的区别！ 毫无疑问的，王凯所说的投资，就是后者。 所以他不但不心动，反而心里充斥着厌恶。 他给了他母亲工作，给了他工作，可是对方却想要骗他的钱？ 这可真让人心情不愉快！ 不过，吴信非跟李管家接触了也有一段时间，感觉这应该不是她的主意。 看在李管家照顾方亦可还算不错的份上，他并没有戳穿王凯，只是很简单但却很有力的回复道：“不好意思，我对此不感兴趣，你还是找其他人吧！对了，你既然有这么一份好的前途，想必游艇工作人员这种不入流的工作你也是看不上的。那么从明天起，你就可以不用去游艇了！” ------------ 第504章 贪婪的人性 王凯以为自己表现的还是很不错的，却没想到，吴信非会是这样的态度。 不但将他所说的投资事宜置若罔闻，甚至连游艇上的工作也不让他做了，他顿时气得直喘粗气，胸膛起伏不定。 好不容易才略略稳下情绪，试图挽回，“吴先生，你不能这样！我也是想为您提供一个好机会，就算您不感兴趣了，也没必要……” 吴信非摆了摆手打断他，“行了，不用说了。” 他双手交叉，锐利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他已经够忙了，并不需要眼前的人来添乱！ “我可不想被人当作傻瓜，这个理由足够了！事情就到此为止，明天一早你就离开，你是李管家的儿子，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想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话的那刻，王凯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瞬，随即，他便噤若寒蝉的不敢再吭声。 狼狈的离开书房，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既有后怕和惊慌，可更多的，还是不甘和愤恨！ 人真是越有钱越小气！ 他承认这个所谓的投资项目其实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好，但也不至于让出钱的人血本无归啊！顶多……是变相的将一笔钱借给他用用罢了…… 对拥有一个海岛的人来说，这本来不算什么的阿！ 结果，他却受到了这样无礼的对待，甚至，他被辞退了！ 王凯慢吞吞的一边下楼向房间走去，一边愤愤不平着。 他脑子里完全没有想过，别人即便有钱，那也是别人自己的，与他并无关系。 他一心想着吴信非对他的冷酷，以及明天一早，他就要被驱离这海岛的难堪，心里不由浮现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听他那个妈说，吴信非对刚刚那个姓方的女人很是上心，如果他对那个女人做些什么，估计楼上的吝啬鬼会痛苦难堪到极点吧！ 他暗暗的狞笑着。 可这种事他也就是想想而已，并没有胆子真的去做。不过，在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他贪婪的目光看向靠墙的柜子，上面摆放着不少的小饰物。那些东西看上去不起眼，不过是舒服而已，但实际上，凭着王凯还算有几分见识的目光，他发现那些小东西件件价值不菲。 如果这些东西都属于他……不，不需要全部，或许只要其中的三四件，他这辈子都可以过上自在享受的生活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贪心大起。 反正柜子上摆的整排，如果他只是拿走三四件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很快察觉！ 退一步讲，就算有人先发现，应该也是他那个当管家的妈。 对方虽然一直对他要求很严厉，但他毕竟是她的儿子，所以，到时候只要求求她，那女人应该会想到办法为他遮掩的吧！ 王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神情不由得更加热切起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磨磨蹭蹭着，他到底还是回了房间。 看到他好好的回来，也没有听见吵嚷声，李管家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绷紧了脸，瞪着王凯，“没谈成对不对？我早说过的，这种事根本不可能的！”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到底还是担心。尤其是看到王凯垂头丧气，满脸颓意的时候，不由故作轻描淡写的问道：“吴先生是怎么说的？” 王凯骗别人不见得在行，但骗自己的母亲却最拿手不过。他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他不但不同意，还让我游艇的工作也不要做了……这也太过分了！” 听到这种结果，李管家也有些意外。 按理说，吴信非并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一个投资，他不想做直接拒绝就是了，但牵扯到工作，就有些奇怪了。 可儿子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真的。 她有些想不明白。 这时候，王凯说道，“算了，不成就不成吧，反正我也只是想试一试而已！至于工作……我再找就是了！”说着，他抬起头，“时间不早了，妈，你去里面睡吧，我在这里就行了！反正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岛了，睡在里面，走的时候肯定会吵醒你，害你睡不好，明天工作起来都没精神！” 李管家愣愣的听完他这番话，惊讶极了。 这还是第一次，儿子这么明明白白的表现出对她的关心。 上一次他说这样体贴的话，似乎还是在他上小学的时候！ 她的心里不知不觉涌出阵阵暖流，又是感动，又是熨贴。 到了这时候，她心里的气也没多少了。 儿子被解雇，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是什么太糟糕的情况，好在并没有惹吴信非发怒……就像他刚刚说的，大不了就再找份工作而已！ 舒缓下脸色，她没有拒绝儿子的好意，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来，向里屋走去。 临进去时，她回头安抚了一句，“游艇上的工作挺辛苦的，不做就不做吧！我会帮你留意，回头再找一份轻松些的！” 王凯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倒是点了点头。 李管家满意的进去睡觉了，她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却没有想到，并不会这么简单！ ……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方亦可难得的失眠了。 大抵是吃粥的时候动作快了点，着了些凉气，肚子有些发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却还是睡不着。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决定下楼去倒点热水喝。 披上外套，她出了房门，摸着墙壁下了楼。 下到一半，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越发放轻了脚步。及至到了楼下，她悄悄的走到开关旁，猛地打开了灯！ 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乍然与一人四目相对！ “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姐的这个儿子，为什么会三更半夜的在楼下客厅？她的目光从王凯的脸上，滑落在他的手上……正被对方拿在手上的，是她颇为喜欢的一个小摆饰！ 她顿时重重皱起了眉头，原来，他是在偷东西！ 而就在她探索到真相的这点时间里，王凯也已经从惊恐和不知所措中回过神来，他不由的头皮发麻！ 他毫不怀疑，方亦可会将这件事告诉吴信非，真到那时候，他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个，他不由得恶从心头起！ 他扔下东西，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方亦可的面前，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只要她不能大喊大叫，招来其他人，那么他就能够在制服她之后，想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王凯的动作很快，而方亦可自怀孕后，反应本就比平时迟缓了许多，再加上，这人无论如何也是李姐的儿子，她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做才好。所以当对方冲到眼前时，她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尖叫，剩下的半生，被成年男子的手牢牢捂住了！ 方亦可瞪大了眼睛，试图警告面前的男人，这可是在吴信飞的海岛上，即便对方挟持了他，没有主人的命令，他根本无法离开！ 如果王凯足够冷静和理智，他自然能看的明白。 可事实上，当他之前走过客厅，被柜子上那些昂贵的小物件迷惑住心神的时候，贪婪就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大脑。 而现在，他只想着怎么阻止方亦可发出声音，吵醒其他人，跟本就没有注意到什么警告！ 客厅里静默了片刻，因为方亦可的叫声十分短暂，所以并没有引来其他人的注意，王凯的心终于放下来。 又因为方亦可顾忌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敢强力的反抗，所以他很顺利地将人带到了厨房。 手被绑在背后，嘴也被塞住了，索性王凯的动作还不算太粗暴。 方亦可被带回客厅，扔在沙发边上，眼看着他将柜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既然被发现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将那些小物件装到了一个背包里，王凯将它背在身上，之后，他不客气的拽起方亦可，两人向门外走去。 踉踉跄跄地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沙滩上。 越来越靠近海边，游艇正静静的停靠在那里。 王凯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他是知道的，虽然他的同事们没有离开游艇，但现在他们肯定都正在休息，只要去到驾驶室，他完全可以驾着游艇离开。就算，他的同事醒过来，有方亦可在手，对方肯定也是要顾及，绝不敢轻易向他动手！ 他的算盘打得妥妥的，就这么扯拽着方亦可准备上游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一阵异动。 王凯立刻警惕地看过去，沙滩上无处藏身的吴信非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前！ 被发现了！ 吴信非咬着牙，看着王凯飞快的将刀子架在方亦可的脖子上，他只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与绑架者对视了片刻，试图掩去眼中的暴戾，率先发了声，“你不要乱来！你要什么都可以商量，但人你不能带走！” 王凯慌乱地叫道：“滚！你快滚远点！” 他边说话边收紧了手，刀子立刻在方亦可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 吴信非的身子骤然一僵，心脏都要停摆了，他连连往后退了数步，“我不过去，你不要乱来！” ------------ 第505章 后脑受伤 这时，王凯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个人质相当的有用，甚至比他想象的作用还要大得多！ 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动作，对面这有钱人看上去就方寸大乱了！ 或者，他还可以提供更多的要求？ 方亦可简直要气死了，她不断的用眼神想要跟吴信非建立交流，她想告诉他，人质不是这样救的！ 他表现的太过在乎，反而容易让对方生出更大的妄念。 如此以来，就算王凯曾经有过上船前将她丢开的念头，现在恐怕也已经推翻了。 可吴信非太过紧张了，而且这边的灯光暗淡，根本没有发现她的暗示。 此刻，她身后的王凯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扬声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我跟你说投资的时候，瞧你那副不屑的样子，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摆什么架子！你就这么喜欢这女人啊，不过确实长得漂亮，我看着也挺喜欢！” 说着，他就轻佻的伸手另一只手在方亦可的脸上掐了一把。 看到他的动作，吴信飞简直目眦欲裂！ 不过，当他看到后面游艇上影影绰绰移动的人形时，心里突然一动。这肯定是之前留在游艇上的工作人员，看来他们已经醒过来并发觉不对了，打算趁着王凯背对他们的机会有所动作。 吴信非的神情变幻不定，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真从正面解救方亦可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倒不如趁机牵制王凯的心神，配合那些工作人员动手。 心里有了决定，他的神情稍稍冷静了一些，“我很抱歉，之前的态度不好。投资什么的都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你别再冲动。你应该明白，如果你真的伤了人，警察都是不会放过你的！但你如果只是求财，那么我保证，你会满意的！” “真的？” 王凯心动了，可心里又实在没底。 他不是个有胆子的人，做到这一步，说实话，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真要让他对方一口动手，他也是不敢的。可如果只是威胁一下，就能得到大笔的财富，那他自然是愿意的。 吴信飞慎重的点下头，“当然，我说话算话，钱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保证她的安全，你要多少，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 王凯得意的哼了一声，“不光是拿给我，还要把我安全的送回去！怎么样，做得到吗？” “没问题！”吴信非一口答应下来。 王凯喜形于色，心里迅速的有了个计划，“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你的人，让他们准备一千万在码头等我们，对了，再准备一辆车。现在一起上游艇，你来开，到了码头，你把车和钱给我，我就把人给你！” 吴信非沉默了片刻，说道：“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不要勒她勒得那么紧，她都流血了，到了船上你要给她处理伤口。之后在码头交人的时候，你也不能伤到他，你只要答应我这个条件，你的愿望我就能满足！” “没问题。”王凯嘴上答应的很爽快，心里则满是鄙夷。那么有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认死了这一个，真是蠢不可及！不过，对他来说，对方当然是越蠢越好！ 吴信非看着他的手果然放松了一些，知道对方已经相信了他的安抚，心下稍稍放松了些，“那我现在就打电话！”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的动作不快，但也绝不慢，他虽然有意拖延时间，但也怕王凯看出来之后，反而对方亦可下手，所以始终保持在正常的范围里。 电话打通了，隔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 为了让王凯更加关注他，吴信非开的是声音外放外放，于是，电话一接通，在场的几人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愤怒的大骂声。想必对方是在睡的朦朦胧胧时，被电话吵醒了，根本没有看来电人就接通了。 吴信非板着脸，看上去是尴尬至极，其实在短暂的怒意过后，他巴不得对方多骂一会儿，多拖延一些时间。 一无所知的王凯看他吃瘪，笑得打跌。 等对方骂了好一阵，吴信非才表现的相当好脾气的轻声开口，“是我……” 对面立时消了音，半晌才颤颤巍巍的问道：“吴，吴先生，您现在打电话，是是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的，有些事需要你去办……” 吴信非嘴里跟电话那端的人说起钱和车的事，眼睛却直直的盯着王凯的方向，确切的说，是他的身后。 游艇上的工作人员已经完全弄明白现在的情况了，他们也意识到，吴信非并不反对他们的行动，所以已经以包抄的态势，潜到了王凯的身后。 就在王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吴信非打电话的时候，那几人猛地动作起来，向他扑去！ 先是拽住了那只拿刀子的手臂，硬生生的想要将他拽离方亦可。 王凯大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吴信非一直是在两面三刀，表面上说答应他的要求，其实则让手下来攻击他！ 被人扯住手臂，他挣脱不开，看着想要逃跑的方亦可，他就更着急了。失了这个护身符，他就真的完了！愤怒和绝望之下，他抬起脚狠狠的向方亦可踹了过去！ 方亦可这边还没走出两步，就感觉后背巨痛，一股大力袭来，她不由得向前扑去。 这种时候，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有的念头就是，不能这样倒下去，否则，孩子就危险了！ 耳边传来吴信非撕裂的大吼声，他在叫着她的名字，但方亦可却完全没有听进到耳朵里去，她只来得及在倒下之前转过身子，双手牢牢的护住肚子！ 当吴信非疯了一样跑过来，从地上将晕过去的方亦可抱在怀里时，他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黏稠的，令人很不舒服的……他颤抖着将手抬起来，微弱的灯光下，他发现上面一片血红…… 原来，方亦可倒得十分不凑巧，她的头正好磕在了沙滩边的一块石头上，而且是重重地磕在了后脑勺上，当即就昏迷不醒了。 吴信非看到手上的血，才发现了方亦可现在的状况，那一刻，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想要爱她保护她，给她最舒服的生活，可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 过得不舒服，吴信非至少还能用因为她怀孕，那些都只是孕期反应的借口来安慰自己，可现在是怎么样？ 就在这小小的海岛上，他都没能保护好她，还她被人劫持，被伤害…… 吴信非内疚的心紧缩着，整个人都佝偻起来。 他慌乱地抱起方亦可向游艇冲去，大声喊道：“快！快开船！快去医院！她受伤了！” 听到有人受伤，游艇的工作人员不敢耽搁，他们三下两下的把王凯绑好，拎到了船上。只留下一个看着他，而其他人，则急忙似火的去开游艇！ …… 接下来这段过程，对吴信非来说是混乱而茫然的。 他的大脑已经停摆，几乎就是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送方亦可去医院！ 直到对方被推进急救室，而他被留在走廊里时，他才对现在的境况有了一丝真实感…… 他颓然而脱力地坐到长椅上，手上的鲜血已经干涸了，干巴巴的粘在哪里，他单单是看着，便忍不住的发抖。 那是方亦可的血，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撑不下去，那，把她害到这种境地的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或许，以死来赎罪，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痛悔不已！ 或许，从头到尾他都做错了，他根本不该把它落到这个小岛上来，更不该，在得知她怀孕以后，还不肯放了他，一意的只想着独占，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如果没有将她带来，就好了。 脑海里如同电影放映般，反反复复地闪过两人相处的那些画面，不知不觉中，他已然泪流满面。 游艇上的一个工作人员慢慢的走过来，他们刚刚将王凯交付了警方，并且做好了笔录，本来想向吴先生汇报一声的，可看着他的样子，想必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关注这些了。 工作人员只得轻声的在一旁，说了句，“方小姐一定会没事的，，您……也别太过忧心了……” 说是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事情肯定很棘手。 如果方小姐没有怀孕，那么此刻希望就大多了，因为可以进行正常的救治。可她现在肚子里有宝宝，无论是对于救治方式，还是用药来说，都多了太多的限制！ 可即便如此，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都还不好说。 他们都以为方亦可肚子里的孩子是吴信非的，所以看到他这么悲痛，也是非常能理解的。 只有吴信非自己知道，他除了伤心难过之外，还有着很多的悔恨和愧疚……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方亦可失去了这个孩子，她会怎么样？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对现在的吴信非来说，他坐在长椅上，一动也不敢动。就好像他动一下，急救室的门就会打开，里面的人就会走出来，向他报告一个坏消息似的！ 所以他始终保持了一个姿势，等待着方亦可的急救结束！ ------------ 第506章　最好的医生 终于，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走出来，疲惫的摘下口罩。 不等他问，吴信非便冲上来，急声问道：“医生！亦可的伤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医生看了他一眼，斟酌着道：“目前来看，她的伤势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受创的是头部，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等她醒来才能确定。” 吴信非听完前半段话，刚想松口气，结果又因为后半句话给噎住了。 “那她现在……”他忍着难过，问出这句话。 医生摇了摇头，“还处于昏迷当中，一会儿护士会把她送去病房。” 说完，他就离开了。 独留吴信非站在原地怔忡。 没有生命危险固然是值得庆幸的事，但他怎么想，都觉得医生的话暗示着不乐观的意思。 可现在，再问什么也没有用处。 连医生都说，具体情况要等亦可醒来才能确定。 等，他是不怕的。 吴信非怕的，是等待来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此话真正不虚。 吴信非在方亦可的床前守了三天了，这三天里，她一次都没有睁开过眼睛，浑身上下，哪个部位都没有动一下！ 换而言之，她一直处在昏迷状态。 眼看着她越来越憔悴，脸色越来越差，吴信非心情不由的焦躁起来！ 医生明明说她的伤势在慢慢好转，可是为什么不醒来呢？ 每天医生查房，他都忍不住问一遍这个问题。 可始终不能得到答案。 毕竟，大脑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里面的很多奥秘人类还没有研究明白。人们所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找不出原因的昏迷都是有的，更何况象方亦可这种头部受创的！ 医生判断她的病情越来越不乐观了，言下之意，如果还不能醒过来，她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的状态！ 吴信非的心理防线险些崩溃，他冲动的差点把说这话的医生暴揍一顿！ 幸好，他的下属拽手的拽手，抱腰的抱腰，一副要好好安慰他的模样，才没让医生挨了打。 事后下属苦口婆心的劝道：“吴先生，这是在M国，不是咱们自己国内，虽说这医生里大部分是本国人，可你要是打了他，那也得按M国的法律来啊！万一再被媒体发现，那就糟糕了！” 在国内打人，有家人或是公司能帮着兜底，可在这里没有啊！真要闹出事来，不曝光便罢，万一曝光到网上，再被国内的媒体或个人嗅着味道转到微博上，那绝逼又是个大新闻！ 听到最后一句，吴信非不得不消停下来。 他不怕曝光，可他怕方亦可的身份曝光。 如果霍西城顺着风找过来，那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麻烦！ 他脱力的垂下手，坐回椅子上。 下属见他平静下来，才又劝道：“吴先生，您也别太着急了，关于方小姐的病，刚刚那医生的话，也不过是一家之言。我们再等等看，如果方小姐确实还没能醒过来，那就再转到其他医院去治！” 吴信非茅塞顿开，“对！你说得对！哪几家医院是最好的？你快把名字给我写下来！” 下属迟疑的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哪家医院擅长治疗脑部的创伤，要不等我回去再查一查……” 下属来M国还时间不长，不知道也不奇怪。 吴信非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深觉自己真是慌的连脑子都没了，轻摆了下手，他拿出手机，“没事，不用你查了，我找个朋友问一问。” 他说的朋友是以前来M国时有过合作的一位歌手，叫作莱克斯。 因为两人脾气相投，合作完之后也时常联系，倒处于一段非常要好的友谊来。 吴信非现在住的那个海岛就是借的莱克斯的，原本打算多住一阵，等方亦可对他心软了，两人再一起出来的。 可现在看来，都成了泡影！ 他唇角露出个充满了涩意的苦笑，拿着手机，拨通了莱克斯的电话，“是我……” “嗨，吴，怎么样了，你的心上人，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莱克斯其实是华夏人，不过从祖辈就移民到M国，他家不是普通的人家，而是在当地的道上有相当的势力。所以海岛上一出事，第二天他就得了信儿，打了电话过来，这才得知方亦可昏迷不醒的消息。 “是啊，还没醒，所以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M国哪个医院哪位医生擅长治疗脑部创伤？”吴信非的声音很低沉。 莱克斯一愣，现在在的医院都治不好吗？原来这么严重啊！ 他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便热心的介绍起来：“就我知道的，擅长这方面病症的医生有两位……” 介绍完这两位医生，他顿了下，又道，“那个史密斯医生跟我家有点交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但我不能确定他一定愿意收新病人，所以只能将资料发给他，再看他的意思。” 吴信非立刻接道，“可以，那就先找这位史密斯医生！” 听描述，这两位医生的地位都不低。 能联系到其中一位，已经是托莱克斯的福了。 如果只靠自己，他现在还只能胡乱摸索，是以，他并不能要求更多！ 莱克斯是个爽快的性子，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承诺下来，尽快帮他联系到人。 吴信非诚恳的谢过，两人这才挂断电话。 垂下手，他将手机扔到一边，看向床上的方亦可。 不知何时，属下已经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人，吴信非握住床上女人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将脸埋在她纤细的掌心，默默地流下泪来。 这才不过数天，他便已觉得心力交瘁！ 眼睁睁地看着方亦可原本充满弹性的脸颊迅速的凹陷下去，看着她手臂细的摸起来都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折断，看着她手背上被针扎的一片青乌……负罪的心理压力已经远远大于其他！ 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他带到这边后，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心疼怜惜就不必说了。 他只恨不能以自己来代替她，受这所有的痛苦！ 可是，不行。 现在依旧是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他，只能看着，除此，什么也做不了。 这份无力感时时的充斥着他，让他坐卧难安！ 而莱克斯的电话，总算给他带来一线光明！ 如果能够联系到那位史密斯医生，哪怕他倾家荡产，哪怕他磕头恳求，做什么都可以，他也要让那位医生答应救治方亦可！ 泪水中，吴信非作下这样的决定！ …… 莱克斯相当的守信用，说尽快，果然是尽快。 第三天的一大早，便给吴信非打来电话，说是已经联系上了史密斯医生。 只是对方非常的忙，恐怕抽不出时间来见他，所以请他把资料全部发到他的邮箱里，在研究过资料之后，对方再给他答复。 吴信非一口答应下来。 这情形与莱克斯之前说的差不多，他早有准备，一切资料全部准备完毕并打包，就等这句话了。 拿到史密斯医生的邮箱后，吴信非一秒都不敢耽搁的就将资料包发了过去。 另外，不管史密斯医生看与不看，他还是随资料包附上了自己写的一封信。 那是前一个晚上，他坐在方亦可身边，过了午夜都睡不着觉，胸口只觉得憋闷的要命，然后一口气写下来的。 他自觉真的情真意切。 并且对史密斯先生做出他能力范围内的一切承诺。 当然，对方或许不稀罕，但万一有能打动的点呢？ 一点点可能，他也不想放过。 再接下来，就只能等了。 吴信非再次陷入了煎熬。 而吴信然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一接到自家哥哥的电话，吴信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用力捂住嘴，生怕泄出一丝一毫的哽咽。 吴信然在电话那端没听到声音，以为他直到现在还想隐藏行踪，不被自己发现，顿时大怒，气急败坏的骂道：“吴信非！你还敢不出声！你这个混蛋东西，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 吴信非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个突，他的手转而捂着话筒，深深吸了口气，务保自己出口的声音平静下来，这才道：“大哥……怎么了？” “你还敢问怎么了？你个……”更难听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吴信然到底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可这咬牙切齿的的声音，还是通听筒传了出去。 吴信非脑子转的飞快。 他都离开国内有段时间了，如果说他惹祸，那惟一的一个可能就是跟方亦可有关。 也就是说，霍西城！ 他的心微微一沉，“是那个姓霍的，对不对？” 吴信然深深的吐出口气，声音黯哑下来，“亏得你还知道！你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把他老婆绑架了，还指望对方一声不吭就这么认了吗？他要是那么怂，他也就不是霍西城了！老实说吧，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不过这苗头刚开始，我施了些手段，暂时把他引到别的路子上去了。但以他的能耐，早晚会清醒过来，找上我的！到时，我只怕是保不住你了……” ------------ 第507章　大哥的心思 吴信非一怔。 他没想到自家大哥会说出这种话来。 保不住他了……也就是说，大哥要将他交待给霍西城？！ 他一时脑子里茫茫然的。 那一端，吴信然半晌没听到说话声，反倒是呼吸声重了许多，猜也猜到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在想什么，有心不想解释，让对方也试试他尝过的滋味！ 被自家兄弟插一刀，可不是那么舒服的！ 可想到霍西城那个人…… 他又叹了口气，不忍心的开口道：“你别怪我绝情，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帮你这一回了。你不明白，霍西城现在就像疯了一样在找方亦可，任何与方亦可有关的人和事，都被反复的查了又查！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根本已经疯了！我挡不住他的，如果再插手，不用怀疑，我们一家他都不会放过！” “我倒无所谓，可我得为爸妈考虑！他们年纪都大了，你说你去采风去放松心情，他们就真的信了。你不来电话，他们就自我安慰你是去了信号不好的地方，不方便……” 说着，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吴信非，你说你还有心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将父母，将我这个大哥置于何地？！何况，那本就是别人的妻子，你用不光彩的手段将她掳走，你以为以她的性格就真的会改弦易张爱上你吗？不可能的！我知道方亦可那个人，她不会屈服的，她会想尽办法从你身边逃走！你认为你爱她，可在她心里，你就是个狱卒，你明不明白？” “还有她跟霍西城的过去，你根本不了解，他们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共同经历了太多太多事，这份感情已经不是单纯的爱情。她对霍西城而言，是种执念！他不会放弃寻找她的，一年两年，四年五年，甚至八年九年，早早晚晚，你会被他给揪出来！你想过到时候会怎么样吗？你认真考虑过以后的种种吗？你打算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全用来逼迫着一个不甘不愿的女人同你在一起，然后再躲躲藏藏，不被她的丈夫找到吗？” “这太可悲了！” …… 这通电话打了许久，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作哥哥的吴信然在说，而吴信非在听。 吴信然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他希望小弟能放弃方亦可，放她回去。 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只要在外面躲上一阵，他再从中想想办法，斡旋一番，相信过段时间，霍西城总会消气，这件事也就算揭过去了。 到时吴信非再回家去，应该不会面临疯狂的报复了，依旧可以再再开启人生。 可是，吴信非虽然听着，却始终没有给大哥一句肯定的言语。 他也担心霍西城针对他的家人，可是一想到方亦可，就满心满眼的都是放不下。 其实他试过的。 微博的事件过后，他试过想要放弃心上的她。 所以他义无反顾的去拍公益片。 想着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可是，在那一场战乱中，他却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终于明白了，他放不下！ 他想方亦可想得发疯！ 霍西城是疯狂，可他又何尝不疯狂？ 难道就因为相识的晚了一步，他就只能一辈子默默的望着对方，不能亲近吗？ 他不服，他不甘，他不愿！ 他那样默不作声，沉默反抗的态度最终还是激怒了大哥，电话被挂断了，吴信非盯着手机，半晌，将它丢开，双手抱住了头。 一边是今生所爱，一边是至亲的家人……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将脸埋在方亦可干燥的手心里，喃喃的问着。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除了他自己！ 而电话那端的吴信然，在挂断电话的同时，也收起了那副仿佛声泪俱下的口吻。他的脸上并不见惶急，却有着十分的阴沉。 这是在吴家的客厅里。 两位老人出门访友去了，现在，家里只有他和何曼曼。 两人相对而坐。 何曼曼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了。 “事情果然是他做的！”她神色复杂的说道。 吴信然轻点了下头，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我不过是略一诈他，他就不打自招了！就这个傻样子，还想跟姓霍的抢人……我真不知道他胆子是有多大！” 何曼曼嘴角抽了抽，自家表哥这副腹黑样，也不知是象了谁。 大概是他出生时把养份都抢光了，才使得后来的信非少了那么多心眼吧！ 只是，那缺心眼的小子爱上谁不好，偏偏要爱上方亦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虽然你骗他说霍西城开始怀疑他了，可我倒觉得，他再不回来，搞不好用不了多久，霍西城就真要怀疑他了！” 吴信然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偏偏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何曼曼看着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不怎么办！我刚刚那么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连我爸妈的处境都提了，他却无动于衷，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能拿他怎么办？只能等着某一天，他自己想通了！” 何曼曼傻眼了，“可是，可是……”那傻小子要是能想通，他就压根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那他要是一直想不通怎么办？” “凉拌！”吴信然冷漠的道，“我已经仁至义尽，他非要往死路上去，我也拦不住！从今天起，他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他的神情冷的让人透心凉。 何曼曼怔忡了半晌，终于看出来，她这位堂哥大抵是真被伤了心，准备撒手了。 可是，她却仍是放不下。 一个是她至亲的堂弟，一个是她的好友……怎么能就这么扔下了？ 只不过，吴信然不想管，她说再多也没用。 堂哥这个人，她是知道的，他要打定了主意，别人再怎么劝也是白搭。 何曼曼默默的叹息着，最后终于还是选择了告辞离去。 或者，她自己可以再想想办法。 送她离开后，吴信然快步返回了家里自己的房间。 而在这时，他等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怎么样？查到了吗？”一接起电话，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全然没有了在何曼曼面前的冷漠和不在意。 那端是他一个朋友，知道他的心情，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便道，“查到了，在M国的J市。” “果然……”吴信然简直要被自己这个蠢弟弟给气死了，要绑了别人的老婆躲起来，还不知道去个隐蔽的地方，J市是他往国外跑得最频繁的地方，这种事，霍西城真要查起来，分分钟就查个水落石出好么！ “具体位置不好查，不过大概区域我划出来了，把地图给你发过去，照着这个方向找吧，不会错的！” 吴信然松了口气，“知道了，这次的事多谢，我要赶飞机，就不多说了，回来请你喝酒！” “少说废话，赶紧找着人是正经，***我来放，一时半会，霍西城应该不会怀疑到你弟的身上。不过你也清楚，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所以，无论你们是怎么决定的，都要尽快！” “我明白。”吴信然沉甸甸的说了三个字。 挂断电话，他开始快速的收拾行李。 事实就是这样，他根本不可能不管自家小弟。 之所以对何曼曼那样说，并非是存心想要欺骗她，而是不想再把她扯进这一团漩涡。 知道得越少，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吴信非可以不想这些，但吴信然不行，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大，他得为方方面面着想。 何曼曼固然是他的堂妹，但毕竟不是吴家人，没有必要卷进来。 就如他对小弟所说，霍西城现在找方亦可的模样，就像个疯子一样，这种情形下，自家小弟既然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作为大哥，吴信然也只能选择牵扯尽量少的人。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他。 信非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弟，两人血脉相连，他就算再生气，再愤怒，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可能抛弃他！ 刚刚的电话里，他看似说个不停，可无论是电话那端的小弟，还是就坐在他对面的何曼曼，都没有看出来，他表演之下的真正目地，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朋友查出信非的所在地。 幸好，成功了。 吴信然收拾好东西，拎起小行李箱，站在门前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猛的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朋友帮忙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但抵达M国时，仍然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吴信然对M国并不陌生，他留学时，曾经在这边呆过一阵子。 但熟归熟，让他在一个区里找到自家小弟，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在飞机上，他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 坐出租车到了吴信非所在的区域后，他便直接打了莱克斯的电话，这是他以前从小弟的助理那里拿来的号码。 当时是不放心那小子出国，得知他在M国有这么个朋友后，又担心对方是不是真的可靠，所以不动声色的拿来电话号码之后，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事隔两年居然用上了。 莱克斯那边很快将电话接了起来，吴信然一上来就自报家门，摆出一番苦恼的说辞，“我是吴信非的大哥，他情绪不大好，打电话说让我赶紧过来，可是我现在已经到了X区，却把他的地址搞丢了，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打扰你了，信非说过你是他在M国最好的朋友，能帮个忙，把他的地址再发给一次吗？” ------------ 第508章 霍西城不会放弃寻找她 莱克斯从本质上说，是热情又爽朗的性子。 这种人多半都没有太深的心机。 他的家族能养出他这种性格的人，其实也难得之极。 在听到吴信然的说法后，他还稍有犹豫，但在对方打开视频通话，并拿出身份证后，他就完全相信吴信然是应吴信非的召唤而来，这个说法了。 毕竟，吴家两兄弟容貌的相似度还是颇高的。 除了吴信然因为年纪较大，显得更成熟外，眉眼看上去非常的想象！ 再者，出了这么大的事，把自家大哥找来，想想也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莱克斯很俐落的报出了吴信非所在医院的地址，顺便还扯了两句关于方亦可所遭遇的意外…… 吴信然脸上一派忧心沉重，补充说自己也正是为此事而来，心里则暗自震惊不已。 他想过方亦可会想方设法的离开小弟，想过两人会因此起争执，也想过方亦可或许会暂时虚与蛇委等等等等景象，却怎么都没有想过，她会出事，会撞到头部从而昏迷！ 哪怕是他，也不由的感慨这女人的境遇还真是糟糕。 前不久才被绑架到穷乡僻壤，受了好大的罪，这还没有消停多久，就有了更大的麻烦！ 不过，一想到这个天大的麻烦是因自家小弟而起，吴信然的情绪顿时低落的无以复加。 虽然在与小弟的通话里，他说霍西城要针对父母的事有些夸张了，但他并不怀疑，以那个男人的性格，如果迫不得已需要走到那一步才能找到方亦可，他绝对也是不吝于那么做的。 他对霍西城的忌惮不是假的！ 可，没有比眼下更糟的了。 本来他这次亲自过来就是想要强行逼迫小弟放了方亦可的，可现在……他突然发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决定已经不合适了。 如果让霍西城看到他的女人很可能变成植物人，一辈子昏睡不醒……吴信然简直不敢想，他和小弟的结局……总而言之，绝对是不美好的！ 怀着重重的忧虑，他叫了出租车，赶到医院。 按照莱克斯所给的地址，顺利找到了病房。 推开门，吴信然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方亦可。 宽大的病床显得女人格外娇小瘦弱，她身躯是肉眼可见的单薄，脸色也苍白的过份，映衬着毫无波动的睡脸，如果不是她的胸膛尚在微微起伏，吴信然简直要怀疑，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走进房间，他隐约听到某处传来水声。 将行李箱放到门口的角落，再抬起头时，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吴信非走了出来。 兄弟两人四目相对。 吴信非目瞪口呆的望着大哥，结结巴巴的道：“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吴信然冷着脸嗤了一声，“不然呢？难道要在国内等着你自己幡然醒悟吗？可惜，你现在就算是清醒过来也晚了！”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吴信非的脸色不由的一变。 他垂下头，不语。 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痛苦神色。 吴信然默默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过此时再追究最初，已经毫无意义，所以他掸了掸衣服，转身坐到了一侧的沙发上，“过来！我们聊聊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 吴信非迟疑了片刻，还是乖乖走了过去，落座。 他始终不敢抬头看自家大哥。 吴信然只得再度开口，“说说吧，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之前莱克斯也只是提到了方亦可的病情，并没有告诉他来龙去脉。 吴信非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可被吴信然的气势压迫着，只能先将那天深夜海岛上所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是我没有保护好亦可，尤其是，她肚子里还怀着宝宝。院方这边好多药不敢用。我也想过把孩子打掉，可是她不醒来，我实在难以做决定。你不知道，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如果哪天醒过来发现孩子没了，我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吴信然头皮发麻的瞪着他，等他说完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听太明白，你说方亦可现在……她她她……” 不知怎么地，他竟有些说不下去。 怎么想这孩子也不可能是自家小弟的。 换句话说，这混小子掳的是个怀着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 “嗯，她肚子里有宝宝了，就是前些日子诊断出来的。据说怀相不怎么好，所以一直在保胎。”吴信非说出来倒是坦然，毕竟，他早就过了激动的时候。 在没发生意外之前，他也暗搓搓的想过，这孩子对谁是他的亲爹一无所知，那他是不是可以也参与到胎教当中去？这样等孩子生下来，直接跟他的姓，叫他“爸爸”，似乎也不错！ 但现在，他显然没了那样的心情。 如果哪天医生对他说，大人和孩子只能留一个，那他毫无疑问的会选择前者！ 他想着想着就失了神。 倒是被他抛出的爆炸性消息炸的不轻的吴信然一脸的匪夷所思。 看着自家小弟一脸“我愿意把它当亲生”的表情，他的心情实在难以言喻。 这都什么事啊！ 他很想站起来把面前这个非要上赶着喜当爹的蠢货大骂一顿，也很想把这货的脑袋弄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但这么做，对事情的处理并无益处！ 吴信然忍了又忍，才把这股冲动强行压下去。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已经给那位擅长脑部治疗的史密斯医生发出邮件，就等他回复，如果他同意，你就准备让他来医治方亦可？” “是。” “有没有查过，他对这类型病人的治愈率是多少？” 吴信非轻点了下头，报出一个数字，“百分之六十。” 吴信然沉默了片刻，勉强道，“听起来还不错。那他接下案例的可能性有多少？” “……千分之一。” 吴信然的嘴角抽了抽，听起来可真玄！ 他的目光不由的转向病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方亦可的侧脸。 她瘦削了很多，肤色变白了很多。只是，白里透着青，失去了光泽。 尽管如此，她看上去仍然很美，一种病弱的美，让人忍不住的怜惜，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如果真的失去生命，确实是件非常遗憾的事。 吴信然默默的叹息着。 可，成功率太低了！ “对方如果不肯收下她这个病人，你打算怎么办？” 吴信非沉默了半晌，才道，“他会答应的！”如果最开始被拒绝，那么，用尽所有的方法，他也要让那位史密斯医生答应下来！ 听出他话里的决然之意，吴信然心里一惊，“你不要乱来！” 吴信非扯了扯唇角，“放心，我不会做逾矩的事，顶多去求他收下亦可……” 吴信然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他好一阵，才勉强相信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吴信非看着病床上的女人，轻声道：“她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治好她！”顿了顿，又道：“哥，我知道你的来意，不过，我做不到。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把人这样送回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无法将喜欢的女人拱手让人，更不能在这种时候放开方亦可！ 从男人的角度，吴信然能理解自家弟弟。可是从大哥的角度，对吴信非的这种痴情，他是又气又怜！ 最终，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事已至此，你就算把人送回去，霍西城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倒不如先让医生治治看，你也说了，那位史密斯医生很不错，那就想办法让他同意收下这个病人吧！兴许能治好呢，也算全了你的一片心意！” 吴信非没想到能这样轻易说服他，猛地转过头来，“哥，你说真的？” 吴信然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现在有开玩笑的心情吗？” “谢谢，哥，谢谢你！”吴信非的感动溢于言表。 事实上，从吴信然能自己找来病房，他就一直在做着心理准备，想着有一场硬仗要打。 却没想到，吴信然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尽管其中也有方亦可突然出现意外的原因，但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这种情况下，吴信非又怎么能不感动呢？ “行了行了，别做出这幅鬼样子！”吴信然并不耐烦看他这样，思虑后，他转开话题，“既然事情有变化，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多大的忙，那我就先回国了！c市那边总要有人关注才行，我回去之后也方便给你传递消息。” 吴信非连连点头，不过他也有些忧心，“霍西城那边，确定已经对我起疑心了吗？” 吴信然瞟他，“暂时是不会找到你，不过你也不要心存侥幸，随时有这个心理准备吧！” 吴信非脸色一白，好一阵才道：“那，哥，你给我说说c市的情况吧！” 这回，吴信然没在意隐瞒，也没再故意吓唬他，而是实打实的把C市的情况和霍西城的动作，一一告知。 “……我说过的，霍西城不会放弃寻找她。” ------------ 第509章 史密斯医生的女儿 吴信飞凝视着病床上的方亦可，缓缓说道：“我不会让他找到的，而且，放不放弃，也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看出来的！当他总也找不到的时候，自然会绝望。” 吴信然并不认同他的说法，不过此时，他也不想再泼凉水了，索性沉默下来。 他没有停留太久，把该说话说完之后，他很快离开了。 在回国之前，他又去见了一个自己在M国的朋友。 当然，这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不过，他放的***越多，霍西城那边以后找人的时候，成功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为了自家弟弟，他也实在用心良苦。 在回程的飞机上，吴信然也曾拷问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明摆着，方亦可并没有接受信非，她爱的始终都是她的丈夫霍西城。拆散人家夫妻，逼着人家妻子另投怀抱这种事，听起来都刺耳。倘若这里面的主人公不是自己的弟弟，他大概都要义愤填膺了吧！ 可是后面的假设不成立。 事实上做出这种事的，正是他惟一的弟弟，从小最疼爱的弟弟…… 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就这件事，做出理智的判断。 暂时……就这样吧…… 以后倘若方亦可能够醒过来，就到时候再说。 他靠向飞机的椅背，深深的叹息着。 M国的医院这边，吴信非送走大哥，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茫然的坐回病床边，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方亦可，他深吸了口气，决定振作起来。 拿出手机，开始在网络上查询关于方亦可这种情况，有多少治愈的可能，又是通过什么方法治愈的。另外，他特别关注了史密斯医生的推特。 他之前就已经找了许多关于史密斯医生的资料和消息，甚至连关注他的朋友都没有放过。 顺着网络，吴信非发掘着这位医生生活和工作的蛛丝马迹。 他当然希望这些信息用不上，可如果对方怎么都不肯接收方亦可这个病人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患得患失中，吴信非等来了莱克斯的电话。 他声音有些怪怪的道，“吴，史密斯医生那边可能有点小问题……” 吴信非的心登时便是一沉，“什么问题？” 莱克斯懊恼的道，“是这样的，我昨天去找史密斯医生，想问问他的意思，关于给你女友治病的事。结果恰好遇到他的女儿，对方看过我们的表演视频，她说她是你的粉丝，想跟你共同一次晚餐！如果能她满意的话，她就跟她的父亲说说好话，让他答应救治你的女友！” 吴信非缓缓下沉的心，终于又提了上来，“这不算什么事！吃饭而已，你让她定时间好了！” 如果史密斯的女儿真能说服她父亲，他就是陪她吃一百顿饭都没关系！ 莱克斯听他答应的爽快，更加别扭了，吞吞吐吐的道，“可能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你，真的没关系吗？” 吴信非眉眼微沉，声音倒淡定得很，“先见一面再说，看看是什么情况。” 莱克斯知道他对方亦可感情很深，为了能治好她，似乎是不惜代价。 但这见鬼的线是自己牵的，这就有些郁闷了。 他又是吸气，又是叹气的，折腾了一阵才道，“好吧，吴！我听你的，只不过，那女孩看起来很刁蛮的模样，连他父亲都管不了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 吴信非低低的应了一声。 在国内时，他是从来不单独见粉丝的。 更不要说这种明显带有其他意图的邀约。 然而现在的情形，却容不得他去选择了。 拖得时间越长，方亦可和孩子的情况越不乐观，他必须尽快说服史密斯医生！ 就这样，通过莱克斯，吴信非和史密斯先生的女儿定下了见面的时间。 …… 史密斯先生的女儿莎拉是位金发碧眼的美女，今年刚刚十八岁，但已然发育的凹凸有致，相当吸引人。 吴信非看到她进来餐厅包厢时，处于礼貌，站起来迎接。 而莎拉则直接将这当作自己被热情欢迎的意思，瞬间笑的灿烂，直直的就冲着吴信非扑了过去。 “亲爱的吴！我终于见到你了！oh，我已经为你着迷了！” 可惜她口中的吴，并没有打算一上来就同她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 见她扑过来，非常俐落的侧身闪开，转而扶住了她的一只手臂，“你好。” 莱克斯跟着走进来，尴尬地看着这种场面。 莎拉倒并不介意被拒绝，她顺势握住了吴信非的手，拉着他一道落座，“吴！你比视频上更帅！真是太棒了！我就知道我不会失望的！” “你也很漂亮。” 明显客气的赞美之辞，不过莎拉根本没听出来，她自顾自的为自己能拉到偶像的手而兴奋着。 然后很快，她就开始想要进一步了。 吃饭的途中，不管吴信非怎么想将话题引到她父亲身上，莎拉都不接招。反而一直问起吴信非的私生活，甚至，她借着酒意，不停的向男人身上靠去，胸前的波涛汹涌更是时不时的便贴上了男人的手臂和胸膛。 不过，吴信非不但不喜欢，反正很厌恶。 他隐藏的好，倒没有令莎拉看出端倪。 同时，她装傻，吴信非也一样。 所有涉及隐私的问题全部含含糊糊的，没一个给出准确答案的。 于是到饭局即将结局的时候，莎拉突然发起脾气来，“说是让我满意才会帮你，可现在我非常不满意呢！吴，你怎么能对我的魅力视若无睹！” 吴信非微微一笑，“很遗憾，史密斯小姐，只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莎拉瞪大了眼睛，“可是她现在昏迷不醒不是吗？难道你要一直守在她身边吗？” 吴信非心里一动，他放低了声音说道，“在我们国家是这样的，她生着病，我即便不再喜欢她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抛弃她。否则，别人会认为我无情无义，我的名誉会受到很大的损害。你也知道，我是个公众人员，要考虑个人形象的问题。” 莎拉灵活的转着眼珠，很快就领悟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她身体康复了，那么你就可以没有顾忌的与她分手了吗？！” 吴信非笑了笑，没有回答。 莎拉犹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我知道生病的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女朋友！你该不会是用这种方法来让我支持你，说服我的父亲，然后等她好了，又反悔吧？” 闻言，吴信非严肃了面容，“莎拉小姐，你说这种话，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即便我很想治好我的女朋友，但我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莎拉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早就想要跟她分手了，但碍于她生病了，所以才耽搁了？那如果她的病被治好了，你是不是就能光明天大的和她分手了？” 吴信非轻点了下头，“没错，就是这样。” 莎拉猛的靠过来，两人离得极近，“那，你认为我怎么样？” “你很好。”吴信非看着她的眸子，仿佛深情款款，“你比我想像的更漂亮，更青春，更有活力。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喜欢的类型！” “那你呢？你还没说自己是不是喜欢！” 吴信非唇边带着浅浅笑意，认真的道：“是的，我很喜欢。如果不是有女朋友，我想我会追求你！” 莎拉听得心花怒放。 她转了转眼珠，又缠着吴信非问了好些问题，直到都听到了自己认可的答案，这才消停下来。 临走的时候，她说道，“我会回去说服爸爸，接手那个女人的！不过，等她的病好了，你要如实照着自己的话，和她分手，来约我，我在家里等你！” 吴信非脊背微不可查的一僵。 他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进了自己的掌心，以疼痛和理智来让自己保持冷静，而不至少将这个莎拉丢到门外去。 “非常感谢你，莎拉小姐！” “亲爱的，你应该换个称呼了。” 吴信非从善如流的道，“亲爱的莎拉……这样叫你，果然亲切许多！” 莎拉趁着他不注意，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十分短暂，几乎是一触即分。 这个动作作完，莎拉明显的意犹未尽，她舔了舔唇，摆着手道，“吴，我该走了！谢谢你的款待。希望下次见面不会隔太久，否则我会受不了的！” 吴信非僵硬着脸，勉强道了句“好”。 直到莎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垮下肩膀。 这可真不是人干的事！ 吴信非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神色凝重的坐回位子，沉吟良久好，他问道，“你说……史密斯医生真的会听他女儿的劝说吗？” “当然！”莱克斯斩钉截铁的道，“据我所知，他非常宠爱这个惟一的女儿，几乎是有求必应！收个病人而已，对他来说，给谁治病不是治呢！” 听他这么说，吴信非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这样就好。”他淡然的说道。 看着他，莱克斯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 第510章 看到希望 吴信非以男色为代价，终于打动了莎拉。 而对方也确实说话算话。 没过几天，史密斯医生就主动打来了电话，“……吴，你很诚恳，这是我欣赏的，但你知道，这并不足以打动我。不过，听我的女儿说，你是她的朋友，所以希望我能帮你一把…希望…。” 吴信非立刻接道：“是的，我非常感谢莎拉小姐的援手，她是个非常美丽善良的女孩！” 虽然这恭维俗了些，但史密斯医生显然是位“女儿控”，听到这话，态度愈发缓和了一些，“好吧，我总是说不过她。而且我想，乐于助人这种小‘毛病’确实令她更有魅力了！你懂得。所以，我决定接收你的朋友了！” 接着，他提醒吴信非去看他的邮箱。 刚刚发给他的一封邮件里，已经将医院的地址和联络人以及电话写的清清楚楚，并在最后说明，病人最好尽快入住。 吴信非感激的语无伦次。 但显然史密斯医生听多了这种感谢的话，对此不大感冒，确定他收到邮件后会在明天一早就送病人入院后，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吴信非放下手里，心里激荡难言。 他转头看着病床上的方亦可，几乎掉下泪来。 这几天，她越来越瘦了，脸色也越来越差。 今天一早医生查房时便告知过他，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母体的昏睡，很有可能出现意外。建议他尽快做决定，将孩子打掉，并断言，一旦拖得过久，大人也有可能出问题。 听到这话，吴信非的第一反应就是打掉孩子。 对他来说，当然是保住方亦可的性命更加重要。 可他要跟医生说的时候，又犹豫了。 他在害怕，在恐惧，他担心方亦可某天醒来，看到她的孩子不见了，会将这份怨恨全部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他把她害成这个样子，又杀了她的孩子，方亦可怎么可能还会原谅他？ 真到了那种时候，她大抵会立刻同他恩断义绝吧！ 想到这个结果，吴信非就不敢作出决定了。 他承认，他就是个胆小鬼，他没有勇气去承担那样的后果！ 幸好史密斯医生来了电话，明天转到他的医院去，还是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如果对方这个权威医生也认为孩子的存在，威胁到了方亦可的身体状况，那他就不得不作出那个残忍的决定了。 可如果史密斯医生认为还有一线希望，他想，即便方亦可醒着，应该也会希望试一试！ 她一直是个好母亲，无论是对嘟嘟，还是她肚子里这个没出生的孩子…… 吴信非握着方亦可瘦骨伶仃的手腕，习惯性地将脸埋在了她的掌心。经过这些天的沉睡，她变得很瘦，哪怕每天都为她按摩手脚，但效用却并不大。 看到这样的她，吴信非很痛苦。 他在想，或许将方亦可治好以后，就该把她送回国了，送回到霍西城身边。 那时，自己这个罪人，也就可以退场了…… 可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时，胸口里的一颗心却愈发的痛了，像被什么啃噬着，尖锐的刺痛着！ 最后，吴信非只能安慰自己，现下最重要的是治好方亦可，其他的，都等到她醒来以后再说吧…… 他刚刚平复下心情，电话又响了。 是莎拉。 电话一接通，吴信非便听到了莎拉清脆的笑声，她边笑边说道：“吴！我已经兑现了我的诺言，我听爸爸说，他已经同意接收你的朋友作为他的病人了。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你的诺言呢？” 吴信非的脸上闪过难堪之色，他沉着脸，却努力让声音听上去轻快起来，“非常感谢你，莎拉！不过，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等我的朋友入院了，情况有所好转，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莎拉狐疑的问道：“你该不是想反悔吧？” “当然不是！”吴信非立刻辩解道，“但你也知道，心情这种东西根本不受人控制！如果我现在约你出来，并表现得高高兴兴，以你的聪慧，肯定能察觉我是在强颜欢笑，这对你来说实在是种不尊重。所以我希望，能等到心情真正好一些的时候，再跟你约会！” 莎拉被他一番话说的犹疑不定，“这样么……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那我就再等等好了。反正，你的朋友明天就入院了，我父亲治疗过很多类似的病例，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她的好转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放开她，跟我约会啦！” 吴信非应了一声，听到那边挂了电话，他才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来。 比起上次的面对面交流，通电话时，吴信非感觉自己更理智。 所以他听出来莎拉语气中的那种放纵和不羁，感觉这个女孩子，也并非自己最初认定的，习惯于威胁他人达到目的，而更倾向于，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把它抓在手里。 不管是人还是物。 可这样的人往往不会有多长时间的耐心，新鲜过后，大概就是丢弃了。 吴信非暗想，如果史密斯医生真能治好方亦可，那么他去陪莎拉玩一场时间不长的约会游戏，也未尝不可！ 毕竟这就像一场公平交易，他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 这么想着，心里的那份憋闷感顿时轻了许多。 于是他很快把莎拉的事抛在了脑后，专心的想着，明天一早就送方亦可去史密斯医生那边的事。 …… 同一时间，国内还是白天。 C市城外郊区的一栋别墅里，霍西城坐在空荡荡的客厅主位，睥睨地看着伏倒在他面前的万挚媛。 两旁保镖直直的站立着，打头的便是霍五和霍六。 此时，万挚媛再没了平日的美丽和妩媚，她头发散乱着，脸上还带着巴掌印，泪水布满了脸颊，唇也微微肿着。再加之，衣衫凌乱，看上去狼狈得不得了！ 她口中哀哀的哭泣着，“霍大哥，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霍西城冷漠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反倒是霍五，看了看霍西城，转头吩咐手下道：“让她清醒清醒，咱们BOSS怎么做事，难不成还需要她来教吗？真是不知所谓！” 站在末尾的手下毫不客气的上前，拎起万挚媛，反手就是两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万挚媛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红肿，甚至还有些发亮。 在女人痛苦的哀号声中，霍西城淡淡的道：“把你知道的尽数说出来，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手段！” 万挚媛打了个冷战，哭声骤停。 她抬起脸，茫然的道：“我不懂……霍大哥，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啊？你能不能明白的告诉我！” 霍西城轻轻的“呵”了一声，转头看向霍五。 霍五轻点着头上前。 万挚媛的一头长发倏地被用力的揪向后方，就在她头皮疼的要炸开的时候，一柄闪着寒光的森冷匕首，在她的脸上开始比划。伴随着这些，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仿佛从地狱里发出来似的，“听说，万家大小姐自认为容貌倾国倾城，所以对这张脸十分重视……就是不知，当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多了几道长长的无法愈合的疤痕之后，你是不是还能如此自信？” 万挚媛瞪大了眼睛，惊恐的连叫都叫不出声音了。 姣好的脸庞因恐惧而扭曲，看上去十分吓人。 半晌，才勉强能用气声说话，“不要，不要，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出来！” 霍西城冷酷的道：“那就说说，我太太失踪那天，你给她打电话，到底说了些什么？” 万挚媛脊背一僵。 饶是她猜到被抓来是因为这事，可霍西城亲口说出来，她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原来，他们已经查出来了！ 她咬着下唇，心里无限纠结着。 她知道的，说了她也得不了好处，毕竟，这事她是参与了的。 那么，不说呢…… 她正踯躅着，离她最近的霍五仿佛已经看透了她心里的想法。 搁在她脸上的匕首骤然深了几分，万挚媛只觉脸上一阵刺痛，立时便有暖暖的液体缓缓滑过脸颊…… 刺耳的尖叫声从她的嘴里迸发出来，慌乱无措的叫着，“我的脸！我的脸！不要啊！” 霍五哼笑着，拿着冷冷的匕首面在她脸上轻拍了几下，“放心，只是一道小口子而已，治的及时，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不过我们的耐心已经快没有了，你再不说，下次可就不会这样简单了。我是个没有艺术细胞的，再划下去，可就是横三道竖三道了，你要是觉得没关系，你就接着装傻，看看到最后咱们谁比较吃亏！” 万挚媛顿时心里一片冰凉。 到了现在，她算是看出来了，霍西城这些手下可不是那种只会空口白话吓唬人的角色，他们是真的什么都敢做！ 将一个女人毁容这种小事，在他们眼里，大抵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对自己来说，却是一辈子都毁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 第511章 彻底撕破脸 万挚媛再不敢装傻隐瞒，很快就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没有见过他，是他先给我打的电话，听声音是个男人，他知道我仰慕霍大哥，说能帮我，让我把方小姐引到那间咖啡厅里……他说他会把人带走，到时候，霍大哥找不到她，心里肯定会难过，让我趁这个机会多多安慰，说不定就能入了霍大哥的眼……” 听万挚媛讲完，霍五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并不是多复杂的计划，难得的是非常严密，而且正好与他们打了个时间差。 他们的人过去的时候，对方正载着太太离开，等于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带走了！ 霍五听着都觉得憋气的要命，偷偷瞥了眼自家BOSS，那脸色铁青铁青的，一看就知道是气狠了…… 他缩了缩脖子，回头愈发凶恶的看向万挚媛，“再想！关于那个男人，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要放过！” 他手里的匕首还在脸上比划着，万挚媛哪敢不从，甚至，她现在连为自己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连连称是，绞尽了脑汁，回忆着当时。可惜她知道的实在不多，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给方亦可打了个电话，诱惑她去了那间咖啡厅而已。 打完电话，她就顺着那个男人的意思藏起来了。 她连方亦可是不是真的被掳走，又是什么时候被掳走的，全都不知情！ 而霍五将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分析，也没能找出更多的线索。 万挚媛手机里那个打进来的电话，他早已经查过了，是个空号，完全找不到主人。 下一步从何查起，竟是没有半点头绪！ 将万挚媛折磨了数个来回，发现再也听不到新的言辞了，他转头看向自家BOSS，“她应该只知道这些了……” 主位上的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道：“你亲自送她回去，告诉他父亲，他这个女儿得罪了我，看在他一把年纪的面子上，我只是小小的惩戒一番。可她这个女儿连亲妹妹都敢下手，若是不好好管教，以后说不得会闯出更大的祸来。” 昏昏沉沉的万挚媛听到这番话，立时惨叫起来，“不！不！不要说！不是我！那不是我做的！” 她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光说前半段，她父亲固然生她的气，但顶多是把她拘在家里，免得她出去再碍到霍西城的眼。 然而，若是她对小妹下手的事被父亲知道了，依父母对小妹的宠爱，她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惜，霍西城并不在意她的反驳和抵抗，竟敢参与算计方亦可，导致她失踪，这点惩罚已经是便宜她了！ 或者说，他不会要她那么轻易死掉，而是要看着她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霍五应了一声，便将人拖了出去。 别墅里渐渐只剩下了寂静。 客厅里的其他人，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 皆因霍西城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他的周身都像是席卷着狂暴的气息。 如果万挚媛还在眼前，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他撕碎！ 霍五得了差事，算是躲开了霍西成的怒火。 他尽心尽力的将万挚媛送回万家，并亲自对万父说了霍西城让他转述的话，一字不漏，甚至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万父震惊的无以复加，神情都恍惚了。 霍五耸了耸肩，也懒得再理他，径直便离开了。 而当万父回过神来，看着萎顿在地的万挚媛，他蓦得咬牙切齿起来，“你！你这个畜生！竟敢对你小妹做出这种事？你……还简直不是人！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万父破口大骂间，万母从外面回来了。 起先，看到大女儿如此狼狈，她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搀扶，“怎么弄成这样，快！快叫医生！” 万父却一把拍开她，任万挚媛站起一半后又因为没人支撑，再次倒在地上，“你管这个畜生做什么！你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 当万父将自己所知告诉万母之后，她再看万挚媛的眼神，便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心疼和怜惜。从不可置信变得如同仇敌一般！ 万母是最疼爱小女儿的。 出了那种事，不得不将小女儿送出国，她心里再难受不过了。 前阵子大半时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即便出来，做什么也都懒懒得，提不起精神。 直到最近，才稍稍好了些。 结果，今天刚刚去外面跟闺蜜聚会完，回来就听到这种事。 她心里如何不怒不恨。 看着万挚媛，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扑过去披头盖脸的撕打了一番，“你说！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妹她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这么对她……” 她又哭又叫又打，万挚媛被她压在身下，力气渐渐回复了一些后，顿时也被她质问的恼怒起来。 想到事情既然已经败露，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猛的将撕打她的母亲毫不留情的推到一边，万挚媛踉跄着站起来，状若疯狂的大喊道，“她当然对不起我！你们也对不起我！说吧，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啊？从小到大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什么都偏帮她，你们有没有一次是向着我的！我特么是捡来的吧？对我不闻不听，还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你们也配当父母吗？” 她吸了口气，看着惊呆的父母，大声冷笑起来，“是！就是我做的！是我让人绑架她，让她身败名裂！那又怎么样？她活该！从小欺负我到现在，在家里抢我的东西不拿我当回事也就算了，到了外面，还把我当她的下人，事事让我给她擦屁股，她凭什么？她以为自己是谁啊？我比她早生几年，难道就活该倒霉吗？那些事都是我的错吗？你们什么都不问，就这么对我，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啊？！” 万挚媛无所顾忌的发泄着，见父母脸色难看，却紧闭着嘴，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仰头哈哈大笑。 可这猖狂的笑声只笑到一半，她就一口气没喘上来，突的倒在了地上。 万父万母虽然心里恨得要死，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女儿，两人沉默的对视了数秒，到底还是打电话叫了医生来。 只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陪在万挚媛身边，只让下人去招呼医生，而他们两人则随便找了个藉口，一前一后去到了卧室。 一关上门，万母就扑在床上痛哭起来，“我怎么会生下这么一个畜生，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不说，竟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使出如此恶毒的手段，她这是害了她妹妹一辈子啊，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呜呜呜……” 万父蹙起眉头，他一样心烦意乱。 “不光是这些事，刚才没来得及跟你说，她还得罪了霍西城！你当我是怎么知道她对她妹妹下手的，还有她脸上的伤……就是霍西城的手下亲自把她押回来，然后说给我听的！” 事情实在棘手的很。 万挚媛再不是人，但也是他们的女儿，总不可能真把他弄死。 可也的的确确不能将她留在家里了。 这么个狠毒的货色，敢对她的亲妹妹下手，又对父母积怨已深，焉知她哪天一个不顺意，就敢给家里的上上下下洒上一包毒药！ 况且，她还得罪了霍西城。 虽然具体怎么回事，那霍西城的手下并没有说出来。 但看样子，事情是挺严重的。 万父也不是个傻瓜，脑子转来转去，就想到了霍西城的女人失踪了这件事上。再联想到万挚媛对霍西城的执着，他多少猜出一些，八成自家这个孽畜掺乎进了此事！ 他将猜测说给万母听后，万母惊得浑身打颤，“她怎么敢这么做？她是不是疯了，毁了她妹妹还不算，她还想毁掉万家！” 这是真有可能的！ 霍西城是什么人？他掌管着霍氏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跟霍氏比起来，万家的公司又算得了什么呢？倘若霍西城从此记恨了万家，想要打击他们，只怕万家一夕之间便大厦将倾了！ 霍西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老辈的人也约略清楚，那真是什么手段都敢使出来的人物！ 得罪了他，若还不作出表示，那以后，只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万父想来想去，最后说道：“现在也只有我们自己主动处置这个孽畜，让霍西城满意了，兴许，他还能放万家一马！” 万母颤巍巍的问道：“这能行吗？” 万父轻轻点了下头，“八九不离十吧，否则，霍西城也不会让手下把她送回来！”直接将她料理在外面，岂不是更轻松！所以，霍西城现在看的，只怕就是万家的态度！ 万母被他说服了，渐渐冷静下来，半晌，她寒着声音说道：“她不就是因为对人家霍总有心思，才做出这种种的蠢事吗？既然如此，就把她嫁人吧！” “嫁人？只是这样的话，只怕……”还不够啊！ 万母深深的看了丈夫一眼，“嫁的如何，关乎女人的下半辈子！只要让她嫁的不好，她下半辈子都不会快活，霍西城要的，不就是如此吗？” “真的？” 万母沉甸甸的点下头。 ------------ 第512章　换个人生 不久，万家就传出了消息，万家的大小姐要结婚了。 不过结婚对象并不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任何人，而是从南方远道而来的一个小商人。 据说对方是结过婚的，前妻已逝，留下个半大不小的儿子。 圈子里的人顿时都震惊了，连大大小小的宴会上，都在讨论着这事。 “听说了吗，万家的事？真不知道万家那夫妻俩在想什么，居然把女儿嫁给了那么一个人！” “就是说啊，万家大小姐好歹也长得花容月貌，性子也很不错，圈子里很有几个不错的追求者，怎么她爸妈就……” “她竟也愿意吗？” “她不愿意有什么用呢！听说她父亲现在已经把她关在家里，说是结婚的时候，再放她出来！”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她那个未婚夫拿捏着万家的什么把柄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万家的说辞就是，老一辈定下的婚约！可想想也不可能，听说男方都四十好几五十岁的人了，长得丑不说，脾气还很差，是会动手打女人的那种货色！” 此话一出，说八卦的夫人小姐们纷纷惊叫起来。 “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男人？” “就是说啊！换了我，绝对是不肯答应的！” “谁家父母会这么做啊，这不像父母，简直像仇人！” “兴许有什么苦衷呢？” “也许，只是可怜了万家大小姐了……” 众人都议论纷纷，替万挚媛惋惜。 而万挚媛本人就更不用说了，她被父母关了有几天了，除了一日三餐，被下人送进房间，她既见不到人，也出不了房门。 无论她怎么又哭又闹，痛哭流涕，砸窗砸门，家中的万母是一概不理，大由由着她闹，决定却不会改变的意思！ 万挚媛简直快要疯了！ 在她心里，霍西城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她千方百计，为的不过是能够嫁给霍西城。 但她心里也清楚，这并不容易，所以，她对于与另外的男人结婚，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就算退一步，那至少也可以嫁一个门户相当的青年才俊吧！ 她没料到父母会如此狠心，竟要将她嫁给那样一个男人！ 她其实已经见过对方了。 那人个子比她还矮，长得比她父亲还老，容貌丑陋不说，目光也十分不清正，一看就是个色胚！ 搁到从前，这样的人，万挚媛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可现在，这种人却要成为她的丈夫…… 万挚媛觉得，她是死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必须要逃离这里！ 值得庆幸的是，还好她那些首饰没被父母收了去。 翻开首饰盒，万挚媛毫不吝惜的拿出条钻石项链买通了一个下人，为她传信。 接信的人，是个一直爱慕她的男人。 对方收到她的求救信后，便施了计策，将她父母引出家门，趁机带了人将她救了出来！ “挚媛，你父母太无情了，竟然要将你嫁给那样一个人……你以后就不要回去了，跟着我，好不好？”男人拉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道。 可是万挚媛却注意到，对方说的是，让她跟着他，却半句不提娶她的话！ 换句话说，万家的大小姐万挚媛是值得对方明媒正娶的，可是，离开了万家的万挚媛，最好的待遇，也不过是作了对方的情人！ 除了面对霍西城，万挚媛在别的男人面前，一直是颇为心高气傲的。 对方这种现实的做法，登时就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勉强笑了笑，佯装出惊魂未定的模样，“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行吗？我现在脑子里乱得很，根本没有办法做决定！而且，我都不知道我爸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对方露出怜惜的神情，倒也没有强迫她。 说是多温柔，也未必，不过是见她自此无依无靠，只能依附于他了，所以才有恃无恐。 为防万家的人找到他们，两人身处一处偏僻的公寓里。 万挚媛心里已经有所决定，眼下便哄着男人温存了一阵，降低了他的戒心。 之后又借口怕万家怀疑他，让他还是回去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鲜少如此温柔小意，男人以为她看清了自己的处境，知道要讨好着他，更加满意，便也顺着她的话，回到了市里。 而等他走了，万挚媛便重新装好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首饰和钱物，又将公寓里的现金一扫而空，迅速离开了。 所幸她的签证还没过期，直接买了张机票出了国。 只是到底不甘心离得太远，再者，也没有太多钱买机票，所以她去了临近的H国。 万挚媛生怕被找到，连宾馆也不敢住，自己租了栋小房子蜗居在里面。 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她总要出门的，总要见人的。 只是，依着她现在的样子，出去遇到别人还好，可要是万一碰到了霍西城的人……万挚媛一点都不怀疑，对方绝对会把她捉回国，送到她父母面前，然后被强迫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下半辈子如同生活在地狱里！ 她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时好，直到在电视上看到整容医院的广告…… H国整容业发达，就不说娱乐圈了，光是街上见到的的俊男美女，十之八九都是经过整容的。 万挚媛以前一向自恃美貌，从来没想过要整容。 甚至还很看不上。 顶多打个美白针，就是极限了。 可现在，她却越想越觉得心动。 如今她举步维艰，倘若能够换一个面貌，换个身份出现，那她的人生，岂不是就相当于可以重新来过了吗？ 万挚媛想了一个晚上，终于下定了决心。 先是将自己带来的首饰等物全部变现后，她马上就联系了那家整容医院预约，然后坐车过去了。 坐在医生办公室里，那位H国医生得知她想要来个“大换脸”之后，按捺下心里的兴奋，滔滔不绝的开始向她作出建议，并且在分析后，提供了数个方案，供她选择。 然而，万挚媛的脑海里却一直晃动着一个女人的影像。 既然要整容，整到谁也认不出来，那么，照着她的容貌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毕竟，那女人可是拥有她梦寐以求的呢！ 心里有了决定，当天，万挚媛便住进了整容医院。 再不多久，她躺到了手术台上。 从这天开始，她的脸上被反反复复的动着刀子，甚至连身上也没有放过，该丰满的地方要再丰满一些，该纤细的地方务必细到惹人怜爱……她暗暗决定，誓要整到别人再也认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就在她承受着整容的苦楚时，远在M国的吴信非也不轻松。 他已经将方亦可送进了史密斯医生所在的医院。 而治疗，也早就开始了。 吴信非并不满足只在旁边看着，他也努力的想要参与其中。 史密斯医生本就认为家属能在对病人的治疗当中起到很大的作用，见他态度十分认真，便让弟子将一整套他能够参与的治疗计划尽数告知。 自此，吴信非开始了从早到晚泡在医院的生活。 所有他能做的……无论是洗漱，按摩，朗读，还是不时的与方亦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喂少许的流食使她的吞咽能力不至于退化，他能做的全部都一丝不苟的做着。 终于在两个月后，方亦可的手指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吴信非欣喜若狂，激动到差点晕倒。 经过史密斯医生的全面检查，确定方亦可的病情确实有了好转，如果继续保持下去，她清醒过来是非常有可能的！ 当晚，吴信非便抓着莱克斯去酒吧喝酒。 两人坐到包厢里，他一边倒着酒像喝水一样往嘴里倒，一边絮絮个不停，“……我开心！我真的是太开心了！知道吗？她的手指动了，动了啊！医生说了，她醒过来的可能性非常大！我，我真是太开心了！” 莱克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是是，知道你开心！不过，这话你已经说了太多遍了！能不能不要总是重复这句啊！” 吴信非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依旧自顾自的道：“我对不起她！都是我的错！我现在什么也不敢想了，只盼着她快点醒过来，快点好起来！我认输了！认输了行不行！亦可，求你！快点醒过来吧！” 他拿着酒杯，猛的倒进嘴里，只觉得越喝这酒越苦涩。 莱克斯叹息道，“你真的舍得？”明明费了那么大的力，却想着等那女人好了，将她拱手让人……啧！ 吴信非没有瞒着他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他很清楚好朋友在纠结什么。 只不过，他本就没有太多的是非观和道德感，所以对于抢了别的男人的女人这种人，完全生不出抵触情绪。反而看到吴信非对方亦可十分痴情，令他愈发觉得，既然这么爱了，那就应该把她留在身边！ 他的话回响在包厢里，吴信非听到了。 他沉默了良久，继而苦笑不已。 何尝舍得？！ 不过是没办法啊…… ------------ 第513章 终于醒来 就在他们两人将酒喝得越来越沉闷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似的卷进了包厢。 “莎拉？！”莱克斯抬头惊讶的叫道。 吴信非也跟着缓缓扬起头，果然见莎拉穿着一件耀眼的紧身红裙，身姿妖娆的站在他的面前。 “喂！吴！你喝多了吗？” 莎拉推开他们面前桌上的酒瓶，不客气的坐在了桌上，向吴信非俯身问道。 眼见着她的胸脯就要碰到男人身体了，却蓦地被一股力道推开。 要不是莱克斯手疾眼快的扶住她的手臂，她绝对会非常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怒不可遏的站起身，她居高临下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慢吞吞收回手的吴信非，“你这个骗子！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根本不想抛开那个生病的女人，跟我约会！这两个月你都在敷衍我，就为了让我父亲给她治病！你怎么能这么做？！” 吴信非靠向沙发背，半眯着眼睛看着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答应跟你约会，本来就是为了亦可，这一点，我以为你早该知道的。”晃了晃有些晕眩的头，他接着说道：“不过我没有骗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接着跟你约会，只要你不去你父亲那里捣乱，打扰他治疗亦可！” 莎拉暴怒的叫道，“你这混蛋！你是在侮辱我父亲吗？！就算开始是因为我的说服，可他既然将那女人收进医院，就一定会尽力的治疗她！你怎么敢，怎么敢以为他会因私废公？哪怕是为了我，他也不会丢掉他身为医生的责任心！” 吴信非静静的听完，然后舒了口气，露出“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 莎拉只觉得一口气噎在胸口，气到不知说什么好了。 莱克斯见气氛僵住了，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嗨，莎拉！别发这么大脾气，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莎拉咬着牙，不甘心离开，可是留下来又实在生气。僵持了半晌后，因为莱克斯的拉扯，她到底还是顺着台阶，气冲冲的坐在了沙发上，倒了杯酒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莱克斯捅了捅一旁的好朋友，示意他说点什么。 吴信非低低的应了一声，拿起酒瓶，分别给他和莎拉的空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目光盯着酒杯里小漩涡，他平静的道，“抱歉，莎拉，都是我的错！其实我早该告诉你的，我爱亦可，非常爱她，爱到哪怕她是别人的女人，也要千方百计的把她抢过来！可就是因为我的举动，害她受了伤，现在才会一睡不醒……” 莎拉愣住了，她明艳的五官因为怔忡，而显得温柔了些许。 女人总是容易对痴情的男人另眼相看。 哪怕对方痴情的对象不是自己，可女人还是很容易被爱情本身所打动。 此刻的莎拉也不例外。 她的性情桀骜而叛逆，在她的世界里，与男人在一起多半是***缘，就算是男女朋友，交往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就分手的也屡见不鲜。 根本不存在“爱上一个人就无法自拔，甚至她不属于自己，也不肯放弃”这种感情…… 但毫无疑问的，听到这样一段爱情告白。 莎拉觉得惊讶极了。 吴信非没有想太多，他见对方安静下来，就当对方是愿意听他讲下去，“我常常想，大概是我这一辈子的爱都给了她，所以才会这么放不开手。我不想跟任何女人约会，除了她！哪怕对方长得比她美很多，我也没有兴趣，我只想陪着她！就算她睡着，不能回应，但只要陪在她的身边，我就觉得，她是属于我的！所以你瞧，我不是不能和你约会，但你愿意浪费时间在一个心不在焉的男人身上吗？” “我知道的，你不愿意！就算你最初愿意，但你肯定很自信，那个男人的注意力用不了多久就会放在你的身上！” “可是，不行的，我做不到！” “我象一个疯子，也象一个赌徒似的爱着她，用我的所有！” …… 这一晚，吴信非喝得酩酊大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总之，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光溜溜的躺在了卧室的床上。 这是间不算太大的公寓，地处医院附近，是他临时租来的。 虽然能长时间泡在医院，但总要有个地方洗澡和换洗衣服，另外也需要厨房煮汤给方亦可，所以他才花了些功夫，找到这间公寓。 扶着仿佛被铁锤打击个不停的头，他晃到浴室。 冲了个澡，整个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床头的手机里有莱克斯的数条语音留言，从他的话里，吴信非才得知昨晚发生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是他半醉半醒间说了很长一通话，关于他对爱的表白，那些话打动了莎拉。 然后她决定放弃这段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感情。 得知这个消息，吴信非大大的松了口气。 虽然听莱克斯的说法，他说的那些话挺肉麻的，但为此能解决一个**烦，他还是庆幸不已！ 另外就是莱克斯对他的“规劝”了。 当然，与其说是“劝”，倒不如说是怂恿。 反正莱克斯是强烈反对他所说的：等治好方亦可，就放弃她，送她回去。 他认为，既然喜欢，就要不择手段将人留在身边！ 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 他让他相信自己的魅力，只要相处下去，对方早晚会爱上他的！ 吴信非反复的听了数遍这支留言，承认自己有些被洗脑了。 或许，他真的可以再考虑考虑？ 就在他这种游弋不定的心情中，方亦可的治疗一直在继续着…… 终于，在一个月后，病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这天是周三，他照例一大早就来到医院。 先是静默的通过电脑将公务处理了一番，然后他开通了与属下的视频会议。 这也是史密斯先生建议过的，不要让病人一直身处于太过安静的环境中，否则她潜意识里会以为，这应该是她“睡觉”的时间，所以，不时的有话语声，甚至是带有些刺激性的言语，其实有助于她的清醒。 所以吴信非也就没有顾忌太多，视频会议直接就在病房里开始了。 然而就在他与属下正讨论的时候，时不时瞥向病房的余光，在某一刻突然凝固了。 视频那端的属下发表完自己的意见，长时间听不到他的回话，不由的低低唤了几声。 而吴信非却象是被点了穴似的，眼睛愈发直勾勾的看向病床上的某个点，然后毫无预兆的突然关了电脑，边滚带爬的扑向病床。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缓缓触到方亦可瘦削的脸颊，因为太瘦，愈发显得刚刚睁开的两只眼睛又圆又大。 吴信非的手在触到方亦可脸颊的前一秒蓦地收了回来，然后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好疼！ 他对自己一点没留手，眼泪险些飙出来。 可这疼，越是切切实实，他越发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所以说……“亦，亦可？你你你……”醒了两个字就在嘴边上，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哪怕疼过了，他仍然害怕，这只是自己因为太过期待，而生出了幻想！ 幸好，这个时候，护工走了进来。 看到床上的病人睁开眼，她低低的惊呼了一声，立刻掉头去找医生了。 史密斯医生带着他的学生，以及数名护士很快来到病房，一进门，便瞧见吴信非痴痴的趴在床边，目不转晴的看着。 而方亦可，已然睁开了眼睛！ 史密斯医生一巴掌落在吴信非的肩膀上，将他拍醒。 他的眼神，同时落在方亦可的脸上。 四目对视，他骤然察觉不对。 史密斯医生脸上隐隐的笑容迅速收敛，只剩了严肃。 “这是几？” 医生伸出五根手指在方亦可的眼前晃。 她下意识的要回答，可是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很干，最后只好有气无力的用口型说了个“五”。 史密斯医生点点头，又问，“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方亦可有些混沌的脑子顿时乱成一团。 我叫什么名字？ 是啊，我到底叫什么？！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出来！ 茫然的目光扫过金发碧眼的医生，她的嘴唇嗫嚅着，最终又紧紧的闭上了。 史密斯医生努力缓和了神色，安抚道，“别急，慢慢想，你生病了，现在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疼……”方亦可缓缓说出两个字。 听着她近乎嘶哑的声音，一旁惊呆的吴信非突然手忙脚乱的拿起杯子，挤过去。 史密斯医生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这才制止道，“让护工照顾她，你跟我出来！” “啊？！” 吴信非什么都没有发现，犹自不情愿着。 不过到底还是被史密斯医生拉了出去，他只来得及对方亦可柔声交待道，“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 背对着他，史密斯医生翻了个白眼。 直到在他的带领下，众人离开病房，他才揪着吴信非说道，“她醒过来了，当然是个好消息，非常好的消息。可是还伴随着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如果我判断没有偏差的话，她很可能是记忆受损了。” ------------ 第514章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史密斯医生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吴信非脑子嗡嗡的回到病房后，站在门口，便发现病床上的方亦可侧头静静的看着他，那目光充满了陌生与犹疑。 他顿时眼晴酸涩难当起来。 快步走到近前，他突然想起不该这样急切，以免吓到她，不由的在床边停下了脚步，深深的吸了口气，扯着唇角温声道，“你还病着，养身体重要！想不起来的，就先不要去想了，早晚都是会知道的，是不是？” 在他的安抚下，方亦可的神色果然渐渐松缓下来。 “谢谢。”她喝过水之后，嗓子不再象之前那么干哑，已经能够发出声音了。 吴信非摇了摇头，“你不必跟我说谢的，说了我反而心里不舒坦。” 方亦可脸上又带出几分茫然。 吴信非不欲她多想，微笑着转开话题，“刚刚你说头疼，现在还疼吗？” “还好。” 方亦可刚刚醒来，精力不济，轻声应了几句，便觉得疲惫了。 吴信非不敢多打扰她，见她渴睡，便放平了床，为她掖好被子，静待她睡去。 心里却不是不担心的。 她才刚醒来没多久，又要睡……万一再不醒来，可要怎么好？ 这样一想，顿时觉得她什么都不记得也无所谓，只要能醒过来，能好好的睁开眼睛，跟他说话。哪怕她连同智商一起没有了，也都没关系！ 不过幸好，方亦可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史密斯医生为她进行了详细的检查之后，终于轻松的对吴信非道了声：“恭喜！虽然昏睡的时间不算短了，但除了记忆有损，身体虚弱之外，其他的地方并没有问题，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成长的还算健康。当然，与正常的孕妇是不能比的，她还处在恢复期。无论是她还是孩子，都需要细心的照顾！” “那她脑后的血块？” “看这里。”史密斯打开脑部CT图，指给吴信非看，“基本已经散开了，所以才没有其他影响。” “那她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史密斯道，“这个不好说，如果她经常性的接触以前的场景和人，那有可能在某天就能恢复，但如果她换了新的环境，也不再接触能够引起她回忆的人和物，那恢复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你应该知道的，人的大脑相当复杂，其精密度人度至今还未研究透彻。不，可以说离透彻还差得很远。所以在头部受创后，会出现记忆缺损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希望你能理解。” 吴信非显然已经接受了这种可能，很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无论如何，非常感谢您！如果没有您的救治，亦可和孩子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好的状况！” 史密斯医生摆手，“我应该做的，这些感谢的话你说的够了，就不必再提了。何况我又不是白白治疗，你给医院交纳了足够的治疗费用。” 吴信非不由的失笑。 怎么说呢，不了解的人会觉得史密斯医生非常高傲，不好接近，可实际上，真正接触过后就会发现，这人性情非常的干脆俐落，不喜欢拖拖拉拉，且公私分明，对自己的工作非常的有责任感！ 总而言之，是位很棒的医生！ 吴信非跟史密斯医生交流完方亦可的病情，便急匆匆的回了病房。 方亦可醒来已经三天有余了，身体好了很多，也有些力气了。 每天都能自己坐起来一小会儿。 她虽然没有了记忆，但在发现自己怀了四个多月的身孕后，立刻就对肚子里的孩子关照起来。 从史密斯医生的学生那里讨了本，她这种情况下，该如何保护孩子的记录本，很是求知若渴的看起来。 只不过，身体到底还虚着，只能看一小会儿便坐不住了。 剩下的便由吴信非或是护工念给她听。 当然，大部分都是由前者来完成的。 毕竟吴信非留在病房的时间比护工可要多得多了！ “亦可，我回来了，等急了吧，我现在就给你念书。”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读养胎书的时间。吴信非抹了把额头的汗，便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拿起书准备开始读。 方亦可却阻止道，“今天还是不要读了，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吴信非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爽朗的笑起来，将书合上放在一旁，“我明白了，你想知道什么？” 方亦可轻抿了下唇，启口，“先说说我的事吧，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几天，她问过自己的名字和年纪等等最基本的事情，但其他的，碍于一动脑子就头疼的厉害，所以她并没有开口。 今天似乎感觉好了一些，她这才决定了解清楚。 吴信非凝神着她，半晌，笑得犹如春风，“你肚子里揣着我们的宝宝，我和你除了夫妻关系，似乎也不可能有其他的解释了吧！” 他其实心虚的厉害，所以不得不用调笑的口吻说出这话，以免她发现异样。 索性，并没有。 因为方亦可早有猜测。 她怀着身孕，而身边只有吴信非这一个适龄的男人，且看着她的眼神是掩不住的关切、怜惜、爱意。 除了夫妻，原本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不过，听到这话，她脑子里到底还是一空。 那个瞬间，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居然是她的丈夫……这还真是让她感觉不适应！ 当然，这并非坏消息。 至少自己不是遇到了渣男，未婚生子。 脑子里突然滑过这个念头，方亦可又很快否定自己，虽然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但她直觉自己不会是那样的性格。倘若真的遇到渣男，她决计不是能够无怨无悔，仍为对方生儿育女的类型！ 神游了片刻，发现床边的年轻男人，她的丈夫正痴痴的看着她，眼中情意殷殷，却似乎没有继续向下说的意思，不由的失笑。 “接着说吧，我们的事……总不至于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吧！” 那她可没有那么多力气。 吴信非立刻“哦哦”的应了，开始讲叙起两人相识的经过，“那是在国内的时候，你跟我的堂姐是同事，后来你到C市来工作……因为我一直在C市，所以我堂姐就让我多多照顾着你。再后来，我们相处的很不错，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我们前几个月才刚刚结婚，我这边工作的关系到M国来，你就辞掉工作跟我一起过来了。到了这边，才发现你怀孕了。那个时候你吐的很厉害，根本没办法好好吃饭，我就带你去了朋友的海岛上散心，本来想着那边环境好，我们且住上一阵子，等你吐的不那么厉害了再回来。可没有想到，管家的儿子竟然心怀不轨，找了借口留在岛上，其实是想要偷东西！结果你半夜下楼喝水的时候就撞上他了，他见被人发现，狗急跳墙的把你推倒，磕到了后脑。你当即就昏迷不醒了……” 他这话叙述说的很顺畅，也很自然，毕竟这几天在心里推演了无数遍。 真真假假交织混杂，直到每个细节都挑不出问题，他才算松了口气。 闻言，方亦可轻蹙了下眉头。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 但关键在于，她没办法去细细琢磨。 一多用脑，头就隐隐的痛。 她浮皮潦草的想了想，便也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勉强冲他笑了笑，“我听护工阿姨说，你为了给我治病，吃了许多苦。送我到医院以后，也是非常细心的照顾我……没有你，我这身体肯定不可能好的这么快……实在是辛苦你了！” 吴信非笑不出来了，不是说了是夫妻吗？为什么还这样生疏呢？ 特意向他表达感谢什么，虽然是这么拐弯抹角，但他又不是傻瓜，还是听得出来啊！ 夫妻之间，才不用这样！ 吴信非吁了口气，轻声道，“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真的是……其实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在岛上能保护好你，那你也不会被对方伤到了！那天晚上，本来也不该让你自己去楼下拿水喝的………” 看着他半点不作假的深深歉疚，方亦可突然有些怔忡了。 这个人似乎真的很喜欢他啊！ 可为什么，她脑子里就一点都没有留存这个呢？ 还有，她既然同他结了婚，想必也是有感情的吧，现在，却也一并随着记忆都消失了。 看到这个男人，她心里完全没有喜欢之类的情绪…… 哪怕是现在，看着他满满的歉疚，她也完全不会觉得心疼！ 真是……糟糕啊…… 见她只是出神，却不说话，吴信非以为她又不舒服，连忙道，“今天就先说这些吧，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慢慢讲给你听，不差这几天的功夫，现在，你还是赶紧休息吧！” 方亦可确实也累了，听他这么说，便顺势轻点了下头，“也好。” 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她闭上了眼睛。 失去记忆的感觉，其实挺糟的。 就好像脑子里本来有千千万万个小格子，里面放着不同的文件资料，上面原来都写满了字，记叙着她在不同的人生中，做过了怎么样的事。 可是一夕之间，格子里的资料全都不见了，变成了一片空空如也！ ------------ 第515章　空空如也 不知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有过怎么样的经历，甚至，不知道身边坐着的是怎么样的人……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要重头开始……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至少方亦可觉得挺糟糕的。 她讨厌这种空空如也，讨厌这种无力感！ 可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默默的叹息一声，她决定还是睡吧。 多休息，对身体恢复有好处，脑子已经够差了，身体再这样弱，可怎么得了！ 况且，她的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 虽然对大人无法有感觉，但对于还没生下来这个，方亦可却是有着天然的好感。 总觉得，仿佛自己的意识沉入一片漆黑的深渊时，有谁在陪着她一起似的。 虽然这种说法听起来像是在作梦，但她恍惚间确实有这种模糊的印象。那么，那个陪着她的，一定是肚子里这个小家伙！ 想着想着，她渐渐陷入了沉睡当中。 吴信非痴痴地看着她，见她唇角隐约带上了笑容，不由的也跟着微笑起来。 心情好的不得了！ 虽然，她对他还是生疏。 可是她没有否认，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妻子的话。 由此可见，她心里也是认同的！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如果不是当着她不敢表露的太过高兴，他大概早就喜笑颜开了！ 之前，他竟然还在傻乎乎的烦恼她的失忆呢！ 如果不是莱克斯提醒他，他都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正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最好的机会！ 他曾经一直期盼着在她没有爱上任何人的时候遇见她…… 现在，不就是了吗？ 虽然她连他这个“丈夫”也不爱，但是，她至少在他的身边，他还有时间，让她爱上他！ 不过，他也要抓紧时间了！ 吴信非蹙起眉头，眉目深沉的想起前两天给大哥打报喜电话时，两人的对话。 “哥，亦可醒了！她终于醒了！”当时的他，一边布置着新居，一边给吴信非打去电话。 电话那端本来消沉的声音，听到这个消息，终于轻松了几分，“那可太好了！我正想跟你说，霍西城这边实在危险，我想来想去，还是希望你能把方亦可送回来！” 吴信非顿时就道，“那怎么行！她才刚刚醒过来，而且……”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吴信然就厉声打断，“没什么不行的！难道你真要为一个女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赔上吗？我早就告诉过你，霍西城不是好惹的，你就是听不进去！你还记得万家吧？他家那个大女儿万挚媛不是早就在追求霍西城吗？可是前些天，她突然出事了。她父母要把她嫁给一个不成样的男人，甚至不顾她的反对把她关了起来，说是等到结婚才放她出来。这么荒唐的事，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让人一查，果然背后就有霍西城的影子！你看到了，对一个追求他的女人，他都能因为厌烦而用出这种手段，更何况你做出来的事……都好几个月了，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放弃找方亦可，倘若被他查出来你就是罪魁祸首，他能生撕了你！” 吴信非一怔，不由的问道：“那万挚媛……最后嫁了吗？” 吴信然沉默了半晌才涩然道，“没有，据说她逃了，万家派了人去找，但都没有找到，全无踪迹。只不过，她若真的逃掉，倒还算好，就被是被霍西城找到，悄悄做了手脚……” 听到这个猜测，吴信非咬了咬牙。 他自然不会认为，仅仅因为万挚媛仰慕霍西城，对方就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想来，多半是他查出来那通电话了吧…… 他利用万挚媛给亦可打的那通电话。 因为这个理由，霍西城针对她，这才是最有可能的。 说他不忧心，那是假话。 霍西城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手段也比他以为的还要狠辣！ 可是，吴信非忘不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 最终他也只是敷衍了吴信然一番，然后挂了电话，完全没有把方亦可送回去的意思。 他倚仗的，无非就是大哥对他的爱护。 可这份爱护并不是毫无限度的。 一旦霍西城真的查到自己头上，而又因为自己身在国外不好对付，他极有可能将矛头对准家里。 到那个时候，大哥总归是要先顾着父母的。 吴信非并不会觉得大哥那么做是错的，所以才更加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并不是无限期的。 他必须，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让失去记忆的亦可，爱上他！ …… 只是，不管吴信非再怎么着急，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一口气妄想吃成个胖子，那是不可能的。 方亦可在医院又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史密斯医生宣布，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那只能回去慢慢养了。惟一的问题，就是那份没能找回来的记忆。 这种情形下，方亦可提出想要出院了。 正中吴信非的下怀。 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医院这种地方，最不保险，哪怕住在VIP病房里，每天同样要面对很多人，尤其是医护人员……据吴信非所知，那些小护士其实最八卦了！万一她们当中的谁，把方亦可的住信息泄露出去了，会给他引来**烦的！ 所以，他早就盼着方亦可能够出院回家了。 在征得史密斯医生同意的两天后，吴信非带着方亦可离开了医院。 来不及另找房子，所以吴信非就选定了他临时租住的这套房子当作两人的家。 比起之前他自己住时，现在的这套公寓已然大变样了！ 方亦可一进去，别的先不说，抬眼就看到墙上挂着的，她与吴信非两人的大幅婚纱照！ 单从照片上看，两人真的很相配。 男的英俊爽朗，女的娇艳美丽。照片上，年纪相仿的两人穿着西装和婚纱，牵手站在海边的沙滩上，一前一后，回眸凝望，对视间，两人的眼中尽是深情…… 如果不是照片中的女人就是她，方亦可一定会赞一句“天生一对”！ 可是，可是一想到上面的人是她，心里便不由自主的生起莫名的违和感。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觉得不对！ 她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眉头，不过当吴信非看过来的时候，立刻收敛了表情，作出微笑状。 “来！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家。” 吴信非如是说道，他眉目开朗，态度殷勤。 让方亦可无可拒绝，她只能点点头。 吴信非顺势牵起她的手，带她穿过挂着照片的影壁，向里走去。 影壁后面，就是客厅了。 秉承的是现代简约的风格，不过又夹杂了些自由舒适的田园气息。当中的布艺沙发和地长毛地毯非常的柔软，让人看着就想滚上去。 方亦可下意识的在地毯边上停留了片刻。 吴信非笑道，“你累的时候最喜欢在这里了，要么靠着，要么躺着，总之，没有正经坐着的时候，不过，这里确实舒服。” 方亦可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根本想不起来，一点点都没有。 不过这个时候，她会情不自禁的顺着吴信非所说话的思路去想，她最喜欢这个沙发，这个地毯……最喜欢在这里靠着躺着，因为太舒服了！ 这倒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接着是厨房洗手间，这些地方自然只是看一眼便过去了。 直到最后的重头戏，熟悉两人的卧室。 被吴信非拉着走进去时，方亦可尚能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当看到房间中央那张大床时，她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一想到两人会同时躺在这张床上，她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烦燥。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 可，应该是怎么样的？ 脑子里想不出更多了。 她正纷乱的琢磨着，吴信非已经拉着她去到了衣帽间。 衣帽间很大，右边是她的东西，而左边，就是属于男人的了。 借着去看衣服的机会，她挣脱开吴信非修长的手掌。 顾不得去看对方的表情，她扒拉着衣橱里的衣服。 有的是穿过的，但明显穿的次数不多，但更多的是没有穿过，衣服上还挂着吊牌。 方亦可纳闷的回头问道，“为什么会有好多衣服没穿过呢？” 吴信非笑了笑，“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刚来M国不久，你都还没适应过来这里呢！这些衣服是我提前买的，结果你过来之后，才发现怀孕了，所以你当时就说，没穿过的那些就不动了，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处理掉！” “这样啊……”想了想，照着她的性格，似乎的确会这么说。 吴信非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说道，“你现在身上穿的这几件衣服都是临时买的，不太好看，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买些新的才行。之前，因为没有心情，我也没想起来预备这些……” 方亦可无所谓的点点头，她对这些一向不在意。 衣帽间虽然不小，里面的东西也多，但总有看完的时候。 方亦可最后只得不情不愿的离开了这里，回到卧室，她的目光一直在避开那张大床。 吴信非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面上他却轻笑了一声，轻扣住方亦可的肩膀，说道，“现在可不要想上床睡觉，史密斯医生说了，你现在每天都需要适量的活动。今天不没有达标！ ------------ 第516章 母婴店的意外 方亦可的脸腾的红了。 “我没有！我还不困！” 可她越是这么说，反而越像是欲盖弥彰。 吴信非笑的都露出他的大白牙了，而方亦可的脸也愈发的红了。 笑了一阵，男人才举手作投降状，“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开玩笑的，走啦，出去吃些东西吧，你现在少食多餐，早饭没吃多少，现在也该补充能量了。” 经他一说，方亦可也确实觉得有点饿，便顺势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卧室，去了餐厅。 餐厅不大，但布置的十分可爱，墙上还贴着颇具童趣的童话贴纸，让人看了便觉得心情舒畅。 吴信非拉着她坐到餐桌前，温声道，“你稍等片刻，很快就好。”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不应该会做饭似的，不由踯躅着道：“你会吗？要不要我帮忙？” 吴信非的脊背不易察觉的微僵，便随即他就从餐桌上的藤篮里拿出围裙穿在身上，挑眉一笑，“看来你还有印象结婚之前我不会做饭的事啊！不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结婚以后我可是勤练厨艺来着！尤其是最近，我特别学会煲汤！等着吧，肯定让你大吃一惊！” 说着，他便钻进了厨房。 方亦可望着他的背影，支起手肘，托着下巴，很快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他以前的确是不会做饭的，学做饭只是最近的事，所以她的印象中，他是不会的。 看来，她没了记忆，有可能只是暂时的。 大脑格子里的那些资料应该是被藏在了一个她没有发现的角落，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冒出来了！ 这么一想，方亦可多少感觉轻松了些。 她可不想永远找不回记忆。 其实，最有效的方法应该是多去接触过去的场景和人物吧！ 可是这一点目前有些难办。 据吴信非说，他们才出国不久，以前一直是在国内的。 想要恢复记忆，说不得还是得回国才行！ 只是，她还没有具体询问吴信非到底是做的什么工作，是不是一定要留在国外，或者，有没有假期，可以回国一段时间？ 想了一通，还是只能慢慢来。 这时，吴信非也端了盘子上来，方亦可索性把心思先放下，准备吃饭了。 做的倒不是什么复杂的饭菜，一盘炒饭而已。不过方亦可一看，就知道里面加了很多好料。 虾仁、香肠、青瓜、胡萝卜、鸡蛋……还有些切得细细碎碎的，应该是小香菇了，方亦可很喜欢这个味道。 盘子放在面前，吴信非微微一笑，“饿了吗？赶紧吃吧！” 随着，他要去厨房榨了杯鲜橙汁出来。 方亦可一边吃着，一边不由得问道：“这些都是昨天准备好的吗？会不会很麻烦啊？” 吴信非无奈的看着她，“准备点饭菜而已，麻烦什么？你要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可是会生气的！” 听他声音里似乎是真有了几分不快，方亦可有些不好意思，她咽下嘴里的炒饭，斟酌着道：“抱歉，我不是有意这样的。你知道，我真的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看到你虽然觉得熟悉，但因为没有从前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我们以前是如何相处的，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的摸索……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你可以尽管提醒我，但是千万不要自己生气。否则，我只能更加责怪自己了！” 吴信非看着她，一时有些怔仲。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的性格并没有变化，还是那样理智又善良。顾忌别人心情的同时，却也不会一味的迁就。 他喜欢的，不正是这样的她吗？ 想着，他的脸上不由带出了几分歉意，“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忘了我刚才的话吧，就当做我们刚刚相识，一点一点的熟悉就好！” 方亦可舒了口气，笑了，“好啊！” 吃过饭，方亦可回房间休息了一阵，转眼就快中午了。 吴信非拉着她去外面的天台转了一圈，回去又把她安置在电视前，选了节目给她看，这才放心的去做饭了。 吃过午饭，又是小憩。 然后吴信非就不给她休息了，非要拉着她去买衣服。方亦可原本懒得动，可是见他一片好意，又不忍心拒绝，只得换了衣服跟他出门。 两人去的是本市出名的一条商业街，尽是高端的服装**店，平时还是有些人的，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倒显得冷清些。 对此，吴信非可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方亦可已经怀孕四个多月，肚子有些显怀了，如果让他照顾着一个孕妇在街上或者是店里跟好多人挤来挤去，他可真要头疼了！ 幸好，无需如此。 尤其是他们准备去的母婴**店，客人更是寥寥无几，购物环境十分的好，导购小姐又格外热情。吴信非心情大好，看哪件衣服都觉得顺眼，挥手买了一大堆。买完孕妇装，两人又徘徊到婴儿装附近。 吴信非茫然的看了看那些婴儿礼盒，“要不，我们也买点回去？” 方亦可连忙摇了摇头，“月份还小呢，不急。更何况，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挑颜色都不知怎么挑呢！” 吴信非在这方面毫无经验，自然都听她的安排，方亦可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生过一个孩子，但有些东西，已经放在脑子里，就不会再消失。 就譬如现在，她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婴儿装和婴儿用品，根本无需导购介绍，她就知道，这些该怎么用，又是什么时候用！ 只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以前看过这方面的书或者是逛过这样的店，所以才会这样熟悉。 挑挑拣拣的又买了一些现在用得上的东西，方亦可就招呼了吴信非一声，准备离开了。 两人大包小包都走到门口，正与迎面而来的要进店里去的一对男女遇上了。 方亦可随便看了一眼，却见对面那男人骤然睁大了眼睛牢牢的盯着她，甚至那目光放肆的从她的脸上滑落到她的肚子上。 虽说那目光并无恶意，但被人这样盯着，谁也不会舒服。方亦可侧头看过去，突然发现有些不对，那男人盯着她的模样，可不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反倒像是看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只是，那故人的某处，或许让他大为意外，所以他才会用那种想认不敢认，想打个招呼，却又很迟疑的态度看着她。 方亦可坦然回视着对方的目光。 他其实特别想过去问一问，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他还知道关于她的什么事情？ 可是很明显，这个场合并不合适。 别说，吴信非还在她身边了，就是那男人身边也带着一位女士。两人如果在这里聊起来，明显对身边的人很不尊重。所以她只是客气又礼貌的微微一笑，随即便转开了视线！ 可那男人却并没有收敛，还在直直的盯着她。这时，吴信非也发现了对方的异样，不由向对面投去恼怒的目光。 并且，由于那个男人年纪与他们相近，并且长得高大俊朗，外形出众。他不由得暗自担忧，这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方亦可，明显不是陌生人，那么就是熟人喽！难不成，是以前追求过她的人吗？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越发不愉快了，很干脆的揽过方亦可的肩头，带着她向店外走去，身子还有意无意的侧过来，挡住了男人看向方亦可的目光！ 直到吴信非和方亦可出了门，那男人才收回目光，他到底没有喊住两人，也没有说任何话。 方亦可想了想，觉得那男人以前跟她关系应该不怎么样，否则不会是这种表现。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搭话了。 她现在本就失去了记忆，倘若跟心思不纯的人交往，难免不会被对方嘲讽，甚至是欺骗。那岂非是凭空多了很多不愉快？ 她可是孕妇呢，要保持一个好心情！ 想开了之后，方亦可很快将这件事扔在了脑后，反倒是吴信飞，心里颇有些忐忑，回去的路上，他试探的问道：“刚刚在那家店门口碰到的那个人，你认识的吗……” 方亦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吴信飞连忙解释说，“我只是见他一直盯着你看，所以才问一问！” 方亦可轻笑起来，“谁知道呢，或许认识吧，但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了。反倒是他，一直盯着我看，好像能认出我似的！” 顿了下，她很快又道：“其实认不认识都是无所谓的，反正我也没有想着同他打招呼。” “为什么？”吴信非本以为，她会急着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他不觉有些窃喜。 方亦可微笑着解释道：“因为你不认识他啊，你不认识，说明我没有邀请他参加我们的婚礼，那么肯定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朋友！既然是关系远的人，那与陌生人也差不了太多，我从他那里又能知道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是啊！” 吴信非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喜悦了，可仍是难免被方亦可看出些端倪。 她觉得，吴信非好像并不希望她找回记忆！ 这……是错觉吗？ ------------ 第517章 戒不掉的毒品 虽然发生了母婴店的这个小插曲，但并没有对两人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这些日子以来，吴信非已经捋顺了M国的生意，他现在一边在家照顾着方亦可，一边重新开始了写词作曲的工作。 尽管现在不方便上舞台了，但写歌唱歌对他来说，又不仅仅是工作，更是兴趣所在。 更何况，他的词曲一向在业内很抢手，闲来无事写一些，还能挣外快，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生活倒是很充实，可方亦可就觉得颇为无聊了。 她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去外面走走，也就是这样了。 因为怀孕，就有了诸多的限制，手机不能玩，电视不能多看，感觉自己过的像猪一样，她非常的不习惯。 隐隐的感觉，就算是怀孕了，她也不应该是这样生活的。 可是这种心思，又不好对吴信非说。 毕竟，人家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你还在这里要求多多，显得太过挑三拣四了！可是，她不知道做什么好，整日无所事事，心情便跟着烦躁起来，有些时候，忍不住就想要发火。 吴信非倒总是包容她。 可问题是，发完火，她转而就会自我唾弃，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 最后，方亦可实在受不了了，主动选择了跟吴信非谈一谈。 “抱歉啊，我最近的脾气不大好！” 吴信非摇头道：“没什么的，我听人说过，怀孕的女人脾气都不好。这是正常的，你别放在心上！” 方亦可失笑，“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觉得无聊，所以心情才烦躁起来。你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吧？譬如，我在哪里上的大学，毕业之后又在哪里工作？你遇到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呢？我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啊？” 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吴信非干巴巴的笑了笑，“你是位心理医生，之前就在一家诊所工作，不过为了出国，就辞职了。兴趣爱好的话，你很喜欢看书，对了，你还喜欢画画，只是到这边来以后，就没再画过了。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要不要再试试看？” 其实他不记得方亦可除了看书，还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但此时说出她有画画这个爱好，他却是经过考虑的。 一来，他不希望方亦可的注意力放在她是心理医生这件事情上。 毕竟，她曾在安城的时候，就因为心理医生这个身份跟霍西城多有牵扯，然后又经历了种种才和好的。如果让她重新想起她的职业，吴信非没有把握，她会屏蔽掉霍西城。所以，干脆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二来，因为吴信然的关系，他对美术略通一二，这样一来，就算方亦可完全不懂，画画一道，他也能对她进行指点。 方亦可一听这个，果然兴奋了，“我居然还会画画吗？我都不记得了！” 吴信非笑了笑，“你跟我说过，你以前就是自己随便画画，不过还挺喜欢的。不如我们就试试看吧，以前想学，没有时间，现在有时间了，又有条件，何不好好学一学呢？” 方亦可兴趣很浓的说了声“好啊”！ 两人说做就做，很快去外面买了纸、笔、画架、颜料等等需要的东西，回来之后，方亦可就在吴信非不动声色地指导中开始了。 “我确实觉得，拿着笔的时候有些熟悉感，但很浅很淡，更多的还是生疏啊……”方亦可喃喃的说道。 吴信非掩下眼里的笑意。 他是知道的，嘟嘟画画的时候，方亦可常在一旁看着，有时兴致来了，也会跟着孩子画几笔，所以才会觉得熟悉。但毕竟没有自己真正的完成过画作，所以生疏也是必然的。 不过有他在，指导她入门还是不成问题的。 令吴信非意外的是，方亦可在画画儿上确实颇有天分，至少比他当初学画的时候要好了太多！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她就已经能画的像模像样了！ 他不禁感慨道：“你如果早点开始学美术，没准儿成就不比我哥差！” “你哥？”方亦可好奇的问道。 吴信非拍了拍额头，“是我的失职！竟然忘了给你介绍我的家庭情况，我呢，父母俱在，不过两人早就退休了，现在经常四处走一走看一看，日子过得很轻松。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叫吴信然，是学美术的，现在是美大的教授。我这点底子，还是他教的呢！” 方亦可听了他的话，有些出神，仿佛自言自语的道：“吴信然……美大的教授……学美术的……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吴信非心里一紧，立刻道：“肯定是听我说过啊！以前跟你说过好多次的，你还曾经开玩笑说，想跟他学一学呢！只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哎，不如这样，现在给你找个真正的老师学一学美术吧？这样不仅可以满足了你的爱好，还可以让肚子里的宝宝也跟着陶冶一下情操，怎么样？” 方亦可被他逗笑了，“还没出生的宝宝，陶冶情操什么的，亏你想得出来！” 吴信非嘿嘿一笑，“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能呢？”他急于将这事确定下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晚点就给哥打电话，让他给我们推荐一位这边的老师。他交游广阔，这边也有不少朋友的，里面肯定多半都是学美术的！”只要有了事情做，她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去胡思乱想了！ 方亦可果然颇为意动。 因为听起来老师很方便找到，确实是个好机会呢，所以她便没有推拒。 吴信非趁着方亦可去午睡的时候，给吴信然打了电话。 意料之中的，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被当头一顿臭骂，然后是苦口婆心的规劝，说来说去，吴信然就是想让他幡然醒悟，将方亦可送回国，送回到霍西城的身边！ 只是，如果说方亦可昏迷不醒的时候，吴信非想过要治好她后将她送回去，那多半是愧疚心理在作祟，根本不是他真正的想法！ 而现在，方亦可失忆了，她拿他当她的丈夫，两人相处的前所未有的好，他早就把那种想法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然因为她的不适应，两人并没有睡在一个房间，但他就在她的隔壁，离她那么的近。 可以天天给她做饭，看着她吃得香甜，为她洗衣服，处处照顾着她，对吴信非来说，他坚信自己早晚可以让方亦可真正的爱上他！这种情形之下，他又怎么舍得把她送回国！ 绝对不可能！ 吴信然骂也骂了，训也训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能说的都说了，发现自家小弟根本是油盐不进铁了心，他不由的颓然，“……既然你都决定了，还给我打电话作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吴信非装了好半天的哑吧，这时才吱吱唔唔的把想找美术老师的事提出来。 听完他的话，吴信然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他在这边担惊受怕，各种筹谋，结果呢，惹祸的当事人却在外面过的不亦乐乎，甚至还有心情去学美术？！ 他瞬间就觉得特别灰心，仿佛老了十几岁似的。 最后，只得有气无力的给了他一个朋友的电话，“你去找他吧！” 吴信非急忙道，“你别急着挂啊！要不你先给你朋友打个电话说一声吧，免得我自己去说，对方再不以为然不同意，那我不是白让亦可高兴了！” “呵、呵……”吴信然简直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他深吸了数口气，才勉强压下喷薄欲出的愤怒，冷冷的道，“可以。不过，吴信非，你不要太忘乎所以了。方亦可现在不过是没有了记忆，又被你骗说是她的丈夫，她才会无所适从的依靠着你，等哪天她要是想起来了，我看你怎么还有脸面对她！” 说罢，他“哐”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吴信非撇撇嘴，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可转念，他又盯着手机变黑的屏幕有些怔忪。 吴信然的话，他到底还是听进去一些。 假如有一天，方亦可恢复了记忆……他到底该如何自处？ 他并非心无所动。 可是，仍旧是眼前的生活诱惑太大了，他怎么想都硬不下心肠，都不忍心放手。 如同飞蛾扑火。 明知前面是死路一条，可因着那点光亮，还是义无反顾的投身而去！ 吴信非揉了揉太阳穴，头疼不已。 他知道自己的自私，知道自己的愚蠢，他什么都知道……可很多时候，不是知道就不会去做了。 人们都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控制不住自己？ 他承认，他没有自制力。 对他来说，方亦可就如同某种毒品，让他怎么也戒不掉！ 或许，直到她恢复记忆那一天，直到她斩断与他所有牵扯的那一天，就是他死心的那一天吧！ 恍恍惚惚的想着，看了眼时间，想着这个时候大哥应该已经同朋友通过电话了，吴信非立刻不愿耽搁的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刚刚拿到手的电话，想着马上能给方亦可介绍一位美术老师，能看到她欢笑的表情，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 第518章 令人不安的偶遇 吴信然为吴信非介绍的美术老师是一句华裔，对方目前是在M国本地的一所大学里任教。 吴信然虽然对这位林老师没有多说什么，但吴信非打过电话之后，就在网上详细的查询了林老师的资料。 得知他虽然是位男性，但已经五十多岁了，而且是出了名的教学耐心，专业过硬。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林老师的家庭很和睦，他的妻子就在他隔壁的一所大学里任教！ 看到这些，吴信非彻底放心了。 打电话跟对方约好之后，第二天，他就带着方亦可开车去了林老师任教的A大。 因为他们到的时间很早，所以将车放在校外的停车场后，他就扶着方亦可慢悠悠的走进了校园，打算先欣赏一下校园，再去找林老师。 方亦可看着眼前阳光明媚的景色，看着那些匆匆忙忙来去的学生，心情特别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非常喜欢学校，一来到这里，就觉得心情舒畅！” 吴信非微微一愣，这个……以前倒没有听方亦可说起过。 为什么呢？学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想着，却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问了，对方也不可能回答他，因为她自己都忘记了！ 心里不禁有些遗憾。 转而，他又暗笑自己贪得无厌。 既享受着她失忆后对自己的亲近，却又觉得她失忆了，就仿佛身上少了些什么似的。 这种想法可真是糟糕透顶！ “你怎么了？看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工作没完成？”方亦可侧着头，略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话。其实我对学校也有种特别的亲切感，人大概都是这样吧，在学校的时候，对那种单纯的生活不知珍惜，然而一旦步入社会，却又开始怀念！” 方亦可歪了歪头，“是这样吗？” 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喜欢学校，喜欢这里的氛围的。 想不出来，她索性就先将问题放在了一边，拉着吴信非向另外一条小路走去。 远远的，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从对面匆匆忙忙的走过来。 她带着眼镜，穿着套装和高跟鞋，手里还拿着两本书，看样子不大像学生，倒更像老师。 方亦可有些羡慕地望着对方。 走得近了，那女孩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随着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女孩突然扬声叫道：“方亦可，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亦可愕然，“你认识我？” 女孩愣了一瞬，然而下一刻就怒气冲冲的快步走过来，边走边大声的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假装不认识我吗？” 方亦可皱着眉头，无辜的看着她，叹息的道：“我是真的不记得你了啊！其实我……” 因为事故失忆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已经暴跳如雷了。 “方亦可，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难不成你以为你赢了，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侮辱我吗？！还是说，你还在记恨那个时候的事啊？要不要这么小气，我那时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迷上一个男人，所以才为难了你这个情敌，可我早已经付出代价了！你也不用……” “这位小姐！”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信非打断了，他强势地用手臂将她与方亦可隔开，“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没时间在这里耽搁。请你让开！” 他言辞冰冷，毫不留余地。 而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听的出他冷漠声音之下的恐惧。 可在场唯一对他熟悉的方亦可，正在努力的扶住自己仿佛在一跳一跳疼痛的头部。 这个女孩的到来和质问，似乎让她脑海里闪过几帧画面。 只是那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楚！ 方亦可不受控制的努力去想着，去描绘着那些画面，可还没等她将画面里的人看清楚，头就剧烈的痛了起来！ 吴信非回过头，想要强硬的带她离开时，才发现她因为头部的疼痛，面孔都显得有些扭曲了。 吴信非被吓到了。 他再也没心思理会那高挑女孩的纠缠，挥手将她伸出来拉扯的手臂推在一边，迅速将方亦可打横抱起来，向学校大门快步走去。 方亦可靠在他的胸前，很清楚自己的疼痛来源，所以她尽量的平缓着呼吸，不去想那些画面，慢慢的，头疼渐渐平复下来。 而等到吴信飞询问她时，她才发现他已经将她抱到了车后座躺下来，自己则启动了车子。 方亦可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我没事了，刚才就是头疼了一小会儿，回去睡一睡就好了。”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要去医院！” 她也是知道自己真的没事才会这样说。 现在头基本上不痛了，只要休息片刻应该就没问题了。 吴信非却不怎么放心，他一脸的担忧，“真的没事吗？你可不能骗我！” 方亦可哭笑不得，“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重视吗？要是真的疼，我早就嚷嚷着去医院了，骗你做什么！” 看她不管是精神还是脸色，确实都好了许多，吴信非这才松了口气，“好吧？不去就不去，那我们就直接回家好了！” 方亦可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一件事，“可是林老师还在学校等我们！” 吴信非挥了挥手，“我会跟他打电话解释的，下次再约时间好了。反正你身体不舒服，去了肯定也没办法好好说话！” “……也是。” 话是这么说，但方亦可心里还是挺遗憾的。 她想着，自己还是要养好身体，尽早跟林老师见一面！ 她是真的很喜欢画画！ 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方亦可闭上了眼睛，感觉疼痛完全消失了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想着学校里那个女孩的事情。 对方好像不认识吴信飞…… 那很有可能是她在安城认识的，那女孩提到跟她是情敌，所以，她们当年曾经同时喜欢过一个男人吗？ 方亦可意识到，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那些画面，肯定是与这女孩和她们共同喜欢上的男人有关系。如果能够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或许她能想起关于他的记忆！ 可是方亦可不敢去冒险，刚才那一阵，头实在是太疼了！ 她下意识的知道，自己不适合去强行的挖掘这些记忆，因为这很容易导致一个人的精神崩溃。 她想，这大概是她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本能吧！ 自我保护才是第一位的！ 作了一个衡量过后，她暂时放弃了对那些脑海里画面的探索，决定顺其自然。 她在渐渐平和下来，而正在开车的吴信飞却越来越焦躁。 虽然他不知道刚才校园里那个高挑的女孩儿姓氏名谁，但他可以确定，对方口中所说的迷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绝对是指霍西城！ 换句话说，她认识霍西城。 那么，她会不会打电话联络霍西城，询问方亦可突然出现在M国A大校园里的事？ 他不能确定。 而对方一旦联络霍西城，告知他这件事，他和方亦可的位置就完全的暴露了。这样一来，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他很清楚，一旦被霍西城找到，他很可能余生都没有再见方亦可的机会了！ 这样的结果，让他不能承受！ 他恨不得马上查出那个女孩儿是谁，以及她与霍西城的关系！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让她闭上嘴！ 可是这一切，当着方亦可他根本没办法做。 甚至他现在连车速都不敢加快，担心这会令方亦可的头更疼。 所以，他只能用全部的力量去压制下急切，直到将方亦可送回了家。 将人在房间的床上安顿好，吴信非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一进到书房，他马上拿出手机，拨出了莱克斯的电话。 “……事情就是这样，我现在必须赶快找到她！”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电话那端的莱克斯沉吟了片刻，说道：“只是找到她还不够啊，必须要让她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才行！” “嗯！”吴信非低低的应了一声。 莱克斯笑道，“小事一桩啦！交给我就好了！你就等着我的电话吧，保准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省得你这么心烦！说起来，你就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要是这就被人破坏了，连我都会觉得很没面子啊！” 吴信非心里一暖。 他知道莱克斯故意这么说，其实就是在安慰他。 不过，无论如何，他相信莱克斯的能力。 “那就拜托你了！”他声音沉沉的说道。 “放心吧！” 说完，莱克斯就挂断了电话。 吴信非这给林老师拨了电话，先是解释了一番他们为什么没能过去的原因，在对方表示并不介意之后，吴信非试探的问道：“我们在学校里遇到了一名脾气很火爆的华裔女孩，看样子她并不像学生，可说是老师又太年轻了些……A大有这样一个人吗？” 林老师想了一阵，突然道：“啊，你说的是莫习云吧？！是有这么个暴脾气的姑娘，她是学校的助教，不过她虽然脾气像炮仗，人还是很不错的！很热心，也很懂事！她也是从C市来的，你认识她吗？” ------------ 第519章 误导他与她的关系 吴信非暗暗记下莫习云这个名字，在电话里笑道，“应该是见过的，就是因为觉得眼熟，才会想起来问一问！” 林老师笑了起来，“我认识小莫有些年头了，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当初我还想过要把她介绍给你大哥！不过问了问，发现小莫另有心上人了，这才算了。” 吴信非的嘴角抽了抽，“她那么火爆的脾气，我哥HOLD的住吗？” 林老师半开玩笑着说，“你可不要小瞧你哥！” 吴信非这才不言语了，不过心里还是很庆幸对方没有成为他的嫂子。那么大人了，还鲁莽成那副样子，也是让人很无语了。 挂断电话，吴信非开始上网查莫习云的资料。 只是，作为助教，这女人在网上的私人信息资料并不多。 想了想，吴信非还是动用了他的一个黑客朋友，请对方帮忙查到莫习云更多的资料。 不过二十分钟，莫习云的生平就被查了个一清二楚。 吴信非给黑客朋友包了个大红包，然后便急匆匆的看起了资料。 原来，她是莫子谦的妹妹。 吴信飞是知道莫子谦的，著名的心外科医生，C市少有不知道他的！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非常成熟稳重的男人，会有这么一个看起来很不着调的妹妹！ 不过，关于莫习云和霍西成的关系，资料里没有太多，只是简单写了莫习云曾经单方面的追求霍西城，后来不仅遭到了拒绝，还惹怒了霍西城。 这才被家人二次送出国。 算了算时间，吴信非发现，莫习云惹怒霍西城的时间，正是方亦可在安城的时候！ 看来，当初发生的事，肯定是牵扯到了方亦可。 而且多半是她被莫习云欺负了，否则，刚刚在A大莫习云不会说出“你还记恨那时候的事”这样的话。 将这些资料一目十行的看完，思索了片刻，吴信非就将它打包发给了莱克斯。 或许能有些用处，也说不定。 不过，莱克斯并没有回复他，想来正在办这件事。 他也不急着催促，只是又研究了一遍莫习云的资料。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有电话打进来了。 吴信非本以为是莱克斯，拿起手机才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他皱了皱眉头，到底是接通了。 下一刻，电话那端就传来清脆又火爆的女声，“吴信非你是不是有病啊？不过是在学校恰好碰到你跟方亦可在一起，你就叫人跑来威胁我？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们的事儿告诉霍西城了？！你说你累不累呀，守着这么个女朋友！是不是还得时刻提防她红杏出墙啊？啊！不对，看她的肚子，她这是怀孕了？你确定是你的种？别不是头上已经绿油油一片了吧？！” 她噼里啪啦的说完这么一大通，电话里顿时沉默下来。 吴信非按了按额角，觉得这女人简直是他生平仅见，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莱克斯的威胁明显是戳到了她的软肋，他不甘心可以理解，谁都不会喜欢被威胁！ 可是这样莽莽撞撞的给他这个始作俑者打过电话来，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余了！ “莫小姐，谢谢你能保守秘密。至于其他的……不该你关心的，还请不要多问了！” 他自以为说的很明白了，可是莫习云怎么可能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呢？ 她像是没听到他后一句话似的，再度发问，“谢就不用了，可是我很想知道，方亦可她不是跟霍西城在一起吗？怎么又跟你跑来了M国，还怀了孩子？难不成你们是私奔的，所以要堤防霍西城找来？不过这也太奇怪了，那个方亦可她之前不是一直对霍西城旧情未了吗？听说后来还跟那男人去了C市！都爱到这种程度了，她怎么可能突然改弦易张，另投怀抱，还是你这么个小白脸儿？我瞧着连我哥都比不上！她也太瞎了吧！你说说……” 吴信非根本就不接话，可她自己也能聊得很带劲儿！ 毒舌完方亦可，就来毒舌他，把握着手机的男人差点连手机屏幕都按碎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啊？ 不不，应该说，她还是女人吗？！ 吴信非要不是看在她能保守秘密的份上，哪里有耐心听他说这么多废话，不过到底还是不能忍的打断了她，“莫小姐，我还有事，先说到这里吧！记住，保守秘密！否则那个威胁一定会成真！” 说到这个，莫习云终于变哑巴了，然后一言不发地把电话挂掉了。 看她前一秒还如同麻雀般叽叽喳喳，转眼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吴信非倒有些好奇了。 等莱克斯打电话过来表功的时候，他特意问了一句，“你威胁她什么了，她那会儿给我打来电话，好像气的不轻！” 莱克斯惊吓到了，“她居然还给你打电话？真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其实挺简单的啊，她有个男朋友，也在学校里做助教。家境不怎么样，所以她一直没敢跟家里面说，生怕她父母破坏两人的感情。结果被我给知道了，那我当然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如果她不能保守你的秘密，那我就把她的事儿添油加醋的告诉她父母。”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 听完整个过程，挂断电话时，吴信非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这种“你不听我的，我就给你告家长”的即视感一定是错觉吧！ 算了，反正莫习云已经答应保守秘密了。 据他查阅的资料所说，这个女人虽然任性，脾气又坏，但说话还是很算数的。 也只能相信她这一回了。 话是这样说，但等方亦可休息好了，两人一道吃午餐时，吴信非还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总觉得这个莫习云太不靠谱了，连带着莱克斯的威胁好像也不靠谱起来！ 方亦可发现他心不在焉，吃饭时几次饭都没有送到嘴里，而是戳在了下巴上，便担忧的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结果，吴信非脱口道：“莫习云！” “哈？！”方亦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莫习云……这一听就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啊！看着吴信飞后悔不迭的表情，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难不成，这是我们在A大碰到的那个女孩儿的名字？” “……是。”吴信非再想抽自己的嘴，眼下也只能说实话了。 方亦可顿时向他投去审视的目光，半晌才说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们原来认识的吗？” 本来以为对方认识的人是自己，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好像搞错了。可如果那个莫习云不认识自己，又怎么会在学校遇到时很熟稔的找她说话，而装作不认识吴信非呢？事情越来越奇怪了！还有她说的那些话…… 吴信非垂下头，眼珠转了转，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让方亦可认为，莫习云其实是跟他认识的……于是，他含含糊糊的道：“你不要理他，她故意跟你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就是想让我们产生误会！” 方亦可冷静的道：“所以说你们是早就认识的，她看到我们在一起很不舒服，所以故意说那些话来破坏我们，是这样没错吧？” 吴信非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么她是你的前女友，还是只是暧昧对象？” 吴信非模棱两可的道：“我跟他从来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方亦可要他承认两种关系的其中一种。 他却选择了否认第一种，在方亦看来，他就是默认的第二种。 其实这也没什么！ 方亦可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她自己都有点惊吓到了。这很奇怪，她现在是吴信非的妻子，遇到以前跟他有纠葛的女人搞事情，就算只是暧昧对象，他也不应该这么宽宏大量吧！ 至少也要吃个醋，说两句酸话，这才比较符合常理呀！ 可方亦可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她甚至隐约觉得，这两人好像还挺相配的！至少他们在一起，应该比较像书里写的那种打打闹闹的小情侣吧！ 不像她和吴信非在一起，她看他，总有种姐姐看弟弟的感觉。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处处被他照顾，这种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可是随着两人回到家之后，她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也有更多精神了，便越发觉得，她跟吴信非在一起像姐弟了！ 方亦可撑住了额头，缓缓站了起来，“我不大舒服，先回房休息了，你慢慢吃吧！” 吴信非担心地跟着站了起来。 见他要过来扶她，方亦可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房间就好！可能刚才休息的不大够，我在回床上躺一躺，你不用担心，赶紧吃吧！” 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方亦可将一个软垫抱在胸前。 她的头并不疼，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被自己吓到了而已！ 床头柜上摆着两人的校服婚纱照，可她却突然发现，自己跟吴信非在一起没有半点夫妻的感觉！ 他从来不会对他撒娇，极少对他表现自己女性化的一面，，似乎他在面对他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更加理智，更加冷静。 如果作为夫妻来说，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 第520章 乖乖呆在家里 方亦可虽然察觉自己与吴信非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她并没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毕竟，她失忆了。 她对待吴信非的态度首先就与从前不同。 她根本没有办法对一个相处时间不长的男人，当作自己丈夫那样亲昵。 如此一来，两人的相处自然也就与正常的夫妻不可能相同了。 她想来想去，还是将责任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要她立时改变也是不可能的。 这就像一道无解的题目，最后，只能交付给时间！ 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想：暂时……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至于说校园里遇到那个叫莫习云的女孩一事，方亦可以为自己和吴信非是说清楚了的，就算是过去了。即便之后再在学校里遇到她，只要自己控制得到，她再说什么，也是不会有太多影响的！ 方亦可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在休息了两天后，很快对吴信非提出，再跟林老师约个时间去见面。 让她没想到的是，吴信飞竟然坚决反对，“还是再休息一段时间吧！你那天的样子真把我吓坏了，我担心你在林老师那边，我看顾不到，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他关心她，担心她，也是很正常的，方亦可努力的想对他解释，“不会的，那天是我毫无防备才被她吵得头疼起来，而且我不是在车上躺了躺就好了吗？以后，我心里记挂这事，就算她再来说什么，我也不理会的，不会再出问题了！” 可吴信非仍旧摇头，并不将她的话听进心里。 “不行，亦可你听话，我真的放心不下！你这醒来本就没有多久，还没有痊愈呢！这事说起来都是我的错，画画儿劳心劳神，本就不该让你去！万一你累到了，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不然，你就等孩子生下来再去学吧！” 方亦可皱了皱眉头，直接问道：“你是不想让我去学画画儿了吗？为什么？别总是扯身体的事，你表现的挺明白的，肯定有其他原因！” 互相了解，大抵应该从彼此坦诚开始吧！ 既然如此，他如果能够拿出足以说服她的理由，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暂且看看他怎么说。 然而，让方亦可失望的是，她坦诚了，吴信非却始终遮遮掩掩，通红的面色染上白皙的脸颊，比起羞恼，更多的像是心虚。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你的身体不好，我很担心！亦可，你不要想太多！” 方亦可并不喜欢想太多。 可是，事实却由不得她不想。 这一晚，他们不欢而散。 确切的说，是她最后甩手回了房间。 吴信非不停的说着讨好的话，想要弥补，可是，那些并不是方亦可要的。 她只是想听真话而已！ 一次的失败，并不能令方亦可甘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热切的想去学画画儿。 在家里自己学着画了一阵，她深深的感觉到不足。 自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想要找一位老师！ 犹豫再三，她还是又找吴信非谈了一次。 她现在这个样子，又不能出去工作，整日呆在家里，实在太过荒废了！ 这次谈话，她决定先发制人。 “我想去学画画儿！如果你担心我的身体，那么我们明天可以先去医院做个检查！确定没问题之后，我再去，这总可以了吧？再说，怀孕也不是整天躺着坐着就好，还是要适当的动一动的。就像你说的，学画画我自己心里高兴，也能让孩子陶冶情操，有什么不好呢？” 方亦可努力摆出讲道理的姿态，可这回，吴信非却跟她来了个耍无赖。 他根本不屑与她争辩似的，很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好啦，你不要再说了，上次不是说过了嘛，你生孩子之前还是不要去了，已经说定了！” 说完，他就转身回书房去了，一副谈话到此为止的态度。 方亦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内，神情慢慢冷下来。 如果说之前还是在担心她的身体，那这一次，却肯定不是。 很明白了，他不想她去学画画儿！ 只是，她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反对？！ 并不会防碍到他，不是吗？ 另外，虽然她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性格，怎么样的人，但她现在却非常清楚，她讨厌吴信非的态度，非常厌恶！ 从他的身上，她感觉不到尊重。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现在只能依赖他生活，所以，她只能去做他想让她做的事。而他不想让她做的，就可以这样拒绝，而毫无后顾之忧，甚至不需要讲道理！ 方亦可的脸色愈发冰冷，直到结成冰霜，她才慢吞吞回了房间。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等到两人吃的差不多时，淡淡的开口道：“我今天在房里找了找我的手机，发现没有找到，是你帮我收起来了吗？” 这年代，哪怕卖菜的大爷都有手机，她居然没有手机，这真是太奇怪了。 之前在医院用不到，她也没想起这回事来，回家之后，她问过一句，吴信非只说手机有辐射，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就没再接着说，也没有任何给她手机用的意思。方亦可当时觉得他是为孩子着想，说得也有道理，再加上她没有记忆，又没有人可以联系，所以，就默认了他的说法和做法。 但现在想做点事情，才发现没手机确实不行！ 她不需要打电话，但至少要用手机上网！ 听到她这么说，吴信非愣了愣，随即道：“不是，你之前的手机出事那晚被摔坏了……” “原来如此。”方亦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神色平静，目光深幽，“那就再买一个吧，虽然我是失去了记忆，但智商还没下降，长期不同外界联系，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这么闭塞的生活方式，想必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我都是接受不了的！” 既然是她的丈夫，那为她买一部手机，应该不算况外。 果然，吴信非马上到，“当然，当然可以，我明天就去买！” 顿了片刻，他又仿佛试探的问道，“亦可……你是想起什么以前的的事了吗？” 方亦可泰然道，“并没有。不过我感觉得出来，我是习惯于用手机的。” “这样啊……没关系，记忆的事慢慢来吧，你千万别着急！” “我不急，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或许哪一天，我就全部都想起来了呢！” 方亦可有意这样说道。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面，果然发现吴信非听到这话，紧张了片刻，隔了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这才慢慢恢复自然。 方亦可暗暗的蹙眉，脸上却是表情轻松，她甚至对男人眨了眨眼睛，“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手机店下来不会有多少人，也不会拥挤，我正好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她不知道，听她这么说，吴信非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他回想着，好像从那天，他拒绝带她去A大找林老师之后，她就有些变了。 整个人淡淡的，也不像前阵子似的，时不时便跟他有说有笑。现在的方亦可，似乎对他冷漠了很多。 吴信非顿时有些后悔。 如果那天答应她，带她去学美术，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他又实在怕了会在A大碰到莫习云。 那个女人嘴上根本没有把门的，他算是看明白了，万一让她遇到方亦可，就算她事先答应的好好的，可到了时候，她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 他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吴信非陷入了纠结。 他心里也清楚，买手机是必然的。 就算他推脱过明天，可还有后天。 他们又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能上网的手机肯定是必备之物。 他想不出不给方亦可用的理由，就算是说有辐射，不至于用上几分钟就会出事！ 再说，太过虚假的阻止理由，反而更容易让她起疑心。 可是如果给她机会上网，那就更麻烦了！ 万一，她查到自己的名字，查到她的心理诊所，查到霍西城……太多东西可能勾起她的回忆！ 思来想去，吴信非最后想到了自己那个黑客朋友…… 心下有所决定后，他敛去纠结的表情，对方亦可笑了笑，“我明天正好要出门办点事情，回来的时候顺便帮你把手机买了吧！这样你也就不用跟着我跑出去了，如果你想走走的话，我陪你去楼下转一转，你说呢？” 吴信非也不是成心要把方亦可关在家里，可他实在是担心。 之前，去那家母婴店就碰到了一个疑似熟人的男子，也幸亏那男人没有上来与方亦可搭讪，否则吴信非怀疑自己肯定要与对方起冲突的。 之后去A大，就又碰到了莫习云…… 他真心觉得外边太不安全了，所以，还是让方亦可乖乖待在家里为好！ 他讨好地冲她笑了笑，“我怀疑自己是得了新手爸爸症候群，总在担心你和孩子的安全，一想着要去人多或者是比较远的地方，我就特别不放心！能不能暂时包容我一段时间？” 等到方亦可的肚子月份再大点，只怕她想去远的地方，也有心无力了。 如果只是在附近转一圈，吴信非觉得自己还是可以陪她去的！ ------------ 第521章 频繁的电话与外出 听了吴信非的话，方亦可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垂下了眼帘。 这是把她当傻瓜吗？ 这男人不记得了，她刚刚说过的，她虽然失忆了，可是智商没有下降！ 他眼下的举动不是在明显不过了吗？根本就是要把她关在家里！哦，不对，还有楼下可以选择，但是必须在他的陪同之下…… 有些事情，不想还不觉得什么，可是一想，就处处是破绽。 就譬如，吴信非的举动。 从上次从A大回来，她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了。 每当她想去转转的时候，他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她。甚至，他只是干脆缠着她，就令她烦燥不已，自动放弃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方亦可用力抿了下唇，“明天记得把我的手机带回来……” 暂时，她不打算揭穿他。 吴信非笑着点点头，虽然察觉她的不快，但他想，等明天拿到手机，应该就没事了吧！ 所以，他没有将她的小情绪放在心上。 如此，谈话告一段落，吃过饭之后，方亦可拒绝了吴信非让她一起看电视的提议，直接回了房间。 她现在心情这么糟糕，哪里看下去电视？ 何况，她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大概会跟吴信非吵一架的，可是她并不想争吵！ 因为那毫无意义！ 第二天，吴信非办事回来，果然如约为她带回一只新的手机。 方亦可很快拿着它回房间上网，然后查询自己的名字…… “找不到网页” 她微微一愣，为什么会找不到？ 起初以为上不了网，她试着随便搜索了其他词汇，然后发现并没有问题。 可惟独试自己的名字时，不行。 方亦可皱起眉头，开始搜索C市的心理诊所。 如果是她工作过的心理诊所，那她说不定会有印象！ 然后诡异的事再次发生了，依旧是那个“找不到网页”…… 再查心理医生注册网，还是那个“找不到网页”！ 方亦可顿时有些发懵。 这是什么情况？ 搜索其他都好好的，却独独与她有关的就找不到？ 她不信邪的换成了“吴信非”的关键字，然后第四次出现了“找不到网页”！ 可是换在史密斯医生，就完全没问题！不仅能搜索得到，内容还颇为详尽！ 方亦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准备上微博看看，虽说不记得自己的用词名和密码了，但那上面消息庞杂，没准儿能找到一点线索！ 可是……上不去！ 怎么改设置也不行，想要打开微博，就是那个该死的五个字——“找不到该网页”！ 方亦可攥紧手机，片刻后，起身到了客厅。 吴信非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出来，他笑着招呼道，“亦可，陪我一起看吧！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方亦可下意识露出了疏离的笑容，“我不看了，本来想上网刷刷微博的，可我发现这个手机上不了微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吴信非接过她的手机，摆弄了一阵，最后愁眉苦脸的道，“不行啊！好象昨天我想刷微博也上不去，是不是M国的网络限制啊！” “有吗？”这种理由，方亦可并不相信，她一直在观察他的微动作。在她说她上不了微博时，他的状态是非常放松的。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自己也经常上不了，另一种就是她上不了，他早就知情。 方亦可想了想，试探着道，“既然我们都上不了，那就说明确实是他们的网络问题，这样吧，我找个服务电话打过去，问一问是怎么回事！我们上网，他们根本没有理由限制。M国不是最讲人权吗？只要投诉，肯定会有人管的！” 她说这话时，吴信非的表情明显僵硬了片刻。 虽然他很快调整为苦笑，但那片刻的不自然，还是落入了方亦可的眼中。 “亦可，还是不要了吧！我们初来乍到的，何必找这个麻烦！说不定明天就能上了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方亦可歪头看着他，良久，直看得吴信非颈间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干巴巴的笑着，“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方亦可慢吞吞的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维护自己的权益，并不是多事，而是正当的行为。你，以前不是这种……性子对不对？” 她明显是想说“窝囊”两个字，但因为有些伤人，还是咽了回去。其实，她并没有真的想起来他以前是什么样子，这话，也只是她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而此刻，吴信非的心里已经发苦了。 M国的网络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是他跟朋友打了招呼，让对方将一些对方亦可来说非常敏感的词汇全部屏蔽掉而已！ 如果打电话去投诉，说不定这黑客行为就会暴露出来！ 他当然要极力劝阻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引得方亦可对他的性格生出怀疑。 吴信非自然不是这种忍气吞生的人！ 倘若这其中他没有动过手脚，大抵，他会是第一个跳着脚去投诉的人！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说出这种窝囊的话来。 这个瞬间，吴信非心里惶惶的。 有句被传烂了的话叫作“一句谎言，要用一百句谎言去遮掩”，他以前从来没放在心上，而现在，他才真真正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吴信非艰涩的吞了吞口水，如果方亦可再问下去，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甚至面对她了！ 幸好，她没有。 她只是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就转身回房间了。 吴信非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才猛的靠回沙发上，仰起头。 他伸出手臂遮在自己的眼睛上，心里泛起阵阵的迷茫。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方亦可没有继续问他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她想知道的。 她和吴信非之间，肯定是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吴信非不让她出门，不喜欢她与陌生人打交道……其实这些在医院时就有端倪。 不过那个时候，她更多的沉浸于自己失去记忆的无措之中，并没有留意到。 现在再仔细回想当时…… 吴信非那种“想要把她藏起来”的念头太强烈了，早就表现的淋漓尽致！ 方亦可必须要承认，如果这是他喜欢的爱的方式，那她只能说，她很不喜欢。 但是通常夫妻之间出了问题，并非一个人的过错。 方亦可猜测，她的某些言辞或行为大抵是给吴信非造成过非常大的心理阴影，所以才会导致他产生这种行为偏差！ 其实，她能感觉的出来。 这个更像大男孩的男人，并没有对她抱着恶意。 他是喜欢她的。 只是，他的方法完全不对！ 这一晚，方亦可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孩子，肯定不能轻易的说分开。 而且，以他的状态，她如果要求分手，势必会更加刺激他！ 所以，她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解开他的心结。 如果能够成功，她相信，对方也会愿意主动帮助她找回记忆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的处于被动，并不肯多说两人过去的事，尤其是与她有关的，说的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具体要怎么做，一时间，她还没有想好。 然而，还没有等方亦可想好下一步，吴信非已经先她一步有了动作。 从这天晚上起，他就开始下意识的躲避她了。 比起前些日子，他出门的频繁明显高了。 而方亦可问他去做什么，他却总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这令方亦可很不安。 且不论她对他有多少感情，她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因为记忆的缺失，她对他是存在着一定的依赖心理的。 虽然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并且在不断的自我调节。 但目前，她还不能摆脱。 所以吴信非躲避的行为，让方亦可渐渐焦躁起来。 她开始计划着跟他相处更多的时间，以观察他的行为，对于该如何解开他的心结做一个完全的分析！ 吴信非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方亦可发现，他经常会在两人聊天时接到电话。 这种时候，他会避开她，以工作电话的理由躲回书房去。 然后一接就是很长时间。 有一次，她故意在他拿着电话进书房接后，端了果汁送进去，却发现，已经半个小时了，他竟然还没有打完！ 方亦可的心里渐渐有些泛冷。 直到那一天，他回来后，她恰好在客厅，便顺手接过他的外套挂到衣架上。 可就在她抱起那件外套时，突然嗅到上面有一股陌生的清香味道。 香水味！ 而且，是女性香水！ 她的大脑这样告诉她，并无根据，但她却对这直觉深信不疑！ 这必定是属于她所遗忘的那部分生活经验。 她没有理由不相信。 所以，吴信非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女性的香水味？ 他频繁的外面，所找的借口都是去工作，而她试探的问过他，关于共事的人是男是女的问题，他当时还欣喜于她的追问，说她在吃醋！调笑了好一阵，他说他的属下都是男人！ 于是，他是在对她撒谎吗？ 还是说，从最开始的“因为工作而出门”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 第522章 相似的容貌 方亦可觉得，吴信非大抵是有了外遇。 晚上，躺在床上，她不停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是她思来想去，对这阵子他古怪行径的最可能的一种解释。 要说心情，那肯定不舒服。 毕竟，就算她能够猜到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存在着问题，但男人若是出轨，从某方面来说，必然是她失去了吸引他的魅力。 只是她再深想一步，又觉得，她的难受大多只能归于自尊受损，而并非真的伤心伤情…… 方亦可心里想得清楚，不由侧过头，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皎洁的月光，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出院还不太久，吴信非对她而言……与其说是丈夫，不如说更像亲人。 是她惟一认识的，且能够倚靠的亲人。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纸是包不住火的，吴信非倘若真的出轨，真相早晚会坦露在眼前。 她不是那种能够糊里糊涂过日子的人。 男人若出轨，她势必不能容忍。 况且，虽然记忆不在，但她扪心自问，并非那种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 或许，她早就该为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事到临头，再慌乱无措。 想是这样想，但她的想法怎么说也就是个大框架。 真说起来，她能够做什么，又有怎么样的资历，自己都是完全不清楚的。 这样一来，又怎么可能找到特别适合自己的工作呢！ 方亦可睁着眼睛睡不着，良久，终于还是起身靠在了床头，拿出手机来上网。 网络依旧查不出与她有关的信息，那天她虽然问过吴信非，但最后，这件事在他的不作为不解释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毫无办法。 但不查自己，总能查些别的。 方亦可最近在苦学英语，虽然之前她上当地的网站，就于里面的内容就能够看懂十之七八，但真想要工作的话，这样肯定还不够。而且，她的口语也差了些，能够进行简单的沟通，但太复杂或者专业性强的内容，就明显薄弱许多。 好在，经过这阵子学习，她还是颇有进步的。 尤其是阅读方面，基本不存在太大障碍了。象普通的社交网站，除了上面的一些俚语和暗喻外，她差不多都能应对。 现在上网，她刻意去多看一些人员需求相关的，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看着看着，当看到某所大学需要助教时，方亦可有些出神了。 那天，在A大看到的那个女孩，那么年轻，又不像老师……说不定就是大学里的助教，她……应该就是吴信非的出轨对象了吧！ 如果抛开一切主观的因素，单纯的去看待两人，她倒有种看一对欢喜冤家的感觉。 大抵，那个女孩真的比她更适合吴信非也说不定！ 方亦可做了个深呼吸，恹恹的扔下了手机。 她其实很想找回记忆。 特别想！ 仿佛只有找回她原本的记忆，她的生活，她的一切，才能够回归正轨似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管看到什么，做什么，都是茫茫然，懵懵懂懂的！ 这真是很不像她啊！ 靠在床头，她闭上眼睛，开始认真的想起来。 在生病之前，她是做什么的？ 当那个女孩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时，她脑海里乍然出现的那些画面，又意味着什么？ 她与吴信非……从前又是什么样子的…… 努力的，努力的，去想！ 蓦地，一阵阵刺痛划过脑海，方亦可低低的**了一声，屈身抱住头。 象是有锯子在脑子里拉扯。 一边说着“想起来！想起来！”，一边却说着“好痛！好痛！” 方亦可下意识的不想惊动隔壁房间的吴信非，她于是死死咬住下唇，不再发出声音。 可是，这痛太难过，她却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只能尽量保持头脑的空白，静待这段疼痛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睡衣都被汗侵透了，稍稍一动，便觉得透心凉，但头疼也确实慢慢平息下来了。 似乎只要不去想，头就不会那样疼。 方亦可终于放开了抱着头的双手，倒在床上喘息着。 她明白，自己这是失败了。 还是太心急了。 明明之前心里也清楚的，不该强行这样做。 但遇到吴信非在外面另有女人的事，到底还是扰了她的心神！ 方亦可苍白着脸，一点一点的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最后，连头也一并盖住，眼中的泪水终于潸然而下，渐渐肆意流淌…… …… 而就在方亦可与失去的记忆相博前的两个月这一天，H国的某个整容医院里 因着时差的关系，M国是夜晚的时候，这里还是白天。 而今天就是万挚媛手术成功，打开纱布的这一天！ 她坐在床边，任医生一圈一圈的取下覆盖在她脸上的纱布，外面平静，心却如擂鼓。 脑海里瞬间划过许多的念头，不过最终都化为一个，她期盼着，结果能够一如她的计划所预期！ 纱布终于拆掉了，医生左右端详了片刻，“很不错！手术非常成功！等消肿期过去，您就会重新恢复容貌了！” 万挚媛听他这么说，心头稍松。 但毕竟还是不放心，很快让护士拿来一面镜子。 她急切的将镜子举到面前。 第一眼是震惊且失望的。 因为镜子里是一种浮肿的厉害的脸，根本不像她预想的那样，跟她给医生的照片自然也相差的很远！ 太过失败之下，她险些将镜子摔到地上。 不过旁边的护士经验丰富，见她脸色一变，但猜到她心里所想，连忙说道：“宋小姐，只有一个星期这肿胀就能消退了！到那个时候才能真正看出效果来！现在这样只是手术的正常反应！” 宋是她母亲家的姓氏，既然重新开始了，名字也总是要换的。 万挚媛沉着眉头，慢吞吞的侧过脸，“一星期就能消？” 女护士用力点头，“是的，一个星期就能看出效果了！” 万挚媛这才缓了神情，仔细的打量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细看之下，她对护士的话倒相信多了，脸上虽然红肿的有些吓人，但若是认真的看眉眼，又确实能找到与脑海里那张印象极为深刻的脸庞相似的地方！还有鼻子和唇……如果抛去肿胀的部分，就更加想像了！ 她终于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每一天，脸上的肿胀消去一分，万挚媛都会发现，她与方亦可那个女人更像了一分。 直到第七天上，当脸上的浮肿完全消除，面容恢复了光滑白皙之后……她怔怔的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孔，目光复杂已极！ 就算她的计划如此，可当她的脸真正变得与方亦可想像七八分之后，她仍然有片刻的茫然。 这，还是她吗？ 用这张脸，就算能去到霍西城那个冷硬男人的身边，是不是，也只会被当作替代品？ 太多的不可确定涌进脑海里，那个瞬间，她甚至感觉到了后悔。 直到旁边护士的赞美声，将她惊醒。 “宋小姐，您感觉怎么样？很美是不是？比电视上那些女明星美多了，您要是进入娱乐圈，肯定会红透半边天的！面对这样您，谁会不心动呢？！真的是太漂亮了……” 万挚媛瞟了一眼滔滔不绝夸赞她这张脸的护士，脸上露出矜持的神情。 她一面得意着自己被推崇，另一面又不免不快。 因为这张脸，毕竟是属于方亦可那个女人的！ 最后，她放下镜子，淡淡的道：“麻烦你把医生找来，我有事情问他。” 女护士立刻应着，“好的，您稍等，我这就请医生过来。” 出了门，她挑了挑眉。 尽管对方态度傲慢，但她仍然要客客气气的。 对那些无礼，装作视而不见。 因为这可是医院的大客户，医生说了，她以后少不得要回来进行维护那张脸的。 这种可延续性的消费客户，对他们医院来说，是必须要极力拉拢的。 关乎利益，对她态度差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些，护士又重新挂起亲切的笑容，去了医生办公室。 护士如此作想，医生当然也不会例外，对万挚媛的态度亲切的仿佛是她最好的朋友。 不得不说，万挚媛虽然心里清楚他们亲切的缘由，但仍然被讨好的很舒服。 尤其是现在。 她就是一条被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往日那些所谓的朋友在她失去了万这个姓氏，丢掉了万家的继承权后，那份冷待，她已经经受过了。 于是这份温暖，哪怕是虚假的，也令她脸色越来越好。 不过，她还有目地要达成，所以在得知自己再休养数天，确定没有问题就能出院之后，她还是尽快与医生确定下来。 并且，她还趁这几天的时间，私下雇佣医院里的护士帮她买了些衣物等用品。 而这些，无论是衣服还是包包，又或者是身上的装饰，她都是根据方亦可的爱好来指定的。 出院这天，当她换好衣服，放下披肩的长发，化好妆容之后，打理好一切，拿着行李离开医院时，她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已经与她提供整容的那张照片上的人有了八九分的相似度！ 离开医院的下一步，她需要一个身份。 这些只要有钱，并不困难。 然后，她就做好准备，买了回国的机票！ ------------ 第523章 现实与幻觉 重新回到国内，站在C市的机场里，万挚媛感慨万千。 曾经，她象一只丧家犬般离开，今天，虽然依旧回来的无声无息，但总有一天，她会让“宋纤纤”这个名字排在鼎鼎有名的霍氏集团掌舵人霍西城的旁边！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拖着行李向机场外走去。 先住进旅馆，然后去让中介找了处房子租下，只是小小一室一厅，非常符合她这种国外回来的单身女人的身份。 然后她开始向霍氏集团投简历。 凭着她从前与霍氏合作时对其的了解，不到一个月，她便成功的成为霍氏集团总公司秘书部的一员！ 万挚媛能力是有的，做个小文秘绰绰有余，但她暂时需要这个不起眼的位置来观察，所以并不冒进。 在秘书部呆了些时日，她一次都没有见过霍西城。 不过，她并不沮丧。 她之所在甘心留在小小的秘书职位上，还有另一层意思。 霍氏集团里见过方亦可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人们在见到她的时候，多少都带出些异色。她需要用些时间来让这些同事们了解，她只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认真敬业，为人善良，而且并不知道自己长相肖同霍太太的单身女子！ 事实证明，她是成功的。 同事当中越来越多的人对她大有好感，甚至还有人好事的人问她，是不是同霍太太有亲戚关系？ 对于这样的问话，万挚媛都是以一脸茫然相对，然后温柔微笑着否认。 没几天，大家便不再问了，只当是碰巧。 不过，总有些想法特别的人。 譬如一位副总的男秘书汪文林，对她格外关注。 无关男女之情，而是……“知道你自己长得跟霍总的太太很想像吗？”走廊里，两人本来只是擦肩而过，汪文林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万挚媛脚下顿了顿，冲他无奈一笑，“以前不知道，不过来这里以后就知道了，好多人这样说……” 汪文林挑了挑眉梢，“不想做点什么？” “啊？”万挚媛心里一跳，脸上却像往常一样装傻。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装模作样，不以为然的嗤笑道，“我去抽支烟，一起吧！” 说罢，他就向楼梯间走去。 那里没有监控。 万挚媛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这小子说话的口气有些怪，她去探探口气也好。 到了楼梯间，见对方已经拿出支烟点燃，万挚媛站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作出好奇的神情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汪文林露出个邪气的笑容，“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你身上散发的糜烂味道，我熟悉的很！长成这样一副脸孔，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进霍氏一无所图？别蠢了！” 万挚媛的表情有些僵。 被看穿了？！ 不不不，这人应该只是在试探！ 她不能上钩，否则，岂不是就被他抓住把柄了！ 万挚媛用力抿了抿唇，拧着眉显得有些生气，又有些鄙夷，“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呵，随便你怎么想！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说罢，她转头就要离开，干脆俐落的很。 只不过，她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你不承认也无所谓，不过我可以先向你透露些信息。你若觉得有用，我们再合作不迟！譬如，霍总的太太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他最近一直没有来集团，就是因为在四处找他太太，可惜，到现在为止，还一无所获！不过呢，他今天下午会过来一趟，两点在会议室有一个高层会议，霍总会参加！” 他这么说时，万挚媛已经拉开门走了。 不过汪文林一脸笃定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楼梯门口，眼中蔓延起幽冷的光。 而万挚媛则直接去了茶水间。 她态度还是很镇静的。 因为她观察过后发现，汪文林无非是把她当作一个想要借着自己这张脸找金主的女人而已。 要这么想也没错。 不过，她要的可不仅仅是钱！ 淡定的沏了杯咖啡，她靠在桌边慢慢吮了一口。 是的，她听到了。 今天下午，霍西城会来公司。 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说起来，她在这里也混的差不多了，下一步，是该让霍西城看到她了！ 不是她去找霍西城，而是让那个男人主动看到她。 虽然只是顺序的差别，但万挚媛很清楚，对男人来说，这其中的差别可是非常大的！ 霍西城因为家世地位以及自身的优越条件，从来都被太多太多女人主动追求示好，所以，他下意识的不会多喜欢太过主动的！ 万挚媛暗自冷笑着。 以前的她，不就是如此吗？ 而那个方亦可，不就是处处被动，所以反而让霍西城越来越放不开手吗？ 所以，男人就是贱！ 站在茶水间里沉思了片刻，万挚媛心里有了主意，她不急不缓的回到办公室开始工作。 …… 车子在街道的车流中穿行，霍西城坐在车的后座，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有睡好了，他其实困顿得很。 不是不想好好休息一下，稍稍有精神些，再全力以赴的找人…… 可是，不行。 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可儿在求救！有时候，她一身鲜血淋淋，触目惊心……霍西城心痛的大叫着醒来，然后便像疯了一样继续找人！ 可是，这么久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霍五和霍六已经不知被他骂了多少次，霍西城心里也不是不清楚，那两人尽力了，甚至，他们还找了外面的私家侦探去追查可儿的下落……但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结果。 一想到这个，霍西城的头更疼了，甚至思绪都有些恍惚。 可儿……这两个字，如同刻在他的心上。 名字的主人不见了，他的心也被压上了巨大的石头，疼，且窒息着！ 集团公司这边，他有段时间没过来了。 业务暂时交托给了信任的副总，目前都还算顺利，他得以把精力都放在找人上。 不过下午有个会议，还是需要他做决策。 所以，虽然精神不好，但他到底还是来了。 这是他的责任，不能不管！ 没用太长时间，车子开到了目的地。 在助理的提醒下，霍西城回过神来，迈下车子，大步走进霍氏的写字楼。 路过的人纷纷打招呼，不过没有人敢大声，下意识的全都放轻了声音，有的甚至只发出个“霍总好”的气音就连忙退在一旁。 无他，霍西城的脸色实在不好。 他紧绷着那张俊美的面孔，浑身都散发着阴森的冷意，仿佛在无声的拒绝着所有人！ 很明显，他完全不欢迎其他人去跟他讲话。 大家也都算有眼色，没人去触他的霉头。 霍西城一路顺畅的坐电梯上去，进到总裁办公室。 他一边脱下外套扔在一旁，一边对紧随他进来的助理吩咐道，“去把下午需要用到的文件都拿过来！” “是的，霍总。” 助理应声而去，很快就将他需要看的文件送了进来。 霍西城深深的吸了口气，忍耐下不适，一页一页的开始翻看起文件来。 而助理则躬身退了出去。 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恍惚。 来到外面，他立刻找到霍西城的办公室秘书，“秘书部最近是不是又进了新人？” 对方从电脑中抬起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了然，“嗯，刚才是不是吓了一跳？那位长得实在是太像……” 她没有说出名字，但两人心知肚明。 助理蹙着眉头沉吟。 想像的人不是没人，但这样像的，也太少见了吧！ 刚才在秘书室，他猛的打眼一看，险些以为是太太坐在那里，震惊之下险些失态！ 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助理是霍西城的心腹，常年跟着他，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心思也比旁人要多些。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重新回到总裁办公室后，见离开会还有些时间，他不由的出声道，“霍总，有件事……” 他正要汇报这件事，电话却突然响了。 霍西城摆手止住了他，先接了电话，接完电话，一看时间，该开会了！ 助理无奈，想着还是等到开完会再说这件事好了，便没有再提。 霍西城则经过刚才的打岔，一时忘了，直接叫上他去了会议室。 可就在两人往会议室走的途中，一道身影从前面的走廊里穿过，飘然而过的袅娜身形原本并不被霍西城看在眼里，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侧脸上…… 那再熟悉不过的脸形和线条象是骤然而降的惊雷，炸得霍西城当时就愣在原地。 而就在他一错眼的功夫，那张脸不见了！ 此时的霍西城以为他出现了幻觉。 这种情形，也不算是第一次了。 在家里的时候，他坐在客厅，躺在卧室，甚至在去洗手间的时候，都不知多少次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看到方亦可就在旁边！ 如同以前一样！ 却在转身间，定晴间，发现，那不过是幻觉！ 每每这时，失望总是令人痛苦不堪！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霍西城立刻察觉到不对！ 那些他曾产生幻觉的地方，他都曾与方亦可在一起过。 他会那样，也不算奇怪！ 可这里不同！ 霍西城可以确定，方亦可从来没有跟他在公司的这种情形下相处过！ 难道，刚才并不是幻觉？！ ------------ 第524章　就近监控 霍西城理智上还没有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已经抢先一步跑了出去。 他在走廊里狂奔着，来到尽头的栏杆边上。 左右望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穿套装的女人背影。 他急步走过去。 虽然从背后看，那身形比方亦可瘦了些，但头发的长度是一样的！ 而且，他刚才分明看到……是她！ 狼狈的追上去，霍西城伸出手一把扳过女人的肩膀，在惊叫声中，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眼睛瞬间模糊了。 在泪水划落的同时，他已然将那具纤细的身躯紧紧抱在了怀里，口中呢喃，“可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而，就在无意路过的旁观者们都惊呆的时候，下一刻，霍西城又猛然放开了怀里的女人。 他抹了把脸，神色从激动中一点点冷却了下来。 直到他的神情比刚才还要冷酷几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霍西城退开两步，将手抄在裤袋里，阴郁无比的问道。 那声音，像是淬了毒，扎向对方。 另一个当事人，当然正是万挚媛，已然是一副惊慌、不知所措，却又强忍着镇定的态度。她垂头半蹲下身去捡起掉落在地文件夹，借着这个动作，站在对面的人可以看得到她颤动个不停的睫毛，察觉到她的紧张。 同时，她细细的有些不稳却又倔强的声音响起来，“我是秘书部的职员宋纤纤！我知道你是集团的总裁霍总，可即便如此，你也没有理由在大庭广众之下随随便便就轻薄女职员，然后再反咬一口！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交待，那么我会用其他的方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这话一出口，周围不知哪个角落里立刻传来隐隐约约的吸气声。 霍西城这样的人物，对集团的普通员工来说，虽然偶尔能够遇见，但那也绝对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今天，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虽然大部分人都没有看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不乏很多人诧异于万挚媛的大胆，居然敢对霍西城霍总说出“反咬一口”“讨回公道”的话，足见其胆量。并且，这似乎也从侧面说明了，她是事件当中的无辜者！ 霍西城阴恻恻的看着她，微微眯起了眼。 这不是可儿！ 虽然长得有些像，甚至行事也有些像，但，她不是他的可儿！ 这么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由不得他不疑心！ 他心念转动，便对着已经跟上来的助理施了个眼色。 助理收到暗示，立刻站出来先打圆场。 “这位宋小姐，请你先不要激动，这只是一场误会！这样吧，霍总马上要去开会，晚些时候才有时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先去办公室谈一谈。秘书部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你的部长说明的。” 说着，他已经走上前，对着万挚媛摆出请的姿态。 万挚媛瞥了霍西城一眼，垂下眼帘，没有动。 她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自然听得懂助理那番话里的软硬兼施，但无所谓，她要和霍西城进一步接触的目地已经达到了。 现在，她心里非常的兴奋，必须要极力按捺才能够使心跳不会过于急迫。 当然，适当的流露一些些急促是可以的。 因为霍西城和他的助理一定会把这当作她在紧张！ 她如此笃定着。 果然，对人的目光相当敏感的霍西城在察觉出她的视线后，立刻把事情全权交给了助理去处理，自己则接过文件，去了会议室。 助理则保持着礼貌的态度，将万挚媛请到了总裁办公室的小客厅里。 他原本认定了对方心怀不轨，但聊了一阵之后，他却没能察觉到任何破绽，听起来，这个宋纤纤会来到集团公司，过程十分的合情合理……助理不由的暗自思忖起来：这要么是对方的道行太高，他参不透，要么就是他之前想多了，对方是彻头彻尾的无辜者…… 不过，到底是哪一种，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两人聊了一阵之后，外面的房间传来响动行。助理闻声立刻道，“应该是霍总回来了，你先在这里等一等。” 他到了外间，见到霍西城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助理立刻意会的没有叫万挚媛，而是随着去了里面的办公室，把他与万挚媛刚才的对话细细汇报了一番。 霍西城头疼的揉了揉眉头，“连你都看不出问题，事情显然并不简单，让人去查查她的底细！” 他自然是不相信那女人会是“恰好”出现在他的面前！ 万挚媛以为她表现的被动，多少能令霍西城放松一些警惕心理，事实证明，她是想错了。 方亦可失踪一段时间之后，这C市圈子里知道内情的不知道多少家里人心浮动，隐隐都对霍西城身边那个位置有几分念想。 这也就是时日尚短，他们不敢做的过份。 但，凡是让自家女孩能在霍西城面前露个脸的机会，他们还是不会放过的！ 是以这段日子，风浪不过是隐在貌似平静的表面之下。 若是过阵子，仍不能找回方亦可，那些人少不得会纷纷有所动作。 在他们看来，男人有几个太过长情的呢？ 方亦可之所以能与霍西城复婚，也不过是因着这霍氏的掌舵人在他们分别期间生了大病，多半时间都在医院养身体，这才没心思顾及其他。而出院之后，又忙着霍氏集团的事，也就是刚刚消停下来，人就找到了…… 倘若换成现在，霍西城人好好的，让他等个五年，那势必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的心思，作为当事人的霍西城早就看得明白。 这种情形下，他又怎么可能会经为突然出现在霍氏集团里，与他的可儿如此相似的女人会是“恰好”？ 那未免太小瞧他了！ 对此，助理也是颇为赞同，“是，我马上找人去查！” 霍西城点了点头。 助理又问道，“那这人要怎么处置？” 要是换一个，他肯定问都不问就按病不动了，免得打草惊蛇。 不过对方这相貌实在是…… 他看过刚才的情形，深知这事是戳在自家BOSS肺管子上了。 要说做这事的人真是蠢不可及！ 哪怕想借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也不该是个与霍太太如此相似的女人啊！ 这不明摆着让霍总发脾气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霍西城却并没有开口要他把人弄走，而是相当理智，也相当冷酷的道，“暂时不动她，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说这话时，他眼中的寒光如同凝了冰霜。 助理看了一眼，神情愈加恭谨，“是。那我这就将人安抚了，让她回秘书部去。” 他说完便打算离开，霍西城却突然伸出手制止，“等等。” 既然对方是冲着他来的，把人扔在秘书部，可没什么机会让她原形毕露。 “去告诉秘书部，宋纤纤的工作做的不错，把她升任我的第二助理。” 他很有深意地看了眼自家助理，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这就去办！”这等于是把人放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肯定要好好打起精神来，盯着这个女人。 如此被BOSS重要，助理小哥哥脊背挺的更直，脚下都虎虎生风的去了小客厅。 他带着万挚媛一道回了秘书部，宣布了这个消息。 众人在片刻的怔忡后，很快回过神来，在助理离开后，便前来对她道“恭喜”。 只不过，大家的表情多少有些异样。 之前刚刚发生的那幕“霍总与秘书部职员公然相拥”的戏码，已经在私底下都传开了，现在，万挚媛被调走去当霍总的助理，似乎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一些见过方亦可的员工纷纷猜测，霍总这是打算把她当替身呢！ 对此，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当然，也有人不耻。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想，万挚媛可是再兴奋不过了。 她的计划如此顺利，怎么能不开心？ 如果真能照着她所谋划的一步步走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取代方亦可，成为霍西城心上那个女人！ 只是，想是这样想，做起来却不怎么容易。 虽然升任了总裁的第二助理，但她实际的工作内容却并没有多少变化，甚至比以前还轻闲了些，却无从接触到核心的工作。 万挚媛不是个能够安份下来耐心等待的人，她很快就决定，要为自己创造机会！ 只不过，这机会实在不好找。 端茶送水接电话的事有秘书小姐，对方言辞温柔，态度却坚决，根本不肯让她替代一二。 声称“大家要各司其职，霍总最不喜欢工作上有越俎代庖的事情发生，要是惹他发火，那我们两个的工作可就都泡汤了！” 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她若真不识趣的凑过去，实在不合适。 万挚媛只得讪笑着收了手。 而其他重要的工作，她就更没机会插手了，霍西城只会让第一助理去做，而不是她这位第二助理。 这样过了几天后，万挚媛坐在座位上，心里象时刻被猫爪子挠着似的。 又疼又痒！ ------------ 第525章　中标 如果仍然在秘书部，那万挚媛只会勤勤肯肯的继续一边工作，一边打听霍西城的事，从中寻找机会。 可现在，人都离他这样近了，办公室也只有数十米的间隔，却反而没有机会接近，这怎么能让她不难受！ 万挚媛现在完全没心思工作了，她满心就想着接近霍西城。 这天，机会终于来了。 助理带着文件夹匆匆走过来，刚到她的办公区域旁，还没来得及进去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就接到一通电话。 说了几句之后，助理一脸急色的就要下楼。 他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夹，忽然把它放到了万挚媛面前，“小宋，等会霍总回来，你把这份文件亲自交到霍总手里！记住，这份文件很重要，你一定要亲自交给霍总，明白吗？” 万挚媛按捺下心里的激动，立刻接过文件夹，起身冷静的应道，“我明白。” 助理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向电梯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万挚媛低头看向手里的文件夹，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终于…… 霍西城在会议室开会，半个多小时后，才散会回到办公室。 万挚媛其实完全可以在他经过她的位置时，将文件夹交给他，但她当然不会那么做。 施了个小手段，将秘书暂时调离位置后，她去茶水间沏了杯咖啡，这才带着文件夹一起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房间。 “进来 。”淡淡的，熟悉的声音响起，万挚媛深深的吸了口气，确定自己的打扮无一疏漏，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先是将托盘放在了桌上，然后将咖啡端到霍西城的办公桌上，看到男人正在低头看着面前的文件，并没有理会她，万挚媛将咖啡又向那边推了推，“霍总，您的咖啡。” 霍西城终于抬起头，当看到她的脸时，她明显的发现，对方怔忡了片刻。 时间并不长，也就十几秒。 但与她对视的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的的确确闪过一抹惊喜，当然，随即那抹喜意就消失了，显然已经认出来，她并非他所期待的人，从而变成了冷然，“怎么是你？” 万挚媛被他的气势一刺，不自觉的有些瑟缩，不过她到底还是撑住了，尽全力在男人面前展示出自己最理智最清澈的笑容，“霍总，我是来给您送文件的。杨助理有急事去处理，转告我务必把文件亲自交给您。” 她将手里的文件夹不急不缓的放到桌上，推过去。 霍西城的目光又在她脸上游移了数，这才匆匆拿起文件夹，大略看过里面之后，抬起脸，“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的脸色在看过那文件的内容后，缓和了些许，连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冷了。 万挚媛当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 那文件……她之前就偷偷看过了，是关于这次集团要进行的新项目投标。霍氏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然提前拿到了底线价格，这样一来，他们对于这个项目可谓是十拿九稳了。而其他参加竞标的公司，便都成了陪跑。 别的公司也就算了，可问题是，里面还有万氏的名字。 自家公司的情况，万挚媛一回来就有所了解了，正可谓是日暮西山，这下坡路走的非常之快！ 她心里清楚，万氏的败落与霍西城肯定有关系！ 不是不恼恨的。 就算她现在离开了万家，可她仍是万家的女儿，这血缘形成的标签是无法从身上剥离的。 万家好，她多少能从其中受益。 而万家败落，那么，她将来的路只会走的更加艰难。 所以，从内心来说，她是希望万家能够雄起的。 但这何其困难！ 现在，哪怕霍西城不再打压，但万父却失去了那份能够重新开始的信心！ 他老了，又经历了这么些波折，他已经失去了斗志！ 除非，能让他看到希望…… 她脑海里划过种种的念头，这时，霍西城又盯着她看了一眼之后，无情的道，“怎么还不出去？！” 万挚媛咬了咬下唇，只得在微微躬身后，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她看着自己冷清清的桌面，突然想通了一件事，这份写着标底的文件，她不能白看，既然看到了内容，总要做点什么！扶持万家重新站起来，或许可以和她留在霍西城身边的计划同时进行！ 想到这里，她立刻开始计划。 下班后，她很快以匿名的身份联络上了万父，“……我知道这个项目，万氏也参与了竞标，但想必您并没有多少把握吧？可是，如果知道标底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万父并未轻易相信她，语气十分平静，“你是什么意思，有话请直说吧！” 万挚媛轻笑了一声，“很简单！我知道标底，并且确保这是真的，只要按照这个价格来投标，万氏得到这个项目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而我呢，也不会提过份的要求，只想赚点钱而已。” 万父沉默了片刻，“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万挚媛缓缓道，“马上就要投标了，你还有时间犹豫吗？万氏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难道你想看着父辈传下来的家业败落在你的手上？！” 作为女儿，她太了解万父的软胁是什么了。 果然，万父听到这话，声音里的犹疑少了许多，“你想要多少？” 万挚媛暗哼了一声，她倒要想多要些。可万家的家底，她多少知道一些，若是要得多了，万家根本拿不出来！ “我是个厚道的生意人，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所以先期，你只需要付我十万的定金。不过，你要写一份欠条给我，言明只要拿到这个项目，便补给我五十万！这个项目的利润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而我一共只要六十万，这笔交易还是很划算的！”顿了顿，她又威胁意味十足的道，“有了你亲笔写的欠条，我也不怕你赖帐，怎么说您都是堂堂万氏集团的董事长，而我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人物，真要闹起来，我可是不怕的！” 万父苍老的声音很快响起来，“如果真能拿到这个项目，五十万我自然会如实付给你，这你不必担心。” 万挚媛哼道，“您既这么说，我就这么信吧！” 接着，她告诉了万父送钱和欠条的地址。 一个小时之后，她在一家小旅店的空房间里拿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随即，她就将一组数字发给了万父。 那正是此项竞标的标底价格！ …… 三天之后的项目竞标中，万氏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霍西城坐在办公桌后，背靠着高高的椅背，他的眼下青黑，脸上是掩不去的倦意，“……你是说中标的是万氏？” 助理点头应道，“是！” 霍西城微蹙了下眉头。 标底的事，本是他和助理下给那个宋纤纤的小圈套，可这结果，却让这女人身上蒙上了一层迷雾，“这件事，你怎么看？” 听他这样问，助理赫然一惊，BOSS一向心里有成算的很，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不过，看到霍西城憔悴的模样，他又有些了然。 太累了啊！应该是没有心力去琢磨了吧！ 这些天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太太，却从来没有安睡过一夜，总觉得BOSS的体力应该快要到极限了…… 他垂下眼睑，心里颇为难受。 还从来没有见过BOSS这样脆弱的时候。 “怎么不说话？” 霍西城又催问了一句，助理很快回过神来，他不敢再胡乱去想，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宋纤纤的事情上，“我认为这不像是巧合。她与万家的人相识的可能很大！” 霍西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万家……万挚媛…… 那女人会与她有关吗？ 在这个宋纤纤的身上重重的打了个问号，霍西城冰冷的道，“既然万家中标了，那就让他们好好高兴高兴吧！” 可实际上，中了标的万父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甚至浑身散发着颓唐的气息。接连的打击使得他头发白了一大半，看着就象是进入耄耋的老人！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蠢到无可救药的蠢货！ 自以为是在商场上行走了多年的**湖，却那么轻易的就轻信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 这话说出去，只怕旁人都不相信！ 可他却偏偏做了…… 虽说，他也是走投无路了，才破釜沉舟的参考着买来的那个标底写了价格……可等到真正中了标，与政府方面商谈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项目其实比他们预估的要麻烦得多，而自己却报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如果以这样的价格来承接全部项目，万氏别说赚钱了，不赔钱都是好的！ 这对现在的万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如今，他正陷入两难的境地。 推掉这个项目，也不是不可以，但万氏的声誉就此恐怕以毁掉大半！而且政府方面也需要更多的斡旋，钱和人情都是要搭进去的。可如果不推掉，他很难保证能够将这个项目真正做下来，万一中途崩盘，那万氏的前途更将是毁于一旦！ 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此时，他怎么也看不到万氏的明天！ ------------ 第526章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霍西城找了这么久，却一直找不到方亦可所在的线索，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一想到他的小女人不知在哪里遭受着痛苦和折磨，他就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 真正跟他关系亲近的人，都不敢劝他。 他们都知道他的逆鳞所在。 方亦可这次的失踪，对他来说，比数年前那一次，对他的打击更大！ 所以，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掀起的找人规模也越来越大。 但凡能够用的人，已经全部都用了起来。 哪怕找遍全世界，哪怕掘地三尺，他也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而被他心心念念惦记的方亦可，此时却仍旧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她不知道，正有个人为了找回她，愿意不惜一切！ 她只是在为无意中偷听到的电话内容而纠结。 就在几分钟前，她无意间从休息室路过时，听到吴信非在里面打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烦燥。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在要求他出去见面，他从拒绝到挣扎，再到答应下来，统计也没用多长时间。 方亦可本来想要礼貌的退离门口的，可是听到吴信非那不自觉的熟悉语气，她突然心里一动，猜测打电话的人，莫不就是A大那个女孩！ 当听到吴信非最终还是同意现在出去与对方见面后，她慢慢敛去了所有神情，悄悄的回了客厅。 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方亦可面无表情。 没一会儿，吴信非便离开了休息室，他在上楼换衣服之前跟她说，“亦可，我出去办些事，很快就回来！” 方亦可看了看他，没吱声。 她最近对他很冷淡，吴信非不是没有察觉，不过平时他都会过来哄她，而这次却只是勉强笑了笑，眉宇间带着心事，再保证了一遍，“我会给你带下午茶回来，等着我！” 说完，他就上楼回房间了。 方亦可纠结不已。 因为之前感觉到吴信非大抵是出轨了，所以此时，她并不会觉得伤心。 但愤怒是一定有的！ 那个女孩明目张胆的在这个时间来邀约吴信非，简直就是当她不存在一样，对方这样，方亦可当然不爽。可最令她不爽的，还是吴信非的作法。如果因为她的失忆，或者不管什么原因，他不想同她在一起了，只要直接说出来，她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可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他一副勉强委屈的模样，却没有放弃外面的女人，瞒着她，骗着她，把她当傻瓜一样！ 方亦可最恨被人这样对待了！ 她看着楼梯的眼中多了一分冷色。 不多时，吴信非就换好衣服下来了，他发现方亦可已经不在客厅了，瞬间有些怔忡，不过很快他就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关上门时，他没有忘记从外面把门锁上。 在他的想法中，方亦可肯定是在耍小脾气。 大不了回来的时候，他多带着她喜欢的甜点哄哄她。 毕竟，他软硬兼施的不想她出门，确实理亏在先，让着她些也是应该的。 他从心底里觉得方亦可早晚会软化，不会一直冷待他。 没了记忆的她，如同一只雏鸟，深深的依赖着他这个惟一陪在她身边的人。无论是在医院时，还是刚刚回家时，方亦可的表现都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可是他却没有想过，人总是在变的。 尤其是方亦可。 她只是丢失了记忆，并非丢失了本能。 她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完全依附在男人身边生活的女人。 在渡过了最初的那段雏鸟时期后，现在的她，哪怕找不回记忆，也早已恢复了原本独立的个性！ 所以锁好门之后，吴信非就很放心的下了楼，前往与莫习云约好的咖啡厅。 是的，约他出来的人，正是莫习云。 不过与方亦可猜测的他出轨完全不同的是，莫习云约他的理由，其实就是因为她！ 他让朋友威胁了对方，放弃向国内通风报信，但那女人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就像块牛皮糖似的粘上了他，整天打电话约他见面，好奇心爆棚的非要问清楚方亦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吴信非自然是不想告诉她实情的，但耐不住这女人的死皮赖脸，一次一次的找他！今天更是直接出言威胁，说是如果不想霍西城找来，就老老实实的赴她的约！ 他猜想，这女人应该是打听过国内的情况了…… 这一回，他不想来也要来了。 不但要来，还要跟她把话说清楚！ 到了咖啡厅，直接有侍者将他带到了一间包厢里。 里面的沙发座上，莫习云正翘着腿，端着咖啡杯，笑容古怪地看着他。 吴信非脸上微微一沉，示意侍者离开后，进了包厢，把门关好，这才落座在对面的位子上，“莫小姐好兴致！” 莫习云哼笑了两声，“我又没做亏心事，当然兴致很好。” 吴信非沉声道，“莫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顿了下，“有些话，我们还是说开了好！” 莫习云放下杯子，抱胸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悠闲，“好啊！我是不介意把事情说清楚，就不知道吴大明星你想怎么选择了？” 吴信非一派冷然，“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就想知道方亦可为什么会在M国，还是跟你在一起？”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她不喜欢霍……” 他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轻悄的敲门声，莫习云扬声道：“进来！” 侍者推门而入，走上前来，垂头将托盘里的咖啡放在了吴信非的面前。 以为这是对面那女人之前为他叫的，吴信非表现的十分不以为然，连看都没看那位侍者，便冷声道，“谢谢，接下来请不要打扰我们！” 侍者低低的应声向后退去。 吴信非没有多理会，直接看向莫习云那张笑眯眯的脸，“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但在这之前，我需要确认你的立场！据我所知，你曾经追求过霍西城，可惜被拒绝了，之后被家人送到国外长期居住，似乎也是因为他的关系……对于一个伤害了你的感情，甚至害你有家归不得的男人，你应该不至于再想去讨好吧？” 莫习云在他说话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羞耻的，又带着几分阴沉。 虽然她现在早就另有所爱，不喜欢霍西城了，也曾经为自己年少轻狂的举动而懊悔，但被人当面揭开黑历史，还是令她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不自觉的就将牙齿咬得喀喀作响，“你调查我？！” 吴信非并没有将她的愤怒放在心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对我也不是一无所知，不是吗？” 莫习云猛的拍了下桌子，叫道，“那是因为你是公众人物，你的资料信息都明明白白的放在网上！你那些黑粉恨不得把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爆出来，我倒是不想知道呢，你有本事让他们不要放网上啊！” 吴信非冷笑着摊了摊手，“瞧吧，你对我显然知道很多，而我也不过是想创造一个公平的环境罢了。我们都对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说起话来岂不是更加方便！明说了吧，我可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但你要保证，你不会再将这些话告诉任何人，更不能录音……总而言之，出我口，入你耳，若是泄漏出去，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嚣张，忍让可不是莫习云的风格，她本想立刻怼回去的。可是抬眼看到对面男人带着一半阴狠一半疯狂的眸子，她打了个冷颤，那些难听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这小子是不是已经疯了！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感觉好象下一秒就会被他杀人灭口似的！ 莫习云突然有些后悔了，她缠着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无非是因为当年与方亦可闹得十分不愉快，又因为她，在霍西城面前丢尽了脸，最后被大哥狠心送到了国外……一直以来，她虽然不至于为此事记恨到现在，但到底是意难平。可是她没有能力做什么，所以只能在心里暗暗憋气。 她本来以为，方亦可没了她这个有力的情敌，肯定早就快快活活的和霍西城在一起了。 却没想到，事情似乎又有了变故！ 在A大看到方亦可和别的男人亲亲热热一道的那刻，她甚至是愤怒的，抢走了她惦记那么久的男人，转头就抛下，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尤其是，她还想要装作不认识她！ 莫习云几乎想要立刻打电话给霍西城，好好嘲讽一番他的眼瞎！ 费尽心思，就找了这么个女人，他也算是活该了！ 可惜，她不敢。 霍西城的脾气，她多少是了解的。 她要是说出那些话，那冷酷的男人肯定饶不了她！ 然后，还没等她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理出头绪来，她就被人威胁了……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莫习云心痒难耐，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亦可为什么非要离开霍西城，还找了那么个不入流的明星！怎么看那年轻小子都不如霍西城多矣，她难不成是脑子坏掉了吗？ ------------ 第527章　偷听 抱着好奇的心态，莫习云这才缠上了吴信非。 其实，在这次见面之前，她并没有多在乎这个唱歌的对她的威胁！顶多是顺势而为罢了，她原本也没打算去管霍西城和方亦可的事！ 不过现在，她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小看了吴信非此人。 敢做出跟霍西城抢女人的事，本身就说明这小子是个胆大的。 而现在，大抵还要加上“心狠”两个字。 莫习云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稍稍服了软，别别扭扭的道，“我本来就是自己好奇想知道，压根没打算跟别人说，尤其是霍西城。既然你知道我们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就该知道我烦他！” 吴信非盯了她半晌，大抵是在估量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最后，勉强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顿了下，他忽的又笑起来，“其实实情很简单，亦可不喜欢霍西城，虽然和他一起到了C市，但那只是因为她没办法违拗那个男人罢了。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很压抑，而我作为她的朋友，时常见面安慰她，久了，我们两人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前段时间，霍西城非要跟她复婚，她害怕得很，便决定跟我来M国，逃离开霍西城的势力范围。结果我们来M国还没有多长时间，就倒霉的遇到了持刀抢劫的歹徒……亦可磕到了头，从前的事全忘得干干净净，她以为她早就嫁给了我，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刺激她，便顺着她说，反正我们本来就已经打算结婚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罢了！一段日子过下来，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或许是老天在补偿她从前的不幸，忘了以前，忘了霍西城曾经的逼迫，她反而过得更轻松了！我们现在的生活，是难得的平静，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他一气呵成的说了这么大段话，里面信息量大的让莫习云头皮发麻！ 原来如此！ 难怪他这么害怕她把他们在M国的消息告诉国内的人，原来，他们是背着霍西城私奔到这里来的！ 转念，她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对。 方亦可既然还没有和霍西城复婚，那她就是自由的，想和谁一起，想到哪里去，那都是她的自由。不过是因为霍西城的身份不比寻常，这才显得更加惊心动魄一些。 认真说起来，她并没有做错什么，面前这个男人也没有做错什么。 惟一错的，大概只是不顾他人想法，紧抓着方亦可不放的霍西城！ 莫习云暗暗冷笑起来，那男人一向心高气傲，知道她喜欢他之后，对她便不假辞色，一副非方亦可不行的模样，可结果又如何呢？ 人家根本不稀罕他！ 甚至为了躲避他，不惜远渡重洋，来到大洋彼岸，一切从头开始！ 想必，对霍西城来说，这可真是个巨大的打击吧！ 莫习云忍不住幸灾乐祸了。 吴信非端着咖啡杯假装在喝，却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面。 见莫习云的表情虽然变幻不定，但显然并没有怀疑他所说的，他慢慢放下心来。 果然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啊！ 他怎么说，她就怎么信，这么蠢的女人还真是活该被骗！ 不过，也幸好她是个蠢的，否则，他恐怕就不得不采取其它的办法封住这个女人的嘴巴了！ 莫习云可不知道自己险些身处危险境地，她将霍西城和方亦可的事思来想去的琢磨了半晌，缓缓开了口，“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是我告诉她的。” 莫习云沉默着点了点头，心下有些为方亦可可惜。 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 莫习云想明白之后，神色和缓了许多，“行吧，瞧你也够不走运的，那我就不多问了，反正我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其他的，我也没兴趣知道了，也最不喜欢事情传来传去的……所以你大可放心，你说的话，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 听她最后一句话说的颇为诚恳，吴信非点点头，“多谢！” 莫习云翻了个白眼，“你可别以为我不说一切就安全了。你不明白，霍西城那个人，他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得了。他对方亦可，那真是恨不得长在他眼珠子里，宝贝的不得了！你以为你们躲到这里就没问题了？我看未必！好歹做点准备吧，别等到人都杀到你面前了，你才傻眼的还不知怎么回事！” 忍不住提醒几句，虽然这话说的不中听，但却是事实。 吴信非听到还愣了愣，似乎一时没适应这个节奏转变。 他以为莫习云是中立的，没想到，听完他精心编出来的那些所谓的“经过”后，立场会这么快就倒戈！ 但也就是眨了这么几下眼的功夫，他就回过神来，心念一转，试探的问道，“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危险呢，也并不想一直留在这里不走，而是亦可才出院没多久，她的身体经不起劳累！” 莫习云“啧”了几声，“没想到你对女人这么体贴入微！” 吴信非笑了笑，不经意间看向窗外的眸光，却是满怀惆怅。 莫习云看着他的侧脸晃了晃神。 之前都没发现，这小子长得还真不错！ 虽然不像霍西城那么俊美无俦，但他也算得上英俊阳光，而当他像现在这样忧郁的望向窗子时，因为反差很大，那感染力更强了！简直让人恨不得能帮帮他！ 莫习云冲动之下张了张嘴，想说她有一处地处偏僻的别墅，或许可以借给他们藏身！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出来，脑子里就先闪过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回忆起他对待背叛者的态度，莫习云立刻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把嘴闭得严严的。 这事是绝对做不得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以后某天，霍西城得知她这样帮过吴信非拐带他老婆，那她大概就不仅仅是被送到国外，而是直接被送上天了吧！ 她打了个冷颤，随口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们那天来A大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吴信非听着她的问话，心里可不耐烦。 他之前明明看到莫习云想要说些与他们处境有关的话，可不知为什么，她又没说出来。 吴信非没有达到目的，自然有些不甘心，不过他也没有完全丧失希望，所以还是比较认真的回答道：“是想请位老师教亦可画画儿，她现在不能工作，整天在家里也 会无聊的，所以打算给她找点事情做。” 莫习云挑了挑眉梢，没有吱声，不过心里到底是有些羡慕了。 忍不住又想，这方亦可的运气还真是好，遇到的两个男人都视她如珠如宝！要不是霍西城太难缠，她和吴信非在一起，倒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惜了。 …… 这两人一路谈下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中途送来咖啡，又悄声离开的那个侍者。当然更不会知道，对方离开房间时，并没有将包厢的门关严，而是留了一道很细的缝隙。 透过这道缝隙，包厢里的谈话声音便可以隐约的传到外面来。而那个侍者就不顾形象的扒在门缝处，听了一阵，直到有人过来，她才不得不放弃偷听，落荒而逃。 包厢里的吴信非和莫习云更不会想到，这个偷听的人，正是方亦可！ 她躲开了险些发现她的咖啡厅店长，跑到后门，脱下私自向咖啡厅侍者买下的工作服，迅速的离开。 一路飞奔，她甚至忘了坐车。 越跑，她头疼的越是厉害，简直像是有许多只手在里面撕扯似的，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冲来撞去……方亦可只能咬牙忍着，任冷汗湿透了衣服。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耍了个小手段，事先藏身在门外，跟踪吴信非的行踪，她最初的用意，其实只是想证实一番，这男人是不是真的和那个A大的女孩在一起了，这才有了她假扮服务生，将包厢门留缝隙的后续。 她想，若是这两人真的寡廉鲜耻的做了些什么，那她干脆来个捉奸成双也未尝不可！ 可事实好像并非她想象的那样，他们没做一点过分的事，只是在聊天而已。 而当他们反复的提到“霍西城”这个名字时，方亦可发现自己的头就开始疼了。 她预感到，如果继续听下去，或许会听到一些她真正应该知道的事情……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店长过来了…… 方亦可只能逃离。 茫茫然的走在路上，这个时候，她顺着来时的路往回，已经离咖啡厅很远了，她的脚步也早就慢了下来，由跑变成了慢行。 虽然是在下意识的向回走，但她心底里却不停的泛起抵触情绪。 仿佛有个声音在喊着，真的要回去吗？ 她没有住处的钥匙，被吴信非发现独自出来了是早晚的事。 不用想也知道，以后他一定会更加谨慎，说不定，她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那种近乎被软禁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绝不是啊！ 她已经越来越感到厌恶了。 那个住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非常压抑！ 只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里？ 来来往往的M国人令她感觉生疏得很，这个国家这个城市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第528章 故人&陌生人 方亦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她毫无目的地，脚却下意识的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直到隐约看到前方熟悉的楼房，才蓦然惊醒。 她怎么……又回来了…… 顿住脚，她心情复杂的望着那个方向，踯躅不定。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从旁侧传来，“亦可？亦可！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还好吗？” 方亦可木愣愣的转过头去，那是个中等个头的年轻男人，岁数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他西装笔挺，头发梳得十分整齐，一看就生活的不错。相貌也很端正，眉目清秀，虽然比不上吴信非，可也算中上了，不至于扔在人群里找不到。 最重要的，他跟自己应该是同一个国家来的人，且，他还认得自己！ 方亦可心里缓缓燃起希冀。 她对着男人微笑起来，“请问你是……” 对方惊喜的表情一点点垮下来，他垂下眼帘，仿佛不敢看她似的，但又有些愤愤，“你还在怪我？难道你还不知道真相吗？当初，不是我想那么做，而是被逼的！你应该知道有人在我和刘馨然的事情里做了手脚！” 这么说着时，他仿佛有了勇气，猛的扬起脸看向她，目光炯炯，“你没有跟霍西城在一起，对不对？我就知道，那些有钱人根本就是在拿我们寻开心！他用尽了手段跟你结婚，可还不是没过多久就厌烦了！否则你也不会离开他，是不是？你会到国外来，也是因为他的打压吗？别伤心，这个人渣，他早晚会有报应的！” 方亦可站在那里看着他，并没有出声。 他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了，在她的脑海里掀起了一阵阵狂风巨浪，她需要冷静，更需要消化！ 再者，她也不信任他，所以，下意识的隐瞒了自己失忆的消息，以免对方有意蒙骗！ 不过方亦可还是很快做出了决定，这种情形下，她需要知道更多关于她自己的事，关于她和他们口中的霍西城！ 她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个人怕是与她关系匪浅，否则，她不会听到别人的名字毫无反应，只有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会觉得头疼。 方亦可微微垂下头，看上去就像是默认了对面这个年轻男人所说的话。 她身形单薄，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扇动着象是蝴蝶的翅膀，精致美丽的五官带着淡淡的茫然和落寞，再加上因为之前的奔跑而略显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可怜极了。 至少，这个年轻男人眼里充满了怜惜。 他暗暗地舒了口气，重新挂上一个温文的笑容，体贴的问道，“亦可，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不过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好吗？”似乎是怕方亦可不同意，他有些小心翼翼，“我知道那边有间安静的店子，我们去坐坐吧？”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点下了头。 透过男人的言语和小动作，她感觉得出来，对方对她并没有恶意。 所以找个合适的安静的地方说话，也正合她的意。 由对方带路，他们很快去了一家离这里不很远的快餐店。 方亦可只是四处看了看，便确定吴信非即便回来，也是不会涉足这种地方的，她放心的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和男人一起坐了下来。 男人殷勤的张罗着买了些小吃摆在两人的面前，不过方亦可只挑了一杯饮料放在手边。 她看向男人，斟酌着道，“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听他的意思，他们之间的交集应该是发生在国内，而他出国，她没失忆前未必知道，但无论如何，他到了国外，肯定会取一个有本土风格的名字。 果然，听她这么说，男人半点也没有怀疑，他只是笑了笑，柔声道，“你还是叫我阿朗吧，我喜欢你这么叫，在这里，也只有你一个人会这样叫我了！” 阿朗……方亦可在心头暗念了几遍这个陌生的名字，没有回忆出与他有关的丝毫记忆。 她并不意外，这人想必已经离开自己的生活很久了。 “阿朗，你在这边……过的怎么样？”她摩挲着饮料的纸杯外壳，轻声问道。 叫阿朗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苦笑道，“你这么聪明，我想瞒也瞒不过你。其实，我是跟一个华侨的女儿结了婚，才能出来的。她……脾气很糟糕，刚来的时候，我哪里都不知道，什么人也不认识，甚至连英文都说的磕磕绊绊，只能依附于她活下去。后来她腻了，想要跟我离婚，我差点被送回国。幸好，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了她家的一位亲戚，那位先生颇有家世，看在我为了救他受伤严重的份上，在我养好伤之后，不仅将我留在了这里，还给我安排了一份工作，让我虽然离了婚，也能安稳的生活。熬到现在，我已经完全能够依靠自己也过的很好了。” 方亦可了然的点点头，真心诚意的道，“无论如何，你现在能过的好就好了。” 虽然认不出对方，但她完全能够明白他言语里表达的意思。 为了生存，虽然做了些违背自己心意的事，也耍过一些心机，但最终，他还是凭自己的本事在这里站稳了脚。 莫名的，她为他欣慰。 阿朗咧开嘴露出极灿烂的笑容，“亦可！真高兴你没有变多少，还跟以前一样！” 方亦可也随着他笑起来，仿佛开玩笑似的问道，“是吗？我以前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 阿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还能什么样，虽然平时倔得不行，傻乎乎的，但真到关键事情上，从来都想得很清楚的！要不是这样，我也没脸跟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本来以为，你跟那姓霍的呆了几年，没准儿眼界变高了，对我就更看不上了。可……你终究还是你，不会轻易就看不起人！” 说着，他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身体也撑着桌子向她倾斜，“亦可！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事，你一直很生气很伤心，可这都是那个姓霍的耍的手段！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就是为了拆散我们！幸好，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也摆脱了他！能在这里重逢，就代表我们是有缘份的，你原谅我吧，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保证再也不会做出那种蠢事伤你的心，我会一辈子都好好照顾你的！” 他说的急切无比，可见，这些话大抵是他早就在心里想了无数遍，想要说给她听的。 可现在的方亦可根本无法做出判断。 哪怕从他的话中得知，曾经他们可能是一对恋人，但对现在的她而言，这个阿朗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她将身体向后靠了靠，避开他快要喷到她脸上的鼻息，垂下头，无声的作出拒绝姿态。脑子里闪过种种的念头，她不动声色的想要转开话题，“他……我是说霍西城那个时候做了什么？” 阿朗用力抿了下唇，因为被拒绝而失望的眸子慢慢凝聚起愤恨的光芒，“我差点忘了，他做的那些恶心事，你还不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被他蒙蔽！”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开始一一道来。 从他的话中，方亦可得到了大量的信息。 原来，她和他都是孤儿，在孤儿院的时候，生活还颇为艰难，两人也算是互相扶持，才能够好好的一起长大。后来，他们一起打工上学，靠着助学金和打工存下的钱，他们一起上了大学。 虽然学费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支出，但两人都没有退缩。 他们拼命的打工存学费和生活费，想着只要坚持四年，毕业了找到工作，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无数次，他们在一想畅想过未来的生活。 想要一起存钱买房子，只要够了首期，就能贷款买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小房子，他们会结婚，会生孩子，会将不大的空间经营成温馨的小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这个梦做了还不到一年就被打碎了。 而罪魁祸首，正是霍西城。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确实觉得刘馨然人不错，她很关心我，常常来给我送吃的。但是亦可，你相信我，她从来没有对我表现出半点逾越之情，我也只是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才跟她比别人走的近一些。如果我知道她对我的好是有别的心思，那我绝对不会接受她的帮助！”阿朗一脸的追悔莫及。 “至于后来，你看到我跟她在一起……那其实是我请她帮忙，故意演给你看的一出戏！霍西城他，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这么做，为了让你死心！可是，我不是为自己！你不知道，就在那事的前些天，院长来找过我，让我帮忙筹钱，他其实还想找你的，不过被我拦下了，我说我来想办法。院里好几个孩子得了传染病，里面就有小豆子，院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给他们治病，可是如果放着不管，医院那边肯定是不能白白给他们治疗的，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 第529章　当年的事 阿朗平息了一下急促的气息，声音低落下来，“你是知道的，小豆子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我不能不管他。可我东奔西走，找了好多单位好多人，还是筹不够这么一大笔钱……”他眼中有水气在氤氲，他别过头，狠狠抹了把脸，才继续低声说道，“筹不够钱，小豆子他们只能等死，我急的就差去抢劫了，就在这时候，霍西城找到了我。他说他可以给我这笔救命钱，但要求我放弃你，彻底的放弃！” “起先我是拒绝的。” “可是，去医院看过小豆子他们之后，我，我又犹豫了……我知道我很没用，但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所以后来，我还是同意了他的条件。我找来刘馨然，和她做了场戏，就在你过生日那天。我知道的，你自尊心那么强，肯定受不了这种事。果然，你回来看到我们在一起，看着就跑了。跑得那么快，我在后面追都没有追上……”阿朗苦笑起来。 “再然后，我就听说你和霍西城领了结婚证。我本来以为，就算是如此，我至少还可以在学校里见到你，我存着一线的侥幸心理，想要偷偷的把真相告诉你。可我还是太天真了，霍西城是霍氏集团的总裁，这些事，他怎么可能没考虑到。甚至他自己都不用出面，就让学校找我谈话，要劝退我。而霍西城那边也给了我一张支票，说是让我离开C市！” 方亦可撑着头，默默的听着。 其实，早在他开始讲叙没多久，她的头就疼起来了。 但她不想打断他，所以一直忍耐着继续听下去。 头疼在一点一点加剧，可就在这样的疼痛中，隐约有很多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方亦可好象“看到”了阿朗所说的那些事，她所经历过的，那些令人伤心的往事……听到他在这时候停了下来，她脱口道，“可是你没有离开。” 阿朗不知道第多少次苦笑起来，“是。在酒吧那次碰面是我有意的，我一直想跟你解释，好不容易找到你独自出门的机会，我不想放过。我承认这样挺无耻的，明明答应了霍西城，也拿了他的钱，却还想得到你的原谅，真的很卑劣！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每次想狠心离开C市的时候，心就象被刀子割一样疼，我放不下你！我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我们一起对未来做了那么多希冀，许下那么多的愿望，我没有办法把这些都舍弃。所以我虽然退了学，但却悄悄藏了起来，想要找机会跟你解释……” 方亦可微微俯头，看着面前装饮料的纸杯，却仍然能感受到阿朗那炙热的视线，耳边听到他喁喁的倾诉，“我知道，你也是一样，放不下我！否则不会看到我就扑到我怀里！” 方亦可心内一阵讶然。 她屏着气，连头疼都不那么能引起她注意了。 照他的话说，那时她已经同那个霍西城结婚了，虽然没有记忆，她却不认为自己会是那种跟一个男人结了婚，还会在外面与前男友有瓜葛的女人！ 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如果她对自己的认识没有错误，那么就是对面的男人在撒谎。 可是，到现在为止，她却没有看出他的破绽来。 她的心头充满了疑惑。 阿朗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扯了扯唇角，“事情说到底，其实都是我的错！我太轻率了，也没想到，姓霍的当时就在酒吧。那次你被他抓回去，肯定受了不少罪吧！你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没本事……我听说你被他打伤还住了院以后，气不过去找他拼命！结果被他的手下打断了腿，昏迷了好几天，等我醒过来，人已经被送到了外省……从那以后，他一直派了人监视我。我每找一份工作，都干不满一个月就会因为意外而被开除。整整一年多都是这样，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跟那个女人结了婚，出了国，一直到现在……” 他说完之后，便陷入了沉默。显然，回忆这段往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心里势必存着太多的委屈和愤懑与不满，而无处发泄！ 方亦可也在沉默。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更确切的说，是不知道他的这些话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可一句话不说不问，也不合适，而且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道，“我以为，你早就和刘馨然在一起了……没想到……” 阿朗立刻摇头，“我没有！我早和她说清楚了！我根本不喜欢她！亦可，你相信我！” 方亦可眉毛微微一动。 这男人居然还在想跟她复合的事…… 可，这怎么可能呢？ 哪怕不认识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和他的关系是不是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但是，现在的她可以无比确定一件事，她不会喜欢这个男人的！ 本能告诉她，对于放弃她的人，她是没有宽容可言的。何况，是以那种最伤人的方式斩断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一切事过境迁后，他却还对她有希冀，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退一步讲，假设他的话都是真的，且不论那个霍西城在这件事情当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就说面前这个阿朗。 要帮助同为孤儿的孩子治病，这的确是好事，但自己有多大能量，自己总要有数吧？ 解决不了不会求助其他认识的人吗？ 不说别人，这种事怎么样也该和她这个女友商量吧！焉知就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呢？ 哪怕是借钱，先给孩子们治了病，大不了以后两人一起打工还债，都是可以的！ 可是他呢？ 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却还执意要一个人去做，自以为是悲情英雄，最后的结果就是走歪门斜道，出卖自己最亲近的人！ 方亦可稍微想想，便能推断出当时的情况。 一无所知的她，骤然被青梅竹马的男友和自己的朋友一齐背叛，甚至还当场捉奸，那份伤害足以使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女孩子心神大乱。这个时候，被姓霍的趁虚而入，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要说阿朗想不到这点，她是不信的。 应该在霍西城用钱收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可以说，她是被这男人生生推到别的男人怀里的。 如此，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再多的苦衷，也不过是借口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他更在意自己！ 真是可怜又可悲！ 弄成这样，那个姓霍的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他就没有错？ 现在这样一副委屈愤懑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还口口声声要她原谅，要重新开始…… 方亦可虽然按捺着没有露出异样的眼神，但心里已经恶心的快要作呕了！ 哪怕这人直白的说他就是畏惧霍西城的势力，所以才选择了这样方法，她都不会这么瞧不起他！ 想清楚这个阿朗并非一个可以求助的人，方亦可有些失望。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想办法。 吴信非那里，只怕暂时还是要回去，她现在怀着孕，一切只能徐徐图之，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到孩子。 她正琢磨着找个理由离开，阿朗又道，“亦可……其实，我前些天见到你了……在一间婴儿用品店，当时有个年轻男的陪着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方亦可蓦然松了口气，看来不用想借口了，她坦然的抬起头，“是，有段时间了，而且我怀孕了，生活的也挺好的。” 阿朗怔怔的看着她，眼圈慢慢变红。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或者，他以为她对他还有旧情难忘，以为自己还有一争之力。 但方亦可的态度却再明确不过，显然是在告诉他，两人没有可能了！ 阿朗喉咙里硬成了团，难受得很。 好一阵，他才用力咽了咽，嗓音沙哑，甚至带着几分哽咽的道，“亦可，我们是不一样的啊！你既然离开了霍西城，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们相依为命，我们的感情，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比的啊！”他越说越急切，甚至要来握住她放在桌边的手，“你离开他吧？到我身边来！我不在意的，孩子，孩子我会当作自己亲生的一样照顾！你不是说过的吗，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你什么都不在乎。你说过的，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我一起有一个小家，生儿育女！你说的过……” 方亦可避开了他的手，冷静的看着他。 从他的眼里，她的确看到了情意，但，那又如何？ 哪怕他们曾经在一起，哪怕她没有了关于他的那些不堪的记忆，她仍然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都过去了，阿朗！”她温声说道，看起来是安抚，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不不不！”阿朗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他用力的摇着头，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亦可你不能这么绝情！你想想我们的过去！想想我们曾经互相陪伴的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你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怎么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你……” “闭嘴！” 就在阿朗越来越激动，甚至站起身，想要过来抱方亦可的时候，突然一道冷硬的，充满戾气的男声响起在不远处！ ------------ 第530章　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方亦可心里猛的一跳，她僵硬的顺着熟悉的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吴信非！ 他一身戾气的大步向她走过来。 对面位子上的秦朗皱着眉，刚刚转过头，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吴信非的拳头已经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这一拳绝对是用了全力的，秦朗又丝毫没有准备，登时重重的向后倒去，磕在了墙壁上。 他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吴信非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紧跟着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打得秦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方亦可从看到他开始打人起，就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旁边躲了躲。 她怀着孩子，哪怕不满他的行为，肯定也是不能过去阻止的，但不出声更不合适，只能站在一旁厉声喝止他，“吴信非，不要打了！你快住手！” 这种时候，吴信非哪里肯听她的，先打得秦朗只能护着头躺在地上哼哼，又狠踹了几脚 ，这才停了手，转头道，“怎么？我打他你心疼了？”他冷笑着，“你费了心思出来，就是为了跟这种货色见面？！” 方亦可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话，不远处的店老板结结巴巴的道，“这位先生，你不要乱来，她可是孕妇！而且我们已经报警了！” 方亦可登时一愣。 报警了？ 那吴信非岂不是要被抓起来？ 她蹙了蹙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过，看到躺在地上，不时发出痛吟的秦朗，她还是对店老板道，“先生，麻烦你能叫救护车吗？”她指了指秦朗，“这位先生受了伤需要去医院！”又指了指吴信非，“你别怕，我们认识的，他不会打我，今天的事，只是个误会！” 店老板犹疑着看向吴信非，见他似乎确实没有对方亦可动手的意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两个男人间打架，还是赤手空拳，即便受了伤应该也还好，但要牵扯上孕妇，搞不好就是两条性命， 还是在他的店里，他哪里担待得起！ 吴信非站在一旁，脸色变幻不定。 他听到方亦可说叫救护车的时候，神色难看的不得了，可转而又听到方亦可出言为他开脱，虽然低低的哼了一声，但他的脸色到底缓和了些许，但嘴上仍是道，“我不用你操心！打就打了，我认就是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拿出手机拨出个电话，交待了一番。 没多久，一位看着十分精干的男人就带着两个人匆匆进了店里，他先身后的两人安抚店老板，而自己则走到了吴信非的面前，“吴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来得很及时。” 男人微笑道，“莱克斯先生很担心您，既然没事，那我先送您回去吧！” 吴信非轻点了下头，“麻烦你了，告诉他，过两天我会去找他。” 对方笑着应了。 吴信非没再多说，直接走向方亦可，强势的揽住她的肩膀往外带，“我们回家！” 方亦可知道这个时候即便说自己不想回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秦朗，“让人把他去医院吧，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只是偶尔碰上的，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吴信非嗤道，“你觉得这话我会信？” 把他当傻子哄么？！ 他还在外面的时候就看到那男人想要拉她的手，一进来又听到他在那边大放厥词，说什么让她跟他在一起……两人明显早就有牵扯！而这次，不知方亦可怎么毫无痕迹的从家里出来，肯定就是为了见他！ 一想到两人有可能是约好了要一道离开，吴信非心里的邪火便又冒了出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方亦可，你最好赶快跟我回去，否则我就让人把这个废物扔到郊外去！我说到做到！” 瞥了眼对面那个衣着笔挺的男人以及他带来的两个人，那两人十分能干，已经将店老板和店员全都安抚住了，再联想到对方对吴信非的恭敬态度，方亦可并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跟你回家，你让人把他送医院吧，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一条人命，我想你不是那种残忍到能够罔顾的人！” 说完这话，她没有再赘言，自己率先一步向店门口走去，嘴上还招呼着，“走吧，我有些不舒服，要快点回去休息才行！” 她很清楚，这种时候，她对秦朗的关注要保持在一个最低的度，否则很容易激得吴信非做出更过份的事。 所以，她只能尽量淡化。 果然，看她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视地上被打了的男人，吴信非的口气有所松动的道，“店长自然会叫救护车的，何必你多事！” 听到会叫救护车，方亦可背对着他无声的弯了弯唇角，没再多话。 …… 那个陌生的男人开车将他们送了回去，在门口彬彬有礼的告别。 吴信非从一下车，便拉着方亦可的手。 他握得很紧很紧，哪怕她并没有挣脱的意思，他仍然不肯放松片刻。 两人坐上电梯，进了家门。 吴信非将方亦可安置在沙发上，这才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他双臂抱胸，沉着脸开了口，“那废物到底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今天偷偷溜出去是你早就计划好了？你和他有什么约定？”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气都不带喘的，神情也随着一声声问话，越来越阴郁。 与他相比，方亦可出奇的淡定。 她目光平静的与他对视，眸中看不出半点心虚之类的情绪。 但令吴信非心惊的是，她看着他的目光与往日大不相同，其中竟然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陌生的令他心头酸痛难当！ 方亦可始终没有移开对视的目光，不紧不慢的靠向沙发背，“我出去并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你。” 一句话令吴信非顿时怔住了，“因为我？” “是。”方亦可歪了歪头，看着他，“你还打量瞒多久，你和那个女孩子来往的事？” 吴信非心跳蓦地加快了，他不由的垂下了眼帘，躲闪开她的目光，“你到底在说什么？没有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嘴上说的强硬，其实他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稍稍一想就知道她说的那个女孩就是莫习云，可是，他怎么可能告诉她实情？！ 方亦可看穿了他的心虚，却不知道，两人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暗暗叹了口气，面色清冷，“我有些失望，如果你堂堂正正的说出来，那我至少可以说服自己，你很有勇气，敢做敢当！可现在这样，算什么呢？莫名其妙把我关在家里，想出各种理由不让我出门，是怕我发现你在外面其实有其他女人吗？” “啊？！” 吴信非震惊的看着她，心里突然糊涂了。 这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有其他女人……除了她，他哪里还有什么女人！不，甚至连她，现在都不是他的！ 吴信非的目光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暗恨不已，如果不是她突然被发现怀孕，如果不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他们两个人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跟她完全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事实上我们见面只是谈些事情！因为涉及他人的隐私，具体的我就不详细说了，但你相信我，我和她……是不可能有任何暧昧的！” 方亦可抿了抿唇。 她倒是想相信他的话，因为最初，她就以为他们是不认识的啊！ 可是，如果两人真不是那种关系，为什么从她见过对方起，吴信非就开始表现的古古怪怪？ 接那女孩的电话从来不敢当着她的面，一定要躲起来接，就算不得已在她面前接起电话，说几句话也是吞吞吐吐的，还会不时的看向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每次接过电话后，都会出门！ 种种的迹象加起来，说他与对方没暧昧，还真是没有说服力！ 她沉吟着道，“没有暧昧……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总是打电话找你，为什么每次接到她的电话，你都会很快出门？你们谈得事情涉及他人隐私，这个他人又是谁？” 她学他之前那样，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而在他准备回答的时候，她却伸出手阻止，“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事实上，我跟踪你去了你们见面的咖啡厅，甚至在门口站着的时候，听到你们反复的在提一个叫作‘霍西城’的人，而且还提到了我的名字。我想知道，那是谁？他与我有什么关系？！” 层层递进的问题，快的没有容吴信非编造的时间。 当听到她的口中说出“霍西城”三个字时，他的脸不受控制的遽然变色！ 他猛的起身，甚至带倒了椅子。 “哐啷”的声音响起在客厅，显得刺耳无比。 吴信非直勾勾的看着方亦可，“你……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你是我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太太，我的女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 第531章 一天一夜 方亦可选在这个时间将重重疑问问出来，并不是想要快刀斩乱麻，将吴信非的事情解决清楚。 比起那个，坦率的说，她更关心自己与那个叫霍西城的男人，到底有怎么样的过往？ 为什么听到他的名字，她就会头疼？ 为什么，听到吴信非说他们毫无关系，她甚至会觉得心口都隐隐的难受？ 到了这一步，她可以肯定，她与霍西城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是了，秦朗曾经说过，他们已经结婚了。 那么，跟吴信非结婚是在她与霍西城离婚之后？ 那他们为什么会离婚？ 离婚之后是否还有来往？ 她又是为什么从国内来到了这里？ 而吴信非又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反应如此之大？ 这太反常了！ 如果她与霍西城仅仅是前夫妻的关系，吴信非似乎并不应该这样沉不住气。 方亦可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他的瞳孔放大了，肌肉紧绷，明显非常紧张。而在她看他的时候，他却又下意识的躲闪，不肯与她审视的目光对视，他的双手紧攥成拳，身体向门的方向微侧，牙冠紧紧的咬着，象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的心里隐约有了想法。 他在心虚。 心虚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他的妻子、太太、女人……他说她是他的，他却在心虚…… 这意味着什么，几乎不言自明了！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种种表现都只是在证明，她不是他的！ 方亦可突然回想起一件事。 刚出院的时候，吴信非告诉她，他们早就结婚了，甚至还拿出结婚证给她看。 可是， 那两份结婚证，她其实也就刚打开，就被他递到面前的婚纱照遮住了，而结婚证也被他顺势接过去。 也因此，她其实根本没有来得及仔细看…… 方亦可在心里有所猜测的同时，忽的发现吴信非的异样。他的眼神在与她的对视中慢慢变得狂乱起来，整个人紧绷的象是一根弓弦，仿佛只要再稍稍用力，他就会崩断！ 她心中微微一凛，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打了个哈欠，她伸手掩住唇，转头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玻璃杯，懒洋洋的递过去，“我们都结婚了，难道我还能是别人的太太？说这种话蠢不蠢？！行了你不要犯蠢了，先帮我榨杯鲜果汁！我跟着你走了那么久，没吃也没喝。本来就够难受了，刚回到家门口又被那个男人盯上，非说是我的前男友，莫名其妙把我拉到快餐店里要跟我复合。我听得晕头晕脑，还没来得及详细问，你就跑出来把他打了一顿……这半天，我真是受够了，又渴又饿又累，受罪受大了！” 她理直气壮的抱怨着，刻意多了几分娇蛮。 听得吴信非呆呆愣愣的，他看了看她手里的杯子，习惯性的接了过来，向厨房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大概是终于发现有些不对了，他停下脚，转头看过去。 方亦可带着点小任性用平常的口气道，“要葡萄汁！” “……好。” 吴信非嘴巴张张合合数次，终于答了一个字。 手掌握紧了杯子，用了用力，最后到底是放松了下来，向厨房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方亦可暗暗松了口气。 吴信非的心理似乎是出了些问题，之前还没发觉，可他刚刚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 方亦可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着头，眼中是丝丝缕缕的不安。 没过太久，吴信非回来了。 不仅拿了新鲜刚榨出来的葡萄汁，还有一份三明治，一起放在了方亦可的面前。 “你还做了吃的？” 吴信非隔了一阵，看她喝了口果汁，立刻高兴的拿起三明治，才轻轻应了一声，“不是又渴又饿吗……” 方亦可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用力点头。 之前跟秦朗在快餐厅，他虽然点了食物和饮料，但她哪里有心情吃。 而且外面的东西，她也不怎么喜欢。 回来之后，不提还不觉得，食物放在面前，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很饿！ 自从出院住到这里，开始吴信非是请了一位钟点工来料理一日三餐的，不过前一阵子，人就被他辞掉了。 具体的时间，大概就是他不想方亦可出门开始。 对此，方亦可已经猜到原因了，所以她也没有费力去找他说些再请人的话。 说了也没用。 他能关着她，却不能关着钟点工。有外人在，对他肯定诸多不方便。 所以后来的三餐都是由吴信非亲自动手，他的水平马马虎虎，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太差。但惟独他做的三明治最合方亦可的胃口，某次她一口气吃了三个，把吴信非都给惊到了。 所以，他现在做了份三明治拿出来，本身就有求和的意思在。 方亦可一边吃着，心里也在琢磨着，弄懂了他的意思，她更是放了心，可另一边，又忍不住想叹气。本来还想趁着这次机会，问出更多事情，却没想到，吴信非是这样一种状况…… 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办才好？ 果汁喝光了，一个大大的三明治也被她吃完了，还是没想到行之有效的办法。 她现在怀着孕，顾虑太大，很多方法敢想却不敢做，就怕万一出了纰漏，牵连到自己受伤。 所以，想来想去，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边走边看了。 吃饭喝足，方亦可的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 今天虽然没用多少体力，可精力却着实费了不少，她感觉到了疲惫。 “回房间休息吧，晚点我再叫你起来吃饭。”她吃吃喝喝的功夫，吴信非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再次开口跟她说话时，语气跟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方亦可点了点头，哈欠连天的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她突然感觉到了深深的倦意，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这一觉，方亦可睡得很长。 她只觉得影影绰绰的似乎一直在作梦，梦里有很多人，看不清脸孔，还有很多地方，但她梦里熟悉，却叫不出名字来。 一切似乎都是陌生又熟悉。 哪怕在梦里，方亦可都觉这些人和地方是与她有关的。 尤其是其中最频繁出来的一个男人。 他的个子很高，宽肩细腰，脊背笔直，他的腿很长，穿着合体的西裤和衬衫，愈发显得身材修长。 莫名的，方亦可特别想看清楚他的相貌。 可是不行。 无论她转到哪个方向，转了多少角度，他的脸总是一片模糊！ 即便这样，方亦可仍是不死心，她不知不觉得就在梦里呆了好久…… 再醒来时，仍是在自己的房间没错，可里面却多了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譬如，她床边的输液架子，她手腕上的针管，还有床边看到她清醒，连话都来不及说，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吴信非。 她这是怎么了？ 方亦可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感觉并无异样，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很快，医生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吴信非。 方亦可这才知道，他是去请医生了。 不过……这医生未免来得太快了吧？！ 经过一通检查，医生确定方亦可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就被吴信非礼貌的送走了。 等他再次进到她的卧室，坐在床时，她这才有机会开口询问，“我怎么了？” 除了有些饿，她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妥，怎么就这样一副大张旗鼓的模样呢？ 哪知道，一听这话，吴信非顿时象个孩子似的湿了眼眶，他别扭的把头转开，似乎是不想她看到他的脆弱，而选择偷偷将眼睛擦干了。等他再转回头来，嗓子里确保没有哽咽声了，才开口，“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如果不是找了医生来，真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 吴信非的声音怎么听都带了委屈，“医生根本找不出原因，他说你身体很正常，可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 说到最后，他甚至隐隐有了控诉的意思。 方亦可侧身躺在床上，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这人平时还能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可一遇到事情，就象个孩子似的。 她越来越觉得，面前的吴信非就是个大男孩，这样的性子，这样的人，象她弟弟还更多些。她都没有办法想象，两人怎么可能会结婚，感觉跟她想像中的丈夫人选完全不像！ 当然，这话现在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 方亦可低声安抚了他一阵，便摸着肚子道，“我饿了，很饿！” 吴信非这才噌的从床边跳起来，丢下一句“我去做饭”，然后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方亦可只得摇着头叹息。 …… 虽然昏睡了一天一夜，但身体并没有大问题，在吃饱了肚子之后，方亦可除了略显虚弱，基本没有其他问题。 倒是吴信非被吓到了，做好饭给她送进来之后，就开始围着她转悠。 转得方亦可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应该只是累了，才会睡的时间长点，没事的！” 吴信非顿了下，才点点头，“放心，以后不会让你累着了！亦可，我知道，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个女人的事不开心？” 他这么说时，唇边居然隐约带着几分笑意，让方亦可很是意外。那个女人说的肯定就是A大见过的那女孩，也是跟他在咖啡厅约会的那位吧！不过，之前他还是一副避而不愿谈的态度，怎么现在突然转了口风？ ------------ 第532章 爆发（1） 吴信非态度突然改变，方亦可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很谨慎的没有回答，而是垂下眼帘沉默了。 她不答，对方却当她默认了。 吴信非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小声道：“你是吃醋了对不对？我就知道！其实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放心，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了！” 本来他就不喜欢那个莫习云，整天莫名其妙的对于跟自己不相干的事那么关心！想到那个女人，他暗自冷笑一声，或许也不是完全不相干，她根本还是在意当年霍西城不喜欢她的事吧！ 不过，那与他与亦可又有什么关系？ 她对霍西城旧情难舍，自己去追就好了，非要打着八卦的名义从他这里探听内情……如果不是不想节外生枝，他早就给她好看了！ 至少让她一个小助教在A大呆不下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方亦可眉毛微微动了动。 她现在倒是相信，这两人大概是真的没什么了。 但相对的，她对自己与吴信非之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也陷入了怀疑当中。 想着，她将这份心思暂时按下，轻声道，“也不必如此，如果真是你的朋友，那光明正大的来往未尝不可，总之不要鬼鬼祟祟的就好了。” 吴信非笑眯眯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她越是这样说，他越是觉得不再见莫习云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当然，能够借由她让亦可吃了回醋，吴信非又觉得那个女人其实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不过这种事一次足矣！ 亦可气性这么大，这就昏了一天一夜，他可不敢再让她生气了！ 两人各有所思，各说各话，表面上看，这次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谁也没有再提秦朗的存在。 但等方亦可在医院养好身体，被接回家后，她发现自己这次才是真的被关在屋子里了。 甚至，吴信非连经心的借口都不再找了。 她若说起想出去走走，他一句“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就把她的理由堵死了。 不仅如此，有了上次的事，他也学聪明了，每次出门都要她站在客厅看着他离开才好。嘴上说是喜欢她这样送他，实际上，还不是怕她再象上次那样捣鬼！ 方亦可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烦闷不已。 许是怀着孕的缘故，她最近总感觉心里燥热。 心理和生理双重鼓噪下，她决定在住处找寻线索。 幸好，她的手机还在，除了她需要的关键词不能查询，上网大致无碍。 吴信非应该是觉得不能将她逼得太紧，所以在这方面留了一线余地。 方亦可心里憋着股气，终于找到一个最直接的办法。 她用手机将两人的婚纱照拍下来数张，遮了脸后，放到了一个学习P图的论坛里，全把死马当活马医了，她向论坛里的网友求助，询问他们能不能看出来这婚纱照的异样。换句话说，她想知道这些照片是不是真的！ 她越来越不相信自己会爱上吴信非，秦朗也说，她早就与那个叫霍西城的男人结了婚，就算离婚，想必也不怎么愉快，她哪里会那么容易再次踏入婚姻这个陷阱？ 这些猜测的念头在脑子里愈加清晰，但她还需要一些确认。 网上热心的网友很多，何况还是这种“猜猜猜的游戏”，方亦可把照片放上去不过一天，就得了数百回复，甚至还有论坛里的大神来解惑。 她迫不及待的一一看过去，直到看到那位大神有理有据的判定。 “假的，用软件做出来的。” 大神还特别借这次机会，为他的迷弟迷妹们做了一回实例教学，亲自用软件将这些照片一步步的做了一模一样的出来，并且告诉大家，照片上的新郎新娘可以换不同的脸孔，譬如说自己和某位偶像的，又譬如说，自己和暗恋的男神女神的…… 方亦可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相当有份量的回复，看了很久很久。 哪怕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感，但仍是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只不过，现在不是安抚情绪的时候，仅仅照片，证据还不够完全。 方亦可甚至可以想象，她若是拿着这个去质问吴信非，对方大可以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说她不喜欢拍婚纱照，可他又想要一份留恋，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多么无可挑剔的借口，多么委屈求全的“新郎”！ 倘若她是个旁观者，肯定将“这人很任性”的眼神投向新娘！ 吴信非……不过是欺她没了记忆！ 可恨！ 方亦可心底涌上重重的愤怒，她几乎想把房间里的一切毁坏殆尽！ 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她不能打草惊蛇！ 此时，她这样想，却没料到，失控的日子来得如此之快！ 隔了两天，趁着吴信非在的时候，她挺着肚子，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男人纳闷的循着声音从客厅来到她的卧室，用力的扶起佯装要蹲下的她，“你这是做什么？要找什么告诉我就好了，我来帮你拿！” “也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要看看我们的结婚证，我隐约记得上次看还是刚出院的时候，那时只是晃了一眼，现在想找出来仔细看看。” 吴信非扶着她的手臂不着痕迹的僵了一瞬，“怎么突然想起看那个了，你以前不是还嫌不好看，让我放起来吗？” 方亦可实在忍耐不住，似笑非笑的瞅着他，“我说过吗？” “当，当然！”吴信非越说越笃定，“你不但让我放起来，还要我把它藏好，否则看了之后你又要再后悔一次当时没能好好打扮一番！” 无可反驳。 方亦可垂下眼帘，眸光明灭。 因为她不记得，所以他可以肆意的编造，包括她说过的话。 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糟糕！ 她不再找借口，只道，“我现在想看，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想看！”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执拗。 吴信非象是有所察觉，干巴巴的笑，“看就看吧，我去拿，小事而已，何必搞得这么严肃！” 方亦可拨开他的手臂，坐到床上。 吴信非将空落落的手掌握成拳，神色不明的离开了她的房间，不多时，他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走了进来，表情已经恢复了往常。但他并未将结婚证递给她，而是拿在自己手里，在她面前展开让她看。 单凭肉眼，方亦可看不出这证件的真假，便伸出手想将它拿在自己手里。 吴信非犹豫了片刻，还是松了手。 得偿所愿的下一刻，方亦可便道，“你去工作室忙你的吧，我要好好看看我们的结婚证。” 吴信非想要阻止，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理由，他的嗓子干涸的厉害，看她拿着证件不撒手，自己手脚僵硬的出了她的卧室。 走出数步，在走廊里站了片刻，他骤然清醒过来，猛的转身向回走去。 他用力推开房间，正看到方亦可正拿着手机在对着结婚证内页拍照！ 脑子里嗡了一声，吴信非控制不住的喝道，“你在干什么？！” 方亦可的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是莫名的神色，“你那么大声干嘛？我做什么你没看到吗？当然是给结婚证拍个照片，证件又不好总是拿出来看，拍了照片就无所谓了，可以随时看！” 吴信非并不相信她的话，他现在的脑子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从刚刚她翻找东西开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如同慢镜头回放在他的脑海里，可以让他轻易的看出来，她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计划好的，要拿到结婚证！ 男人的目光蒙上了层层阴晦之色，他比她高了许多的修长身形突然变得极富压迫感，一步步逼近，等到足够近了之后，他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照片，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看结婚证？为什么要拍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方亦可在他韫怒的目光中不再戴上面具，不再装作一无所知，她嘲弄的勾起唇角，“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明明猜到了，却不敢承认？你……应该不是这样胆小的人吧？毕竟，更胆大的事，你也做了！让我说，不如让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信非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他英俊帅气的面孔因为种种复杂的情绪而涨得通红，变得扭曲。 他仿佛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 可方亦可却不想给他这个时间，她受够了！ 失去记忆的她如同飘浮在水上无根的草，只能任由波澜将她推向某处。如果单纯是生活的历练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些波澜都是由潜在水下的人故意所为！ 而吴信非，对她来说，就是那个将水搅混的始作俑者！ 他对她有情意，她看得出来，可这不是他罔顾她的意愿，恣意行事的理由！ 他根本没把她当作一个人来对待，而是当成他的所有物，不但不想帮她回复记忆，他甚至还要软禁她！ 方亦可再也没办法忍耐下去了，这种没有自由的日子……更不要说，她还身怀有孕，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各种身体上的不适接踵而来，多久了，她因为晚上频频的去洗手间，连一次整觉都没有睡过…… 这种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下去了！ ------------ 第533章　爆发（2） “为什么不说话？不如你来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一切如你所说吗，我们真的结婚了吗？在哪里结的？什么时候结的？我们又是因为什么而结婚？！” 方亦可的口气尖锐而咄咄逼人。 “我再问你，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里认识？哪一年？因为什么而认识？我们又是什么时间确定恋爱关系？我们谈了多久恋爱？你有没有向我求过婚？什么时候求的？在哪里求的？怎么求的？！” 方亦可一边质问着，一边向吴信非逼近，情形瞬间掉了个儿。然而与她刚才的毫不相让不同，男人则因为她的一连串质问，连连向后退去，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 方亦可冷笑着，“回答不出来了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结婚，我们不是夫妻！你在骗我，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因为我没有记忆了，你以为我就像泥人一样能够任你摆布！” 吴信非浑身僵硬，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就连表情都维持了恐慌，像是由一个大活人骤然变成了木雕泥塑一般！ 他想要反驳她，想要将那些他早就编排好的真真假假的过往一一告诉她，让她信服那就是真实！可是那些谎言，却如同米饭里夹杂的玻璃渣，仅仅在喉咙里打转，都能割得他嗓子生疼，甚至有股血腥气涌入了口中！ 方亦可退后了两步，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他，“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不打算将实情说出来吗？纸包不住火，谎言总有破灭的一天，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不如由你来亲口告诉我，这样或许还能让我少恨你一点！” 那个“恨”字如同尖锐的铃声，唤醒了吴信非，他用痛苦的震惊的甚至是无法相信的目光看着她，“方亦可，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这样爱你，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好，我承认，有些事我是骗了你，可那不过是因为我爱你！我不能再让你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他根本不能给你幸福！和他在一起，你永远低人一等，永远只能呆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 就像她和霍西城复婚了，却悄无声息，那个男人根本就无心向外宣布此事。 圈子里没有人知道他和前妻又在一起了，大家都以为他仍旧是单身，那些女孩子仍旧面对着他跃跃欲试！ 这还不够给她警醒吗？ 霍西城不过是为了嘟嘟才会给她名份！哪怕做尽了表面功夫，装模作样的将财产转到她的名下，可是，那还不是他让手下的律师团稍微动作就可以变得无效的事吗？ 她为什么就堪不破呢？！ 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像他这样，珍惜她爱护她，永远把她放在心上爱恋！ 他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吴信非从来没有考虑过，方亦可和霍西城没有大张旗鼓的复婚有可能是方亦可的决定，因为一直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她并没有心思准备一场婚礼或宴会，本想等着一切都平息下来再说这件事，却还没有来得急，人就被他带出了国，软禁在了身边！ 失去了记忆的方亦可自然无法告诉他这些，但现在的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以爱为名的伤害更让人害怕！如果被爱就意味着失去自由，被你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连出门走动都受限，那我宁可你别再来爱我！” 方亦可冷冷的嗤道，“爱是这样的吗？真是可笑！我重复了很多遍了，我是失去了记忆，可不是丢了智商！难不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算对我有情，可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把我关在这里，你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占有欲罢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会尊重我的决定，哪怕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也是我的选择，你没有权利阻止！因为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番话如同惊雷劈在吴信非的头上，他的瞳孔蓦然放大，唇无声的动了动，终于艰难的发出喃喃声，“你想起什么了，是吗？你……最终还是想回到他身边……”他失神的自语着，却在下一刻犹如被万千尖针扎在身上似的突然暴怒起来，失控的大吼道：“你休想！休想再跟霍西城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允许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这一辈子，只能在我的身边！” 他死死的咬紧牙冠，瞪视着她，却在那冷漠和怨恨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她看他的眼神，宛如仇人。 吴信非只觉得胸膛里那颗心在寸寸石化，他骤然转身，狼狈向大门冲去。 剧烈的开关门声一阵作响后，他站到了走廊里。 抬起手，看着那还在不断抖动的手掌，吴信非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刚刚那一瞬间，他甚至生出杀死她的念头！ 只要她死了，就可以永永远远的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去到别的男人那里！ 幸好，他尚有一丝理智。 他也……不舍得…… 可是他终究不敢再呆下去，不敢再与她同处一个空间了，他怕，怕自己一时失控，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吴信非浑身颤抖着，却没忘记转身将房门反锁上，然后又哆哆嗦嗦的下楼叫了车，飞快的坐上去。 “先生，你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方亦可站在客厅里，良久，她才慢慢扭头转向外门，看到那里空无一人，她终于可以确定，他走了。 腿蓦地软下来，她摸索着脱力的坐回了沙发上。 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凉凉的。 她却顾不得也没力气回卧室换衣服，只能坐在那里平复着紧缩成一团的心脏。 刚才的某个时候，她以为自己会被吴信非杀死！ 她的心里涌动如潮的是悔意。 冷静下来之后，她后悔着自己的爆发。 不该这么冲动的，万一对方真的发起疯来，她和孩子就太危险了！ 还好……那男人在最后一刻转身离开了，否则…… 方亦可不敢再想下去，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放松自己靠在沙发上。 不知不觉，倦意袭来，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没有人回来，房间里一如他们争执时的情形，只是变得黑漆漆的。 方亦可缓缓站起身，感觉到肚子不是很舒服，她摸索着打开灯，去厨房给自己做了点吃的。 热热的汤面吃到肚子里，她这才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吃饱之后，她回了卧室的床上。 一天，两天，三天……吴信非始终没有回来，方亦可开始是庆幸的，是放松的，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脸色不由的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食物和水，都即将告罄！ 最可怕的是，她的手机没了。 用力回想，这才记起来，那天吴信非在夺走她的手机之后，似乎顺手就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方亦可不甘心的在房子里翻腾起来，可是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能找到任何一样能够通讯的东西。 这意味着，她连向外界求救都做不到！ 等到第五天上，停电了。 方亦可看着冰箱里的灯灭掉，发现自己连电炉也打不开了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她无法再苟且在这间房子里，等待着吴信非的救赎。 甚至，她怀疑他是故意如此的。 他想让她求救，想用这种方法来告诉她，没有他，她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得不以最恶劣的心思来揣测吴信非。 方亦可的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毫无温度，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沦入那种境地的！ 当天中午，方亦可绝决的用锤子敲破了房间的玻璃，然后将沙发上的垫子一个一个的扔出去。 不停的，凡是她能找到的，不会伤到人的东西，她全都准备向外扔！ 顿时，楼下的街上喧嚣起来！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方亦可被警察破门而入，带去了警局。 不过在心里反复权衡后，她没有说出自己被软禁的事，毕竟她现在对以前没有记忆，会担心将事态变得太过严重，自己过于受到瞩目。 思量再三，她在缄默了一阵后，说出了史密斯医生的电话号码。 这是在医院时记下的，经过那段时间的相处，她个人对史密斯医生的印象很不错。 看得出来，对方并不知道她与吴信非真正的关系。 只要告诉他实情，他是不会被吴信非拉拢的。 毕竟曾经做过他一段时间的病人，这点把握，方亦可还是有的。 果然，警察打过电话之的一，没过太长时间，史密斯医生带着一位律师赶了过来。 律师与警方交涉过后，决定将方亦可交给史密斯医生带走。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讲的，但警方那边很痛快的将从房子里找到的方亦可的身份证件全部还给了她。 那些东西，她之前甚至没有见过，全部把持在吴信非的手里。 而当她翻开证件察看时，遽然发现，那上面是个陌生的名字，并非她一直以为的方亦可！ ------------ 第534章 逃离软禁 史密斯医生将方亦可带回了医院，一路上，他的脸色都很糟糕。 进到办公室之后，他粗鲁的扔下外套，坐到了办公桌后，审视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女人，他沉声道，“坐吧！现在你可以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弄到这种地步？！” 在M国呆了这么长时间，方亦可的英文早就突飞猛进，虽然书写方面不甚熟练，但口语上，只要没有太专业的词汇，她基本都没有问题。 史密斯医生的话，她听得分明，是以也没有隐瞒他，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怀疑与吴信非的关系，然后试探之下得到真正的结论，以及她的爆发和吴信非的失踪，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您应该也听警察说了，那个屋子里现在已经没有电没有水没有食物了，如果继续呆在那里的话，我会死的，所以我不得不主动弄出些事情，等来警察的关注，请他们将我救出来！”她用力抿了抿唇，低落的道，“我知道自己给您添麻烦了，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没有记忆，除了吴信非，我只知道您的电话……” 史密斯医生一脸震惊又呆滞的表情。 事实上，自从方亦可说道，她从吴信飞那里试探出两人并没有结婚，不是真正的夫妻开始，史密斯医生就是这副表情了。 等到方亦可说完，好一阵，他才缓过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史密斯医生嘟嘟囔囔的道：“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他对你这么好，足以打动任何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向你求婚，然后两个人真正结婚呢？” 方亦可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 看来对方对吴信非的印象非常好，她得小心说话才能让史密斯医生心里的天平不至于倾向另一边。 “医生，坦率的说，我怀疑自己已经有丈夫了，所以吴才会用这种手段……” 史密斯医生惊讶的看着她，“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方亦可摇了摇头，“没有！但我听到吴和他朋友交谈，他们反复提到一个叫霍西城的人，吴亲口说，他不会让我回到他的身边！” “霍西城？你没有听错吗？”史密斯医生的神情更郑重了几分。 方亦可也跟着紧张起来，她认真的强调，“我很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史密斯医生皱起了眉头，好一阵才开口道：“方，霍西城这个人我听说过，是华国一位相当有名的企业家！据说他名下的财产，已经可以让他进入全球富豪榜了！可想而知，他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士。你确定你跟他有关系吗？” 方亦可心里一沉。 她没有想到，这个霍西城的身份如此显赫。 秦朗说的话在此时涌入脑海，他说，她和霍西城结过婚，但现在已经离了…… 她咬着唇，迟疑的说道：“我不能确定，只是听他们那样说，有这种猜测而已！也许他们说的是另一个人，并非您所知道的那个霍西城！” 史密斯医生恍然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世界上不乏同名的人。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方亦可的脸上现出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来，“我知道这个要求太逾越了，但是史密斯医生……您能帮我安排一份工作吗？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能做，我只想能够自食其力！” 对她的态度，史密斯医生还是很欣赏的，这是一个自强自立的女人。安份一份不重要的工作，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但麻烦的是，她怀着孕，从外表就已经能看出来了，这样一来，很多工作就不合适了。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道：“时间不早了，我先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你的身体还需要多多休息，工作的事等明天再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毕竟是他的病人，而且说起来，她的失忆也是因为他的治疗结果不够完美，虽说从法律上他不必负任何的责任，而且自认也尽力了，但弄到现在这种地步，史密斯先生多少有些内疚。 能得到他这样一句话，方亦可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她并没有任何的意见，完全听从了对方的安排。 史密斯医生在医院里相当有地位，很快就把她安排到了护士宿舍。 “你就住这个房间吧，另外一个房间的姗娜请假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新的洗漱用品和饭菜，我会让人送来一份，其他的，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史密斯医生将宿舍的钥匙交到她的手里。 方亦可摇摇头，“这样已经很好了，我没有要求，非常感谢您！” 史密斯医生叹息着道：“你先安心住下吧，其他的不必考虑太多，慢慢来。”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的又想起什么，他停住了脚步，转头走回来，快速的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钞掏出来，塞在了方亦可的手里，“这些是借给你的，不要推辞，拿着去买你需要的东西，以后赚了钱再还给我！” 方亦可苦笑，但仍是大大方方的道：“感谢您的体贴，那这钱我就先借用了，像您说的，等我赚了钱一定会还给您！” 史密斯医生见她没有推拒，悄悄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方亦可先把门反锁好，然后小心的将钱收起来。躺到了那张干净的单人床上。 明明已经从吴信非那里逃了出来，而看史密斯医生的态度，即便吴信非找到这里来，他应该也会帮她斡旋一二的，可是，她的心里仍旧感觉空荡荡的，并没有多少喜悦的情绪。好像哪里缺失了一块，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块！ 想要找回来，却无从下手。 方亦可扯着被子，慢慢的，将整张脸都盖了起来。 这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一时担心吴信非回来会对她做什么，一时又担心他总不回来，会把自己饿死渴死，总之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到了安全的地方，困意慢慢就袭来，然而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剧烈的敲响了。 方亦可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做梦，真的有人在敲房门。 她立刻起床去开门，本以为是给她送东西送饭的护士，打开门却发现是一个高挑的，身材丰满的年轻女孩，对方顶着一头长长的卷发，而且没有穿护士服，看起来并不像医院里的工作人员。 “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方亦可谨慎的开了口。 女孩目光复杂的望着她，情绪还有些激动，“我是史密斯医生的女儿莎拉，可以进去说话吗？” 听说是史密斯医生的女儿，方亦可稍稍放松下来，可又觉得并不能证实对方的身份，对于放她进房间有些为难。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会不会是吴信非找来的人…… 两人一时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房间的一位护士下班回来了，她热情的向这边抬了抬手，调侃的招呼道：“嗨，莎拉！你怎么过来了？史密斯医生可不会在这里！” 莎拉转头勉强笑了笑，“我是来找朋友的，她暂时在这里住一晚。” 护士看了眼方亦可，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不打扰你们啦！回头见！” “回头见！” 护士进了隔壁的房间，方亦可也正好退了一步，让开房门，“请进，史密斯小姐。” 对方走进来，低低的道，“叫我莎拉就好。”她一边说着，一边垮着肩膀坐到了小客厅的沙发上。 方亦可则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客气的道，“好的，莎拉，不好意思，我刚刚到这里，还没有烧热水。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这样谈，可以吗？” “当然！”莎拉立刻说道，她抬眼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和略微鼓起的肚子，纠结的抓了抓头发，“那个，方，哦，我是说方女士，其实，我是刚刚从吴那里过来！听父亲说你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 方亦可的脸色顿时更加白了几分，她没想到吴信非竟然跟史密斯医生的女儿关系这么好……她勉强扯了扯唇角，“是吴拜托你过来的吗？他想……” 莎拉激烈的打断她，“当然不是！那个懦夫，他一直在酒吧喝了好几天的酒，喝得烂醉！其实昨天晚上听他说出真相后，我就想去找你了，可是莱克斯拦着我不让我去！那家伙挺邪门的，就算是我也不想招惹他！所以我今天来医院就是为了跟父亲商量这件事，没想到，我一说，父亲就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是你对他说的，而且，他刚刚把你从警察局带回来不久！” 她激烈的吸了口气，握着拳头晃了晃，“他真是个烂人！别怕，既然你逃出来了，我肯定会帮你的，绝对不能再让吴那个家伙把你囚禁起来！” 方亦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 原来对方已经知道了真相，并且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 第535章　可爱的女孩 犹豫了片刻，方亦可问道：“吴信非他……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住处？” 莎拉点点头，“他昨天在酒吧里醉得像一滩烂泥，莱克斯帮他在附近开了间房，他应该还在那边睡觉！”顿了顿，她又道，“警察应该会去找他，他早晚会知道的，如果他过来找你，你有什么打算吗？” 方亦可直言道：“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去的！莎拉，你……对吴信非和他的朋友莱克斯熟悉吗？如果我坚持不回去，他们会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这么说时，其实有点小心虚。因为她很清楚，吴信非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她的话其实有一部分是为了试探莎拉，说要帮她到底是随口说说，还是有一点点真心？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她确实想了解一下吴信非的那个朋友莱克斯，那个男人，就像莎拉说的，有些邪门，她住院的时候，对方曾经探望过他，年轻英俊，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但偶尔，那笑却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方亦可实在拿不准他的深浅。 莎拉皱了皱漂亮的脸蛋，咬牙道，“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跟父亲商量，只要你不愿意，绝对不会让吴接近你的！还有莱克斯那个狡猾的狐狸……不过没关系，只要父亲出面，他不敢对你怎么样！”她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我父亲在M国的医学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谁也不会想跟医生过不去！” “真的可以吗？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太麻烦史密斯医生了？”方亦可又是惊喜，又是担忧的问道。 史密斯医生肯收留她，并且帮她说说话，她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可让对方为她对上吴信非和莱克斯，她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如今，她没有了别的出路，哪怕愧疚，却又不得不求助于医生父女。 莎拉倒没有把这当作什么大事似的，她爽快的道：“就算处于人道主义，我父亲也不会放任他们乱来的。你现在可是孕妇，没有一个宽松安全的环境，怎么养好身体，生出健康的宝宝啊！” 方亦可笑了，说不出的感动。 昨天在警察局里孤伶伶的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时，她其实害怕极了。 她怕那些人把吴信非找来，怕她不得不跟着他回去，怕再被关到那间屋子里，缺吃少喝，毫无人声。她怕她的一辈子只能和那个不断欺骗她的男人一起生活！她以为离开他很难，她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尽管努力坚强，但她心里却没有一点底气。 可现在，她不再怕了。 她还有她自己，还有这些愿意帮助她的人！ 哪怕忘记了很多很多，但她至少还有重头开始的机会！ 接着，她又问了问莎拉，关于昨晚吴信非酒后透露出的所谓真相到底是什么？ 莎拉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了她，“他说你根本不是他的妻子，是被他骗来的，他还让莱克斯给你重新安排了一个对外的正式身份！后来你因为意外昏迷，身体治好了却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他觉得这是上帝对他的垂青，所以假做出华国的结婚证件，就为了让你相信，你们已经结婚，是夫妻了！他本来打算等你真正爱上他之后，就向你坦白假结婚的事，然后再在M国举行一次真正的婚礼！却没想到你那么聪明，这才没过多久就看破了他的谎言，逼着他说出真相。他不敢去面对你，只好把你锁在家里。我还听到莱克斯劝他，冷落你几天也好，让你平静下来，才能看清楚没有他，你根本无法生活！很卑鄙对不对？所以说，那个莱克斯比吴还要坏，搞不好那些坏主意都是他出的！当然，吴也是存心不良！喜欢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欺骗她？那样就算你们以后结了婚，我想你也不会真正原谅他的！” 方亦可赞同道，“你说的很对！何况我根本不可能爱上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就感觉出来了，我和他并不适合。” 莎拉一脸钦佩的看着她，“方，你是个头脑清醒的女人，不像我，还曾经被吴的歌声和外表所迷惑，以为他是我喜欢的那种光明磊落的男人……可接触过才知道，他和这个词根本不沾边！” 方亦可安慰道，“人总是有很多面，一时看不穿也不奇怪。等你阅历更多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人了！” 莎拉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她，“我父亲也常跟我这么说，所以，你是觉得我还太小了对吗？可是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大啊，而且你的孩子还在肚子里没生出来呢，为什么会发出这种象妈妈一样的感慨？！” 方亦可被她问的一怔，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影像。 象是一块玻璃碎成很多块，每一块上只会出现残留的部分片断。 但每一个片断里，都有一个小孩子的身形。 他白白的，嫩嫩的，相貌清俊，表情灵动，无论他做出什么动作，都让她打心底里觉得可爱极了！ 他是谁？ 也是她的孩子吗？ 他的父亲又是谁？ 想着，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 “方！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耳边很快传来莎拉惊慌的询问声，方亦可不得不将那些片断都按捺下来，缓缓抬起头。 入目便是莎拉无措的脸，她张了张嘴，勉强道，“没……事，我，只是头疼。麻烦你扶我……” 不等她说完，莎拉便半抱半扶的把她送到了房间的床上，“你别说话了，先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给你拿点热汤来，吃点东西你会好一些的！” 方亦可确实觉得饿了，便没有阻止她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她深深的吐出口气，闭上了双眼。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已经猜测出来了，那个孩子……应该同霍西城一样，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否则，她不会一想起她就头痛，不会心里这样难过。 胸口里的那颗心象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挤压，令她喘不上气来。 方亦可不由的气苦。 她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越是重要的人，越像是被藏在脑海里的最深处，每每触动一点，就会头痛心痛……这样下去，她真的能够恢复记忆吗？如果一辈子想不起来，那她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麻木的过下去？ 下意识的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这里面还有一个孩子，可是，它不是他，不能代替他，她非常清楚这一点。 但无论如何，在她没有找回她的记忆，没有找到她的亲人之前，好好的照顾自己，生下肚子里这个孩子，才是首要！ 方亦可渐渐冷静下来。 莎拉端着一个托盘的食物回来的时候，她的头已经不再疼了，脸色也恢复了许多。 喝了一小碗热汤，方亦可的脸上甚至多了几分晕红，看起来娇美动人。 莎拉坐在她的旁边，托着下巴看她吃东西。 等她吃完所有的饭菜时，她才伸了个懒腰，将空托盘端起来放到一边，“方，在东方人里面，你应该是很漂亮的吧？” 方亦可怔了怔，微微笑起来，“为什么会这么说？在M国人眼里，那种单眼皮小眼睛，颧骨很高的女性才算是漂亮的吧，我以为你会觉得我的脸非常的扁平，毫无立体感！” 莎拉哈哈大笑起来，坦率的道，“其实是有一点啦！不过，你的神态很动人，怎么说呢，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如果不那么计较五官的话，我真心觉得你是位美人啊！至少比我这样普通的相貌要出色得多！” 方亦可惊讶的抬头看向她。 因为吃的很舒服，她现在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也有了余裕讨论起两国女性的容貌问题。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普通？在我眼里，你这样头发像金子，眼睛像大海的女孩是最标准的M国女郎，是非常美艳动人的！” 莎拉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夸赞，一时愣在那里。 两人对视了片刻，同时笑了。 莎拉摊了摊手，“别人如果听到我们的对话，一定觉得这是在互相吹捧！” 方亦可默契的接道，“其实我们都是真心诚意认为对方很漂亮！” 两人再次一起笑起来。 笑过之后，莎拉潇洒的打了个响指，“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方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定会打败邪恶，找到属于自己的骑士！” 方亦可温柔地看着她，赞同道，“象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会得偿所愿的！” 莎拉叉着腰，意气满满，“你也是啊！说不定，你的骑士一吻你，你就像白雪公主从昏迷中醒来一样，找回全部的记忆！” 方亦可失笑。 这话听起来就跟那个故事本身一样，像个童话。 但她喜欢这个祝福！ “希望如此。”她这样告诉莎拉，也告诉自己。 但现实却是，在她的骑士找来之前，吴信非先一步找到了她。 就在第二天，史密斯医生甚至还没有想好能够为方亦可安排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而方亦可也在考虑着，打算先用史密斯医生借给她的钱先去买一部手机，或者，在对方帮助她找到工作之前，她可以先在网络上接些翻译的小单子…… 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一大早，史密斯医生就带着吴信非敲响了护士宿舍的门。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不情愿的莎拉！ ------------ 第536章 认真谈谈 吴信非经过数天的酗酒，人瘦了也憔悴了，好在打理得干干净净，倒显出几分清隽。他站在门口，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直直的盯着方亦可，眼神说不出的痛悔和失落！ 方亦可却没有看他，而是转向史密斯医生。 对方有点小小的尴尬，不过还是正色道：“方，吴来找我，说想跟你谈一谈，我个人觉得这还是很有必要的，你的意思呢？” 是分是合，总要有一句正式的交待。 史密斯医生希望他们能把话说清楚，如果她后悔了，那么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吴重归于好，跟他回去；如果她的态度依旧象昨天说的那样坚决，并不打算回去，并且想要自食其力，那他这个收留她的医生也不必再担心被质疑从中唆使。 方亦可迟疑了片刻。 史密斯医生以为她有所担心，立刻补充道：“你放心，我和莎拉就在门外，如果他有不合适的举动，你立刻叫我们！” 说完他又侧头警告：“吴！你不能对方有任何失礼，明白吗？否则我们不会客气的！” 吴信非深深的看着方亦可，沉声道：“我不会的！” 是真的不会。 这些天，他喝酒喝得浑浑沌沌，脑子里一直想着两人的事，从最开始相遇到他渐渐倾心，直到两人经历绑架，再回到c市。脑海里重现了他得知她跟霍西城复婚那一刻的心情。那时候，他曾经想过，如果他能跟方亦可在一起，会一辈子宠她，爱她，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永远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爱。 可现实如何呢？ 他费尽心思把他留在了身边，她失去了记忆，情感上如同一张白纸，可以任由写画。 原本，只要他更有耐心，更体贴，更爱护她，她并不是没有可能爱上自己的。 可他心急了，吃醋了，不甘心了…… 种种的负面情绪占据了他的脑海和心灵，导致他一步步的错了下去！ 直到现在，她看他的眼神。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甚至是恨他的！ 一想到这些，吴信非就心如刀绞。 他怎么可能再去伤害她？！ 他垂下眼眸，不敢与方亦可对视，唯恐在她眼中看到更加冷漠的情绪。 看到这样的吴信非，方亦可倒放心了！ 通过他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她可以判定，他是在内疚在后悔。这样的他，只要自己不乱加刺激，他应该不会情绪失控的。 于是，她对着史密斯医生点了点头，“谢谢您，您说的对，我的确需要跟吴先生认真谈一谈！” 一句“吴先生”入耳，吴信非惊慌的睁大了眼睛。无措的看向面前的女人，他对她来说，已经是吴先生了吗？！ 方亦可淡然的迎上他的目光，“请进吧！” 吴信非用力抿了抿唇，最后只得垂头丧气的走了进去。 不过，在方亦可关门之前，莎拉突然上前一步，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臂，“亲爱的，我和父亲就在门口等着，哪里也不去，如果你觉得危险，就大声叫我们，明白吗？” 看到莎拉眼里的担忧，她窝心的笑了。 大概是东方人看起来比较小的缘故，莎拉虽然年纪比她还轻，却自然的站在了她的保护者的位置上。 方亦可笑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谢谢，有你和史密斯医生在，我觉得很安心。” 莎拉松开了手，灿烂的笑起来。 方亦可再次向史密斯医生点了点头，回身轻轻关上了门。 小小的客厅里，吴信非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他的双肘支在膝上，垂着头。前额有些略长的头发也顺势落了下来，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颓丧。 听到脚步声，他猛的抬起脸，“亦可……” 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却在呼唤了名字之后顿了下来，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亦可神情淡漠的坐到了他的对面，不经意似的道：“听说，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喝酒？” 吴信非的身子蓦然一僵。 他是从警局过来的，因为方亦可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更没有控告他，所以随行的律师很快就将事情解决了。 但他已经从警察的口中得知，家里不但已经没了食物和水，还没有了电……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之前因为莫习云的事被搅得头昏脑胀，忘了缴电费了！又与方亦可吵架后负气离开，根本没有考虑到家里有没有吃喝水电的事，就这样轻率的把人丢在了房子里。 想到如果不是方亦可果断的砸碎玻璃，扔东西引来警察，她就有可能活生生的饿死渴死在屋子里！ 吴信非就痛苦的说不出话来，简直想杀掉自己！ 他不停的在心里反问自己，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就是你曾经对自己承诺的，要好好爱她照顾她，让她不受委屈吗？ 他攻讦霍西城的理由，不过是方亦可跟他在一起，不够光明正大，只能躲在阴影里。可是至少霍西城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方亦可在他身边的生活一直是舒适舒心的。 可到了他这里，她却遭受了真正被绑架的待遇！ 而他的悔恨，到了现在，已经无济于事。他无法让时光重来，也无法抹去方亦可受过的伤害。 想想看，自从他把方亦可强行带到身边之后，她一直在受伤，接连不断的灾祸都是由自己带给她的！ 难怪她想离开自己，那也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好好保护她！ 方亦可打量着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她不紧不慢的继续下去，“你今天来的目的无非是两个，一个是向我道歉，一个是让我跟你回去。不过很遗憾，我既不接受你的道歉，更不会跟你回去！” “亦可……”吴信非哽咽的叫道，“我知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不是真心想那么做的。我只是当时心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不敢回去面对你，所以就想着逃避……” 方亦可冷淡的道：“我记得你年纪比我还大吧，作为一个成年人，做了错事，请你更有担当一些！你对我哭诉这些，不过是想让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你看，你一直是这样自私，总像个小孩子一样想让别人迁就你，那你考虑过别人的心情吗？” “我……我……”吴信非嗫懦着，怎么都说不出那个有字来！ 如果他真的有考虑过，那他从最开始，就不会罔顾她的意愿，将她从国内带出来！ 方亦可嗤道，“何必勉强，你没有，不是吗？”她深深的吐出口气，“有些事，我们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不想告诉我我的来历，我的过往，我也不强求。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如果你还对我有那么一丝丝的情意，就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我是一个孕妇，经不起太多的波折。如果真害得我情绪激动之下一尸两命，想必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为这种本来能够避免的事情愧疚痛苦一生，对你来说也是没必要的。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相处，就是一别两宽，没有第二条路！” 吴信非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望着方亦可脸色煞白，从他与她认识以后，极少见她对人对事做到如此地步。也就是冒充她父母将她绑架到农村，又百般虐待的那对夫妇，才得到她冷酷的对待。 于他们，那是罪有应得。 可是现在，这个对象却变成了他！ 以他对方亦可的了解，如果不是厌恶极了对方，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说，她对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 身体不自觉的发起抖来，说出口的声音也带了颤音，“亦，亦可，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但你不能就这么判我的死刑，看到我对你……的份上，至少，你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如果再有下次，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再不会纠缠你！行吗？” 他站起来，踉跄的扑到她的腿上，双手紧抱住她的腿，不肯撒手。 方亦可目光复杂的望着他头上浓密的黑发，半晌不语。 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在医院刚刚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当时他眼睛红红的惊慌不知所措，连按铃都忘记了，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叫医生。 虽然什么也记不起来，但她还是觉得心里一暖。 后来得知他是她的丈夫，虽然对这个男人还是很陌生，甚至一无所知，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因为看起来，他的丈夫是爱她的，她的生活想必不是胡思乱想中的糟糕。 再后来，两人一起回了家。 他对她很温柔很体贴，她更为自己庆幸。 可什么时候，就全变了呢？ 是了，就从在A大见过那个女孩之后，他开始用各种理由不让她出门，鬼鬼祟祟的躲开她接电话，她则开始怀疑他有了外遇，甚至去跟踪他……所谓两人是夫妻的违合处越来越多，真相一点一点显露在她的眼前…… ------------ 第537章　哭泣的小男孩 事情急转而下，到了这种地步，也是方亦可所没有想到的。 但她并不后悔。 假的就是假的，她无法自我欺骗生活在虚妄之中！ 哪怕真相再残酷，她也要探询个明白。 “吴信非……”声音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嗓音的沙哑，“别这样，你是个男人，你有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而我，也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就算我跟你回去，跟以前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我无法装作一无所知与你粉饰太平。你看看我，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的肚子会越来越大，身体会越来越沉重，我需要一个安稳的舒心的环境来生产。可你或我，都没有办法保证，前几天的事情不会重演，再来一次，我恐怕没有力气和勇气来自救了。难道你真想看着你和我，走到那种地步吗？” “不！不！不！”吴信非疯狂的摇着头，却不肯把脸抬起来。 方亦可不知道他是在否定不会再出现前几天的事情，还是否定两人会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但，不重要了。 因为她决心已定。 最后的最后，吴信非还是独自离开了。 他眼睛红通通的，神情萎靡，甚至走路时都在摇摇晃晃，看起来糟糕极了。 但方亦可还是咬着牙看着他被史密斯医生带走了。 莎拉赶忙把她拉进屋子，“他放弃了吗？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吧？” 方亦可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应该吧……” 在发现无法打动她之后，吴信非一直沉默着，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我走了”。他没有做任何保证或承诺，但态度像是默认的。 所以方亦可也说不清楚。 莎拉皱起眉头，“那家伙肯定还是不死心！哼！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在这里，他不敢怎么样的！”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史密斯医生的地位不容小觑，他既然已经摆明态度收留她，就算吴信非身边的莱克斯想要捣鬼，也要思忖一二的。 “总的来说，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这都多亏了你和你的父亲，莎拉，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被这样郑重的感谢，莎拉的脸有些红，她不自在的挥了挥手，“哎呀，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朋友之间帮忙，是理所当然的嘛！” 方亦可笑了笑。 朋友自然是朋友，但对方可以觉得理所当然，她却不好这么想。 只是她现在并没有能够回报对方的能力，所以暂时不说也罢。 但这份恩情，她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在护士宿舍住了两天，方亦可感觉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好了许多。 莎拉天天抽空来看她，每次都带来一堆的东西。 这女孩花起钱来完全符合她的个性，是热情冲动型的，经常头脑一热就买一些自己穿不了的衣服和鞋子，只是因为看起来漂亮，她想拥有。可到了最后，不是衣服鞋子太小穿着很不舒服，就是根本不适合她，买回来也穿不出去。 莎拉把这些衣物整理了一番，全都给她送了过来。 “方，你别嫌弃哦！我其实想买新的送给你，可是爹地告诉我，说你不会收的。我想了想，就把这些搬过来了。这些都是我放在衣柜里不知该怎么办的，虽然是新的，但吊牌早就被我摘了，退也退不了。我舍不得扔掉，可是自己又不能穿，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害我买新衣服都束手束脚的，现在我都拿过来给你啦，你看着处理！” 方亦可失笑。 这对她来说当然是雪中送炭了，难为对方说的如此委婉。 她离开吴信非那里的时候，除了身上这一套衣服，什么都没有带。现在再让她回去拿，她自然是不愿意的。而史密斯先生借给她的钱，她准备用在更重要的地方，也不会拿去买衣服。于是这两天她只买了一件睡衣，外衣则每天洗干净再烘干，第二天接着穿。 莎拉肯定是发现了她的窘境，这才用心良苦的来帮忙。 “我当然不会嫌弃，事实上，能有这么多衣服应急，不用再去买新的，我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调侃着说着，方亦可笑着向莎拉眨眼睛。 莎拉大笑起来。 方亦可不是说客套话，这确实帮了她很大的忙。 她比莎拉矮瘦，那些衣服很多都正合她穿，裤子不太合适的，她自己稍微用针线修改一下也就OK了。 总而言之，有了这些衣服，她将自己打理的妥妥贴贴。 除了改被子的长裋，她有时候也会将一些衣服上太花哨的饰物拆下来，制成单独的项链手链或是胸针，使得装饰的自由度更大。这种时候，莎拉总是赞叹地看着她改衣服，羡慕不已。 白天改衣服、跟莎拉聊天，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难过的是晚上，方亦可不是不心急的。 她必须趁肚子还没大起来的时候，找工作赚钱，有存款很重要，否则等到肚子大了，没钱怎么生孩子？！ 当然，在有了手机后，她已经尝试着在网上找笔译的工作了。但关键在于，她没有翻译证，很难取得别人的信任。哪怕降低价格，人们也还是有所顾虑。 到目前为止，一单尚未谈成。 而史密斯医生那边，也没有消息，大抵是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合适的工作给她。 方亦可思来想去，还是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第三天上，她换好衣服，决定去医院那边看一看。听隔壁的小护士说，医院里还是有些工作不需要资格证的。史密斯医生肯定知道，但未必会介绍给她，毕竟那些工作地位都不怎么高，他心里肯定也有顾虑。 可如果是她自己觉得合适，主动要求，想必对方也不会阻拦。 医院就诊楼和护士宿舍离得不远，方亦可穿过楼下的花园，没走多远就到了。 一楼是前台，二楼才是诊室。 这里不象国内的医院，可以随便进去。 方亦可办了手续，准备先去妇科做个检查，然后再借机四处看看。 医院里人不是太多，尤其妇科，人更少，很快就轮到她了，就是做一些常规的检查，很快就完成了。中年的女医生态度和善，告诉她孩子已经22周了，总体还算健康，但营养方面有些不足，发育略小了些，还需要她这个做妈妈的努力，多吃有营养的食物多休息。又笑眯眯的向她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叮嘱她最好每个月过来检查一次。 方亦可一一点头应了，心里有些愧疚。 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一桩接一桩，自己筋疲力竭的同时，对孩子的关注度也相对不够。 今后可不能如此了！ 与医生谈完之后，她很快离开了诊室，慢吞吞的在走廊里缓步着，突然听到一阵吵嚷声，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或许是自己怀孕的缘故，方亦可觉得她现在特别听不了孩子哭，所以脚下一顿，转而便顺着那哭声走了过去。因为离得不远，她很快发现哭声是从一间接待室里传出来的，站在门口向里看去，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揪着护士的衣服冲她咆哮，“……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直哭个不停？！你敢说你有好好照顾他？该死的……” 而就在他谩骂指责，甚至要攻击护士的时候，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不停哭泣的小男孩。 他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模样，浅黄色的卷发，哭得红通通的鼻子和脸蛋，眼泪不停的从湛蓝色的大眼睛里掉下来，偶尔，他会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看上去可怜极了。 大人们都在忙着争吵，没人理会他，他就那样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哭着。 方亦可知道自己不该掺合进去，毕竟那男人看起来很暴力的模样，万一真动起手来，涉及到她，那就太危险了。 可是，她又实在无法放着那孩子不理会。 眼睛转来转去的，她突然在靠着门边的桌子上发现了纸和笔。 心里有了主意。 一分钟后，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发现一个小纸团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疑惑的抬起头，发现一个笑的很温柔的阿姨举着一张纸，示意他看过去。 下意识的抹干眼泪，他认真的去看。 片刻后，他挪下沙发，迈着小步向对方接近。 离得更近了，他发现纸上画着一副非常有趣的画。 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有一副简单又有趣的图画，第一幅是一个鼻子喷着火的人正在揪着别人的衣服，他一看就知道那是画的现在的爸爸；第二幅是爸爸真的喷火了，不但把对面的人烧着了，连他自己身上也着了火；第三幅是大家顾不上吵架了，都在努力救火，爸爸手忙脚乱的样子看起来笨拙又好笑；第四幅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从上空下起雨来，雨水浇灭了火，小天使笑了！ 小男孩盯着最后一幅看个不停，最后，他指了指跟自己穿着差不多衣服的小天使，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哈里？” 方亦可笑了，用力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哈里！” ------------ 第538章 两份工作 哈里咯咯的笑了起来，可是他很快又疑惑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没有翅膀？” 方亦可一本正经的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哦！这个叫作隐形的翅膀！”她一边解释，一边不动声色的拉着听得认真的小男孩坐到了门边的椅子上。 哈里好奇的问，“什么是隐形的翅膀？” “每个人一生下来都有一双翅膀，但是这翅膀我们看不到……”方亦可不假思索的娓娓道来。 她有种感觉，这些教育小孩子的故事好象是早就存在于她的脑海里，根本无需想就能说出很多很多来。 而等故事讲完，她将小哈里哄得开开心心的时候，突然发现，听故事的人多了几个。不知何时，哈里爸爸和护士们也早就停止了争吵，他们都在惊讶的看着她，甚至眼中还流露出有兴趣的光芒，仿佛同小哈里一样，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方亦可蓦地有些不好意思了，冲他们笑了笑，“我看到哈里在哭，所以就冒然进来了……” 护士们连连摆手，“您做的很棒，我们应该感谢您！” 哈里的爸爸更是热情的对她道：“谢谢你给我的儿子讲了这么好听的故事！老实说，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一场争执终于消弥于无形。 而方亦可并没有想到，她的无意之举，竟然为她的工作解决带来了契机。 先是史密斯医生找到她，“安！你真是个又温柔又体贴的女孩！我已经听说上午在接待室发生的事情了，大家都在夸你！” 方亦可连连摇头，“我没做什么，只是哄了个孩子而已！” 史密斯医生笑了，“这已经很棒了！你要知道，那里每天都会接待不少就诊的女士，而她们往往都不是一个人过来，我是指，会带着儿子或女儿过来。有丈夫帮忙的话还好，如果没有，那就全部要交给护士小姐了。原来这些都是由跟你同屋的女孩负责，可她恐怕要请很长时间的假，以后会不会回来，都是未知的，这下子可让其他人手忙脚乱了。” 方亦可耐心的听着，她想，对方愿意对她解释这么多，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夸赞她。 果然，史密斯医生很快道：“今天你在接待室的表现，恰好被一位来医院参观的董事看到了，他非常欣赏你的做法。我就跟他提了一下你正在找工作的事，他跟院长商量以后，决定特聘你在妇科的接待室做接待工作。” 听到这个好消息，方亦可虽然开心，但她并没有激动的不知所以。 她冷静的道：“我很高兴能得到这份工作，但您看，我怀着孕，如果孩子太多，或是破坏力太强，我恐怕会照顾不过来！” 史密斯医生哈哈一笑，“放心，这个大家都看得出来。一般来说，不会同时有很多孩子的。当然，偶尔发生这种状况，那里的护士也会给你帮忙的！”他仿佛想起有趣的事，嘴角翘得更高了，“你要知道，你的四格漫画画的非常棒，得到了病人家属毫不保留的赞扬！在你离开后，那位父亲可是抓着董事一直在夸你，声称一定要在我们医生生下他的第二个宝宝，惟一提的小小要求就是，能不能在他顾及不到大儿子的时候，请您帮忙带他画画儿或是讲个故事安抚他！” 方亦可也有些想笑了。 那肯定是小哈里的爸爸，虽然他看起来就是热情又火爆的那种性格，不过没想到他对她哄好了他的儿子如此推崇！ “那就没问题了，我非常荣幸能够接受这份工作！” 方亦可没有去谈薪水的问题，有史密斯医生在，总归不会亏待她的。 不出所料，等她被史密斯医生的护士送去办手续的时候，院方给了她一个相当合理的薪水数目。 她以为这已经是好运了。 没想到第二天，史密斯医生又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昨天那位威尔逊先生今早打来电话，说想请你帮忙照顾他的儿子，时间是每天两小时，他儿子从幼稚园下课到他下班回家这段时间，期间会有保姆陪着，他只是希望你能教教他儿子画漫画，或者引导他多说些话。” 这个要求令方亦可很意外，“恕我直言，既然有保姆可以照顾孩子了，为什么还要特地请我去呢？” 史密斯医生解释道，“他说那个叫哈里的孩子性格非常的内向，做事情从来不积极，对事物的好奇心非常小，而且还很爱哭，在幼稚园里的表现一直很糟糕，甚至受了其他小朋友的欺负，也从来不敢告诉老师或父母，除非他们发现他的伤口。作为父亲，威尔逊先生一直很着急，也曾经找医生看过，可医生都说哈里并没有生理上的问题，只是性格使然。他和他的妻子也试着找过心理医生，但小哈里的防备心很重，至少就威尔逊先生所知道的，哈里从来没有一次象昨天那样跟人亲近过。不但向你提问，还乖乖的听你讲故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甚至在昨天晚上回家后，哈里一直情绪不好，可他一提到你，小家伙就精神起来。” 他摊了摊手，说，“威尔逊先生认为如果让哈里跟你多接触，说不定会对他这种内向的性格有所扭转，所以才拜托到了医院。院方也商量了这件事，认为对方要求的工作时间与你的上班时间并不冲突，所以决定不予干涉，全凭你个人的意愿！” 方亦可没有立刻回答，她有些纠结。 哈里那个孩子，她挺喜欢的，能帮助他，她也是高兴的。而且能多接一份兼职，对她个人也是好事……但她只怕自己的身体受不了。 史密斯医生目光闪了闪，委婉的道：“还有一点，我想告诉你的是，威尔逊先生给出了一份非常丰厚的薪金。我知道你有所顾虑，不过如果你有这个意愿，不妨去试一试，哪怕试过觉得做不了，也算是表达了你的诚意。” 方亦可想了想，觉得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她抬起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那我就试试看吧，希望能对小哈有所帮助。” 史密斯医生放松的笑起来。 他没有说的是，威尔逊先生本人虽然是名不见经传，但他的父亲却是有些名望。如果这件事不成，对医院方面倒还无所谓，但对方亦可个人，肯定不算是好事。 不过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 就这样，方亦可阴差阳错之下，不但找到了工作，还一下子就是两份。 跟小孩子相处，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于哄孩子，她的种种技能简直是信手拈来。画漫画、折纸、玩游戏……各种吸引孩子的招术，她用的炉火纯青。 她去医院接待室工作没几天，就受到了家长们和护士们的一致好评。 至于小哈里那边，进展也不错。 他的家就在附近，有时候，方亦可会带着他在家里做游戏，有时候则是带他出来走一走。 由于小哈里最初就对她有很好的印象，所以两人相处的越来越亲昵。 偶尔，方亦可的脑海里会闪现出种种凌乱的片断，似乎她也曾经这样带着一个跟小哈里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一起去市场买东西，一起在外面玩耍……和小哈里呆的越久，那些影像似乎就越清晰，以至于方亦可不得不怀疑，自己在这次怀孕之前，是否真的还生过一个孩子！甚至包括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父亲……自从猜到她与吴信非没有结婚后，她就确定肚子里的孩子并非他的。 可是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去问吴信非。 那男人自从上次谈话过来，就没有再来找过她。 这对方亦可来说，真的是狠狠松了口气，她哪里敢再去招惹他！ 幸好，她现在身处医院，很快就被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让医生为她检查！ 因为她就在妇科这一层办公层工作，所以没过多久，她就跟当初为自己检查的女医生塞莲娜夫人很熟悉了，她坦言相告了自己失忆的事，请示对方的帮助。 塞莲娜医生对她颇为同情，也不介意为她再做一次检查。 挑了一天合适的中午，塞莲娜医生私下为她检查了一番，然后慎重的告诉她，“亲爱的安，你的猜测是对的，肚子里这个宝宝的确不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但方亦可还是呆滞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追问道，“那，能知道我是多久以前生的吗？” “因为只是粗略的检查，具体的时间很难确定，不过至少有四年以上了，但应该不会超过八年！” 方亦可不由的喃喃，“那他可能是五到七岁了……” 还那么小！ 难怪！难怪她虽然失忆了，却忘不了怎么去哄小孩子。 原来，那些因为她的第一个孩子学会的东西，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了吗？ 方亦可一想到那个孩子因为失去妈妈的踪迹而伤心难过，只能在别的孩子跟妈妈撒娇时，独自垂下头，她的心脏就揪疼的厉害。 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 第539章　一定是她 C市，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霍西城靠在办公椅上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乱纷纷的，象是清醒，又象是混沌。 曾经俊美无俦的面孔如今憔悴不堪，两颊凹陷的厉害，整个人象是瘦得脱了型！ 他已经好多天没办法好好入眠。 如果不是因为还没有找到方亦可，他逼迫自己有时间的时候必须睡一会儿，只怕现在早就撑不住了。 时间拖得越长，他的内心就越焦灼，仿佛时时被放上火上烤一般。 现在，他甚至连家都不敢回去了。 他不敢面对嘟嘟期待的眼神，更怕他看到他独自回去，没有带去任何好消息时，失望的神情……那让他心如刀绞！ 所以，只能留在办公室。 他的助理刚刚过来看了一眼，见他仿佛是睡着了，狠狠松了口气，特意嘱咐了秘书，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可是秘书的无心却防备不到有心，他很快被人找借口叫离了岗位，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没有大碍。哪想到就趁这个时候，一道人影以飞快的速度，闪进了总裁办公室。 宋纤纤，也就是万挚媛，站在离霍西城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打量着他，半晌，看到他一直没有反应，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转了转眼珠，她从里面的休息室拿了一床薄毯，蹑手蹑脚的走近他，盖了上去。 看到男人如此消瘦，她又是心疼，又是愤恨。 心疼男人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没有了过去的英俊；愤恨方亦可哪怕失踪了，却还牵动着男人的心，因为他直到现在都不肯放弃寻找！ 万挚媛暗暗冷笑着，都失踪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可找的？说句不好听的，找回来她会是什么好样子吗？怕早就被糟蹋的不成人形了吧，搞不好连野种都怀上了！ 那种残花败柳，又怎么配做霍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呢？！ 这么一想，她倒有些盼着能找回方亦可了。 霍西城现在不死心，可找到那女人之后，他就会发现，戴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他早晚会后悔的！ 到时候霍西城一定会发现她的好，虽然长得跟方亦可一样漂亮，可是她还是处女啊！ 是的，做整容手术的时候，她顺便补上了处女膜。 这样一来，她取代方亦可，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当然，如果人找不回来，也无伤大雅，顶多是被霍西城当做心里的白月光。很多女人会担心这种事，可她万挚媛是谁，她才不会怕呢！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子，和日日的耳鬓厮磨相比，后者用不了多久就会占上风的，她坚信这一点！ 到那个时候，只要再想办法把方亦可留下的那个小崽子处理掉……这样一来，就连最后提醒他方亦可存在的东西也消失了，他还会记住她多久？ 万挚媛越想越得意，甚至忘了给霍西城盖好薄毯后就马上退开，让对方觉得她这么做是处于真正的关心，而不是借机讨好。 于是，就在她直愣愣的望着梦寐以求的男人的脸出神时，霍西城蓦地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迷蒙的凝视了片刻，在万挚媛惊吓不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起身将她抱住了。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颈间，喃喃道：“可儿！可儿！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万挚媛想要推开他。 趁机表现自己的无辜和清白。 可被男人浓重又好闻的荷尔蒙气息笼罩之下，她禁欲多时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发起软来。 想到那结实的身体，健壮的手臂，宽厚的手臂，粗鲁的揉捏着她雪白的肌肤，一时竟恨不得对方能将错就错，就她抱进里面的休息室为所欲为一番！她嘤咛一声更加软倒在他的怀里！ 可这细小的声音却如同惊雷砸在霍西城的心上，他猛的僵直了身体，下一秒就冷酷的将女人推了出去。 万挚媛猝不及防之下，向后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她心念急转，意识到男人这是发现抱错了人，恐怕会迁怒于她，她立刻半仰起头，露出自己含泪的眼，无声的控诉着“明明是我被你突然抱住，惊慌失措才没有反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可她算错了霍西城的心思。 如果不看到她的脸，顶多是当成一个对自己别有用心的女人在故意勾引。 然而一看到她那张与方亦可极为想像的脸，霍西城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阴鸷的可怕，竟然敢顶着可儿的脸做这种下作事……绝对无法容忍！ 他将掉落在地上的落毯一脚踢开，转身就拿起电话找来了助理。 助理一进门，看到里面的情形，心里便约略有了数。 看着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的霍西城，他躬身道，“霍总。” 女职员寻找机会勾引自家BOSS，这种事不是没有过，但后来他将秘书部的职员好好整顿过后，说起来已经有几年没再见过这种事发生了。 至于这一次，这个仍然楚楚可怜坐在地上的宋纤纤，算是个意外。 本来BOSS将她安排当助理就有监视的意味，而现在她主动暴露出来，也算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她来霍氏，果然是别有所图。 霍西城冰冷的道，“立刻开除这个女人！霍氏集团旗下任何公司永不录用！” “是。” 助理有些遗憾还没有发现这个女人背后的人是谁，她就已经惹怒BOSS了，看来，事情也只能这样了。 走过去，他直接扯着万挚媛的手臂，将人拎了起来。 此时，万挚媛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 就像是一路千辛万苦的攀岩，眼看就要爬到顶峰，却被人猛的一脚踢了下去，眨眼间便要落入万丈身渊！ 倘若离开霍氏，她哪里还有机会接触霍西城？！ 不只如此，就算去相关的公司，人家听到她是点名被霍氏永不录用的人，那势必没有人敢用她！换句话说，这是绝了她再找机会接近他的所有的路！ 这一刻，心底所有的不甘全都爆发出来了。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助理的手，猛的扑到了霍西城的脚下。 “霍总！霍总！你不能这样！我一个孤儿，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我只是帮你盖了床毯子，霍总你突然醒过来抱住我，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推倒我，又要开除我！这不公平！你堂堂霍氏……” “闭嘴！”她的话还被说完，就被已经极度不耐烦的霍西城打断了。 他根本看都不看她，直接对助理道，“你还不把她拉出去，在等什么？如果你做不了就去叫楼下的保安来！再敢胡说八道，就送到警局去！难道我霍西城连开除一个旗下员工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助理脸色一变，立刻上前去扯万挚媛，“抱歉，霍总，我马上把人带出去。” 万挚媛所有的不甘，在听到送到警局的话时，全部退缩回了心底。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身体本来就有问题，虽然很难查出问题，但也不是毫无纰漏，所以她绝对不能被送到警察局！ 这一次，当助理将她拽出去时，她不敢再纠缠着霍西城了，含着泪被助理拉出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外面初时还传来一阵小小的嘈杂，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霍西城坐在椅子上，厌倦的向后靠去。 没有引起更大的风波，看来助理的工作还算得利。 不管那个女人背后的人是谁，他也不在乎了。总而言之，不能让对方顶着方亦可的脸在霍氏继续呆下去！ 再这样，别人怎么想他不清楚，但他无疑会发疯的。 他可不想哪一天失手把那个女人弄死！ 他正静静思忖着，电话突然响了。 是霍五打来的，“BOSS，我接到消息，半个月前，在M国的一间警察局，有疑似太太的女人出现过！” 霍西城猛的攥紧了电话，“消息可靠吗？马上派人去确认！” “有张模糊的照片，我给您发过去，我现在立刻派人过去。” 霍西城拿起手机，霍五很快把照片传过来了，可惜，太模糊了！不但五官看不清楚，就连身形也被人挡住了一半。他有些不甘心的将照片一点点放大，然后下一刻便腾的站了起来。 起身太快动作太大，以至于把椅子都撞倒了，可霍西城却顾不得那么许多，他急切不已的对着电话道，“准备车来接我！我亲自去M国一趟！” 霍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觉得照片上的女人真是太太？ 可那张照片他也看过了，糊的厉害，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啊！ 知道霍西城身体状态不佳，而且这种线索他们这阵子接过很多了，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的去找，结果找到人后总是失望，他担心BOSS这样大老远的过去，再发现根本不是方亦可，那他很有可能受不了。 霍五不由委婉的道，“BOSS，还是我去吧！万一不是太太，您还能在这边坐镇继续找人！” “不！是她！一定是她！”霍西城只是斩钉截铁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不愿废话，“不用你准备车了，我自己过去机会，你让机组人员马上准备起飞，目的地M国！” ------------ 第540章 辗转寻人 有霍西城亲自去M国，霍五就留在了国内，继续排查其他寻找方亦可的线索。 说到底，他还是不那么确定照片上的人真是霍太太。 而霍六则跟着上了飞机。 中途，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BOSS，您怎么看出来那照片上的人就是太太？” 就算BOSS夫妇两人感情好，可也不能好到有心灵感应的程度吧！ 霍西城表面看着淡定，其实手一直紧攥着，全身的肌肉都是绷着的，听他这么问，便硬绑绑的道，“伸手的姿势……” 霍六一脸懵逼。 光看一个姿势就能断定？ 他缩了缩头，看来这两人真有感应也说不定！ 霍西城懒得跟他多说，他对于方亦可的熟悉程度，岂是他们这些单身狗能理解的。别说是她伸手的姿势那么特别了，就是她远远的笑一笑，他也能知道，那就是她！ 想到马上就要找到她了，他不由的心潮起伏。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警局出现，又成了他的一桩心事。 难不成她是被人利用做了什么违法犯法的事？又或者，是更加糟糕的境遇？ 越想，心里便越难受。 可是就算她做了什么，那也不是她的错，肯定是被逼无奈，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他只是心疼她受的那些苦，可能遭遇的那些不堪！ 这样一想，他又很怕方亦可会怪他。 就在这患得患失的情绪中，霍西城赶到了M国。 他们一落地，霍五就打来电话，给出了一个地址。 原来他趁着他们坐飞机的时间，已经让人去警局那边打听清楚了， 方亦可的住址就是这里！ 那是个还不错的区，虽然居住者以华夏人居多，但无论是治安还是环境，都还算可圈可点。 霍西城乍一看时，倒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方亦可可能会住在那里的原因，他脑子里那根神经又紧绷了起来。整个人充斥着一股萧杀之气，对着霍六肃然道：“马上赶到这个地方！” 霍六不敢耽搁，看到M国集团分部这边来接的车子，他让司机下去，直接自己开车。 他早年曾在M国执行过任务，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开起车来也是一点弯路都没走，风驰电掣。 将近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赶到了地址上所说的地方。 一众保镖开路，霍西城很快进了公寓楼。 大门自然是锁着的。 霍六上前敲了半晌，没有人应声。 霍西城沉着脸吩咐道：“破门！” 霍六点点头，冲一名保镖使了个眼色。他们早就有所准备，知道此行不会一帆顺利，所以工具都带在身边了。保镖很快上前，拿了一套开锁的工具开始动手。没几分钟，就把防盗门打开了。至于里边那层木门，霍六毫不客气的上脚一踹，门就应声而开。 里面依然毫无动静。 霍西城皱了皱眉头，霍六在旁边小声道，“好像没人在！” 霍西城抬起头，目光还没有来得及逡巡，就先看到墙上挂的一副硕大的照片，他的瞳孔蓦然收紧。 那正是吴信非和方亦可放大的婚纱照，照片上两人穿着新郎新娘的礼服，笑得无比甜蜜。 “这、不、可、能！”霍西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给我搜！” 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再出声，大家立刻分散到各个房间去搜查线索。 “这里有个人！”一名保镖边说着，边从卧室里拖出一个死狗一样的男人！ 正是喝的烂醉的吴信非。 他胡子拉碴的，看上去精神萎靡，神色憔悴，一身的酒气熏天。眼睛半睁半闭着，目光呆滞，也不知人到底是醒着还是昏睡了。 霍西城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把他泼醒！” 原来是他，一切都是他做的！ 胆大包天的把他的女人从国内掳来了这里，还不知怎么欺骗强迫亦可拍下婚纱照……这么些天来，一定是他把亦可关在这里，不让她离开！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吴信非，可是又打心底里觉得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出这种事！甚至他还以为，这杂种远避国外，是因为怕看到亦可而伤心，又或是怕了他的报复。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时的轻率不谨慎，竟然被这个杂种钻了空子！ 思忖间，保镖已经从厨房接了一盆凉水，毫不留情的哗啦一下泼在吴信非的身上！ “干什么，是谁？”吴信非虚弱的发出声音，这才真正睁开了眼睛！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数天来只是喝酒滴米不进而没了力气，只能瘫坐在地上。 一仰头，便看到了霍西城那张充满杀气的脸！ 他怔了怔，突然苦笑起来，“你终于还是找来了！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顿了片刻，他忽的又似欢快似嘲讽的笑起来，“可你来了也没用！哈哈哈，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只要听到你的名字就会头疼！她把你们全忘光了！在她心里，我才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 霍西城看着他，杀气凛然，伸手道：“把枪给我！” 霍六心里忽的一跳。 这次不同于以前方亦可在安城被绑架的情形。 那时就算把人都处理掉，也可以推到他们是救人，绑匪拒不配合，主动袭击的理由上。 可现在不一样。 一来这是在M国，不是他们的主场；二来，眼前的人也不是普通的绑匪。 吴信非虽然是个唱歌的，但是在国内和国外都是有一定影响的。如果他出了事，别说那些粉丝，就是吴家也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肯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虽说这小子做错事在前，但真要把事情都抖落出来，对太太的名誉也是有所损伤。 他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同霍西城说道，“BOSS，事情还没问清楚，我听他说话大有内情，他说太太不认识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需要好好审审他！” 霍西城沉默了半晌，知道他说的是有道理的，终于慢慢收回了身上的杀气，“去问他，太太现在在哪里？” 他的确想知道真相，但绝不是从这个人的口里。 他不相信他！ 霍六应了一声，向吴信非走去。 起初他是拒不肯说的，霍六面不改色的轻松掰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在他的痛呼声中，告诉他，“听说你会弹很多乐器，还自己作曲自己唱，是个才子，真让人佩服！可是如果你再不说，今天我就把你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断、碾碎，让你这辈子都再也拿不起任何的乐器！再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一个完整的音都发不出来，别说唱歌了，说话都不成，只能一辈子当个废物！吴先生觉得怎么样，还不肯说我家太太的下落吗？” 霍六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些日子来，没日没夜的找人也就算了，还要担心BOSS的身体撑不住。眼看找到罪魁祸首了，这贱人还敢在自己面前耍犟，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听到这话，吴信非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虽然自认深爱方亦可，甚至可以为他失去性命，但却不包括成为一个那样的废人！ 音乐是他一生的兴趣所在，对他来说，霍六的形容，听起来比死更可怕！ 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半晌，他终究还是在霍六失去耐心之前，报出了医院的名字，“……听说史密斯医生给她在那里安排了份工作……” “听说”两个字，让霍西城窥到一些内容。 换句话说，方亦可现在并没有住在这栋房子里！ 他的心情微微好了一些，但看到吴信非，眼中仍是布满憎恨和鄙夷！ 这种废物，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可他的确不值得自己亲自动手染上鲜血！ 留下一名保镖，将吴信非押回到他的地方，霍西城马不停蹄的带着霍六等人赶往了他说的那所医院。 他们抵达时，天色已经黑了，打听到方亦可住在护士宿舍，霍西城带着人又开车去了宿舍楼。 却不知他们还没到时，告诉他们这些情况的小护士已经又后悔又担心的给方亦可打通了电话，“安，有一群很凶恶的男人在找你！真的很抱歉，我一时害怕就告诉了他们你的住处。他们现在应该正往你那边去了，要不然你还是先躲一躲吧！或者找人陪着你，我担心他们是去找你麻烦的！” 方亦可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心里也是忐忑不已！ 她以为来的人是莱克斯，想着会不会是吴信非后悔放她自由，现在又让莱克斯出面把她带回去？ 她一个怀孕的女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一群凶恶的男人？ 别无它法，她只能立刻给莎拉打了个电话，“听着！莎拉！吴信非可能让人来把我带回去了，你能不能尽快赶过来？如果我真的被带走了，麻烦你马上报警！我会尽量拖时间等你，你来了之后，千万不要和他们正面撞上，只要立刻报警就好，明白吗？” 莎拉一听也急了，在电话里大喊道：“我马上过去！安，你别怕！等我！” ------------ 第541章 对面不相识 不怕是不可能的，听到“咚咚咚”如同催促的敲门声，方亦可顿觉心惊肉跳，不过想到莎拉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她这才壮着胆子，慢吞吞的过去把门打开了。 然而门一开，入目的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男人很高，五官也十分的英挺俊美，只是太瘦了些，象是只剩了骨头架子，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晃里晃荡的，而且，他的神色也显得很憔悴。 莫名的，方亦可看到他那张脸，就觉得有股熟悉感！ 她甚至有种想上前问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的念头！ 但男人身后跟着几个人，却个个凶神恶煞似的。 她想了想，终究不敢多说，只能轻声问道：“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句问语，霍西城只觉得仿佛兜头被人泼下一盆冰水般，全身都冻僵了。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才隐约回想起吴信非之前的话“她不记得你了，一点儿都不记得……她把你们都忘光了……” 沉默了半晌，一旁的霍六先急了，他上前一步就想说话。 霍西城却横出一臂，拦住了他。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难掩脸上的酸楚，象是怕吓到她似的低声问，“可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霍西城……” 一听到这个名字，方亦可顿觉头部隐隐作痛，她不由的伸手按住前额。 霍西城被她的举动吓到了，连忙上前扶住她，“你怎么了？还好吗？是头疼？那就别……别想了，先坐下！”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进了房间，视线一扫而过，将她安顿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小沙发上。 心里难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个地方如此狭小、如此逼仄，可想而知，她过的都是怎么样的日子！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实在受尽了苦楚。 为什么，他没能早些找到她？！ 坐到了沙发上的方亦可倒是已经习惯了这股疼痛，她很熟悉的压下脑子里纷乱的想法，没过多久，头就不那么痛了。 她推开霍西城的手，抬起脸。 而这时，一直蹲在她身前的男人突然发现了些异样。 他震惊的看着她微凸的肚子，“你……你这是……怀孕了？！” “是。”方亦可坦然答道。 秦朗曾经说过，她与面前这个男人曾经结过婚，但后来又离了。 倘若真是这样，那她与他就应该是前夫妻的关系，可看男人的情态，却并非如此。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男人到M国来就是为了找她，那么，有哪一个前夫会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找自己的前妻呢？而且，还对她这么样的关心，对她怀孕的事，也是表现得大为震惊……可见，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她这个“是”字也并非没有试探的意思。 她甚至怀疑，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会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她等着男人询问孩子的详情，可是，男人沉默了良久之后，却道：“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这一点，无可更改！” 方亦可愣了愣，对他的不按牌理出牌有些失措，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你说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证明吗？” 霍西城突然咬牙切齿起来，当然，他不是对方亦可，亦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吴信非。 方亦可可对结婚的事这样谨慎，势必是有原因的，想到自己在吴信非家里看到的那张大大的婚纱照，他心里顿时了然，肯定是那杂种用了什么手段欺骗她，说他才是她的丈夫！ 霍西城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自己心里的戾意，“最直接最有效率的当然是民政部门的记录，但现在在国外，这些不方便查看，我可以先给你看一些其他的证据！”郑重的说完这番话，他当着方亦可的面，拿出手机，拨通了国内的电话，吩咐对方传些资料过来。 很快，方亦可就在他的手机上看到了国内传过来的资料，除了两人的结婚证书，还有一份财产转让书。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两人结婚后，霍西城将自己名下若干财产转到了妻子方亦可的名下。在财产清单里，她还看到了霍氏集团的股份…… 方亦可大为震惊，这份文件是他临时让人传过来的，造假的可能性极小。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是夫妻，而且结婚之后，霍西城把自己的重要财产都给了她！ 除了爱她，想要给她更大的倚仗，方亦可想不出面前男人这么做的其他目的！ 她不由怔忡起来，看着男人恳切的神情，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那她势必不是心甘情愿跟着吴信非来到这个国家的。而他，在发现妻子失踪后，想必也是非常的痛苦，但他并没有放弃她，还不远千里的找了过来。 这份深情，此时此刻，竟让她生出了浓重感。 因为，她不记得他了！ 刚才在门口，听到她的问语，他木然而立的情形再次回映在脑海里，方亦可愈发觉得愧疚不已。 可是，无论她多么内疚，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 她想不起来，他们是如何相识，如何相处，又是如何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从前种种，那些记忆，如同被一只恶劣的大手从她脑子里面取走，只留下空荡荡的叹息！ 她不知道，她的不言不语却让霍西城误会了。 他以为她还是不肯相信他，心里惶急不已。 蓦地，他想到了一件事。 两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臂，他温声道，“可儿，你还记得嘟嘟吗？” 听到这个名字，方亦可心里一跳。 嘟嘟……嘟嘟……难不成，是她曾经生下的那个孩子？ “他……”嘴唇嚅动了半晌，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眼睛却已经湿润了。 霍西城连忙安慰道，“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现在跟他连线，让你看看，好不好？或许，看到他的样子，你就能想起来了！” 方亦可泪涟涟，“……好。” 她反过来攥紧男人的手臂，脸上尽是催促之意。 霍西城现在也顾得不吃醋，她总是看重儿子胜过自己了，赶紧打电话找到陈茹，让她开通视频。 听说找到方亦可，陈茹也是又惊又喜。 在电话里，霍西城没有多说，只道方亦可想看嘟嘟。 陈茹急忙回了房间，此时，嘟嘟已要洗过澡，准备睡觉了，可听到是妈妈的视频连线，小家伙几乎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 视频甫一接通，方亦可就听到仍带着稚嫩的“妈妈妈妈”的嘶声呼唤，再看到视频里，清俊的男孩双目含泪，向着自己伸手的情形，她蓦地捂住嘴，呜咽出声，“嘟嘟！嘟嘟……” 一时间，母子两人隔着屏幕痛哭起来。 霍西城在旁边看得心酸难耐，可他到底顾忌着她的身体，不想她再这么哭下去。等她发泄了一阵，便将视频稍稍转向自己，“嘟嘟，妈妈找到了，应该开心才对！她现在身体不好，告诉妈妈别再哭了，否则我们大家都会跟着难过！你放心，很快爸爸就会带妈妈回家了！” 视频那端，嘟嘟点点头，用力的擦着脸，克制着自己。虽然声音里还是难免哽咽，但到底多了更多期待和欢快，“妈妈，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你跟爸爸快点回来，我画了好多画，等着让你看呢！你以前说过的，看着我一点一点进步，是你最高兴的事了！等看到我的画，你就知道我的进步有那么那么大，大到可以让你天天都高高兴兴！” 孩子这样懂事，方亦可哪怕眼里仍然流着泪，脸上却仍是露出一抹笑，“好，妈妈回去以后，什么也不做，先看我们嘟嘟的进步有多么大！” 她此时说话的口吻，完全就是以前和嘟嘟相处时习惯的态度。 是以，嘟嘟和他旁边的陈茹没有听出半点不对。 反而是霍西城心里一动。 方亦可还想再说几句，譬如让孩子好好吃饭，乖乖上学，安心等她之类的，总之，看到视频里的嘟嘟，她仿佛一下子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 可是，霍西城不忍，却还是强硬的将视频挂断了。 看着她不快的脸，他低声解释道，“你怀着孕，手机会有辐射……” 方亦可眼里的泪水突然流的更急了。 虽然只是一句关心的话，可她心里却觉得再没有过的熨贴。 面前的男人虽然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对她，却是如此细心，连这样一件小事，都考虑到了。 这些天，孤身生活在这间宿舍里。 随着身体上各种各样的不舒服，她最大的“敌人”不是疲惫，而是空寂。 每天回来都是黑漆漆的房间，里面没有半点温暖气息。 独自坐在床上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是被所有人所抛弃了。 如果不是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象她这样连点美好的回忆支撑都不存在的情形下，她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下来！ 而此时，在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丈夫的时候，体味到他无微不致的关心，对方亦可来说，如同是荒漠一样的生活中，终于多了一片绿洲，也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孤独的蹒跚前行了！ ------------ 第542章 跟我走吧 霍西城叹息着将面前泪如泉涌的小女人拥进怀里，心疼已极。 “别哭了，乖，对身体不好……” 抱住那具娇软的身躯，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想念她！失去他，他如同行尸走肉，而重新找回她，他才象是一个完整的有血肉有感觉的人！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方亦可，在慢慢止住泪水的同时，感觉十分微妙。 这个怀抱，对她而言明明是陌生的，可是她却觉得那样的熟悉，就好像曾经被这样抱过无数次！ 她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他怀里哪个位置是最舒服的！ 熟练的将泪水在他的外套上蹭干净，方亦可安心的听着那沉稳的心跳，突然有点想笑。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他说的话，给出的那些证据，应该都是真的吧！ 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霍六出去的时候轻轻带上了外门。这夫妻两人拥抱的情形，看得他都心酸了。不过还好BOSS终于找回了太太，否则，他都不知以后会怎么样了。 正感慨着，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明媚的M国女孩，气势汹汹的从走廊那头冲了过来。 她环顾了一圈，自以为凶狠的盯上了看似领头人的霍六，“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堵在方的住处门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别想把她带走！” 她边说边去推搡霍六，试图把他推开，冲进屋里去。 霍六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里面BOSS和太太正在体味相逢的美好，没准儿一个激动之下，太太就能把过去的事都想起来呢。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人进去打扰！ 见女孩还在嚷嚷，霍六急了，他一个旋身，转到了女孩的身侧，熟练的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则箍住了她的腰，轻轻向上一提，就将女孩拎走了！ 直到走得他认为足够远了，霍六才对又踢又打的女孩安抚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口中的方，应该是叫做方亦可，对吗？她是我家BOSS的太太，她失踪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一直在到处找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却不认识我们家BOSS了。现在两人正在里面说话，看看能不能让她想起些什么，还请小姐不要进去打扰！” 他嘴上说的温文有礼，可控制着对方的两只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直到女孩看上去真的听明白了他说的话，开始平静下来，并且用一种非常惊讶的目光看着他，霍六才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大吵，我就放开你，好吗？” 女孩点了点头。 霍六如约松开手，结果，下一刻小腿就被女孩狠狠的踢了一脚！ 倒不是不能躲开，可他还是生受了。 他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无礼，让对方踢一脚出出气，也省得有别的麻烦了。 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莎拉。 她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过见霍六乖乖被她踢了还半声不敢吭，心里这才舒服些。转念想到对方刚刚说的话，她犹疑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方真的另有丈夫吗？你是她丈夫的人，你们是来把她带走的？” 霍六不答反问，“还是请小姐先说说你是什么人吧！跟我们太太又是什么关系？” 莎拉见对方确实不是吴信非和莱克斯的人，而且行止磊落，不像是坏人，踯躅了半晌，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霍六听到吴信非做过的那些事，简直咬牙切齿，立刻暗暗决定，要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BOSS！ 敢这么欺负太太，那小子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眼珠转了转，他开始仔细跟莎拉说起了方亦可在国内的种种情况。 这位小姐帮过太太，且两人关系不错，跟她多多示好，让她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 就在走廊里两人互相交底的时候，屋里的霍西城也在问方亦可，“刚才你看到嘟嘟，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他虽然努力克制，但眼中还是无可避免的流露出点点希冀的光芒。 方亦可有些不忍。 可是这种事情，她不可能说谎。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我只是一看到嘟嘟，就觉得他应该是我的孩子……我想疼他爱他，不想看到他难过，不想他受委屈。只是过去的事，我还是没有想起来。” 霍西城眼里的光微微暗淡下来，半晌，他自嘲的笑了，“人心真是贪得无厌。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只要找到你，我便什么都不求了。可是见了你，发现你眼里的陌生，我终究还是忍不住贪心起来！” 方亦可垂下头。 这种时候，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事实上，说什么也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好过吧，除非，她能够想起他！ 不自觉的，她开始想要寻找与男人有关的回忆…… 霍西城失神间，突然听到一声闷哼，他蓦地清醒过来，才发现方亦可的脸色发白，带了些痛苦之色。 他心里一紧，连忙扶住她：“又难受了？你是不是又……别再想了！是我的错！其实，只要能找到你，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方亦可苍白着脸，没有回答，心里不是不失望的，还是不行啊…… 这一次的反应，甚至比之前的都要更剧烈。 浑身都难受得很。 应该是情绪太过跌宕起伏，那会儿又大哭了一场，消耗太多精力所致。 她不敢再逞强，只能自己试着慢慢平复。 霍西城握着她冰冷的手，皱起眉，“这样下去不行！我带你离开这里，必须找医生看一看！” 说着，他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没用的。”方亦可轻声道，“你先把我放到床上，让我歇一歇吧！” 史密斯医生早就给她检查过来，她这不属于生理损伤，多半还是心理问题。 去看也没有用。 如果没有怀孕，医生还能适当的给她开些止痛片，可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自己忍一忍。 霍西城不知内情，却也约略猜到一些。 如果看医生有用，相信她是不会拒绝的。她现在既然这么说，想必是已经试过了。 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还是没有如她所说的，将她放到床上休息。 “这里环境太阴冷了，对你的身体没好处，我带你去酒店休息！”顿了下，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强硬，怕失忆的她不喜欢，便勉强加了句，“好吗？” 嘴上这样说，他却将她抱得紧紧的，抬脚向门口走去。 方亦可下意识的想到，他已经这样决定了，她的反驳大抵是没有用的，可心里又觉得局促。就算她是男人的妻子，也的确在某些时候觉得他很熟悉，但是，他们毕竟才见面不久啊，怎么能轻易就跟他走了呢！ 这么一想，她顿时警醒过来，“等一下！” 霍西城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轻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按捺下心急，解释道，“不用担心你的私人物品，我会让霍六把你需要的收拾过去。我们在酒店住几天，等你的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回国去。我知道，你现在还有些不习惯，都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慢慢适应！” 一番话下来，见她还想分辨，他抢先道：“可儿，别忘了嘟嘟还在国内等你。他对你失忆的事一无所知，而我也不想现在告诉他，让他见到我们白白跟着担心。明天，他肯定会跟你视频，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你要怎么跟他解释？” 方亦可愣了，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她这里这样小，肯定不能让他和他的人住下的。 明天嘟嘟打他的手机视频，看不到自己，小家伙会不会以为她又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嘟嘟，她顿时犹豫起来，“可是，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 听到上班，霍西城心里又是一股股怒火涌上来。 她怀着孕，身体又这样差，居然还要上班！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温声道：“医院的工作是吗？放心，我会让人帮你辞职的。既然要回国，这里的工作还是早些交待给其他人比较好，免得耽搁院方的事情。” 方亦可咬了咬下唇，“还有另外一份工作，总之，辞职的事，我想亲自处理。”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样也好，明天我陪你过来。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一晚。” 这次，方亦可没再说话了。 她所能想到的顾虑，都被他一一化解。 他为她想得如此周到，饶是她现在心底仍然留有一丝怀疑，却也不忍让他失望了。 终于将她说通，霍西城暗暗松了口气，扬声唤着霍六，门应声从外面被打开。 方亦可被他抱着向外走，一出门，便看到莎拉正站在外面。 “方！你没事吧？”莎拉看着被男人抱着，顿时担心的想要扑上来。 霍六及时制止了她。 方亦可对霍六也同样没有印象，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霍西城的人，见他拦下莎拉的举动还算有分寸，便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莎拉，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这位……”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客气的称呼道，“霍先生希望我能去他的住处聊聊，你别担心，我明天会回来的，有时候话，到时候再说吧！” ------------ 第543章　顺其自然 莎拉听了方亦可的话，才抬脸去看霍西城。 一看之下，不由的有些呆了。 眼前的男人虽然太瘦了些，但仍然能够看出极为俊美轮廓。他的气质很冷，却令人清晰的感觉到高贵和矜持，甚至带着东方人特有的神秘感。而他抱着方亦可的模样，就像是抱着自己最珍视的瑰宝，小心翼翼，却又温柔体贴。 那一瞬间，莎拉莫名有些嫉妒了。 如果说这个男人象一位天生的国王，那王后的位置实在令她都心动了。 不过目光向下滑到方亦可的脸上，她又蓦地清醒过来。 是了，国王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王后，现在，他就在接他的王后回去！ 莎拉挥散脑海里的妄想，眼神清明起来，“方，你和霍先生的事，我都听这位先生说过了。虽然我不太能分辨其中的真假，但我相信你可以。好好跟霍先生聊一聊吧，如果他真是你的爱人，你一定能够感觉出来的！” 方亦可心里微动，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随后，莎拉又问起他们下榻在哪间酒店，得知是城里最好的那间，并且是总统套房后，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看来是很富有的男人呢！ 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因为某些低劣的原因来欺骗她们的。 眼尖的瞧见霍西城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莎拉便干脆的挥了挥手，“安，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莎拉。”方亦可的眼睛已经半眯起来了，今晚，她实在是太累了。 霍西城向莎拉微微颌首，转头对霍六道，“让人把太太的东西带上。” 交待完，便抱着人很快离开了。 霍六吩咐一名保镖赶紧去收拾东西，他则向莎拉笑了笑，紧追着霍西城而去。 莎拉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了门内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有些怅然。 方的丈夫找到了她，他们马上就要回自己的国家去了。 以后想要再见面，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她觉得，这一次应该是真的。 这时候不免又想到吴信非，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据霍六所说，他就是那个擅自将方绑架到M国来的人，并在她失忆后欺骗了她…… 显然，这是违法的。 他大抵会在回国后被送进监狱了。 这一刻，莎拉心里是满满的遗憾，毕竟曾经对吴信非生出过好感，他英俊而有才华，站在舞台上的模样真令人目眩神迷！ 可惜走错了路，而且无可挽回！ …… 去酒店的路上，霍西城大半时间保持了沉默。 只在方亦可向他询问嘟嘟的情况时，才简单说了几句。 能感觉得出来，他的心情似乎变糟了。 方亦可问着问着，便闭上了嘴。 她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但难免会受到影响，神色也显得黯淡了几分。 霍西城从车窗的映照中，看到她低垂着脸，睫毛隐约在不停颤动着，一看就在不安，刚刚因为被称呼为“霍先生”而生出的郁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就算她看出他在不快，但肯定不知道为什么。 对她来说，他还是陌生人，叫他“霍先生”大概是很正常的事。 哪里能意识到，这对他而言，会有多受伤！ 可她没了记忆，自己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平稳下心绪，他转回头，“肚子饿不饿？我让他们提前准备些吃的，好吗？” 方亦可不想再添麻烦，便摇头拒绝了。 霍西城想了想，决定试着让自己更坦率一些。她对他尚不能完全信任，如果他再隐瞒心里的所思所想，两人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反而不如由自己来变通，将想法明明白白的摆在她的面前。 或许，这样能够换取她更多的信心。 “可儿，你可能发现了，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刚才在那个女孩面前，你叫我霍先生……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幼稚，但是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并非一番风顺，是经历了很多事之后，才能走到一起的。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之后，相比其他男人，我更加珍惜自己的妻子，也就是你！所以才会在听到那种生疏的称呼时，感觉很糟糕！当然，我不是在针对你，更多的是在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没能保护好你，也就不会让你受到这些伤害，也不会有今天的种种为难了！” 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 方亦可不知不觉便侧过脸来，与他对视。 他的眸子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显得雾蒙蒙的。 仿佛心里的难过太多，多到装不下，快要溢出来似的。 方亦可的心骤然被揪紧了，她不受控制的伸出了手，想要去抚摸那双眼睛。 不过伸到一半，她突然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她窘迫的想要把手收回来。 霍西城却猛的握住她的手，将之贴在自己的脸上，最后落在眼上…… 方亦可幽幽地看着他埋首于她的手掌中，然后她感觉到了掌心的濡湿。 这是男人……在哭…… 她怔忡着，眼睛不由的也酸涩难当，一行行珠串滑下脸颊。 脑海里隐约闪过一个念头，这应该是男人生命中为数极少的一次落泪，他为她，似乎破了太多例！ 她想细究，那点想法却又在转瞬间不见了。 方亦可心口涨涨的，她忍不住探过身去，吻了吻他的发顶，喃喃低语，“对不起……我不想让你这样难过的……” 霍西城因为她的话，身子僵了僵，半晌，他终于抬起头来，眼里泛些些许的红丝，但他的神色已然恢复了往常，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他小心的帮她擦干，“可儿，你永远也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 车子停到了酒店外，霍西城用力展露出笑容，“到了，下车吧！我让他们准备些吃的送到房间去，免得你半夜饿肚子！” 这一晚，虽然莎拉说，方亦可应该跟霍西城好好聊一聊，可到最后，他们也没有聊几句。 吃过一顿丰富美味的宵夜，肚子饱了，方亦可的眼睛就睁不开了，她惟一的记忆就是她在喝睡前的牛奶，可具体怎么上的床，她都忘记了。 翌日醒来的时候，她独占了一张宽敞的大床，睡的也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去浴室洗漱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两颊的红晕，她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刚洗漱完，霍西城就进来了。 带她去楼下吃了早饭，又让人备车，准备陪她去医院。 路上，他理所当然的询问起关于她的工作，关于史密斯医生，关于莎拉……当得知她是因为意外受伤，险些变成植物人，后来虽然醒过来，却没有了记忆之后，他的表情和气势有一刹那变得极为骇人。 方亦可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迟疑的劝道，“虽然没了记忆，有很多烦恼头疼的地方，但至少，我醒过来了。我想，能够活着就已经是我的幸运了，不能要求太多！” 霍西城顿了半晌，才用力点下头，“你说的很对，能够活着，比什么都强！” 到了医院，方亦可先是跟院方那边提出了辞职，并讲明自己的特殊情况。对方表示非常理解，没有因为她说辞职就辞职的举动而生出微辞。 办好手续，她去了史密斯医生的办公室。 霍西城本来是要跟着她进去的，不过方亦可拒绝了。 除了想单独跟史密斯医生告别，她猜，莎拉多半也在里面，他们说的话，并不适合他听。 果然，她一进去就发现除了坐在办公桌后的史密斯医生，莎拉也立刻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关心的看着她。 招呼她坐下，史密斯医生仔细的打量了她半晌，“方，你今天的气色很不错，看来，那个男人让你安心。不过，你能够确定他就是你的丈夫吗？” 知道莎拉可能已经将昨天的事跟他说过了，方亦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感受说了说，最后道：“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所以我决定回国查清楚，政府部门肯定有记录的。另外，我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他的身份，但那个叫嘟嘟的孩子，他一定我的儿子，否则我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史密斯医生思忖了一阵，对她点头道：“方，我认为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去吧，在你熟悉的环境里，比起在这里，你的记忆恢复的可能性更大！” 得到他的肯定，方亦可心情很好。 莎拉也道，“我昨天找朋友问过了，原来你的霍先生真的就是爸爸曾经猜测过的那个人！听说他在华国有很高的地位，我想，他应该不会是骗你的！所以，方，大胆一些！” 关于霍西城的身份，方亦可昨天已经有所猜测了。 毕竟，那个男人一身的气势，怎么看都不会是普通人！ 不过现在对她来说，身份什么的都重要了，她最大的心思，已经放在了见儿子和找回记忆两件事情上。 至于和男人的相处，只能顺其自然，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 第544章 慢慢的相处 跟史密斯医生和莎拉告过别，哈里那边，方亦可也亲自去了一趟。 因为前些天相处的非常好，小哈里现在特别依恋她，骤然听说她要离开了，那孩子哭得一踏糊涂。 性格的关系，他即便是哭，多半也是无声的落泪，偶尔才细细的呜咽出声。 看在方亦可眼里，愈发显得可怜了。 着实让她心疼了一把。 好不容易才通过画了幅四格漫画，约好有机会再来看他，或者是等他长大去华夏国找她，小哈里这才算抽抽嗒嗒的不那么难过了。 哈里的爸爸也是非常的遗憾，一面夸赞方亦可，一边试探着提出各种条件想把她留下来。 直到等到外面的霍西城实在不耐烦的敲门进来找人之后，互通过姓名，哈里爸爸这才绝口不再提之前的话题了。 霍西城看到方亦可与一个陌生的异国孩子难舍难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等到两人出来后，他突然道，“虽然记忆没了，但你的性子一直没有变过，还是对小孩子最有耐心。” 方亦可蓦地转头看他。 半晌，才迟疑着问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霍西城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转头向远方望去。 两人没有坐车，向酒店漫步而去。长长的街道上，树叶不时飘落，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不急不缓的向前走着。 霍西城将往事娓娓道来，没有渲染，没有激动，只是用平实的语言讲述着两人的过往。 他极少说这样多的话，起初还有些不自在。 可是说着说着，他仿佛也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中…… …… 等到他说到她失踪时，两人已经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了一阵。 霍西城的外套垫在方亦可的身下。 现在天凉了，他不肯让她直接坐在椅子上，怕凉到。 深深的吸了口气，霍西城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的疯狂寻找，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以及那数不清的彻夜难眠，他的表情复杂难言，“我不相信找不到你，所以始终不曾放弃！任何一条线索，一点消息，都能让我燃起希望……虽然中间经历了很多不愉快，但终究，我还是找到你了……” 他深深的望着她的侧脸，看着那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良久，目光才滑落到她微微凸起的腹部。 旋即，他便转开了脸。 方亦可没有察觉他的心思，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仿如翻江倒海的混乱，充斥着无数杂乱的画面，好象是她经历过的，又好象，是因为男人叙述而自行衍生出来的。到了最后，她也弄不清楚，到底是真还是假了。 慢慢的扶住额头，她长长的吁了口气。 霍西城马上扶住她，“头又疼了？” 方亦可缓了数秒，才轻声道：“一点点，没关系，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这些事……” 霍西城松了口气，“想不起来不必勉强自己。我给你讲这些，不是要逼着你能立刻找回记忆，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事。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你可以慢慢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她低头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眉宇间带了些愁绪。 “我们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不短了，回去吧！”霍西城不欲让她多想，很快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肩头。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大部分时间在酒店里休息。 但每天霍西城都会在午后，阳光不错的时候带她到公园里散步。 他会牵着她的手，会揽着她的腰，但除此，他没有做出更亲密的举动。 方亦可偶尔有些迷惘。 他们的相处方式与其说像爱人，其实更像是亲人。 他对她的关怀的确是无微不至，但总感觉，好似少了点什么。 令她不得不怀疑，在她没有被绑架之前，她与他的关系，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好吗？ 她想不明白，如果两人的婚姻更多的是因为孩子的关系存续，那霍西城根本没有必要将财产转赠给她。那些资产价值巨大，可以说，拿着它们在手里，连霍西城都只是在给她打工而已！ 能够做出这种疯狂的事，如果说霍西城不是因为她，似乎很难解释。 可，她从他的态度里，又实在感觉不出来。 方亦可想了想去，也想不明白。 最近，她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下。 思虑太多，的确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就如霍西城所说，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是养好身体。 在酒店里休养了数天，霍西城又陪她去医院做了次检查。 这一次，她的身体状况明显好了许多。 不但肚子里的孩子见长，就连她本人，医生也笑着肯定，“保持现在的生活状态，你一定能生出一个非常健康的宝宝！” 听到这话，两人都松了口气。 之后，霍西城又向医生询问了一番，她能否乘坐飞机等交通工具。 “可以的，孕8周以前和孕32周以后是不允许的，航空公司也不会承运，不过你正好在孕中期，所以只要乘坐的时候多加注意，还是没有问题的。” 霍西城慎重的点点，认真的拿着本子将医生所说的注意事项都记录下来之后，才道谢后牵着方亦可离开了医院。 坐上车，方亦可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回国了吗？” “我是这样打算的。”霍西城道。 方亦可期待的捂住胸口，她天天跟嘟嘟视频，思念已经泛滥成灾了。她简直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抱抱他，亲亲他，给他讲故事，陪他安然入睡！ 因为她脸上的笑容太灿烂，霍西城原本因为担忧而紧绷的神情也跟着舒缓下来，微微的笑了，“这么高兴吗？” 方亦可用力点头，“是啊！我太想嘟嘟了，真希望能马上见到他！” “他应该也很想你。”霍西城温柔的道。 其实，方亦可在视频中向嘟嘟解释过了，因为身体的关系，要休养几天才能回去。 但嘟嘟或许是看出了什么，所以当着她的面，乖得不得了，她这样说，他便点点头，只道会在家乖乖等她！ 可霍西城打电话给陈茹，向她询问嘟嘟的状况时，才知道，那小子每天不知道问她多少遍，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妈妈到底生什么病了？妈妈为什么看起来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总而言之，他现在的话题几乎没有不围绕着方亦可转的，而且他还暗示陈茹去问问霍西城，实际状况是怎么样的！ 得知这种情形，霍西城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之前他因为找不到方亦可，所以越来越少回家，不单单是因为没有时间，更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嘟嘟。 那时他无暇多想，可现在回忆起来，这对嘟嘟来说，也着实是一种伤害。 否则，他不会不肯直接向他询问妈妈的状况。 看来，这次回去，有必要跟那小子好好谈一谈了！ 在他霍西城的人生中，方亦可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这一点，哪怕是两人的孩子，也要明白。 想着，酒店也到 霍西城扶着方亦可下了车，两人慢悠悠的向电梯走去。 到了楼上，一出电梯，气氛便有些不对。 一名保镖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立刻上前汇报道，“BOSS，有个叫莱克斯的男人来了，他说是太太在这里认识的朋友，想要见太太。六哥陪他在会客室，对方带了六个人，不是普通保镖，看样子像是混黑的。” 霍西城还未说话，方亦可的脸已经发白了，她用力抿了下唇。 霍西城立刻察觉她的异样，抿着她泛起凉意的手心，他挥退了保镖，将她带到了卧室里，扶她坐到床上，“可儿，相信我，不管来的是谁，我都能应付得了，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方亦可对上他担忧的眸子，缓缓点了点头，“那个人，那个莱克斯不是我的朋友，他是吴信非的朋友。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但他给我的感觉很危险。”她想了下，反手握住霍西城宽大的手掌，“他跟吴信非的关系很好，帮他做了很多事，现在肯定也是为他而来！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和他硬碰硬吧，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我担心……” 霍西城凝神着她，突然问道：“你知道吴信非在我手里？” 方亦可一愣，“难道不是吗？” 霍西城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没错，他是在我手上，你希望我怎么处理他？” 方亦可眼中闪过茫然，片刻好，她道：“如果可以，让法律来审判他吧，公正的。” 霍西城眼中的笑意更加浓了，“我明白了，你的愿望，我会达成的，放心吧！” “可是莱克斯……” 霍西城不在意的打断她，“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不值得你放在心上！好了，现在躺上休息，我去去就来。晚点我们一起吃午饭，再去散步。” 或许是他的态度太过笃定，太过理所当然。 方亦可果然感觉不再那样忐忑了。 他这样有把握，应该没有问题吧…… ------------ 第545章　孩子的心思 事实正如霍西城所说，莱克斯并不足以成为他的威胁。 虽然对方看似气势汹汹而来，但他只是当着面打了一个电话给莱克斯的父亲，对方便不得不识时务的收敛起了一切嚣张的态度！ 毕竟，真正有实力的不是莱克斯本人，而是他的父亲。 他虽然被人称一声“少主”，但手下的力量并没有完全被他收归已用！ “霍先生，请原谅我的鲁莽！”虽然这话说的不甘不愿，但莱克斯终究低下了他高昂的头，绝口不再提让他放了吴信非的事！ 霍西城面容冷淡，随意的瞥了他一眼，“吴信非绑架我太太的事情当中，听说你也曾经插手……” 莱克斯俊秀的脸色微微发白，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选择了解释，“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您的妻子。” 霍西城嗤了一声，拿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 他戒烟了。 就在找到方亦可之后。 她怀着孕，闻到烟味会想吐。 他不想她难受，所以很干脆的戒了。 不过看到这个与绑架方亦可有关的莱克斯，他又有些想抽了。 克制下那淡淡的冲动，霍西城忽的将烟一折两断，同时道：“华国有名老话，叫‘不知者不罪’，看在你一无所知的份上，我放你一马。而这次你上门来找麻烦，你父亲会亲自教训你，我也不再插手了。不过，华国还有句老话，叫做‘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莱克斯，如果再有下次，我知道你又跟吴信非搅在一起，那我只好提前告诉你父亲，他最好另选一位继承人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莱克斯脸色铁青，他咬着牙，愤恨不已。可到最后，只得回了句，“我懂！不会再有下次了！” “很好！” 谈话就些告于段落，霍六将莱克斯送走。 临别时，他突然拿一把枪递给莱克斯，微微一笑，“物归原主！” 莱克斯看着这把熟悉的枪，这才赫然发现，自己腰间的枪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就被人拿走了！ 不止他不知道，连跟随他而来的六人，脸上都纷纷露出惊骇的神情，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枪。 霍六欣赏着他们的恐惧，漫不经心似的道：“放心，擒贼先擒王，手下人的，我懒得动。不过莱克斯先生记得，千万要把我家BOSS的话放在心上，否则，就凭你帮着吴信非绑架我家太太的错，足够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莱克斯看着他，脸色变幻不定。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关上了。 霍六最后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一张眼含杀气的，似笑非笑的脸。 莱克斯不得不承认，比起霍西城，不，甚至比起霍六，他都还差得多了！ 他甚至还称不上是能够被他们承认的对手！ 打发走了莱克斯，他们所住的这层楼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霍西城如约和方亦可一起吃了午饭，再一道去散步。 方亦可没有再问，关于莱克斯的事，因为这平静就代表着男人已经将这个麻烦处理好了。 她安心了。 踏实的休息了一晚，翌日，他们上了私人飞机。 回到国内只用了多半天的时间，不过对于方亦可这个孕妇来说，多少还是有些辛苦。所以一下飞机，她便有些头晕难受，霍西城见状便直接带她去了医院检查，直到确定她只是因为疲惫而引发的不适，他这才放下心来。 车子从医院驶回家，半路上，方亦可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了一天多，她才醒过来。 一睁开眼睛，她就对上一双大大的，有些发红的眸子，方亦可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立刻回过神来，又惊又喜的将面前的小家伙拥在了怀里，“嘟嘟！嘟嘟！妈妈好想你！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真傻！为什么不叫醒我！” 嘟嘟依恋的偎在她的怀里，却不敢全身扑过去，手指轻碰到她凸起的肚子，他的眼神微微一黯。 在方亦可看不到的地方，他神情复杂的抿着唇，不过等方亦可捧着他的脸，激动的说他瘦了时候，他又恢复了激动和乖巧，认真的一一回复她的问题，“我有好好吃饭，不过因为没有妈妈的指点，陈姨做饭的水平有一点点下降，所以我才吃的少了一些。现在妈妈回来了，我很快就会吃胖哒！” 方亦可已经听霍西城说了陈茹的身份，所以此刻并没有多想。 “嗯！我学了些新菜式，等回头做给你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这话，嘟嘟蓦地心里一沉。 爸爸说妈妈失忆的话，果然是真的。 她真的不记得了。 陈姨做饭的手艺比妈妈好很多，从来都是陈姨指导妈妈做饭，极少有反过来的时候。可他有意反着说，妈妈却没有反驳他…… 所以说，妈妈其实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吧！ 嘟嘟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只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但他仍有些不肯死心，从方亦可的怀里钻出来，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将头在她手臂上拱着，慢慢的道：“新菜里一定要有西兰花。我还记得，爸爸刚刚找到我们的时候，那时陈姨还没来我们家，有次我惹你生气了，你罚我一星期不准吃西兰花，我都急哭了，我可是最喜欢吃西兰花的！” 方亦可有些茫然，她根本不记得有这段往事了。 嘟嘟还不知道她失忆的事吗？原来，霍西城没有告诉他！ 是了，这种事，他大概是希望她自己跟孩子说吧。 可，她又该怎么开口？ 说妈妈忘了你了，不记得你了，包括跟你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 她说不出口！ 说了，嘟嘟该多伤心啊！ 就算这个真相不可能瞒下去，但至少现在，她真的不想看到这张纯净的笑靥染上失望和伤心的色彩。 想到这里，方亦可不得不仓促的道，“放心，一定有你喜欢的西兰花的！对了，你爸爸呢？他不在家吗？” 这个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答。 久到方亦可都察觉了不对，她惶惑的眼神投向身边动也不动的男孩，小心翼翼的道，“嘟嘟？” 嘟嘟抬起头。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哪怕再想掩饰，终究不免露了痕迹。 他笑着，却像是在哭，“爸爸就在楼下，该吃午饭了，我先下去！” 说完，他如同被谁追着似的，慌乱的跑出了房间。 方亦可听着那沉重的奔跑声，她想要挽留的手还停在空中，虚张的手指并拢，握成拳，然后又颓然的松开，缓缓落在被子上。 她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门被打开了。 方亦可迟缓的过了半晌才抬头看去，发现进来的是霍西城。 “是你啊……”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霍西城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走上前坐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凉？还困吗？不困就起来吃点东西，我带你散散步，这样晚上更好睡。” 方亦可咬着下唇，将自己的手慢慢抽出来，“嘟嘟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霍西城道，“没有，他去画室画画儿了，说是老师留的作业还没完成。” 方亦可犹豫再三，还是将刚才的事跟他说了，最后断断续续的道，“我知道，你想让我亲自跟嘟嘟说失忆的事是为我好，可是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想着晚一些，想好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他再开口。可是我刚才不知道是哪句话出了问题，他好象猜到了什么……我，我真的担心……如果我再告诉到我不记他了，他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霍西城闭了闭眼，恨不得现在就去楼下把那个小家伙揪住抽他的屁股！ 趁着方亦可休息的时候，他已经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更是强调了她失去记忆的事！ 可他呢？ 不但不相信他，居然还有胆子来试探他妈妈！ 狗屁的最爱吃西兰花！ 他最讨厌吃的就是西兰花，每次菜里有这东西，他都恨不得把渣都挑干净！因为这个，方亦可还说过他好几次，说西兰花里营养价值丰富，让他不要挑食！ 难怪刚才他下楼的时候，脸色不好。 霍西城还以为他是接受不了方亦可怀孕的事，担心她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会跟他抢夺母亲的宠爱。 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 要说难过，谁会不难过！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要做的不是难过，而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不能让失忆的方亦可生活在一个备受压力的环境里，天天想着怎么找回记忆！ 那样只会事得其反！ 霍西城默默的吁了口气，把这股火气压下来。 到底还是个孩子，尽管平时表现的象个大人似的，但真的遇到棘手的事，还是很难将想明白。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没做错什么，是嘟嘟太聪明了，我没有想到他在这方面随了你，对人的情绪非常的敏感，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一些事情。既然如此，接下来还是我跟他说吧。他虽然还小，但也是个男孩子，以后会长大成男人。我这个作父亲的，对他的教导还是太少了。我希望能借这次的事，对他言传身教，让他明白，作为一个男性，在发生事情时，应该站在一种怎么样的位置上！” ------------ 第546章 嘟嘟的贴心 对霍西城提出的他要跟嘟嘟聊一聊的事，方亦可有些犹豫。毕竟他看起来太严肃了，万一吓到孩子那就不好了。而且这件事本来也不是嘟嘟的错，是她没有了两人共同的记忆，作为敏感的孩子，心里当然会觉得受伤。 可霍西城却转而道，“走吧，先下去吃点东西。” 他这样的表现，显然意味着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方亦可无奈。 “那……你先下去吧，我换好衣服马上就来。” 霍西城这才意识到，她一直坐在床上半拥着被子，顿时别过头去清了清嗓子，“那好，我先下去了，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说完，他急急忙忙的转身开门出去了。 方亦可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一时间颇为无语，甚至有些好笑。看来也不能怪她疑惑两人之间的关系，霍西城的表现，实在让她觉得两人不像一般意义上的夫妻。 一边洗漱，一边胡思乱想着，等到换过一身家居服，看着镜子里自己清清爽爽的模样，方亦可突然有些放开了。 既然之前都决定了要顺其自然的相处，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感情的事本来就很微妙，如果未来的某一天，霍西城觉得一个失去记忆的妻子不再同他合拍了，甚至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 到那时，再考虑这些吧！ 而在那之前，先这样就好。 至于嘟嘟的事情，方亦可本来打算下楼去再跟霍西城商量一下的。没想到下楼后却没有看到他们，她问起时，陈茹悄悄对他说，“霍先生说要自己去叫嘟嘟出来吃饭，可也不知怎么的，他们现在还没有出来！” 方亦可顿时明白了，霍西城是趁这个机会，已经去找嘟嘟谈话了。 那她能做的，只能是等他们出来了。 她不知道霍西城跟嘟嘟单独聊了些什么，不过等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孩子一看到他，眼睛就泛起了红。小家伙激动向她冲过来，却没有莽撞地扑到她身上，而是到了近前便停住脚，然后轻轻的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将脸贴了过来。 片刻后，方亦可便感觉自己的脸颊被泪水濡湿了，听到儿子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妈妈，对不起，我知道了你忘记我的事情！我没有要怪你，只是有一点点伤心。我知道这不是妈妈的错，是我和爸爸没有保护好妈妈！你别难过，我会很努力的长大，很快就会变得比爸爸还要厉害，我一定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不让坏人再来伤害你！” 方亦可怔忪着，不知不觉潸然泪下。 她反手抱住怀里软软的小身子，“抱歉，宝贝！再给妈妈一点时间，妈妈一定会努力想起来的！” 嘟嘟在她怀里摇了摇头，“没关系，虽然妈妈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是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有很多时间把以前的事重新做一遍，还可以做许多以前我们没有做过的事！” 方亦可抱着他破涕而笑，“是的宝贝，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更多新的回忆！” 听她这么说，嘟嘟更开心了，两人坐到餐桌旁后，还在不断的讨论，要创造哪些更多更有趣的回忆！ 看得霍西城都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果然对于女人来说，孩子比丈夫还要重要吧！明明一样是忘了，可方亦可却在跟嘟嘟视频之后，就笃定那是她的孩子。而他呢，都亲眼见到了，却还不能被完全信任……真是天差地别的待遇！ 不过，看到这样笑魇如花的方亦可，他心里还是觉得又软又暖，比起那种忧郁的，带着轻愁的表情，他更喜欢现在这样的他！ …… 好不容易找回了方亦可，霍西城自然希望能够多陪陪她。 可是对方亦可来说，嘟嘟的陪伴却更得她的喜欢。 他们母子两人在小小的波折过去之后，不但重新恢复了亲密，甚至比起从前还更胜一筹。 一吃过饭，嘟嘟就拉着方亦可去了他的画室，两人在一幅幅画儿面前，叽叽噜噜的说个不停。霍西城在门口站了半晌，都没人发现他的存在。最后，他只得郁郁离开。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情况也没有什么变化。 嘟嘟还眼含狡黠又理直气壮的的对霍西城道：“爸爸，我今天要请假陪妈妈！你帮我给老师打个电话好不好？” 霍西城立刻就要板起脸拒绝，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他要去幼稚园了，自己能独自跟老婆亲近了，谁要给他请假啊！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方亦可就在一边微笑着帮腔说，“就今天这一天，下不为例，好不好？我想让嘟嘟跟我说说过去的事，或许能帮我找回一些记忆！” 这个理由让霍西城无法反驳，他的目光在母子俩人脸上扫了一圈，默默的叹了口气，撑起个笑容，“当然可以，放心吧，我会跟老师打电话请假的，让嘟嘟在家好好陪陪你！” 嘟嘟欢呼起来，方亦可也十分高兴，看着他们这样子，霍西城才觉得自己心里那点郁气默默的消散了去。 算了，他们高兴就好！ 不过平心而论，嘟嘟的陪伴确实是有效果的。 他比寻常的小孩子要有耐心得多，牵着妈妈的手，在外面的花园里，一边散步，一边轻快地讲起母子俩人曾经经过过的种种小事。 这样既不会让方亦可心里有太大压力，又不断地激活着她的记忆细胞。 在嘟嘟讲述那些事情的时候，方亦可分明感觉到脑海里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凌乱的画面。 这次，她可以确定，画面虽然零散，但那些应该是过去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 方亦可非常非常的开心。 虽然想起来的并不多，但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好转的信号。 她想，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完全的找回自己的记忆了！ 相比她这边的顺利，霍西城那边的状况就不是很好了。 之前在找人时，他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吃的少睡的少，时不时还要四处奔波出去找人，换句话说，他的身体一直在透支。 现在人找到了，放下心了，他身体上的种种不适也就表现出来了。 最明显的就是心悸。 毕竟，他的心脏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即使后来痊愈了，也是需要保养的。方亦可在的时候，状况一直不错，，哪怕他忘了，她也会提醒他去定期检查，可方亦可失踪之后，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霍西城不是讳病忌医的人，感觉到不舒服，很快就联络了莫子谦，准备去医院做个检查。 先是去集团处理了一下公务，随后他就让人安排车子。 期间，还接到了吴信然的电话。 不过不是为吴信非求情，而是道歉来的。 在M国的那些天，霍六和他带的人早就把吴信非问了个底朝天，包括他如何将方亦可绑架出国的整个过程！ 起初，他自然是不肯说的，不过霍六既然能从他身上问出方亦可的所在，其他的，自然也问的出来。 霍西城得知全部情况后，险些想一枪把他打死。不过，好在他还记得方亦可对他说过的话，希望能将这起案件交由警方处理，他这才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没有真的那么做。 回国之后，他很干脆地让霍六直接将人送到了警察局，并附上了他的“供状”。 有他发话，证据又确凿，吴信非想脱罪是不可能的！ 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霍西城可不想因为这种人损害了方亦可的名誉。 而吴信然会得到消息，其实是他特意让人递过去的消息。 在找到方亦可之后，想起吴信然之前去M国的事，他自然猜到，对方是知情的。 既然他敢于包庇自己的弟弟犯罪，与他霍西城作对，他就没打算放过他！ 吴信非的遭遇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这才是第一步而已！ 吴信然的胆子倒是不小，居然还敢打电话给他，不过道歉什么的，来的太迟了……对此，霍西城只是冷冷一笑，让助理代接了电话。 助理满口官腔，一句正经话没有。 至于吴信非的道歉会不会被接受，助理也说的明白，他没有这个权利代替自家BOSS和太太作决定！ 吴信然没说两句就被噎得不得不挂断了电话。 现在，他应该很清楚了，不管是道歉还是求情，都是没有用的。 霍西城处理完这些杂事，就穿上外套下了楼，司机已经备好了车，他直接上去，向着医院而去。 不过，就连他都没有发现，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车子，在他出发后悄悄的追了上去。 因为离的远，而那辆车子又太不起眼，竟顺利的让它跟到了医院。 霍西城进了医院，直接通过VIP通道去了莫子谦所在的楼层。 刚刚的电话里，莫子谦已经听说了方亦可被找回来的事，本来还想见了面打趣他两句的，不过一看他不大好的脸色，顿时什么话也没心思说了，只是脸色严肃的简短道：“现在就开始检查吧！” 霍西城点了点头，躺到病床上…… ------------ 第547章 紧急刹车 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在看到结果后，莫子谦重重地皱着眉头，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才重新戴上。 忍不住用责怪的眼光，看向坐在对面那个不听话的病人。 与他对视的霍西城则显得十分平静。 他了解对方，虽然这种结果不算好，但也意味着不是太糟糕，否则他这位好友不会仅仅如此。 果然，莫子谦在叹了口气后说道，“幸好你这一年多养的还算不错，否则，就算你从前的身体底子好，也不能这样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霍西城没有接话。 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这种胡来是无可避免的。 因为方亦可在他心里的位置太重了，遭遇到这种事情，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说完，莫子谦也觉得这话挺没用的，只能连连叹息：“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应该很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总要把握一个度。按说以你现在的情况，住院调养一阵是最好的……” 他还没说完，霍西城就投来一个“不可能”的眼神。 莫子谦嘴角抽了抽，“行了，我也知道你踏不下心来住院。不住也可以，我给你开些药，这阵子就尽量在家里静养吧！工作时间每天不要超过两个小时，少想事情，多休息，这总可以吧？！”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就算为了你家可儿和嘟嘟着想，你也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你说是不是？” 这倒的确。 霍西城挑了挑眉，“你说的很有道理，放心，我会遵医嘱的！” 莫子谦无奈的道，“最好是这样！” 说完了病情，他又关心地问道：“可儿的情况还好吗？你说她失忆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西城简短的跟他说了说原因，只道她被人绑架去了M国，因为一场意外而昏迷，后来虽然捡了条命，但记忆却没了。 莫子谦微蹙起眉头，“按你这么说，检查不出物理损伤，多半是属于心理上的问题了。你不如带她去见一见吴老，或许他能有办法。我记得之前，可儿不是跟他相处的还不错嘛，听说吴老还有意收她为徒的！准徒弟遇到这种事，他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霍西城沉默了。 如果吴信非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肯定是会带着方亦可去见吴老的。 可现在，他即将把对方的儿子送进监狱…… 他根本不可能放心把人送过去！ 莫之谦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所以会这样提议，他是好意，霍西城明白，但他却无法那么做。哪怕吴老再有医德也不行，他不能再冒任何一丝丝失去方亦可的危险了！ 至于说去看别的医生，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方亦可本身就是心理医生，水平不够的，只怕很难解决她的问题。 想来想去，他暂时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 所以事情才搁置下来。 莫子谦见他没有接话，隐约猜到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便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两人又聊了一阵，霍西城便起身告辞。 因为接下来准备听从莫子谦的医嘱，在家里休息一阵子，所以他直接回了公司，准备将后续的事情安排妥当。 跟踪他的那辆黑色的车子，没有再随他离开，直到他走远，才从车子上迈下来一个女人。 她留着一头长发，眉眼间与方亦可十分相像，正是离开了霍氏集团的万挚媛。 被赶离了霍氏集团，她非常的不甘心，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她只能按捺下自己的焦灼，准备重整旗鼓。 本来，她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去霍氏集团下属的几家公司试着应聘，以她的学历和能力，原本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可事实上却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万挚媛这才明白，霍西城对她是真的狠心到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哪怕她的相貌与方亦可那么相像，哪怕她除了给他盖了床薄毯，其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她一边忍不住怨怼，一边又对这样冷酷的男人更加倾心了！ 在她的心里，上赶着讨好她的那些男人都是软蛋，不惜为了一个女人卑躬屈膝！而对她彬彬有礼那些，则被她视为伪君子，笑面虎！ 只有霍西城…… 他从不随意对女人展露笑容，他深沉、内敛，又强大！ 这样的男人注定是站在顶端的，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作她的追求目标！ 他本应该是完美的，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污点。 那就是方亦可！ 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迷惑了他，使他做出了种种昏聩之事，甚至让他不惜置霍氏集团于不顾，到处去寻找她！ 在她看来，方亦可死不足惜。 甚至，只有她死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霍西城才会重新变回那个完美的男人！ 而她就是那个能够陪伴他一生的伴侣！ 她无数次的幻想过两人以后一起生活的情景，并为之陶醉不已。 然而，到目前为止，那只是臆想罢了。 真要让它变成现实，还需要她做很多的努力。 可是被赶离霍氏集团后，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后续的计划，霍西城就离开了。 不知所踪。 而她也因为一直闲赋，生活慢慢变得窘迫起来。 万挚媛从万家离开时确实带了一笔钱，可这些钱用来整容和安排假的身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回国之前，她就想好了，一定要进霍氏集团，一来是更方便接近霍西城，再就是霍氏集团的薪水可观。 她料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中间会被霍西城赶出集团。 没了薪水，她的生活水准却不肯降低，衣食住行还试图保持着她是万家大小姐时的水准，住高级公寓，吃高级料理，穿用低调的大牌衣物，自然是花钱如流水。在别人看来她是离开家历练的白富美，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连租赁的那栋高级公寓的房租都快要付不起了！ 幸好在这个时候，失踪了一阵的霍西城终于出现了，让她有了重新计划接近的可能。 当然，在这种情形下，她想要摸清楚霍西城的行踪，除了亲自上阵跟踪，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到他来了医院，万挚媛并没有以为他是身体不适，只当他是来找莫子谦的。 这两人是好友，她以前就知道，不过她倒没想到霍西城刚刚回来C市，就急着来见莫子谦。 她不由得动了心思。 霍西城非常难以接近，尤其是对她来说。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万挚媛相信，即便她再一次出现在霍西城的面前，男人也会对她不屑一顾。 可是莫子谦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家世也不错，但并不会象霍西城那样出门习惯性的带着助理和保镖。而且，他也未必会像霍西城那样，不喜欢出席宴会，不出现在娱乐场所，让她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她能寻机搭上莫子谦，以他和霍西城的好友关系，那就不愁见不到霍西城了！ 万挚媛越想越觉得，莫子谦真是一个最好的踏板！ 她远远地看着医院的大楼，唇边慢慢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 莫子谦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得知方亦可被找了回来，他很替好友高兴。 虽然没了记忆，但在被绑架，甚至离开国内的情况下，能够活着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记忆，总是可以再找回来的。 就算实在找不回，他也相信霍西城也有足够的魅力，让方亦可再爱上他一次！ 而霍西城的身体状况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经过药物的调养和充足的休息，以他现在的心态，养回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为这两人担的心，总算可以暂时放下了。 只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起波折，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另外一件能让他高兴的事，就是他的妹妹莫习云了。 下午时，母亲来电话说，习云不但今天给家里打了电话，甚至还问到了他…… 自从他那个时候强硬地把惹了祸，得罪霍西城的妹妹送出国后，他那个倔脾气的妹妹，一直拒绝跟他通话，这还是第一次，在跟父母的通话中提到他！ 对莫子谦来说，这是妹妹释放出的一个和好的信号。 如此，她也应该是放下霍西城了。 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甚至连下班去取车的时候，他的嘴里都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调。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回家的途中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就在他家所住的别墅区外，他正开着车顺畅前行，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长发长裙的女孩！ 对方似乎是要穿过马路，却并没有留意到他的车子。 见他开过去，人都惊呆的连躲避都忘了。 幸好，莫子谦反应够快，及时刹住了车。 巨大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他以极近的距离，停在了女孩的身前！ 莫子谦余悸犹存的死死握着方向盘，急促的喘息着。 而那个女孩比他更糟糕，不知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的身子晃了几晃，便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 莫子谦来不及多想，作为一个医生，遇到这种情况，他自然不会逃避，连忙下车去看对方的究竟。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 他呼唤着，边抱起女孩的上半身。 长发悠悠垂在地上，莫子谦看到了怀里女孩的脸，他蓦的惊呆了。 ------------ 第548章 也是孤儿 “可儿？！” 莫子谦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女人，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跟西城吵架跑出来了？又或者，绑架她的人并没有尽数伏法，掳了她要带走却被她逃了出来？ 瞬间，他脑子里掠过种种的念头，可是很快又被他一一否定了。 以西城对她的重视程度，不可能会出这种纰漏的！ 莫子谦重重地皱起眉头，手上用力将人抱了起来。 无论如何，先把人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到时只要打个电话给西城，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他刚刚将人抱到后座，还没来得及放手，怀里的女人“嘤咛”一声醒转过来。或许，是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她，她立刻瞪大了眼睛，小小的尖叫了一声，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是谁？快放开我！” 她一出声音，莫子谦骤然察觉不对，他连忙放开了手，“你不是方亦可？” 女人立刻摇头，“我不是，我叫宋纤纤！我知道你说的人是霍总的太太，可能我们长得有些相像，但我跟她没有关系！” 莫子谦扶她坐在了车后座上，“霍总？你是霍氏集团的员工？” 宋纤纤的脸色愈加苍白，她张了张嘴，却又闭上，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莫子谦轻蹙了下眉，“不管怎么样，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没事！”宋纤纤拒绝道，“只是低血糖，又看到车子开过来，一时有些反应不及。我缓一下就可以离开了，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再等一等。我，我很快就会走的！” 莫子谦本就不是强硬的性格，听她这么说，便也没有坚持非要送她去医院。 他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低血糖的话，吃这个会感觉好些！” 宋纤纤感激的接过去，低低道了声谢。 莫子谦退出车内，倚着车门而站，不时地低头看她一眼。 透过丝丝缕缕的长发，仍能看到她美丽的侧脸，看到她用细长的手指慢慢拆开包装，将巧克力放进樱唇中…… 他越看越觉得，这女孩和方亦可实在是太像了！ 心里不免疑窦丛生。 虽然这个宋纤纤的相貌不若方亦可精致，也少了些她那种坚韧的气质，但除了特别熟悉她们的人能发现两人的区别，其他人，譬如他这样不常与她们见面的人，如果女孩不说，是真的会将她当做方亦可！ 想到方亦可的孤儿出身，莫子谦心里不由一动。 之前听说她找到了父母，还有一个弟弟，他还为她欣慰来着。可后来证明，那都是假的，那家人不过是被利用，以这样亲近的身份来骗取她的信任。 听说她为此很伤心。 所以找到亲人的事就是假的了！ 那么，面前这个女孩呢？ 两人容貌如此相像，要说真的没有半点关系，莫子谦确实不太相信。看宋纤纤的年纪，应该和方亦可差不多大，两人有没有可能是双胞姐妹？ 再想到刚才她提到霍西城的神情，似乎还有些内情，就更让他有所怀疑了。 见她吃过巧克力之后，脸色好些了，他开口问道：“这边有些偏僻了，你如果过来有事的话，应该让家人陪着才好！否则碰上心思不好的人，你会有麻烦的！” 宋纤纤的目光有些黯淡，她勉强扯了扯唇角，“我其实是来找家人的，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户姓胡的人家？” 莫子谦侧头想了想，“应该没有，我们家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从来没听说附近有户姓胡的。” 宋纤纤一怔，惶惑地抬起头，“真的没有吗？你确定没有吗？” 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泪来，莫子谦心里一软，不由地安抚道，“不，我并不能确定。如果你急着要找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一趟别墅的物业，那里应该登记了业主的名字！” 宋纤纤惊喜的道，“可以吗，我是说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莫子谦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不过我多嘴问一句，你说来找家人，那姓胡的人是你的家人？” 宋纤纤咬了下唇，半晌才道：“我还不能确定，我只是向人打听到，他家二十多年前在H国丢过一个女儿……跟我的境遇有点相似，所以想来问问看……” 莫子谦眼中的惊讶更浓了，“二十多年前？你的意思是一出生就跟父母失散了吗？那你是不是有姐妹？” 宋纤纤面带遗憾的说，“我不知道，我是在H国的一家孤儿院长大的，大学毕业以后，院长妈妈告诉我，我其实不是H国人，我的父母应该在华国。她说他们当时因为遇到些麻烦，出于无奈才把我送到了孤儿院。他们曾经承诺过一定会来接我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没有来……我问了院长妈妈，听说他们在华国的C市 ，所以我就回来了……” 她顿了顿，有些赫然的垂下头，"我不想做什么的，只是，只是想找到他们，悄悄看一看他们过的怎么样！院长妈妈说他们那时候经济状况很不好，我有点担心……" 莫子谦抿着唇，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怜惜。 真是个傻姑娘！ 如果她的父母真的住在这附近的别墅，又怎么可能生活的不好？没有去接她，也肯定不是因为金钱的原因。 只怕……是早就放弃她了！ 她却一腔赤诚，想要默默的帮助对方…… 虽然不赞同她这种想法，但莫子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她确定自己没问题之后，开车带她去了别墅区的物业。 这里的物业二十四小时有人在。 但查看业主的登记却是违反规定的，工作人员抱歉的解释道：“因为很多业主都有信息保密的要求，所以我们不能随便泄露，否则也是对业主的不负责任。莫先生，您如果想找人，还是想其他的办法吧！” 宋纤纤大为失望，勉强挤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那……” “等等！”莫子谦打断她，先安抚着道，“你等我一下。” 他将工作人员单独拉到一边说话，“这样吧，我不看你们的业主登记了，也不需要你去查什么。你在这里工作了也有好几年了吧？肯定很熟悉各位业主了，你只要告诉我，这些业主里面，有没有一户姓胡的，住哪一栋就好。” 背对着宋纤纤，他一边说一边翻手从包里拿出个红包塞给工作人员。这原本是给一个要结婚的同事准备的，不过现在只好先拿来用一用了。 工作人员脸红的连连推拒，无奈的道，“我们不能收的，莫先生，您别为难我了。好，好吧，我告诉您，没有，没有一家姓胡的，整个别墅区都没有，真的！” “没有么……”莫子谦见他是真的不肯收，笑了笑，将红包又收了回来。 工作人员点头道，“是真的，业主的名单我都能背下来，确实没有一家姓胡。”须臾，他补充道，“这里的别墅建了有十五年，中间确实有换业主的情况，但从来没有一家姓胡，我可以保证！” …… 莫子谦带着宋纤纤从物业出来，上了车。 他同她说道，“我跟小宋打过几次交道，他的记性非常好，他说没有，应该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但现在看，应该是误传了。” 这话说的委婉，但意思却很明显，她得到的是个假消息。 宋纤纤的脸色愈发的沮丧了。 “我，我在网上看到广告，打电话找到了一个私人侦探……” 莫子谦顿时啼笑皆非，“那种多半是骗人的。” “啊！”宋纤纤低呼了一声，满是懊恼。 “你该不会已经给对方付过钱了吧？” 宋纤纤尴尬的别开脸，小声说，“还好，只转帐给他一点定金……”说着，她拿出手机来，“我现在打电话问问看。” 莫子谦不置可否。 宋纤纤拨出一个号码，不一会儿那边传来机械女声，“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她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看她的模样，莫子谦就知道结果，肯定是被骗了！ “如果定金数额不大的话，只能算了，这种事即便报警，警方也很难查出什么。毕竟你跟对方连面都没见过，一切都是通过电话或网络交易……” 宋纤纤默默的点点头。 莫子谦侧头，看到副驾驶位上的她委屈的抿紧了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脸上一片茫然，心里不由的又是一软。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让他的心有些乱…… 他需要冷静冷静！ 转过头，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 宋纤纤慢吞吞的报出一栋高级公寓的名字。 莫子谦有些惊讶，“你住在那里？” “嗯，我租的房子。我以为……很快就能找到父母，我想住在那里，会显得好一些……” 莫子谦沉默了片刻，猜测道：“是希望他们看到你生活的很好，心里不要抱着内疚？” 宋纤纤用力点头，“我不想他们认为我是来添麻烦的！” ------------ 第549章 心微微动 莫子谦觉得宋纤纤这个女孩真的很傻，但是却傻的可爱，傻得惹人怜惜！ 她同方亦可的相貌虽然想像，但性格却更加单纯，也更加柔弱些……甚至令他生出种念头，倘若把她自己放在外面，肯定会被人骗惨的！ 他斟酌着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那里的公寓，哪怕是租住，价格也不便宜吧？” 宋纤纤的脸颊上飞起两抹嫣红，她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之前在H国时，打工有些存款。来到这边后，也有工作……不过，不过……”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嗫嚅了半晌，还是没有说下去。 如果换个人换种情况，意识到她的为难，莫子谦或许不会不绅士的追问下去。可现在，他想到她踯躅的原因，应该就是跟她之前提到霍西城时的异样态度有关，所以，尽管迟疑了片刻，他还是选择耐心的问道，“不过什么呢？” 宋纤纤脸上有些难过，可抬脸看到他眼中的鼓励，还是开口道：“我本来是应聘进了霍氏集团的，还作了霍总的助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和霍总的太太长得有些相似。我承认我对霍总有些好奇，因为我认为他是个很有能力的男人，在H国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很多成功的商业案例，所以我很尊敬他……但我真的对他没有一点点不好的心思，他都结婚有太太了啊，我不会对有妇之夫生出逾越之心的！真的，莫先生，请您相信我！我只是去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霍总睡着了，就顺手给他盖了一张薄毯，我只是把他当作上司来关心……可我没有想到，霍总一醒过来，就对我大声呵斥，还立刻开除了我！我甚至连说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出了霍氏集团……” 她这么说时，脸上多了些屈辱。 “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我需要生活，只能去别家公司应聘，可现实却非常残酷，每一次应聘，我都被卡在了第二关的面试上！那些面试官一看到我，脸色就会变得很古怪，然后就会非常坚持的拒绝我，而且不会给出任何理由！直到前几天，我面试失败，有位送我离开的工作人员好心的提醒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霍氏集团的霍总！我这才想明白，原来我找不到工作是同他有关……” 圆滚滚的泪珠接而连三的从她眼眶里滑落，宋纤纤用力抹了一把，试图平缓着语气，“我想我大概得离开C市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可以回H国去帮院长妈妈，想必霍总的手还不会伸的那样长！只是，我很遗憾没有找到我的父母。” “从小，我就很羡慕有家的小孩，我总是想着有一天，我的亲人到孤儿院去接我！院长妈妈说，那是因为我年纪太小，所以才会如此渴望亲情。等我长大一些，就不会这样执着了。可是我长大了以后，却发现自己仍然是跟小时候一样，每天回到空荡荡黑漆漆的出租屋，我都盼着自己能有亲人，能点亮屋子里的那盏灯！所以我才会离开H国，来到这里，我总觉得华国是我真正的家乡！可是，可是……我尽力了，却没有找到他们……” 宋纤纤说着，情难自抑的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呜咽声才渐渐低下来。 她找回理智，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对不起，说了这么多没用的话，这些天一直在被那些公司拒绝，挫败感让我很容易情绪激动，所以……实在对不起！” 莫子谦微笑着摇了摇头，递给她一方男士手帕，“擦擦吧！” 宋纤纤迟疑着接过来，“你真是个好人！” 莫子谦失笑，“千万不要给我发好人卡，这会让我感觉很有压力的。” 擦干脸上的泪痕，宋纤纤被他逗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莫子谦打断她，随即道，“好了，现在我们去你住的公寓取行李！” 他转过头坐正，一边启动了车子。 引擎发动的声音并没有让他漏听宋纤纤的疑惑，“可是，为什么？” 车子很快掉了个头，开出了别墅区。 莫子谦调侃的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存款并不够你在那种公寓里支撑太久了吧？” 宋纤纤僵住了。 她的模样，完全就是被人猜中真相后不知所措的反应。 莫子谦笑着叹息道，“安心，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带着遗憾离开。我有个朋友，跟你一样是孤儿，她也曾经用心的去寻找父母，可是结果却跟你差不多，被人欺骗了。后来她虽然没再提起这件事，但我想她是很难过的。我虽然帮不了她，但希望可以尽些力量帮助你。我在市区有一栋空置的小公寓，虽然远远比不上那种高级公寓，但是环境还算不错，安保也好。在你寻找父母的期间，你都可以住在那里。” “那怎么可以！”宋纤纤急急的摆手，“不行不行！我和莫先生你根本不认识，怎么能占你这样大的便宜！其实，我本来也是打算搬出那栋公寓，再换其他地方住的！我已经问过中介了，他们有很多合适的房子介绍的！” “是吗？你去看过那些房子了？” “这……这倒还没有。” 莫子谦暗中松了口气，声音愈发温柔了几分，“你肯定不经常看国内的新闻吧？看了你就会知道，打着房产中介的名义，骗人钱财的事情非常多，单身女孩的话，更加危险！你确定你找的中介有正规资质，人也非常可靠吗？” 宋纤纤抓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小皮包，“我不知道，这个……也是在网上找的……” 莫子谦立刻道，“所以你根本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人，对不对？你真的放心由一个陌生人带你去陌生的地方看房子？” 宋纤纤沉默了。 前方红灯亮起，莫子谦停下车，他侧头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心里微微发紧。 飞快的转开眼睛，他道，“既然如此，就暂时借住我的房子吧！还有你工作的事……” 宋纤纤似乎被转移的注意力，没再拒绝住他的房子，而是道，“我得罪了那位霍总，可能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了，不过我问过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店长说如果我愿意，他们店里还缺少一位女店员……或许我可以去那里工作！” 莫子谦问了问她毕业的大学和从业经历，觉得她做这种工作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不过，她说的那家咖啡店，他也是知道的。 那位女店长性格很好，开店也不纯粹为了盈利，更多的是兴趣，所以店里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以宋纤纤的性格，她暂时在那里工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他便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他对霍西城的狠厉做法，多少还是有些微辞了。 莫子谦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前段日子，应该正是他遍寻不到方亦可，正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无论是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应该都很糟糕，那个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与方亦可想像的女人，又被他误认为对方是在向他献殷勤，他会大发雷霆，并不意外。 但被针对的人是宋纤纤，这就令莫子谦有些在意了。 霍西城处在那样的地位，被太多的女人纠缠妄想，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会警惕心理倍增，也是环境所造成的。 但宋纤纤并不是他所忌讳的那种人。 她长成这副相貌，不是她的错。 盖薄毯这种举动也只是因为她心地善良，顺手为之！ 因为这种事被霍西城辞退，本就很冤枉了，再不依不饶的令她连一份象样的工作都找不到，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不过，莫子谦也清楚，霍西城就是那副性子。 除了方亦可，他对其他的女人从来都是没有一丝情面可讲的！ 当然，总体来说，作为一家集团公司的总裁，他处理事务还是公正的。只能说，纤纤实在运气不好，撞在了枪口上。 莫子谦琢磨着，现在方亦可找回来了，霍西城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或许，他可以找个机会调解一番他和纤纤之间的矛盾。再有就是，他想确认，纤纤和方亦可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万一两人真的是姐妹呢？ 这岂不是好事一桩！ 想着，他又跟宋纤纤聊起她小时候在H国孤儿院的事。 不知不觉，车子开到了公寓前。 莫子谦停好车子，坚持要跟她一起上楼去收拾东西。 宋纤纤似乎很不擅长拒绝别人，翻来覆去只是说不想麻烦他，以莫子谦的口才，自然没用多久就将她说服了。 上楼以后，他发现她的行李确实早就收拾好了，看来她说想搬出去的话是很认真的。 莫子谦不由庆幸，还好今天他遇到了她，否则，真担心她再被什么无良中介给骗到。 既然没有可收拾的，两人很快便拿着行李箱下了楼。 莫子谦一路充当劳动力，将宋纤纤带到了自己在市区里的一栋小公寓里。 ------------ 第550章 无法放手不管 说是小公寓，但也是有将近一百平米的三室两厅。 因为这里离莫子谦工作的医院不远，他有时候会把这里当作宿舍。 虽然还是单身，但莫子谦对卫生条件要求很高，所以尽管他不在这里常住，屋子里仍然收拾得干干净净。 宋纤纤进来转了一圈后，就连连夸赞，“莫先生，这里收拾的真是太整齐了，东西都放得井井有条，看来你真是请了一位好家政！” 莫子谦谦虚的一笑，“没请家政，都是我自己整理的，让你见笑了！” 宋纤纤一脸惊讶，又有些羞赫的道：“啊，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还以为单身男士居住的房子，都会比较……嗯，你知道的……” 莫子谦哈哈一笑，“我毕竟是个医生，对环境要求比较高！” 宋纤纤钦佩地说：“原来你是医生，难怪心肠那么好，萍水相逢遇到我晕倒，也没有嫌弃！” 莫子谦摆了摆手，开玩笑，“就算我不是医生，看到你这样美丽的女孩遇到了麻烦，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啊！更何况，如果不是我开车吓到你，也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不关你的事！”宋纤纤急忙说道，“我自己忘记吃饭，过马路又心不在焉的，才会出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啊！只是，我就这么贸然住到你家里来，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莫子谦佯装生气，“你又说这种话了，我刚才不是跟你讲了吗？我只是偶尔查看房子状况时才来这边住一下，平常都是回家的。现在有你帮忙看着房子，我反而放心了！” 宋纤纤立刻保证道：“您放心，我既然借住在这里，肯定把房子打理得好好的！” “我当然相信你。” 这话说的多了几分暧昧，宋纤纤目光盈盈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莫子谦眼含笑意，清了清嗓子，“来吧，我带你看看房间，三个房间有一间被我装修成了书房，另外两间你可以随意挑选做卧室！” 他猜想对方是个女孩子，估计应该会更喜欢莫习云布置的那一间。 却不料，宋纤纤看过两个房间后，当下指着他偶尔住的那个房间问他，“可以选这一间吗？” “为什么会选这一间？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更喜欢有蕾丝布置的房间。” 虽然在莫子谦看来，床罩和窗帘以及化妆凳垫的边缘都用蕾丝作花边的品味，实在是一言难尽，但习云曾经说过，但凡女孩子都有个公主梦，而公主的房间就应该是用大量的蕾丝装饰起来的。 宋芊芊勉强扯了扯唇角，怅然道：“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的确喜欢蕾丝，甚至还在好不容易得到一条蕾丝花边后珍惜的不舍得用，想要好好珍藏起来。可是却在某一天被一起住的女孩子抢走了，不但如此，在我试图拿回来时，她还把我打的头破血流。从那以后，我就对蕾丝敬而远之了。虽然现在再不会发生那种事了，但或许是童年的记忆太深刻了，所以看到蕾丝就觉得不太舒服！” 莫子谦无声的喟叹一声，眼中是满满的怜惜，“不喜欢就不要住，你就在这一间好了，不过等我给你稍微打扫一下，你再把东西搬进来！” “怎么能让你来呢？我自己就好！”宋纤纤仿佛回过神来，***着说道。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一起动手，将房间里的床单被罩枕头等物都换了新的。 在宋纤纤留在卧室整理衣物的时候，莫子谦又打电话叫了丰盛的外卖。两人气氛很温馨的吃过晚饭，他便提出了告辞，“你一定把钥匙收好，因为这里只有这一把钥匙，如果弄丢的话，就只能换锁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宋纤纤知道，他并没有私留这里的钥匙。 可宋纤纤好像并没有听出来他话中的隐意，只是很认真的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莫子谦有些无奈，可更多的，却是对这个单纯女孩的喜爱。 他没再多说，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宋纤纤才转头进了屋，将门锁好之后，单纯善良又柔弱的宋纤纤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取面代之的，则是心机深沉的万挚媛。 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随手将钥匙“当啷”一声丢在了旁边的鞋柜上。 莫子谦么……还真是个虚伪的男人！ 用得着特意告诉她，他没有留这里的钥匙吗？他想证明什么？他是一个正人君子？！ 简直可笑！ 如果不是好色之徒，他又何必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 看着她的目光还令人恶心的黏黏糊糊…… 摆明了就是对她别有用意！ 万挚媛沉着脸，鄙夷的踢掉脚上的鞋子，站在客厅里，将衣服一件件的扯下来扔到一边，**着走向房间内的浴室。 要不是想利用莫子谦接近霍西城，她完全不想跟这种没用的男人相处，甚至还要不动声色地讨好他！ 可是，以她现在的处境，能抓住这么一条近路，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她只能委屈求全，摆出一副愚蠢的柔弱姿态，随口编造几个应景的惹人怜惜的孤儿故事。 那个男人就如她所预料的心疼起她来，还大方的将房子借给她！ 下一步，应该是联络霍西城了。 希望，那个蠢货不要让她失望！ 沐浴在温热的水流之下，万挚媛自傲的挺起丰满的胸脯。 男人，哼，鼎鼎有名的心外科医生莫子谦……不过如此！ 只要她愿意，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她的裙下不二之臣！ …… 莫子谦当然不会得知，他走后的这一幕幕，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很好。 他比霍西城小了几岁，但现在也年近三十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潜心研究专业给人治病，还从来没有将哪一个女人真正放在心上过！ 而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宋纤纤，却时时地撩动起他的心扉。 无论是她的可怜遭遇，还是她的柔弱性情，都让莫子谦觉得无法放手不管。 他从头到尾将这件事捋顺，觉得现在最该要做的事，就是将宋纤纤和霍西城之间的误会解开，然后再提，去验证她与方亦可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的事。 莫子谦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复杂的事，他自认在他的斡旋下，这件事应该花不了多少功夫。 所以在三天后，宋纤纤已经去到咖啡店工作了，心情也平静许多的情况下，他向她提出了，带她去跟霍西城见面的事情。 宋纤纤表现得有些迟疑，“霍总……我是说霍先生，他真的可以不再找我麻烦吗？” “放心吧，一定可以的，我会帮你跟他好好解释的！” 宋纤纤立刻到，“那太好了，谢谢你，子谦！” 享受着她崇拜的目光，莫子谦的信心更足了。他很快就给霍西城打了电话。为了防备对方听到有宋纤纤，再高冷的找理由不肯来，他并没有直接说他的目地，而只是单纯的邀请霍西城吃饭。 霍西城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答应了。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说，电话里不方便。甚至提出由他来定包厢。 莫子谦自认名号不如他的好用，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晚上，霍西城就如约去了餐厅。 他抵达时，听侍应生说莫子谦已经提前到了，他便让两个保镖守在门口，而独自进了包厢。 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莫子谦正和一个女人头碰头坐在餐桌边小声说着话。 他们闻声抬起头，两人一起站起来迎接。 可当霍西城在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孔后，他的面色遽然阴沉下来。 他当然还记得对方，就是那个长得与方亦可相像，心思却很大的女人。 原以为，她被赶出了霍氏集团，就会自行消失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霍西城脑海里闪过种种的念头，他对莫子谦还是很了解的，自然不会认为这个女人最初的出现是受对方的指使，但眼前这种情况，很可能是这个女人使用了什么手段搭上了他的朋友。 “这就是你的安排？”他面色冷淡的对莫子谦问道。 莫子谦有些尴尬，他上前两步解释道：“西城，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你先不要生气，我们坐下来谈谈，好吗？” 如果换一个人，霍西城大概会立刻拂袖而去，但莫子谦不同。 当年他在医院里出事，如果不是莫子谦抢救及时，他虽然同样未必会死，但肯定不能恢复的像现在这样好！虽说这是他作为医生的职责，但霍西城心里还是感谢他的，所以在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顺着莫子谦的意思坐了下来。 见他给面子，莫子谦心里松了口气。 接着，他很快就像对宋纤纤许诺的那样，替她向霍西城解释了一番。当然，他是从他的角度来说的，在他看来，宋纤纤根本不可能去勾引霍西城，那种举动，只是单纯的关心而已！ 听着他苦口婆心的解释，霍西城始终不置可否。 在他讲完后，男人立刻反问道：“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 第551章 守好自己的心 莫子谦知道霍西城性情骄傲，很多时候，即便是自己错了，也极少承认。 他以为现在就是这种状况，觉得霍西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而转开话题。 他温和的笑了笑，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人就是这么一种个性，肯听他的解释，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顺着这个话题，他一五一十的说起来他与宋纤纤相遇的过程，期间还不时夹杂着一些自己的感慨，觉得他们俩人实在是有缘份！ 他这副态度，不但霍西城听得额角直抽，就连宋纤纤也是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她怕别人看到她眼里深深的鄙夷和不屑，从而露了馅！ 这个男人要不要讲的象是两人一见钟情了似的？ 简直蠢不可及！ 除非她瞎了眼，否则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啊！ 心里憋屈的要死，在莫子谦望向她的时候，宋纤纤还不得不作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不过，她不敢去看霍西城。 生怕这个凌厉无比的男人看穿她的伪装！ 也幸好，莫子谦和宋纤纤才认识了四天左右，他能讲的实在不多，不然霍西城大抵会非常没有礼貌的起身而去。 当然，事实上现在听到最后，他也已经很不耐烦了。 莫子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啊！一不小心太啰嗦了！你肯定听烦了吧！我不说了，还是让侍应生赶快上菜吧！” 霍西城看了眼腕间的手表，站起身，“我就不吃了，你们两个用吧，我得回去陪我太太吃晚饭。” 莫子谦诧异道，“你没跟亦可说会在外面吃吗？” 霍西城淡淡的说，“我以为你约我出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说，吃饭只是藉口，所以告诉她会尽快回去陪她。”顿了下，他又道：“你送我出去吧。” “你真是模范丈夫！”莫子谦笑道，“好，我送你！纤纤，你等我一会儿。” 宋纤纤适时的站起来，“霍先生慢走。” 她作出羞涩之态，连眼睛都不敢跟他对上！ 霍西城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很快带着莫子谦一起离开了包厢。 包厢门闭合，发出微小的声响。 宋纤纤装作看风景来到窗子旁边，玻璃上很快映照出她脸上的扭曲，那是属于万挚媛的满心嫉恨和恋恋不舍！ 陪她吃晚饭…… 那个女人，她回来了！ 在成为一个残花败柳之后，她居然又厚着脸皮回到了他的身边！ 她怎么配？！ 霍西城是故意的吧，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猜到了，她对他有不一样的心思，所以成心说出这种话来刺她的心！ 万挚媛死死的抓住胸口的衣襟，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破那个女人为霍西城设的迷障，让他清醒过来，意识到那个女人根本就与他不相配？！ 另一边，霍西城带着莫子谦出了餐厅的包厢，两人在走廊里边走边说，保镖负责为他们清出一片私人空间。 “你喜欢上那个女人了？”霍西城的问话毫不客气。 莫子谦不好意思的同时，还有些不乐意，“什么那个女人啊，她叫宋纤纤，人家有名有姓的。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拜托你也客气些嘛！”顿了顿，他也不隐瞒，“确实有些感兴趣，她的性子跟我还挺合拍的！啊，不过我今天找你，可不是为了讨论我的感情问题。” 霍西城冷淡的目视前方，“除了为她解释误会，还有什么？” 看他这幅样子，莫子谦就知道，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对他和宋纤纤的那个误会完全释然。不过他倒也没着急，日久见人心，以后，相处的时间长了，见面机会多了，霍西城早晚会知道，纤纤是个好女孩的！他信心十足的想道。 不过，这种情况下，就不宜提起纤纤和可儿有可能是姐妹的事了。 眼下就算提了，霍西城恐怕也不会认可。 莫子谦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而道，“是这样的，关于可儿失忆的事……你现在正好在休假中，我建议，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带她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一走，包括见一见她曾经熟悉的人。这虽然是最简单也最常用的法子，不过往往也是最有效的。唤醒她记忆的事，还是应该尽快提上日程。拖得越久，其实越不利于她想起过去。” 霍西城微微一怔，没有立刻接话。 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有想过。 但他终究还是有顾虑。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只记起那些快乐的美好的回忆，而摒弃那些残忍的痛苦的往事。 只是他心里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他担心，如果带她去了她生活过十几年的孤儿院，带她去了她曾经梦寐以求，却没能坚持念完，成了永久遗憾的大学，再带她去霍家的老宅……那个他们曾经决裂，他丢下一纸离婚证书给她的地方……她或许会因为伤痛的刺激而勾起回忆，但那对她而言，太痛苦了！ 就好象将曾经待她不仁的生活全部重新经历一遍！ 他怎么舍得！ 思虑再三，他缓缓道，“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吧。” 莫子谦约略也能猜到他的顾忌，暗暗叹了口气，“也行，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做不了决定，其实不妨让她自己来选择。她虽然失忆，但头脑并没有受损，相信她可以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霍西城摇了摇头，“你不懂。” 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莫子谦，“就送到这里吧，你该回去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包厢里的那个女人，在不清楚她的底细之前，你最好还是守好自己的心！” 莫子谦失笑，“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看着办的！” 察觉出他的敷衍，霍西城也懒得再多说。 轻轻颌首后，带着他的人走了。 莫子谦无奈的想道，难怪西城与可儿一路走来如此艰辛，除了一些客观的原因，西城这种所谓“商业人士”的头脑恐怕也是两人拉近关系的一大阻碍吧！清楚底细什么的，难不成他还认为纤纤是间谍不成！ 他叹息着回了包厢，看到纤纤凭窗而立，脸上带着几分忧郁，心中不禁为她难过，“怎么不坐下来等？” 宋纤纤闻声回头，嫣然一笑，顺着他的意思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她歪着头，小心的问道：“霍先生他，是不是还是不能原谅我的莽撞？” 莫子谦安慰道，“你别急。他这个人，上位者坐久了，难免脾气有些大，还很不容易相信别人。反正我的解释他也听了，我相信他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等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明白，你根本不是那种有旁杂心思的女人！” 宋纤纤勉强笑了下，有些失落的道，“我听他提起他太太，很温柔的样子，还以为他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没想到，他对人都抱着这样大的敌意，或者说是警惕心理？好奇怪！” 莫子谦哈哈一笑，“你是不知道，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温柔大概都给了可儿，所以对别人才会这样的冷淡！而且可儿现在情况特殊，所以他急着赶回去，倒不是真的对你有那么大的成见，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纤纤露出担忧的神色，“霍太太是生病了吗？” 莫子谦犹豫片刻，觉得她只是与霍家无关的人，告诉她实情应该也没有多大关系，便道：“是病了，她遇到意外，不小心撞到了头部，所以暂时失去了记忆。” 宋纤纤惊讶的捂住唇，半晌才喃喃，“这可太……不幸了啊！霍先生一定很难过！” “可不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包厢门被敲响了。 原来是之前点的菜上来了，莫子谦顿时抛开了刚刚的话题，招呼她吃起饭来。 宋纤纤虽然有心想再问，但冒然出口，未免太刻意。 她终究还是忍耐下来。 等到两人吃过饭，莫子谦又想约她看电影时，她才寻了个机会，藉口自己今天累了，言明想回去休息。 莫子谦虽然略有遗憾，不过他喜欢细水长流的感情，便很体贴的将宋纤纤送回了公寓。 从里面锁好公寓的门，宋纤纤猛的转身靠在屋门上，好一阵没动，她的脸上则露出一个属于万挚媛的，越来越深、越来越诡异的笑容！ 那个女人居然失忆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最好她永远也不要恢复记忆！ 霍西城就算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会想要找回同她的记忆，可一年两年呢？ 他还有那个耐心吗？ 什么这辈子的温柔都给了她，根本就是那个蠢货的胡说八道而已！ 耐心这种东西就是个消耗品，时间越久，它只会越来越少。 终有一天，霍西城会厌倦那个女人的一无所知！ 万挚媛深深的吐出口气，可是，她只能等着了吗？谁又知道，到底还要等多久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霍西城对她的防备心理太重了！ 也就莫子谦那个蠢货看不出来，男人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解释，不过是碍于情面没有当面反驳他罢了！ 霍西城他……果然不愧是最厉害的男人！ ------------ 第552章 霍五的调查 霍西城回家之后，并没有对方亦可说起莫子谦那边发生的糟心事。 只是单纯的提了提莫子谦的身份。 就好象这只是朋友之间一次简单的聚餐而已。 不过等安顿方亦可睡下之后，他立刻去了书房，打电话给霍五，“莫子谦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叫宋纤纤，就是之前在集团里工作，又被辞退的那个，你去查查她的来历！从小到大，全部都要！” 霍五听说过宋纤纤这个人，大概知道她长着一张和太太相似的脸，却对BOSS起了歪心的女人。 对这种女人，他一向的没有好感的。 不过，骤然听到要把她查个底掉的命令，他还是有些惊讶。 “BOSS,这个女人是不是做了什么？” 霍西城简短的道，“她搭上莫子谦了，还诱惑子谦对她动了情，我怀疑这只是一个障眼法。” 换句话说，对方的真正目标还是他，不过是换了种方式。 不得不说，霍西城心思是极为敏锐的，看人也是颇为精准，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的真正用意。 但现在，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 所以才会让霍五去仔细调查。 电话那端的霍五惊讶的挑了挑眉，险些吹出声口哨，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啊！ BOSS的朋友没几个，莫子谦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 如果那女人真的是为了自己的龌龊目地而擅自将这位医生拖下水……那等待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对于曾经救了自家的BOSS的莫子谦，他还是有几分尊重的，此时立刻应了下来，“您放心！我会好好查清楚她的底细的！” 霍西城满意的挂了电话。 如果那个宋纤纤的目地真如他所想，那实在令人恶心！ 至于莫子谦，他也只能尽朋友的提醒之责了。 其他的，轮不到他来干涉。 霍五没用太久，约摸一个多星期之后，就送来了关于宋纤纤的资料。 “BOSS，这是她的资料。不过前期的照片几乎没有，她在的那家孤儿院，曾经因为意外失过一次火，很多照片和纸质的档案都被烧毁了。而且，当时的老院长也因为救火受了伤，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所以很多事都没办法挖的更详细。但就目前的调查结果来说，这个女人的背影资料还算清白，倒没有涉及与我们敌对的集团或个人。” 霍西城皱了皱眉，低头翻看起手上的资料。 就如霍五所说，宋纤纤出身于H国的一家孤儿院，因为曾经遭遇过火灾，她在院里的资料比较少了。 只有两张照片，还极为的模糊，且还不是正脸。 乍一看，倒的确与现在的她有几分想像。 至于她离开孤儿院后，就去上了大学，毕业后工作没多久就来到了华国。 她说要找父母的事，据资料上所说，也是真的。 至于她跟莫子谦相遇时说找姓胡的人家，这话倒是无从确认。毕竟，老院长已经去世，中间又因为某些原因，孤儿院先后换了两任院长……据查，宋纤纤经常回孤儿院，跟这几位也都是认识的。 “就这些？” 霍五点点头，“她回国以后就进了集团工作，后来的，您就都知道了。她开始是租了一所高级公寓居住，前些天被莫医生接到了他在市区的公寓里。不过莫医生没有留宿过，通常是两人约会过后，他就会回莫家。” 霍西城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开。 总觉得，宋纤纤的过往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击了数下，蓦地停住，“再去查一查她所说的那对姓胡的夫妇，二十多年前从H国回来的，看看C市到底有没有这样两个人！” “是！” 在国内的调查，比国外的更加方便一些。 毕竟从人手上来说，就要多了许多，而且各种资源也更丰沛。 所以这次霍五只用了五天就送来结果。 “BOSS，看来这个女人没有说假话，的确有这样一户姓胡的人家，约摸二十四、五年前从H国回来。从他们的老邻居里那里打听到，那家的女人时不时的会以泪洗面，念叨着自己的孩子，当邻居问起她，她的孩子在哪里时，她说在H国。可再问到她为什么要把孩子送那么远，又是谁在帮她养着时，她却又不肯说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胡姓夫妇回国在老房子住了一段时间后，还真的搬到过莫家所住的别墅区，不过，那是借住的朋友的房子，而不是他们自己的。 可惜，这位朋友并不是什么善良人物。 借房子也不过是迷惑之举。 摆出空架子让胡姓夫妇认为他家底雄厚，然后答应了跟他一起投资生意。 结果显而易见，这对夫妇被骗的很惨。 所有的钱都被他们那所谓的朋友席卷一空，来了个人间蒸发。 而借住的别墅很快被人收走，说是那房子早就被转卖了。 两人的老房子也被债主占了，他们无家可归，无钱可用，流落街头。 最后，夫妇二人双双卧轨自尽了。 “一出人间悲剧啊！”霍五事不关已的感慨着，他对那两人并没有多少感慨，因为实在太脆弱了！如果是他，哪怕绝地也要想办法反击，而不会选择这种消极的方式，所以，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霍西城自然也不喜这种自杀的行径。 他抬了抬眉，“所以说，最后也不能确定那个宋纤纤是否这两人的女儿？” 霍五无奈的点头，“只能推测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没有证据可以直接表明他们是有关系的。” 霍西城瞟了他一眼，轻飘飘的道，“你最近懈怠了不少，去跟霍六摔打一段时间吧。” “不，不是吧？我跟着他？” 霍西城眯了眯眼睛，“怎么，你不愿意？” 这个动作威胁尽显，霍五心里一抖，连忙道，“不不不，我愿意！” 霍西城淡淡的道，“之前虽然顺着你的线索找到了太太，可是时间上太迟了，否则太太也不会失去记忆，这次，算是两罪并罚了。” 霍五嘴角抽搐，最终还是没有辩驳的沮丧垂下头。 算了，就知道BOSS还在为这事心里不痛快…… 罚就罚吧。 他无精打彩的躬了躬身，退出了书房。 霍西城将那些有关于宋纤纤的资料随手塞进了一个抽屉，虽然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漏洞，但他的感觉告诉他，她并不适合莫子谦！ 他是这样想，却还没抽出时间来做什么，莫子谦就先打电话联络他了。 先是为上次自作主张带宋纤纤见他一事道了谦，又再次约他两人正经吃顿饭。 霍西城道：“吃饭就不必了，不过我也休息了一阵，正好去医院做做检查，顺便可以聊聊。” “也行！那明天我等你！” 莫子谦的声音里都透着春风得意。 霍西城不动声色的挂了电话，琢磨着莫子谦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再次主动找他。 他虽然没有马上得出结论，不过第二天见面后，他很快就知道了。 检查完身体，莫子谦欣慰的笑道，“果然休息了一段时间，你的身体好了很多！不过，也别因此就大意了，每天工作的时间虽然可以适当延长，但最好至少抽出半天的时间休息。你也正好多陪陪可儿！” 霍西城颌首，“我们今天就是一起来的。” “啊？那你怎么不让她一起上来？” 霍西城沉稳的道，“她在楼下产科做产检。” 莫子谦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怀孕了？多长时间了啊，你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这也太保密了吧！” 霍西城笑而不语。 莫子谦觉得他的神色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只当他是太过宝贝方亦可，根本不想他多问，不由的啧了一声，笑道：“本来还想去见见她呢，不过看你这样子，还是算了！” 霍西城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锋一转，“你昨天特意约我，是有什么事吗？” 莫子谦顺着他话说道，“是关于纤纤的……” 他似乎有些难于开口，不过这次，霍西城倒没有表现出太过冷淡或是烦感的态度，只是淡然的道，“你跟她分了？” 闻言，莫子谦顿时啼笑皆非。 “我们两个人现在还不算正式开始呢，哪有什么分不分的！是另外一件事，西城啊，你应该看得出来吧，纤纤跟可儿长得非常像？” 他这么问，也不过是象征性的。 毕竟，只要有眼睛的就能看得出来，两人相貌有多相似。 可就在他认为根本不需要听霍西城的回答，正准备往下说时，霍西城却坦然开口，“在我看来，并不像！”那个假惺惺又矫情还满是心机的女人，怎么能跟他的可儿比呢？如果不是莫子谦说出口，换一个人，他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他是认真这样认为，莫子谦却觉得他在故意别扭，不由笑道：“就算你否认，事实也在这里摆着，她们两个人的五官确实非常相像，西城，认真点，我怀疑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还很有可能是同胞姐妹！” 霍西城蹙起俊挺的眉头，他诧异于莫子谦会生出这种不着调的念头，“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 第553章 她不可能有这种姐妹 莫子谦理所当然的道，“我就是想找个机会让她们验验DNA啊！纤纤跟可儿一样是孤儿，她也正在找她的亲人！如果她们两个人真的是同胞姐妹，那岂不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她们肯定都会很开心的！” 沉默了片刻，霍西城喉咙里突然发出低低的笑声，但这笑声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不过很快他又停下了笑，一如开始般突兀。 他肃然了面孔，神色漠然的道，“我拒绝！不用验DNA，我也知道，可儿不可能有这种姐妹！” “哎？你这么说就太……” 霍西城打断他，脸上多了几分冷酷之意，“子谦，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想提醒你，那个女人没有你看上去那么简单！她接近的目地并不单纯，你最好不要被自己的眼睛所蒙蔽，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我能说的，就这些。话已提点到，听不听，在你。” 他说着，已经站起身，微微颌首后，非常干净的转身而去。 直到关门声响起来，莫子谦才从愕然中回过神来。 “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真是……”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提议到底有哪里不对了？明明那么想像的两个人，还都是孤儿出身，虽然处于不同的国家，但未必不是他们的父母因为某种原因，在国外先送走了一个，回国后又送走了一个啊！ 这一点他都能想到，他不相信霍西城就想不到！ 那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抗拒方亦可有可能找到亲人这回事呢？ 退一步讲，至少看到两人想像的份上，做个DNA检测，这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就算最后确定不是，那也不会损害到方亦可啊！ 莫子谦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最后只能把霍西城的反常归咎于他对宋纤纤仍有偏见，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大抵还是他对方亦可超乎寻常的占有欲。 想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也只能依靠他一个人，而不希望有其他，哪怕是她的亲人的介入。 对此，莫子谦实在无话可说。 别人的爱情观，这不归他管，哪怕是朋友，他也不能插手。 只能徒然为方亦可感慨一声罢了。 他正在办公室里大发感叹，霍西城又突然打开电话。 莫子谦心里一动，“难道你又想通了，决定接受我刚才的提议？”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斩钉截铁的道，“并没有！” 莫子谦肩膀一垮，“那你打电话是想说什么？” 电话那端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说，“虽然我现在不准备接受，但未必以后不会接受，所以我决定把宋纤纤接到我名下的公寓去住，由我派的人照顾她，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你亲自照顾要合情合理的多！你认为如何？” 霍西城到底还是不想眼看着好友陷入以爱情为名的陷阱，所以极为难得的准备伸手拉他一把。 但作为当事的莫子谦却毫不领情。 “我认为不如何，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纤纤在我那里住的挺好，搬来搬去的反而麻烦！再者说，你又不准备验证她和可儿的DNA，确认她们两人的关系，那她现在就与你毫不相干。哪能让你这个有妇之夫去照顾一个单身女孩子的道理，万一传到可儿的耳朵里，你难道就不怕她吃醋吗？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提了！” 莫子谦本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是，霍西城提出的这个想法，实在没有令他感觉到善意。 当然，是指针对宋纤纤。 他明明对纤纤还有成见，却又主动提醒让人照顾，很明显，是因为不赞同他与纤纤的感情有所发展，所以想用这种办法来分隔开两人。 莫子谦心下感觉不快。 霍西城那边清了清嗓子，似乎也察觉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当，但他一向没有道歉的习惯，所以很生硬的道，“既然你坚持，那就随便你了。” 电话挂断，两人多少有点不欢而散的意味。 不过莫子谦除了专业研究上的事，这些人情往来上一向心宽。 他又真心拿霍西城当朋友，所以郁闷了一阵也就放开了。 只是在想到宋纤纤的时候，心下有些歉意，总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够帮她办成这件事！ 下班后，他照例去了咖啡店外等着她。 因为自从宋纤纤开始上班，莫子谦担心她独自回去不安全，便天天负责接她，店子里的人，从老板到其他店员也都习惯了。隔着玻璃看到熟悉的车子，她们便纷纷打趣宋纤纤，还好意的帮她做了剩下的工作，让她能够提前回去。 看到女孩袅袅婷婷的走出来，莫子谦的脸上不自觉的就漾起笑容。 每次一见到她，他就觉得心情大好，仿佛所有的烦忧，所有的疲惫都不翼而飞了似的。 不过今天，他第一次明确的感觉到，这种心情，应该就是爱情了吧！ 体贴的为宋纤纤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看着她坐进去，再为她关好门，回到驾驶位启动车子，莫子谦的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晚上想吃点什么？” 车子徐徐启动，莫子谦温声问道。 宋纤纤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有吗？” “有！” 莫子谦看着她笃定的模样，有些不自在的道，“虽然有好事，但也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宋纤纤佯装思考了一阵，“还是先听坏的吧，然后听好的，这让我觉得明天更有希望！” “……也好，那，先回家再说。” “家”这个字从莫子谦口中吐露出来，本来是顺口，可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便是一荡。他蓦然间有些明白霍西城的感受了，如果真的爱上一个女人，占有欲大抵是每个男人所共有的！自己以前或许不懂，但从这一刻开始，他有些明白了。 这么一想，似乎霍西城的拒绝都没有那么令人烦恼了。 两人回到公寓。 莫子谦拉着宋纤纤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两人挨得很近，肩膀能碰到肩膀，他的心跳都变得快了几分。 “到底是什么事啊？”宋纤纤歪着头，神态天真的问道。 莫子谦稳了稳心思，说，“我今天做了一件事，本来是想等做成了再告诉你的，让你能有个惊喜的，可惜，没能成功。不过我想了一天，还是决定这件事不能隐瞒你。是这样的……” 他尽量柔和的将他提出验证她与方亦可DNA，却被霍西城拒绝的事说了出来。 宋纤纤起初心里惊慌成一片，心脏都要缩成团了，不过等到他说出结果的时候，她才暗暗的深深的松了口气。 不过她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情绪，反而娴熟的流露出符合她此时身份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惊喜，最后是失望和委屈……在沉默了良久后，她苦涩的道，“我觉得霍先生说的也有道理，霍太太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妹呢！我这种身份……不可能的。既然他拒绝了，那就算了，以后，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吧……” 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子谦心疼极了，第一次强势的将她搂在了怀里。 “真是个小傻瓜！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血缘可不是靠身份来说话的！再说，你的身份一点也不差。你是孤儿不假，但你凭着自己的努力读完大学，自立自强，又不远千里的回国来找父母！在我的心里，你比可儿还要棒！” 宋纤纤没想到他会突然爆发，被他抱住后，有片刻的怔忡，但随即，她就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只怕要有所改变了…… 莫子谦缓缓松开她，却仍是有力的握住了她的肩膀，“纤纤，现在我要告诉你那个好消息，我爱上你了！做我的女朋友吧！” 宋纤纤的脸上有感动，有喜悦，又有不安，“可是，我只是个孤儿。子谦你难道不会介意吗？” 莫子谦笑了，“当然不会！” “可是我很穷，又很笨……还有……” 没等她再说下去，莫子谦已经俯头吻在她的唇上。 一吻即毕，他才喘息着道，“没有可是，没有还有，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现在你再反对也晚了，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这天晚上，莫子谦留宿在公寓里宋纤纤的卧室，现在，是他们两人的卧室了。 只是，在他熟睡后，宋纤纤冷着脸独自去了浴室。 锁好门，她对着镜子，狠狠的将拳头砸在了旁边的瓷砖上。 这个蠢货！ 居然要验什么DNA，还不经她的同意就跑去跟霍西城说……简直是蠢出了天际！ 幸好霍西城没有答应！ 白痴！ 如果这个法子有用，她早就用了好不好！ 不能在结果上动手脚，验出来铁定是她与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都还是次要的，万一她的DNA泄露出去，那才是麻烦了！ 倘若再跟万家沾上关系，她的身份曝露出去，霍西城怎么可能饶得了她！ 搞到现在，接近霍西城的事不但没有半点进展，她还不得不就势委屈于这么一个蠢男人……镜子里，属于万挚媛的眼神愈发的阴沉晦涩。 可再不甘心，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无论如何，莫子谦是她现在惟一能搭上的跟霍西城有关的人，在没有完全失败之前，她还不能放开他！ ------------ 第554章 商厦里的八卦 莫子谦自以为和宋纤纤成了情侣，心底异常高兴。 宛如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对这个女友宠得不得了，衣食住行样样都要操心。 如今就快过年了，这个周六，他一早便跟宋纤纤说好了，要带她去买衣服。 开车去商厦的路上，莫子谦满目温情的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的乖巧女孩，试探着问道，“这家商厦离我家不远，要不，我们买完衣服去顺便吃个饭？” 他谈恋爱的事，并没有瞒着家里。 父母听说他有了中意的女孩子都挺高兴的，他们并不介意宋纤纤的身份。 只道是个好女孩就行，家世什么的，他们不会要求的。 说起来，莫父以前做生意风光的时候，其实挺挑剔的，当然，那个时候孩子们还小，他能挑剔的也就是莫母了，家里着实不宁静了一阵。不过后来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公司的生意一路下滑，惟一的大儿子又不肯继承这份颇为艰难的家业之后，他才算是消停多了。本以为日子也就这么凑凑活活不好不坏的过了，谁又能想到，儿子虽然对家里的生意不上心，但却成了很多生意人捧着钱哭着喊着要请他做手术的著名心外科医生！并且还因为认识了不少生意圈的人，尤其是与霍西城的交好，这使得莫父的生意居然奇迹般的起死回生了！不但由亏损转为盈利，还一年比一年的兴旺！ 从此以后，莫父和莫母便以儿子的马首为瞻了。 也因此，当初莫习云得罪了霍西城，被儿子强硬送往国外的时候，两老也没敢多求情。 只任由他施为。 如今，儿子年纪也是一年比一年大。 他们早就盼着他能够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可莫子谦一直以来都没有这个意向，甚至还曾经流露过根本不打算找女友的想法。 莫家老两都要绝望了。 幸好，这时候宋纤纤出现了。 所以他们哪里会对对方的家世有什么要求，只要儿子愿意跟女人在一起，对他们来说就够了！ 也是因为这样，莫子谦一和宋纤纤确定关系后，就告知了两老。 并且准备将她带回家见见父母。 宋纤纤却有些慌乱，又有些无措的道，“啊？去你家么……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可不可以下次再说？” 她恳求的双眼望过来，顿时让莫子谦心软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总归他们有的是时间，既然她胆怯，那就再过段时间吧！ 他如是想着，“好啦，你不用这么紧张，既然这样，那就过些天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去！”他安抚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我父母我们的事了，他们都很支持！” 宋纤纤勉强扯了扯唇角，“是，是这样吗？” “当然！所以你根本不必害怕，他们真的很好……”莫子谦一边开车一边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家父母的和蔼可亲，并没有看到女人眼底的厌烦和不耐。 就在宋纤纤的害羞表情快要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商厦终于到了。 两人要下车了，莫子谦这才停下说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跟你在一起，似乎总有很多话想说！” 宋纤纤暗暗舒了口气，脸上俏皮的笑起来，“是我的荣幸！” 莫子谦哈哈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两人很快离开停车场，坐电梯进了商厦，他们直接抵达了最高层的品牌店聚集区。 这里的服饰都是较为高端的品牌，所以逛的人并不多，零星才会看到几个。宋纤纤环顾了一圈，眼中隐约透出几分故地重游的感慨。 莫子谦却只当她第一次来，热心的带着她看来看去。 宋纤纤明知道好些店的东西并不适合自己，但还是任他拉着自己进进出出。 果然，当终于找到一家最符合年轻女孩装扮的服饰店时，莫子谦内疚的拍了拍额头，“还是这里最好，累你跟我白跑了半天！” “没关系的。”宋纤纤细声细气的道。 莫子谦望着她傻笑起来。 两人正在对视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惊呼，“莫医生？是莫医生吧！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哎呀，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宋纤纤立刻收回目光，垂下头。 莫子谦也不得不无奈转过头去，应付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不会看眼色的电灯泡！ “原来是林太太，您好。” 林太太年纪不小了，但却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被问候后，她立刻咯咯咯的笑起来，“好！多亏了莫医生你救了我老公！他现在身体好了，我们一家人也就都好了！” 莫子谦客气的道，“哪里，是我应该做的。” 林先生有严重的心脏病，他曾在对方送去医院急救时，挽回了对方的性命，后来又为他做了心脏搭桥手术，非常成功。现在林先生恢复的很好，也会定期到医生去复查，不过这就用不到莫子谦了，所以他也只是在手术后的恢复期间见过林太太。 这对他来说当然不算什么，毕竟他经常会做同类手术。 只不过，因为林先生在生意圈有些名气，与莫父也算是相识的，莫子谦这才记得林太太。 林太太拉着他又说了番感谢的话，这才将目光放在他身边的宋纤纤身上。 只是这么一看，她的脸上却透出微微的异样。 犹疑着，她道，“这位是……” 莫子谦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宋小姐，我的女朋友。” “啊！原来是宋小姐！哈哈！”林太太不好意思的笑开了，“见笑见笑，我这年纪大了，眼神有些不好。宋小姐乍一看着，同以前的霍太太还真有那么些像，我这不就一时给看岔了！” 看岔了是一方面，关键还是她看到了这两人之前那段仿佛情意绵绵的对视。 还以为是曾经的霍太太和这位莫医生搞到一起去了呢！ 这才吓了一跳，迟疑着不敢说出名字！ 圈子里，谁不知道威名赫赫的霍西城啊，他的女人，即便是离开他了，没有大勇气的男人，那谁敢往前凑？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随时翻脸！ 总而言之，倘若莫先生做了这个有勇气的男人，她还真有些不敢太过明显的和对方打交道。 毕竟，霍西城心思叵测，万一他来个迁怒，那自家可经不起打击！ 现在得知不是，林太太顿时放心了许多。 不过，她又生出新的疑问来。 “我记得霍太太是姓方来着，难不成，宋小姐和她是亲戚吗？”要不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呢！ 霍太太……姓方…… 又是那个女人！ 为什么到了哪里都无法逃脱那个女人的话题？！ 真是够了！ 宋纤纤的眸光暗沉下来，她觉得自己体内属于万挚媛的部分已经快要忍不住的冒出头来！ 以至于她不得不用全力压抑着自己，垂着头完全不敢抬起来。 莫子谦也看出她不高兴了，但他根本没多想，只当是她嫌对方太罗嗦也太不会看眼色了，居然在这里说起个没完，便笑了笑，替她回道，“其实她们两人不怎么像的，可能您太久没有见过霍太太，所以记忆力有些偏差了。” 林太太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她不好意思再多说了，只顺着这口风道，“对对，莫医生的对，我还真是不服老不行了！呵呵，那什么，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啊！” “好的，回见。” 林太太转身出了服饰店，背对着那两人，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说她记忆力有偏差？开什么玩笑呐！ 当年霍西城公开说跟霍太太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多大的场面，多少新闻里都提到了这事，还有录影呢！ 她可是看了不止一遍，将那位霍太太的漂亮模样记得牢牢的！ 这个宋小姐分明就是与霍太太特别像，居然跟她睁着眼说瞎话……真是！ 林太太不禁阴暗的想道：听说莫医生跟霍西城的关系貌似不错，难不成，当年他就对朋友之妻爱慕已久了？只不过之后没有机会，又碍于霍西城的权势，这才找了一个相貌想像的替代品？！ 如果真是这样，那莫医生还挺痴情的嘛！ 啧啧啧！ 林太太内心无限八卦着离开了商厦。 服饰店里，宋纤纤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只试了两套衣服就不肯再试了，她笑得十分勉强的说，“子谦，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回去吧？”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纤纤摇了摇头，没说话。 莫子谦蹙起眉，就算再白目，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对方的不舒服应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 只得买下她惟一试过的两套衣服，两人下楼回到了车里。 车子启动在回程的路上，宋纤纤不肯再说话了。 无论莫子谦怎么问她，她都只是很疲倦似的将头靠在车窗上，最多是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莫子谦急坏了。 直到两人回了公寓，宋纤纤歪到沙发上，他才又急又气的道，“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啊？再不说，我可直接抱着你去医院了！” ------------ 第555章　最痛苦的事 在莫子谦这样的威胁下，宋纤纤终于眸光湿润的抬起脸来，她隐忍的问道：“我和霍太太……真的就那么想像吗？你也是这样想的？你看到我，是不是就像看到了她？” 莫子谦一愣，要说像，那当然是非常像了。 否则他前段时间也不会向霍西城提出，要验她和方亦可的DNA，以确认两人是不是姐妹关系了。 不过，以前他不惮于说起来她们这份想像，但现在，却觉得这事被反复提及，他会有些不舒服。 毕竟，哪里男人都会认为自己喜欢的人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啊！ 他也不例外！ “五官确实有点像，但气质绝对不一样。”他并没有听出宋纤纤的弦外之音，很是正直的道，“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嘛！你是你，她是她，根本不是一个人，我怎么可能看到你会想到她呢！” 宋纤纤却不肯就此罢休。 她今天有些压抑的太过，急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而且，这也的确是她曾经担心过的问题。 被当成方亦可的替代品。 只不过，不是担心面前这个男人罢了。 可现在的她，无法控制的问出口，“你敢说你从来没有那种意思吗？因为我和她长得想像才会把我留在这里，才会和我在一起！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你确定自己没有我当成一个替代品吗？！” 莫子谦震惊的看着她，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宋纤纤含着泪，“何止我这么想，刚才在商厦里遇到的林太太，你以为她不是这么想的吗？只不过当着你的面，人家并没有说出心里的猜测而已！我讨厌这样，被人一次次的提到像另外一个人！就算是你，虽然说着她是她，我是我这样的话，但难道不是因为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却求之不得，才不得不移情到我的身上吗？！我受够了！我……” “住口！”未竟的话被再也听不下去的莫子谦所打断，他沉着脸，眉头紧锁，平时温和的眸光在这时变得异常肃然，“我对你的感情是怎么样的，难道你不明白吗？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尽可以说出来，我会试着做得更好。但我不允许你这样没头没脑，只任着一些表相的猜测就毫无根据的侮辱我和我朋友的妻子！” 宋纤纤心里一紧。 她被莫子谦突然爆发的愤怒震慑住了，终于从失控中找回了自己真正的意图。 这次，是她错了。 冷静下来的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还不能丢弃莫子谦这枚棋子。 所以，她不能同他闹翻。 宋纤纤暗自酝酿着，很快泪如雨水，她双手掩面，在泣不成声的呜咽中，她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简直是疯了才会说出那种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生气太伤心了……一想到你其实喜欢的是别人，而不是我，我就难过的好象要死掉了……对不起……” 她嘤嘤的哭个不停，半晌，终于得来了回应。 在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她被男人抱进了怀里，头顶的发被蹭了蹭，她听到莫子谦的低语，“真是个傻瓜！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了，知道吗？自始至终，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啊！” 宋纤纤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有惊无险，还是成功过关了。 两人拥抱在一起，房间里渐渐多了些温情的意味。 与这里相比，吴信然所在的地方，于他而言，就堪称地狱了。 此时，他正在拘留所的接见室。 狭窄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他的对面，坐着小弟吴信非，而门口，还站着一句看守。 吴信然半垂着头，几乎无法去正视自己的弟弟，“抱歉，信非，我试过了，但霍家那边态度很坚决，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我再深入，只怕……”吴家都保不住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吴信非已经了然。 他说不清心里的感受。 从被扔进警局的那天起，其实他一直在想这些问题，自己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他做了这么做，却还是没能得到方亦可。 她甚至是恨她的！ 当然，其实有她失忆的原因，现在的她，不再记得他们以前曾经有的相处时光了。 可再仔细想想，就算她真的还有那些记忆。 对于将身怀有孕的她劫到国外，让她远离丈夫和孩子，逼她接受他……对于做出这种事情的他，她又真的会不恨吗？ 吴信非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恐怕，她依旧会恨的。 只是值不值，他还是不能够下断言。 他觉得，如果重来一次，大抵，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有些事在没有试过的时候，永远不会死心！ 至于面前的吴信然，其实作为哥哥，他已经尽力了。在得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百般劝诫，虽然他不能理解他，但吴信非当然知道，他也是在为自己着想。 后来，又亲自去M国看他…… 怎么想都觉得吴信然对他真是仁至义尽！ 但这个时候，听到自己被放弃的话，吴信非没有办法假装说自己不在乎。 多多少少，还是会失望吧！ 他在内心清晰的嘲笑着自己，会失望那是因为你习惯了向家人索取，一旦不成功，便轻易生出怨怼之心！这根本就是人性的劣根！ 幸好，他还可以将这种羞耻的想法压在心底。 吴信非淡淡的道，“我明白的，不要再做什么了，我这样，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吴信然一时语塞。 他痛心的望着小弟，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没有觉得自己错了么…… 深深的吸了口气，吴信然勉强平静了声音，“信非，人这一生不是只有爱情，你懂不懂？你还有父母，有兄长，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为了一份所谓的爱情弄得自己遍体鳞伤！父母从小把你养大，现在他们年纪这么大了，你考虑过他们得知你现在境况后的心情吗？” 吴信非微微垂下头，“你应该能把消息瞒得好好的吧。” 吴信然咬牙道，“是！我是可以瞒住他们！可我能瞒一时，难道能瞒一世吗？你这样……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搞不好会在里面呆很长时间，你让我怎么……” 说到最后，他哽咽起来，甚至无法再说下去。 吴信非若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能瞒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吧，不然，就说我在国外出了意外，人不在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说那些也没有用了。” 是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吴信然颓然下来。 他一想到那次给霍西城打电话时，对方的态度，就打心底里发冷。 他知道那男人不会放过信非的。 可是他却毫无办法。 甚至，他都没有办法去恨对方！ 他也是个男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这样对待，只怕他杀了对方的心都是有的。霍西城至少还没有滥用手中的力量，置信非于死地，而是将人送进了监狱，走了正规的法律途径！ 单凭这一点上说，他都自愧不如。 可是，将要被审判，将要被送进监狱的人是他的弟弟，不是别人，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毫无芥蒂的去接受这个结果！ 不能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才是最痛苦的！ 想到家里一无所知的双亲，沉默了良久，吴信然终究还是道，“我现在能做的，只是为你请一个好律师，你……自己多保重吧！” 说完，他不敢再多呆，起身离开了那间屋子。 出了警局，吴信非开着车去了一家还没开业的酒吧。 因为是老板的朋友，所以他肆无忌惮的叫开了门，大白天就开始灌酒。 这时的他，已经忘了，他最鄙视的就是喝酒无度的人。 作为一名画家，他需要手稳。 所以他喝酒从来都是浅尝即止，从不过量。 可今天，他无处发泄心里的难过，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从天亮喝到天黑，又是借酒浇愁，他不出老板预料的酩酊大醉了。 作为朋友，老板只得亲自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知道他家中老人不好惊动，所以挑来挑去，手指按在了“曼曼”的名字上。 “曼曼小姐吗？请问你认识一位叫吴信然的人吗？方便的话，麻烦你立刻到秋叶酒吧来接他。对！他喝醉了！地址是……” 何曼曼刚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有人在跟自己恶作剧。 吴信然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喝醉呢？ 这简直是开玩笑！ 可对方却信誓旦旦，再确认了打来电话的手机的确是吴信然的，这下，何曼曼不信也要信了。 她不敢耽搁，立刻开着车过去接人。 一头雾水的从酒吧老板的手里接过吴信然本人，她只能庆幸对方还仁义的让一名服务生帮她一起把人扶上了车。 吴信然象一摊烂泥似的躺在后座上，嘴里还不停的在嘟囔着什么。 何曼曼没好气的坐回驾驶位，恨恨道，“你到底发的什么疯啊？！好端端的喝成这样子！还不挑信非在的时候，害我这个柔弱的女……” 她话来没有说完，吴信非却突然用力拍打起后座的靠背，“信非！信非！大哥对不起你！” ------------ 第556章 不能看着他被毁了 何曼曼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一顿，她转头看向后座上的吴信然，脸上露出浓浓的疑惑。 信非现在不是好好的在M国吗？说什么对不起…… 她咬着下唇，一时犹疑不定。 正打算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吴信然突地又是声声低低的呜咽出口。 何曼曼看得目瞪口呆，心也越发揪起来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吴信然这样失态过，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否则，他不会这样的！ “吴信然！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清楚啊！”何曼曼转着身喊道。 可吴信然却根本听不到她说话，他只是自顾自的难受着，那痛吟声仿佛有人在挖他的心肝似的，撕心裂肺的难受！ 何曼曼叫了半天，他都没有回应。 她心知他是真喝多了。 也对，如果不是喝了这么多的酒，想必，死要面子的他永远不会在她这个堂妹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一面。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坐正身子，启动了车子。 没有回吴家，而是直接去了吴信然自己的住处，何曼曼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个醉汉弄上楼，等到把人半拖半背的送到客厅沙发上，她已然累得快要趴到地上了。 喘均了气，她看着已经彻底睡过去的吴信然，心下有了决定。 这晚她没有离开，直接在客房睡下。 第二天一早，吴信然因为头疼而**着醒来时，厨房和餐厅飘来阵阵香气。 他扶着头走过去时，就看到面无表情的何曼曼正将一碗粥放在桌上。 “曼曼？” 何曼曼瞟了他一眼，催促道：“去洗个澡清醒清醒过来吃饭，之后我有话问你！” 吴信然脑袋里慢慢苏醒了昨晚的回忆，虽然他仍是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看到堂妹与往日大为不同的脸色，他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安静无比的吃过饭，两人回到客厅相对而坐。 何曼曼沏了壶茶，倒上，她端在手里一杯，雾气袅袅中，开了口，“说吧，信非出什么事了？！” 吴信然虽然已有猜测，但被她这样直接问出口，仍是带出震惊的神情，蓦地抬起头。 何曼曼冷笑道，“你还打算瞒着？” 在她坚定的神情中，吴信然知道，在她这里，只怕是瞒不下去了。 这让他有些纠结，又隐隐有些轻松。 吴信非的事他一个人背负了太久，不是不累的，否则他这样自律的一向不喝酒的人不会去酒吧买醉！ 何曼曼不是长辈，至少，她不会经不起事情带来的打击。 他当然不会指望对方能有什么解决事情的办法，因为本来，就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只是，能有个人分担一下，哪怕只是听一听他的诉说，也是好的。 沉默了半晌，吴信然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前阵子方亦可被绑架失踪的事？” 何曼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险些从沙发上跳起来，“绑架？失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信然用力抿了下唇，缓缓道：“大概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她已经被霍西城救回来了。而绑架她将她带走的人，就是信非！” 听到这话，何曼曼的心情已经不是惊讶可以形容得了的了。 她眼睛直直的瞪着对面，“这……怎么可能……” 吴信然打心底里叹息着，他也希望这是不可能的，可是，不行。 他从自己如何怀疑套话，然后再到调查发现，并且亲自去了一趟M国劝说一一道来，最后说到霍西城查到了他们的所在，然后将方亦可带了回来，不但如此，吴信非也被他带回来了，只是，对方直接就将人送到了警局，并且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吴信非涉嫌绑架非法监禁等罪行…… “我找过霍西城，试探过他的意思，可他很坚定，这回是不会放过信非的。我没有其他办法了，信非的案子就快要开庭，我能做的，也只是给他请位好律师，希望能给他减轻些刑罚。”吴信然将痛苦掩在心底，在偶然在眼底透露出一二，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到近乎麻木。 何曼曼张口结舌，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她一时根本无法完全接受！ 她知道的，信非喜欢亦可，但是，但是他不是知道的吗，亦可爱的是她丈夫！之前他在网络采访上弄出那么大的事，亦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这态度表现的再明显不过，她根本不想再与他有牵扯！他后来明明也是接受了的啊，虽然很痛苦，但他不是放弃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何曼曼难受的抱住头。 她真的很喜欢很疼爱这个堂弟的。 他有才华，人又开朗善良，家里有他在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她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她失恋了，信非还特地写了歌亲自演唱，录下来发给她。时不时的就跟她视频，出乖卖萌，就为了哄她开心，而他的贴心，也确实让她那段日子没有太难过了。 或许这些举动在别人看来没什么，但对她来说，那样纯挚的安慰，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是，从什么时候，一切就变了呢？ 何曼曼的眸色暗沉下来。 是了，从他因为亦可那对假父母要绑架她，而被牵连开始……他在那种条件恶劣的地方，陪着她被禁锢了那么些天，回来以后，他看上去就不再那么阳光开朗了！ 他会突然的望着某处，流露出忧伤的神情，也会莫名其妙的出神，怎么叫他都听不到，对于写歌唱歌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虽然一样在工作室写写画画，可是他眉宇之间俨然少了从前的疏阔…… 可笑她还是个心理医生，却没有对自己的弟弟投入更多关注。 只以为他是因为被绑架的事，而生出少许的后遗症，虽然抽出些时间跟他聊天，但现在想来，其实她说的那些话从来没有聊到他的心里去啊！ 也许，隐患从那个时候就埋下了！ 何曼曼的脸上，泪珠突然一串串的滚落下来，继而变得泣不成声。 那么有才华向往自由的信非，怎么能受得了拘留所和监狱那些地方……不，不行！不能让他继续呆在里面了！ 她哽咽着道：“哥，我知道你很不容易，要顾着家里，又要顾着信非。对于他会惹下这样大的祸事，你也很难受，很痛苦……可是，哥啊，不能看着信非坐牢啊！他那样聪明敏感的孩子，让他在监狱里住，那简直是要害死他啊！哥，想想办法吧！无论做什么，我都能帮忙，咱们不能看着他被毁了啊！” 闻言，吴信然心如刀绞。 他何尝不痛，何尝不怨，何尝不想把他救出来？！ 可是，他做不到！ 霍西城那边话说的滴水不漏，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他再继续不识趣下去，那下一步就不会仅仅针对信非这个罪魁祸首了，包括他，甚至包括他们的父母，只怕都要受牵扯。 他吴信非可以不怕，随便怎么样都行！反正他就是个画画儿的，哪怕当成教授，开不了画展，他就算被逼着街头给人画肖像画，他也能拉得下脸来！可是他们的父母呢？连信非的事，他都一直苦苦的瞒着，就怕两老受不了这个刺激，难道他要孤注一掷的为了小弟，让父母晚年都不得安省，甚至生活拮据起来吗？！ 不，他做不到！ 现在，他至少可以让他们在不受影响不受非议的环境下，安安静静的养老！ 想到父母，吴信然激动的情绪渐渐回归平静，他按捺住心里的难受，平静的道：“曼曼，没有办法的，能做的，我已经做了。早在我去M国劝信非放手的时候，私下里给霍西城故布疑阵，让他晚些发现他们踪迹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到了一个兄长该做的一切。现在，我已经没有力量做什么的。我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这个家，等他为自己的莽撞行为付出代价后，这个家还在，他还可以回来……只有这样而已！” 何曼曼怔忡的看着他，一时无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办法再去埋怨吴信然，因为她清楚，他是真的尽了全力的。 他从小就最疼弟弟，对信非的感情再深不过，他既然这样说了，就是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 可何曼曼一想到小堂弟，就觉得打心底里不甘，不甘心让他就那么在监狱里度过自己人生中本应是最青春最恣意的年华！ 她心里如同惊涛拍岸，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木然起来，“哥，告诉我信非在哪里，我想去看他。” 吴信然犹豫了片刻，到底是将拘留所的地址告诉她了。 他知道曼曼也是很疼信非的，骤然得知这种事，想见见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别再说话刺激到他。另外，你自己也别太难过了，终归，结果已经无法再改变！” 何曼曼咬了咬牙，低低道了句，“我知道了。” 知道了，却不是能做到。 事实上，何曼曼也不知道自己真的能不能做到。 从吴信然家离开之后，她开着车直奔拘留所，她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跟吴信非说话，又说些什么，可是想了很多，很快就先被她自己否定了。甚至等她到了拘留所外，她都心里惶惑，不确定自己能够说哪些话。 ------------ 第557章　你说吧，我听着 只是，无论何曼曼想了多少种说辞，那都是见到吴信非之后，才有机会说出来的了。 可现实是，她进去办了手续，却被看守人员告知，对方不想见她！ 何曼曼顿时泪崩。 她向工作人员反复的确定过后，含着泪冲出拘留所，却在门口脱力的蹲下手，抱头痛哭起来！ 不是因为吴信非不见她，而是，她明白他为什么不见她！ 他是那么骄傲那么聪明的一个大男孩，他根本没有办法在这种境况下与她见面！ 或许，能见吴信然这个大哥，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何曼曼心疼的一踏糊涂。 她只觉得自己更加没有办法放弃他了，想要不惜代价的，把他救出这个樊笼！ 信非那么的爱方亦可，何曼曼相信，他既然是象人们所说的“绑架”了她，他也一定不舍得她受一点苦的，所以，方亦可的昏迷乃至失忆，肯定是个谁也不愿意发生的意外。既然如此，又怎么能让信非一个人担下这份责任？ 何曼曼在警局门口哭了好一阵，直到警卫三番四次的将她请进警卫室，终于擦干眼泪之后，她眼中隐隐泛出丝丝光亮。 既然还没有上庭，那就说明还有机会。 现在，应该只有一个人能救信非了！ 她想及此，也顾不得整理自己了，拎上皮包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警卫室。 何曼曼是知道方亦可的信息的，她一边开车往那个方向走，一边打了个电话过去，运气很好，恰恰是方亦可本人接的。 知道她失去了原来的记忆，何曼曼恍若无事的道，“亦可，我是曼曼啊！你还好吗？对不起啊，才刚刚听说你被绑架的事，我担心的要死，我想现在去看看你，你在家吗？” 电话那端的方亦可有些怔忪。 她自然是不记得何曼曼的了，不过听到这仿佛开朗的女声，似乎又有几分熟悉。 应该是她以前的朋友吧？ 或许，见一见也不错……没准儿能想起什么来。 最近因为常常跟嘟嘟在一起的缘故，方亦可模模糊糊的已经记起来过去的一些事情了。 只是，那仅仅是有关她和嘟嘟。 而且大多是片断，很难整体的连接在一起。 但即便只是碎片，她也愿意记起更多！ “我在家，你……要过来吗？” 何曼曼道：“当然！我现在就去，你等我吧！” “好。” 方亦可放下电话，看向不远处有些担心的陈茹，笑了笑，她虽然不记得对方，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也已经重新慢慢熟悉起来，“陈姐，曼曼是我的朋友对吗？” 听到是何曼曼，本来不知是谁来电话，怕刺激到她的陈茹松了口气，“是啊，听说你以前在安城的时候，就跟何小姐是好朋友了。后来你和嘟嘟到了C市之后，才联系的少了些。不过没过多久，何小姐也因为男朋友的缘故，准备在C市安顿下来了，你们这来往就又频繁起来。之前你生病住院的时候，何小姐经常去探望你的，跟我也是见过不少次面。” 原来如此，看来她的感觉没错，确实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方亦可想了想，突然问道，“生病住院？我那时生的什么病？” “这个……”陈茹有些迟疑，“其实是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不过具体的还是等霍先生回来，让他跟你说吧！” 对这种回答，方亦可也算是不陌生了。 陈茹同她谈起过去时，大部分都是坦言相告的，但也有一小部分，譬如涉及隐私的事，她即便是知道一些，却也不会跟她说，而是让她去问霍西城。总说怕自己的看法偏颇太大，影响她了解事实的真相。 方亦可看得出来，她做事很有分寸，而这种应对方法，其实也应该算是分寸内的，所以也从来不会勉强她。 一向如今日般，只是笑一笑，应声“好”，便算过去了。 而那些疑问，有些她会去问霍西城，而有些，她便选择暂时放开，等待自己以后慢慢想起来再知道不迟！ 眼下，为什么会生病住院显然是不影响现在的问题，所以她干脆先放置脑后，准备迎接她的这位叫何曼曼的朋友。 所以说何曼曼的运气也是真的好。 如果今天此时，霍西城在家，那肯定会猜出她的目地，从来劝说方亦可暂时不要跟她见面。 可霍西城却偏偏因为集团有个极重要的会议需要他参加，等到下午才能回来。 因此上，何曼曼就一路开到方亦可所居住的别墅区，找到他们住的那一栋别墅，顺畅的看着陈茹打开外门，将车开了进去。 将车停在院子里，她一下车便有下人接待她进了屋。 方亦可正在里面等着她。 何曼曼看到消瘦许多，又挺着肚子方亦可，当真是吓了一大跳！原本上去要来个拥抱的，现在却撑着两只手臂，不敢向前伸了，“你……你怀孕了？！” 方亦可忍不住好笑，“对啊，已经二十多周了呢！” 何曼曼愣愣地看着她的肚子，嘴吧张张合合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吗？都二十多周了啊，那你感觉怎么样？” 方亦可点点头，“还不错，坐吧，我们坐着说话。” 陈茹端了两杯刚准备好的鲜榨果汁出来，一人面前放了一杯，笑眯眯的冲何曼曼点了点头，“何小姐有段时间没见了，刚在C市安顿下来，肯定很忙吧！” “……是，确实有点，不过现在好多了。”何曼曼目光有些发飘。 陈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多想，只当好久不见，有些生疏了，便笑着躬身退了出去。 方亦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女人。 似乎是有点熟悉的，但关于她，又并没有想起什么。 唇边带着微笑，她并没有先开口。 何曼曼初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没有想到方亦可居然怀孕了。很明显，这时候说吴信非的事并不合适。可是，再不说，她可能就找不到机会说了！等法庭公开判决后，那就都晚了！心里再三迟疑，她还是抬起了脸，“亦可，听说你没有过去的记忆了，是真的吗？” 方亦可愣了下，半晌才轻点下头，“你是听谁说的？” 据她所知，霍西城把她前段时间遭遇绑架并且失忆的消息一直都瞒得挺紧的，大抵是不想她受到别人的非议。 如此，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何曼曼用力抿了下唇，“是听我堂哥吴信然说的，你应该也不记得他了吧！以前在安城的时候，他曾经给嘟嘟当过美术老师。你们也是认识的。后来你和嘟嘟到C市以后，才极少见面了。”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他，嘟嘟和我看他过去画的画时，他曾经提起过吴老师。” 说完，她突然有些恍惚。 嘟嘟只说吴老师，并没有提全名，她现在才知道吴老师原来叫作吴信然。 吴信然……吴信非……这两个名字未免太相似的了，听起来，就像是兄弟两人！ 方亦可的瞳孔微微一缩。 何曼曼见她有反应，便知道她可能猜出些什么了。而这，也正是她提到堂哥名字的目地。 她胸口里的一颗心越跳越快，嘴上的继续说道：“其实我还有个堂弟，叫吴信非。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准备要跟霍西城来C市的时候，其实挺紧张的，也有些无奈，我看出来之后，就把信非的联络方式给了你，然后对你说，有事就可以去找他，他这个人啊，虽然看上去就像个阳光开朗，大大咧咧的大男孩，但真要照顾起人来，还挺细心的！你但凡有需要帮忙的，都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他肯定会帮的！” 方亦可看着她，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话说到这种地步，她哪里还能不知道对方的目地。 说是来探望她……其实，是给吴信非求情才是真吧！ 何曼曼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可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信非从小就被父母和大哥保护的特别好，看着挺聪明的，但他在某些事情上，其实是有点痴有点傻的！就像他很早喜欢写歌唱歌，学校毕业以后就迫不及待的进入了娱乐圈。其实他的父母反对的厉害，为此不知道吵过多少次，可他非常坚持。对于喜欢的东西，他就是这样执着，哪怕别人都不理解，他也要做下去。又譬如，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面前有重重的阻碍，他也一心想要跃过来，能和她有一次开始！” 方亦可迎视着她带着哀凄的目光，平静的道：“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曼曼努力收住眼里的泪意，她努力控制着情绪，“我只是想说，信非他并非从一开始就是那种偏执的人，只不过，他跟你的缘份太深了。好些事你不记得了，所以我想要告诉你，我不想你因为他这一次做过的错事，就把他过去待你的好，全部抹杀掉！” 方亦可有些犹豫，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听下去。 因为怀孕的缘故，过去的很多事，霍西城都没有跟她说的太详细。 尤其事关吴信非。 但对方亦可而言，她还是想要了解这一路过来的是是非非的。 “你说吧，我听着。” ------------ 第558章 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亦可平静的情绪，在此时的何曼曼眼中看来就是冷漠。 她本来已经压抑下的心绪突然又激动起来，“你忘了，什么都忘的干净！对你来说，过去的事都无所谓了！可信非呢？他变了性子，他从阳光开朗变得忧郁偏执，这事你脱不了干系！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有人假冒你的父母，被识破之后又要绑架你，信非赶过去救你，不想对方人多势众，他人没救成，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你们一起被带到一处贫穷的乡下，那对夫妇整日折磨你们，信非的腿都被打断了……” 何曼曼吸着鼻子，实在忍不下了，泪水便滚滚而落。 "即便如此，他还自责不已，觉得你被那两人喂了导致思维迟缓的药，都是因为他没能保护好你！可是，你们被救出来的时候，信非他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了啊！还要怎么样呢？他对你这样的好，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对你好，那是他的事，可你不喜欢他，那怕他对你再好也没有用，是不是？但亦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听到他为你做的这些事，还有以前对你的处处照顾，难道你就一点都无动于衷吗？" 何曼曼抹了把脸，眼睛脸颊鼻子全部都变得红通通了，可她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如何了，只是一径的为吴信非难过，“我也承认，他这次不经你同意就使用手段把你强硬的带出国，那肯定是他的错。但你就不能看在他为你痴迷到这种地步的份上，别对他这么狠心吗？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凭着自己写的歌，自己唱，单打独斗的在娱乐圈里闯出一片天地，他本来应该是接受众人喜欢羡慕的明星歌手的，可就是因为阴差阳错跟你接触的越来越多，导致他无法从这段感情中自拔！他以前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喜欢一个人就全心全意，把所有的情感都投入进去了！” “对你来说，这或许是麻烦，但他那是把自己的心捧到你面前了啊！” “怎么就，怎么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难道非要看着他坐牢你才开心吗？” “方亦可！我求你，不管是看在什么的面子上，放过他吧！行吗？！” 何曼曼期待的看着方亦可，一双泪目，显得格外可怜。 她原本是明媚的相貌，如今却狼狈不堪。 方亦可面无表情的随她看，自己的眼神却有些飘远了。 随着何曼曼的叙述，她没有想起过去的事，反而是想起了她和吴信非在M国时的情形。 不可否认，她刚刚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他待她的确是挺体贴的，处处照顾她。 而她也把那些好统统接受了下来。 因为她以为，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可是，那些“好”的代价，却是她不能自己出门，不能有正常的社交生活，甚至连去楼下散步，吴信非都要陪着她才能成行！ 这样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生活，就算他们之间有了感情，那也是扭曲的！ 更不要说，她并不爱他，他们也根本不是夫妻！ 她不想要这样过下去，有错吗？ 就因为他对她“好”，她不接受，就是她不知好歹了？ 这么一想，真的很可笑！ 方亦可慢慢收回自己的心神，看向面前的女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你说，你是我的朋友？” 何曼曼的脸突然涨红了，她腾的站起来，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 “何小姐！你说够了没有？！”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打断了。 陈茹绷着脸快步餐厅的方向走过来，站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怒视方亦可的目光。 “我先前还以为何小姐你真是为了关心亦可来的，没想到，你根本是来找麻烦的！只不过，站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找着主人的麻烦，这行为是不是太过份了？！” 何曼曼看了她一眼，不欲和她吵起来。 这只是霍家请的保姆罢了，跟她争辩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伸手想把面前的女人拨开，“麻烦你站到一边去，这是我跟亦可之间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茹却手急眼快的用力一把将她的手臂拍开，更严实的挡在方亦可坐的沙发前。 “应该离开的人是你！这是我的雇主，这里是我雇主的家，我可不能任由着你欺负人！你刚才的话，我也听着一些，我怎么发现这跟其他人讲的事实并不相同？姓吴的的确早就对我家太太有意，可何小姐也不要忘了，那个时候，我家太太就已经跟霍先生复婚了！从根本上说，姓吴的做这种事，就是道德败坏，他就是想当男小三！哦，我家太太不同意，拒绝了他，那还是我家太太的错了？” 何曼曼：“……” “你可闭嘴吧！少打着爱不爱的名义来要胁人，你就跟网上那些人似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总想站在那个道德制高点来指责别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你是姓吴的堂姐，从一开始，你的立场就注定了是偏的，你说的话也都是偏向着他说的，都是不可信的！就你精明，还打着我家太太朋友的名义，想用这个法子来蛊惑她？你想也不要想！姓吴的掳走我家太太，你知不知道害得霍先生和嘟嘟成什么样了？两人觉也睡不了，饭也吃不下，人都瘦的脱形了！敢情人家老公孩子的爱都不叫爱了，就你家吴先生的爱是一颗真心了？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陈茹越说越生气，眼睛里都冒火了。 之前，因为没人跟她提过，所以她一直以为绑架方亦可的人是霍西城生意场上的仇人。 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那个长得挺好看挺白净，还曾经被方亦可视作朋友的吴信非…… 家贼最难防！ 这吴信非可不就是借着亦可信任他，才能做出这种事来吗！ 她之前看何曼曼有多亲切，现在就有多不顺眼。 这个女人也是有病的，不去怪自己家弟弟作恶，反而跑来这里指责受害者！ 还有没有脑子了？都让狗啃了吧！ 被陈茹狂怼了一顿，何曼曼有些发蒙。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咬着牙道，“你你你……一个保姆，你不好好干活，反倒掺合起主家的事情来了！你有没搞错？闪一边去！方……” 不等她叫出名字，方亦可已然站了起来。 她其实看得挺高兴的。 当然，不是因为何曼曼难堪了，而是陈茹的维护，让她心里感觉暖暖的。 正因为刚才她被维护了，所以她现在也不想陈茹因为她的身份而被指责。 她站出来，微笑着拍了拍站在她身前女人的肩膀，“陈姐，没关系的，我来跟她说吧！” 陈茹愣了一下，之前方亦可的脸色实在不好，而出神想事情的模样，在她看起来就是被无端指责吓得目光涣散，现在见她终于打起精神来，甚至还显得有些高兴，终于松了口气。 她识趣的点头退到了一边。 方亦可转头不急不缓的说道，“虽然我很遗憾自己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但我的智商还在。至少懂得，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吴信非先生之前待我如何，我的确是不清楚，但仅从他只考虑自己的想法，而不顾我已为**为人母，绑架以及非法囚禁我这一点上，已然足可以看得出来，他所谓的爱情根本是扭曲的不正常的！坦率的说，这种打着爱的名义伤害别人的事情，令我感觉很恶心！而你，何曼曼小姐，你自称是我的朋友，却在我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企图误导我……你这种朋友，我要不起！请你离开！立刻，马上离开我的家！吴信非的事，我是不会有任何妥协的，他必须为自己的恶劣行为付出代价！” 何曼曼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方亦可会对她如此毫不留情，甚至将她的恳求和脸面一并践踏！ 这个时候，她才后知才觉的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闪动的不是自己熟悉的或温和或俏皮的光芒，而是陌生的戒备的警惕的目光！ 她的嘴巴张开又闭上，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她做错了吗？ 可是，自己和信非明明帮过她那么多，凭什么她一句失去记忆就想要抹杀一切，甚至还如此无情呢？！ 何曼曼觉得她这一回是真正伤心了。 她抿紧了唇，最后再看了方亦可一眼，一言没再发，转身离开了屋子。 直到回到车上，一鼓作气的将车驶离那栋别墅，来到整个别墅区的外面，她才一腿踏下刹车，用发着抖的手捂住脸，无声的痛哭起来！ 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能这么对信非？ 太过份了！ 方亦可……真的太过份了！ 胸膛里横亘着一股消散不去的怨怼之意，她不知哭了多久，才勉强停下来。 小化妆镜里是一双红肿的眼睛，和一张悲伤的脸。 何曼曼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嘴里尝到了铁锈味，她才缓缓松开尖利的牙齿。 不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信非还被关在拘留所里，等着开庭呢！ 必须在这之前，要想个法子，让霍西城和方亦可妥协！ 如果她一个人不行，那就找更多人来吧！ ------------ 第559章 只有你不同 虽然方亦可私心里并不想让霍西城知道何曼曼来过的事，不过陈茹还是坚持向男人作了汇报。 她的理由很充分。 得让霍先生防备着那个女人！ 看她今天的样子，明显是气的不轻，只怕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万一她以后从别的方面找麻烦，霍先生事先有了警惕心肯定就不会被算计了。 这个理由太强大了，而且处处为他们考虑，方亦可甚至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来说服她放弃，最后只得默认了。 只是，事后再细想想，不由想笑。 霍西城会被算计？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啊！ 何况是今天来的何曼曼……听她说话就知道了，并不是多有心计的人，她哪怕会算计，相信以霍西城的能耐，应该也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不过，说也说了，方亦可便不再多纠结。 霍西城如她所猜测的，很生气。 餐桌旁，男人虽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从他的身上，方亦可感觉得到一股股凌厉的气息散发出来。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的心情应该也能理解。毕竟，就算我和她是朋友，朋友也比不得堂弟亲近。她为了自己的亲人出面，并无问题。” 倒不是她圣母，而是真心这样觉得。 因为她也是个护短的人，自家的人自己可以骂，但外人说一句也不行。 典型的帮亲不帮理！ 霍西城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你对她有印象？” 方亦可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她说话的情态似曾相识……” 霍西城微怔之后，抿紧了线条分明的唇。 “怎么了？”方亦可回过神来，不由的问道，怎么他好似从生气变成了沉闷？ “没什么。” 方亦可微挑了下眉梢，这哪里像没什么？分明是有什么啊！ 只不过，继续问下去估计他也不会说了。 她索性将话题拉回去，“何曼曼的事，先这么算了，好不好？只要她不做其他过份的事，我们就把这一页翻过去吧！” 好一阵，霍西城才闷闷的道，“随你。” 果然还是生气了吧？可是，为什么？方亦可疑惑的看着他，回忆刚刚说过的话，是为何曼曼讲情惹他不高兴了，不像啊！其他的，她就没说什么了吧！ 想不明白，她索性不想了。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现在开始进入了快速成长的阶段，她不时便会感觉疲惫，精神不济，实在没有精神去多思虑其他！ 两人正吃着饭，嘟嘟完成他的画，来了餐厅。 之前的话题就彻底被扔到了一边。 直到晚饭后，嘟嘟腻着方亦可说了好一阵话，两人看了会书，看她累了，嘟哮这才懂事的回房。 等方亦可小憩了一下醒过来，已经九点多了。 嘟嘟已经去睡觉了，而霍西城象平时一样，就在她不太远的桌上用笔记本电脑回复邮件。 听到动静，他立刻看过来。 “醒了？” 方亦可慢慢从软榻上坐起来，“嗯，我又睡着了啊……” 说话的功夫，霍西城已经拉开椅子走了过来，他蹲在她身前，轻抚着她的肚子，轻声道：“应该是宝宝累了，想睡觉。” 方亦可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回来一段时间了，但跟霍西城并没有太多肢体上的亲近。 男人身材高大，即便这样蹲下来，也是好大一只，方亦可觉得自己好象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了似的。再加上，房间里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那微微散发的光芒令得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她不自觉的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想起来了。 可霍西城却抬脸问道，“要去洗手间吗？” 方亦可的脸腾的红了，迅速的否定，“没有！”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自而已！ 霍西城见她窘迫，眼底带上了几分笑意，他伸出两只手臂有一点距离，却又非常牢固的圈住她变粗的腰肢，试着把耳朵凑了过去，“听说，现在它已经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了，对吗？” “嗯。”方亦可垂下脸，睫毛眨动的格外快些，“十六周应该就可以了。” 霍西城接道：“所以我们早该做胎教了对吗？” “已经在做了，我有精神的时候，都会给它听音乐，读书，有时候也会跟它讲话，让它熟悉我的声音……” 霍西城听着，突然叹息了一声，“所以，我在哪里？只需要听妈妈的声音就够了吗？那爸爸的呢？” 方亦可蓦地抬头看他，眸光如往常般深邃，只是，此时多了很多柔和的色彩，仿佛一片大海，能够包容一切。她突然觉得委屈起来，小小的鼻音哼出去，“你不是不喜欢它吗？我也是为了不要给你增加负担！” 霍西城一愣，旋即，他似乎难以启齿的低低道，“那只是个……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方亦可敏感的抓住这个字眼。 霍西城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见她要听的态度十分坚决，这才有些赧然，有些无奈，又有些自责的道，“你被绑架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现怀孕，所以那个时候，我以为，以为……” 方亦可瞪大了眼睛，“你以为它是吴信非的孩子？！” 霍西城窘迫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想骗你，最初我的确有过这种念头，但我想得很清楚，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不过陪你去医院产检之后，我就明白自己误会了。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亲近它！或者说，亲近你？” 说着，他的目光立刻变得灼热起来。 在他的注视下，方亦可的心跳蓦地快了一拍。 对于他误会的事，她虽然有些不快，但很短暂就过去了。 毕竟，这不能怪他，连她自己都曾经以为这个孩子是别人的…… 但他的视线未免侵略性太强了，简直令她无法回应。 “生我的气了？” 半晌，方亦可伸手捂住他的眼晴，羞恼的道：“如果你不这样看着我的话，就不气了！” 霍西城从喉咙里溢出低沉的笑声，他没费什么力气，将将手覆在她的上面，却并不拿开，而是缓缓的，缓缓的将脸靠近她，“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看了。不看你就不气，那现在可以换你来安慰我了吧？” “安慰你，为什么？” 霍西城磁性悦耳的声音响起，“因为我在生气！很生气！” 方亦可两颊嫣红，清澈的眸子一如少女，眉梢却多了几分娇媚，因为男人看不到她，所以表情十分轻松，只是因着他的靠近，耳根和被他触碰到的地方不免热热的，“是了，吃饭的时候你就生气了，可你到底在气什么？” 听着这婉转的声音，霍西城脊背微僵，某个部位不听使的有些激动起来，他简直要控制不住！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 因为她刚回来身体不好，又怀着身孕，他根本不敢靠她太近，生怕自己会失控的狠狠要她，再伤到她和孩子……所以，他逼着自己冷静、冷淡，努力不肌肤相触，这才熬了过来……不得不说，短短的时间，他感觉自己沧桑了许多！ 好不容易到了现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越养越好，状况也都稳定了下来。 今天，他还特意向医生询问过了，确定没问题了。 他决定，不忍了！ 只是，心里的小火苗还没来得及长成大火苗，在餐桌边，突然就被她打击到了。 “你看到别人的长相会觉得熟悉，听到别人说话的样子会觉得似曾相识，跟嘟嘟就更不用说了，不经意间就能说出你们两个曾经一起做了什么。惟独对我……不但想不起来我，看到我听到我统统不会觉得相熟，甚至想到我的事还会觉得头疼……”被蒙住眼睛的霍西城认真的抱怨着，“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我觉得所有人当中，最应该生气的，就是我了！” 本来是个很严肃的话题，可是方亦可不知怎么的，听着听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霍西城的脸都有些黑了。 她自觉不应当，连忙描补，“不是，我没在笑你，就是觉得你说的挺有意思的……咦？这么说好象也不对，其实我是觉得你这么一讲，好象真的很惨啊！哈，哈哈哈……” 方亦可终于忍不住，还是畅快的笑起来。 不过又不敢太用力，所以就变成笑着笑着便收一收，然后忍不住又笑的滑稽场面。 遮在男人眼睛上的手早已滑落下来。 霍西城看着她的笑颜，也不由的哭笑不得，“我是在认真的投诉你，知不知道？还敢给我笑！” 两人在灯光下一时喁喁的说着话，一时又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方亦可不知不觉就全身放松下来，自然的把男人拉到旁边坐下，倚在了他的怀里。 直到她笑够了，才认真的想起来，“你这样一说，好象也是。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你呢？可是，又为什么会想起你就觉得头疼？想到别人都不会疼哎！” 她无意中的话倒让霍西城怔忡起来，这样吗，想到别人都没事，只有想到他，才会头疼……换言之，在她的心里，他与别人，本就是不同的？ 原来，换一个思路，就将原来的想法全部推翻了！ 方亦可继续轻柔的道：“不过说来奇怪，跟你在一起之后，一天天过去，我再想你，就没有那种感觉了。到现在，已经很久不再头疼了！” ------------ 第560章 想要找回记忆 清晨，光亮透过窗帘微微照进了房间。 中央的大床上，男人和女人，交颈而眠。 只是男人抱着女人的姿势格外的小心，哪怕是睡梦中，也记得护住了她的肚子。而被保护住的地方，已经象个气球般隆起着。 不多时，一声轻吟后，女人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方亦可醒来时，发现身边还有别人，起初是吓了一跳，可揉着眼睛清醒之后，看到旁边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孔，她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脸颊上不由多了抹晕红。 她同霍西城，本来只是在说话，可是说着说着，好像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吻到了一起。 那个亲吻很熟悉，也很美好。 熟悉到她无法拒绝，美好到她不舍得拒绝！ 吻着吻着，她就被抱到了房间的床上…… 再然后，就进入了不可描述阶段。 总而言之，她被男人彻彻底底，从头到脚的吃了一遍。 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对方并非对她没有兴趣，而是兴趣太浓太浓，所以不敢靠近，怕自己控制不住！ 幸好，虽然霍西城急不可待，但他没有忘记她肚子里还揣着个小家伙，动作始终都算温柔。 这也令方亦可愈加心动不已。 她很清楚那个时候男人要控制住自己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果然是非常非常在意她的！ 这个发现，现在想起来仍然让她心情很不错。 伸出指尖轻划过男人高挺的鼻梁，方亦可开始试着挣脱开他的怀抱，准备去下床洗漱。 其实，不是不想继续赖床的，尤其是和他一起，多睡一阵。可惜肚子饿了，她现在少食多餐，经不得饿。 哪知她刚想将男人的手臂挪开，对方就睁开了眼。 不像她，醒了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彻底回神，霍西城的双眼只用了很短的功夫就恢复清明，“去哪里？”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下，“洗手间。” 霍西城比她更快的穿好睡衣，然后又帮她穿上，“天冷，多穿点免得感冒，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正被他敏捷又熟练的穿衣动作震惊，听到这话，方亦可立刻打了个激灵，“不要不要，我自己来。” 因为男人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她那点羞赧也慢慢消失不见了。 就好象，他们原本就该是这样似的！ “唔，也好，听说孕妇是适量运动的。”霍西城突然相当认真的说道，那副架势象是在说，如果她不是孕妇，他就直接把她抱过去了。 方亦可突然有些好奇了。 “我们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一时半刻说不完的，你先去洗漱，我们吃点东西再慢慢讲。” 倒也是。 方亦可乖觉得点点头，去了浴室。 只是心里有些疑惑，他好象不是很愿意说的样子。 先解决完生理需要，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她不由的想，如果是自己，丈夫突然失去记忆，她会如何？ 然后，她猛的发现，做错的是自己！她根本不该问那句话的！ 换成她，心里肯定会很难受很难受。 明明属于两个人温馨的回忆，对方却忘了，只能由自己的口中讲述出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她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第一次那样难过于自己的失忆。 想要……把那些过往的记忆找回来！ 等她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霍西城果然已经不在房间了。 方亦可轻叹了口气，换了衣服，这才慢吞吞的出门往楼下走。 结果在楼梯上跟男人碰个正着。 “怎么这么快？我以为你还要等一阵才好。”霍西城很顺手的揽住她的腰，小心的带着她下楼。 方亦可沉默着，直到两人下完最后一个台阶，才停下脚步，伸手回抱住男人，偎进他的怀里，“对不起！” 对不起记忆了我们的往事，对不起刚才冒失的问出那种问题，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心…… 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霍西城却奇异的听懂了，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他轻抚着她的头发，亲昵的说着，“小笨蛋，这种事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就算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的。只是之前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过经过昨晚，我发现我已经不需要准备了，随时都可以。” 他俯头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拂过，很快那只耳朵都变得红通通了。 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愈发显得他的话别有意味。 方亦可一腔伤感，都被他污掉了，她抿唇要笑不笑的捶了他胸口一计，“不许胡说八道！” 霍西城握住她的手腕，一脸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这也错了？” 方亦可嗔了他一眼，懒得再费唇舌，简短的以一句“我饿了”准备结束这段对话。 听到这个，霍西城立刻道，“走，去吃早饭！” 看着他紧张的又小心翼翼的态度，方亦可心情大好，被他半搂半扶的到了餐厅坐下。 早餐已经做好了，陈茹正在往桌上摆，看到两人亲亲密密的落座，她默默的一笑，心里高兴极了。 这阵子两人的生疏和过份的有礼，让她暗中可着了不少的急。 如今象是终于找回几分原来的感觉，她颇为欣慰。 打点好餐桌，她就去叫嘟嘟起床了。 方亦可饿归饿，但吃饭时候，动作仍是一贯的细嚼慢咽。而霍西城就只顾着把所有她喜欢吃的，摆在她的面前。只是看着她有胃口，而且吃的满意，他就觉得心里格外的满足！ 或许该抽点时间学学厨艺！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他虽然是会做饭的，但比起陈茹的手艺，还是差了些。 但想着如果方亦可能够吃他亲手做的饭，吃的这样开心，那他觉得自己的好心情大抵也会呈立方的向上翻倍！ “你也多吃点！” 见他反而吃得少，方亦可将盘子向他推了推。 霍西城笑着道“好”。 嘟嘟洗漱完，一来到餐厅，就发现今天的爸爸妈妈好象哪里不一样了！ 两人说话时，互相对视时，餐厅的空气好象都变得粘粘腻腻的……总之，让他很不爽！ 他眨了眨眼睛，赶紧走上前，介入进去。 “爸爸妈妈，早！” 霍西城一贯严肃高冷的回了个“嗯”。 方亦可则是高兴的招呼他，“醒啦？快来坐下吃早饭吧！” 坐到她旁边，嘟嘟笑眯眯的点头，他的目光很快滑落到妈妈隆起的肚子上，“妈妈，妹妹有没有乖乖睡觉？” 方亦可温柔的笑着抚过他的头发，“有呢！多睡觉才会快点长大，然后出来见嘟嘟小哥哥。” 嘟嘟听得眼睛亮亮的。 度过了那段得知家里即将有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宝宝将要出世的别扭阶段，他现在对方亦可的肚子格外关注。 性别还没有验过，他便执意认定这是个妹妹。 每天早晨和下午放学回家，跟妈妈打过招呼，也不会落下妹妹。 或许开始只是礼貌，但慢慢的，就真的变成了越来越多的期待。尤其是，他闲暇时还会幻想以后跟妹妹相处的情形……如果有一个象妈妈一样美美哒小妹妹时时跟在自己身后，软乎乎的叫着“哥哥”，似乎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将来！ 越想，嘟嘟就越急切了。 最近他不时的会问关于妹妹的各种问题。 方亦可很乐意从现在就开始培养两个孩子的感情，总是回答的非常详细。 今天也不例外。 看到嘟嘟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这才开始拿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吃起来，她不由笑的更加温柔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从儿子上桌就被她抛在脑后的霍先生。 于是，男人的神情变得更严肃了。 吃过早饭，嘟嘟去上学了。 现在的他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了，开始自觉的对学习更加重视了。 每天都会提早去学校开始早读。 方亦可站在门口送他离开，然后才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此时，她的目光才会重新落到看报纸的男人身上。 霍西城坚持了不过十几秒，就放弃自我抵抗的扔下手中的报纸，无奈的道：“那小家伙又对你说我什么坏话了，你直说吧！” 他有时候会怀疑嘟嘟提前进入了叛逆期。 最近非常热衷于跟他抢夺方亦可。 时不时还会在背后搞点小动作。 霍西城对这种幼稚的把戏一直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但是，他惟一经不起的就是方亦可的不满！ 不得不说，嘟嘟虽然只是个小孩子，可他极为的敏锐，真能够抓住重点！ 方亦可象小孩子一样皱了皱鼻子，“哪里有，嘟嘟才不会那么做！是我觉得你最近对他有点冷淡，为什么？” 霍西城微挑眉梢，“你确定要听真话？” “当然。” 他耸了耸肩，“那么，确切的说是他在冷淡我。你没发现他现在格外的喜欢粘着你么？在他眼里，我大概是那个跟他抢妈妈的坏爸爸！” 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清楚，这件事的根源并不能怪嘟嘟。 之前那段时间，为了找方亦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多关注孩子，便把他全部放手给陈茹了。 这种举动毫无疑问的给嘟嘟造成了伤害！ ------------ 第561章 　网络爆料 霍西城虽然内心抱有歉意，但他并不后悔。 现在，他更想做的事就是让嘟嘟明白，他虽然是他的父亲，但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方亦可，而不是孩子。 无论是嘟嘟还是还没有降生的宝宝，都要排在他的女人后面。 但这些话，他是不会同方亦可说的。 因为对女人来说，他或许并不是第一位的。 不，不应该说或许，肯定不是！ 霍西城不得不酸气冲天的承认这个事实。 方亦可凝视了他半晌，突然似笑非笑的叹了口气，“算了，这是你跟儿子之间的问题，我看我还是不插手了，你想办法自己解决吧。” 话是这样说，但她多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因为跟儿子分别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又失去了记忆，所以刚回来这阵子，她跟儿子相处的时间太多了。 可是这种情况如今在慢慢变化。 霍西城留在家里了，他们两人的互动自然变的更多，看在嘟嘟眼里，肯定是触动了小孩子的独占欲。 这就难怪他看爸爸不顺眼了！ 不过，方亦可在心里摊手，她还是无辜的，就让被讨厌的爸爸自己去想办法跟儿子和平协商吧！ 霍西城露出个“正合我意”的表情，“你的决定是对的。”稍稍停顿，“你先休息下，过会儿我们去散步！” 方亦可点点头，对他微微一笑，去了休息室。 霍西城随即也起身走了过去。 他们已经培养出默契，她休息，他开电脑工作。 自然的就好象，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吃过午饭，方亦可通常会看一会儿手机。 虽说有辐射，但只要不长时间使用，还是可以的。 毕竟，她现在多半是呆在家里，如果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她会很没有安全感。 这也算是吴信非的绑架事件，留给她的后遗症了。 半靠在休息室的软榻上，她打开微博，结果入眼的热闹便让她心里一紧。 #情歌小王子吴信非被捕# 这个标题明晃晃的挂在热闹第一位，点开，里面评论转发的人数都堪称全民关注。 方亦可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接着看内容，果然爆出了吴信非被关在某拘留所里，正在等待开庭的事……并没有更具体的，但其中言之凿凿，甚至连开庭的时间都说的八九不离十。这让她不由怀疑，对方可能真的是位知情人士。而且这个号是个大V，有名的娱乐圈八卦博主，翻翻他以前发的消息，似乎也多半得到了证实。 博主本身的信誉度有，再加上吴信非的国民度，这个消息很快就被网民大量关注了。 再向下看，评论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有相信的，有不相信的，有让博主上石锤的，更有仿佛福尔摩斯般根据种种线索推测博主的消息是真是假的……总而言之，让人目不暇接。 方亦可走马观花的看下来，发现除了吴信非的粉丝们，其他人都保持了观望的态度。 说起来，这与吴信非的久不出现也很有关系。 现在的人，尤其是明星，有几个会把微博一扔好长时间的？就算没有作品，那也会发些自拍，力求不让人把他忘记了。 可是吴信非已经很久没有发新消息了，动向什么的也一概没有，可谓行踪成谜。 这种情形之下，网民们顺理成章的便猜测他是处于一个无法发微博的境地。 而被捕……虽然听起来惊悚，但也不是不可能。 大部分黑粉们认定了吴信非是吸毒被抓的，这种事在娱乐圈虽然不多见，但隔段时间，也总是会爆出那么一两桩来，算是大家比较容易的想象出来的犯罪行为了。 当然，他的粉丝都在为他一力辩解。 可惜效果并不好。 方亦可看着看着，心里有些难过起来。 从那些粉丝的言语当中，她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很爱他，不管是爱他的歌也好，人也好，但那份维护之意，总归不是假的。 有这样多的人关注，他本来有着非常光明的前途，却因为绑架的事，而身陷囹圄…… 哪怕是方亦可这个受害人，也会惋惜，会遗憾。 但再怎么样也好，她还是没办法轻易原谅他。 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比她还要大着些，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应该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 他的才华和魅力不能成为他脱罪的藉口。 缓缓放下手机，方亦可抚着不太舒服的胸口，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M国的那段日子。 不管何曼曼一直说他有多么好，他的粉丝们又如何维护他，对她来说，那个年轻男人却是害得她数次遇险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昏迷不醒，险些在那时失去她的孩子，更不会失去记忆。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被限制自由，最后还被孤伶伶的丢在异国他乡的房子里。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与自己的孩子和丈夫分别那么久……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都无法与他们过上平静的日子。 所以，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这样想，可歇了一阵，心里却还是放不下，转身又拿起手机打开。 突然被一条新的消息吸引了。 依旧是那个微博大V，他说自己接到了最新的关于吴信非的爆料。 随即就把内容贴了出来。 里面说吴信非确实被捕了，但并非因为吸毒，而是他喜欢上一个女人，在追求对方的过程中，使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从而触犯了法律…… 这种说法一出现，迅速被网民们接受，在网上掀起一波新的**。 “小王子这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开启霸道总裁模式了吗？【笑哭】” “然并卵，霸道总裁在现实生活是不好使的，会被警察黍离请去喝茶！【尴尬脸】”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小王子帅到让人合不拢腿，情哥撩遍天下！居然有女人舍得拒绝他？这不科学！【愤怒】” “小王子真傻，为一个女人搞到这种地步！他的王妃后援团数量庞大，随便向哪个告白，对方都能乐昏头，立刻抱大腿不解释，偏要去喜欢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难道是抖M体质吗？【困惑】” …… 看热闹的网民们不嫌事大，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论着。 吴信非的粉丝却觉得非常伤心，尤其是女友粉们，被刺激的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如何为他辩解了。 甚至陆续有不少人脱粉。 觉得粉上这样一个偶像，太让人心累了。 偷偷爱上了一个人不说，还为对方搞到锒铛入狱，这让女友粉们特别不能接受。 不过，也有一些小少女们对吴信非这种行为疯狂推崇，认为他这样的才是为爱不顾一切，能被他爱上的女人太幸福了！他的所做所为，活脱脱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系列”。至于说被捕，那只能说明那个女人太不识抬举了，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她们发表了很多脑残言论，看得方亦可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对那些针对她的恶毒诅咒，她倒是没有太大感觉，只是觉得，若是依旧她们这个架势，该不会哪天把她的身份都人肉出来吧？ 那可就真是没有宁日了！ 因为这事，她颇有些头疼。 莫名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痛恨这样被人肉的事，再仔细去想，脑海里似乎还隐约闪过一两个那种景像，关于嘟嘟，关于粉丝找上门…… 她赶忙将手机扔在一边，平复着自己。 好一阵，心情和大脑才平静下来。 方亦可慢慢靠回软榻上。 “你的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 她再睁开眼睛时，发现霍西城正坐在旁边，微蹙着眉，打量着她的脸。 看看时间，才发现自己是睡着了一阵。 方亦可扯了下唇角，“之前有一点点头疼，可能是没睡好，休息一阵感觉好多了。” 霍西城听她说没睡好，误会是因为昨晚的事，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能放纵，一定要更温柔才行！ 方亦可愣了愣，心知他是误会了，沉默片刻，也没在多解释，而是转开了话题，说起其他事。 “明天是去产检的日子了吧？” 霍西城颌首，“嗯，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方亦可抿唇一笑，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我不怕，倒是担心你……会像上次一样不自在。” 上次霍西城也陪她去产检了，不过检查的时候，他只能留在外面，等方亦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被一位话唠还自来熟的准爸爸缠上了，对方的妻子在另一个房间产检，留他一个人在外面百般的忧心。看到霍西城好似很镇定的态度，便开始拉着他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在妻子孕期的各种担心各种恐惧以及各种小心翼翼…… 方亦可出来时，正看到他僵着脸站在那里，而旁边就是那位话唠男士在不停的倾诉着，她差点笑出声来！ 怎么说呢，那样的霍西城，她还第一次见。 意外的有趣！ 男人听出她的调侃之意，也不恼，反而微微笑，“放心，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她说的太笃定，方亦可起了疑心，“你好象知道些什么？” 霍西城以拳掩唇，轻声道：“那位男士的太太看的大夫明天休假，他只能多等一天。”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突然低下头。 还以为她又不舒服了，霍西城颇为担心，结果把她的脸从掌心里挖出来才发现，女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 第562章 失控的粉丝 方亦可和霍西城聊了一阵之后，心里那点不安和忐忑全都丢到脑后了，重新变得高高兴兴起来。 尤其对明天的产检十分期待。 兴冲冲的就拉着男人一起去客厅等嘟嘟回来。 霍西城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微微翘起了唇角。他现在仿佛得了一种病，不能见不得她不开心！如果看到，就想要千方百计的把她哄的笑了，才能放心。 上一次孕期，他没能陪在她的身边，让她受了很多苦，一个人生下嘟嘟。 这一次，他希望她能心情舒畅的顺利度过怀孕的日子，想要一直看着她快乐的生活着！ 可是霍西城的愿望没有那么容易达成。 第二天产检过后，方亦可的心情明显没有来时好了，她眉心不自觉的轻蹙着，多了些浅浅的不安。 刚才，她无意中听到两个小护士在悄悄聊天，说的正是网络上关于吴信非被爆料的事。听她们的意思，那件事的热度现在不但没有降下去的意思，反而在持续走高，甚至已经开始有吴信非的多个后援团组织起来，向他的工作室，经纪公司以及经纪人等相关人士讨说法，这种行为不仅惊动了整个娱乐圈的人，包括圈外的很多人都在就这事评论起来。 显然，事情越闹越大了。 方亦可昨天的担心不由的又提起来了。 她真的很讨厌这样。 如果吴信非的那些粉丝知道他真的在拘留所，该不会就要来人肉那个“害”他将要坐牢的人了吧？ 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那些粉丝不知道会做出怎么样大胆的举动来。 倘若她的身份曝光……她自己倒还罢了，但肯定会给霍西城和嘟嘟带来麻烦！ “拿到检查结果了，我们走吧？”霍西城手里拿着几张检查单，从产科的VIP诊室出来到了她的身边。 方亦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嗯，结果没问题吧？” 霍西城观察着她的脸色，心中微微一动，“当然。我只是去问问医生这个段需要注意的事情。” “哦。” 方亦可心不在焉的随着他走，两人慢吞吞的走下楼，去停车场上车。 司机还没启动车子，霍西城突然道：“现在回家有点早，附近有家商厦，听说里面有几家店还不错，不如我们去逛逛？” 逛街？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拒绝，“也好，要不就逛逛去！” 据说女人心情不好时，逛街Shoppi g是最佳的发泄方法，多买一样喜欢的东西，就可以抵消心头的一份不快，等到买的足够了，心情就会豁然开朗！ 这话对她来说其实不太灵光，但逛街总比闷在家里好。 随便走走，心情总归会好上许多吧！ “那就走吧。” 在霍西城的示意下，司机出了停车场，很快向着附近的商厦而去。 那里购物环境还不错，大抵是专为附近的别墅区的主人们准备的，都是以国际大牌居多，品种也是包罗万象，从一楼到四楼，从日用品到服装再到婴幼儿用品，方亦可越逛越投入，还真买了不少东西。 等到她觉得累了，停下脚步时，保镖手上已经拎了大大小小十好几个袋子了。 方亦可一看就噗嗤笑开，“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坐，正好让他们把东西送回去吧，不然这也太夸张了！” 霍西城笑着点头说“好”。 两人就近找到楼顶的一家咖啡厅，里面花香弥漫，布置的很漂亮。 方亦可一看就很喜欢。 落坐后，点过单，她看向对面的男人，“你今天怎么想起陪我逛街了？” “因为你有烦心事，又不肯告诉我……”桌子上，霍西城握着她的一只手把玩。 方亦可微怔，有些尴尬，半晌才小声道，“你看出来了啊？” 霍西城抬脸，挑了挑眉，“你说呢？”就差在额头上写三个字“我好烦”了，还敢问他这种问题！ 方亦可噘起嘴，也不知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还是因为回到了家里，总之她现在的性子放开了许多，有事不自觉的就表现出来了，再不能藏在心里。犹豫着，她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便干脆说了出来，“你有没有看到微博上的消息，关于吴信非的爆料？” 霍西城颌首，“昨天特助跟我提了一句，你就是为这个不开心？” 方亦可支着下巴，点了两下，“我就是担心他那些粉丝会闹出些事来。” 霍西城接道：“人肉个人信息，然后影响到嘟嘟？”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最不安的就是这个了，不只嘟嘟，还有你呀！如果事情都曝光出来，我整天在家，倒不在意他们怎么说，可你们……外面难免有人会议论，万一那些粉丝再采取过激行动……”随着说话，方亦可的表情也变来变去的，一下担忧，一下愤怒。 霍西城看在眼里，不觉好笑。 “你会这么担心，也不是没原因的。类似的事，以前发生过一次。” 他简短的将之前吴信非的粉丝骚扰过嘟嘟的事说了说，又道，“想来是你的潜意识里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才会格外不安。” 方亦可怔怔的道，“难怪……难怪昨天我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总觉得发生过这种事！” 霍西城望着她，半晌，他握紧了她的手，“那么，除了担心我们，你还有其他想法吗？譬如改变主意，就此原谅吴信非的所为？” “为什么？”方亦可闻言，不解的反问，“当初提出把他送交警局就是我认真考虑过后的想法，我没觉得有哪里不合适，那时候如此，现在我依然这样想。总不能因为他的粉丝闹一闹，我就要妥协吧！还是说，你有什么压力？” 霍西城神色舒展开，微笑着道，“并没有，只是担心你改变了想法，又不好意思说。如果你想放过他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方亦可忍不住好奇的追问，“你会怎么样？” 霍西城轻掀薄唇，眼角透着讥诮的“呵”了一声，轻描淡写，“当然是说服你，不要那么做。” 方亦可捂着嘴笑开。 就知道他没那么“大方”！ 还装作一副不经心的样子对她问来问去，哼，当她看不出来么，他其实还在担心她对吴信非犹有感情吧？ 那怎么可能呢？ 笨男人！ 不过她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是不会说破的！ 看她笑够了，霍西城才再次开口道：“这件事我们发现的时候，网络上的热度已经升上来了，不好强行封锁。所以暂时只能冷处理，适当的压一压消息，慢慢的，热度应该会冷下来的。至于那些粉丝……你放心，我会让人注意他们的。总之，不会再发生上次嘟嘟被骚扰类似的事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酷的光，看上去危险至极。 方亦可支着手肘，看得挺开心。 男人的冷与狠都是针对那些可能伤害他们一家的人，她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自认，在M国的经历让她学到了很多。 人在该决断的时候，必须能撑得起事情，否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 …… 这次，网络上发生的事，因为霍西城保护得好，那些网民们并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吴信非事件的详细情形。 也因此，网上多了太多太多的猜测和不着边际的推论。 吴信非被抹黑的很厉害，甚至他以前的唱得歌都被某些不知谓的黑粉拿出“种种证据”说他是抄袭，等等等等，莫名的黑料发酵的相当严重。 这些事激怒了他的粉丝们。 庞大数量的后援团开始组织起来，他们的行动没用多久就已经准备从网上发展到网下了。 各个核心的粉丝群里开始秘密协商线下集会的时间和地点。 坐在电脑前的何曼曼看着粉丝群发给她的清晰明确的示威通知书，蓦地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同样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是的，在网上匿名爆料的人就是她。 她想不到其他办法去救吴信非，又寻求不到帮助，最好只好把主意打到了那些粉丝身上。好在她以前用小号加入过吴信非的几个核心粉丝群，所以爆料之后，她在开始在群里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煽动情绪，引导话题。 何曼曼希望粉丝们能够慢慢影响网络上的舆论导向，将吴信非塑造成一个霸道痴情，为情犯错的男人，现在很多人，尤其是女孩子很吃这个人设安利，只要舆论大面积倒向吴信非，那么自然而然就会给霍西城和方亦可，包括相关人等带来压力。 可是到了现在，她发现事情的发展与她的设想有了很大的偏差。 首先，她根本没有办法透露出去此事与霍西城有关。 这样的爆料投给哪个大V，都没有人敢于接收，甚至对方还劝她不要这么做。 她不死心之下，想自己发微博，结果，从上传开始就一直处于审核中，内容始终没有发布出来！ 而粉丝群这边，她同样控制不住。 没等她想好该以什么方式爆出来霍西城来，才能令粉丝们相信她的话，他们就已经被网络上的黑料激怒，准备将线上反击变成线下集会真人示威了！ ------------ 第563章 正直的父亲 何曼曼简直要疯了！ 这些粉丝准备集会示威的地点，正是吴信非所在的影视娱乐公司。他们在群里叫嚣着一定要让公司的高层给个说法，绝不能再任这些人象在网上一样保持沉默了！ 这些人不知道，何曼曼可清楚的很。 公司方面之所以保持了沉默，可不是因为理亏，而是吴信然凭着交情，拜托对方这么做的。 否则，公司那边早就该喊冤了！ 他们手里至今还拿着吴信非签下的没有完成的合同呢，现在这种情形，合同肯定无法执行了，赔钱能由吴信然来解决，可公司方面赔上的人情，就不是钱能计算的了！ 这也得亏公司的老总是吴信然的朋友，大家都相熟。 对方也一直非常欣赏吴信非，为他出事了感到婉惜，这才能卖了这份情面，不打算追究下去。 可如果粉丝们继续折腾，难保公司的高层不会改变主意，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到时候，吴信非的形象肯定会被黑一波，实在于她的计划毫无益处！ 何曼曼双手放在键盘上，手指如飞的打着字，委婉的劝说那些粉头，希望他们不要这样冲动。 可到了这种地步，根本没用了。 就算粉头因为她的劝说有那么点退意，可通知都发下去了，哪怕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可能再反悔。 何曼曼只恨自己不是粉丝中的高层，根本没办法参与他们决定性的商讨会，以至于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颓然的收回手，抱着头**起来。 该怎么办才好啊？ 实在不行……恐怕，只能去向吴信然求助了…… 她咬了咬牙，瞪着手机，终于下定决定还是打个电话吧！ 粉丝示威的计划就定在后天一早，现在告诉吴信然，他好歹还有时间从中斡旋，再晚了，黄花菜都凉了，就真没办法挽回了！ 就在她下定决心拿起手机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拨通，吴信然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了！ 何曼曼有些懵，更有些心虚，她忐忑的接起电话，就听那边传来一道沙哑的，有气无力的声音，“曼曼，你来家里一趟吧，现在。我爸妈知道信非的事了……” 他用力吸了口气，仿佛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力气继续说下去。 “我爸昨天看到网上的消息，当时就晕倒了，醒过来在医院观察了一晚，今天他坚持要出院。现在我们都在家里。我爸现在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过来帮忙跟他们解释一下吧！” 听到这个糟糕的消息，何曼曼愣了半晌都没缓过神来。等到电话那边又叫她的名字时，眼睛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我，我现在就去……” 哽咽着说了这么一句，她抹了把眼泪拎上包就向外冲去。 知道自己这状态根本没办法开车，她直接叫了车赶到吴家。 大伯靠坐在沙发上，脸色憔悴，头上的白头发和脸上的皱纹好似一齐变多了。 对于穿着和仪态都比较讲究的老人家，如今穿着有些皱巴巴的家居服，整个人靠坐在那里，以前的精气神都没了。 大伯母则是干脆没有出现，只有吴信非坐在旁边。 不过大伯明显不怎么答理他，态度冷淡得很。 何曼曼一进去，眼泪就再次不由自主的纷纷落下来，她跟大伯一家向来亲近，尤其是大伯，对她来说，大伯不仅是大伯，还是老师，这种时候，她更是又伤心又难过又委屈，伏在沙发边上就哭起来。 吴老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手轻抚上她的头发。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动作温和，这让何曼曼心里好过许多。 接着，不等吴老问，她就把自己做的事和盘托出了，“……是我在网上爆的料，我就是不甘心信非他这么年轻要坐牢，我想，也许这样可以让霍西城和亦可放弃。可是没有想到弄到最后越来越乱，我根本控制不住了。现在那些粉丝们都闹着要去信非的公司示威，还定了时间地点，约定所有人都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伯，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吴老没有立刻跟她说话，而是让吴信然去拿了块温毛巾出来，递给何曼曼，安抚下她激动的情绪，这才缓缓开了口，“曼曼啊，虽然你随了你母亲的姓，可是说到底，你也是我们吴家的女儿。我们吴家一向家风清正，老老实实作人，从来不玩花样。当年，你哥说不学画了，要跟我学心理学，你知道我为什么反而拒绝他了吗？” 何曼曼擦干净了脸，象学生时代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 听到这话，她脸上现出浓浓的羞愧，“您说他的性格不合适做这行。” 吴老颌首，“没错，他对外太过圆滑，对内又太过软弱，所以我说他这种性子根本不适合作心理医生。你要好一些，遇事能够坚持自我，本性也够开朗，不容易为外物所惑。我看来看去，咱们这家里也只有你，能把我的衣钵继续下去了。可是，我却料错了一件事。你太过重情，遇到信非这个事情之后，你的理智全部被亲情所蒙蔽，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就失了分寸！” 何曼曼垂下头，无言以对。 脑子里的种种混乱和迷茫，象是被人当头一棒，顿时将那些迷雾都驱散开了似的。 再回想前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甚至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 她……到底在做什么？ 先是去找方亦可逼迫她这个受害人，然后又在网上兴风作浪，搅风搅雨！ 如果她不在网上大肆爆料，大伯不会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晕倒，而信非的名声也不至于再一次雪上加霜，不会面临现在的窘境！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惟有痛悔！ 简直像疯了一样啊！ 她只想着能够把吴信非救出来，却潜意识的忽视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甚至连吴信然向她讲叙的那些过程，她也挑挑捡捡的，总是往好处美化。 她想反正方亦可现在也没事，就算失忆了，她依然回到霍西城身边，至于其他，自然有霍西城为她打理，所以她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她受的伤害不算什么，觉得她也是心理医生，多多自己排解就好了！ 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显然不是。 心理医生也只是普通人而已，遭遇那种事，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抛之脑后，不再介意？ 设身处地的想想，她自己都根本做不到，却在要求方亦可能做到…… 不是一般的过份。 “我错了！大伯，我真的错了！” 吴老动了动唇，疲惫的露出一抹苦笑，“不只你错了，我们都错了。我没能好好教育信非，任他一个人在外面乱来，本身就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教好。信然也错了，他早该在发现信非有错的苗头时，就立刻跟我们商量，及时制止他！可是作为大哥，他从小习惯了照顾弟弟，为信非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善后。现在，他俨然已经成了习惯！信非就是在他的包庇下，越走越错，越错越多！” “爸。”吴信然轻声唤道，他早被老爷子训了很久，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得不说，虽然难过，但事实的确如此。 如果没有他的纵容和帮助，信非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虽然是无心，造成的结果却可怕。 吴老瞪了他一眼，又毫不客气的将两人的行为进行了无情的抨击，直到吴信然和何曼曼恨不能捶胸顿足的懊悔自己的行为，看到他们是真的知道错了，他这才停了口。 沉默了半晌，吴老深深的叹了口气，眉目间的颓意挥之不去，“虽然说了你们这么多，可犯错最大的，还是我这个作父亲的。你们母亲平时照顾你们衣食住行，事事妥帖，她没有错。是我……是我太过自以为是，想着信非虽然任性，但秉性善良，做事不会失了分寸，这才放任了他在外面肆意的行事。没想到最终是害了他！” 良久，他慢慢挺直脊背，肃然开口，“信然，我来说，你来写，把我说的话发到网上去。告诉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喜欢信非的孩子们，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错，就是错了，是非曲直，即便遮掩也是徒劳！我们不能做那种自欺欺人的事！” “可是爸……” 吴信然下意识的想说情，可是看到父亲脸上的决然，他很快明白，没有用的。如果不照着父亲说的做，只怕他更会寝食难安！ 唇下口风一转，“我知道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 吴老用简炼的言语将实情说了出来，文字中并未对自己儿子的行为有一丝的矫饰，甚至对他所犯的错误进行了非常严厉的批评。但最后，他还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自承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另外，他也感谢了那些喜欢小儿子的陌生人，但他更加希望他们的喜欢是健康的，不要包庇他的错误，而是严格的指正。更不要因为他的错，而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吴信然一字不落的记下来这后，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突然发现这样也不错。 至少让网民看到吴家的家长还是非常正直的，这样，他们有很大的可能会觉得吴信非本质还是好的，不过是一时冲动…… ------------ 第564章 吴老登门 吴信然在自己的微博上将吴老的一番话发布了出来，随即他联系了几个朋友，他的微博很快陆续被微博上的大V号转发。 吴信非的父亲亲口证实他的确触犯了法律，并且希望他能把这次的事情当作教训，痛改前非。 这样三观极正的态度一下子让网络上那些上蹿下跳挑事的黑子们闭了嘴。 网民们看过之后，也纷纷发表评论。 就象吴信然预料的那样，众人都一致称赞了吴家的家风还是很正的，认为吴信非也是因为年纪太轻，被爱情迷昏了头脑，这才做出了越界的行为。不过有这样的父亲在，相信他肯定能够醒悟过来，重筑人生观！ 何曼曼在窥屏后，发现吴信非粉丝群里的粉丝们，也都去看这份发言了。 看过之后回到群里，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无言以对的状态，只好用“唉……”这样的字符来表达自己内心复杂纠结的情绪。 几个群差不多都是这种状态。 何曼曼有些不安，怎么大家谁也不提集会游行的事呢？ 这样下去不行啊！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以自己小喽啰的身份，怯生生的提道，“那集会的事，我们还去吗？” 沉默后，粉头借着这个话题，回复道，“不去了。正好我在此宣布，经过我们领导层的一致协商，这次线下集会取消了！” “同意。” “同意+1” “同意+2” …… 粉丝们以这样的形式，全票通过了取消聚会的事。 然后大家很快就各自散去了。 看到平静下来的粉丝群，何曼曼还有点不敢相信的感觉，这样就……结束了吗？ 虽然他觉得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一切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 何曼曼到底不是真正的粉丝，她没有办法理解粉丝的心情。 他们之前那样吵那样闹，不过是因为打心底里不相信吴信非真的被警察抓捕了。他们认为自家小哥哥阳光又开朗，还那么的善良，怎么可能做出威胁女孩子的事情呢？！所以他们有底气去吵去闹！ 可是，现在偶像的父亲站出来了，义正言辞的说自己的儿子真的错了，也真的做了那些事…… 这下子，粉丝没有办法再不相信了。他们的心情，那都是极为复杂的。 之前要聚会的事，也像是变成了闹剧。 人人都由一腔义愤变成了满身疲惫，哪里还有心情再说话！ 粉丝这里，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 可在吴老那里，事情却并没有结束。 他又将吴信然和何曼曼两人详细盘问了一番，问的主要是方亦可的遭遇。 这一点，其实吴信然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何曼曼就更不要提了，但他们至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方亦可因为意外而失去了记忆。 吴老得知这件事之后，非常的痛心，愧疚不已。 他休养了两天，等到身体能动了之后，便坚持要去霍家亲自登门道歉。 吴信然自然是想阻止他的。 霍西城的冷淡态度，他已经尝试够了，他认定父亲上门也只会碰钉子，他实在不忍心让老人家这把年纪了还要为小弟去弯腰低头，“爸，您不要去了，我去行不行？我去霍家向他们道歉！” 吴老却摇了摇头，“既然先前只是打了电话，连亲自登门都没有，就表明了你的轻慢态度。说到底，你找对方不过是为了想要给你弟弟脱罪，而不是真心诚意的认为有愧于亦可。” 吴信然身子一僵，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骨子里其实还是把方亦可当做当年那个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在安城的，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子。 所以他的恳求都是冲着霍西城去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对方亦可说一声“抱歉”！ 当然，即便他那么说了，对方也肯定不会就此原谅他。 但他根本没有这种意愿，就是他的态度问题了。 吴信然的脸胀得通红，这一次，真正是因为羞愧！ 吴老看到他的表现，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他自诩一世清明，到最后，却连两个孩子都没有教好。 子不教，父之过。 他无法推卸自身的责任。 所以，要登门道歉，本就该他亲自去。 这时候，方亦可其实已经看到了网上吴老的那番发言，她很意外，“没想到吴信非的父亲会是这样正直的人！” 霍西城不怀疑吴老的人品，但确实没想到他会这样在网络上发出来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倒省了他的事。 因为吴老的表达，吴信非的话题在很快下沉，相信用不了两天就会完全看不到了。而那些粉丝据说也消停下来，必定不会再发生方亦可担心的那些事了。 他笑了笑，“说起来，吴老也勉强算你半个老师，之前你在经营心理诊所的时候，曾向吴老求教，他给了你一些指点。” 方亦可迷惘的眯起眼睛，“是这样吗？我都不记得了……” “记不记得都没关系，总归以后不会有太多机会见面。” 这倒也是。方亦可轻点了下头。那位吴老的儿子，对她做出那样的事，而她也将对方送进监狱……这种关系怎么想都尴尬的很，估计就算有机会见面，对方也是不想见的吧！ 她的心情也差不多。 想过就算，她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总归这场闹剧是结束了。 可没两天，她和霍西城刚刚吃完早饭不久，送走了嘟嘟，正坐在客厅里说话，吴家的老爷子就亲自登门了。 霍西城轻皱了下眉头，吴老既然来了，不见也不合适，只能吩咐去开门把人请进来。只是想到吴信非做过的事，他心里到底不那么高兴，便转头说道：“你如果不想见他，就先上楼休息一阵，等我跟他聊完，再陪你去散步。” 方亦可道：“你觉得他会是来给吴信非求情的吗？” 不是有那种人吗？在网络上表现的义正言辞，可是私底下却又是另一副面孔。 为儿子求情这种事，老人家做起来似乎是最顺手的。 但霍西城立刻否定：“不会。吴老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他应该是来道歉的。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会喜欢这种场景。” 方亦可打了个冷战，立刻想到一位年迈的老人家，口口声声向她道歉的模样……何止不喜欢，简直是深恶痛绝啊！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这样原谅吴信非！说到底，还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变相的指责她嘛！ 这种事可太烦人了！ 她立刻表示自己要去休息室躺一下。 霍西城笑着让陈茹扶她过去，而自己则留在客厅里等着接待吴老。 在休息室歇了一阵，方亦可又觉得有些不安，她反复回想着微博里那位吴老师说的话，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把人想的太坏了。 虽然有被绑架的前车之鉴，但她并不想把自己陷入悲观主义者的漩涡。 霍西城也说，那位吴老还算是她的老师呢！万一对方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她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冤枉人了吗！ 她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慢吞吞的起身来到走廊里。 休息室离客厅不远，她向前走了一段，就能听到那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方亦可走到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站定了脚。 “……我知道我现在再说些道歉的话也没有用了。而且，说那些空话对事情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来点实际的。西城啊，你是知道我的水平的，虽然我不会教儿子，但我在心理医学界还有那么点地位，也少少有些建树。我听说亦可因为意外，而失去了记忆，所以我今天来的目地，固然是来说一声‘抱歉’，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想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医治亦可。” 吴老的态度放得很低，霍西城都不禁有了片刻的心动。 但想到吴老的身份，以及方亦可现在的特殊情况，他还是淡定的拒绝了，“不好意思，吴老，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亦可的身体最近不太好，我想，她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好好休养。” 吴老早就意料到不会那么顺利，所以此刻虽然暗暗的叹了口气，但并没有感觉到失望。 他沉默了片刻，再度恳切的开口，“当然，休养身体很重要。不过，心理健康也不能忽视。失去记忆的病例，我也接触过一些，甚至还治愈过几例。通过跟他们的交流，我知道这是一种令人非常不舒服的体验。很多没有体会过的人，往往会觉得这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记忆而已，忘掉了也可以重新开始。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对于病患来说，某些时候，失去记忆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精神的一部分，这很有可能令他们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 喘了口气，他接着道，“亦可自己的心理医生，或许潜意识里能够进行一定程度的自我调节，让她在外表看起来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但她的心理状况到底如何，还需要多加注意。以免她逞强把自己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西城，我不是在吓你，你亲身经历过，知道人的心理状态如果有问题对人的影响会有多大。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的提议，并且跟亦可商量之后，再给我回复。你说呢？” ------------ 第565章 同意治疗 吴老的一番话情真意切，看不出任何的私心。 霍西城迟疑了。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担心方亦可的失忆会对她造成压力。 在说起某件事时，她因为不记得而表现露出茫然的眼神时，他看在心里，也是真真切切的为她心疼。 如果是他能够解决的事情，那他无论花费多少力气也要将这件事彻底解决，可是，心理问题不是他的长项，除了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她，逗她开心，他无法做的更多。 但将她交给吴老治疗，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种心理治疗不会是一个短期的过程，在那么多些天里，甚至就在治疗的某一时刻，倘若吴老闪过恶念，那么或许造成的伤害就是无可挽回的。 一时之间，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而就在这时候，距离不远处，传来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关于这件事，我可以一起听一听吗？” 两人闻声抬头，发现赫然是方亦可站在那里。 她挺着肚子，四肢依然纤细，脸上也不见丰腴，让人看了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肚子再继续大下去，她会不会支撑不住！ 霍西城一早知道她在休息室，所以现在看到她也没有意外。 但吴老就不同了，他并不知道方亦可怀孕的事，乍然见到，神情竟有瞬间的慌乱。 霍西城的注意力半点没有分在他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倒是方亦可本人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看到他如此，不由挑了挑眉梢，“吴老您好，我身体不方便，刚刚没能出来跟您见面，希望您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吴老连忙说道。 方亦可看了霍西城一眼，突然笑着嗔道：“都怪西城太紧张我的身体了，他说以前我生嘟嘟的时候，他没有在身边，所以特别遗憾，这次要生老二了，他说什么也要好好体会一下孕爸的感觉！您说他是不是很麻烦？” 吴老一愣，突然明白，自己是被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子看穿了心思。 刚才看到她有孕的那个瞬间，他脑子里忽的冒出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信非的孩子？ 可现在他知道了，这不是。 此刻，他是庆幸的。 默默吁了口气，吴老尴尬的扯了扯唇角，“你现在是特殊情况，西城多关注也是没错的。”勉强说了这么一句，他不想就这事再说下去，急忙转开话题，“刚才我跟西城说的事情，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不如我再跟你从头说一说吧！” 方亦可恢复了乖巧的神情，“那就麻烦您了！” 吴老又将刚才对霍西城说的话跟她说了一遍，最后道：“……不管是为了之前的半师之谊，还是看做是为了信非赎罪，我都想把你治好。亦可，你在心理学上非常有天份。可如果你找不回自己的记忆，你就很难回到你原来的专业当中去。我希望你务必能认真考虑，好吗？” 方亦可沉默了半晌，说道：“能麻烦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吗？我想跟西城商量一下这件事。” 吴老立刻道：“当然！你们去商量吧，不用顾虑我！” 霍西城沉默着向他颌首，起身扶着方亦可去了休息室，一关上门，他便道：“你想答应他。”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在他看来，不送走吴老，而是他们两人单独到这里来谈，就已经代表了她想同意下来这件事。 方亦可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是的，我确实准备答应请他来为我治疗！” 霍西城轻叹，“果然没有记忆，对你来说，是很痛苦的事吧！抱歉，我没有更早的察觉到这一点！” 方亦可却摇了摇头，“坦率的说，的确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不过绝对不至于像吴老说的那么严重！我自己的心理状况自己很清楚，即便没有记忆，我的精神也不会崩溃，更不会陷入死循环！但是，我也的确很想找回记忆，尤其是关于你跟我的，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我既不想听你复述，更不想从别人嘴里听说，我希望能够自己想起来一切！” 霍西城有些怔忡，“可儿……” 他早该知道的，从上次她问过一次他们的事之后，就再也不提了。他还以为她觉得那些不重要了，所以才会闭口不言，却没有想到，她只是在为他着想，不愿他再一点点的说出来。 过去有甜蜜就有苦涩，他们之间自然更是如此。 在叙述那些美好往事时，他心情极好，可是在回忆那些不怎么美好的事情时，他心里肯定也是不好过的。 想必她正是注意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霍西城深深的吸了口气，上前两步拥住她低语：“其实不用这样的，如果你的心理状态不至于对你造成很大的影响，那么就算忘了以前的事，也没有关系！因为治疗的过程，必定是有风险的。” 方亦可蓦地笑了笑，“有些东西，就算暂时忘了，但仍存在于我的潜意识了，相信我，我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调节自己。但那些记忆是属于我的，我想把它们找回来！” 将脸埋进她的颈子，霍西城好一阵没有出声。 知道他在纠结，方亦可也没有打扰，只是抬起手臂，轻抚着他的背部。 很多人都认为相较于女人，男人的抗压性更强，也能够承担更多的事情，但方亦可却觉得不是这样的。 男人在很多时候，比女人要脆弱的多。 只不过，这个社会在这方面对男人的要求更高，所以他们不得不学会掩藏自己的无助，而伪装出强硬的外表。 男人在心理上往往需要更多呵护。 她的抚慰虽然只有简单的动作，但有节奏的碰触下，霍西城果然感觉好了很多。 方亦可的镇定也令他的心态同时冷静下来。 数分钟后，他终于抬起了头，在她侧脸上轻吻着，“吴老是吴信非的父亲，你对他就那么放心吗？” 方亦可轻笑道，“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如果他骗了我，那说明他专修的不是心理学，而是演技，还得是奥斯卡那种奖项里影帝级别的！” 被她这样一说，霍西城也不由的笑了。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可儿，你知道的，当你真正下定决定的时候，我总是没有办法拒绝你！” 方亦可带着鼻字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办法拒绝，那是因为你把我看得最重！ “我很开心。” 霍西城雨点般的吻落在她的脸上，最后滑落在唇齿间，绵长的沉吻过后，他气息有些不稳的道，“我们该出去了。” “好。” 当两人相偕而出，吴老得知了他们商量的结果后，他欣慰的笑了。 老人家起身就向他们鞠了一躬，惊得方亦可连忙又站了起来。 霍西城立刻上前去把人扶起来，“您别这样，会吓到亦可的。” 吴老哭笑不得，放松了态度，“你这小子，还当你体恤我这老头子，没想到是心疼媳妇儿！” 霍西城将他按回座位，“这不也是跟您学的吗？我记得您说过，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您就包揽了全部的家务，免得您太太累到，您还要心疼她！” 没想到他把自己闲时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吴老又是想笑，又是感慨。 末了，他看向方亦可，“孩子，谢谢你的信任，我必定不负所望。” 这话他说的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看得出来，坚持愿意让他治疗的，正是面前这个曾经被他的儿子狠狠伤害过的姑娘。 她的开阔心胸令他很是感动，所以，他也会尽力拿出最好的状态来治疗她！ 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吴老便告辞了。 虽然他没有提及网络上的事，但霍西城还是知道了，主使这次闹剧的不是别人，正是何曼曼。 不过看到吴老的面子上，他决定暂且不追究她了。 思考后，他将这事告诉了方亦可，“……虽然不打算追究她，但让人去警告一声还是必要的。否则，这个女人不定又生出什么歪念头。吴老到底年纪大了，管不住她的。” 方亦可对这个结果很赞同，“这样也好，免得她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自行将自己做的蠢事一笔勾销了！” 之后，霍西城还特意叮嘱陈茹，何曼曼再来的话，不要让她进门。 他的顾虑是对。 没几天，何曼曼果然再次来找方亦可了。 陈茹毫不犹豫的拒绝为她开门，“我家太太在休息，不见客。” 何曼曼咬了咬唇，“我是来道歉的，我知道自己错了，能不能麻烦你跟亦可说一起，我真的是诚心来道歉的。不管怎么样，我们曾经是朋友，以后，我也希望继续作她的朋友，能原谅我这次吗？！” 陈茹皱了皱眉，虽然没有开门，但还是为她向方亦可转达了这句话。 片刻后，她回来了，“我家太太说了，她失忆以后不记得过去和曾经了，但她现在想要的，是能够一直站在她这边的朋友。何小姐，你还是回去吧！” 视频关掉，别墅的大门也依旧紧闭。 何曼曼怔怔的望着里面的楼宇，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 第566章 慢慢好转 风吹干了眼泪，脸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破裂的友谊，无论如何修补，也回不到最初的完好。 而方亦可选择直接放弃。 这些道理，何曼曼何尝不明白，只不过，轮到自己身上时，难免会措手不及。 她以为她和方亦可曾经那么的友好，她们的许多想法都是不谋而合，甚至，她如此的关心她照顾她……可是现在她突然明白过来，即便今天方亦可请她进去，她们也没有办法再成为朋友了。 她抹了把脸，最后看了一眼这栋别墅，然后转身离开。 就这样吧。 也只能这样了。 有些事，只能留存在回忆当中了。 何曼曼和方亦可的友谊破裂，并没有对吴老有任何的影响。甚至他的太太一度反对他去为方亦可治疗，依旧无法阻挡他！ “如果不能治好她，我这辈子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听到他郑重的说出这句话，吴夫人才彻底死心了，她恹恹的挥了挥手，“算了，你愿意去就去吧，总而言之，你治好了她，我们也算不欠她了！” 吴老并不赞同她这话，不过他识趣的没有多说。 毕竟，对于妻子来说，最疼爱的小儿子即将坐牢，对她的打击太过巨大了。病了一场之后，让她发发牢骚，自我安慰一番，也算是种心理纾解了。 家里只有吴信然是最支持他的。 但吴信然支持的根本原因并非是愧疚，而是他发现，自从父亲说服了方亦可接受他的治疗，老人家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并且相当用心的恢复身体，简直拿出了他当年鼎盛时期精心保养的态度。 说到底，吴老自认养儿子失败，并非谦虚之言，而是确实如此。 或许是因为他有孩子的时候，家境已经非常不错的缘故，导致不管老大也好，还是老二也好，个个都自私的可怕，缺乏应有的同情心。 老大好歹还有责任感，懂得维护家人。而老二吴信非则是完全凭自己的心意做事…… 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果。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也只能是自食其果了。 也因此，吴老只能尽自己的力，去平复他们带给方亦可的伤害。 先开始的治疗并没有真正进入主题，吴老选择用能够令人放松的方式跟方亦可聊一聊。他看得出来，对方虽然同意请他治疗，但心里仍是对他存着戒备心理的。倒不是她有意如此，而是之前的经历带给她的影响依然存在，使得她比普通人的警惕心要高了许多。 治疗的地点就在她和霍西城居住的别墅，熟悉的环境对她有很好的安抚作用。 吴老有着几十年的从来经验，在他的主导下，气氛自然而然变得越来越轻松。 方亦可开始还不肯多说，不过在吴老恳切的询问下，还是将她在M国的经历说了出来。 吴老越听越气，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对于小儿子的愤怒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然，在面对方亦可的时候，他是以治疗医师的身份。 所以很专业的尽量抛开私人情绪，来对她进行引导。 聊过几次之后，方亦可就越来越放得开了。 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出来，与吴老的谈话对她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譬如她现在对霍西城的态度就变得更加随意了，不像之前，她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他们之前的夫妻关系如何如何的好，都只是霍西城说的，而她对那些并没有多少印象。 但和吴老谈过之后，她会下意识的释放更多自己的真情性。 她想，如果对方接受这样的她接受的理所当然，那么无论最后她是否真的能够恢复记忆，至少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就不存在无法沟通的问题了！ 霍西城对这种变化只会更高兴。 这一点，从他脸上日渐增多的笑容就看得出来了。 某天晚上，他靠在床头，揽着方亦可，一只手搭在她的肚子上，心满意足的道，“我现在终于相信你的选择没错了，跟吴老聊过之后，你看上去精神很不错！” “是啊，我确实放松很多，吴老是一位很好的倾诉者。他本人的思想也是非常豁达的，让我受益良多！” 方亦可亦是不无感慨。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吴信非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 方亦可有些惊讶的侧头看他，“这么快？不需要我出面吗？结果如何？” 霍西城笑着拨了拨她的头发，“傻瓜，你现在是特殊情况，直接委托给律师就好了。至于结果……三年有期，当然，他如果在里面表现好的话，应该不用那么久就能出来了。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我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你说呢？” 虽然声音里含着笑意，方亦可却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她现在说一句“的确是太轻了”，大抵，吴信非的刑期真的会延长。 不过，她却轻摇了下头，“这样就够了，这段时间，希望他能在里面好好反省。相信他再出来的时候，就不会象以前那样不成熟了！” 霍西城对她这个期望不置可否，只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看在吴老的面子上就这样吧。他还真是有位好父亲……能够让我留面子的人，现在可真不多了！”何止不多，简直是屈指可数。就连之前霍婉言身边那个阿云，在身份没有曝露之前，他也没有看母亲的面子而对她有多少宽宥！ 方亦可笑了。 说起来还不都是为了她么！ 想着她又往男人怀里靠了靠，指着自己高挺的腹部说，“给他读个故事吧！每次听你念书，他就特别开心。这不刚才又催了呢！” 她满含笑意。 男人忍不住在鼓起的肚子上慢慢抚摸着，另一只手熟练的从床头柜上取过来一本彩绘童话书，一页一页的开始朗读起来。 生活越过越顺畅，身体也养的很不错，方亦可便不再总是呆在家里了。 她会适当的出去逛一逛。 适逢周六，嘟嘟刚刚完成一副新画，方亦可担心他整天除了上学就是闷在家里画画儿，太宅了，便趁势提出让嘟嘟陪她出去走走。 这个孩子太懂事了。 她若说是想陪他出门，他大抵根本不会同意。 方亦可的肚子日渐大起来，好些动作都显得不灵活了，嘟嘟总是看得很担忧，恨不得她天天躺在床上休息才好，免得磕到碰到。 所以她干脆借口自己在家呆烦了，这样他就不会拒绝了。 中午吃过饭，跟霍西城说了一声，母子两人就准备出门了。 霍西城想了想，又从沙发上站起身，“不然还是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这一个孕妇，一个小孩子，他不放心啊！ 方亦可好笑的回头嗔了他一眼，“不要！你又不喜欢逛街，去了我们还要顾虑着你，太麻烦了！” 霍西城一噎。 敢说他麻烦的，也只有她了！ 嘟嘟笑眯眯的，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对啊，爸爸还是在家休息吧，有我陪妈妈去就好了！” 最近他们的父子关系缓和了许多，不过嘟嘟对于爸爸能全天陪着妈妈的事还是颇为嫉妒的，现在只有他和妈妈出门，把爸爸甩掉，那可再好不过了！ 霍西城看着这两人的态度，十分无语。 他无奈的摊手，“行吧，你们去吧，我在家等你们。不过一定注意安全，万一遇到麻烦，立刻给我电话，知道吗？” “是~~~~” 两道懒洋洋的拖长了尾声的回答，几乎同时响起。 这让霍西城额角的青筋都有爆起来的谷欠望了，他索性眼不见为净的转身去了楼上的书房。 他虽然不跟着去，但保护措施是一定到位的。 霍六点了最得利的保镖跟着方亦可母子。 起初，方亦可是想去公园的，本来就是为了带着嘟嘟散心么！找个清净的环境好的公园走一走，也挺不错的。 不过嘟嘟却极力反对，“那些公园除了大些，景色还不如楼下的花园，没什么意思。不如我陪你去逛街吧？”女人都喜欢逛街，比起自己，他更希望妈妈玩的开心！ 方亦可顺利收到儿子的这番孝心，抿唇笑了半天，点头答应下来，“那也好，说起来我还真是有段时间没出去逛过了。” 司机听从命令，很快驾驶着车子开往中央广场。 那里商厦林立，人多的自然不考虑，但专门的奢侈品商场比较清净，还是可以逛一逛的。 因为没有刻意想买什么东西，所以方亦可母子基本就是随便逛，看到哪家店不错或是有趣，就进去看看，有特别合心的再买下来。 没想到的是，这随便逛逛也会逛出事来。 一家玩具店外，方亦可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子，一脸莫名。 她本来是隔着橱窗看到这家店里有个毛绒玩具挺有趣，准备进去看看，不料迎面碰上女孩从里面出来。宽敞的店门，足够两人毫不相干各走各的，对方却有意的偏偏堵在她的面前。 旁边的保镖看到立刻就要上前，但方亦可并不想弄得阵势太大，否则接下来就没办法逛了。 她和颜悦色的说道，“小姐，麻烦你让让！” ------------ 第567章 御姐美人 面前的女孩子约摸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不凡，身后还带着两位保镖模样的男人。 看样子，应该是一位富家女。 方亦可对她的脸毫无印象，而对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陌生的打量意味，她断定这是一件陌生人。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令她关注到了自己。 果然，女孩没有让开路，反而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叫作方亦可？” “……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方亦可的脸色淡了些。 女孩冷冷的笑了一声，扬起下巴，“就是你勾引了非非，让他神魂颠倒，最后却要甩了他，还把他弄到牢里去的那个女人？” 方亦可微怔，随即目光就沉了下来。 原来是吴信非认识的人……不过，她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消息？ 不等她开口，女孩又不屑的叽里呱啦起来：“啧，也不怎么样嘛！他是不是瞎啊，那么多好女孩不喜欢，偏要喜欢你这种大肚婆！对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是非非的吧？如果真的是，那你也太心如蛇蝎了，竟然把孩子的爸爸……” “闭嘴！” 一声清脆的喝斥响起，女孩被那声调中的怒意震慑了瞬间，转头才发现这话不是方亦可说的，而是她身边的那个小豆丁！她顿时涨红了脸，这么大人被一个小孩子喝住，太丢面子了。她侧过头，吊起眉梢就要发作。 方亦可却突然截断了她的恶意，似笑非笑的开了口，“这位小姐，看你穿着倒也算是人模人样的，可惜一张嘴就曝露了你的出身。是刚刚从外地来C市的吧？你的父母运气好赚了笔钱，送你到C市来读大学，结果你倒好，书没读多少，在处面倒处处摆起富二代的谱来……你以为有点钱就可以在C市横行了？出门时你父亲没告诉你，C市有钱有势的人多得是，让你少惹是非吗？不然，当心出事都找不到源头在哪里！” 女孩的脸蓦然变色，“你怎么知道……”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捂住嘴，片刻后又飞快的放下，怒意满满的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哦，是不是又傍上了有钱的金主，肚子里揣了一个，就以为自己有恃无恐了？我告诉你，我……” “妈妈，这个丑女人太吵了！”嘟嘟再次打断了女孩，稚嫩俊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和几分嘲弄，“虽然你愿意体贴的跟她讲道理，但我看她智商很低的，肯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还是不要为她耽误时间了，让伍叔叔直接把她丢出去吧！有她这样的人在这里，商厦就像菜市场，显得很没有品味呢！” 方亦可从来没见过嘟嘟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她诧异的看了身边的小家伙一眼。 嘟嘟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紧张。 他好象一不小心说得太多了，妈妈不会觉得他太尖刻吧？ 愈发紧的握住了妈妈的手，他抿紧了唇。 也因为这样，他并没有注意到方亦可眼里的笑意和若有所思。 作为任何一个母亲，其实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性情过于软糯，倘若有人欺到头上，却不懂得反击，那才是让人忧心的事。 所以方亦可并没有对他的表现感觉哪里不好，她只是有些疑惑，嘟嘟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面？ 每一种性格的形成，都不是毫无缘由的。 尤其是小孩子。 正是人格形成的阶段，嘟嘟会有如此尖锐的一面，势必有他的原因。 而方亦可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母子俩人各想各的，反而把面对挑衅的女孩齐齐忽略了，但对方显然并不甘心在被一个小孩子怼过之后，又被人无视，她气得脸都有些发青了，咬着牙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向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施了个眼色。 如果在场的有C市本地上流圈子里的人，一定会感慨女孩的胆大，也顺便嘲讽一番她的无知。 现在但凡有些家世的人，谁会不知道霍氏集团总裁霍西城是将他那位前妻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从失踪到找到人，再到挺着肚子去医院产检，前面是霍西城不顾一切疯狂找人，后面是次次亲自陪同，人所未见的温柔小意，虽然两人还没有举办仪式，但复婚那是妥妥的了！谁会再那么不长眼的去招惹他心尖上的人呢！谁不怕被霍西城针对？ 所以，倘若方亦可出现在社交圈子了，有眼色的人都只会供着她哄着她，绝对不会想要去触怒她。 不过她因为怀孕，一直深居简出，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倒让某些人根本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譬如面前这个女孩。 就像方亦可所说，她的确才到C市不久。 家里因为无意中的一笔投资而暴富，搭上了C市多年不来往的一门亲戚，便将女儿送过来读书。 亲戚在C市虽然算不上多出名，但也是勉强挤进了上层的圈子。 女孩的父母未必不是存着让她过来，在亲戚的提携下，找位名门佳婿的打算。 可惜，女孩过来C市，一门心思想做的就是找她的偶像，情歌小王子吴信非！ 她自认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必象普通粉丝那样，只能远远的看着自家爱豆，她想要更多更近距离的接触！甚至，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从女友粉晋升成为真正的女友！ 但这点幻想刚来C市没多久就破灭了。 得知吴信非因情而犯法被抓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但清醒过来之后，她不但不觉得吴信非有错，反而觉得他酷极了也帅极了！ 简直就是小说里霸道总裁的现实版啊！ 要说谁有错，那肯定是被他看上却不识抬举的那个女人啊！ 而且居然狠心到这种地步，把她的小王子变成了被告！ 女孩那些天什么事情也没做，连学校都只是点个卯就逃之夭夭了，她上蹿下跳的就为了打听出来，关于吴信非这件事的内情。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了，最后还真被她打听到一些真相。 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吴信然最初为了救吴信非出来，也是走了一些关系找了一些门路的。 被他拜托的人，难免也得知了些许内幕。 这些人当中并非个个守口如瓶，事情就这么传了出去。 女孩也因此知道了方亦可的名字，她甚至还找对方开的心理诊所，看到了她的照片。 她心怀恨意，一心觉得都是这个女人不定施了什么手段诱惑了她家小王子，但她恨归恨，却根本见不到对方的人影，想做什么都没机会！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偶遇到方亦可本人。 而见到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心里的火压不下去了，从一开始，她就想将对方好好教育一顿！ 可惜，她暗示自己带的人行动的这点小把戏瞒不过方亦可带来的保镖精英。 两人一看情势不对，立刻一左一右将方亦可和嘟嘟护在身后，准备尽快制住对方！ 但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动手的时候，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面上凉风拂过，一道深色人影突然出现，只用了一拳两脚就将女孩的保镖打退了。 那两人，一个捂着脸蹲在了地上，似乎是被打到了眼睛，一个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虾米似的。 他们不时的发出痛苦的**，看样子着实被打得不轻。 在场的人都愣了。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笔直站在两拨人中间的纤细身形上。 对方穿着一身工服，显然是这家店里的店员。 方亦可只看到对方的背影，俐落的短发，身高大约有一米七，合身的工服衬得人愈发显得修长，尤其是裙子下面那两条大长腿，又直又长又有力……“好厉害啊！”她小声说道。 旁边的嘟嘟这时也收敛了诧异的眼神，无声的赞同着这个说法。 店员小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面色温和的对他们点点头，“抱歉，让客人受骚扰了！” “没有的事，很感谢你的帮忙！”方亦可连忙摇头，眼里的惊叹都快要溢出来了。这位店员小姐不仅身手好，身材好，连相貌也很是出挑。斜飞的眉宇，黑亮的眸子，姣好的唇瓣……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御姐风范。 她似乎察觉了方亦可极为欣赏的眼神，微微弯了弯眸子，然后便转头对着挑衅的女孩说道，“这位客人，您在公众场所寻衅滋事，辱骂甚至企图殴打孕妇和小孩，证据确凿，店里视频为证，您是打算现在带着您的两条狗自己离开，还是我打电话让保安报警，直接送您去警局？” 那女孩已然是脸色惨白，吓得不轻了。 刚刚，除了被打的两个保镖，也只有她离店员小姐最近了，对方身上那股凌厉之气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现在又听她提起店里的视频，更是张口结舌的无法反驳。 迟疑了不过数秒，她飞快的低喝着保镖，然后抢先夺步跑出了玩具店。 ------------ 第568章　格斗老师 挑衅的富家女狼狈而逃，方亦可倒没太在意，她的关注力现在都落在英姿飒爽的店员小姐身上了。 保镖退到一边后，她拉着嘟嘟上前，“这位小姐，谢谢你帮我们解决了一桩麻烦。请问你贵姓？” 店员小姐潇洒的摆了下手，“我姓叶，叫叶子。你别这么客气，我知道我不出面你们也不会吃亏的，毕竟你带的这两位确实是好手……只是我有点见不得这种事，所以才忍不住插手，还要请你不介意我的多管闲事。” 方亦可连忙道，“哪里的事！如果他们动手，事情很可能就闹大了，到时候免不了麻烦。倒是叶小姐你……” 叶子爽快的插了一句，“你叫我叶子就好，叫小姐什么的，我不大习惯。” 方亦可有点想笑。 想到“小姐”这个称呼确实被抹黑的比较厉害，她也没再拘泥，直接道：“好啊，叶子，说真的，我很钦佩你有这么好的身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坐坐呢？” 叶子犹豫了片刻，“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实在走不开，晚一点可以吗？” “当然！那我们约个时间吧！”方亦可很是惊喜，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居然会难得的邀请一个陌生人，但心里那股冲动经久不散，直到对方答应了，她才轻松下来。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帅气潇洒的女人吧，忍不住想亲近一二。 约好一个小时后在顶楼一家颇有名气的咖啡店见面，方亦可这才带着人离开了玩具店。 走出一段距离后，嘟嘟突然问道：“妈妈很喜欢那个姐姐吗？” 方亦可遵从本心的说，“是呢！我觉得她真的很厉害，好象电视剧里那些侠女，跟见不平，拔刀相助！”她侧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当然，能当侠女的前题是要有一身好功夫才行！象妈妈就真的不是那块料，遇到那种场面，只觉得头皮发麻，什么都忘了！我想，就算我学些防身术，只怕事到临头也会发挥不出来的！” 嘟嘟咯咯的笑起来，“那就由我来保护妈妈！爸爸说会给我请一位老师，专门教导格斗技，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的！” 方亦可温柔地看着他稚嫩的小脸蛋，“我完全不怀疑这一点，只要你能够吃得了这份苦，学习格斗肯定比画画儿要辛苦，你要有准备才行，可不能半途而废哦！” “绝对不会的！”嘟嘟这么说着，像是在对她承诺似的。 方亦可顺势道：“好啊，如果学得好，那我一定好好奖励你！” 嘟嘟重重的点点头，对这个奖励非常期待。 经过刚才的波折，母子俩人不想继续逛了，便直接去了顶楼的那家咖啡店。 虽然两人都不能喝咖啡，但这里的果汁和蛋糕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他们边吃边聊，等到叶子上来的时候，两人几乎都吃饱了。 “不好意思啊，是不是等很久了？”叶子额头微微带着汗，看样子赶过来的很急。 方亦可反而感觉抱歉了，“快请坐，我们没等多久，而且是边吃边等……你别介意我们失礼……” 叶子坐到他们对面，向侍者点了杯咖啡，轻笑道：“应该的，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咱们就别互相客气了，否则我也会觉得不舒服。” 她性子实在爽快，方亦可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性情的女子，感觉份外舒服，又难免有些好奇，“能说说吗，你打倒那两个人用的是什么功夫？我怎么瞧着比保镖他们的身手还要更利落些？” 叶子轻笑了一声，也没隐瞒，“格斗技而已，不过我跟您的保镖们不是一个路数的。他们重在防护，而我重在攻击。” “原来如此！”方亦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嘟嘟突然道：“姐姐，你的身手这么好，为什么要在家玩具店做店员呢？” 这话若是换个人问，难免有怀疑探询的意思，但他还是个孩子，一脸天真，像是单纯的疑惑不解，令人根本无法生出别的念头。 叶子也只是稍稍一愣，便轻翘起唇角：“作店员有什么不好呢？工作轻松，生活简单。” 嘟嘟眨了眨眼睛，“不如姐姐当我的老师吧？也很轻松简单的，只要每天抽出一个小时来教我格斗，其他的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薪水也会比店员好，姐姐可以买更多喜欢的东西！” 他这话一说出口，方亦可和叶子都愣了。 不过方亦可转念就赞同起来，对方的身手看起来很好啊，教个嘟嘟应该不成问题，也省得西城再去给他找了！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啊！叶子你可以考虑考虑，时间可以定在嘟嘟放学后，具体的看你安排。他很乖，也会很努力，相信会是个好学生。薪水的话我不是很了解行情，但我想这个应该不成问题。” 叶子迟疑了片刻才道：“这个我要考虑一下。” 方亦可点点头，轻快的笑道：“当然，你好好考虑，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这个应该不难。”叶子弯起眼睛。 跟叶子分别后，时间也不早了，方亦可母子俩人便坐车回家了。 路上，方亦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来让叶子当你的老师呢？” 嘟嘟笑了，“因为妈妈很喜欢姐姐啊，如果由她来当我的老师，妈妈就可以经常跟她见面聊天了，这样不好吗？” 方亦可失笑，“好是好，可是你没有必要因为这样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啊！之前你爸爸不是说要为你请老师吗？如果是位比叶子还厉害的老师，那你不会后悔？” 还是小孩子的儿子如何体贴，她都有种被照顾的感觉了！ 虽然有点好笑，但真的是很开心呢！ 嘟嘟挑了挑眉梢，象极了霍西城的神情，淡然又自信，“当然不会。能不能学到厉害的功夫，还是要看自己，而不是老师。更何况，叶子姐姐挺厉害啊！她是个不错的人，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样的人多半只会将精力用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而她做了店员，身手却还这样厉害，可见从没有放下格斗。所以，我猜她的实力不会弱！至少不会比五叔差！” 他口中的五叔是指霍五。 霍五的身手虽然不如霍六，但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方亦可没有想到，嘟嘟对叶子的评价会这么高，看来，他跟她一样，对叶子是很有好感的！ “唔，好吧，你成功的说服了我。不过这样还不够，还有你爸爸那一关！”她冲着儿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正如方亦可所说，霍西城那关并不好过。 但也没有她想象中难过。 对于嘟嘟，霍西城早知道这个小家伙也就是在方亦可面前才会越来越象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可实际上呢，在别人面前，包括在他的面前，那孩子的成熟表现都远远超出了他的年纪。 所以两人的谈话从前段时间开始，就越来越趋向于平等的对话了。 当然，这仅指在没有冲突的时候。 霍西城或许不介意嘟嘟违背自己的意思，但他绝不希望嘟嘟会不听方亦可的话，如果真是他们母子两人发生矛盾了，那毫无疑问的，他会站在妻子这边！ 不过目前看来，他还没有机会展现他的偏心。 因为嘟嘟很会体贴自己的妈妈，总想着让她开开心心的。 在保镖向霍西城汇报过今天遇到的事情后，嘟嘟便顺势提出让叶子做自己的格斗老师，并且补充了一句，“妈妈挺喜欢她的，如果她能在每天教我之余陪妈妈聊聊天，我想妈妈会很高兴的。” 闻言，霍西城便决定暂时不需要给他看那几位他看中老师的资料了，“那就看看吧，如果人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请她来教你。” 方亦可现在身体沉重，肯定不能天天出去，在家里久了也无聊，如果有个合意的人能陪她聊天，她肯定会开心。 不过，要请到家里，还要天天接触，这女人的底细肯定是要查的。 必须要确认她的所有背景！ 当然，他不会忘了那位向方亦可挑衅的女人……在C市居然有这样猖狂的角色，他少不得要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会胆子这么大！ 相比他们这边对这件事的重视，叶子那里倒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虽然对嘟嘟说，做店员是因为工作轻松又简单，但还有重要的一点没有提及，那就是来去方便。 原本，她根本没有打算在C市久留，不过在等人传来消息。 幸运的是，这天她回到住处没多久，朋友就打来电话了，“叶子，我把周边的孤儿院翻了个遍，你说的那年出生的孤儿一共有二十八个，资料我都记下来了，马上给你发过去。另外还有四十九人，跟说的出生年份相近，但无法判定具体日期，我也一并查了查，都在第二份名单上。至于照片，大部分都附在名单后面了，基本都是十八岁那年拍下的，也就是他们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拍的。只有少部分，因为各种原因，附上了童年的照片。不好意思啊，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已经很了不起了！”叶子并不吝惜她的夸赞，“那我先看看资料，至于下一步，等我看完再说。” ------------ 第569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M国 秦朗从出院后，已经在吴信非曾经居住的公寓楼下转悠了好些天了。 可他始终没有勇气上楼去，甚至没敢向人打听一二。 他以为方亦可仍然住在这里。 他担心他向附近的邻居打听她，会让吴信非得了消息，发现他仍然不想放弃方亦可，而对他再次大打出手！ 不完全是怕挨打，更重要的问题是，他不但查到了吴信非的身份，还偶然得知他同莱克斯是好友。 莱克斯的家族连他都是有所听闻的，那种并非正道的势力，绝对是他不想招惹的。 按理说，他这样害怕，就该对方亦可死心了的。 可是，他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时候在快餐店，吴信非将方亦可带走的样子。 那个男人的眼神透出疯狂，万一他伤害了她呢？ 还有就是，方亦可虽然出乎他意料的失忆了，可这不正是他的好机会吗？ 没有了以前关于两人的一切不堪回忆，他们未必没有可能重新开始！ 秦朗对这件事始终抱有几分侥幸心理。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转了好些天，本想等到方亦可一个人出门时，能够跟她再见面。却没想到，方亦可始终没有出现！ 秦朗头疼不已。 他因为被打的那一顿，住了好长时间的院，工作也没了。 没有急着找工作，就是想在见过方亦可之前再打算的。 可现在，见不到人，他又该怎么办呢？ 踯躅良久，他不得不决定冒点风险，向人打听一番。 这天，他又等了好一阵，突然发现一个黑发黑眸的东方女孩要进去公寓，秦朗心里一动，急步上前拦下她，“姑娘，你是住在这里吗？” 他有意用中文问出这句话。 结果对方愣了片刻，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也用中文回道，“不是，我来这里找人。” 秦朗大喜，“你也是华国人？那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楼里住了一位叫吴信非的先生？他是华国有名的歌手！我，我是他的歌迷！”违心说出这话，不无试探的意思。他觉得这么年轻的华国女孩，多半是知道吴信非的，来这里找人未必是第一次了，说不定也知道吴信非住在这里的事，那么从她下手，或许能打听到方亦可的消息。 “歌迷？”女孩似乎有些诧异，她眸中光芒流转，突然微笑一笑，“我也是呢！还真是有缘呐，同是他的歌迷，我们却在M国相逢……那么，要不要找个地方一起坐坐？” 秦朗又惊又喜，“求之不得！不过，你不是要找人，会不会耽搁你办事？” 女孩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下次再来也是一样！” 听了她的话，秦朗稍稍冷静，这女孩看着可不像刚出国的人，怎么会对同乡如此热情，连要办的事都不在意了？ 怀抱着些许疑惑，不过他还是跟女孩一道去了间附近的咖啡厅。 女孩气势十足，进去便要了间包厢。 秦朗暗中观察，觉得对方在国内多半是富二代之流，即便打听不到方亦可的消息，能结交上这种人，对他来说也是有益无害。 两人进去落座，各自要了杯咖啡。 侍者离开后，女孩率先开了口，“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莫，莫习云，现在就职A大，做助教。你呢？” A大算是M国的一所很不错的大学，华人想在里面做助教，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事。 秦朗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他心里转着念头，脸上带了些羞赧，“我叫秦朗。惭愧，最近刚刚因为身体住了段时间的医院，出来之后工作都丢了，现在是名无业游民。” “秦朗？！”莫习云突然有些激动了，“你真的秦朗？你是不是认识方亦可？” 她没有想到，会在M国遇到这个方亦可的前男友！ 没错，她是知道秦朗的。 不但知道，甚至她还看过秦朗的照片。 痴迷于霍西城的时候，她对方亦可的消息再关注不过，自然知道她是因为前男友的背叛，这才阴差阳错和霍西城走到了一起。 曾经，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狠狠咒骂过这个男人的愚蠢和花心。 自然对他的名字非常有印象。 只不过隔的时日有些久，照片和真人早就有了颇大的差距，她这才一直没有认出来。 不过听到这个名字，她再仔细打量秦朗，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和那张照片的大量相似之处！ 秦朗也呆住了，半晌才迟疑的道，“是……莫小姐也认识亦可吗？” “何止认识！我……”莫习云说到一段，象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她端起咖啡杯送到唇边，掩饰的喝了一口，这才慢慢道，“我当然是认识她的，否则也没会知道秦先生了，不是吗？” 秦朗对这种发展着实摸不着头脑了。 对方这是在暗示，他和亦可的事，她都知道？而且是亦可本人告诉她的？ “莫小姐是亦可的朋友？” “叫我习云就好。”莫习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让我猜猜看，既然你是秦朗，那么你出现在那栋公寓楼下就肯定不是因为吴信非了，而是为了方亦可，对吗？” “这……” 莫习云微微一笑，“看来你早就知道吴信非和方亦可住在那栋公寓里了，不过，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早就回国了吗？” 秦朗蓦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回国了？！” 他本来还试图在这个陌生女孩面前隐藏他与方亦可的关系，但听到这话，知道再也瞒不过去了。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总不会是因为他吧？秦朗忐忑的想道。 莫习云的笑声中带了几分嘲弄，不过不是针对对面坐着男人，而是对吴信非！ 那个蠢货自以为是的把方亦可带到这里，趁着她失忆骗她两人是夫妻……做尽了一切的蠢事，可最后，不但没有得到方亦可的心，反而被霍西城弄回了国，扔进了监狱。听说国内网上的波瀾很是折腾了一阵，现在，随着吴信非被捕的消息被他父亲亲自证实，一切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所以，那家伙可真没用，这种机会都没把握住！ 想起那段日子，她缠着对方问来龙去脉的日子，莫习云实在恨铁不成钢！ 不过眼前的秦朗，似乎是个比吴信非更合适的人选。 他可是方亦可的初恋啊！ 就算是劈腿了，但最初的最纯的恋情应该也是不能忘记的！ 如果这个男人出现在方亦可面前，就不信她不能想起些什么，当然，就算她想不起来，霍西城遇到前情敌，应该也会非常在意的！ 能把他们的生活搅得不安宁，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总归，她就是看不得他们过上消停日子。 莫习云也懒得藏着掖着，干脆跟秦朗摊开来说，“方亦可本来就是被吴信非强行带出国的，霍西城找到她，把她带回去也没什么可稀奇的。至于什么时候……已经有段时间了，秦先生，看来你的消息实在不灵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公寓下面徘徊就是为了方亦可吧？”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霍西城的名字和她最后这句话让秦朗立刻投过去惊疑不定的目光。 莫习云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是方亦可的前男友，当初，如果不是有霍西城介入，你和她未必会分开。我说的对吗？” 因为准备跟秦朗合作，所以只字不提他出轨的事，而是将责任都推在了霍西城身上。 她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说出来的话，其实无比接近真相。 当年若不是霍西城买通秦朗，让他故意出轨，两人的确不会分开，至少，不会在当时，因为那种原因分开！ 秦朗却不知道莫习云的底细，只是看她穿着打扮和气势，以为她也是霍西城那个阶层的人，只当她知道当年的实情，而且显然是在对自己散发善意，他顿时激动不已，“莫小姐！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说了句公道话。如果不是霍西城处心积虑，我又怎么会跟亦可分开！他不但抢走了我的女朋友，还看我百般不顺眼，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么恶毒！他骗得亦可跟他在一起之后还不算，还派人处处针对我！我找一份工作他就给我搅黄一份，让我在国内根本混不下去！我企图反抗，还被他的人暴打，那架势就是想要我的命啊！我实在没办法了，这才不得不背井离乡，现在之所以会孤身飘泊在M国，全是拜他所赐！” 这事颇有些出乎莫习云的意料，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内情。 不过看到秦朗这副充满怨气、愤恨，却无可奈何，不得不屈从的模样，她熟悉仿佛看到了自己！ 是了，她被强硬的送出国的时候，不也正是这样的处境吗？ 她明明才回国没多久，正想在国内好好开始生活的，可是，就因为她看上了霍西城，得罪了方亦可，就被他们把人生的计划全都毁了！ 现在她有家归不得，只能独自漂泊在外。 虽然家人把她的衣食住行等等都打理的周周到到，可是在国外，诸多不方便，怎么比得上国内？！ 这么一想，莫习云突然对眼前的秦朗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 ------------ 第570章 各怀心思的谈判 莫习云盯视着秦朗，直到他心里开始发毛。 那眼神未免太专注，以至于对方想到了歪处，这女人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这种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秦朗先是惊讶，然后就是隐隐的自得，可是等这些表面的情绪平静下去之后，他就不由的尴尬了。 对莫习云，他自然是完全没有那种想法的。 哪怕她是国内的白富美，在国外过的也很好，他也丝毫没有动心。 这种事若是搁在数年前，他还没有经历过和方亦可分手的事情之前，或许他会忍不住诱惑，就像是当初的刘馨然，两人明明只是作戏而已，他却在对方的有心之下弄成假戏真作，后来真跟她在一起了一段时间。 不过，没有真正的感情基础，仅仅凭着一时的身体接触，终究是走不长远的。 后来他跟刘馨然分手，对方对他的怨言也是极大的！ 秦朗倒不是怕这些，而是对没有感情基础，单纯的身体发泄不感兴趣了。 所以对于莫习云，他的想法就是能利用就利用一下，不能就算了，但扯上感情因素，那绝对不要。 幸好，不只是他没那个意思，莫习云本人之所以盯着他看个不停，也并非有关情爱，只是突然觉得两人的经历颇有些想像之处，都是因为霍西城和方亦可的事才会被流放到M国，那么他们两人就真的没有翻身之地了吗？ 她不甘心！ 她承认，她是害怕霍西城的手段。 可是这一回却不必她出面，而是有这个秦朗挡在前面！ 更何况，方亦可要是真被秦朗打动，那也是霍西城自己没能耐，看不住老婆。 有她大哥在，他总不至于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脑海里闪过种种的念头，她愈发胸有成竹起来，锐利的目光看向对面的男人，“被霍西城这么对待，难道你就甘心吗？还是说，你真的准备一辈子在外面漂着，不回国了？” 这个问题正戳到了秦朗的痛处，他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怎么可能甘心？我又怎么可能不想回国啊！可问题是我能回去吗？万一我一回去，他就冲我下手，那我还有活路吗？我又不是活够了想找死！” 听到这话，莫习云愈发瞧不上他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没本事就算了，还胆小如鼠……真不知道当初方亦可是怎么看上他的！ 比起霍西城，这人差得太多了啊！ 不过，如果拿来利用的话，还是不错的。 正因为他的胆小和没脑子，反而很容易被拿来当炮灰！ 莫习云心思转动，她突然道：“如果我说我能带你回国，并且保你安全无虞，你有什么想法？” “这……”秦朗迟疑了，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说。 莫习云脸上多了几分好奇，“你刚刚不是还在楼下转悠，想必是要打听方亦可的行踪，想要见她吧？可她回国了呢，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毕竟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可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你不回去，可就一辈子见不到她了，这也没关系吗？” 秦朗的面孔上仿佛蒙了一层灰垢，显得黯淡无光。 莫习云再接再励的道：“据我所知，方亦可现在仍处于失忆状态，换句话说，现在在她的心里，你和霍西城的地位基本是平等的，因为她对你们谁都没有印象！你如果能够找机会接近她，未必不会在她心里留下足够深的印象，换句话说，你曾经有本事让她倾心于你，难道现在就没有这份自信了？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动？” 她字字说中要害，秦朗的脸色顿时变幻不定。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当初被霍西城所收买，用那种方法伤了方亦可，导致两人分手。 经历了这数年的沧桑，他这才意识到，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青梅竹马的感情纯粹又真挚，这会是他这一辈子都再难以得到的感情。 就像他对莫习云说的，他不甘，他想回去，他，还想见她，想要能够重新让她爱上他！哪怕很难很难，但只要她能够对他有回应，他就会拼尽全力的去做！ 秦朗的心慢慢沉淀下来。 是啊，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他霍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看来莫小姐很希望我能回到国内，能得到亦可的心，是因为霍西城吧！” 他不是傻瓜，莫习云与他非亲非故，却这么费尽口舌来劝说他去重新追求方亦可，势必是有原因的。 联系她的身份，再想想她的目地，这个结论也就很明显了。 莫习云脸一僵，情急之下不得不模棱两可的反问，“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说起来，她对霍西城其实已经没什么爱意了。 心里最多的就只是不甘而已！ 她实在厌恶极了被摆布的从前，而现在，她只想给那个男人找麻烦，让他也尝尝她曾经有过的痛苦！ 秦朗挑了挑眉，微笑道：“不怎么样，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我若是听了莫小姐的劝说，回了国去见亦可，少不得会触怒霍西城。莫小姐现在说的好，保我安全无虞，焉知会不会因为霍西城而改变主意，将我送到他的手上呢！” 莫习云一愣。 在对方说这话之前，她压根都没想过这件事！ 她不由的露出极为厌恶的神色，“秦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我还需要拿什么人去向霍西城邀功请赏不成！你也太小看我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怕霍西城对付你，既然你连这点胆量也没有，那就算了，这国你不回也罢！” 说着，她作势就要起身。 秦朗顿时面现尴尬。 他这么说并不是真不想回国，不过是想借此多提些条件罢了，只是没想到莫习云这位大小姐脾气会如此之大！ 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拦下对方。 幸好，就在他纠结间，莫习云到底没能沉住气，用力又坐回了座位。 她恨铁不成钢似的瞪着他，“说吧！你想怎么样？” 秦朗心里蓦地松了口气，他露出个笑容，这回倒是真诚了些许，“莫小姐，你别急。这不是小事，我们还需要好好谋划……” 两人各有心思，各有目标，但暂时来说，合作是最佳的途径。 秦朗没有根基，但他小心机却不少。 莫习云倒是能在某方面补他的缺，譬如说，他该怎么回国？回去后住在哪里？又该怎么同方亦可见面……这一系列的问题，秦朗都只能提供建议，而最终的解决，都要靠她！ 等到把事情最后确定下来，秦朗眼底尽是满意，而莫习云眉宇间则有些阴郁。 这小子等于把什么事都推给她做了，而他只要等着跟方亦可见面……这样她也太吃亏了，而且，介入的也太深了！ 该不会甩不掉他了吧？！ 莫习云目光沉沉的望过去，秦朗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连忙道：“莫小姐，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吃了亏，我是没有那个能力，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有跟霍西城抗衡的底气，可这太难了，你应该明白的！如果我们不能好好合作，那我只怕连亦可的面都见不到，又怎么能令莫小姐你得到机会呢？” “得到机会？什么机会？” 秦朗一脸“既然都说开了，你就不用瞒着我”的表情，“莫小姐何必这么含蓄，你对霍西城情有独钟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只要我能说服亦可，带她离开，到时候莫小姐你多多安慰霍西城，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 莫习云目光古怪，情知他是误会了，不过她也懒得再解释，便含糊的道：“随便你怎么想，既然说好了，那事情就定下来了。你的护照和身份，我需要点时间来解决，两天吧，两天之后，我给你电话！” “好！” 莫习云说话算话，两天之后，果然联系了秦朗，而三天之后，他们便登上了飞机。 终于再次踏上自己所属的国家，秦朗激动无比的向机场外走去。 同行的自然还有莫习云，她借着大大的黑色墨镜暗暗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克制！”免得惹来别人的注意！ 秦朗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了头，将刚刚摘下的墨镜又戴了回去。 既然回来了，以后总有时间看的，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不过是太久没有回来了！ 对无忧无虑的人来说，数年时间一恍而过，可对于不甘不愿的人来说，那是度日如年，数年可以变成数十年！ 秦朗无疑就是属于后者，所以他现在如此不淡定，也算是事出有因。 莫习云见他安份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很快带着他来到机场外，目光逡巡了一圈，她扯了下秦朗的袖子示意后，两人接着便向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车子走去。 上了车，摘下墨镜，莫习云立刻问前面的司机，“太太呢？” “二小姐，太太说，她在住处等着您。” 闻言，莫习云立刻拍了椅背，“那就快开车！” 她实在太想母亲了，恨不得早点见面。 再者，眼下的一切，其实都是母亲差人帮她办的，否则，凭她自己，连秦朗的护照她都搞不定！ 想必母亲也是想极了她，才会答应帮她偷偷回国！ ------------ 第571章 母女间隙 车子载着莫习云和秦朗向目的地而去。 莫太太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是远郊的一幢别墅，房子盖得十分漂亮，花园也极大极宽敞，惟一的毛病就是离市区有不短的距离。 幸好和机场离得不算太远，所以没开多久，车子就停在了别墅前。 莫习云急的下了车就飞快的跑进了屋里，秦朗被扔在后面。 他本想也跟着进去，没想到刚迈出两步，就被送他们过来的司机就拦下了，“秦先生，太太跟二小姐母子重逢，有话要说，您过去不大方便，请跟我来吧！” 对于连屋子都不让他进，秦朗心下很不舒服，但司机说的十分顺理成章，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着去了。 从别墅的后门被带进去，直接进了一个房间。 秦朗并不知道这是下人的住处，只觉得里面布置的也还整洁干净，算是不错，便稍稍安稳下来。 他在这里休息下了，别墅客厅里的莫家母女却在抱头痛哭。 从莫习云被送出国，两人就没再见过面。虽然可以打电话或是视频联系，但那又怎么比得上见到真人。所以一进门看到莫母正坐在沙发上等她，她叫了一声，流着泪便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 抱住女儿，莫母也忍不住掉起眼泪，“妈也想你啊！” 两人哭了好一阵，才红着眼睛坐回到沙发上。 莫母抓着女儿的手问道：“习云啊，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人……你真把他带回来了？” 莫习云点点头：“是啊！妈你别担心，他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以前在国内得罪过人，不得已才出得国，当时走得仓促，所以护照有点问题，不过您帮了忙，现在已经没事了。” 莫母沉默了片刻，纠结道，“你，你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人……唉……” 电话里，女儿说喜欢上一个人，她本该高兴的。 毕竟女儿这样应该就是完全放弃霍西城了，她本想着，再过一年，就说说儿子，把女儿从国外接回来的。 可她没有想到，女儿紧接着就说那人的身份有点问题，让她帮忙把护照的事解决了。 以莫家的能力，这点问题自然不在话下，但莫母由此担心对方不是好人，对女儿是另有图谋。 她担心的夜不能寝，却又无法对任何人说。 因为她暗中联络女儿，并且同意女儿回来是瞒着家里那父子俩人的。 莫母也清楚，如果在家里说这事，以那父子俩人的倔脾气，是肯定不能同意的。 儿子就曾经旁敲侧击的提醒过她，不管习云说什么，暂时都不要让她回来，她喜欢霍西城那么久，不可能这么快就死心，多半是找借口回来，到时候再搞出事来，惹怒了霍西城，只怕他也兜不住！ 莫母不是想拆儿子的台，可她又怕女儿被骗了，所以这回莫习云提出和那男人一起回来，莫母左思右想了一晚上，终究还是同意了。 并且把自家一处别墅秘密腾了出来，准备先让女儿在此安顿。 她的意思是好好劝劝女儿，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不能信，就算喜欢霍西城不行，那也还有很多好家世的男人值得喜欢，何必非要找一个一穷二白的呢！ 莫习云定了定神，泰然自若的道：“喜欢就是喜欢了呗，哪有什么原因，我看他顺眼！” 她当然不能直接跟母亲说，把秦朗带回来是要搅霍西城的好事。 要是那样，她妈都不能同意她回来！ 所以她干脆一不作二不休，说自己喜欢秦朗，想跟他一起回国！ 但有件事，她可没撒谎，她确实有喜欢的人了，就在M国A大隔壁的大学里工作。 只是对方并不肯跟她一起回国，并且以后也打算长期居住在M国。 莫习云对此正处于两难的抉择中，所以她干脆决定先回国一段时间，再好好想想。 莫母不知就里，只听她口气如此任性，愈发觉得她是被勒令出国的事打击的破罐子破摔了，心酸得不得了，“云云，你不要这样，看得妈心里难受！以你的条件，多得是好孩子让你挑，还都知根知底！就算一时没有合心意的，咱们也能慢慢找。可是外面那些人，你根本不了解他们，万一被骗了，那都是轻的。如果对方心思不轨，再对你起了歹心，那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母亲苦口婆心，莫习云却没听进去。 她勾唇冷笑了一声，说道：“是不是只有我挑中一个你们都觉得合适的大家子弟，我才能回国，否则就要一直被流放在外？！” 莫母瞪大了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为……” 莫习云打断道：“真为我着想的话，就瞒着我爸和大哥，让我回来好好休息一阵吧！” 莫母几乎无言以对，良久才道了句，“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坏了……” 因为莫习云并不是真的喜欢上秦朗，所以对母亲的质疑不耐烦的很，此时，她脱口道：“我就算脾气好又能怎么样？能不让我一个人出国吗？能不让我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吗？能在节庆的时候，不让我看着别人阖家团聚，自己孤孤单单的吗？什么都不能，脾气好有什么用？！” 话说出口，她自己也有些怔忡了。 那话里的怨气大的她想否认真不能够。 原来，她不只是对霍西城不甘，更是对家人送她出国的决定感到伤心和怨恨！ 莫母几乎是立刻泪如雨下。 她如何听不出女儿的怨怼，可是，她又能怎么做呢？ 就连现在，同意习云回来，都是瞒着丈夫和儿子的私自决定……她并没有底气说出“跟我回家”这样的话！ 莫习云长长的吐出口浊气，低下声音说道：“别哭了，我就是随口发发牢骚。会变成这样也怪不得你们，说来说去，不过是霍西城权势压人罢了。还有我大哥……”说到莫子谦，她古怪的笑起来，“为了抱霍西城的大腿，他不吝于把亲妹妹送得远远的，我很承、他、的、情！” 最后几字，她一字一顿的说着，充满冷意。 莫母打了个冷颤，急忙为儿子辩解，“不是那样的，当时的情形，你大哥如果不送你避开，真等霍西城动手，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我们莫家……” “所以我就活该被推出来让霍西城消气，是吗？！”莫习云阴沉着脸。 莫母喃喃着没说出口，当年的事，说到底，本就是女儿自己惹出来的。为了霍西城而针对方亦可，事情还闹到了警局去，霍西城大发脾气也不算况外，那毕竟是他前妻，还是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藕断丝连的前妻。前段日子更是听说他对那位前妻宠得不得了，大家都在说，他们要复婚了…… 正是因为听说这个消息，所以她才一直没敢提让女儿回来的事。 就怕哪天她又不知死活的，和方亦可对上！ 可到了现在，女儿却对她，乃至对全家人都怨上了。 莫母心里也是委屈得很，可她毕竟是当妈的，就算女儿做的不对，在她眼里，也是因为在外面受了太多的苦，把孩子给逼成这样的！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劝道：“习云啊，我们真的没有想把你推出来挡灾的意思，只是你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你爸和你大哥被整垮了，咱们娘俩又能有什么好日子呢？真要到那个时候，只怕你想出国，家里都供不起你啊！我们是你的家人，怎么可能不为你着想，你好好思量思量，从你出去，我们哪样不紧着你，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除了回国这事，我们哪样没有尽力的办？不过是为了让你过的开心！你现在一直说那种伤人的话，我这里心里的滋味真是说不出来的苦！” 莫习云垂下头。 慢慢冷静之后，她也知道自己过份了。 这是把对霍西城的怨恨都发泄在了母亲身上。 她一时拉不下脸来赔不是，只能低头不语。 莫母见她如此，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么大了，喜欢上什么人，我是不会反对的。可是因为你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所以妈才忍不住担心，就是怕你感情上再出岔子。除了希望你过得好，没有别的，你明白吗？” 良久，莫习云轻点了下头，“我知道。” “那就好。”莫母舒了口气，“既然你将人带了回来，正好我也见一见，看看是什么人能让我家姑娘这么喜欢！” 莫习云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这事她压根没跟秦朗提过，若是见面，保不齐就露馅了。 “改天吧，今天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怪累的，还要倒时差，我真的想休息了。等过两天，我们调整过来，到时候再让您见见他！” 莫母琢磨着，这个要求也很正常，便点头应了。 “那行，那你就好好休息，妈就先回去了。另外，别墅这边的人我都安排好了，你需要什么只管让他们去置办，再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我来给你办！” 莫习云放松了神情，“我知道了，妈，你也回去休息吧，害你这么辛苦，我都不好意思了。” 莫母抿唇一笑，“你这丫头，出去一趟倒知道关心人了。行了，那我就走了。” 她起身拿了包离开了别墅。 莫习云瘫在沙发上，抚额叹息。 看来，事情要尽快进行啊！ ------------ 第572章 医生的邀约 不知不觉，离那天在商厦被挑衅乃至产生冲突的事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这期间，方亦可一直没出门。她在家也呆烦了，见马上又是周末，便想着是不是趁机约叶子见一面谈谈。 不过想到霍西城说要等等看的话，她还是先去问他的意思，“格斗老师的事情决定了吗？到底能不能请叶子来？” 彼时，霍西城正在书房里看文件，看到她进来，便将文件放到了一件，拉她坐到他的腿上。 方亦可有些赧然，“我都这么重了，不会压坏你吧？” 霍西城嘴角微抽，居然这么小看她，看来真的是全忘光了！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好好的亲身体验，他是不是能够被压坏的男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抚着她的头发道，“我还嫌你太轻了，你该再多吃点的。” 方亦可现在应该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可惜她一向饭量小，就算是怀着孩子，比平时吃得多了些，在霍西城看来，也还太少了！看着她肚子一点点变大，身体越来越沉重，生活各种不方便，他心里的恐惶也越来越重。 有时候，他控制不住的想，如果自己注意一些，不让她怀孕就好了。 他并不多喜欢孩子，有一个嘟嘟其实就够了！ 甚至根本没有想过再要第二个！ 只是，怀都怀里，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他暗自想着，绝对没有第三次了！ 怀孕太难过了，看方亦可的腿开始肿胀，走路开始变得象个小鸭子，夜里翻个身都费力，还要频频去洗手间……他光是看着，都替她难熬，可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好几个月。而且，之后只会越来越费力！ 霍西城心疼不已。 方亦可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看出他眼中的怜惜和担忧，她蓦地绽开个笑容，放松自己靠在他的怀里，“我吃的不少了，其实这样也好，各种营养都不缺少，宝宝也很健康，而且不会太胖，医生说这样生的时候会轻松很多！” 医生说这话时，霍西城也是在场的，他还记的。 但说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到她四肢纤细，只是挺着个隆起的肚子，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为她担心。 “嗯，那就多吃些有营养的，回头我让营养师再拟一份菜单，换换花样，这样你会更有胃口。” 方亦可噗嗤一笑，“我觉得我没有问题，倒是你，象是患了准爸爸症候群的症状！” 虽然不记得从前，但总觉得他不应该是如此唠唠叨叨，连吃饭睡觉穿衣等等等等小事都要操心的男人啊！ 挺婆妈的。 不过，不得不说，她还挺喜欢他的婆妈。 至少，比起对别人的冷冰冰来说，他对她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人。 而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份特别！ 霍西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准爸爸症候群什么的……最终，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也正常，我本来就是准爸爸。虽然从嘟嘟那里积累了一些经验，但作小宝宝的爸爸，还是新手，一切不安都是正常的！” 方亦可闷笑了半晌，附和着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很对，新手爸爸，加油！” 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有浓浓的调侃味道。 霍西城无奈的一笑。 方亦可心情很好的又自已乐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不笑了不笑了，说正事！我之前说的，请叶子做嘟嘟格斗老师的事，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霍西城想到自己调查来的资料，斟酌着道：“那位叶子小姐的背景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我猜想她不会在这里久留，如果请她教嘟嘟，或许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又要再找了。” 方亦可一愣，“是这样吗？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不然，我约她出来问一问吧！” 霍西城没有反对，“也好，那你就自己问她吧。” 方亦可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她知道霍西城肯定是查过叶子的底细了，但她刚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 很奇怪，对叶子，她总有种这样会很不尊重对方的感觉。 索性放弃吧！ 等见到本人，自己再问她好了！ 方亦可说做就做，离开书房之后就给叶子打了个电话，约她明天见面。 叶子很爽快的应了下来，不过她上午有事，两人便约在了下午。 方亦可心满意足的准备休息。 第二天，霍西城临时有公事要处理，早早就出了门。 方亦可吃过早饭，去了休息室准备在最喜欢的软榻上休息一阵，电话突然响了。 她有些奇怪，本来以为不是霍西城就是叶子的，因为知道她这个新手机号的，目前只有这两人。然而意外的，来电的不是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 “亦可吗？是我，莫子谦。” 对方十分熟稔的语气，让方亦可一时怔忡。 她迟疑着，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好，对方又道，“听西城说，你出了点意外，现在应该对我没有印象了吧！” 方亦可听出对方言辞中的笃定，顿时心里一松，看来，这人是霍西城的朋友了，或许以前跟她相处的也不错，否则不会知道这些。 既然如此，她便也没再瞒着，“确实没有印象了，请问你是……”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略显低沉，“我是西城的朋友，也曾经是他的主治医生，其实我今天特意从西城那里要了你的电话，就是为了跟你谈谈西城的身体问题。” 听到这话，方亦可心里一紧，男人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他的身体不好，是有意瞒着她吗？ 想来是了。 她没了记忆，就算他的身体哪里不对，肯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让她忧心！ 深吸了口气，方亦可努力平静着声音问道：“西城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刚要回答，突然电话那边隐约传来呼唤声，影影绰绰听着是说，“莫医生，有你的病人！”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那边果然道起歉来，“不好意思啊，我这边临时有个病人，稍等我跟他重新约个时间，我们再继续！” 虽然不免烦燥，但她还是耐下性子来等着，直到电话那边的两个人谈话结束。 “久等了。” 方亦可道，“没关系，莫医生你现在可以说了。” “叫我子谦就好。是这样的，西城前阵子因为你失踪的事，精神状态非常糟糕，精神失眠，对他的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现在虽然因为你的回归他精神状态稳定了许多，但内里却虚弱，所以我想跟你谈一谈让他住院休养的事。” 方亦可重重的皱起眉头，“最近他一直在家休养，工作的时间并不多，这样还没有效果吗？” “原本我也以为这样安排是可以的，能够让他慢慢恢复，可是前两天他来医院做了复查，我发现这样效果并不明显。”说着，对方叹了口气，“我手头上有些资料可以给你看一看，你看什么时间方便，我们还是见面说一说怎么让西城不再抗拒住院吧！” 方亦可听对方说的如此详尽，这才相信了他的身份。 毕竟，关于病人的病情，是需要严格保密的。 而他能知道这样多，应该就是医生本人了。 方亦可只犹豫了片刻，便有所决定，“那就今天吧，现在，或者你还有事，那就中午？抱歉我有些心急。” “当然可以，事实上我也很迫切！那就一个小时后吧，见面的地点我稍后发给你。对了，这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西城了。你知道的，他上次来得时候，我跟他提到住院，他当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我。如果不是必要，我也不会再坚持的找你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莫……子谦，谢谢你！” “是我应该做的，亦可，你忘了，除了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他这么一说，方亦可倒不好再道谢了，只说会准时过去跟他见面。 电话挂断，她不由的眉头紧蹙。 莫子谦说的事情，令她措手不及。 没想到霍西城的身体竟然出了这样严重的问题，这就难怪他会隐瞒了。 她心里沉甸甸的吁了口气，收到莫子谦的短信后，她立刻起身让陈茹吩咐司机去备车，关于要去哪里，她没有明说，只道在家太闷了，想坐着车出去随便看看。她不想还没能见到医生，消息就已经传到了霍西城那里。 短信里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厅，离这里不算太远，却也接近城郊了。 方亦可心思烦乱之下，并没有多想，只是让司机向那个方向开去。 直到到了咖啡厅外，她才模模糊糊的有些奇怪。 不过，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进去见见人的。但在进去之前，她还是留了个心眼，给叶子发了个信息，问她约定的时间能不能提前，又附上这间咖啡厅的地址，告诉她自己现在在这里见一位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希望跟她也能在这里见面。 只是，消息一发过去，方亦可就有些后悔了。 对方该不会觉得她架子太大，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吧？！ ------------ 第573章　原来是你 虽然方亦可都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莫名其妙了，但消息既然已经发了，也只能如此了。 若是叶子因此不愉快了，她再找机会跟她解释一番吧！ 这么想着，她推开了咖啡厅的外门，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就有侍者迎了上来询问她是不是跟一位姓莫的先生约好了。 方亦可颌首，“是的。” 侍者笑容可掬，“请跟我来吧！” 他将她带向咖啡厅最里面的卡座区。 方亦可这才发现，这里是没有包厢的，她不由暗自奇怪那位莫医生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与她见面，说话未免太不方便了。 跟在侍者后面走过去，当方亦可看到卡座上等待她的人并非是一位男医生，而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女人时，她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是你！” 那个在A大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不，还有一次，在M国的那家咖啡厅里，她与吴信非在约会，自己扮了侍者送咖啡进去，然后在门口听到他们在谈论她和霍西城！ 可惜店长突然过来，让她没有听到关键内容。 到了这会儿，她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之前，她因为被霍西城突然找上门，然后就是回国，熟悉新的环境，一时间没有想起这个女人来。 可现在回想一下，她分明是早就知道她是被吴信非绑架到M国的，甚至，她也认识霍西城，还十分熟悉。 她到底是谁？又意欲何为？ 如果在没有和霍西城相认之前，遇到这种局面，她或许还会有惶惑。 不过如今，她反而越来越踏实下来。 对方肯出现，说明她已经没有再背后搞鬼的底牌了，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 坐到女人对面的长椅上，她回视着对方的目光，淡然道：“小姐贵姓？你和莫子谦莫医生又是什么关系？” 她并不认为莫子谦是杜撰出来的人物，因为这种谎言太容易戳破了。 对方为了约她，也是费了心思的。 总不可能露出那么大的破绽。 女人轻哼了一声，也没再遮掩，直接便道：“我姓莫，莫习云。” 方亦可思忖片刻，已经了然，“原来你是莫医生的妹妹……这么看来，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话的，也不是莫医生本人了？”虽然是问话，但她的态度又非常笃定。 莫习云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重新回到似讥似嘲的态度里，“想不到你没了记忆，脑子倒还好用，没错，电话里的确不是他本人，不过我说的话并不假，霍西城的身体的确出了问题，而且就是因为你的失踪，他彻夜难眠造成的，信不信由你！” 对她的话，方亦可不置可否，她感觉得出来，这女人对她不怀好意，既然如此，她更加不会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纤细的骨节匀称的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了两下，她缓声道：“莫小姐，我丈夫的身体如何，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还是说一说，你如此大费心机，将我骗到这里来的原因吧！” 莫习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像是在说“你居然如此不在意这个消息，如此不关心霍西城的身体状况”！ 事实上，当莫习云想方设法从莫子谦的助理医生那里套出这个消息时，心里是非常震惊的。 她是知道霍西城对方亦可很好很好，却没料到那个男人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她失踪了，他便像丢了魂似的，还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到这种程度！ 虽说莫习云自认已经放下对霍西城感情了，但她没办法否认，她仍是对方亦可非常嫉妒，简直是嫉妒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怎么就能这么好命？ 她几乎什么都不做就能让男人为她前扑后继。 霍西城就不说了，还有那个吴信非，跟个傻子一样把她弄到M国，幻想着跟她双宿双飞，可到头来，却不过是落得一场空。再有就是秦朗……明明两人当初如此绝决，可只要将她当诱饵，那个蠢货还是冒着偌大的风险上了勾！ 她到底是什么？狐狸精吗？把这些男人一个个勾引的神魂颠倒，简直可以为她去死！ 反观自己，一直喜欢的男人不喜欢自己也就罢了，还因为她而被逼着出了国……一个人孤伶伶地客居他乡……没有更悲惨的了！ 莫习云激动的神色渐渐冷下来。 她现在真的是极为厌恶面前这个女人，这样也好，至此，她对自己所做的事，便再没有半分的犹豫和愧疚了。 反正，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表子吧！ 她突然扬了扬眉，“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过是有个人想见你，而我同情他的遭遇，这才顺手帮了他一把。” 说着，她站起身，退出座位。 与此同时，她身后背对着她们的卡座上，走出来一个男人。 方亦可抬眼望去，发现也不是陌生人。 秦朗…… 他们同样是在M国有过一面之缘的。 并且，那次碰面的最后，还发生了极不愉快的事。 “亦可……” 就在方亦可上下打量着秦朗时，对方已经红了眼圈，声音颤微微的唤了一声。 方亦可十分淡漠的，仿佛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原来是秦先生，真意外会在这里跟你碰到，我以为你还在M国。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跟莫小姐是认识的……” “其实我跟莫小姐认识的时间很短，我之前在M国特意去你住的楼下等你，可惜没等到人，时间长了，我才发现不对。后来是莫小姐告诉我，你早就回国了，我这再追过来！”秦朗连忙上前两步，挤开了站在一旁的莫习云，坐到了她之前坐的位置上。 莫习云猝不及防，连着向一侧踉跄了两步，如果不是那边还有长椅可以扶，说不定她就会摔倒在地上。 而秦朗眼里只有方亦可，压根就没注意她的情形。 莫习云难堪极了，她立时就想离开这里。 秦朗这个蠢货！简直气死她了！ 他在方亦可的面前，不但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居然还是那样一副狗腿模样，简直让人眼瞎的没办法看！ 莫习云在一旁磨牙，而秦朗却完全没有留意，他只顾着看方亦可，总觉得她比之前丰腴了一些，但更好看了，“亦可！”他露出委屈的神情，“你都不问问我的伤吗？之前，在M国，你的朋友一见面就打了我一顿，让我在医院里躺了很久！”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如果你是指吴信非的话，他不是我的朋友，我是被他绑架到M国的。他打了你，的确是不应该，不过他现在也得了惩罚。如果你不相信或者是想向他追讨医药费的话，我可以把他被关监狱的地址给你。你最好直接跟他谈这赔偿的问题。” 秦朗愣了。 不管是在M国也好，还是在这里也好，他的消息都十分不灵通。 如果不是方亦可说起，他甚至都不知道吴信非坐牢了。 秦朗尴尬的笑了笑，“既然他已经在受罚了，那就算了，过往不咎吧！”话说的漂亮，他心里也在暗暗乍舌，那个嚣张的吴信非居然被关进监狱了……是因为绑架亦可吧？那就肯定是霍西城的手笔了！那个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心里恐惧着，但秦朗还是温和的道：“亦可，我们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来说说我们自己吧！” 方亦可的手握成拳，搁置在膝盖上。 她还记得上次这个男人对她说的那些话，自以为有内情，自以为无比委屈，却不知早就曝露了他软弱怯懦的内心！ 跟他，她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方亦可看了下时间，她拿起皮包，缓缓站起身，“秦先生，不好意思了，我还有要去见一位朋友，没时间多逗留了。另外，我想告诉你，我跟你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那天，你把你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该知道的情形我也都知道了，但是很遗憾，对我来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从来不会留恋过去的美好！哦，不，应该说，是不是美好还不一定！总而言之，请你以后不要再以这种手段来见我了，我非常的烦感！谢谢！” 这是她的心理话。 对于秦朗，她觉得见过那一面之后，就真的不想再见了。 更不要说，他今天还是伙同莫习云一道来的…… 方亦可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赞他一声“毫无心机”了！难不成她觉得她失忆了，他便可以趁乱占便宜吗？！ 她越想脸上阴沉的越厉害。 秦朗不是没有看到，可他一见她要离开，立时就慌了。 他“腾”的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推开长椅，两大步跨到了她的面前，“亦可！我承认我对你耍手段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如果不这么做，你又怎么肯出来呢？你明明没有恢复记忆，为什么就相信了霍西城所说的片面之辞？是了，他一定没有跟你说过，他曾经对你用过的那些诡计吧？如果不是他处心积虑，你又怎么会和那种冷酷无情的男人在一起！亦可，你快醒醒吧！就算他有钱有势，可他的卑劣事迹，根本罄竹难书！霍西城根本不适合你！” ------------ 第574章 疼 如果说之前方亦可对秦朗是烦感，那么，在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之后，她对他就是极为厌恶了。 他话里话外都对霍西城充斥了浓浓的恶意。 这让她十分鄙夷。 就算霍西城当初对她处心积虑，可如果没有秦朗这位合作者，对方又怎么能得逞？ 拿了别人的好处，转头却又后悔，一副自己被逼无奈，都是出钱人的错……这种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方亦可站在那里，冷漠的看向面前激动的男人，“霍西城适不适合我，跟你没有关系，没有你置啄的份！还有，就算他在我们的事情上用了手段，但你也不是清白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他？秦先生，我再说一遍，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她就要离开，秦朗却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痛苦的道：“亦可……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因为我没有霍西城有钱有势吗？不能给你豪车华服，不能给你奢华的生活，是吗，是这样吗？” 方亦可瞪视他半晌，突然笑了，“知道吗？就凭你会说出这句话，你就不如他太多了！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当是这样吧！” 她想要挣脱自己的手，秦朗却握住不放，他的脸上，除了痛苦，还多了浓浓的恐慌。甚至，他的手都在发抖，“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不，亦可，我不是真的这么想，我只是太难过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明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当初曾经那么相爱……我放不下你，这么多年我都放不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方亦可不觉皱起了眉头，她感觉得出来，秦朗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面对这样的他，她不敢再挣扎，不敢再过度刺激他，再出口的话，也委婉了许多，“我现在没有办法作出决定，我需要时间考虑！秦朗，你抓疼我了，你先放开，我们好好说话！” 秦朗的手松开了一瞬，但随即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他猛的收紧手，反而抓的更紧了！ 他眼睛泛着层薄薄的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不正常了，“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就是在拖延时间，你是想逃走还是想再让那个男人来打我一顿？！方亦可，你怎么能这样？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就算我做错了事，可我已经改了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别人骗你害你想夺走你一颗肾脏，你都能原谅他，为什么独独对我这么残忍？我不甘心，我不……” “闭嘴！”方亦可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打断了他，她下颌绷得极紧，眉宇间露出痛苦的神色。本想寻机会劝说，让他冷静下来的，可头突然痛的厉害，针扎似的，耐心也因为痛楚而一降再降。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激动到极点的秦朗并没有看出她的不适，只当她是不愿听到自己说霍西城的不是，心下更加恼恨。 他用力将方亦可扯向自己怀中，看样子是想抱住她。 旁边的莫习云从秦朗发作就开始傻眼，她没有想到在她面前一直温温有礼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么一副癫狂模样。明明平时和她说起方亦可，他也只是倾诉着悔恨与情意，根本没有一句怨怼之辞，更不要说象现在这样口口声声的怨怼……她一向养尊处优，哪怕到了国外，也是有人安排生活，娇生惯养的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所以一时之间呆愣着，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而这时的方亦可感觉到秦朗的力道，她自然是不肯屈从的，想到要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抱住，她就觉得是种极大的侮辱！ 愤怒之下，她更是用力挣扎起来。 可她即便再不愿，挺着肚子的她，又怎么敌得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道，更何况，对方还是处于情绪极为激动之下。 这样一扯一拽一挣之间，方亦可的肚子蓦地抽痛起来，她忍耐不住的尖叫起来。 秦朗眼中多了分惶恐，嘴上却仍是道：“你别在这里吓唬我！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了你吗？你既然逃不脱那男人的谎言，那就让我帮你，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等你清醒过来你就知道，真正对你好的只有我！只有我是……” 他话没说完，突然不知从哪里闪出一道黑影来到近前，然后便是极为凌厉的手刀砍向他拉着方亦可的手腕，他吃痛的低呼了一声放开手，紧接着便是一脚喘向他的腹部。 秦朗还没有从疼痛中回过神来，甚至都没有看清来的是谁，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上次被吴信非打，好歹也只是被揪住颈子往他身上招呼，他至少还能蜷缩着下意识的护住要害，可这次不同，那一脚来势极快，快到他根本反应不及，而那力度也大的超过了普通人的范畴。他人都被踢得凌空了，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几张桌椅之上，只是听着那叽哩咣啷的响动，都能让旁观者感到浑身都疼极了。 等他终于落在地上时，人已经晕了，完全没了动静。 方亦可弯着腰，忍着疼抬起头，才发现起来帮了她的人，正是叶子。 对方把秦朗踢出去犹不解气，那一身的煞气好象恨不得再过去把他弄死才算，吓得店里的人全部都哆哆嗦嗦的躲在桌子底下。 不过她感官灵敏，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方亦可的注视，理智很快又回来了。 叶子将注意力从秦朗身上转开，先将方亦可扶坐下，“别怕，我马上叫救护车。” 方亦可点了下头。 她将手抚在肚子上，不断的吸气呼气，试图这样来让宝宝不再那么害怕。 当然，也是为了平静自己。 叶子不知何时，已经打完了电话，她握住她的手，无声的紧握着，仿佛这样能够给予她力量。 方亦可觉得很微妙，她似乎真的从这个女孩的手中感受到了她生命中的那种勃勃生机，哪怕自己现在浑身都很不舒服，但就是在这种疼痛中，她仍然体味到了一股支撑她的力量！ 她不能这样认输！ 还是输给那样一个恶心的男人！ 他对她这样粗暴，未必没有让她保不住孩子的意思，她怎么可以让那种人渣得逞！ 方亦可的喘息慢慢平缓下来。 而这时，救护车也到了。 急救人员抬了一副担架，却在现场发现两名伤员，一个是脸色惨白的孕妇，一个却是口鼻嘴角都溢出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年轻男人，他们一时有些踯躅，按道理说，应该是地上躺着那个情况更严重吧？ 叶子冷着脸道，“你们发什么呆？没看到孕妇肚子很不舒服吗？快过来！” 她的声音并没有多大，但语气中发号施令的意味却非常明显，而且她眼锋如刀，被她的目光扫过，急救人员竟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们连忙将担架抬过来，其实根本不用他们帮忙，叶子直接将方亦可抱到了上面，“走吧！” 急救人员快速将人送到车上去，一人边走边道：“地上那位是……” 叶子不耐烦的打断他：“那是凶手，意图伤害这位孕妇，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警察来了自然会救他！” 急救人员顿时不敢再多说，沉默的上了车。 由叶子陪同着，方亦可躺在救护车上，没多久就到了附近的医院。 其实她肚子里胎儿的情况并不算多糟，只是略微动了胎气，医生给打过安胎针，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没事了。现在更严重的是她的头部，一直在持续不断的经历着一股锐痛，让她的脸色极为难看。 医生就她状况的情况进行着一系列的检查…… 霍西城随后就赶到了医院。 是叶子拿着方亦可的手机给他打得电话。 赶到后，发现走廊里只有叶子，他脸色大变，“我太太呢？！” “在里面，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没有大问题，但她一直头疼……医生正在给她检查。” 霍西城蹙着眉头仓促的一颌首，便没再多说，而是径直闯进了检查室去。 但没多久，他就又静默的退了出来。 叶子疑惑的看着他，霍西城却沉着脸并不打算说明，他一进去，方亦可看到他，头痛的更加厉害，见状，医生立刻让护士将他请出来了。 憋着口气，他只得打电话给之前刚回国时给方亦可看病的脑科专家，请对方尽快过来一趟。 这边的医生毕竟不了解她受过伤的情形。 等到对方应承了马上赶到，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是，却还不能松懈，转头他就开始询问方亦可会如此的原因。 叶子用简短的语言将自己知道的叙述了一遍，并道：“我报了警，现在那一男一女应该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你如果想找他们，就让人去最近的警局吧。对了，那男人应该受伤不轻，被送到医院救治也有可能。” 霍西城轻点了下头，“谢谢。” 从她的详细描述中，他已经猜到了，男人应该是秦朗，而女人……则是莫习云…… ------------ 第575章 　一切等醒来再说 此时，霍西城的心情极为复杂。 他生气方亦可不听他的话，擅自就出来见这两人，可随即想到她没了记忆，并不知道这两人对她心怀叵测，如果他们是找了借口骗她出来，也是极有可能的，如此一想，他再要气也气不起来了。 比起方亦可的混沌不知，秦朗和莫习云这两人沆瀣一气，合谋伤到了她的事情，才是真正的不可饶恕！ 他向叶子示意了一声，便略微走远了些，给霍五和霍六打了个电话。 那两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将后续的动作安排下去，他又重新恢复了等待的状态。 叶子也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 不多时，霍西城联系的那位脑科专家到了，他进到检查室和本院的医生一道对方亦可的脑部问题做了检查和商讨。 最后，终于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霍先生，霍太太的头疼并不属于身体问题，而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进而影响到了她的记忆。我怀疑，她应该是恢复了部分，甚至全部记忆！” 这个结果是霍西城也没想到了，他沉声问道：“只是刺激了她的记忆吗？会不会有其他不好的影响？” 比起恢复记忆，他更希望她首先是身体没有受损伤！ 王医生沉吟着道，“她毕竟怀着身孕，受到刺激肯定会导致精神状态不好，进而影响她的身体状况。暂时来看虽然没有大的问题，但还要看她醒来之后的情况。” 霍西城沉默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您，劳烦您特意赶过来。” “这不算什么，病人为重。霍太太现在睡着了，谨慎起见，等她醒过来，身体没有大碍的话，还是转到中心医院比较方便些。” “我明白。” 王医生将该说的说了，又叮嘱他注意方亦可醒来之后的状态，如果有问题，随时打电话给他。 这才告辞离开。 而这时方亦可也被护士推出来送到了病房去。 霍西城紧随而去。 他之前还没有注意到，不过等安顿好方亦可之后，才发现叶子一直默默的跟着。 “叶小姐，今天的事非常感谢。”顿了下，“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请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霍西城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对方救了亦可，今天的事，如果没有她在，很难说亦可会怎么样。只不过，他现在实在没心情和她多说，所以才会这样直截了当的表示感谢，其中自然也有送客的意思。 叶子自然听出他的潜台词，她摇了下头，“不需要，这不算什么，看到霍太太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我再来探望。” 霍西城见她不肯要报酬，也不以为意，直接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她，“也好。不过我的承诺一直有效，等你需要的时候，就打这上面的电话找我。” 叶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名片接了过来，道过谢之后便很快离开了。 霍西城回到病房里，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方亦可，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过他并没有安静多久，莫子谦就打来了电话。 “西城，亦可她……还好吗？”他的声音中，有着压抑的愧疚和难过，想来是已经知道了莫习云的事。 霍西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马路，脸上一片冷然，“她动了胎气，现在还没醒过来。” 他不会因为莫习云的事迁怒莫子谦，但这种时候，他的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电话另一端的莫子谦为难之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早在上次自已的妹妹做出针对方亦可的事情时，他之所以狠下心把这个一向疼爱的妹妹送到国外，就是怕她不知悔改，再次挑战霍西城的耐心。本来以为她在国外呆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正琢磨着过段时间，就亲自过去一趟，把她接回来与家人团聚的。结果没有想到，还不等他过去，莫习云就偷偷的回了国。其实回国也无所谓，只要她不在外面乱晃，不再做蠢事，想必就算霍西城知道她回来，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可事情糟就糟在，莫习云死性不改，直接作了个大死。 让莫子谦都不知道该怎么为她求情！ 只是，不说也不行。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莫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人还在警察局……而且这案子霍西城已经插手了，没有他开口，想把妹妹悄悄弄出来，根本不可能！ 莫子谦深深的吸了口气，到底还是说道：“西城，这事习云做错了，你要给她教训，我绝对没有二话。不过，意图绑架勒索这个罪名是不是太重了？你也知道她的，就是个蠢货，根本没脑子，被人忽悠了几句，就把对方当个可怜人，想要帮帮对方。她绝对没有害亦可的意思，只以为秦朗是想跟亦可说说话，所以才……” 听到这里，霍西城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她是蠢，不过，别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蠢！你刚才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莫习云好歹也二十多岁了，可不是两岁，事情会有怎么样的后果，难道她心里不清楚么？故意让秦朗找上门……呵，她倒本事，出国别的没学会，学会耍心机了，想要背地里挖我的墙角，她蠢就蠢在掂不清自己的分量！” 莫子谦被他说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的变幻不定，最终脸黑黑的叹道：“老实说，我也不懂她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德性。说话做事都偏激得很，跟家人说几句都能闹得很不愉快。只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她真的不知道秦朗会对于一个孕妇用那种激烈的手段……” 这话霍西城是相信的。 但那没用。 无论如何，伤害已经造成！ “求情的话，你就不必再说了，免得咱们伤和气。至于之后怎么样，等亦可醒过来之后再说。” 他都这么说了，莫子谦自然只有答应的份。 况且，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致人受伤，轻重不同，惩罚当然也不一样。 连律法当中都是这样规定的。 霍西城有多么重视方亦可，他又不是不知道，能够这么拖一拖也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 否则，直接让人把莫习云处置了，都是极有可能的。 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莫子谦没再多纠结，应了之后，很快挂了电话。 …… 莫家的客厅里，莫子谦将手机一放下，莫母便急切的问道：“怎么样？霍西城那边怎么说？能让我们先把习云保出来吗？她一个小姑娘，呆在拘留所里得多害怕啊！只要能把人弄出来，我们……” “妈！”莫子谦扬声打断了母亲的话，顿了半晌，他才带着几分疲色开口道，“亦可还在昏迷，之后怎么样，至少要等人醒了再说。” 他凌晨才紧急做了一台手术，回到和宋纤纤同居的公寓，根本没休息多久，就被父母的电话找回来。 一听莫习云惹出的麻烦，饶是他脾气再好，也想抽她一顿！ 更不要说，听到母亲结结巴巴的解释了，莫习云回国她其实是知道的，甚至带了个男人回来的事，她也知情，只不过，她以为那是女儿的男友等等这些内情……莫子谦听得直想拍桌子大吼。 可是他不能。 所以，心里更是憋闷至极。 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蠢到作死的妹妹也就算了，居然连母亲也开始拎不清了……就算他救过霍西城，可她们以为这恩情能抵得过一次次伤害霍西城心尖上宝贝的女人这种行为吗？！ 简直是不可理喻！ 而母亲刚刚的话，更是让他烦燥不安。 可莫母却没有察觉他的心情，一愣之后，心下生出不满，“之前不是打听过，那个方亦可已经没事了吗？只是动了胎气，养养就能好的事，为什么就揪着不放了呢？还说什么绑架勒索的，习云就是脾气大些，她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这个霍西城也太……” “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了！”她的抱怨不停，连莫父也都不下去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看出儿子压抑下的不耐烦。虽然也疼爱女儿，不过很明显，他更看重的还是儿子，所以不希望妻子把压力都施加在儿子的身上。 莫父喝止了妻子，沉默片刻才道：“子谦，你妹妹这事你尽力周旋吧，实在不行，让她受受教训也好。毕竟她这回做的事，太过了。” 弄个男人回来要挖霍西城的墙角，这简直是脑子坏了才会做出的蠢事！ 他话题一落，莫子谦还没来得及说话，莫母先炸了，“什么叫受受教训也好？！难道你真打算让女儿坐牢吗？你这个没良心的，那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啊，你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受那种苦！你要是真敢让子谦撒手不管，那，那我也跟着她去！” 说着，她便放声大哭起来。 莫子谦嘴角抽搐，并没有马上劝阻，而是等莫母哭了一阵，眼泪越来越少之后，才向她解释了一番霍西城话中的原委，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有承担的勇气，这是身为莫家女儿最重要的品质。 ------------ 第576章　只记得我对你的不好 方亦可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 一时间，她脑袋里乱糟糟的，就好象原本空空的房间突然冒出来很多很多的文档，都是杂乱无章的放着，她想理出头绪，却有些无从下手。 还没等她梳理清楚，一直陪在床边的霍西城见她醒来，立刻站起来俯身关切的问道：“可儿，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亦可脑子里突然凸显出一段记忆，面前这个男人，与他的母亲合谋，想要夺取她的肾脏，送给他口中那个好妹妹顾若安！ 脑海里的场景飞快的转换，她看到他冷酷无情的甩给她一张离婚证书！ 她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毅然离开。 后来，她留在了安城。 再之后，就是那段艰难却又幸福的生活。 物质上她很匮乏，存活的很是费力，但因为有嘟嘟这个小家伙陪伴，再苦的日子，她也觉得甜起来！ 记忆到这里，嘎然而止。 场景再一转，便到了她被绑架到M国的那段日子……以及被他救回，他和她，还有嘟嘟仿若一家三口生活在那栋别墅里的情形…… 方亦可无声的痛苦**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西城观察着她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他并没有看到知晓一切的悉然，反而是带着几分茫然的纠结，他心里登时就是一沉。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道：“可儿，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么？你被秦朗吓到，头疼，肚子也不舒服，然后叶子送你来了医院。你放心，现在孩子没事，你也没事了。” 方亦可重重的皱起眉头。 秦朗？ 是了！她在M国遇到秦朗了！ 但她不记得他了，所以他面对着她说了一大堆很可笑的话！ 又是说自己有苦衷，又是希望两人能复合的，然后他还追到国内来，企图强行带她走！ 垂眸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大大的肚子，心里顿时又是一惊。 她想起来了，她……怀孕了，似乎是六个多月了，之前秦朗动粗的时候，她试图挣扎，然后肚子就不舒服了。 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肚子，她喃喃道：“孩子真的没事吗？” 霍西城非常确定的重复道：“它没事！你也没事，你们都很好！只是，医生说你的精神受了刺激，可能会恢复记忆……” 说完，他就屏息专注的看着她，心思不言而喻。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恢复了记忆！ 方亦可却抿紧了唇，没有再回应，而是疲惫的半眯起眼睛。 霍西城顿时不敢再多问，连忙扶着她躺回枕头上，“你刚刚才醒过来，不要多想，先休息一阵，再慢慢回忆不迟！” 方亦可终于闭上了眼睛，她自然是没有睡着的，而是趁这个功夫，在整理自己的记忆。 然后她发现，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霍西城找到，又是怎么与他和好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她被那个吴信非绑架到M国失去记忆之前，他们似乎生活的颇为和谐，甚至连儿子嘟嘟也接受了他这个爸爸…… 想到这些，她心里更乱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他犯过的错，那么轻易就能够一笔勾销吗？自己又为什么原谅了他？ 翻来覆去的思索无果，方亦可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然暗下来，她的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睁开眼睛，就发现霍西城几乎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仿佛从未离开。 他的眼睛闭着，应该是倦极了在小憩。 方亦可的心情十分复杂。 因为没有两人和好的记忆，所以她此时面对他实在别扭得很。 没办法如被抛弃那个时候的去恨，也没办法如前段时间那样抛开一切去爱……单是这样看着他熟悉的面孔，便令她不知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就在这时候，霍西城睁开眼。 迎上她打量的双眸，他眸色深沉。 两人对视了半晌，他才开口道：“你睡了多半天，肯定饿了，我让人准备吃的送过来。” 说着，他拿出手机拨出号码，吩咐那端的人尽快送吃的过来。 方亦可垂下眼帘，踯躅了半晌才说道：“我的确记起来一些事，我记得，我们离婚了，我……离开了C市……”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霍西城的意料，从最初看到她醒来时的表情，他就有所准备了。可是，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男人的目光还是不免变得更深幽了。 “……所以我们为什么会又在一起了？” 方亦可抬起头看向他，目光中有几分锐利，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霍西城默默的想，他该庆幸吗？至少，她没有再如初次在安城见面时那般充满恨意。沉默了片刻，他说道：“因为我们解开了误会，我以为你至少还记得，所谓离婚以及和你分开，都并不是我想要的，不过是形势所迫……”他古怪的扯了扯唇角，“现在那些威胁都不存在了，可是你却都忘了……” 你只记得我对你的不好…… “抱歉，我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再跟我说一遍？”道歉的话莫名其妙就说出了口，方亦可自己都觉得很诧异。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是对上男人的眼神，她就不由自主的觉得心痛和难过，仿佛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变成了自己。 方亦可觉得有些烦躁。 虽然她这么说，但霍西城却没有马上告诉她事情来龙去脉的意思，他只是道：“之前你失忆的时候，我原本是要告诉你这些的，你还记得吗？不过你拒绝了，你说你自己会想起来的。所以我想，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你还愿意让我告诉你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那么我会原原本本讲给你听。” 方亦可轻蹙起眉，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她真的还能想起来吗？ 不过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她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好，即便真的想知道那些，应该也不急于一时。 吁了口气，“也好，那就……先这样吧！” 两人的谈话告于段落，病房里重新恢复了静默。 方亦可觉得有些尴尬，这时候，门被敲响了，霍西城走过去打开门，原来是陈茹送饭来了。 方亦可对她也只有最近这段时间相处的记忆，因为没有了以前的熟稔，所以多少有些局促，但看到她手里拎的超大保温盒，方亦可的心情不由大好。 她刚刚醒来时就觉得饿了，只不过对着霍西城，没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陈茹也同样不知道她恢复了部分记忆的事情，虽然隐约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对方亦可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并且殷勤体贴的霍西城，这一次却没有上前照顾她吃饭，而只是沉默的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但陈茹也识趣的没有多话，而是本份的跟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帮方亦可放好桌子，将饭菜一一摆上来，又盛好汤，这才招呼霍西城一起吃。 男人摇了摇头，“你照顾亦可吃吧，不必管我。” 陈茹轻点了下头，拿出勺子递给方亦可。 本来很饿的，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就觉得更饿的方亦可，在喝了两口汤之后，突然觉得没胃口了，满桌的食物仿佛都失去了吸引力！ 但她怀着孕，不能不吃，勉强喝了一小碗汤，将一碗米饭和少许的菜塞到肚子里，她很快就推开了碗筷，“我吃好了。” “太太，你吃的太少了！这样半夜会饿醒的。”陈茹有些忧心，不是说身体没有大碍吗？怎么连饭量都变得小了这么多？跟前几天的胃口大开相比，现在简直吃的比猫还少！ 方亦可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 她的胃里现在沉甸甸的，好像刚才吃下去的不是饭，而是一个个石头块似的。再吃下去，她真的会消化不良！ 陈茹无奈，只能把饭菜都收了，不过想了想，她还是留下一盘点心，“我把这个放到柜子上，你饿了随时可以吃一块垫一垫！” “……也好。”方亦可感觉出她的担忧，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等她吃完饭，王医生也过来了。 又做了一次检查，然后他对着霍西城点了点头，“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 王医生摆了摆手，“好好照顾她吧！” 随即便带着手下的医生离开了。 陈茹听到这个消息，挺高兴的，“太太，那我明天在家等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做！” 方亦可勉强笑了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你看着做吧，我都可以！” 她话音刚落，霍西城突然插口道，“陈茹，你今天晚上在这里陪着太太，我回去看嘟嘟，明早我再过来！” 陈茹惊讶的望向她，霍西城却在方亦可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放松，他胸口一疼，“就这么定了，我先回去！” 他走的很快，根本没有给陈茹询问的机会。 那背影，仓促的甚至有些狼狈！ 到了这种地步，陈茹不用再问也知道，他和方亦可之间出问题了！ ------------ 第577章 叶子的身世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门被严严实实的关上，陈茹才转头问道：“太大，你和先生是不是吵架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先生的态度变得奇奇怪怪的？” 方亦可沉默着，连勉强的笑容也做不出来了。 霍西城奇怪吗？不，她觉得比起对方，自己更奇怪。 随着重新得回的记忆，她对他的态度一变再变，男人居然没怎么生气，还将一切安排了妥当之后才离开……只能说，他的脾气比原来好的太多了！ 而自己呢？ 一会恨他，一会又向他道歉，一会儿又自顾自的纠结不已……简直像个精神病一样！ “精神病？” 霍西城坐车驶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霍五的电话。 对方说起这三个字时，简直是咬牙切齿，“……没错，就是精神病！秦朗一醒过来，就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警方觉得他应该是精神出问题了，所以请了一位专家过来亲自为他鉴定，鉴定的结果就是，他有精神分裂的病症。BOSS啊，这小子不是一般的狡猾，他肯定是装的！那个什么专家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不懂装懂，才会有这么个结果！不行，我要再请一位咱们自己人去给他好好看看！” 他的情绪很激动，声音无意识的放大，震得人耳膜疼。 霍西城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放的远些，等他气哼哼的发泄完，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就算他是精神分裂，那他也是有攻击性的，对正常人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的，所以肯定不能让他留在家里，你去跟警方协调。我们可以不追究，但必须把此人送到精神病院去！” 那种地方，进去了，可不是那么好出来的，尤其是像秦朗这种，发生过伤人事件的。 不管他是真傻也好，还是装傻也好，霍西城都不可能让他轻易的逃过去！ 这个人必须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霍五听到他的话，兴奋的应了，不过转而又有些烦恼似的问，“那……那位莫小姐呢？她这个帮凶，可是没有任何精神问题……”霍五心里很厌烦莫习云，恨不得直接将她关到牢里去，可是有莫子谦这层关系在同，他总要问清楚霍西城的意思再行动。 其实他很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国外好好的日子，她不过，非要跟秦朗搅和在一起，给自家BOSS和太太添堵……所以还是过得太舒服了吧！ 霍五觉得，自家BOSS这种不吃亏的主儿，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毕竟，即便是莫子谦的情分，但跟他家太太的安危比起来，也差的太多了！ 果然，他很快就听到电话那端的人说，“先让他在拘留所里待着吧，具体要怎么做，我需要点时间想一想。” “明白，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挂断电话后，霍西城放开手机看向窗外，他的目光难得的有茫然。当然，不是因为莫习云的事，而是仍在病房的方亦可。这一次，他竟有些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而在这城市的另一端，正在打电话的叶子，脸上也露出了茫然之色。 她有些不确定的重复着对方说过的话，“你是说那些孩子当中，最有可能是我妹妹的人，现在姓方，叫方亦可？！你确定吗？就是跟霍氏集团总裁霍西成在一起的那个方亦可吗？” 对方显然很理解她的心情，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的调查结果没错的话，是她的可能性很大。当然，最后要确定这一点，还是要验DNA，这个就有点麻烦了！听说他前阵子才回到c市，或西城几乎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你恐怕很难找到接近他的机会！” “滴水不漏？”叶子嗤了一声。 屁的滴水不漏，如果真的滴水不漏，怎么会被那一男一女钻了空子？ 当时如果不是方亦可机警的通知了她，她急忙赶过去，那个跟疯子似的男人，还不一定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她心里不停的腹诽着霍西城，电话那端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这滴水不漏是对别人说的，不过对你来说，突破对方的重重保护，拿到根头发，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记得，一定要带毛囊的头发才行，否则拿了也白拿！” 那就是要现揪下来吧！叶子沉默了片刻，应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肯定能顺利拿到头发。” 挂断电话，叶子仍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只是路见不平，拔脚相助了一回的人居然很有可能是她的妹妹……怎么想都觉得两人的缘分太惊人了！或许，这就是所谓血脉的吸引吗？ 因为太过平实的理由，都没有办法解释这种事了，所以叶子只能大开脑洞，想得格外神奇一些。 但无论如何，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妹妹是她的话，相信自己接受起来还是相当容易的。毕竟，在知道这件事之前，她就对方亦可相当有好感了，甚至，已经在考虑答应她的邀约，去做她儿子的格斗教练…… 叶子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不过转念又记起方亦可还在医院，她不免又担心起来，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看她！ 让叶子没想到的是，她第二天早晨过去医院，居然扑了个空，据医生说，方亦可身体没有大碍，已经出院了。 她又是高兴，又有些遗憾，但这种小事难不倒她！ 去下楼离开医院，她叫了辆出租车，驶往霍家而去。 此时，已经回到霍家的方亦可，正在吃着陈茹刚刚做好的早餐。 其实霍西城医院接她的时候，也是带了早餐的，但一向妥帖的他居然把买好的早餐放在了车里，忘了带上楼。幸好方亦可还不算饿，觉得与其让人再把早餐送上来吃过再走，倒不如直接回家去吃。反正她一向不是很喜欢外面的饭菜。 叶子赶到霍家的时候，方亦可刚刚吃完早饭，本来准备去休息室歇一阵的，听到是她来了，顿时心情很好的又有了精神，“快请叶小姐进来吧！” 霍西城也轻轻颌首。 陈茹见状，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叶子一进屋便关心的道：“这么快就出院，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吗？” 方亦可摇了摇头，浅笑道：“没事啦，否则医生也不会放我出来！” “那倒是！”叶子说完，这才将头转向霍希成，“霍先生您好！” “不必这么客气，”霍西城站起身，“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方亦可立刻客气的道，“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叶子有礼的笑了笑，表示同意。但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在霍西城和方亦可之间打量了一圈，这两人的情形明显不对啊，他们不是夫妻吗？怎么这么冷淡，难道是吵架了？但又不像！ 虽然疑惑，但这种事不是她能插手的，而且她今天来，有自己的目的。 眼下，只留下她和方亦可两人，反倒更方便。 霍西城看了方亦可一眼，目光难辨喜怒，转身便上了楼。 叶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走廊里，转头又看到方亦可愣愣的目光，只得问道：“你们……没事吧？” 望着二楼楼梯愣神的人很快找回了自己，扯了扯唇角，“没事。” 可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像没事啊！ 叶子轻蹙了下眉，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方亦可一愣，随即笑道：“说什么求不求的，我们不是朋友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说好了，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会尽力的！” 她爽快的态度，让叶子由衷的露出个微笑。 她深觉自己的运气很好，面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就如她最初的印象一般，是个善良的。 哪怕最终的结果，两人不是姐妹，也一样可以做朋友！ 想罢，她起身坐到方亦可身边，与她凑着头低声说起来，“关于这件事，要从我的身世讲起。其实，我是一个孤儿，在H国的一家孤儿院长大。幸运的是，就在离孤儿院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位华国的老人，他很喜欢我，不但在生活中处处照顾我，后来还带我离开孤儿院，收我为徒，让我跟着他学习中文和武术。” “我十六岁那年，师父去世了，而我无意中救了一位华国人。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军人，隶属于华国的特种部队。他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也认为我是可塑之才，便安排我回归祖国，之后，我便考入了国内的特种部队。我在那里过得很好，为国家做了一些贡献，如果可以，我原本想一直呆下去的。可是……” 叶子有些怅然，又有些遗憾的道，“可惜人有旦夕祸福，一年前，我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虽然现在看起来恢复得与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很多有难度的动作，我都无法做出来了。因为这个原因，我不能再从事一线的工作，只能退下来。部队领导的意思是让我做后勤工作，可是我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所以就干脆申请了退伍。再之后，我就把心思放在了寻找自己的亲人上。不管他们是去世了还是活着，我想着，至少要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这一查就是一年的时间，我也从原本的城市来到了C市……” ------------ 第578章 调查的最后一页 叶子对着目瞪口呆的方亦可笑了笑，“你以为我很厉害是不是？其实这点水平比起以前差的太多了，我现在顶多也就是能收拾点流氓地痞，至于那些真正厉害的人，我见到也只有逃跑的份了！” 譬如她曾经面对过的国际雇佣兵，又譬如那些凶猛的毒贩……那些都已然成了过去。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 方亦可满眼的惊叹，她本以为叶子只是练过功夫而已，却没想到她还有这样辉煌的过往！ 特种部队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加入的，而叶子居然从十六岁就进去了，可见她当初有多厉害！而在她眼里看来很好的身手，到了叶子那里，就是只能收拾流氓地痞了…… 除了惊叹，方亦可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想想看，大家都是孤儿，但叶子可比她厉害太多了！ 不对……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阵，方亦可才意识到自己偏了方向。对方说这么多，肯定不是为了跟她炫耀自己过去有多牛，叶子的目的应该是拜托自己帮忙找亲人吧？！ 果然，她刚想到这一层，叶子就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放到她的面前，“这些是我战友帮忙查出来的，有可能是我妹妹的名单。但里面的人数不少，如果我一个个的去调查，需要花费的时间太久了。而且你知道的，未必能查得出来。所以我就想请你帮忙……”叶子突然露出些微不好意思的神情，“确切的说是请霍先生帮忙，看看能不能将这些人的身份一一落实。” 叶子拿出的资料，自然不是自己最近收到的这份，而是之前战友交给她的那份。 资料里的人她早就和战友一起一一调查过来，这其中，方亦可的资料是最吻合她妹妹这个身份的！ 不过，在这份资料里，方亦可的照片还是小时候的，而她的名字也只写了小名而已，这也是叶子敢于装傻拿出这份资料的原因了。 方亦可接过文件件，并没有立刻翻看。 她其实有些纠结，如果可以，她不怎么想求助霍西城。可现在凭她自己的力量，肯定是解决不了这件事的，说到底，还是要请男人帮忙。只是两人之间气氛那么尴尬，她到底该怎么开口呢？ 她正琢磨着，叶子突然伸手抚上她半长的头发，“是不是不方便？如果是的话，千万不要为难，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而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举动！” 以她的精明，自然已经感觉出霍西城和方亦可之间只怕是出了很大的问题，所以对于方亦可现在的踯躅，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方亦可却连忙道：“不为难的，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在考虑，如果真的找到你的妹妹，你要和她相认吗？” 叶子找亲人这是大事，她就算觉得尴尬，也还是想要帮她。 在她开口时，她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说服霍西城了。 “这个要看情况吧……”叶子说着，手上不着痕迹的微一用力。 方亦可立刻轻呼了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头。 叶子连忙收回手，一脸的歉意，“抱歉，抱歉，我手上的戒指，不小心挂到你的头发了！” 方亦可刚刚也是猝不及防疼了一下，才会叫出声来，现在反应过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其实不怎么疼，我就是出了下神，所以才反应大了！” 叶子不动声色的将那根带着毛囊的头发收起来，笑眯眯的道，“那就好，那我们接着刚才说，我自己想的是，认不认亲，还要看我妹的具体情况。如果她过得不好，那我肯定要认了，不光是要认，我还希望能帮她一把。如果她过得挺好，或者是被人收养，有了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那我就没必要去打扰对方了，只要知道她过得开心就行！总而言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 方亦可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想的也很周全，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回头我就跟霍西城说，让他帮忙确定这里面哪个是你的妹妹！” 叶子爽朗的道：“那就麻烦你们啦！”说着，她俐落的站起身，“我差不多也该走了，你还怀着孕，好好休息吧！我这事不着急，你也跟霍先生转达一声，请他在方便的时候再安排人去做就好！” 方亦可确实有些倦意，也没跟她客气，“知道了，那我就不留你了。” 叶子背起包，向她挥了挥手，飒利的出了门。 方亦可坐回沙发上，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夹，正想打开看一看，楼梯处突然传来动静，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霍西城下来了。 方亦可看着他，有些怔忡，总觉得这个男人，比起她记忆中的那个影像，变得太多太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暴躁易怒，不再动辄就为所欲为，他变的更深沉，更有气势，同时也更让人看不出心思了！ 沉默了片刻，她默默叹了口气，正想主动开口，打破尴尬，然后再找机会提起叶子拜托的事，霍西城却抢先问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方亦可看了眼手上的文件夹，顺势到：“是刚才叶子给我的！正好你下来了，能抽点时间吗？我想拜托你件事！” 霍西城不紧不慢的走下来，坐在了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上，他态度随意的靠在沙发背上，带着些慵懒。“说吧，什么事？” 方亦可刚才还没有察觉，现在突然发现，男人此时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出来，于是说话愈发斟酌了，“其实是这样的，叶子跟我一样是个孤儿，她这次到C市来，是为了找她的妹妹。她因为以前的经历也很不凡，所以已经圈定了一些有可能是她妹妹的人，但人数不算少，如果一一去确定的话，她只怕很难做到，所以我想拜托你帮她一把！” 霍西城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说完，半晌，他才突然开口，“你打算一直对我这么客气吗？” 他一听到她这种疏离的口吻同他说话，就心情暴躁、想也知道，如果不是那个叫叶子的女人上门求助，想通过她来拜托自己，想必面前这个小女人是绝对不会主动跟他说话的！ 世事真是无常，在她失去全部记忆的时候，她可以看到他对她的好，放开心情，接受他。 可等到她现在找回了一部分的记忆，反而对他疏远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每每想到这种情形，霍西城对秦朗的怒意就多一份，现在早早达到了满值，以为被判定精神分裂就可以逃脱惩罚吗？休想！ 只是，无论他对秦朗做什么，都不能改变方亦可的态度，这是让他最苦恼的！ 此时看她一声不吭，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文件夹，霍西城只能无奈的轻叹着，“算了，把东西给我吧！” 探身接过方亦可手里的文件夹，霍西城快速的翻阅起来，刚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突然停住了手，仔细看了片刻，他“啪”的一下把文件夹合起来，抬头道：“这个……你看过了吗？” 翻译可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看，有什么问题吗？” 霍西城面色平静的说：“没有，只不过，她能找到这些也算不容易了。行了，这个忙我帮了，你跟她说，我会尽快安排人去查证的。” 方亦可大大的松了口气，眉宇间带出喜气，“谢谢！” 已经疏离到这样客套的对他说谢了，霍西城再次感觉到满心的郁愤，“我昨天说的话你考虑的如何了？需要我告诉你，你失去的那段记忆吗？” “不用了。”方亦可不出意料的拒绝了，她抿了下唇，纠结了片刻，还是开口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是每个人的角度不同。你眼里发生过的事，和我眼里发生过的事，想来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慢慢想起来。事实上我打算等身体彻底好了之后，去四处转一转，去那些我曾经停留过的地方多看看……我想，那应该肯定有助于我恢复记忆！” 霍西城沉吟着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保镖是一定要带的，霍五和霍六的功夫是最好的，或者你可以从他们两人之中挑一个！” 他一说这番话，方可顿时沉默了。 倒不是不赞同带保镖，事实上，方亦可觉得自己真要出去的时候，肯定是要有这方面准备的。毕竟她现在怀着身孕，无论再想找回记忆，也不可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而霍五和霍六……他真不怎么想带。 这两人都是霍西城的心腹，让他们纯粹当保镖那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再者，如果她碰到什么事，方亦可敢打保票这两人第一时间绝对不是征求自己的意见，而是去打电话询问霍西城的想法！ 这就让她心里很别扭了……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霍西城手上文件夹上，方亦可的眼睛突然一亮，“如果一定要找保镖的话，我更喜欢同性跟在我身边。你觉得，叶子这人怎么样？” ------------ 第579章　培养感情 霍西城挑了挑眉，表现得并不是那么满意这个人选。 可实际上呢，哪怕是方亦可也看不出来，其实他心里再满意不过！ 因为进行到现在，事情一直在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换句话说，从一开始他想选的保镖，就是叶子。 这里面，除了他觉得叶子的身手确实不错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手里这份资料的最后一页了。虽然那照片上的女孩显得很稚嫩，但霍西诚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应该就是儿时的方亦可。而后面附的文字内容，也有一部分是与方亦可的身世吻合的。就连那个小名，霍西城也记得曾经听方亦可说过。 那么问题就来了，叶子是真的不清楚这上面的人与方亦可的关系，误打误撞找上门来的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有意的试探？ 如果没有必要，霍西城并不想花太多时间来揣测一个人的想法。所以第二天，他直接请了叶子，约在一家会所见面。 叶子应约而来。 她的确猜到霍西城和方亦可会找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只有霍西城，不见方亦可，这状况就有些微妙了。 进到会所的包厢里，入目便是霍西城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他的手里拿着几叠资料……叶子的眼力极好，一眼看出其中一份，就是她交给方亦可的那一份，不过另外两份就无法确定了。 “坐吧。”看她进来关好门，霍西城淡淡的说道，“你应该猜到我今天为什么会找你来了！” 叶子轻点了下头，“是因为那份资料里的最后一页吧！” “这的确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吧，关于你们两人的关系。将那份资料给亦可，不过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我的猜测应该没有错吧！” 叶子笑了笑，“不愧是霍总！”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份鉴定结果，递了过去。 这是她与方亦可的DNA鉴定结果，上次确认两人DNA的相似度在98%!以上，换句话说，方亦可正是她的亲妹妹！ 霍西城看着那份鉴定结果，心中暗自感慨，曾经他花了不少的心思，想帮方亦可找到亲人，可惜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后来，因为出了程家的事，让方亦可对寻找亲人这回事，产生了抵触情绪，明白得说她不需要父母，他这才放弃了寻找。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恰在他们放弃以后，方亦可的亲人却找上门来。 姐姐……么…… 想到他调查的关于叶子那些背景，霍西城仔细考虑过后，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虽然极力保护方亦可，但总有些地方是他顾及不到的。否则，她也不会接连出事。霍西城从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他自认并非全能，如果能多一个像叶子这样的人保护方亦可，他承认他会更放心！ 缓缓将那份鉴定结果放回桌上，霍西城开口道，“你打算和她相认吗？” 他以为叶子那么急着找人，既然找到了肯定会急于和方亦可相认的，然而对方却轻摇了下头，“暂时不要。她怀着身孕，不适合大悲大喜，否则对身体不好，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霍西城感觉得到，她言语之中的那份担忧和真诚，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即便对方不提出来他也准备要说的，但对方主动说了，这就说明这位姐姐对他确实是很关心的。 “就照你说的做吧！” 包厢里有片刻的沉默，霍西城发现叶子的目光不知不觉间便有了转变。比起昨天爽朗笑容下的冷漠疏离，今天，她的态度更多的是审视和估量，就仿佛在考察，他是不是有资格做她的妹夫似的！ 如果是照霍西城以前的脾气，他早就翻脸了，可现在，他却巍峨不动的任由对方打量。 趁着这个时间，他也在脑海里将事情梳理了一遍。 他很快就猜到叶子应该也是在昨天离开霍家后，才知道她与亦可的真正关系。逆向推演过去，她势必是在与亦可见面时，做了什么。取血动静太大，应该不可能，那就是头发了…… 这女人倒不愧她女子特种部队第一人的称号，做事果然很俐落，而且方法行之有效。 对于方亦可有这样一个姐姐，他倒越来越不排斥了。 而且，他看得出来，亦可很欣赏她…… 思忖着，他突然开口，“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曾经有人冒认过是亦可的家人……” 叶子一惊，敏锐的直指关键，“是因为你的身份吗？” 因为时间仓促，关于方亦可的经历，她还没来得及去查。 “也可以这么说。” 接着，霍西城将程家那件事的来龙去脉简短的说了说，他并没有隐瞒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母亲。 “……从那时起，亦可便对寻找亲人这事抵触起来。所以，你想同她相认，一方面是等她生下孩子，身体恢复了之后再说，可另一方面，我建议你现在就开始和她培养感情，免得说出真相之后，亦可会躲开你！你觉得如何？” 其实，他是有些夸张了。 方亦可顶多会不自在，会局促，但躲开却是不会的。她就算对寻找亲人的事情失望了，但骨子里，她又怎么可能不希望找到自己的亲人呢！ 但为了达到目的，霍西城说起这种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听完他所说的，叶子的脸色不大好看，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你母亲现在对亦可是什么态度？”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她身体不好，在霍家老宅养病，轻易不出门。我偶尔会回去，不过亦可就不必了，我母亲那个人性情十分固执，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搅动风雨的能力，便她的脾气却没有太大改变。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她不会再对我们的生活有影响了。” 叶子听得一愣，她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眼前这男人大抵是爱自己的妹妹爱的死心塌地的！ 否则，也不会在母亲与老婆的争端当中，选择了后者。 要知道婆媳关系可是婚姻生活中最棘手，也最容易引起争吵的事情。 当然，肯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霍西城的母亲自己作死。 亦可的性格，她也算小有了解，绝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子。对方却施出那样阴损的手段来对付她，实在过份！ 想到那丫头所受过的伤害，叶子的脸有片刻的扭曲。 霍西城敏感的察觉到她不留神泄露出来的戾气，皱起了眉，“那件事已经结束了，这不单是我的意思，也是亦可的意思，你明白的吧？” 叶子压下不稳的心绪，僵硬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霍西城顺势转开话题，“那么，你认为我之前的建议如何？亦可一直说想请你作嘟嘟的格斗教练，你如果愿意答应下来，还可以借此机会跟嘟嘟熟悉一番。当然，仅是这样的身份还不够，不过我正为亦可选保镖，如果你愿意，不妨以这个身份站到她的身边去！” 听到这里，叶子大为赞同，频频点头，“早该请保镖保护她了！对了，我和她还有嘟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倒是有人跟在他们身边，不过老实说，他们的水平还是差了些！尤其是处理事情的应急能力……啧！” 霍西城脸色不变的道：“他们的确差了些，我手下倒有两个格外好的，我对亦可说过让她选其中一个，可她说什么也不肯。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她会同意的。” 叶子侧头道：“因为他们是男人？” 这份敏锐度，实在令人惊讶。霍西城暗想着，轻点了点头，“可能是这样。” 叶子轻皱了下眉头，只是“可能”吗？那说明这些都是他的猜测，换言之，他并没有问方亦可。 看来，他们之间的问题真的很严重啊！ 这种情形下，她不亲眼看着，还真有些不放心！ 想罢，她痛快的应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这样办吧，我什么时间过去合适？” “你方便的话，今天就可以。” 叶子没想到他简直比自己还心急，想了想，她突然笑了。 亦可和他之间出了问题，这男人看似淡定，但实际上，只怕心里并不安生。 自己的到来，想必对于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是有一定缓解的。 这么一想，她倒有些理解霍西城了。 “也可以，反正我没有多少东西可收拾的，只要回去一趟住处，就全部解决了。” 说着，叶子已经跃跃欲试的想要起身了。 霍西城却突然挽留道：“先等等，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等叶子看过去时，他适时的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一份。 那是份陌生女人的调查报告，原本，叶子还没怎么当回事，可是当她看到对方和自己出身于一家孤儿院时，她立刻犹疑的蹙起眉。虽然她后来被师父收养了，但据她所知，这么多年间，孤儿院里可只有她一个人是华国人！等到再向下，看到对方在H国叫的名字时，叶子蓦地凝住了神色。 这个女人，用的竟是曾经被她抛弃的H国名字！回国的目地一样是寻亲…… 这早已不是巧合能够解释得了的！ 叶子蓦地抬头望去。 ------------ 第580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叶子望着资料上那张年轻女人的照片，饶是她，也因为对方那张和亦可相似度极高的脸而泛起丝丝惊讶的神情。她蓦地抬头看向霍西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和亦可这么想像？！还有，上面说她的是来找亲人的，难不成，她要找的就是亦可？！” 这简直是开玩笑！ 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冒充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冒认她的妹妹！ 叶子额角的青筋跳个不停，她周身散发出浓浓的煞气。 若是有别人在，只旁与她坐在一个房间里都会觉得不舒服了，不过，霍西城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或者说，他神色间的微微变化是因为叶子所说之言的内容，而非她的气势。 “她现在就在C市，据说她还曾经去找过一对胡姓夫妇，说那有可能是她的父母。只不过那对夫妇早年间就过世了，她自然是一无所获。至于说找亦可，她倒是没有类似的动作。” 叶子看着霍西城淡淡的神情，眉头也渐渐平缓下来，实则心里起伏愈发的大了。 胡姓夫妇……正是她和妹妹的亲生父母！ 看来，那个冒她名字的女人很有些手段，不仅仅是把她的身世拿来用了，甚至就连她的事情都查得很清楚。 事情很明显，肯定是H国的孤儿院那边将她的消息卖了出去。 这种人，她见过不少。 而这手段也是她熟知的。 多半是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原因而隐瞒了身份，弄出个假身份，又怕别人调查，所以愈发布置的滴水不漏。 想必是花了大价钱的，而此人做戏也是做全套…… 可见心机颇深！ 叶子沉默良久，只牢牢记住了资料上那个名字“宋纤纤”，她决定，之后一定要好好查一查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又意欲何为！ 不过这个就不必告诉面前的男人了。 虽然他是亦可的丈夫，但现在亦可的情况特殊，他们之后会怎么样，还不好说。 这男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太强，倘若亦可有天真要离开他，她自然会帮着自己的妹妹。 那么，说不得她与他就会针锋相对了。 所以，这关系实在不必保持的太亲近。 叶子将资料放回桌上，推向对面，“这女人是挺可疑的，不过，她既然没有找亦可麻烦的意思，那我就放心了。”她话锋一转，“霍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稍微收拾一下，直接去你们的住处，没有问题吧？” 霍西城眉宇微动，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没问题，叶小姐请自便。” 叶子点点头，俐落的起身离开了包厢。 门被关上，霍西城拿起被推到面前的资料，看着那张与方亦可相似的脸，他的眼中透出浓浓的厌恶。 片刻后，就在他准备离开包厢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霍西城看了眼来电人的姓名，接通了电话。 “西城……”一向清亮的男声，如今带着明显的疲惫，正是为了妹妹费心费力的莫子谦，“我听说亦可已经醒来，她还好吗？” 霍西城坐回沙发上，靠向沙发背，“不是很好。她的记忆有所松动，但记起来的是我跟她离婚的事。” 莫子谦一怔，心顿时一沉，“那她对你的态度……” “呵！自然是恨不得躲开我远远的！如果不是还有嘟嘟，想必她不介意再次离开！”霍西城的口气很平淡，但愈是这样，愈是说明他的心情很不好。 这也难怪！ 谁遇到这种事会心情好呢！ 莫子谦愧疚的叹息，心里更加难受了，“你……先不要急，我想她既然记忆有松动，那就说明之前吴老的治疗还是有效果的，不如请他继续和亦可接触下去，说不定用不了太久，亦可的记忆就会全部恢复！” 霍西城应了一声，“承你吉言，我会的。” 莫子谦期期艾艾的又道：“西城，习云那边，是不是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我刚刚得知她在M国有了男朋友，两人也谈了一段时间，差不多该结婚了。对方虽然是华裔，但以后是会留在M国发展的。而且他的品性很不错，日后由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习云，她会改掉那些缺点的！” 霍西城不是不明白，自己这个朋友为了妹妹，也的确是煞费苦心了。 竟然打算把她嫁到M国去…… 大概还是不放心自已妹妹的性子，怕她再惹麻烦，便干脆剑走偏峰，从盼着她自己改过，变成了让人看着她改过吧！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松了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我要同亦可这个当事人商量过后才能决定要不要控告她。” 莫子谦立刻道：“应该的！那我不打扰你了，你跟亦可有了答案之后，再联络我吧！” 比起由霍西城做出最后决定，换成方亦可，倒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他对方亦可还是有些几分了解的，相信最后的答案不会让他失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当霍西城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向方亦可转述了一番后，她撩了下头发，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放了她吧！让她赶紧嫁人也挺好，以后留在M国不用回来了，也免得留在C市碍眼。” 其实她对莫习云倒没有太特别的感觉。 因为就算她不带着秦朗回来，依着他的性子，也会找别人带他回来的。 至于说莫习云到底是处于何种小心思会这么做，她并没有多大兴趣去探究。甚至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还比不上霍西城说的，已经跟叶子说定，由她来出任嘟嘟的格斗教练兼她的保镖，而且人今天晚些就会到！ 听她这么说，霍西城自然更不会意外。 原本，他说要回来跟方亦可商量，便是知道她会这样说了。 “也好，那我就跟莫子谦说一声，让他尽快将妹妹送出国！”霍西城说着便起身去打电话了。 方亦可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端起面前的果汁来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些微喧哗声。 她惊讶的挑了下眉，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心，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入目，不远处的假山旁，霍六正和一个女人相对而站。 对方气势极盛，便是这样不露脸，便已经感觉得出来她身上散发的锐意。 看到霍六脸上的神情，方亦可不由的乍了下舌。 许是因为那女人外露的锋芒，霍六的脸色很不好看。 方亦可轻蹙了下眉，暗道可能要糟糕。 正想着，霍六和年轻女人似乎是说崩了，两人极为突然的就动起手来！ 方亦可快速的眨动着睫毛，当那个女人在打斗中露出正脸时，她蓦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叶子！ 叶子平时都是随便扎个马尾，今天意外的梳了个丸子头，方亦可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她不由的有些紧张。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子肯定是来找她的，可怎么下人没将她带进屋里来，反而被霍六碰上，这还不算，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竟然会动起手来！ 方亦可有心想阻止，不过看到场上，叶子似乎并没有落在下风，她心里稍稍安慰。 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她顿时有些怔忡。 按道理讲，霍六是霍西城的心腹，也帮过她很多，而叶子不过是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虽然适逢其会的曾经救过她，但比起霍六来，到底还是后者才更应该算是自己人吧！ 可是方亦可觉得自己下意识的会更加担心叶子。 怕她被霍六欺负了。 有些莫名，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总觉得一看到叶子就很亲切……这种情形未免太奇怪了些…… 以前，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方亦可有些走神了。 外面，叶子和霍六热斗正酣。 叶子毕竟出身特种部队，即便是曾经受过伤，水准也不是普通保镖能比得了的。 而霍六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他的身手虽然是野路子，但一招一式完全没有花样和多余的动作，象是捕猎的猛兽，永远懂得如何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方式擒获猎物！ 两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方亦可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两人的拳头仿佛利刃，挥动间几乎带出烈烈风声，只是这样看着，她都觉得心潮澎湃。 她不错眼珠的看着，倒也忘了要出去阻止的事。 两人难分胜负，原本只是切磋，可对方的难缠让霍六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真火。 他下手愈发的不留情了，也少了最初的那几分顾忌。 他心态的改变，身为当事人的叶子是最清楚的。 她冷静的不想与对方硬碰硬。 要知道，按照霍六的打法，她若也是全力施为，那霍家的花园就得全毁了！ 她寻机想要避让几分。 霍六却愈发恼怒，凶猛的一脚扫过去，没有碰到叶子，却将她身旁假山上的一块石头踢了下来，并飞出去。 方亦可惊叹的视线随着那在天空划起弧线的假山石移动着，可看到它的下落之地时，她突然浑身僵硬了。 嘟嘟！ 正是嘟嘟下学的时候，陈茹带着他，两人有说有笑的向花园里走。 看到远处两人在打斗，他们也不由的看过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霍六能够将石头踢飞，而且，它的落势正是嘟嘟和陈茹的上方！ ------------ 第581章 相信我 一时间，陈茹和嘟嘟，一大一小两人都惊呆了。 依照石头飞起的高度，如果真的砸到身上，即便是大人，不死也是要去半条命的，小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站在窗前的方亦可简直肝胆俱裂，她耳边嗡嗡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仿佛是自己嗓子里发出一声嘶鸣，“不！” 但这根本没用。 嘟嘟傻傻的仰头看着那块石头，他平时表现的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手脚都是僵硬的，根本想不起来要逃开这件事！ 方亦可象疯了一样转头便向门口冲过去。 可她挺着肚子，根本跑不快。 尤其是这样张皇的情形下，刚刚到门坎边上，便被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人影从侧面冲出去，手臂避开她的肚子，环住她的胸口，用力将她一托，阻止了她的倾倒！ 方亦可自己吓得呆了，而刚刚打完电话，本来正要回客厅去的霍西城更是心神震荡，胸腔里的心脏跳得跳序，似乎随时都会从嘴里迸出来！ “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霍西城紧缩的瞳孔终于慢慢开始恢复，方亦可却刹时流下泪来，“嘟嘟！快去救嘟嘟！” 她抖着手指指向外面。 霍西城心悸犹存的将她扶靠在柱子上，“等着，我去！” 转眼他便不见了踪影。 方亦可靠着柱子缓了十几秒，想到儿子，她根本安不下心，撑着发软的腿就要向台阶下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霍西城抱着哭泣的嘟嘟回来了。 他们身后则是霍六打横抱着叶子，两人的衣服上沾了斑斑点点的红印子，象是血迹！ 方亦可顿时眼前有些眩晕。 霍西城飞奔过来，连忙空出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嘟嘟没事！叶子也只是手臂受了伤！” 紧忙跑过来的陈茹见状，立刻上前扶住方亦可。 “太太！没事，你别急！大家都没事！叶小姐的伤也不重！” 方亦可用力喘了几口气，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 这时霍六也已经将人送进了客厅里，医生的电话打过了，人很快就过来。 他先拿出医药箱，处理起叶子手臂上的外伤。 方亦可也被扶了进来，坐到了沙发上。 嘟嘟从爸爸的怀里下来，紧紧的偎在她的身边，不肯离开，不过眼睛倒是一直向叶子那边瞟，充满担忧。 霍西城见方亦可确实没有大问题，这才终于稍稍放心。 至于叶子。 她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精神还好，还笑着对方亦可道：“我没事，就是手臂被磕了一下！” 她说的很轻巧，但实际情况远远不是“磕”了一下能说明的。 当时，就在石头快要掉落到嘟嘟和陈茹头顶上的危险时刻，是叶子倾尽全力飞奔过去，将那块大石头打开的。 生生用手臂拦挡开的！ 可想而知，情况有多么的严重。 在叶子和霍六的刻意遮挡下，方亦可并没有看到她真正的伤情。 实际上，她多半条手臂都假山石的棱角划的皮开肉绽，最深的地方甚至露出白骨，非常的吓人。 哪怕是霍六这样不时会遇到危险状况的人，亲眼看到她的伤口，都觉得头发发麻。 可叶子，却还能露出笑容。 霍六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相对他身形格外娇小的女人，手里托着她看似细瘦的手臂，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他这次是闯了大祸了。 原本只是想试试叶子这位曾经被称作女兵王的前特种兵到底是如何的厉害，身手到底是不是被传的那样厉害……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斗到失控，忘记了这并非他们平时呆的练武场。 更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凑巧，嘟嘟会险些被殃及……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能做的也只是承担错误。 只是，这些杂乱的心情都比不过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愧疚和心疼。 是的，心疼这种奇异的情绪突然从心底里源源不绝的冒了出来，让他都觉得措手不及。 看着她的伤口，他前所未有的后悔着！ 这时，霍西城握紧了方亦可的手，转头道，“霍六，先送叶小姐去客房的床上休息，这里地方太小，她不舒服！” “是。” 霍六将用完的医药箱推到一边，脱下他的外套盖在叶子的身上和手臂上，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跟着带路的陈茹去了客房。 方亦可的头随着他们转过去，直到看着他们进了房间，才转回来。 霍西城道：“我们在这里等医生，屋里有陈茹和霍六，你就别过去了，好吗？” 方亦可“嗯”了一声。 她现在心里还慌慌的，腿也是软的，想跟过去也做不到。 嘟嘟的小手攥紧了方亦可衣服的下摆，半晌才在妈妈的抚摸下抹干了眼泪。 “叶姨会没事吧？”他小小声的问道，眼睛看向客房的方向。 方亦可轻扯了下唇角，“会的，一定会的！你没听叶姨说吗，只是手臂磕了一下……等医生伯伯来了之后，给叶姨治疗了，再休息一段时间，叶姨的伤就会好的！别怕，宝贝，你知道的，叶姨很厉害的，对不对？” 见嘟嘟迟疑着点了下头，她又道：“你听到爸爸说的了，叶姨有陈姨和霍六叔叔照顾，用不到你的，你就陪爸爸妈妈在这里等医生，好吗？” “……好。” 方亦可舒了口气，看向霍西城。 她眼里蕴着水意，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万千的意思已经透过那双忧心的眸子表达出来了。 霍西城握紧她的手，“没事的，相信我！” 他话音刚落，方亦可眼中的泪珠便滑落下来。 霍西城心疼的伸出手，扶住她的脸，用拇指将那泪珠抹去，“你呢，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方亦可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我还好。刚刚有些难受，不过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霍西城的手从她脸颊上滑落到肚子上，轻抚着。 因为母亲之前的紧绷，肚子现在还有些发硬，他的大手带着温暖和坚定的力度缓慢的在上面抚摸着，如同抚在宝宝的身上，也渐渐抚平了方亦可心里的惊慌无措和深深的恐惧。 看到方亦可松缓许多，男人的手抚上嘟嘟的头，他带着赞赏的微笑说道：“嘟嘟今天表现的非常好！爸爸很为你骄傲！” 嘟嘟愣了愣，面带赧色，“我不好。如果石头落下来的时候，我跑开……那叶姨就不会受伤了……” 霍西城摇了摇头，“你不能对自己要求过高，那种突发情况下，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哪怕是大人，也不可能及时避开，何况你还是个孩子。恐惧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但在事情发生之后，你没有任何失态的行为，这就已经非常好了！” 嘟嘟咬了咬下唇，低声嘟囔，“可我哭了……”这算失态吗？ 霍西城抬眼看了方亦可一眼，放松了口气：“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妈妈也哭了，因为担心你和叶小姐……这是人都会有情绪，如果你没有哭，我和你妈妈反而要担心了。” “是这样吗？”嘟嘟抬起脸，目光游移在父母之间。 霍西城颌首以示肯定，而方亦可也用力点点头，她的眼角还挂着濡湿，再有说服力不过。 嘟嘟松了口气，顾忌着妈妈隆起的肚子，他不敢全部靠在她的身上，只是轻轻的偎在她的一侧，“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再也不做让爸爸妈妈和大家担心的事，也不做让叶姨会受伤的事！” 方亦可心里一酸。 这个孩子太懂事了，反而令她心疼不已。 她回握住霍西城的手，紧紧的，仿佛这样能够传递出自己的心情。 方亦可现在才发觉，这个男人的存在带给她无比的心安。 因为有他在，所以她才能够慢慢冷静下来，也才能够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客厅里恢复了沉默，有担忧，有焦急，有盼望……但意外的，不再有之前的焦躁不安。 医生很快赶过来了。 霍西城让方亦可母子两人等在客厅，自己则亲自带着人去了客房。 约摸一个小时后，医生才略带了些疲意走出来。 送走医生，霍西城回来看到沙发上的母子俩人齐齐的望着他，目带急切的询问，他连忙道，“没事了，手臂没有骨折，都是皮肉伤，医生已经都处理过了。不过倒地的时候，她的肺腑和头部都受到一些震荡，所以还需要服药输液，然后好好休息。” 方亦可心里一紧，“震荡……严重吗？” 霍西城沉吟了数秒，才开口道：“医生说观察一天，如果她有呕吐或是吐血等比较激烈的症状，那么最好立刻送她去医院。目前来说，最好的还是不要移动，就让她在床上静养！” “这样啊……”方亦可咬了下唇，眉宇间挥不去的担忧。 霍西城道：“你不必这样担心，医生也说了，叶子的身体非常的强壮，远超出一般人，她的恢复力也相应的比普通人好了不少，她一定没事！” ------------ 第582章 擦拭身体 正如霍西城所说，叶子的身体底子真的是非常的好，旁人要观察二十四小时，她只要十二小时，基本就可以确定肺腑和头部的震荡都没有大问题了。 当然，不时的难受一阵，肯定是有的。 但还不至于要到住院的地步。 所以，叶子就在霍家开始了养伤生活。 比起她，反倒是方亦可有些不好。 因为之前过于激动和险些摔倒两件事，她有微微出血迹象，医生诊治过之后，严令她卧床养胎，并且告诫家属，绝对不能再让孕妇受刺激了。 这阵子，只要离开卧室，霍西城脸上都是挂着满面的冰霜。 跟嘟嘟说话时还能稍稍好些。 但只要霍六一从他眼前晃过，他的目光就如同两支冰箭，刺在对方的身上。 霍六夹着尾巴，连头也不敢抬，他现在倒盼着惩罚早点来了！ 可是不行。 霍西城说了，在叶子在下床之前，他就是她的下人。 近身侍候她的事，有女下人承担，但其他一切琐碎的杂事，都归他负责！ 霍西城说这话时，眼睛都不带抬的，表情极其冷漠。 霍六看得胆颤心惊。 霍五知道这事后，二话没说直接把他揍了一顿。 为了不耽误他做事，那小子专挑着肉多的地方打，打完霍六发现自己虽然还能走动，但每一个动作都扯得身上生疼生疼的。 可他除了咬牙忍着，并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对于能够照顾叶子这事，他还是很甘愿的。 毕竟他对这个年轻女人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且这样一来，他怀抱的内疚还能稍稍平复一些。 方亦可那边也是觉得特别对不起叶子。 如果她能下床，肯定就长驻在客房不离开了，哪怕能陪着叶子说说话也好。 可现在她只能遵医嘱卧床休息，所以只好不时的找陈茹过去，问问那边的情况。 她的心情基本上是随着叶子的伤势恢复好与不好而起伏变化的。 嘟嘟和陈茹就更不用说了。 叶子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倘若石头真的落下来，他们两人都逃不过。 毕竟那块石头个头实在不小。 陈茹在家天天给叶子煲汤，嘟嘟是每天放学一回来，先去看了妈妈，然后就马上去了客房看叶子。 霍西城虽然没说什么，私心里对叶子的伤也是很上心的。 叶子的手臂虽缝过针，但拆线之后，疤痕十分难看，更有没能完全愈合的伤口，交织在一起简直令人不忍看下去。 霍西城特意请了一位国内有名的老中医给她配制了去疤痕的药，只等着她的伤完全好了，就开始用。听说，用上半年之后，那些小一些的疤痕就会消失，而严重的则会明显的变淡变浅…… 所有人里，惟有叶子本人态度格外轻松。 她甚至觉得霍家人包括方亦可在内都太过紧张了，用她的话说就是“这点伤真不算什么，连骨折都没有，留几个疤太小意思了，完全没影响！你们不用这样兴师动众，当然，更不用把我捧得那么高。救人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不是我跟霍六动了手，那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自己做的事，自己肯定要收尾，这是我的原则。”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她以前做任务受的那些伤，哪次都比这回严重，甚至医生下通知的情况都是发生过数次的。 她很有把握自己能够恢复。 至于手臂，经过复健也肯定没问题。 当然，就算受到小的影响，她也不会太意外。 不过那也没什么，反正她现在都退伍了，又不会再去执行特别危险，需要动作极为谨慎的任务了，手臂的力量稍弱一些，她还有太多方法弥补自己失去的战斗力！ 她这种好心态不知不觉的也在影响着其他人，霍家的紧张的气氛终于还是慢慢散去了。 除了霍西城。 对霍西城来说，他对叶子当然是感谢的。 但对方受伤，他会做的也就是利用自己手上的金钱和权利为她创造一个良好的养伤环境，让她不至于为此事损失太大。 而那些担忧担心之类的情绪是不存在。 惟一牵动他心思的，只有方亦可，她的身体状况几乎让他无时无刻放不下心。 幸好最近集团也没有大事需要他亲自处理，所以他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家里，留在了方亦可的身边。 她的一应事情，无论大小，都由他亲自照顾。 哪怕是去卫生间，也是他抱着她去的。 对此方亦可实在羞愤不已，屡次要求换陈茹来，可霍西城说什么也不肯，只要他在，陈茹就会自动消失无踪，让她想另外找人都没有办法！ 不过次数多了，慢慢也就由不习惯变成习惯了。 但这个习惯，并不包括眼前的状况。 “你放下，我自己来！”方亦可抱着被子靠坐在床头，与拿着湿热毛巾的霍西城对峙着。 她目前还不能去沐浴，但又不能一直脏着，所以她便寻了个机会悄悄跟陈茹说，让她趁着男人不在，去打盆热水来帮自己擦一擦身子。 可谁知道，陈茹刚刚把水盆端过来，准备好毛巾，准备帮方亦可脱衣服……霍西城突然回来了！ 他一看两人的架势，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一个眼色过去，陈茹就干笑着麻溜的离开了卧室，只剩下方亦可在床上瞪着眼睛。 “你你你，你为什么让陈姐走？我还让她有事做啊！” 霍西城看着她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解开衣袖上的扣子，然后又慢条斯理的将袖子卷上去，“我知道你要擦洗身上，所以我来帮忙了。” 方亦可涨红着脸，羞恼道：“谁要你帮忙啊！快走开！把陈姐叫过来！” 霍西城轻摇了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些天你也应该慢慢接受现实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我们和好了，并且复婚了，你心里是很清楚的。作为你的丈夫，我要照顾你是天经地义。而且，我不喜欢别人看到你的身体，女人也不行。” 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方亦可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男人在她面前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如此强势了，今天突然这样，让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可是，他虽然语气强硬，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随着她对找回来的那部分记忆越来越清晰，同样也在她脑海里更清楚的是她在M国以及刚回来那段时间的记忆……就算再觉得别扭，方亦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对她的照顾真的是非常非常贴心了！ 她不时的会想，以她的性子，想必当年的事其中一定有误会在，否则，哪怕他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同他和好的。 不过，到了现在，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样，似乎在她心里也没有曾经以为的那么重要了。 如今，她和他在一起，而且很快就要迎来两人的第二个孩子…… 他们就像是每一个幸福的家庭那样生活着。 继续抱持着过去不放，又有什么意义？ 方亦可不由的失神了，而等她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睡衣的扣子已经全部被解开，露出里面的内衣，而霍西城正在娴熟的准备继续解扣子，他的另一只手上则是拿着温热的毛巾，要为她擦拭。 方亦可犹豫再三，到底还是红着脸，咬着下唇，将头别开了。 见她没有阻止，霍西城眼中划过一道光芒。 他眸子里隐含着点点的笑意，将她的胸部释放出来，然后开始轻柔的擦拭着。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对一个禁欲好一段时间的男人来说，心爱之人裸露的肌肤足以令他心里的火快速燃烧起来，更不要说，这样直面着她的裸体。 尽管霍西城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偶尔会心猿意马。 不过最终还是担心方亦可着凉生病的心思占了上风，他尽量快速的帮她擦干净，然后再把扣子扣好。 其实方亦可也不好过。 孕期的女人也是有需要的，她之前因为反复缕清着回忆，没心情想这些。 可眼下，隔着毛巾的宽大有力的手掌抚过身体，让她自然而然的有了生理反应。 感觉到某处的微微濡湿，方亦可更是赧然不已。 幸好擦到腿部的时候，霍西城的动作极快，不至于使她的状况曝露出来，这才算松了口气。 全部擦完之后，霍西城僵硬的端着脸盆去了洗手间。 顺便，他又出来取了身衣服，洗了个澡。 安稳躺回床上的方亦可一想到男人在浴室里做的事，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怪异。 真没想到，他现在这样能忍了。 从前，在床上，他一向为所欲为的。 尤其是数年前那个晚上，他强硬的进入她的身体，害得她撕裂，流了好多血，最后不得不住院治疗的情形，她还没有忘记！ 后来虽然两人在彼此了解后，由形式上的夫妻变成了真正的夫妻，但对于他在床上的野兽行为，方亦可其实还是有些许抗拒的。 但他根本改不掉！ 直到两人越来越合拍，方亦可才算是真正能把那段往事放开。 这其中经历的种种磨合就不必说了。 但霍西城一但面对她，就很难在这方面克制的问题，是一直都存在的。 却没想到，这几年下来，他连这个毛病都一并改掉了许多！ ------------ 第583章 再次开始 方亦可惊讶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发软。 想来，分开的时间里，她是过的艰难，但他也一样经历了很多……否则又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变化！ 静待着霍西城从浴室出来，方亦可似笑非笑的瞧着他，看的他又是一阵心头火起。 男人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猛得俯下身，双手支在她肩膀两侧的床上，他目光深幽的说道：“我是看在你身体还没养好的份上放过你，你可不要不知死活的再撩我了！明白吗？”顿了顿，他加重了语气，“可儿，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不管你能不能找回曾经的记忆，我都永远不可能对你放手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记住！” 这样的霍西城，并不会令方亦可感到害怕。相反，她甚至能敏锐的察觉对方这样霸道宣告之下的恐慌，他其实是怕她离开的吧……她蓦地笑了，“你这是在警告我吗？怕我丢下你？” 霍西城的瞳孔骤然紧缩，“你丢不下的，你不会有这种机会！” 他以为她会反驳，所以早早在心上树起高高的防御，然而，方亦可却翘起唇角，流露出格外甜美的笑意，“嗯，我不会。” 她反常的表现，反而令霍西城更为犹疑了，“你……”突然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方亦可挑了挑眉，微微仰头露出修长的脖颈，“我怎么了？不习惯我这样说话……还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说话？” “不，我是在想，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方亦可笑着轻叹了口气：“很遗憾，并没有。我只是突然觉得，既然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有些事其实也没有必要一直放在心上。现在的我和现在的你，都跟过去很不一样了。或许，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开始？哪怕找不回那些记忆，难道我就不是我了吗？” 闻言，霍西城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 但最后，他终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俯下头，轻吻在她的唇上，脸上，额头上，最后又回到唇上，一点一点的深入…… 霍西城没有办法形容自己内心的喜悦，不仅仅是因为方亦可说要跟他重新开始，更因为她说，她已经放开了过去。她甚至没有问过他真相到底是怎样，就说要放开，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越了过去的种种阻碍？ 霍西城想，一定是这样的！ 他们的亲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方亦可忍不住用拳头轻捶他的肩膀，男人才放开她娇嫩的唇瓣。可是之后，他还是不舍得离开，侧身躺到了她的旁边，轻舔着她已经微肿的唇。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两人还是在床上缠绵了许久。 而比起他们越来越好的相处，莫子谦和宋纤纤之间却走向了相反的地步。 说起来，事情要从霍西城那天给莫子谦打电话开始，他先是告诉了他，方亦可关于莫习云最后的决定。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莫子谦非常高兴，在电话里连连感谢他们，感谢他们不计前嫌，不究过往，能够再给莫习云一次机会。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保证，将莫习云接回来之后，他会尽快送她出国结婚，而且承诺绝对不会再让莫习云骚扰他们了！ 霍西城考虑过后，跟他提起了宋纤纤的事。 “……这个女人的身份是有问题的，据我的调查，她所有摆在明面上的身世、经历，甚至包括姓名都是假的。她顶着一张跟亦可相似的脸，最初是出现在霍氏集团，接近我未果之后，就出现在了你的身边。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这其中没有问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无论你跟她现在进行到哪一步，我希望，能给你提个醒，不要一味盲目的说喜欢，至少要搞清楚她会在这里的真实意图！” 听完这番话，莫子谦沉默了良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之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霍西城感觉得出来，这番话，他应该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但无论如何，身为朋友，他做了自己该做的，再过多的干涉别人的感情，那不是他的为人，他也没有兴趣！至于说宋纤纤那个女人，暂时他没有时间去理会，看在她最近还算老实的份上，目前还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而知道她存在的叶子，在伤愈之后会如何做，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了。 解决了的事情被他搁在脑后，可莫子谦那边就不一样了。 他确实并不相信霍西城所说的，他不相信宋纤纤是那样一个浑身充满了虚假的女人！并不是指她的身份，而是指她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性情。他认为霍西城是因为对宋纤纤有成见，所以才在言语间认定她是故意接近他们。 莫子谦觉得他的话太过偏颇了。 至于宋纤纤的身份，那倒是次要的，即便是假的，她肯定也是有她的原因。 他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在于，他们两人都已经如此亲密了，她却还是不能对他敞开心扉，坦承她会这么做的缘由。 有人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 这话未尝没有道理。 所谓情人眼中出西施，无外如是了。 现在的莫子谦看宋纤纤，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他认定了她是善良的，那么就算是霍西城告诉他那些事，他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但要说那些话完全没有产生痕迹，也不尽然。 很多时候是这样，人们认为某些事对自己不会有影响，可真正听到或看到时，多少还是会在心底里留下印记。 莫子谦在电话过后，暂时无暇去考虑宋纤纤的事，他要先把莫习云从拘留所里带出来。 因为有了霍西城的松口，所以这个过程还是比较轻松的。 比起他之前无论怎么找门路找人都无计可施的情形，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 莫习云看上去很憔悴。 她这也算是二进宫了，为的，都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上次她在里面逗留了很短的时间就被家人接了出来，而这次，她可是结结实实的住了好些天。 所以上次她出来之后尚且能够精力十足的痛斥霍西城和方亦可，而这次，她只是沉默的跟着莫子谦回到了家里。 莫父和莫母也都瘦了，莫父虽然嘴硬，但不可能不担心女儿，莫母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看到莫习云，一个眼眶发潮，一个直接就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莫子谦有些头疼。 “爸妈，习云，先坐下吧，不要哭了，人已经出来，就不会再有别的问题了。” 相对于莫家父母的激动，莫习云反而异常的冷静。 她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直刺向莫子谦，语带嘲讽的道：“上次把我弄出来，我付出的代价是一个人被送到国外，这次，又想把我怎么样？！” 莫子谦原本温润的脸登时沉了下来，他也只有在对上宋纤纤的事情上糊涂，可其他的时候，身为一句外科医生的冷静完全主导着他的思维，“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有代价的。因为你将那个男人带回国，又打着我的名义将霍太太骗出来，才会令那个男人有机可趁，对霍太太动手。当时的情况，你在现场，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如果不是霍太太的朋友及时出现，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保不住，都是要两说的。六七个月的胎儿如果提前生产，成活率有多低，不用我告诉你吧？换句话说，因为你的重大过失，险些害死一条小生命，你觉得你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想逃脱惩罚吗？” 莫习云涨红了脸，终于不复之前的冷漠，她推开抱住她的莫母，高声说道：“是我带他回来的又怎么样？是我安排他见方亦可的又怎么样？我让他动手了吗？他那么做可不是我逼得！再说了，方亦可过来之后就知道她要见的人不是你了，可看到秦朗她不但没有离开，反而留了下来，那说明她的本意也是愿意见他的！总而言之，我也只是同情秦朗才帮了他一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根本与我没有关系！他做的事，你让警方找他负责啊，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你还是我哥吗？我看比起当我哥，你更喜欢当霍西城狗腿吧！” “闭嘴！你这蠢货，在说什么混话！如果没有你哥一直斡旋，你以为你能从拘留所里出来吗？到了现在，你都没有一点悔意，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了！”莫父气的大声吼着，刚刚的担心和感动瞬间不翼而飞，他只觉得这个女儿变得他都要认不出来了！ 莫母也劝道，“习云，你少说两句吧。你哥为了能让你出来，真的是费了好多的心思！你不能这么误会他！” 莫习云现在已经是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环顾了一圈，冷哼着道：“费心思？行吧，那你倒是说说，你费了什么心思，这回是想把我怎么样，才能讨得霍家人的欢心？！” 莫子谦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诚然，他对这个妹妹是很失望的，但她毕竟是同他有血缘的亲妹妹。 而且，她小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莫子谦闭了闭眼，终于将他在霍西城那里做的承诺说了出来。 ------------ 第584章　最后的选择 莫子谦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家妹妹，开口道：“我告诉霍西城，只要他愿意放你出来，并且不控告你，让你免于牢狱之灾，我便送你去M国，尽快嫁人，定居于M国，有生之年，再不会回来！” 此话一出口，不但莫习云犹如被雷当头劈下般震惊的呆住了，就连莫家父母也怔忡的嚅嚅无语。 他们莫家人的根本都在国内，惟一的女儿虽说是闯了祸，不得已送出国去，可都想着是在国外呆两年避避风头，便可以再将人接回来了。哪里想过要让她就此定居在国外！ 莫母尤其激动，她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尖声叫道：“子谦！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嫁人，什么定居M国的，这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这样一叫，莫习云也清楚过来，她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自已的哥哥高声道：“好你个莫子谦，你想巴结姓霍的，尽管自己上好了！现在这样算什么，拿自己的亲妹妹作筏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我凭什么要去M国，要去你自己去，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任你摆布的！” 莫父听得直皱眉，他好歹脑子还算清醒，听懂了儿子话里的意思。 看情形，霍西城这回是不打算放过习云的，也就是看到子谦的面子上，才退了一步，答应以这种条件换得习云的不被追究。 可这事到了女儿嘴里，却被说得如此不堪…… 莫父都替自家儿子心寒。 他气不过的重重拍了下桌子，怒声斥道：“莫习云你这个孽女，你给我闭嘴！我看你是白长了二十几岁，连人话你都听不懂了是不是？！你哥是那意思吗？你自己作下的孽，被人抓被人关，还要被人告，你自己不清楚？你哥有什么需要巴结霍西城的？要不是为了你，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别人面前低头吗？！” 这个家里终究还是有人为自己说话的，莫子谦长长的吁了口气，被母亲和妹妹相继的指责弄得心灰的惨白脸孔到底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轻声道：“莫习云，如果我不送你出国，你以为你现在能回家么？你和秦朗害得西城的太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险些出问题，你当他会轻易放过你？如果我不这么承诺，你只会和秦朗一起被西城起诉意图绑架，致人受伤，虽说你只算个从犯，但三五年牢是坐定了的！现在，你还觉得我是拿你作筏子，巴结西城吗？” 莫习云脸色煞白，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少危言耸听，我才不信！我根本没想绑架她，那都是秦朗做的！而且方亦可算什么霍西城太太，不过是前妻而已，他值当得这么尽心尽力么！” 莫子谦深深的看着她，开口道：“他们早就复婚了，不过是西城顾及着他太太的身体不好，所以推迟了办婚礼的时间。合法的夫妻，他为方亦可出头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意图绑架……你说你没有，谁又能证明？秦朗难道不是和你一起回国的么？他难道不是跟你一起住在家中的别墅里么？方亦可难道不是你打电话冒充我的名义骗出来的么？和秦朗一起去见她的人，难道不是你么？这一连串的行动下来，谁会以为事情是秦朗一个人做的，而能把你排除在外？莫习云，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清醒清醒了！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霍西城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你，他以后也不会喜欢你！纵然你意难平，可，这就是现实！如果这一次，你还不肯接受这现实，那我也只能当没有你这个妹妹，往后，咱们便各顾各的吧！” 莫母和莫习云一时间都傻眼了。 她们两人根本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可莫子谦说的有理有据，她们便是想反驳都找不到词语来。 莫习云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是布满了颓丧，她哑着声音说道，“是真的么？他真的要起诉我绑架伤人？” 莫子谦冷冷的道：“你以为呢？如果不是我舍了脸面去拜托他再放你一条生路，你当西城在商场上狠戾的名声都是假的不成？”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在国外交了个男友，也曾经准备谈婚论嫁了，不过因为对方打算定居M国，而你想回国，事情这才僵持住了。不过现在不必为这件事而烦恼了，M国你是一定要去的，人也是一定要嫁。如果不喜欢他，你可以换别人，但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再换一个，若是不知根底，对方能不能容忍得了你的坏脾气？别以为结了婚，随时可以再离，我是不会允许你轻易这么做的！莫习云，你要明白，我跟霍西城之间的情谊总是有限的，因为你的事，我已经是一而再的触犯到对方的底线了，倘若再来一次，我的面子也不会再好用了。到时候，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起身冲着莫父莫母微一颌首，“爸妈，我还有事没处理完，先走了。习云的事，你们劝着些，我希望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想通了！” 说罢，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很快出了门，莫子谦上了车，迅速的启动车子，驶离了莫家的大门。 不用多想也知道，家里现在肯定吵得厉害。 现在的莫习云，脑子就像是被门夹过了似的，蠢得可以！ 再加上母亲那样护犊子…… 也就父亲还清醒些，但能不能镇住她们，还真不好说。 莫子谦一边开车一边郁闷纠结不已，他在路上拐来拐去，不知不觉便到了宋纤纤的住处。 将车子停下，他不期间的又想起霍西城在电话里所说的话，不由的一阵心惊肉跳。 他勉强按捺下心里的不安，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正是宋纤纤本人，她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拉着莫子谦手臂将他拽了进去，边娇嗔着抱怨道，“怎么这么慢呀，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呢！” 莫子谦扯了扯唇角，勉强做出个笑脸，“有点事……” 他说的十分含糊，莫习云的事，毕竟是家丑，他不好意思袒露在喜欢的女人面前。 他的态度与平时迥异，宋纤纤立刻就察觉出问题，她回头打量着他，突然放轻了声音，“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莫子谦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他也不是个傻的，知道宋纤纤看出他心里有事，他若在这时非说没有，反倒好似有什么事瞒着她似的，倒不如顺势转开话题，“是有点事……”他吞吞吐吐的试探道，“过几天，你跟我去见见我父母吧，我们是不是也该商量订婚的事了？” 依着莫子谦的性子，两人发展到这种程度，早该去见父母了。 他之前也是提过一次，但宋纤纤拒绝了，只不过，那时候两人交往的时间毕竟太短，可现在不同，过了这么久，他们的感情可以说已经非常稳定了，他认为对方应该没有理由再拒绝才对。再说，他们都发生关系了，订婚也是势在必行的。 在他心里，见过父母，才算是过了明路，也表示两人对这段感情是禀承着认真的态度，是有着结婚的打算的。 他这话说完，轮到宋纤纤发怔了。 她当然明白莫子谦的意思，可正因为明白，所以她上一次才会极力推脱。 她跟莫子谦在一起的目地原本就不是为了他这个人…… 如果说最初交往的时候，她还在心里存有一点点想要看看两人是否合适，或者可以和这个男人将就着过下去的念头，可这么一段时间交往下来，她早就已经完全没了这种心思。 这个男人太无趣了！ 每天忙的要死要活不说，即便有空闲的时间，也完全不懂得女人的心思。除了去外面吃饭，就是去看电影，再要么就是去看什么见鬼的音乐会！ 对于曾经业余生活丰富到无法言说的宋纤纤来说，这个男人简直乏味透顶！ 如果他不是霍西城的朋友，如果不是想借助他接近霍西城，她绝对半点也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男人！ 事实上，她现在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除了那次利用他牵线，见了霍西城一次，而且还完全没有效果，之后，便再没有好消息了。 既然如此，她在他身边留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宋纤纤想到这些，更加坚决了她的心思，绝对不能跟他去见他的父母，否则，就真的甩不掉了！ 她一言不发的拉着莫子谦进了客厅，这样的态度已经让男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了。 果然，不多时，宋纤纤转身坐到了沙发上，脸上是一副非常为难的表情，“子谦，不是我不想去，只是……我真的很害怕……你也知道的，我从小没有父母，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场合，我一想到要那副场景，就觉得很心慌。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比如说参加一个你父母也去的宴会，到时候，你先以朋友的身份向他们介绍我，让我也好有个适应的过程！” ------------ 第585章　各人的路 莫子谦轻蹙起眉头，不解的道：“为什么要那样？宴会那么多人，我根本没办法把你好好介绍给我爸妈，他们也没有机会好好了解你，如果只是说朋友，他们肯定当你是我的女伴，岂不是凭白生出误会了吗？” 宋纤纤要的就是没机会好好了解，她根本不想了解对方的父母，更不要说让对方的父母了解她了！ 以她的心思，能瞒过眼前这个傻瓜，可未必能瞒过商场上老奸俱滑的莫父，万一接触久了，出了纰漏，那她岂不是自找麻烦了嘛！ 抱着这种心理，她对莫子谦好一顿说服。 莫子谦开始还非常坚决的反对，但最终还是被她劝说的动摇了，但因为他本人实在厌恶宴会或是派对那种场合，而且觉得太过不正式，对两方人都显得太不尊重了，所以最后也只是道：“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这晚，他的心很乱。 终究还是没有在宋纤纤这里留宿，而是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开着车驶在路上，他打开窗子，任冷风吹在脸上，莫子谦的心里无比的迷惘。 他脑海里不知不觉又开始回荡起霍西城的那番话…… 难道，纤纤和他在一起真的是另有原因吗？ 否则为什么她会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有哪家女孩子拜访男人父母时会想要在一个其他人举办的宴会上？ 这未免太过不像样子了！ 不单是对他父母和他的不尊重，对她自己同样是一种不尊重啊！ 这其中的原因，真的是纤纤所说的，只是因为她会紧张，会害怕吗？ 莫子谦想了又想，总归难以接受这样的理由。 他轻叹了口气，加快了车速，向前方驶去。 回家住了一晚，从第二天起，他便开始安排莫习云的事了。 出国，莫习云是没有意见的，虽然不情愿，但她本来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不会很反对。但让她和M国的男友结婚，这实在令她忍不住歇斯底里。 但莫子谦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 他既然对霍西城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 所以，见莫习云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你实在不肯，也不是不可以，那我现在就送你回拘留所去。之后西城和亦可要控告你，我们除了能为你请位好律师，也就无法可想了。当然，你做了这种事，即便是有律师，三五年牢狱之灾总是免不了的。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西城，告诉他，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准备拨出号码。 莫习云起初以为他在吓唬自己，还一直死撑着，可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拨出号码，听筒里隐约传出长长的嘀声，她顿时崩溃的扑过去将手机抢了过来，按断了电话。 泪一下子从眼睛里涌出来，她抬头望向莫子谦，悲愤的道：“你真要这么对我？！” 莫子谦毫无所动。 不是他不疼这个妹妹，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她伤到，任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忍受下去。 何况，这次她做出这样恶毒的事。 可以说，现在的莫习云，早已不是她回忆里那个天真又可爱的妹妹了！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回道：“你做出这件事的时候，也并没有想到我，想过家里，没有想过我们会为你的举动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如果我和霍西城不是朋友，你甚至连这样的选择都不会有，不但你会被霍西城起诉，就连家里都会受牵连。父母这样的年纪了，你打算让他们怎么承受这种巨变？这些，你考虑过吗？你没有！你只想你自己！我们为你着想了很多年，你早已成年，也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了！” 莫习云默默的流着泪，说不出话来。 在这之后，她总算是不再反对莫子谦的种种安排了，无论是出国，还是结婚。 其实，莫子谦觉得她是个很幸运的姑娘。 去M国之后，他见了和她恋爱的那个年轻的男人，也私下调查了对方，除了性格稍稍有些软弱，那可以说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莫子谦觉得他很适合妹妹。 毕竟，莫习云的性情已经这样任性强势了，倘若再找一个强硬的，两人又怎么能相处到一起去呢？怕不是要天天打架的！ 现在这样，则刚刚好。 而且对方的父母的为人处事也更像M国人，并不会对子女的事情过多的插手，这也就意味着，结婚之后，莫习云只要作的不会太过份，对方还是可以包容她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爱她，而她对那个男人也并非没有感情。 至于对霍西城，莫子谦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还是很清楚的，莫习云更多的，不过是不甘心，而非是所谓执着的爱意。 将这种种的事情理顺之后，他开始着手安排莫习云的婚礼。 男方那边表示非常惊喜，也很乐意和莫习云结婚。 而在莫子谦和莫习云长谈过一次，将现状一一剖析摆在她面前之后，她也默认了这桩婚事。 之后就是婚礼的筹办了，等一切弄妥，莫子谦通知父母来了M国，一家人一起参加了莫习云的婚礼，看着她嫁给了爱她的男人。 莫母在婚礼上悄悄的抹了几次眼泪，她对莫子谦的决定终究是有了几分怨言。 她未必不知道实际情况，但她私心里还是觉得儿子对女儿太过狠心。 而一个M国的女婿，也不符合她的期待。 幸好莫父头脑清楚，强力的将她的不满压制下去，也令其他人以为她只是舍不得女儿的出嫁，没有引起其他不愉快的事情。 婚礼过后，莫家人就订了机票返回国内。 这段时间，莫子谦一直没有联系宋纤纤。一个原因是他真的很忙碌，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莫习云的婚事，基本上需要出头的地方都是由他来主持的，不累是不可能的。但想要抽出时间来，还是可以的，他之所以将两人的关系冷淡下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之前那件事一直在困扰着他，他虽然爱宋纤纤，但并不希望这份感情只有他一个人放在心上。所以他希望自己可以看到宋纤纤的行动，至少可以令他看到她对自己的心意。 可最后的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他没有联系宋纤纤，对方便也没有联系他。 除了最初在微信里问了他一句，怎么没有过去，在他没有回复之后，她便仿佛消身匿迹了一般！ 回国后，莫子谦下了飞机便打开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宋纤纤的消息。 他的脸色不由的灰暗下来。 从机场回家的途中，莫父看他精神实在不好，以为他还在为莫习云的事情心里不快，不免开口安慰道：“不要再为习云的事内疚了，这件事你没错！她那样大了，早该为自己的行为担起责任来，总是让你这个哥哥为她善后，实在不像样子！何况她现在已经结了婚，嫁的也算不错，你就更没有必要再心神不宁的了！” 莫子谦知道父亲误会了，不过他也很难去解释真正的原因，只得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爸，您放心吧，我需要些时间，很快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莫父满意的点点头，“好好，这样就好！” 莫母沉默着拿出手帕拭了拭眼角，冷淡的道：“你是该振作起来，习云这个结婚对象相当于是你选的，如果他以后对习云不好，你这个作哥哥的总要为妹妹……” “够了！”莫父阴沉着脸打断了妻子的隐晦责任，横了对方一眼，他沉声道：“如果这个家里有人对不起习云，那也是你这个当妈的，而不是子谦这个当哥哥的！如果不是你从小毫无原则的宠着她，我屡次的说你你也不改，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她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现在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了，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听到家里再有任何人拿这件事作文章，或者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做不到的话，你就去M国跟习云作伴！也免得你们母女联起手来把莫家作没了！” 莫母张了张嘴，在看到莫父异常认真的脸庞后，她终究失去了争辩的勇气，颓然的恢复了沉默。 莫子谦始终未发一语，他心里只觉得非常的压抑。 不管是母亲的态度也好，还是宋纤纤的事情也好，都令他感觉到无比沉闷！ 抬头望向车窗外，他有些迷惘。 接下来，该怎么做？ 难道自己对于宋纤纤来说，就真的那么无关紧要吗？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也是无所谓的？ 还有，母亲的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对莫习云未来的幸福与否负起责任来，这真是太荒谬了！难道作为大哥，这真是他必须背负的吗？ …… 莫子谦的人生多了许多的不确定，但这只能由他自己来解决。 他准备抽个时间找霍西城出来喝酒。 相较于自己，霍西城对于人的剖析往往非常的犀利，这一点比他要强上许多。 关于他对宋纤纤的评语，莫子谦想再多问一些。 经过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对宋纤纤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了解。 原本脑海里女人清晰的形象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以至于他对自己都有些不自信起来！ ------------ 第586章　她需要我 莫子谦想要约霍西城喝酒，可对方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情与时间。 因为霍西城正在忙着哄老婆。 是的，方亦可跟他闹别扭了，还不是一般的别扭，而是我明明看到你，却一句话都不想对你说的那种冷战，让男人有苦说不出！ 这件事，还要从嘟嘟即将放寒假开始说起。 嘟嘟所在的学校因为是一所国际化的学校，所以非常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 从小学开始，就会在假期里组织各种活动，以扩宽孩子们的眼界。 这次寒假也不例外，学校里发下资料，说是要与国外的一所知名学校联合举办冬令营，希望学生们可以积极报名。 嘟嘟对此很感兴趣。 他的英语学的不错，但日常还是缺少了语言环境，能有这个机会出国与国外的小学生进行全面交流，他很高兴，在询问过霍西城的意思后，他果断的为自己报上了名。 他不是没有问方亦可的意见，但对方出乎他意料的并不支持，不但不支持，甚至还坚决的反对。 嘟嘟虽然很爱妈妈，但他同样不想放弃这次锻炼的机会，所以最终还是在得到霍西城的同意后，瞒着方亦可，参加了冬令营。 等到放了寒假，他准备要出发了，这才不得不告诉妈妈实情。 方亦可一听就炸了。 她面对着孩子，倒还能忍耐着没有发作。 毕竟事已至此，她再说反对的话，也已经晚了。 与其让嘟嘟因为她的反对烦恼的离开，她选择了按捺下自己的所有不快，佯装自己也同意了，笑着送嘟嘟离开了家。 可等到霍西城送孩子去集合，然后转而回到家之后，方亦可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当即便与霍西城大吵了一通。 说是吵架并不确切。 实情是她自己在吵，而霍西城在解释，在劝说。 但毫无用处。 方亦可情绪十分激动，甚至眼里含着泪，“……嘟嘟还那么小，你就迫不及待的赶走他，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一呆就是一个月，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舍得这么做！难道他不是你的儿子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对自已的儿子都这么狠心！你你你太过份了！” 霍西城嘴角抽搐，无奈的同时，又有几分想笑。 现在的方亦可十分情绪化，与正常时的她性格可谓大相径庭。 哪怕他知道她是因为怀孕才会如此，可还是忍不住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对于男人来说，怀孕会改变女人的内分泌，甚至导致性情大变这种事，他是听得懂，却很难理解的一件事。 当然，尽管不理解，但霍西城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方亦可起争执的，他只能缓缓解释，“可儿，这件事是嘟嘟自己的决定，他很想去。他认为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成长的机会，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同意了他的决定，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吧……” 方亦可会听他讲道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不管他怎么说，反正方亦可就是认定了，似乎是因为他，嘟嘟才会出国，才会离开家。 霍西城头疼不已，只能以安抚为主，“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不然等他下了飞机，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你看这样可以吗？” 方亦可震惊的看着他，眼里清清楚楚的写的是谴责，“你怎么能这么做？！他既然已经去了，当然是参加完冬令营再回来，你突然给他打电话，难道是想让他一个人脱离老师和同学，自己坐飞机回来吗？那他该有多害怕啊！你有没有考虑过？还有他的同学会怎么看他，老师又会怎么想他？难道你做事都不想后果的吗？你还妄想把这个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想要以我的名义让孩子回来，你怎么能这样？！” 霍西城登时无语。 他恨不得在自己嘴上做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如果这样可以让霍太太满意的话…… 最终出来解救他的，是叶子。 从养伤开始一直住在霍家的叶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常驻人口，对方亦可来说，她变得非常不可或缺。 她非常信任叶子，而叶子也的确值得她信任，一切的事情，不管是身体的难受还是心理上的不愉快，到了叶子这里，似乎都能够被化解。 这次也不例外。 叶子一出声，“亦可，你该上楼休息了，不是说好了吃过晚饭要出去走走的吗？你现在这样耗费精力，到了晚上恐怕就没精神出去了。” 方亦可立刻停下了针对霍西城，语气重新变得温和了，“你说的也是，那我先上楼休息好了，晚上我是一定要出去走走的！家里实在太闷！” 叶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旁边冷着脸的男人，若无其事的扶着方亦可上了楼。 直到把人安置睡下，她才下楼来。 霍西城阴沉着脸打量着她，“亦可最近是怎么一回事？她的情绪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稳定？你应该知道吧？！” 叶子挑了挑眉，“当然！” 霍西城沉默的望着她，叶子本来还想刁难他一阵再说出来，不过转念想到方亦可最近的那通作，她到底还是同情心占了上峰，吁了口气解释道：“她只是在找理由迁怒你啊！其实你什么解释都不用说，只要一句‘我错了’，然后安静的任由她发泄就好了！” 霍西城皱了皱眉头，“因为她晚上一直睡得很不好？” 最近方亦可晚上腿抽筋的现象确实严重了很多，他在旁边，一个晚上都要醒来一两次，有时候看着她疼的**不止，他真是担忧得想立刻找医生来，为她想一个解除痛苦的方法。虽说他心里也很清楚，并没有那种好事。最多是他用学来的手法为她按摩，但也仅仅是能起到很小的作用。 晚上睡不好，人理所当然的会脾气变差。 叶子耸了耸肩，“这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不止。白天她不喜欢让你看到她难受的样子，所以一直让我们瞒着你。她现在吃不下多少东西不说，还总是想吐，孩子活动的又频繁，再加上身上的浮肿……总而言之，她的身体几乎时时刻刻都处于不舒服的状态，舒服的时间很短很短，心情能好得了才怪！她找理由跟你吵架，也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霍西城面色难看的瞪着她。 难怪亦可最近总赶他出门，还说什么看到他就心烦，不是非要支使他出门去买东西，就是让他去公司。 原来……不过是为了不想让他看到，她有多难受！ 他磨了磨牙，沉声道：“这种事，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叶子不以为然的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以为亦可难受时的样子很好看吗？就是因为不想你看到她难看的一面，她才故意让你避开。告诉你实情，给你机会硬凑上来，她只会心情更差！” 霍西城头疼的抚额，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叶子也沉了脸，不快的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西城长长的吁了口气，“越是这种时候，我才越应该陪在她的身边！好歹你也是个女人吧？难道不懂女人的口是心非？就算她嘴上说着不想我看到她现在难看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多半想得是，希望我即使看到她难看的样子，也觉得这样的她很美很好！你懂吗？！”停顿了数秒，他的声音徒然低沉下来，“而且我想陪她渡过她感觉最难过的日子……上一次她生嘟嘟时，我没能陪在她的身边，那是我一辈子的遗憾，这一次，我不想错过每一分每一秒！你最好也理解一下我的心情，不要再随随便便用你那完全没有女人味，也从来没有恋爱过的贫乏心理来定义我和亦可之间的事情了！别否认了，我相信如果没有你在一旁敲边鼓，她是不会那么坚定要我离开的！她总会有个适应的过程，从不习惯到习惯，而一旦她习惯了，她会明白，只有我的陪伴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从明天开始，她如果想吃任何东西，去采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的伤早就好了，也该活动活动了，麻烦你自觉一些，主动把事情揽下来！” 虽说这话似乎有点道理，但这男人嘴巴可真毒！叶子嘴角抽了抽，眯起眼睛道：“你这是在教训我，还是威胁我？！” 霍西城平静下神情，冷漠的道：“随你怎么想，不想出门也可以，那就回自己房间，别再随便在我们夫妻之间搅和了！” 他的眸光再认真不过，完全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 仿佛在告诉她，如果她做不到，他一样有办法让她撤离方亦可的身边。 叶子咬了咬牙，心里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承认她起初对他的处境确实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态。 但这么一段时间下来，看到他对亦可的包容，她其实已经将态度改变很多了。 否则她今天不会特意下楼跟他说这些话！ 没想到这男人根本不识好人心！ ------------ 第587章　像照顾妹妹一样 叶子斜着眼睛瞥着霍西城，半晌，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行，从明天起，我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你可别后悔！” 说完，她便拂袖而去。 男人对着她的背影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悔？绝对不会，你太高估自己了！” 相信没有这个搅事精，他会和亦可过得越来越愉快的！ 霍西城现在倒真有些后悔了，他当时怎么就脑抽答应这女人住在家里了？ 早知道，就该送她一套房子，把她给打发出去的！ 哪怕她是亦可的姐姐，在他与亦可之间，也显得太多余了！ 不过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只能容忍她再多呆了一段时间了。 譬如说，等到亦可生完孩子……让她当个保姆倒也合适！这样还能让亦可轻松很多，也算是给自己多留些时间。 霍西城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孩子还没出生，他就已经先把叶子的工作安排好了。 白天很快过去了，今天霍西城哪里也没有去，坚持要陪着方亦可，不管她怎么说，找什么理由，他就是不肯离开。也因此，他终于看到了她想要隐瞒的事情。 譬如她变得很小的胃口，吃完还一直想呕吐的难受，以及孩子在肚子里翻动的不适……总而言之，基本叶子提到的那些场景，都一一的落在了他有心的眼中。 霍西城心里默默的心疼着。 他做不了其他，只能处处照顾她，尽自己所能的让方亦可能多舒适一些。 一天下来，方亦可倒不是没有触动的。 她约摸猜到了是叶子同霍西城说了什么，只觉得心里一阵甜一阵烦一阵纠结的……反正心情极为复杂就是了。 到了晚上，吃过饭她本来跟叶子说好的，只是在别墅附近走一走，可是因为今天霍西城一整天都留在家里，让她受到的“惊吓”，方亦可离开屋子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叶子，叫辆车吧，我们去远处兜兜风！” “咦？要叫车吗？家里不是有车吗？我去叫司机好了！” 方亦可摇了摇头，“不要，一叫司机西城肯定就知道了，他一知道，哪里还肯让我出去！” 这倒也是！叶子默默的赞同着。 不过她还是有些犹豫，“天快黑透了，你这身体去的远了也不太方便！要不我们还是照原计划在附近走走吧，改天找个白天我们再出去？” 方亦可郁闷的看了她一眼，对着叶子，她当然不会像对着霍西城那样不讲道理，只能放软了声音说道：“不要啦，就今天吧，我今天心情真的很差哎，出去散散心嘛，不然晚上更睡不好了！” 叶子是知道她晚上腿容易抽筋，还时不时就要去洗手间，根本睡不好的情况的，听她这样一说，立刻心软了，“好啦好啦，答应你就是了。这样吧，我找个朋友开车过来接我们，我们去兜风散心！” 方亦可立刻点头同意。 等叶子打完电话，她才好奇的问道，“你的朋友？也是退役的特种兵吗？” 叶子噗嗤一笑，“当然不是了！哪来那么多特种兵啊，你以为是大白菜吗？他是个现役的空军，以前做任务时候认识的，最近他正好在C市探亲，原本我也说找机会去跟他聊聊的，不过一直没抽出时间来，正好就趁你想兜风的时间顺便见一见好了。” 方亦可忍不住笑了，调侃的说道：“好是好，不过对方会不会生气呀，见面时间选的这么随便，还要带上我这个拖油瓶！哎，对了，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男人的话，那我岂不是当灯泡了？” 叶子小心的扶着她向前慢慢走着，“当然是男人啦！你知道的，部队里的女人很少！不过你可不是什么灯泡，我跟他纯粹是打出来的交情，完全没有其他！” 虽然她这么说，但方亦可并不怎么相信。 在她看来，叶子真的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一个女人，男人跟她接触之后喜欢上她，那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当然，仅限于那些有眼光的男人。 而那些觉得她太强势而退缩的男人，一律被方亦可归类为没有勇气，根本配不上她的类别里。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不过因为动作缓慢，并没有走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一辆车，向她们行驶过来。 车子开的很稳，很快停在了她们身边。随即，一位穿着短款皮衣，身材非常挺拔，气宇轩昂的男人从车上迈了下来。他的年纪看起来比叶子略大些，但绝不会超过三十岁，五官比不上霍西城的俊美，但别有种雄厚的男人气概，让人一看，便能觉出与众不同。 他的腿很长，步子迈得很大，转眼间，便走到了两人面前。 叶子上下打量着男人和他身后那辆颇为名贵的跑车，似笑非笑的道：“行啊，陆昂，没看出来你还是位富二代，换上便装还真有点儿纨绔派头！” 陆昂崩不住大笑起来，十分爽朗的模样，“我可不是什么富二代，如果真要论起来，那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富一代！”他伸出拇指，头也不回的指了指身后的车子，“这个都是我上学的时候挣来的家底！怎么样，今天终于知道哥有多厉害了吧？” 叶子一点都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就可劲儿吹吧！” 她明显是不相信对方的话，倒是一旁对两人察言观色的方亦可，觉得这人并没有说谎。 陆昂对叶子的误会，并不解释，只是一笑带过，他很自然的微微转头，温和的道，“小叶，这位就是你朋友吧？我看她不大方便总是站着，不如我们先上车再说吧！” 方亦可确实觉得有些累了，不由感谢对方的好意，露出礼貌的笑容。 倒是叶子警惕的瞥了他一眼，直白的道：“当然要上车，今天找你来就是当司机来的，不过你可不要对我朋友打什么歪主意，她可是有主的！” 方亦可怎么也没想到叶子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向前迈出去的脚险些踏到空处，幸好叶子一直关注着她，这才及时扶住。 方亦可回了回神，稳下惊吓后的心跳，无语的侧头看着她。 陆昂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小叶你行了啊，胡说八道的，看把你朋友都吓到了！” 方亦可干巴巴的扯了扯唇角，不着痕迹的瞪了叶子一眼。 某人终于发觉自己下意识说的话有些离谱，这要让霍西城听到，肯定又要阴森森的警告她了。她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开个玩笑而已，都别当真啊！” 陆昂嗤笑了一声，很是有礼的忽略了她，过去打开车门，又极为体贴的一手垫在车门上方，邀请道，“这位女士，请上车吧！慢慢来，不要着急！” 叶子连声啧啧，等到三人都上车坐好，陆昂再次暖心的通知她们，自己要开车之后，她忍不住侧头说道：“亦可，你看到了吧？这位暖男陆先生撩人于无形，很多女人就是因为他这种种的行为，死活非他不嫁。所以我才特意提醒他一声，让他不要在你面前无意识的散发荷尔蒙。不过看样子好象没什么用，他这都成本能了！”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心里无比同意她的话。 这个叫陆昂的男人还真是暖啊！ 顶着这个男子气十足的外表，但行为举止却暖到不行，也难怪叶子会这么说了。 “非他不嫁”什么的，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这话她想想也就算了，说出来可不大合适。 所以她只是笑而不语。 开车的陆昂却忍不住反驳道：“这位女士……” 叶子不耐烦的打断他，“什么女士女士的，听得我头皮发麻，你也勉强算我朋友了，叫她名字亦可就好了。” 这话一出口，司机位上的陆昂和坐在她旁边的方亦可心里都是一动。 陆昂只当两人是很好的朋友，心里不由觉得稀奇。 后面这两个女人一看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类人，居然能关系这样好，实在难得。 尤其是叶子……一向活得比男人还糙的家伙，今天居然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一个身怀有孕的女人，这情形怎么看都诡异的很啊！ 而方亦可这边，思忖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虽说在家里的时候，叶子对她的态度也一向是十分随和的，两人从来没有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界线，认真说起来，比起雇佣关系，两人一直都更像是朋友的。 但现在，她的态度与在家时又有些不同。 她或许不自觉，但在外人面前，她对方亦可更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似的。 很保护，很照顾……就好象她是她的小妹妹似的，不但需要她的保护，还需要她朋友的认可！ 但这话叶子说出来又自然得很，没有半分刻意。 这种感觉很微妙。 方亦可不由的猜测起来，她这是因为在朋友面前更放松了，无意中说出来的？还是在她心里，是拿自己当她的妹妹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陆昂在前面说道：“当朋友还勉强？小叶你还真是数年如一日的大言不惭。算了，看你年纪小，我懒得跟你计较！那个，亦可啊，你想去哪里兜风散心？C市我还是挺熟的，只要你说个大概位置，我肯定能找到地方！” ------------ 第588章 想像的人 方亦可想了半晌，也想不起要去哪里。 她说要走得远些，其实不过是同霍西城赌气，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同自己赌气。可她挺着这样大的肚子，又是晚上，她能去哪里逛呀！ 踯躅着，她坦然道：“我也不知道，你看着开吧！” 陆昂哈哈大笑，“你倒爽快，也不担心我卖了你！” 方亦可自然知道他这是在调笑，不过还是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梢，看向叶子，“你是叶子的朋友，她信你，我就信你。” 叶子听到这话，顿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哪怕亦可现在还不知道她其实是她的姐姐，但这份信任已然足以令她感动！ 这下子陆昂倒是不笑了，他透过后视镜将两人打量了几眼，慢吞吞的道：“这么一看，你们长得还真有点想像，不过叶子的五官糙了些，亦可更精致，你们关系这么好，该不好是失散的姐妹吧？”第588章-589章 闻言，叶子登时心中一紧，下意识的看向旁边。 而迎上她目光的方亦可却好笑的道：“怎么可能啊？！你可真会开玩笑！” 叶子唇一抿，心里默默的郁闷。 怎么不可能？ 我们就是姐妹啊！ 可这话憋在胸口，她却说不出来。 她听霍西城说过亦可之前遭遇的那对假父母，她很怕，怕告诉亦可两人真正的关系后，反而会变得疏离。 她想，如果是那样，她真的会非常非常难过。 叶子也会有怕的时候……如果这事让她那些战友们知道，肯定会被嘲笑的，可事实就是如此，她一直在找妹妹，找亲人，当真的找到时，她却先胆怯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但，一时间她却没有办法放开这份懦弱。 再等等吧……她这样想着。 车里的气氛徒然沉默下来，方亦可有些无措，好像就是她说了刚刚那句话，叶子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犹豫了一下，干巴巴的低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有叶子这样的姐姐，那对我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只不过，我想我大概没有什么亲人缘，许是当孤儿当的太久了，所以……” “傻不傻啊！”叶子突然绽出声朗笑，轻扯了下她的头发，打断了她，“你不需要理会司机座位上的那个智障，他拐弯抹角的其实就是想说我长得糙，不像个女人！” 说着，她还扔了个无比嫌弃的眼神给前座。 陆昂眼中划过一道光，他随即也转开话题，“啧，这都被你听出来了，不得了，看来以后想说你坏话要更谨慎才行啊！” 方亦可扑哧一笑。 尽管知道他们是在缓和气氛，但还是觉得很开心。 因为不管是叶子，还是她的朋友陆昂，身上都有一种蓬勃向上的活力，让人看着，便觉得特别有精神。 现在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和叶子还是有点相配的。 掩唇笑了半晌，车子已经开到了一处陌生的会所前停了下来。 方亦可向外一望，忽的有些怔忡，“……这里，似乎有点熟悉……” 她好像来过，但不知哪里又好似是陌生的。 叶子早就知道了她失忆的事，所以这时不免道，“这间会所是新建的，早两年，听说这里是间酒吧来着。” 酒吧！方亦可突然记起来了。 这……不就是她第一次和霍西城见面的那间酒吧吗？ 没想到被拆了，如今建成了会所！ 她被叶子小心的扶了下来，仰头打量着，新建的会所看上去很低调，但外部的设计却颇和她的心意。 陆昂在一旁说道：“我想了半天就想起这里了，放心，这边是一个朋友的地盘，里面环境好，而且安静，即便是你进去，也绝对不会感觉不舒服！” 叶子却不满的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靠谱过，这是孕妇能来的地方吗？白痴！” 陆昂吸了口气，挠头道，“那要不就……” 他正要提换地方，方亦可却突然道：“进去看看吧，可以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会所，眨着眼晴，神情灵动。 哪怕怀孕近八个月了，但她并没有长多少肉，除了肚子变大，四肢依然纤细，脸也还是巴掌大。 现在做出这种萌表情来，叶子立时就没立场的犹豫了，“不合适吧……” 方亦可笑眯眯的悄声道，“这是我跟西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哦，既然来了，总要进去看看吧，要不，转一圈就出来？” 叶子牙酸的啧了一声，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行吧行吧，就转一圈！” 看到她妥协，陆昂冲方亦可竖起大拇指，“叶子一向软硬不吃啊，还是你有本事，居然能说动她改主意！” 方亦可笑了，“因为她特别会照顾人啊！” 她能感觉得出来，叶子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好到她都忍不住在遐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姐姐，肯定是件幸福的事！ 陆昂想了想，点头赞同，“这倒也是。她从以前就是这种性子，喜欢照顾人。” 方亦可愣了下，又有些想叹息了。 原来是这样啊！ 这时候，叶子将会所观察的差不多了，开口道：“这里确实人流量不大，行了，你想去我们就赶紧进去转转，没准儿晚了人就会变多。” 方亦可顿时压下自己杂七杂八的心思，点头应了。 一行三人走向会所大门。 因为是陆昂战友的地盘，所以他进门以后就拿出一张特殊的黑卡，说道：“找个安静的房间。” 侍应生看到这张卡笑容立刻变得更加诚恳了几分，“好的，先生！” 随即带着他们向里走去。 陆昂十分绅士的伸出手，示意女士先行，他随行在最后。 叶子脸上带着笑容，实则习惯性的不动声色观察四周环境，暗自警惕。方亦可则是单纯的左顾右盼，比起以前的酒吧，这间会所里面变化真是挺大的。空间变大了，装潢和布置也完全不同，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不管酒吧还是会所，它们的主人都是低调雅致款的，一切都是以精致为主，而不像某些夜店，总是极尽华丽。 方亦可一边感慨着，一边随着叶子向前走。 忽的，她的目光在看到不远处的一男一女时，凝结住了。 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叶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然后，她也怔住了。 那两人中的女人……五官长得同方亦可太像了，几乎达到了七八成的想像度！ 只是，她似乎是在同对面的男人争执着什么，神情很不好看，她的眼角上挑时，带着一股刻薄劲儿，这点又不像了。 陆昂见两人突然停下脚步，又看向同一个方向，正要也跟着看过去，方亦可突然回过神来，拽了拽叶子的袖子，给她递了个眼神。 两人很有默契的前行几步，双双站在了一个拐角后。 借着墙壁的遮挡，窥向那对男女。 陆昂顿时嘴角抽搐，不得已，他也只能站了过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叶子“嘘”了他一声，示意他看那边。 于是，他也惊讶的愣了。 虽然人们总是说，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与自己相貌极为相似的人，有的说三个，有的说七个，而现实中也确实有人跟某位明星长得很像，但真正亲眼看到，对方亦可来说，绝对是第一次！看着那张与自己想像的脸，做出种种与她不相同的表情，她感觉十分微妙。 他们正看着，那对男女似乎是谈崩了，男人甩开女人试图去扯他袖子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他这样一转，恰好将正脸曝露在方亦可等人的面前。 方亦可顿时瞪圆了眼睛，这这这不是莫子谦吗？！ 刚才光顾看与自己想像的女人了，都没有留意到，她对面的男人居然是莫子谦！ 而且看两人相处的态度，明显是情侣啊！ 她认出了莫子谦，对方却没有看到她，他像是气得狠了，步子迈得极快，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会所大门，向外走去。 方亦可转回头，再看向那个女人……发现对方并没有像她以为的独自站在原地，而是摇曳着向大厅走去，很快，她就坐到了一张没人的桌边，招呼侍者上了一瓶红酒，开始神情自得的浅酌起来。 这种神发展看得方亦可目瞪口呆，与男友吵了架还如此心大…… 真是令她捉摸不透啊！ 她特别有兴趣的不想挪步，一直在那里看，想知道接下来对方还会做些什么。 不过叶子却不答应了，“走吧，进包厢！你可不能一直这么站着，当心一会儿要难受！” 方亦可一手搭在肚子上，不得不应了，“好啦，这就去。” 于是，三人就在领路的侍者不停腹诽他们象是有特殊癖好的神经病的时候，进了一间宽敞又安静的包厢。 点过酒水和饮料，等侍者离开之后，叶子表情有些古怪的开口道：“那个女人真的跟你很像，是不是？” 方亦可用力点点头，“确实很像，看到一个跟自己这么想像的人，我的感觉真是相当的复杂。” 陆昂被她的夸张逗笑了，“有那么复杂吗？说不定是你的双胞胎姐妹哦！” ------------ 第589章　姐妹 “不可能！” “胡说八道！” 两道女声同时在包厢里响起。 片刻的沉默后，陆昂扑哧笑了，“你们要不要这么有默契？！虽然我的确是随口说得，不过……你们也不能这么武断吧？” 方亦可摇了摇头，“不是武断，是直觉，我觉得她不是。” 陆昂颌首道，“直觉吗？这也说得过去，有时候人的直觉的确是可信的。” 譬如他在生死之间，也曾经依靠着直觉救过自己的命。当然，他的直觉是从无数次战斗中千锤百炼形成的。而方亦可这种，大概就是来自于血缘了。不过……“她是因为直觉否认，小叶你又是因为什么啊？” 叶子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用近乎蛮横的语气说，“我说不是就不是！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事真的戳到她肺管子了！ 看到那个跟亦可极为想像的女人，她心情本来就很不爽，又听陆昂这样说，她几乎要炸了！ 陆昂以前被她吼习惯了，也没当回事，摸了摸鼻子，干脆转开身去倒酒喝。 倒是方亦可莫名地看着她，目光迷惑。 “叶子，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好象对我很熟悉？”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子一僵，随即掩饰着道：“我留在霍家，主要是为了给你当保镖，当然要对你有些了解，否则未免太不称职了！” 方亦可扬了扬眉，“只是这样吗？可是……这有点奇怪，我是个孤儿，你会知道不稀奇，但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刚才那个跟我相貌相似的女人不是我的姐妹？” 叶子摆出一张沉默脸，拒不吭声了。 旁边的陆昂看得着急，只好用力清了清嗓子。 方亦可立刻转向他，打量了好一阵，她才眯起眼睛，“原来……你也知道……” 叶子闭了闭眼睛，暗骂陆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陆昂自然是知情的。 因为她要调查C市的事情，谁会比陆昂这个本地人更熟悉。 只不过他之前没有时间，便将这事委托给可靠的人代办，但归根结底，消息总是从他手里发给叶子的。 今晚，陆昂知道要见方亦可，很是兴奋。 本以为叶子会寻个机会就告诉对方调查的结果，也就是两人是亲姐妹的真相，却不想，这女人吼他吼得有力，可一遇到家人的事，就怂了。 亏得他还反复的提起姐妹的话题，演得着实辛苦，却仍是没有能够让叶子开口。 这会，他也是实在忍不住了！ “小叶……要不……” “你闭嘴！” 陆昂挠了挠头，吁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叶子郁闷的不行，她甚至有些不敢转过身对上方亦可的视线，不过，即便看不到，她也感觉得出来，对方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正在等着她开口。叶子积蓄了半晌的勇气，终于说道：“那个女人叫宋纤纤，当然，这是个假名字。至于她为什么会长得跟你想像，据我猜测，应该是经过整容了。不过这件事，目前还在调查中，我并没有确实的语气。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是有意去接近那个男人的。所以日后如果你跟她对上，一定要小心些，她的目地很有可能是针对你！” 方亦可震惊的看着她，“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震惊于叶子曝光出的内容，更震惊于她对这件事会如此的了解，甚至，她的意思是，她现在还在调查！ 可，为什么？ 叶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猛的转身抬起脸，正视着她，“还记得我来C市的原因吗？” “找家人……” 叶子点头，“确切的说，我的父母已经在很多年前就过世了，现在我要找的，只是我的妹妹。而事实上，我在前些天就已经找到了她，她的名字，叫方亦可！” 方亦可怔怔的看着她，好一阵才语无伦次的嚅嚅道，“你的意思是……你，我，我是你的妹妹？” 叶子郑重道：“是的。现在，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叶子，曾经服务于国家特种部队，也是……你的亲姐姐！” “我的……姐姐……”方亦可机械的重复着。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今天，会在现在，会在此地，知道这样一个令她无比震惊的事情。 用力甩了甩头，她仿佛才刚刚清醒过来，“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又是怎么确定的？” 叶子的眼睛心虚的转了转，小声说道：“还记得那次我来找你，然后戒指挂到你头发的事么……就是那次之后……我拿了头发去验过DNA了。其实，最初我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毕竟，我们长得真的不大像，远不如你跟外面那个西贝货的相似度高。但是吧，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特别熟悉，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似的，看到店里那个女人指使保镖想要欺负你，我真的很生气，想也没想就过去了！越接触，我越觉得你对我来说，跟别人不一样……” 随着她的话，方亦可脸上也渐渐漾起温暖的笑容。 “真巧，我也是！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很亲切，所以特别希望能跟你做朋友！只是，我没有想到，原来，你是我的姐姐！” 她边说边捂住胸口，只觉得激动的心脏都像是迸出来似的。 叶子看着她的动作，不由的紧张起来，连忙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平静下来！控制情绪！呼气！吸气！对，就是这样！不要激动！我们既然相认了，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慢慢的说话！明白吗？” 听她的指挥稳定呼吸，方亦可终于慢慢镇定下来。 缓过神来，她苦笑道：“抱歉，我……” 叶子用一个温柔的拥抱打断了她，“傻丫头，对我不需要说抱歉！” 方亦可心里又酸又软，不知不觉，泪如雨下，“姐……”她的声音哽咽的厉害，但能够唤出这个呼唤，只觉得胸口涨涨的，满满的，象是有什么东西终于填满了她心上的那个不停漏风的黑洞。 “我曾经以为我长大了，所以不再需要家人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需要，非常需要！” 作为一个孤儿，心底最大的期望就是拥有家人。 她当初和霍西城离了婚，却坚持要生下嘟嘟，除了因为舍不得她和男人的孩子，可还有一层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想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想要有家，有亲人！ 而现在，虽然那么多年过去了，但她终究还是找到了她的亲人。 或许应该说，被她的亲人找到了！ 方亦可突然又破涕为笑，“姐！姐！姐姐！我好开心呐！真的，非常非常的开心！” 叶子这个曾经自诩比男人更强悍的女人，此时也是泪盈于睫。 她再坚强，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不管幼时在孤儿院，还是被养父收养，抑或是后来养父去世，她来到国内的部队上，每每看到别人有家人有亲人，看到他们团聚……她就一直在想，等她有能力了，一定要找到她的亲人！ 现在，这个执念终于变成了现实！ 她不仅找到了妹妹，还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可爱的，与她性情相投的妹妹……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她开心呢！ 两姐妹相拥而泣，良久才平静下来。 陆昂在一旁看得也是感动不已，“恭喜你，叶子！当然，亦可你也是，恭喜你们姐妹终于团聚！” 叶子笑着向他拱了拱手，对旁边的方亦可解释道：“能够这么顺利的找到你，陆昂功不可没，全靠他给我介绍的人得利！对方是位私家侦探，改天介绍你认识，我就是委托他继续调查那个宋纤纤的事！” “宋纤纤……她的脸真的整过容吗？”方亦可也随着谢过陆昂，之后便挽着叶子的手臂，低声问道。 叶子点头，“应该是，不过，这到底是我的猜测，毕竟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在针对你！否则，整成谁不好，非要整得跟你那么像！”她这么说时，十分不是滋味。她的妹妹，她们都没那么像，那个蠢货到底哪里来的点子，要整得跟自己妹妹有相似的脸！ 方亦可若有所思。 陆昂突然插嘴道：“她把自己弄成这样，难不成是想取代亦可？你们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据他所知，霍西城可是受到圈子里不少女性青睐的。且不说他背靠着霍氏，即便这男人本身的形象和能力，就已经足够某些性情偏执的女性为他铤而走险了！ 叶子愣了愣，随即猛的一拍腿，“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之前跟霍西城当局者迷了，只当她是冲着你来，却没有考虑到，她也极有可能是冲着霍西城去的！” 方亦可讶然道：“霍西城也知道这件事？” 叶子轻点了下头，将之前自己跟霍西城谈话的内容大致跟她说了。 最后道：“他虽然是知道，不过因为没查出对方的底细，他就没有做什么。当然，据我猜测，还是因为刚才走掉的那个男人，你是不是也认识他的？” 方亦可颌首道，“是，他叫莫子谦，是西城的朋友。坦率的说，我真没有想到，他会跟那样一个女人在一起！” ------------ 第590章 顺势而为 叶子立刻道：“这就是了，霍西城肯定是顾忌他的朋友，所以才没有在没找到证据的情况下，对那个女人做什么吧！看那男人的样子，八成是第一次交女朋友！霍西城也是投鼠忌器啊！” 方亦可嘴角一抽，这词用的……不过，说的不无道理。据她所知，莫子谦还真是没交过女朋友，他若是对那个宋纤纤情根深种，这事确实不好办。 不过，她还是想说一句，这男人还真是没眼光啊！ 瞧他们两人的样子，明显就是他用情了，而对方根本没那么在乎他嘛！ 方亦可想了半晌，耸了耸肩，“算了，宋纤纤怎么想的，我们又不清楚，一切不过都是猜测，而且这猜测真是挺夸张的。想也知道，不是有着一样的脸，一个人就能够随随便便取代另一个人的！往好处想，也或许她只是觉得我长得漂亮，所以想整成我的样子呢！总而言之，在她没有做不利于我们的事情之前，还是不必理会她了。” 叶子看她这么乐观，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真想告诉自家刚认回来的傻妹妹，有个词叫有备无患，有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算了。 这丫头从她认识她起，似乎就挺傻白甜的。 就算要改，也好不到哪里去。 反正，她的身边有她，有霍西城……有他们照看着，总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想通透了，叶子舒展开眉眼，“你说的也有道理，先不用理她了。” 陆昂并不同意这个说法。 有人故意整成跟自己一样的脸，还在自己认识的人附近晃来晃去，怎么想都应该觉得挺膈应的，猜测对方另有企图吧？ 叶子这妹妹忒心大！ 他有心想插两句，可看这姐妹两人已经转头去说其他了，像是立刻把这事抛在脑后了，他顿时被那些想说的话噎住了。 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过他想就算方亦可不上心，叶子也应该不会拿这不当回事，想必她心里是有数的。 如此，自己说与不说也就没关系了。 三人虽然想法不同，但总算是都暂时放开了宋纤纤的事，凑在一起聊了好一阵天，又喝了些饮料，吃了些小食，这才尽兴的准备离开。 方亦可看着时间不早了，心里有些发虚。 她故意没带手机出来，霍西城应该早就发现了，他想找她都没地方找，现在想必是急坏了吧…… 回去的话，他会不会大发雷霆啊？ 虽然方亦可早就觉得对方脾气变好了许多，不再那样霸道，也不再那么蛮横只顾自己的想法，但那也是因为没有真的遇上什么事。今天这个，算是挺出格的事了，她还真没把握对方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她心里忐忑，不过面上还是挺淡定的，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叶子并没有看出不对，或者说，她压根就没往那边想。 三个陆续出了包厢，走过转角的时候，下意识的向厅中看去。意外的发现，宋纤纤居然还没有离开，不但没离开，甚至还在同一个陌生男人谈笑晏晏的喝酒说话！ 对方长得白白净净，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出身不错的，想来也是个富二代之流。 不过看他的情态，与宋纤纤应该不很熟，想来，应该是他们进包厢以后，才被勾搭上的。 方亦可撇了撇嘴，很替莫子谦不值。 就说这女人根本没用真情吧！ 倘若他看到这一幕，怕不是要气炸了。 霍西城也是的，看到自己的朋友往火炕里跳，怎么也不提醒一声呢！ 她是不知道，霍西城早就提醒过了，奈何当事人并不相信她，所以才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宋纤纤耐不住本性，想来会所找乐子。 哪知道莫子谦最不喜欢这种地方，来了没呆一阵，两人就因为要不要离开而吵了起来。 宋纤纤本来就更想自己来，故意说话过份将莫子谦给气走了。 转眼她就钓了个某实业的小开，聊了起来。 她不想跟对方怎么样，毕竟莫子谦那样的男人，如果她真在外面跟别人上了床，两人的关系也就走到尽头了。 可眼下，宋纤纤在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之前，还不想同他撕破脸。 所以她跟面前这个男人，不过就是聊骚一番，没打算有实际动作。 但她这样子也有人很是看不惯。 譬如方亦可，譬如叶子。 方亦可是为莫子谦鸣不平，而叶子看不顺眼她与男人无关，纯粹是因为她把自己整成这副容貌。 不知不觉的，叶子就停下了脚步。 方亦可看她还在盯着宋纤纤那边，不由小声劝道：“别理她了，我们回去吧！” 叶子瞟了那边一眼，到底是心意难平，她转了转眼珠，说道：“你先跟陆昂回车上去！既然遇到了，我怎么也要过去摸摸她的底，要不然真放心不下！” 方亦可哭笑不得，“不是说霍西城都调查过了吗？你直接看资料好了，何必再跟她对上……” 叶子摆手道，“你不懂，资料这东西太不可靠，想要了解一个人，还是得亲身上阵体验一回。放心，我不会跟她起冲突的，就是寻个理由过去看看她的脸，是不是动过刀子。”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方亦可想了想，觉得如果对方整容的话，下巴脖子耳后这种隐蔽的地方应该是有开过刀的痕迹。 她正犹豫着，陆昂也劝道，“亦可，你先跟我去车上。不用担心小叶，她吃不了亏的。侦察敌情的事，她做过不知多少次，不会失手的。” 方亦可失笑。 这回的说法太强大了，她还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她低声叮嘱了叶子几句，索性就照着他们说的，和陆昂一道离开了会所。 叶子确认方亦可离开后，这才整了整衣服，向着大厅边缘走去。 然而随着她越来越靠近宋纤纤，她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 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些黑的角落里，有个很年轻的女孩正在极为复杂的目光盯着宋纤纤。 那眼神，啧，羡慕嫉妒恨是少不了的。 正是因为年轻，还不很懂得遮掩，女孩眼中的嫉意简直快要烧着了！ 叶子心中玩味。 这女孩她并不认识，不过，看对方越来越强烈的情绪波动，似乎并不像是准备一直站在暗处嫉妒的人。 她正想着，女孩果然站起身体，迈出了步子。 但有趣的是，对方并非是直接冲着宋纤纤过去的，而是冲着……她……而来…… 叶子愈发好奇了。 不过，看了眼自己与宋纤纤并不远的距离，她心里突然约略猜到了对方的目地。 她的目光瞬间充满狡黠，抬手招来侍者从他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鸡尾酒，拿在手里作道具。 女孩离自己越来越近，叶子开始放松自己，装作在远远的欣赏那边台上的表演，并且相当沉醉的态度。 一直到女孩即将与她擦肩而过……就在那个瞬间，叶子徒然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用力从斜刺里撞了过来，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她心里是毫不慌乱的，但脸上和身体却都有预谋的做出控制不住的模样。 她顺利的踉跄着向宋纤纤倒去，最后成功的将自己手里的酒全部洒到了对方的裙子上，整个人都顺势撞了上去！ 不但如此，叶子发挥起自己珍藏的影后技能，佯装快要摔倒，扔了手里的杯子，还不断的抓着什么，试图稳定住自己身体的平衡。 于是宋纤纤就倒霉了。 前脚被泼了一身酒，后脚胸前的一个装饰结被人硬生生扯了下来！ 索性她穿的这件裙子质量还不错，哪怕装饰物掉了下来，裙子本体都没坏，只是，连接处不可避免的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好巧不巧的，破损处正位于胸前！ 隐隐露出里面的胸衣，倘若不是会所里灯光没那么明亮，估计宋纤纤这豆腐就不仅仅是附近的男人吃上了！ 饶是如此，附近数名男人的目光也下意识的落在了她的胸前。 一看目地达到，叶子象脚下装了弹簧似的腾的跳起来手，猛得拽住一朝得手，正准备离开的年轻女孩，对方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丝丝的得意没有掩饰好！ “你为什么撞我？！我跟你又不认识，你怎么能这么害人啊！你撞我也就算了，还故意把我朝那位姑娘的身上推，你你这不是成心害人吗？现在牵连了别人，你就想一走了之，没这么便宜的事！不许走！你把话说清楚，我倒是怎么得罪你了？还是你根本是故意把我当道具，想害那位姑娘啊！” 叶子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由小得意转为了恐慌，心中大乐。 虽然她也想给宋纤纤制造点麻烦，不过她还没出手，倒有人比她还心急了。 只是，想拿她当替罪羊，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果然，她这番话一出口，那边的宋纤纤顿时就急了。 她用手掩着胸口裙子的破损处，目光如刀的射向叶子身边的年轻女孩。 一看之下，她倒愣了。 原来是认识的啊！ ------------ 第591章 武力震慑 想坑宋纤纤一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家的小女儿万挚雅。 她倒不是认出了宋纤纤的真身，会这么做，起因其实还是为了对方那张与方亦可酷似的脸！ 是的，万挚雅真正嫉妒的人，并非宋纤纤，而是方亦可。 万挚雅早就对霍西城暗暗爱慕，可是，如果说在她出事之前，她或许还有一分机会希望自己能得到那个男人的青眼，那么当她被人绑架，后来更是直接被裸身丢到小区外的时候，这一分机会就变得涓滴不剩了！ 绝望之下，她由着父母把她送出了国。本来以为以父母要面子的程度，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她回来了，可谁会料到，世事变幻无常，万挚媛失踪，她突然又变成了万家惟一的孩子！ 万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 当初她出事以后，父母其实已经决定放弃她了，所以才会送她出国。 可是当万家的两个女儿只剩了她一个，万家父母突然发现，他们现在别无选择了！ 所以在觉得万挚雅的风头避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人再在他们的面前提起那件事的时候，他们又找了个借口，把万挚雅接了回来。 对万挚雅来说，这无异于绝路逢生。 而在意识到父母的处境之后，她顿时得意得很，行事也恢复了几分从前的嚣张。 来到这间新开业的会所，本想喝点酒，放松放松，却在还没真正开始放松之前，她就看到了情敌那张脸。 她开始以为那是方亦可本人，不过后来越看越不像，尤其是在宋纤纤勾搭了一个小白脸，两人畅聊之后，万挚雅不得不承认，她大概是见到了一个“假”的方亦可！ 可，就算不是方亦可，长着那样一张脸，还是很碍眼的。 而且，方亦可她不敢动，难道一个差不多长相的，她还不敢动？极度的不爽之下，万挚雅会做出刚刚那种事，也就不意外了！ 她难得聪明的以为自己将一切都计划好了。 如果不是她撞的人是叶子，说不定还真能来个借刀杀人，找个无辜的替罪羊……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会对她用了个将计就计，自己片叶不沾身，硬是把她给揪了出来！ 慌是慌，但万挚雅并不怎么害怕。 眼前这两个女人应该都是没什么家世的，就算她们知道是她做的，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赔件衣服，区区这点小钱，万家还是掏得起的！ 她极力镇定下来。 下一刻，却发现宋纤纤的确是向着她们走了过来，但却不是对她，而是冲着叶子去的！ 叶子自然也发现了宋纤纤的目标是自己。 她有些纳闷。 这，怎么没按她的剧本走呢！ 这女人明明知道罪魁祸首不是自己才对，可她不去找年轻女孩的麻烦，倒冲着她来了。 来者不善。 叶子顿时暗中戒备起来。 这时的宋纤纤，上身已经穿上了临时男伴发挥绅士风度送出来的一件休闲外套，胸前的扣子也扣好了，再活动也不必担心会走光。 她面色难看的冲着叶子走过来，到了近前，二话不说就向对方的脸扬起了巴掌！ 只可怜，手还没有碰到叶子的脸，就被一只手牢牢的握住了腕子。 那力道如同一把铁钳狠狠的钳住她，宋纤纤眼里顿时就冒出了泪光！她尽管已经用了最大的自制力，还是忍不住痛叫出声，“疼疼疼！放开我！” 叶子冷笑一声，蓦地甩开她的手臂。 宋纤纤身不由已的向后踉跄了数步，幸好，有人体贴的扶住了她的肩膀，这才免于她狼狈的倒在地上。 她下意识的转头，发现今晚刚认识的小开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之意干巴巴的问道：“你……还好吧？ 怎么可能好啊？！ 宋纤纤心里咆哮着，但面对男人，她面上习惯性的做出得体的姿态，仿佛如梦初醒般说道：“我太失礼了……抱歉，我只是气坏了……她们，她们分明是一伙的，这么做也太过份了……” 小开微微一怔，疑惑的道：“一伙的？不是吧，我觉得被推过来的那位应该是无意的，倒是那边那位推人的，很有些不对。” 宋纤纤的神情有瞬间的僵硬。 她何尝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问题就在于，她心里到底存着忌惮，并不想在这里与万挚雅正面开撕，所以只好拿撞到她的叶子来发泄了！ 否则，她就这么被坑，还不能有所反击，未免太窝囊了！ “不，不会吧，我看应该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我，却还要扯出一个无辜的人来当挡箭牌！”她勉强扯着唇角，试图为自己的行为作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子耳聪目明，哪怕是在这种混乱的场合，仍是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宋纤纤会蠢到向她出手，但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忍气吞生的。 毕竟，她的目地就是让另外两人对上，自己再趁机脱身。 所以这个时候，她立刻扬声道：“这位被我撞到撕破裙子的女士，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不是那么无耻的人！如果真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你，我是不会抵赖的，肯定会向你道歉，并且赔偿你的裙子！可是事情的起因真不在我，我可以非常确定的说，是这位……”她晃了晃手里紧紧拽住的万挚雅的手臂，“她故意把我撞倒，才会间接撞到你的。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向她要一个说法！如果你还不相信，那我们现在就找会所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提供视频来证明我的清白！” 叶子目光坦然，昂首而立，说的话正气凛然，有理有据，围观的人都不由的信服了。 扶着宋纤纤的小开点了点头，“说的有理！”他垂下眸子，看着身前的女人，“你如果还有疑问，我建议大家一起去看看大厅的监控视频，这样到底谁是谁非就一目了然了。” 叶子的眼中不着痕迹的闪过笑意。 年轻人脑子很清楚嘛！有前途！ 真金不怕火炼！ 凭她在任务里演谁像谁的水准，还真不是眼前这帮人能够拆穿的！她倒下的每一个角度，都是经验积累之下的顺理成章，绝对没有纰漏！ 她是不怕，可有人已经怕了。 万挚雅的脸色已经难看的掩饰不住，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甩不开眼前这个女人的手，甚至还要被拉着去看什么见鬼的监控视频，她顿时就急了，“你们少在这边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自己倒霉撞到别人，与我有什么关系，事到如今想把责任的推到我头上，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还有那边那个白痴，你以为你是谁啊，自以为是、自我满足，你也要有个限度吧！你以为你在这里是主持的哪门子正义啊！赶紧放开我！我警告你啊，再拽着我不放，要你好看！” 她原本就被家人宠的不象样子，这一发小姐脾气，把叶子连同那边的小开都骂了进去。 小开看着她的眼神顿时更冷了几分。 而叶子也不是能够被她随意辱骂的性子，脸上登时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轻描淡定的扯着她走了两步，从一位旁观者手里“借”出一只快要空了的酒杯，将之举在万挚雅面前，“被你撞到的时候，我正在欣赏节目，毫无防备，但即便是我没有刻意防备，如果不是有人蓄意用力撞上来，我也是不可能那么狼狈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万挚雅有些傻眼。 当然，不光是她，其他人也都怔在原地，不知她要说什么。 叶子的目光环顾了一圈，最后回到万挚雅的脸上，将杯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之后便握住杯身，徒然用力！ 在场的众人只听到“咔吧”的响动，随即便是哗啦啦的碎裂声，一只酒杯就在他们眼前，被人生生的握碎了！ 尤其是万挚雅…… 当她看到那个质量非常好的玻璃杯子在自己眼前碎成一块块碎片，然后从一只手掌中片片掉落在地，而始作俑者的那只手却完好无损，进而十分无所谓的抖了抖，将没有掉落的玻璃碎片抖下去……她登时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不是特技，也不是用的道具，而是会所提供喝酒的真正玻璃杯子，就这么在瞬间成了碎片，这个冲击对万挚雅来说绝对是巨大的！ 她直愣愣的瞪着叶子已经空空如也的手掌，仿佛看到对方将这只手搁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那么轻轻一握，骨头就碎成了一块块……恐惧的想象不受控制的疯狂涌进脑海，她不由的浑身打起哆嗦来。 除了她，有人也被吓得不轻。 譬如宋纤纤。 她一向是跟人斗嘴斗心眼斗智力，哪里见过这样直白粗暴，直接比试战斗力的。 一想到她刚刚还试图打这个女人一把掌，她就后悔的恨不得先抽自己两巴掌。 对方会不会想要报复？这个问题侵袭着她的脑海。 倒是她身边的小开，眼睛变得灼灼发亮，盯着叶子，一眨都不眨的，象是恨不得扑上去跪舔！ ------------ 第592章 可怕的揣测 叶子对于旁人的异常视线非常敏感，当然不会没有注意到小开的火热目光，但见他没有恶意，便随他去了。 倒是欠教训的两个女人的惧怕，令她十分满意。 她用握碎玻璃杯的那只手轻拍着面前人的脸颊，口中问道：“现在告诉我，你看明白了没有？” 万挚雅哆哆嗦嗦的道：“看，看明白了……” “那你告诉我，告诉大家，你是不是故意撞我的？” 万挚雅的身体微僵，可感受到那只手拍在脸上的力道似乎加大了几分，而且，上面隐约还能触到碎玻璃渣般的粗砾，她心里顿时一凛，“是，是的，是我故意的……” 叶子充满威胁的轻笑起来，目光威慑力十足，“原因？” “这……因为她，她抢走了我喜欢的人，所以我才……”万挚雅还不算蠢到家，她若是在这里说出因为对方长得象方亦可，才被她看不顺眼，进而想教训对方这种话，大抵，用不了多长时间，事情就会传到霍西城的耳朵里。到那个时候，她就有**烦了！索性这样含含糊糊，半真半假的说个理由，多半可以蒙混过去。 幸好叶子本也不打算深究。 她虽然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孩，但更厌恶宋纤纤。现在目地已经达到，她终于撇清了自己，她也懒得揭穿对方的谎言了。 她嗤笑了一声，终于放开了禁锢住万挚雅的那只手，环顾了一圈，对着众人道：“各位，打扰了，现在事实已经问清楚。想必这位惹祸的小姐不介意向受害人道歉并且赔偿，这里应该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旁观者中有的还震惊于她的功夫之中，没回过神来，但也有的，已然理清了来龙去脉，立刻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没你什么事，慢走啊！” 叶子颌首示意后，迈开大步，转眼就向会所大门走去。 见她这就离开，站在宋纤纤身边，眼冒崇拜之光的小开顿时急了，也顾不得其他，抬脚就追了过去，“这位女士，这位女士……” 他的呼唤声，随着叶子没有停顿的步伐，也离得越来越远，很快就陆续消失在了门外。 会所大厅的现场平静了十余秒后，突然爆出一阵热烈的讨论声，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在说叶子刚刚握碎酒杯的举动是如何的惊人！ 而这时，旁观者中出来几名工作人员不紧不慢的开始请客人们回归自己的位置，另有清洁人员迅速上前来打扫地上的碎玻璃片。 一切很快又重新恢复了井井有余。 除了依旧站在那里一动没动的宋纤纤和万挚雅。 这两人正互相对视着，前者的目光十分复杂，而后者则要简单的多，直白的充斥着浓浓的厌恶。 宋纤纤随即率先避开了视线，她轻蹙着眉说道：“这位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虽然是有男朋友，但他以前从来没有交往过女朋友，与你应该是不认识的！” 万挚雅冷声道：“谁理你男朋友是什么东西！本小姐教训你，只是因为你的这张脸！我说，你整成谁不好，非要整成这副鬼样子，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这是谁的脸！你以为把脸弄得和她一样，就能取代她？别作梦了！我劝你一句，如果识趣，你最好赶紧把自己那张脸找回来，就算再丑再难看，那好歹也是自己的！你现在就跟戴了张假面具在脸上一样，难道晚上不会作噩梦吗？！” 一个方亦可就够令人烦的了，现在居然又来一个，真是够了！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刚才怎么会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居然承认是故意撞上去的……虽说众人现在正沉浸于握碎杯子的突发事件当中，但难保不会有人私下里去查她的身份。 倘若曝露出来，肯定很麻烦！ 都怪她！ 万挚雅一点不客气的将责任都推在了对方的身上。 而宋纤纤被她说的顷刻间怒火上涌。 从她记事起，万挚雅就在欺负她，那么多年，她一直忍气吞生的生活在那个家里。本来在她利用阿云的人收拾掉这个蠢货之后，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了。没想到，却没有过几天舒服日子，就被逼得不得不离开国内…… 前尘往事此刻尽皆沸腾在心间，宋纤纤没有想到，在她改头换面，改名换姓之后，居然还要再承受万挚雅这个贱人的侮辱！ 不能忍！ 她眉梢蓦地高高上挑，唇角勾勒出一抹极尽讽刺的笑意，“你劝我？你算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万家二小姐，要被无数人捧着讨好着吗？开什么玩笑！一个十四岁就跟大了你二十岁的男人上床的女人……一个赤身裸体躺在别墅小区外，不知被多少男人一览无余的女人……该说你是放荡好呢？还是下贱好呢？烂成这副模样，你还有脸出现在C市……啧啧，说真的，我看到你，都替你不好意思呢！跟你一比，我算什么呢？我可不敢同你比，也不愿意同你比，更不屑同你比！毕竟，对你这样的女人，大多人只会有一个形容词，那就是女表子！” 她眼中的恶毒丝丝缕缕的流淌出来，象是响尾蛇的毒液倾倒在万挚雅的身上，令她瞬间浑身冰凉，从头冰到了脚！ 那些事，这个女人怎么知道？ 她怎么可能对自己了解的如此清楚？ 明明，她们从来没有见过！ 万挚雅看着面前那张脸，听着响起在耳边的貌似轻柔的声音，只觉得汗毛倒竖。 别的，也就罢了。 可她十四岁的时候，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年长她二十岁的已婚男人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过寥寥数个，而这其中，绝对不包括这个女人！ 万挚雅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隐约中，她似乎从对方的言语声中感受到了曾经感受过的恶意。 在哪里？又是谁？ ……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脚下连连后退，连反驳对方的勇气都消失殆尽，象是见了鬼一样，猛然转身向外跑去！ 万挚雅失魂落魄的出了会所，手脚都在不停的抖。 她心里有了个可怕的揣测。 此刻，她不想再在外面停留一秒钟，只想回家！ 她象疯了似的坐上一辆车子离开，惹得站在门外的，还没有来得及上车的叶子一阵奇怪，她纳闷的道：“刚刚那个，应该是会所里最先使坏的那姑娘吧？” 陆昂和他旁边的会所主人，也是他曾经的战友宋斯人，齐齐点了下头。 “没错，就是她！不过，瞧她这魂不过舍的样子，看来倒象是被欺负了……”陆昂评论道。 宋斯人微微一笑，“叶子借她的手，似乎玩的很愉快啊！” 叶子笑道：“那还要多谢你没出来拆穿我！” 她当时看到这个人早就到了现场，不过，对方并没有站出来，而是饶有兴趣的站在围观的人当中。那个时候，她没在意，之后出来了才发现，原来这就是陆昂说的那个战友，会所的主人…… 大家都是部队出身，对方的眼睛锐利的很，有些事便心知肚明了。 叶子不认识对方，宋斯人却早就认识她了。 他比她早退伍一年，曾经，他可是非常佩服她的，一直记得她在全军演习上的英姿！ 所以，即便是看穿了她在会所里是故意整那个女人，他只会默默的说加油，却绝不会以主人的身份去阻止！ 叶子抬了抬眼，与宋斯人的对视间，莫名有种微妙的气氛。 粗枝大叶的陆昂却没发现异样，他大咧咧的道，“走了走了！想叙旧咱们改天再约时间，三人一道好好聊聊，今天这不还有叶子她妹嘛！人家跟我车里一直等着呢！” 叶子点点头，挥了下手，便仓促的拉着陆昂一起去找方亦可了。 宋斯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幽深。 叶子他们回到车子处，才发现，方亦可居然已经在里面侧倚着车座睡着了。 叶子心里蓦地内疚起来。 她带她出来，却没好好照顾她，实在不该为了一时的畅快，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车里……她猛的转身揪住陆昂的前襟，低声逼问，“我刚才忘了，我不是让你陪她在车里等吗？你小子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陆昂委屈的道：“这个不能怪我啊，她不放心你，非让我去接你回来，结果到了会所门口，正好看到斯人，我就跟他聊了几句，顺便等你……我也不知道她会睡着啊！” 叶子皱了皱眉头，想着这小子粗枝大叶的，让他照顾人本来就是她高估他了！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粗心。 她挥手道，“算啦，也不怪你，是我想得不周全，做事太冲动了。别废话了，赶紧上车走人！” 陆昂应了一声，两人赶紧小心翼翼的上了车，启动离开。 叶子轻轻的护着方亦可的肚子，又扶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见她眉目间果然舒展了些许，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陆昂开车很稳，与他表现出来的性子不大相同。 但相对的，速度不快。 等他们一行回到别墅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 第593章　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回去的路上，叶子想过，霍西城可能会冲她大发脾气。 这她倒是不怕。 带方亦可出去没错，错的是她没掌握好时间。有错就认，对方要责难，她也绝对不会反驳。 令她没有想到的却是，车子还没到别墅的近前，远远的她就眼尖的瞧见大门口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叶子嘴角微抽，无奈的扶额。 不用这样吧…… 陆昂的眼神也好得很，他尴尬的呵了一声，道：“那边站着的，就是那位了吧……” 他是C市人，家里也算小有家底，虽然不混商界，但也是知道霍西城其人的。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朋友会跟这个男人扯上点亲戚关系。 叶子叹了口气，“嗯，赶紧过去吧，他这是不放心他老婆了。” “啧！大晚上的还要被秀恩爱，也是没谁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传说中鼎鼎大名的霍总居然是这样的男人…… 叶子嘘他，“别那么大声，把我妹吵醒了，揍你啊！” 陆昂登时无语。 前面是秀恩爱的，车里是秀姐妹情的，人生怎么这么的艰难！ 不过，算了，想想叶子能找到妹妹还真是不容易，说是千辛万苦也不为过。以她性格中的超强男友力，把这个妹妹捧在手心里当小公举也不奇怪，哪怕对方是个大肚子的孕妇！ 车子终于停在了别墅外，也就是霍西城的面前。 陆昂打开车门迈下去，率先招呼道：“霍先生，你好，我是叶子的朋友陆昂。” “你好。”霍西城言语和表情都十分浅淡，“劳烦，我太太在车里吗？” “是的。不过她……睡着了……” 陆昂说着，人也转到车门前，小心的打开。 叶子先出来的，下来之后，她冲霍西城仓促的点了下头，便转身想着去抱方亦可出来。 霍西城透过开着的车门，看到里面睡着的自家女人，眸光顿时暗了暗。不过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以极快的速度拦下了叶子，“我来就好。” 他的女人，他自己来就好！ 怀孕近八个月孕妇按说应该份量不轻才对，不过方亦可只长了肚子，自己身上其实并没有长多少肉，所以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他很俐落的将人从车里抱出来，女人睡得很熟，这样折腾居然都没醒过来。 霍西城感受着怀里的重量，看到那张睡得香甜的小脸，只能默默叹息。 他抱着人，肯定不能多停留，便简单的向陆昂示意了一下，便转身进了别墅，完全没有理会叶子的意思。 等他离开了，陆昂才道：“不愧是霍总裁，很有气场啊！对了，叶子，他走时都没理你，该不会是生你的气了吧？” 叶子斜了他一眼，“这种事不用说出来也没关系！” “哈哈，不过也难怪啦！”陆昂耸了耸肩，拍着她的肩膀道，“行啦，我先走了，你也赶紧进去吧！我瞧着你这场抢妹妹的大战才刚刚开始啊！” 调笑了一通，他很快开车离开了。 叶子吁了口气，也进了别墅。 客厅里空无一人，想也知道，霍西城肯定是将方亦可送回卧室去了。 叶子想了想，没有急着回房间，而是坐到了沙发上。 如她所料，没等太久，霍西城就下楼来了。 他下了楼梯，便站定，并没有走近的意思。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很冷，“你跟她说了！”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叶子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肯定的点点头，“是，我说了，她开始很惊讶，对我们是姐妹的事，不过接受的挺快。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到底是有着血缘关系，彼此之间有着天然的好感！” 霍西城轻嗤了一声，“好感不好感的，我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但有一件事，我想我早应该提醒你！她目前在外界的第一重身份，是我霍西城的太太，而不是你叶子的妹妹。霍太太这个身份需要面对的东西，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换句话说，很多人会因为各种理由盯着她，那些人当中，不乏不怀好意之徒！她的安全对我来说是重中之重，尤其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跟你出入不恰当的场合！你和她既然是血缘上的姐妹，真为了她好，象今天这种情况，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顿了数秒，他加重了语气说道：“如果你做不到，你会发现惹怒我的后果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这个男人，即便是面对曾经女兵王，也丝毫不见气弱。 甚至，因为是在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的气势更加凌厉几分。 这一次，叶子没同他争辩，而是坦率的承诺：“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她对外的第一重身份可不是什么霍太太。即便结了婚，她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她是方亦可，是她自己，这一点，我希望你也能记住！” 他的占有欲太强烈，这让她略微有些担心。 如果方亦可是那种不怎么有自己主见的小女人也就算了，可她显然不是。 她虽然有时性情显得柔软，不过叶子感觉得出来，她骨子里还是很独立的，不会乐于被霍西城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来对待！ 男人轻描淡写的轻笑了一声，“这个不劳你告知，我心里清楚得很。她是怎么样的人，我比你更了解。” 我们认识了多久，你才出现多久？不要以为有个姐姐的名头，就能随意干涉我们之间的事。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的言辞中明明白白的表现出这样的意思。 叶子额角的青筋蓦地迸出来，这男人还真会戳人的软胁，明知道她会遗憾现在才跟亦可重逢，却偏偏找到这个点拿刀捅！ ……算了，看在他今晚心情肯定不愉快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她瞪了对方一眼，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霍西城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若有所思。 …… 方亦可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帮自己擦拭身体。 温温热热的毛巾敷在身上还挺舒服的。 她的喉咙里忍不住逸出喟叹声。 随即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响起在身边，“吵醒你了……抱歉，我会再轻些……” 方亦可半眯着眼睛侧头看去，霍西城温柔的对上她仍有些惺忪的目光，微微一笑，手下愈发的放轻了力道。 “我这是回家了吗？”用力睁开了朦胧的眼睛，迟钝的还没有意识到对方到底在做什么，所以她此时的表情十分的平静。 霍西城肯定道，“是啊！你今天……回来的晚了！” 闻言，方亦可突然清醒过来。 她发现男人正在擦她的小腿，而身体的其他地方已经干干爽爽的很舒服，显见是已经擦过了，她顿时变得不自在了，“你不用做这个，叫醒我，我自己来就好！” 其实会这么不淡定，倒不是因为他在照顾她，而是她今天做了件很有些出格的事，她以为他会大发脾气的……没想到，他不但没生气，反而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起来，男人的脾气变得未免太多了，她多少会觉得纳闷。 霍西城抬头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道，“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太太，你怀了身孕不方便，我帮你清理一下，也是应该的。其实我本来想抱你去洗澡的，你身上的烟酒味太浓了，对身体不好。可看你睡得那么香，怕吵醒你，这才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方亦可的脸顿时一僵。 烟酒味什么的，可能还真有。 她虽然没碰过那些东西，但会所里空气中流转着烟酒吧，沾染到身上，这也是很自然的。 她试探着问道：“你知道我今晚去了哪里，是不是？” 霍西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应该说昨晚了。” 这就是知道了！方亦可咬了下唇，“你生气了？” 霍西城放下毛巾，抬头看她，“如果我说生气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方亦可立刻撇了下唇，“凉拌呗！反正我去也去了，你就算生气，时间也不能倒流！” 霍西城挑了挑眉。 她看似底气十足，其实色厉内荏，张牙舞爪不过是想要先一步保护自己。 会这样，不过是她对他仍是不够信任！仍有防备！ 霍西城很快轻声解释道：“我没有生气，这件事，其实责任在我，你虽然怀了孕，但也不该整天闷在家里，过于小心，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我应该经常带你出去散散心才对。只是今晚那种地方不适合你，我们可以白天出去，找些风景好的地方走一走，你说呢？” 话听进耳朵里，方亦可歪头打量着他，“这样可真不像你呢！” 霍西城道：“我应该是什么样子？你印象里的我，是不是又霸道，又难以沟通，遇到这种事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强硬的禁止你再出门？” 方亦可瞪大了眼睛，“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霍西城无奈的笑，“以前的我，的确是那样。不过，你不记得了，我去安城找你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追回你，我们之间又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人并非一成不变的，我自然也不可能一直是原来那个年轻气盛的我！” 现在的我，懂得了体贴，懂得了尊重。 虽然我的确很想象自己说的那样做，但我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不想以你不喜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 ------------ 第594章 最后一次见面 霍西城的改变其实很艰难，最关键的原因还在于，方亦可一次一次的遭遇到意外。 比起好不容易将人带回身边，两人能时时厮守，其他的，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浓重的占有欲，他不是没有了。 只是，他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克制，学会了更多的去考虑她的想法。 方亦可的眼中划过惊叹，她直率的道：“我现在倒是对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特别好奇起来，坦白的说，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才会改变这么大！” 霍西城却摇了摇头，“其实都不重要了，你想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罢，这一次，我会重新认真的追求你，让你不是因为习惯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跟我在一起，而是只因为一个理由。” 那就是，你爱我！ 方亦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她凝视了他半晌，脸上突然如风拂过一般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啊！那你可要好的追求我，如果我不满意的话，惟一的那个理由绝对不会给你！” 霍西城蓦地随着她一起笑了，“拭目以待。” 他们做下的约定，旁人并不知情。 于是从这天起，叶子时时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本以为霍西城憋着一肚子火，即便冲自己说了一通，只怕也不算完，少不得还得说说亦可。 两人没准儿还会冷战。 她都想好了词要安慰亦可来着！ 结果呢，这两人不但没冷下来，反而愈发的火热了！ 不但象连体婴似的整日粘在一起，还随时会有一些闪瞎她钛合金狗眼的举动。 什么互喂食物啦，什么揽腰搂肩的看电影啦，甚至递个东西，两人都要对视好一阵，那叫一个情意绵绵…… 叶子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两斤！ 真是够了！ 这两人表现的太过明显，简直是旁若无人，惹得嘟嘟都开始吃醋了。 他偷偷的拽着叶子，沮丧的问，“爸爸妈妈眼里好像根本就没有我了！他们真的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吗？” 他这么说时，仿佛一条耳朵都耷拉下来的小奶狗，看起来非常的没精打采，可把叶子给心疼坏了，“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你就当他们现在是在发烧好了，过一阵子冷静下来，就会跟以前一样了！”说完，她又觉得这样好像有些不妥当，补充道：“换个角度想想，你妈妈受了那么多的苦，还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现在终于跟你爸爸和好了，有你爸爸这样照顾她，疼惜她，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嘟嘟无奈的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还太小了，没办法保护妈妈，等我以后长大了，就用不着爸爸了！” 他的言语中带了些微妙的嫌弃，叶子顿时听乐了，“放心，你妈妈一定有这个耐心，等你长大！” 嘟嘟信心满满的道：“等着看吧，叶姨，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叶子忍俊不禁的暗暗笑个不停。 不过，她没轻松多久就有事情找上门来，是警方那边的电话。据说，秦朗伤的不轻，在医院里住到现在，伤势才快要痊愈。他在被带回去留所之前，极力要求见叶子一面。 对这种要求，叶子其实很纳闷。 按说对方要见也是想见亦可吧，怎么会要见她呢？ 不过既然警方那么说，她又有心怀好奇，便也没有推辞，约好时间，过去了一趟。 秦朗看到她，一脸的愧疚，微微垂下头，低声说道：“叶小姐，上次的事……实在是非常的抱歉！同时，我也想谢谢你！” 叶子挑眉：“谢我做什么？” 阻止他带走亦可，这男人分明应该恨她才对吧！ 秦朗惨淡的一笑，“我并不是想推卸责任，但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幸好有你在，我才没有真的伤到亦可，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话说的倒是挺诚恳，不过想到他之前的行为，叶子对这种歉意并不能立刻接受。 关于秦朗这个人，她也是做过一些调查的。对他和方亦可以前发生的事情，约略的知道一些。总而言之，就是这个男人为了钱，背叛了自己的妹妹，甚至还将她推向了霍西城的怀里。 这个时候的叶子，并不知道霍西城当时为什么会执意跟方亦可在一起。 这件事，霍西城是下了封口令的。 有人想查出来具体情形，并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叶子也只当霍西城当年是看方亦可长得漂亮，想跟她玩一玩，不料后来动了真心……那些富家子弟不是往往有这样的套路嘛，喜欢包养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叶子倒是没有因为霍西城年轻时的纨绔行径，对他存有太多的不满，毕竟对方现在改变真的很大！ 相反，倒是对眼前这个秦朗，她心底里十分的鄙夷。 秦朗并不傻，自然能感觉出叶子对他的冷淡，他虚弱的开口道，“我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事，很对不起亦可，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忏悔。不知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年轻的时候我们放弃，以为那不过是一段感情，可是最后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生！对我来说，放弃她的时候的确是痛苦的，可更痛苦的，是之后无时无刻不在的悔恨和想念！” 叶子沉默的望着他，以她的阅历，自然可以看出对方所说的话并不假。 但……“晚了，你放弃吧。”她这样淡淡的说道。 不是每个人都会站在原地等你。 更何况，亦可现在过的很好，并不需要他来为当初的事悔改！ 秦朗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黯淡下眸光，轻声说道，“叶小姐，请你帮个忙吧！我想见亦可一面，最后一面，见过之后，我真的不会再打扰她了！” 叶子脱口拒绝道，“不行！” 可说完，她发现秦朗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的表情虽然颓败，但里面没有绝望。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看来这男人已经料到会被拒绝了，所以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但他的样子明显就是并不肯死心……这就有点讨厌了，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人就算坐了牢，过几年出来，他若还惦记这事，早晚能找到机会接近亦可，到那个时候，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更加不好说了！ 这反倒平白为她的安全增添了隐患。 叶子想了想问道，“她早就喜欢上别人了，而且当着你的面说的很清楚，也拒绝了你，现在闹到这种地步，你再见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朗喃喃的道，“我只想亲口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只是这样吗？” 秦朗用力点了点头，哀求的看着她。 叶子并不会轻易被他的求情打动，但她顾虑的是不想亦可的安全问题存在这么一个长时间的不稳定因素。她沉吟着说道，“这样吧，我去问问看，如果她和她的家人都同意了，那她应该会过来。如果不行，那你就老老实实的进监狱里改造去吧，不要再想着找麻烦了！” 秦朗一一应了，叶子便干脆的离开了。 回去之后，她单独跟方亦可说起了这件事，“……我倒不是非要你去见他，只是我瞧着那小子很有股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头，你这次不去，他出狱之后恐怕还会惦记这事！” 方亦可略思索了片刻，便道，“我想去见他一面！” 叶子缓缓点了点头，“也好。总而言之，见面都有警方的人在场，我也会陪着你，不会再发生之前那种状况！” 方亦可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才敢去，既然他说见过第一面之后，就全部了结了，那索性就成全他，最后一次！” 两人这样商量定了，但她们心里也很清楚，这事如果告诉霍西城，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有叶子安排时间，找了个霍西城不在的机会，两人悄悄地出了门。 这个时候，秦朗已经被移交到拘留所了，处于等待上庭的状态。 方亦可由叶子陪着去到了会客室。 一见到她，秦朗的眼眶就湿润了，他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太失态。 面对面而坐，中间隔的张宽宽的桌子…… 秦朗从来没有想到，他会跟方亦可在这种状况下见面。可这也确实是现状，是他犯蠢作出来的，只是他并不感到后悔。 如果没有机会来找方亦可，他才会后悔一辈子。 他只是内疚上次见面，不该莽撞的险些伤到她！ 瞥了眼方亦可隆起的肚子，秦朗又飞快的挪开了视线，而只将贪婪的目光放在了她没有太大变化的脸上，“你还好吗？那天，是我太冲动，太自私了，听说你住院了，我真的很后悔……” 面对这样的他，要说方亦可没有唏嘘感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也生不起多少同情心就是了。毕竟，那天如果不是叶子及时赶到，她不但自己会受伤，还会牵连到肚子里的孩子。 ------------ 第595章 有因才有果 沉默了半晌，方亦可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只是道，“都过去了……” 不但是那件事过去了，他们的感情也过去了，她真心不希望他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 秦朗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他狠狠的咬着牙，控制着自己胸口的激荡情绪，艰难的开口，“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虽然比起霍西城，我没有那样好的家世，也没有那样强的能力，但我对你的心意只有更纯粹……以前我走过岔路，所以现在的我也更懂得珍惜，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会发现……” “抱歉！”没有等他说完，方亦可就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与其他的都无关。 秦朗睁大恳切的双眼，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十分冷淡，就像在看一个不怎么讨喜的陌生人，他的心一下子凉了，灰了…… 用力扯动唇角，也牵不出一个笑容，“是，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勉强说了这么一句语无伦次的话，便闭紧的唇，再不敢张开，生恐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哽咽出声。 方亦可看了他片刻，继续说道：“听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来了，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说完，也不等秦朗的回答，她便站起身，在叶子的搀扶下，身形略有些笨拙的向外走去。 秦朗始终不敢抬头，直到关门声响起，看守呼喝他回去，眼眶里的泪珠这才急速滚落，沾湿了衣襟。 他并不知道，站在会客室外，方亦可停留了好一阵。 她仰头透过走廊的窗子，看向外面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就好像，将那些所有与秦朗的过往全部都留在了后面，再不剩涓滴！ 叶子扶着她，没有开口打破这沉默。 两人一直安静的走出了拘留所。 来到门口，方亦可的脚步蓦的停了下来。 她神情微妙的看向停在拘留所外一侧的车子，以及安静的倚在车门旁等待的男人，颇有些无语。 到底还是被他知道了啊！ 方亦可多少感觉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远不及叶子。 叶子的脸都僵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霍西城对自已妹妹的占有欲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瞧他那张冷脸，肯定对这次的事极为不满，而作为牵线搭桥带方亦可来见秦朗的“罪魁祸首”，叶子她想不尴尬都很难！ 毕竟她不过是刚才认回来不久的姐姐，也是从来没有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存在的姐姐，跟方亦可与霍西城相处的数年时光比起来，她都大有不如！ 没底气啊！ 偏还扯到带着人家夫妻感情的事情里……怎么说呢，真的很心虚！ 虽然她自认真的是为亦可好，但霍西城发怒，她也没觉得对方不应该。 怀着这种心虚，她嘴唇不动，从牙齿里透出嘶嘶的声音，“亦可啊，你老公来接你回家了，你要跟他走吗？” 知道她的立场有些为难，方亦可笑一笑，“我肯定是要跟他一起回去，你要有事就先走，没关系。” 叶子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唇角，“可以吗？” 她确实挺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面对霍西城的，但扔下妹妹一个人，自己好像又有些太不仗义了！ 方亦可虽然有点尴尬，但她心里十分坦然，所以看到叶子的纠结，忍不住轻笑起来，“当然可以了，你放心走就是了，难不成还担心他会对我怎么样吗？” 这当然不会。 虽然相认的时间不长，但叶子也看得出来，霍西城对她妹是真的好。 好到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搁在眼晴那种！ 这样的男人就算对方亦可过来的事有所不满，相信也不会对她做什么，顶多酸上两句罢了，不过她要是迎面走上去，那可就说不准了！ 叶子觉得还是先让他跟方亦可单独相处之后，消消气，自己再出现吧！ “那我可就走啦……” 方亦可冲她挥了挥手，目送她快速的转身离开，走向与霍西城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自己则抿唇笑了笑，向男人走过去。 到了近前，发现他一直绷着脸，没有作声，方亦可若无其事的开口道，“你怎么来啦？” 霍西城一听这话，不由得暗中磨牙，“难道我不能来吗？！还是我的出现打扰你们了？” 他嘴上酸溜溜的，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温柔，小心的扶着方亦可坐到了车子里，然后自己才回到驾驶位上。 方亦可笑着看向他，“你在说什么傻话呀，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不过是来见秦朗最后一面，他承诺以后再也不会来找麻烦了！” 霍西城冷冷的哼了一声，“难道我会怕他吗？” 方亦可抬了抬眉，一本正经的道：“话不是这么说，我过来主要向他严正的表达自己的立场，郑重的告诉他，我和他之间，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对现在的我而言，他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至少陌生人不会这样让我提防，也不会企图伤害我。我还告诉他，如今我已经另有所爱，并且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请他绝对不要来打扰，以后也不要再见面！” “是这样吗……”霍西城低低的问了一句，周身的气息已经不知不觉随着她这番话，渐渐温和下来。 方亦可好笑的道，“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见他？难道以为我要跟他重……” 不容她说完，霍西城就脸黑黑的打断了她，“不可能！” 方亦可翘着唇角摊摊手，“瞧！你也知道是不可能，那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他在紧张什么？霍西城也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他当然知道方亦可绝对不可能再跟秦朗有什么，但他还是不放心，听到她过来见那个男人，他就不假思索的扔下手头的事情，飞车赶了过来。完全没了平时的稳重深沉，倒像个毛头小子！ 就好像，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看到或听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方亦可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我就那么没信心吗？还是对自己没信心？有你这样好的男人在身边，我怎么可能随便看的上别人呢！何况，我难道是那种轻浮的性子吗？” 霍西城目视着前方，说道，“你应该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既然是不可或缺，自然会格外重视。我说服不了自己，安心的等着你跟另外一个男人见面的结束，何况对方还曾经是……” “曾经是初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方亦可便接过话头。 霍西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方亦可不以为然的笑道，“搁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与初恋的感情是难以忘怀的，可是你觉得我跟秦朗之间可能吗？无论怎么想，他当初都是狠狠背叛了我，我曾经非常的恨他！不过现在嘛，无爱亦无恨罢了，感情……不会也不可能再有！我说过的，我去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他死心，彻底的死心，不要再来打扰我，这样你还不放心？” 霍西城快速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那我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比起这件事，我更在意的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出来，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我自然会格外担心！” 方亦可扑哧一笑，这男人改口还真快呢！不过算了，这种事就跟到底也没什么意思，左右他就是爱吃醋，就是占有欲强嘛！好在他已经改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么不讲道理，而自己呢，也习惯的差不多了…… 她将手肘支在窗户上，侧头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道，“既然你对我跟他之间没有不放心的，那我正好要跟你说件事，” “什么？” 方亦可沉吟着道，“我不想再控告秦朗了，放他出来吧！” 她的话音未落，霍西城的手便是一抖，车子在马路上拐了个S型！ 幸好这附近稍显偏僻，路上也没有什么车子，这才没有酿成事故。但方亦可还是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手抚在胸口上，直到霍西城将车子停在路边，她还喘息着惊魂未定！ “没事吧？！”霍西城的眼中透出紧张来。 方亦可放下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道，“没事了，只是吓了一跳！” 霍西城的脸色不大好看，说起吓一跳，他才被吓了一跳好吗？！ “为什么说让我放了他？！” 秦朗可是差点就伤到她，还伤到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放过他！ 霍西城早有准备,这次提起诉讼，怎么也要让对方在牢里呆上几年！ 方亦可用力抿了下唇，缓缓道，“你就当我是烂好人吧……我看得出来，秦朗这次是真的受到教训了，我也相信他以后确实不会再犯了！”说着，她将手覆在了霍西城的手背上，“我还看得出来，他的精神状态现在并不好。” ------------ 第596章 旧时人 方亦可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我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试图来找我过，然后被你四处驱逐，甚至还受了伤，这件事是有的，对不对？后来，虽然他想办法出国了，但这段经历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他的精神状态也一直很紧绷……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之前他也不会失去理智的要强行让我和他一起离开！” 霍西城的身体有些僵硬，方亦可感觉到之后，愈发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他曾经错过，但你也算替我报了仇！这一次，就当是做了一个最后的了结吧！放了他，他会远远的离开这里的。我们毕竟是在一个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如果他能就此有一个新的开始，我想我会感到欣慰。” 总归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有时候退后一步大家都能看到海阔天空，比起把人逼进角落里，翻译，可更希望看到这样好的结局。 “事情有因才有果，既然是因你而开始，那就由你来结束，从此大家各自安好。可以吗？” 霍西城良久没有回应，直到他无声的启动了车子，才在引擎的响声中含糊的说了一句，“如果这样你会开心……” 方亦可没指望他再说一遍，也不想假装自己没听到，她很快应道：“如果这件事能完满的解决，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 霍西城到底还是不忍拂她的意，在审判之前撤销了诉讼，让人将秦朗保了出来。但他不想方亦可和这个人再扯上任何关系，所以让律师办理这件事的时候，全程都没有提他或者是方亦可的名字。 也因此，秦朗虽然被放出来了，但他并不知道内情。 离开拘留所的秦朗一头雾水，又有些隐隐的庆幸，虽说他已经做好了坐牢的心理准备，但如果可以的话，谁会想在监狱里度过自己的人生呢！ 能回归自由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他并不认为这件事与霍西城有关，所以站在拘留所外，茫然了半晌之后，他猜测应该是莫习云帮了他。 这么一想，他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就迈向了莫家那栋别墅的方向。 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没用太长时间，就去到了莫家的别墅。 出了这种事，他是不可能再继续住下去的了。所以此来，一是为了拿自己的行李，二来就是要向莫习云道谢了，不管怎么说，对方既然帮了他，说一声“谢谢”总是应该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去到莫家别墅后，按响门铃，管家看到是他，根本没有开门，而是直接让人把他的东西拎了出来，打开门，就将那些行李扑头盖脸的扔扔了过来！ 对方还阴阳怪气的说道：“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以后不要再来了！” 秦朗整个人都懵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受到这样的屈辱，气的浑身都打起哆嗦，“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习云呢？叫她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他不相信这是莫习云的意思。 虽然接触时间不算太长，但他看得出来，莫习云的性子绝对不至于这样恶劣！ 然而管家闻言，却是冷笑出声，“还想见我们家小姐，我看你是当小白脸当上瘾了吧！别做梦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家小姐已经结婚了，以后不可能再跟你有什么来往，你还是趁早清醒清醒，滚吧！” 秦朗这才知道，自己被人家当成了吃软饭的，还是一个被甩了个吃软饭的，所以言语间才这么不客气！ 他神色变幻，很想冲过去把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管家暴打一顿，可是转念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又熄了火。万一对方报警，像自己这种从拘留所里刚刚出来的人，在警方那里是绝对不占优势的，更不要说莫家在C市还有一定的权势，自己怎么斗得过对方！ 是的，他已经猜到，管家这种行为，虽然未必是莫习云指使，但却绝对是莫家人授意。 而莫习云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婚了……这事也颇为古怪，秦朗怎么想都觉得有可能是跟这次的事件有关，想必是莫家的人为了阻止莫习云再做这样出格的事，又或者是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推出去，这才匆匆忙忙将她嫁了人…… 秦朗心下怅然。 看来帮了自己一把的人，并不是莫习云，更不可能是莫家人，那会是谁？ 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出言不逊的管家再次开了口，口口声声赶他离开，还说他再不走就要报警了。 秦朗无法，只好拎上自己的行李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离开别墅区，一直走到马路上，才看到了出租车。上了车，他想着，自己总是需要先安定下来，便让司机向市区的一家酒店开去。 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景色，秦朗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么一步，如今的他，简直是进退维谷。留在C市是不可能的，这次侥幸逃脱坐牢，但再遇到霍西城就不好说了，以对方那种霸道蛮横的性情，很可能有更可怕的后果等待着他。 秦朗不由得想起数年前被打折腿的经历，他打了个冷战，犹豫着，要不还是先去M国吧！国内的话只怕很难逃脱霍西城的势力！ 他叹了口气，收敛心神，突然发现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有些熟悉，回头望去，他赫然意识到，这就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孤儿院的附近！再穿过另外一条街，走过去，就可以看到孤儿院的房子了！ 秦朗怔怔的向后望着，胸膛里涌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车子很快开到了宾馆前，他拎着行李迈下来，开了房间住进去。洗过澡之后，一个人在房间转来转去，他愈发觉得焦躁，忍不住又穿回衣服，向外走去。 这次他没有再坐车，而是向着来时的路步行而去。 他以为很近，但其实走了很久，天色接近傍晚，他才走到了孤儿院附近的街上。 慢慢踱步过去，他就站在街角看着孤儿院的大门。那里应该是重新修缮过了，外表比他离开的时候看着要新得多，也要像样的多！ 看着看着，秦朗的目光不禁朦胧起来。 那个地方见证了他和方亦可曾经一起长大的岁月。 那个时候的他年纪还小，心却纯粹，一心想要赚更多的钱，买下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和方亦可结婚，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他还记得，畅想那样的未来时，他有多开心多幸福，他以为那一定会实现！ 可是到了后来，一切都变了…… 秦朗嘴里有些发苦。 他抬腿向前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孤儿院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男一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男的高挑，女的纤细，随即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将他们送出来，看样子像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 秦朗越看越觉得先出来的那个女人很熟悉。 这个时候，那一男一女向对方告别后转身离开，女人伸手撩动头发的动作让他蓦然想起一个人，他的脸色不由得一白。 不巧的是，正当他转身，要避开对方的时候，那个女人的目光恰恰投了过来，她带着点疑惑和不可置信，扬声叫道，“秦朗！是你吗？！” 被道破身份，秦朗不好就此离开，只能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与那个女人面对面对视着，他心里默默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赵馨然。 这个世界上，他最对不起的两个人，大概就是方亦可和赵馨然了。 只不过，对前者是悔恨错过，对后者，则是遗憾开始。 那个时候，之所以会找赵馨然和他一起演戏欺骗方亦可，不过是因为对方本就爱慕他，所以对这个能与他接近的机会，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至于假戏真做，那也是缘于对方的有意诱惑和秦朗对自己的放纵。 严格说起来，两人都有错。 只是后来，方亦可被推进了霍西城的怀里，秦朗为了告诉自己他不后悔，这才顺势跟赵馨然在一起了。 一场不该开始的缘，终究也结束于他的无法用心。 他不爱这个女人，对于对方爱他，始终是出于虚荣才没有果断拒绝。 所以分手的时候，他十分干脆，并不顾对方为他付出了多少！ 回忆往事，秦朗发现自己做错的事情不止一件！ 只是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他看着赵馨然和她身边的男人并肩走过来，他们两人不必说话，也自有一种浓浓的情意在。秦朗很快意识到，这个男人应该才是真正珍惜赵馨然，能够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这样……挺好…… 他默默的叹息着，转眼间，赵馨然和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 面对他这位旧情人，赵馨然从头到脚的将他打量了一遍。 秦朗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他穿的衣服和鞋子，虽然不是多么奢华的大牌，但也算二线靠上的国际品牌，如果对方是在挑剔他目前混的不好，那秦朗敢说凭他这一身，赵馨然绝对说不出他不行的话来！ ------------ 第597章 醒悟 可谁知道，赵馨然打量完他，突然说了一句，“你打扮成这么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该不会是来C市找方亦可的吧？” 秦朗顿时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说没有，那听上去就是假的。 可要是说有……他还真有些担心，自己找方亦可出来，最后不但没说服对方回心转意，反而自己被关进了拘留所里的事曝光出来！ 他正犹豫间，赵馨然显然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的说道：“象你这样的人，就算找她，你以为她会接纳你？别作白日梦了，不可能的！当初你害得她多么惨，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还敢动这种心思？！” 秦朗脸一热，他呐呐道：“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她，不过这跟你应该无关吧！我承认，对你我也确实有所亏欠，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分开后，你看上去过的也不错啊！何必再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赵馨然蓦地爆出一声重重的冷笑，“我过得好？你还真敢说！知道我是在哪里跟方亦可重逢的吗？我告诉你，是一家心理诊所！因为我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几乎面临自杀，所以不得不去求助心理医生。是方亦可一直引导我放下，一直鼓励我，告诉我，哪怕是我，也是可以有一个新开始的……我这才积蓄起勇气，能够回到C市，开始了新的生活！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她，现在我们或许根本就不会见面，我大抵早就从几十层高的楼上跳下来，逃避艰难的人生了！所以我不单是对你这个人的存在耿耿于怀，对于你可能去打扰方亦可生活这件事，一样耿耿于怀！如果你真的知道亏欠了我们，就远远的离开吧，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你最好的补偿！” 她能感觉得出来，一遇到秦朗这个男人，她的情绪就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其实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倒不是她真的有多么怨恨他在意他，而是看到这个男人以后，那段最痛苦的日子就不断的重新闪现在脑海里，让她感到痛苦！ 真论起当年，自然是大家都有错。 只是，不怨恨归不怨恨，但秦朗的不负责任，也着实让她无法释怀。 她正阴沉沉的瞪着面前造成她不幸的罪魁祸首，手上突然一紧。 侧头看去，才发现自家男友看着她的表情满是担忧。 他也看出来了，她与平时的不同。 尖锐，阴暗，而且浑身是刺……面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秦朗，她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所以罩上一层又一层的盔甲，甚至上面还自带尖刺，想要先声夺人，先扎伤对方再说！ 可看到男友紧张的模样，赵馨然突然心软了下来。 还计较什么呢？ 那么久过去了，他们都有了不同的人生。 她虽然经历过万念俱灰，但好歹是从灰烬里爬了出来，破茧成蝶！ 现在，她不但有了情投意合的爱人，找到了新的工作，还报了大学里的在职研究生……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方亦可就更不用自己担心了。 她那样通透的人，不管现在身边有没有其他男人，想念她也是绝对不可能被秦朗骗去的！ 她也更没有必要借着对方之名，发泄自己的不满。 赵馨然掩唇清了清嗓子，端正态度，对着面色灰暗，沉默不语的秦朗说道：“好了，该说的也说了，就这样吧！总而言之，我劝你还是放下以前的事，过自己的日子吧！不要再试图去找回过去了，因为每个人都变了，没人会在原地等着你！” 秦朗缓缓抬起头，有气无力的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会受那么大的影响……”还曾经过得那样糟糕…… 赵馨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收起你的同情和怜悯，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比起你，我现在的生活可是幸福的很！”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回握紧自家男友的手，大步离开。 秦朗没想到她干脆俐落到这种地步，竟然说走就走。现在反倒是他，转过头看着对方的背影，颇有些纠结。 等到赵馨然和男友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秦朗才怅然若失的转回头来。 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再去接近孤儿院的心情。 远远地看了几眼那有些陌生的大门，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向酒店走去！ 赵馨然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很多从前没有想过的事。 他总是在憎恨霍西城，可真正换个角度去看当年的事，他扪心自问，最初的霍西城并没有对他动用任何武力，他只是要拿钱收买他。但因为对方拿出的是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那么多钱，是他将来即便踏上社会开始工作，大抵数年后也无法存下的那么多钱，所以不需要任何苦衷，他答应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贪婪的舍不得放弃那些钱，所以他选择了舍弃方亦可！ 后来因为内疚因为悔恨，他将那些钱中的一部分给了孤儿院的孩子治病，那也不过是因为他抵不过内心的煎熬。 这并不是洗白的理由。 事实上，洗不白的，因为他最初的动机就是黑的。 他可以堂皇的欺骗方亦可，欺骗其他人，但他骗不了自己！ 回到酒店，秦朗去到浴室，准备洗澡。 若无其事的洗到一半，他终于泄下平静的伪装，将头抵在瓷砖上。 他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 现实证明方亦可是对的，没有选择他，而选择了霍西城。 那个男人比他多的不仅仅是钱，而是，他们对钱的根本看法就不一样！ 那个男人能力比他强，自信比他多，对方相信自己可以挣回失去的钱，甚至多得多，可他没有那样的自信，他只想抓住手边现有的！ 他想，他真的做错了。 可他醒悟的太晚太晚，已经错失了，他再不可能拥有的，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从浴室出来，秦朗的眼睛是通红的。 但在那一片红色之中，却是淡淡的释然。 他坐在桌边，铺开了一长信纸。 记得年少的时候，已经开始流行手机了，但他和方亦可没有钱买，所以两人都私下里把不好说出口的话都写在了信里，然后在放学后，转交给对方。 信里的内容五花八门，但却奇怪的留存在秦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怔忡半晌，深深的吸了口气，开始垂头写信。 …… 翌日，秦朗一早便拎着行李离开了酒店，赶往机场。 他悄无声息的回了M国。 但要说全无动静，也不对。 因为他在走之前，给方亦可寄了一封信。 同城的关系，方亦可在下午就收到了这封信。 看到信纸上面酒店的标记，她有些懵。 直到她打开信纸，看了起来…… 这封信被秦朗称作“最后的告别”。显然，比起之前在拘留所里的见面，他认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告别。 这封信有两层意思。 一是告别，他在信里告诉方亦可，当她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有生之年，他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二来，他想道歉。其实自与她重逢后，当着面，他都不知道过多少歉了，但方亦可从来没有感觉到他的诚意。反而是在这封信里，她感受到了秦朗浓浓的歉意。 反复将信看了两遍，方亦可欣慰不已。 本以为他会一条路走到黑了，没想到，突然之间就有了反转…… 无论秦朗遭遇的使他清醒过来的契机是什么，方亦可都由衷的为他高兴！ 将信读完，她小心的收好，放到了书桌的抽屉里。 她的心情变好，霍西城自然注意到了，不免问问是怎么回事？ 方亦可也没瞒着他，坦诚的道：“秦朗去M国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既免除了自己的隐患，又能看到他摆脱过去，过上新的生活，这样真的很好！ 霍西城轻勾唇角，带了抹笑意，眸中却是若有所思的光芒。 等到独自在卧室里时，他犹豫片刻，还是打开抽屉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秦朗写来的那封信。 手指轻勾着将信拿出来打开，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男人鄙夷一哂。 临走还要刷好感，表现的自己多么悔悟…… 这小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招人厌恶！ 看在亦可的面子上，他不同他计较，若是他真的还有几分良心，最后在M国不要回来，否则，下次再在国内见到他胆敢凑上来，霍西城真的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运用手段让他下场凄惨！ 将信封和信纸在手上来回翻了几下，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忍受这种东西被长久的留存在卧室里。 于是，他离开了房间一阵，等再回来时，之前裤袋里被胡乱折起来的信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以为方亦可不会发现，至少短时间不会发现。 毕竟都是看过的信了，她从没有习惯去反复翻看。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抽屉里可不是只有这封信一样东西。 某天，当方亦可打开抽屉取东西时，赫然发现秦朗写给自己的信不见了！ 她一时以为自己放到别处，可在连翻了几个抽屉都没找到之后，她停了手，对着化妆镜，她在沉思后蓦地露出个好笑的表情。 ------------ 第598章 跟踪 因为已经到了孕后期，方亦可的产检由一月一次变成一星期一次，霍西城坚持每次都由他陪同，哪怕下属临时有电话找他，也都被他推了。 尤其是这次，他干脆把手机关了静音，随手扔在包里，摆明就是不打算再看的意思。 方亦可不由得道，“这样合适吗？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其实产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的身体现在很健康，你不用陪着也没有关系！” 霍西城并不接她的话，扶着她走出别墅后，直接拉开面前车子的后门，“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我在培养他们的独立能力，如果什么事都解决不了，全部要来找我，那我何必高薪聘请他们？！” 方亦可好笑的道，“与其说他们不够独立，不如说你太任性了吧！” 作霍西城的下属，工作强度一向很大，连她都是知道的。 总觉得他的属下听到这话真会哭死的！ 司机启动车子稳稳的开出了别墅，两人一边聊着天，车子很快将要抵达医院。 可就在这时候，方亦可无意间向外一看，突然发现，不远处便道上那个行踪仓促，甚至显得颇有几分狼狈的年轻男人不是莫子谦吗？ 她连忙拽了拽霍西城的袖子，“你看那是不是子谦，他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霍西城看过去，眉头不由得皱起来，“是他。过去看看！” 后面这句是对司机说的，车子很快靠了边，停在莫子谦的旁边。 “子谦，上车！”霍西城降下窗户，淡淡的说道。 莫子谦二话没说，直接拉开副座的车门坐了上来。车子再度向前徐徐开去的时候，他有些尴尬的道：“今天……有点邪门……” 方亦可奇怪的打量他，“你像是在被人追？” 莫子谦一愣，随即苦笑，“可不就是被人追吗！今天从出了家门就一辆车就在跟着我，不巧，我的车中途还坏了！本想拦个出租甩掉他的，偏还拦不到……真是见鬼了……” 霍西城眉眼沉沉的问道：“看得出对方是什么来路吗？” 莫子谦摇了摇头。 看样子倒不像是要绑架他。 其实，对方行踪还算是挺隐蔽的，不过他从小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对被人跟踪的事非常敏感，所以才很快发现对方。 他犹豫着说道：“虽然看不出来路，但好像只是单纯的在跟踪我！” 只是这个结论，并没有让他跟霍西城感觉放松。现在是跟踪，接下来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正说着，医院到了，霍西城便道：“我先陪亦可产检，一会儿上去找你！” 莫子谦也是这个意思，他手上并没有专业的人才调查出跟踪者的背景，要想弄清楚，还得霍西城帮忙。 挥了挥手，他往住院楼走去，霍西城则扶着方亦可去了门诊楼。 医院这方面做的很好，有专用电梯直通VIP诊室，所以他们无需跟人拥挤，直接上了楼。 因为只是日常检查，项目并不多，没用太久，产检就结束了。 方亦可主动道：“你去找子谦吧，我就不过去了，先让司机送我回家就好。” “也好。”霍西城也不乐意她掺和进这种事情里去，顺势答应下来。 将方亦可送上车，看着保镖的车子护送她离去，他这才安心的去找莫子谦了。 办公室里，莫子谦的工作刚刚告一段落，就迎来了霍西城。 关上门，两人说起今天发生的事。 “再具体跟我说说过程……”霍西成开门见山的道。 “嗯，事情是这样的……” 莫子谦很有条理的将早晨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最后道：“真是很莫名其妙啊，我最近可没有树敌，到底会是谁派的人啊？！” 霍西城瞥了他一眼。 最近没树敌，可不代表以前没树过敌。 找莫子谦做手术的人多的很，他却不是每台都能答应下来，那些被他拒绝的心生不满，之后来找麻烦，也不是不可能。 莫子谦当然也很清楚，如果自己真有敌人的话，多半也就是来自这种可能了，他挠了挠头，“好麻烦啊！该不会就是哪个病人的家属吧？可话说回来，我就是一个人啊，那些是因为排不开时间被拒绝的，应该不会那么狠吧。对了，还有那些我不擅长的，我当然要拒绝了，应该也不会是因为这个吧！总而言之真是很莫名其妙，居然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真到事情败露了，难道他就确定，他家里以后再也不会有需要做心外手术的人吗？” 居然威胁医生，真是！ 霍西城嗤笑了一声，说道：“也许有人就图一时爽快呢！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胡乱猜测，我会安排人去查一查的，如果对方之后没有其他动作也就算了，如果还有小动作，那我这边肯定会帮你彻查清楚的！” 莫子谦松了口气，“谢啦！兄弟！” 霍西城眯了眯眼睛，转开话题，“你最近怎么样？” 莫子谦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停顿了片刻，才郁郁的说：“……还好吧。” 其实，连还好都算不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宋纤纤就开始了争吵模式，有时候好像只是因为一点小事，两人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起初，宋纤纤经常边吵边对着他掉眼泪，他会觉得惶恐，后来慢慢就习惯了，再后来甚至生出一些厌倦的情绪。 他不是个傻瓜，很明白自己这种心思意味着什么。 可他并不是对感情轻率的人，他对宋纤纤还有感情，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可能只是因为几次争吵，就提分开的话。 只是继续在一起，又让人觉得很疲惫，所以不知不觉的，他就减少了去找她的次数。 他隐隐抱着些期待，或许宋纤纤会主动找他呢？ 但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她还一次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莫子谦有时候不由得怀疑，难道她这是想分手的意思吗？！ 这么一想，又真心觉得难过起来。 现在的他，基本处于逃避的状态，根本没有勇气去送宋纤纤面前，质问对方，为什么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到底是不是要分手？！ 霍西城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多了点不耐烦，想也知道，这是感情出了问题。 可该提醒的他都提醒过了，对方执迷不悟，他也没有不打算去过多的干涉。 所以霍西城很干脆的站起身，决定告辞。 虽然不喜欢莫子谦在感情上优柔寡断，但该帮忙的他肯定会尽力帮忙。所以他很快就派人去调查，那些跟踪莫子谦的人到底是谁？ 说起来对方还算专业，不过跟霍五比起来就差多了。于是没两天结果就送到了霍西城的案头。他浏览过后，眉头微蹙，接着就拨了莫子谦的电话。“查到了，跟踪你的人……是万家找的人。” 莫子谦愣了。 万家他自然知道，可问题是，他跟万家的人没有什么交集啊！顶多是见到打个照面，但完全不熟，更不要说，对方在两个女儿接连出事之后，便在圈子里低调到了没声音的地步。 如果不是这一次，霍西城提起，莫子谦大概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家人！ “问出来原因吗？为什么跟踪我？” “没来得及问。对方别的本事不怎么样，逃命的功夫都很高，连霍五都没能把人扣下。”依照霍西城的想法，其实扣不扣的住下面的人也都无所谓了！既然知道是万家找的人，那么如果需要的话，直接找万家就可以了，“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莫子谦道，“暂时先不管他吧，我准备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也可以，但你自己把握好分寸。”霍西城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怕他玩的太过火，反而把自己的安全搭进去。 莫子谦笑了，“你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那么蠢！总而言之，这次的事多谢你，不过之后我自己处理就好！” 已经帮了大忙，也不能一直麻烦别人。 他既然这么说，霍西城便应下来。 莫子谦本来想亲自查看查看对方的目的，不过还没来得及等他做什么，邻省的一位同行师兄力邀他过去主持一台手术。与师兄的关系不错，莫子谦不好拒绝，便直接乘飞机过去了。 万家的事只好等回来再说了。 只是，万家雇佣的那些人先是险些被扣住，人员曝露，损失极大，随即又丢失了目标……他们无奈之下，也只能原样回复。 就在他们担心万家下压价钱的时候，那边突然透出意思来，不准备再继续雇佣他们了。 这些人以为万家是怕了霍西城，才会及时收手，却不知道，万家不过是拿他们当***。万家其实另顾了精英去跟踪宋纤纤，而他们真正要查的人，也正是宋纤纤！ 不过宋纤纤对此一无所知。 她最近的心情还算不错，虽然依旧没能找到机会接近霍西城，但总算不用整天应付莫子谦那个蠢货了。 她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轻松了一下，尽管不方便带男人去酒店开房，但在会所的包厢里，也是十分的放浪形骸。她去的地方比较隐蔽，保密性非常好，并不会透露给其他人，这令她很放心。 ------------ 第599章 身份的隐患 神清气爽之下，宋纤纤自然不会想到有人在一直跟踪她，所以也并没有掩饰自己从前的诸多习惯。 这份跟踪报告被送到万父手里后，他很快发现，照片上这个年轻女人，举手投足间跟自己的大女儿可谓是非常相似了！ 他很是纠结。 “她……真的是你姐吗？” 万挚雅看过报告，将之狠狠的拍在桌上，“这要不是好，我就从二十层楼顶上跳下去！天底下哪有两个人无缘无故会这么像呢？你看这张照片上的背手做手势这个动作，除了她，你见过谁做这样的动作？！” 万父低低的斥道：“说什么跳楼，别胡说！” 他愁眉不展的道，“她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呢？这模样分明就是霍太太的相貌吧！如果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还跟莫子谦混在一起……那莫子谦，谁都知道他是霍西城的好友！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啊？！” 他本来还有犹疑，但万挚雅说的太过笃定，他不知不觉就信了。 在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女人真是自家大女儿的事情。 万挚雅冷笑道，“她可不就是故意的吗？想拿莫子谦当跳板呗，心心念念不忘霍西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暗恋霍西城，怎么劝也不听，先是舔着脸去讨好霍家那个老女人，眼看不成，又去陷害人家的太太，结果还不是得罪了霍西城。她肯定是不甘心……” 她对万挚媛的了解肯定比父母要多的多，自然也就清楚，她心里对于霍西城的执念，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只是对方能做到这种地步，万挚雅也是很惊讶了。 这算什么呢？还真是连自己的脸皮都不要了！ 再喜欢一个男人，也不能一辈子顶着别人的脸过啊！更不要说去勾引对方的好朋友来达到自己的目地……难道万挚媛真的觉得方亦可能钓上霍西城仅仅是因为那张脸吗？还是说，霍西城没底线到连自己朋友的女人也会碰啊！ 这太可笑了！ 她虽然性子跋扈些，但这件事看得还是很清楚的。 按说万挚媛曾经是极理性极懂事的，应该比她更清楚才对！可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仿佛着了魔，就算再匪夷所思的事也做得出来！ 万挚媛现在可不就是这种状态吗？！ 只是有一点，她改头换面了，就觉得自己跟万家没有关系了，可万父却绝对不会这么想！ “简直是蠢不可及！就算她改头换面，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姓氏，可真要犯到霍西城手里，对方能不查清楚她的底细吗？！到时候，又怎么可能不牵连到家里！” 血缘是撇也撇不清的，况且她整容的钱都来自万家。 霍西城若是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哪怕是迁怒，也不可能放过万家！ 所以，万父非常的生气。 万挚雅建议道：“不然就跟她见一面呗，把话说清楚，让她不要再这样胡来了！我们家本来就够艰难的了，哪经得起她再雪上加霜啊！难不成真要逼死我们吗！” 万父点了点头，“你说的是，见是一定要见一面的！” 万父做了决定，很快就安排下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万家不如从前，但手头上还是有些人的，至少秘密的传个消息，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说莫子谦离开本市，他立刻让人给宋纤纤递了信，约她见面。 万父没有明白的写上自己的名头，但那口气，宋纤纤熟悉的很，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父亲的来信。 她倒吸了口气，将信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果然还是那天和万挚雅撞上的时候，漏了破绽……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表现的那样尖锐，可现在再说什么也都晚了。 只是她很清楚，自己是绝对不能认下万家的。否则万父绝对不不可能允许她现在做的事继续下去。在约定见面的时间到来之前，宋纤纤给自己做好了强硬的心理准备！ 到了那天，她也学机灵了很多，不确定有没有人跟踪自己，但她还是巧妙的绕了不少的圈子，才向约定地点走去。 误打误撞间，对她来说，这招还真用对了。 再有万父的人护持，她还真的因此摆脱了霍五派去跟踪的人。 这可真把霍五气坏了。 宋纤纤独自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那是万家的一栋位置略显偏僻的别墅。虽然一样是在别墅区里，但里面根本没有多少人入住，在宋纤纤小心翼翼之下，连保安都没有看清她的正脸。 来到别墅，为她开门的正是万挚雅。 对方的表情似笑非笑，充满嘲弄，顿时又把宋纤纤的火气激了上来。 不过，她好歹还记得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对方熟识的愤怒，而只是冷漠的看着对方，“原来是你，你这是做什么，把我叫来想报复我吗？会不会太小肚鸡肠了！会所那晚的事怎么说也是你的错吧，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使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就算说你几句又有什么不应该？！” 她边说边向里面走去，在看到沙发上端坐的万父后，嗤笑道：“你居然还叫了帮手？这位难道就是你的金主吗？会不会太老了点！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她连珠炮似的一番话把万父和万挚雅都弄的愣住了。两人震惊的瞪着她，突然对自己的猜测结果生出了几分怀疑，如果她真的是万挚媛，不可能认不出万父，退一步讲，就算她假装认不出，也不可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万挚雅到底还是经历的少，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脸颊气得通红。 倒是万父很快恢复了镇定，“这位小姐，还请口下留德！就算我的女儿得罪了你，你不也报复回来了吗，又何必在这里呈口舌之能！” 宋纤纤挑了挑眉，“原来……她是你女儿啊！那我还是奉劝这位先生，你可好好关注一下你女儿在外面的作为吧！本来名声就差得很，还敢在公共场所做出那种事情，当时我周围可是有不少名流子弟，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那晚的事，万挚雅都同父亲说了，万父当时也斥责了女儿的不谨慎和过于张狂。但这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教训起来没有关系，但别人当着他的面去教训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万父皮笑肉不笑的道，“我的女儿，我自然会多加管教。不过，小姐你恐吓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恐怕也不怎么光彩吧！” 宋纤纤耸耸肩。“自保而已！说起来你们万家的事，我也听过一些，您两位女儿的行径，我也略知一二，说好听了，是作风豪放，这说难听了嘛，一句不知羞耻应该不过分吧！原本我还以为是外人说的太夸张了，不过现在见到您这么一味的袒护，我倒是有些明白她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做派了！” “你！”万父大怒，就算他的女儿万般不好，也由不得别人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评价来，他眼中划过一抹阴狠之色，“宋小姐未免太过狂妄了，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 宋纤纤勾着唇角一笑，“您既然写了信让我过来，想必事先都对我做过调查了，那您就该知道，我是谁的人。我家子谦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很多大人物想要活下来，可少不得要求到他手里那把手术刀呢！否则他也不可能交上霍氏总裁这样的朋友，您说是不是？我既然敢来自然有我的道理，倘若我在约定的时间没出去，那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了！这里应该是您家的别墅吧，那可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想必你也不想惹这样的麻烦！” 万父被他的话噎住了，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道理确实是如此。 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前万家还兴盛的时候，他也不敢对上莫子谦和霍西城啊！尤其是后者，那狠起来分分钟让人破产，万家哪经得起那样的折腾！ 可是真要这么放过这个嚣张的贱女人，万父都觉得自己的火憋在心里没地方发。 最后，到底是万挚雅比较机灵，看出了自家父亲所处的的尴尬境地，她立刻叫嚷道：“瞧把你美的，你还以为我们想扣下你呀，你放心，你还没那个资格呢！我父亲一片好意，以长辈的身份劝你做事别那么嚣张而已！还有啊，别把自己说的跟霍西城关系多好似的！你不过是凭这张假脸抱上了他一个朋友的大腿，离霍西城还远着呢！你把自己的脸整成这样，还以为大家都看不出你的目地呢？我敢说，霍西城连看都不想看见你，不过是碍于莫子谦的面子才没让你滚远点吧！偏偏……”你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闭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纤纤怒喝着打断了。 她冷冷的笑了一声，“看来我们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说罢，她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 第600章 谈一笔交易 生气，宋纤纤自然是有的，但气到就此离开，有一大半是演出来的。 毕竟，就算她自认为再了解万父和万挚雅，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万一真被激怒绑架了她，那她到时就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借着这个当口离开，是最明智不过的。 万家两父女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谁都没有开口阻拦。 等门被重重地关上，万挚雅才道，“她应该……不是万挚媛吧？” 万父恨恨的道，“肯定不是，如果是挚媛，哪怕她再大胆，也不可能说出那些话来！” 父女两人统一了意见，可是神情却不怎么轻松，心里终究还存了些疑惑。倘若不是万挚媛，又该怎么解释她和万挚媛如此相像之处呢？脸可以整容，可那些相像的小动作，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纤纤离开别墅后，也是一身的冷汗，不过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经过这一次，他们应该不会再怀疑她的身份了。 如此，也就值了。 不过她也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得想办法马上接近或霍西城，推动她的计划。 转了转眼珠，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万家父女找上她的事，虽然是一桩危机，可未必不能把它化成一次机会，如今莫子谦恰好不在，她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去寻求霍西城的帮助。 等到霍西城要为她出头的时候，她再“善良”的原谅他们，这就成了！ 这么一想，她果断行动。 第二天上班时间后，她就去到了霍氏集团的总公司，要求见霍西城。 可霍西城却不是那么好见的，没有预约，前台尽管认识她，但仍是非常客气的把她拦在了楼下。 宋纤纤非常郁闷，可又无计可施。 想了想，她翻出曾经存下的霍西城的电话拨了过去。 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从回来之后还没有用打过这个电话，可现在也顾不得了，若是对方疑问，就说是从莫子谦那里记下的好了。 可惜，电话响了好一阵，始终没有人接。 宋纤纤坐到了楼下大厅里，心中恨恨。 可这次，她是下定决心了，所以干脆就在那里等着。 等了也不知多久，终于看到霍西城下楼出了电梯。他的身边跟着助理和保镖，他们将他围在中央。但宋纤纤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她立刻冲了上去，“霍先生！霍先生！是我，我有事情找您……” 她一边低声叫着，一边向前凑过去，可还没等到靠近，就先被保镖拦下了。 霍西城的脚步根本没有停顿，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继续向前走着。 但身为当事人的宋纤纤却可以确定，对方是看到她的，但或许，正因为是她，霍西城才不愿意停下！ 这个可能令她顿时恼怒到了极点，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心呢？！ 她瞪了一眼面前的保镖，又是推，又是踢的，终于在做了个假动作后，顺利从对方的手臂下面钻了过去，毫无形象的再次向着霍西城冲过去，“霍先生！难道您都没把子谦当朋友吗？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一点忙你都不肯帮呢？我只需要跟你说几句话而已！” 霍西城终于停在了旋转门前，侧头瞟了她一眼。 这个时候，宋纤纤被一左一右两名保镖按住了肩膀，禁止她接近。 霍西城依旧没有开口，倒是他的助理冷冷的道：“这位小姐，莫子谦先生是霍总的朋友，可你并不是！请你记住，以后在外不要随便打着莫先生的名号肆意行事，否则你就要做好被控告的心理准备了！” 居然用控告来威胁她？！宋纤纤急怒攻心，险些吐出口血来。 但没有人在意她怎么想，霍西城的助理随意的摆了下手，两名保镖立刻压着宋纤纤向门外走去。而霍西城则带着人直接出门上了车，直到他的车子离开，那两名保镖才将宋纤纤推开。 浑身脱力之下，宋纤纤向后踉跄了两步，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上。 她绝望的看着霍西城的车子离开的方向，如今，已是连车尾都看不到了，胸口的悲愤令她气都喘不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 她喜欢他爱他，这么多年一直费尽了心思想跟他在一起，可是这个男人，却像北极的冰一样，不，北极的冰还有融化的一天，可是他却不会！ 就这么讨厌她吗？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宋纤纤缓缓垂下头，心中一片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有人架着自己的双臂，将她扶了起来，两个陌生的男人和煦的冲她笑着说道：“宋小姐，你也别太难过了，事情总是有办法的，不如跟我们家先生谈一谈！” 宋纤纤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对方的手臂看着没用什么力气，实际上像钳子一样牢固的把她钳住了，让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任那两个人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走。 他们动作非常迅速的将她塞到了路边的一辆车子里，人还没有坐稳，车子就迅速启动，然后加速的疾驰而去。 车子上了路，那两个男人就不再钳制着宋纤纤了，但后座的地方并不算大，他们把她挤在中间，不管她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宋纤纤只能恐惧的望着他们，“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右边的男人无辜的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先生想跟你聊一聊！” “你们先生又是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打定了主意不肯透露这所谓的“先生”是谁，不管宋纤纤怎么说，强硬也好，求饶也罢，他们只是笑眯眯的望着她。很快宋纤纤就折腾不动了，她只能颓丧的坐在座位上。 当车子开到某个路口的时候，左边那个男人拿出眼罩，蒙在了她的脸上，“你最好不要自己试图摘下来，否则我们只能用别的方法给你带上了！相信我，您不会喜欢的！” 宋纤纤打了个冷战。 她感觉得出来对方是认真的，咬了咬牙，她不得不放弃扯下眼罩的打算，安静的继续坐着，任车子将她带向了不知名的目的地。 走了至少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宋纤纤被人扶下了车，然后被推向某个室内。 当眼罩被猛然摘下来的时候，她不适应的拼命眨着眼睛。 身后传来了“哐啷”的关门声，她定睛一看，原来这里是个破旧的仓库。角落里还堆着些陈旧的木箱子，看着就像是废弃多时的。仓库很大，但处处尘土，而就在她面前的中央，距离约莫几十米的地方，一个***在那里……他个子很高，西装革履，看上去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但他站立的姿态却非常悠然，没有半点不适。 宋纤纤瞪视着男人脸上的面具，又惊又惧，她下意识的感觉非常危险，想逃出去。可刚一转头，就发现随着押送她的那两个男人，还有几个人也进来了，分别站在仓库的大门处。 她根本逃无可逃，只得转头面向那个男人，“你到底是谁，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宋小姐，不用害怕，我只是来找你谈一笔交易。”男人的嗓音掺杂了浓浓的电子音，一听便是使用了某种变音工具。 “什么交易？！”宋纤纤心里的戒备更浓了，对方这样的姿态让她不由得想，这会不会是她认识的人！？否则为什么打扮成这副样子，连真实声音都不肯露出来？ 难道是霍西城？ 脑子里刚掠过这个念头，随即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霍西城根本没必要这样藏头藏尾，见不得人，以他的个性，真想要对自己做什么，绝对会明着来。 就在她在心里疯狂猜测对方身份的时候，男人再度开口，“你既然做了莫子谦的女朋友，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的做下去，最好能跟他结婚。总而言之，要让他最信任的人变成你，然后由你来分化他和霍西城之间的关系！” 果然不是霍西城！ 不过嫁给莫子谦？怎么可能！她是绝对不可能嫁给那个蠢货的！ 如果她从一开始看上的是莫子谦，她根本不需要经历这么多的痛苦，相信以她本来的身份，本来的相貌，就足以把那个男人攥在手心里了！ 那她之前做的那些，岂不是全都没意义了吗？！ 不可能的！ 碍于她现在落在对方手里，这些话她没有明白的说出口，可是男人可以轻易的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坚定的拒绝！ 对方轻笑了一声：“宋小姐不愿意吗？那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你确定你不要再仔细想想，趁机改变主意吗？” 宋纤纤别开头，拒绝的意思更加明显了！ 面具男人并不恼怒，态度依旧和煦，轻飘飘的对着她身后的几个男人说道：“宋小姐竟然不同意，那你们也来帮忙劝劝吧！” 那些男人顿时猥琐的笑起来，纷纷应道：“好的，先生！”、“我们会的，会好好劝劝她的！”、“只要我们劝了，她肯定会同意的！” 简直是放屁！ 宋纤纤沉下脸，正在警惕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男人冲上来抓住她，将她拖向了仓库的一角。 ------------ 第601章 恶魔的暴行 角落的地上，有一张大大的厚帆布，看上去干净一些，应该是临时铺在那里的。 那些男人不顾宋纤纤的尖叫，直接将她按在那张帆布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而把宋纤纤抓来的那两个男人，则从破旧的木箱后拿出了摄像机和三脚架，支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摄像机上的红灯闪烁，录像开始了！ 哭喊，尖叫，歇斯底里的嘶鸣……宋纤纤像疯了一样挣扎着，可她根本敌不过数个男人的力量！ 那戴着面具的男人看得饶有趣味，不过，当一个男人得逞后，他发现宋纤纤还有力气挣扎，便说道：“太吵了！” 正在摄像的男人意会的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个药包向宋纤纤走去。撕开包装，药片被强行塞在了她的嘴里，不等她吐出来，那药片便慢慢的化成液体，在男人们的强制下顺着她的喉咙流进了身体里。 没过太久，宋纤纤就感觉浑身燥热，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戴着面具的男人始终看着这一幕幕，他的身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笃定。 时间一点点流逝，仓库里的各种声音也慢慢安静下来。 最后，那些做出恶行的男人们重新恢复了衣着整齐，而那张宽大的帆布上，只有宋纤纤躺在那里，浑身上下脏污不堪，她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被冷酷的丢弃在那里。 面具男人温煦的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让宋小姐清醒清醒吧！”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应了，去拎了一桶水过来，直接洒了一些在宋纤纤的脸上。 在冷水的刺激下，宋纤纤果然从刚刚那种迷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悲愤的向角落里挪去，试图掩住自己**的身躯，“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没有人理会她这句话，面具男人敲了敲摄像机，对她说道：“宋小姐，你最好冷静下来，否则我只好让你洗个冷水澡了，万一害你生病，那就不好了！” 宋纤纤死死的咬住下唇，抬起头，恨意昭彰的瞪着他。 面具男人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刚刚的情形这里已经录下来了，虽然起初你好像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后来，你却主动的不得了。你说，如果大家只看到后半部分，会怎么想？” 宋纤纤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灰败的不成样子。 还能怎么想？ 肯定会觉得她是一个饥不择食，放荡不堪的女人！ 虽然她本身的确不介意跟男人发生关系，但那至少要两厢情愿，对于强迫的行为，她是最痛恨不过的！ 可今天却偏偏…… 这个男人，简直是恶魔！ 面具男人笑了笑，“想必宋小姐是知道后果的。又或者我可以直接把它放到某些网站去，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宋小姐你还有这样一面！” 宋纤纤实在忍不下去了，她嘶哑着声音说道：“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已经告诉过你了，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宋纤纤抱紧自己，慢慢垂下了头。 这是一种臣服的姿态，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无路可选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照着男人的话去做。 男人轻声的笑起来，“看来宋小姐已经想明白了，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宋纤纤浑身发冷，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谈笑晏晏间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她甚至不怀疑，如果自己抵死不从，这个男人有可能真不介意杀掉她！ 宋纤纤不想死。同样也不想名誉扫地。 她想：至少先熬过这一关！ 可是，男人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既然我们已经建立了合作关系，宋小姐可就千万不要三心二意了，如果你企图逃跑或是想要再换一张脸来毁坏我们的约定，那我可是不会客气了！下一次，或许你会喜欢尝试一下道具？” 宋纤纤闻言，顿时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了。 他看出来了，看出自己想要再次整容的打算！ 她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我，我照你说的做……”她身不由已的发着抖，这样说道。 面具男人满意的道，“很好！你们几个送宋小姐回去吧！记住，对女士要温柔！” 回去的路上，宋纤纤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不怎么合身，但幸好足够宽大遮住了她身上所有可能引人疑窦的痕迹。 车上，她始终垂着头，哪怕被戴上眼罩，也不再像来时那样试图挣脱，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任凭摆布。而等她再次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送到了她所住公寓的楼下。 正是午休时间，电梯里并没有其他人，宋纤纤得以安静的独自回到了住处。 进到屋子里，她立刻反手锁上门，上了保险。 可是哪怕她这样做了，心里却清楚得很，如果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想对付她，就算她一直躲在这里，也毫无意义！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膝间，痛哭起来。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欺凌和侮辱！ 仔细想想，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方亦可！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离谱，反而坚信就是这么一回事，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勾引霍西城，霸占霍西城，那么她跟他早就是一对了，又怎么会有后来这些事情发生？！ 好想让她死，想要亲手杀了她……她心里无数遍的重复着这样的念头。 可是，当她跌跌撞撞的冲进浴室，用温热的水洗干净身上的脏污时，那份勇气很快又消散在飘渺的水雾中。 有霍西城的维护，她根本动不了那个女人，她甚至连接近对方都做不到！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听从那个男人命令，留在莫子谦的身边牢牢抓住他，破坏他与霍西城之间的友情！ 想着自己的遭遇，她对莫子谦也有了无比的怨恨。 如果不是他的不配合，如果不是他的无能……自己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既然现在她已经下了地狱，又怎么能放过他！ 那就这样吧，留下，嫁给他，让他失去霍西城这个最有力的朋友，到那个时候，她会让他知道自己的愚蠢的！ …… 宋纤纤重新回到了监控范围内，这个消息霍五很快就收到了。 然而，这已经是短短的两天之内，这个女人两次逃脱开他手下的跟踪了！昨天还能说手下是疏忽大意了，可今天算什么？一点没走神的，还是让她被一辆车带走了，霍五让人去查那辆车的车牌号，却很快发现，那根本是一辆套牌车。 而顺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沿途找过去，也一无所获，甚至连他们最终目的地的方向都摸不准。 霍五为此十分自责，不过他还是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霍西城。 沉吟了半晌，霍西城说道，“今天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她要么是受人指使，要么是有合作者！这样吧，该查的继续查，人也照常盯着，让他们都警惕些！” “我知道了。” 霍五很快出去了，但这件事，霍西城却放在了心上。他觉得这个叫宋纤纤的女人很有几分诡异，她真的仅仅是冲着他来的吗？从这两次失踪来看，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他的情绪变化，方亦可看在眼里，不过问他，他又说没事，这让方亦可不大满意。 这天的中午，跟叶子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提起了这个话头：“总觉得他这几天好像有心事啊！可是他又不肯说出来，真是头疼！” 叶子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没有心事啊！他不说，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你操心吗？你还在这里头疼什么？！好好养你的胎吧，我看只要你没事，对他来说，别的都是小事！” 方亦可莞尔，“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吧，或许他只是情绪低潮期，过几天就能好了也说不定！” 叶子扑哧一笑，“你当她是女人啊，每个月总有几天心情不好的时候！” 方亦可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候，服务生上菜了。对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放盘子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将盘子弄歪了，里面的汤水顺着桌子就流了下去，而且恰好是冲着方亦可那边，她现在身子笨重，根本就来不及躲，虽然避让了一些，但那些汤汁还是一下子就顺着桌布流到了她衣服下摆上。 叶子腾的站了起来，将慌乱道歉，毛手毛脚 想要去帮方亦可擦拭的服务生一把推开。 虽然已经尽力擦过，但衣服还是湿了，并且留下浓浓的污渍。 方亦可皱了皱眉，但见叶子的脸色铁青，比她还难看，又忍不住安慰道：“我没事的，只是弄脏了一点。不然这样吧，我去洗手间吹干，吃完饭回去再换就好了！” 这个时候，餐厅的经理也过来迭声的道歉，并且说现在已经有了包厢，可以送两位去包厢吃饭，而这一餐的餐费，就当做是餐厅的补偿，希望他们能继续用餐。 见他态度十分诚恳，叶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方亦可顺势答应下来，她握了握叶子扶着她的手，眨着眼睛笑了笑，“就这样吧，我们先去吃饭！” 叶子白了她一眼，不过最后还是顺了他的意思。 ------------ 第602章 做自己喜欢的事 两人先是去了洗手间，将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才去了包厢。 不过他们在包厢没有坐多久，一位服务生就敲门进来。对方拎着一个袋子，说道：“两位女士，刚才的事情实在是抱歉！这是大厅里的一位客人让我送过来的，他说天气有些凉，怀着身孕的女士还是不要穿着湿衣服的为好，这件衣服就送给这位女士先换上。” 方亦可很惊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拒绝。但叶子却阻止了她，“对方说得有道理，你的身体为重，你先换上，我去跟对方道谢，把钱还给人家也就是了！”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同意了，毕竟这衣服虽然刚才烘干了一阵，但仍有些潮，搭在身上也确实不那么舒服。 叶子照顾着她换好衣服，这时菜也上来了，她便让方亦可先吃着，自己出去见见那位热心的客人。 叶子去了一阵才回来，方亦可好奇的问道，“谢过人家了？” 叶子神情微妙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可能没注意，刚刚他和他的朋友就住在离我们不远的桌上。至于这衣服，本来是要送给他朋友怀孕的太太的，恰好碰到你这事，他看不过去，便让服务生送过来了。” 方亦可感叹道，“这人还挺热心的，真是很不错！不过你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呢？” 叶子没有立刻回答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沉默片刻，才突然笑出声来：“那个男人还挺有趣的，他眼力很不错，那么短的时间里就看出我是练过的，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做演员，说手上有个剧本，里面的一个人物非常适合我！” 方亦可惊讶的说，“他是导演吗？” “不是，”叶子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放在她的面前，“那这是他给我的，还极力邀请我去他们公司看一看，顺便再看看那个剧本！” 方亦可仔细一瞧，发现对方是天成娱乐的副总，顿时眼睛一亮，“这个公司我知道哎，是很正规的娱乐公司，那他岂不是看中你，想捧你做明星了吗？” 叶子啐了一口，“什么看中我，别胡说八道！不过捧我做明星，他好像确实有这意思！他很喜欢武侠片，又说现在的女打星太难找了，那些年轻的女孩子即使会些花拳绣腿也娇气的很，根本拍不了好电影！他中意我身手不错，所以想让我去试一试！” 对于一位娱乐公司的副总向叶子提出这样的邀请，方亦可感到惊讶的同时，又非常的兴奋，“听起来很不错啊！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试试看！” 而作为当事人的叶子却不那么乐观，“这事听起来是不错，可是仔细想想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不要忘了，虽然对方说是想找一位女打星，我也的确是能打没有错，但对于演戏，我可是彻彻底底的外行呢！拍电影又不是格斗比赛，不可能只是打得好，就一切ok呀！” 方亦可边听边观察着叶子的神情，直到听完，她不由得抿唇一笑，“所以你其实是想去的，对不对？只是担心自己不会演戏而已！” 叶子“啧”了一声，随即也笑起来，“被你看出来了，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点心动了，但是这个事情……并不是只有心动就能够做成的！” 方亦可支着下巴看着她，“可是，既然心动了，那为什么不去试试呢？事情还没有做，你就在想不会做成，那未免太悲观了！”她直白的道：“坦率的说，我没想到你的顾虑会那么多！我以为以你的性格，是那种只要感兴趣，就敢闯敢拼的人，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说你是在害怕了吗？” 明知道是激将法，但叶子不得不说，方亦可还真是说中了她的软肋！ 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总而言之，你就是希望我去试试自己感兴趣的事嘛！不过呢，这种事总要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所以你就不要催我了！” 方亦可自然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抿唇一笑，顿时不再咄咄逼人，“好啊！那你可要好好考虑才行！” 叶子点了点头。 这件事过后不久，叶子就给对方打个电话，想再见面聊一下。 告诉方亦可时，她一下子就猜到，叶子应该是已经有了大致的意向，要去最后确定了。 她一早出去，直到下午，临近傍晚才回来。 方亦可早就等得心焦，等她一回来就把人拉进了休息室，眨着眼睛询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看了剧本吗？感觉好不好？” 叶子失笑。 这种时候，方亦可的表现倒真是符合她的年纪了，若不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倒真是像个娇俏的小姑娘呢！ 她突然非常遗憾，没有早些找到她了！ 如果能在她遇到霍西城之前找到她，那她绝对不会让她嫁给这个男人。不是说霍西城不好，但和他在一起，方亦可经历的波折太多，磨难也太多，仅仅是事后知道，都会让叶子心疼极了！ 她伸手抚了抚方亦可的头发，缓缓的将脸贴上她的，“还不错！不过，傻丫头你不要那么担心我，虽然我很开心，但我却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操心。我希望你的生活简单而平静，我知道的，你喜欢那样的生活，那会让你觉得幸福！” 方亦可愣住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然后主动去蹭了蹭叶子的脸，唇角露出个复杂的笑容，“不是担心，只是关心，你说的那种简单一些的生活，我当然喜欢，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只能关注自己。事实上，关心你，同样让我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叶子，你总想保护我，其实我也一样呢！” 作为孤儿，她们两人的生活都曾经不如意过，不独她艰难，叶子也一样！ 只不过，因为她当过军人，所以便习惯了自己把事情全部扛在身上。 但这却不是方亦可想要的！ 她希望她们是能够互相扶助互相关心的关系，而不是单纯的被照顾。 “是这样吗？”叶子认真的看着她，仿佛看懂了她所有藏在眼睛里的言语，但她仍有一丝的不确定。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她们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才见面不久，她并不能苛刻的从方亦可这里要求多少姐妹亲情！当然，她也不希望这段血缘会让方亦可身上有压力。 方亦可无奈又好笑的道：“当然是这样啦！虽然我现在看起来脾气不错，但想当年也是一点就炸的炮仗呢！所以，我绝对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能够无底线的委曲求全的人！还是你觉得，我对你关心只是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血缘关系，才不得不如此？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可太低估我了！” 她拉着叶子坐到沙发上，笑眯眯的说道：“我早说过的嘛，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很有好感！换句话说，假使你没有发现我们是亲姐妹，但只要你住在这里，做嘟嘟的老师，做我的朋友，我也是一样对你关心啊！只不过，大概会比现在降低一点好奇心！毕竟这就是外人和家里人都不同吧！” 这番话说得叶子释然了很多，她扑哧一声忽的笑了，点着她的额头道，“我看你根本是太八卦了吧！” 方亦可佯装严肃的沉吟了片刻，认真的点了点头，“大概真的是这样吧！可是你看我现在除了八卦还能做点什么呢？肚子老大的……西城知道我被服务生将菜汁洒在衣服上之后，就立刻对我说要多找两个人来照顾我，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我上厕所，对方都恨不得扶着我去的那种！我听了简直要崩溃，非常坚定的拒绝了！然后他就表现出一副忧心重重的模样！其实我都看穿他了，不就是不想我出去乱跑吗？生怕他的孩子出问题呢！哼！” 叶子听着她的抱怨，掩着唇笑个不停，听完打趣的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向我炫耀呢？有老公了不起啊！老公关心了不起啊！幸好我虽然没有老公，但是有妹妹嘛！一样有人关心，哦？” 方亦可脸上有点泛红，“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觉得他每天除了去公司，就是盯着我了，那么紧张巴巴的，害我都要紧张了！” 叶子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没办法呀，谁家有孕妇都是这样的！何况你现在肚子这么大，离预产期也没有多久了，他紧张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乱想啦！” 方亦可无奈的扁了扁嘴，只好认下了。 其实她真心不是想炫耀，而是觉得霍西城现在对她不像老公，反而更像家长！不过转念想到，她生嘟嘟的时候男人并没有在身边，现在她怀孕，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时候，他那么紧张，似乎也就情有可原了。 …… 跟方亦可谈过之后，叶子很快就约了天成娱乐的那位副总，签下合同，正式入行。 ------------ 第603章 临近生产 叶子不知道的是，方亦可把这件事情告诉霍西城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调查对方的背景。 对于霍西城来说，这是必须要有的过程。 当然他肯定不是处于为叶子考虑的角度，而是因为她是方亦可的姐姐，如果她被人骗了，她自己倒霉也就算了，但方亦可肯定受不了。为了保持自家太太的好心情，霍西城是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到的。 对方的背景意外的简单，从小父母双亡，被母亲在M国的朋友一家收养。在当地念的大学，毕业之后便进入了天成娱乐在M国的总部，之所以会来到华国出任这边的副总，一来是因为他本身是华国人，跟本国的人沟通起来相对更容易，二来就是他自己的意愿了。 看到这样的结果，霍西城才算放心。 叶子要离开，心里却还是放不下方亦可的安全问题，所以又推荐了一位退伍的女战友来保护她！ 方亦可自然是同意的，就连霍西城见过对方之后也表示还算满意，毕竟这个女人比叶子要识趣的多，一旦他回到家里，对方绝不会再出现在面前，而是麻利的给他们腾地方，让他们单独相处。 所以叶子去拍戏之后，霍西城突然发现周围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虽然他不会对方亦可这样明白的表示出来，但方亦可太了解他了，每每看到他看向新保镖那如释重负的样子，就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方亦可不由得笑道：“喂，你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样明显，我都看出来了好吗！叶子走了，你就这么开心吗？！” 霍西城挑了挑眉，“难道不应该吗？你敢说每天我回来以后，她不是故意缠住你，让我跟你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 方亦可噗嗤一笑，“她偶尔会有点小孩子脾气，你也知道的嘛！这也值得计较？” 当然要计较！霸占了你一天，难道还不够，连晚上的时间也不肯给我，简直是无理取闹！霍西城心里这样腹诽，却不好说出来，他牵起方亦可的手，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们错过了很多时间，而现在，我再也不想错过每一分每一秒了！” 方亦可心下一动，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也难怪他会这么说，说起来，他们是相识数年之久，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远远没有那么多。如果说不遗憾，方亦可肯定是在骗自己。然而失去的再也无法追回，能做的，也只是珍惜现在和以后了！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抚在他脸上的手变掌为指，指尖轻轻划过他光滑的肌肤，从脸颊落在了下颌。 看着他那优美的曲线，方亦可的眼中漾出几分雾气。 她正要接着将手指滑进他的衣领内，却在下一刻，纤细的手指被一只大大的手掌牢牢捉住了。 霍西城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从深情变成了危险，他的情绪仿佛一壶滚烫的沸水，现在全靠超强的自制力在压抑着，但那种克制又是极薄弱的，仿佛随时都会被冲垮！男人深喘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道：“你就非撩我不可吗？！你等着，等生完了，我饶不了你！” 方亦可刚刚的动作，其实更多的是无意识之下的挑逗，不过被他这么一说，都变成故意了。她坏心突起，索性也不反驳，反而更加得意的冲他抛了个媚眼。 听到霍西城倒吸了口凉气，她才哈哈的笑起来。 霍西城又是气又是恼，可除了这些，他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放松。 这样的方亦可让他想起了几年前的她，那个时候，他们结婚有段日子了，她在他面前渐渐放开，不再羞涩的拘束着，而逐渐流露出真性情。她的眉宇间一片天真的空白，遇到开心的事，便会这样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 她的样子，令他着迷。 可是，后来这种笑就越来越少了…… 霍西城一时间陷入了回忆，直到下颌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才令他回过神来。 眼前，方亦可看着他，眼中挂着一抹了然。 她知道他在回忆着什么，肯定是与他们有关的。 其实，她并不喜欢。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那些不好的，再怎么去想，也已经发生了。 她只想向前看！ 收回刚刚掐了男人下巴的手，方亦可含着笑意，媚眼盈盈的说：“我就坐在你面前，你居然还走神，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霍西城失笑，莫名有了一份开玩笑的性质，故意逗她：“或许是因为你现在长胖了，不够符合我的审美观了，所以让我忍不住回忆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听到这种不能容忍的说法，方亦可立刻炸毛了。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做出一副“我超凶”的模样，似乎在试图威慑他！ 霍西城笑的更厉害了，她这个样子，在他眼里，更像被气急了的猫咪！不仅不可怕，反而让人更想逗她了！ 不过，他不敢逗的太厉害，毕竟，现在他看到她的肚子都觉得害怕。只好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安抚道：“误会误会！我其实是想说，你以前还是太瘦了些，现在这样胖一点最好不过！” 方亦可小心的扶着肚子，靠在他胸口，用力的哼了一声，转而唇边又悄悄的露出笑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预产期的临近，比起泰然自若的方亦可，霍西城显得愈发焦躁起来。他虽然努力在所有人面前保持着平常的状态，但那也只是他以为而已，对于了解他的人，轻易就能看出他眼中浓浓的不安。 譬如方亦可。 其实，以现在的技术而言，方亦可并不觉得自己生产时会发生什么问题。 何况她每周都去产检，一切数据都说明她的身体很健康，肚子里的宝宝也很健康！ 但对于霍西城的不安，她也是能够理解的。所以越是临近产期，反而是她安慰男人的时间越多了。 “你不要总是盯着我的肚子看！” “我只是……” “担心吗？可是……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嘛，没问题的！” 霍西城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的道：“担心他会等不及，提前出来！” 方亦可哭笑不得，“就算是那样也没关系啊！通常在临近预产期的时候，他随时都有可能出生，不过他也会提前给提示的，所以放心吧，一定来得及去医院！” 霍西城蹙着眉头，“万事不能说的那么绝对！不然还是现在就住院吧，这样更稳妥！” 方亦可翻了个白眼，“现在这样也很稳妥啊！我可不要现在去医院住，太无聊了！” “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男人严肃的说道。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被缠的没办法，只好拉着他去书房找了一本书《孕期知识大全》递给他，“你自己买来的书都没有认真看吗？你翻到临近预产期那部分，仔细看看！” 霍西城接过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喃喃道：“其实我都看过的，但不知为什么，到了跟你说话的时候，就全都想不起来了！” 他这副样子很难得的看起来有点呆呆的，而他所说的内容让人更是觉的他身上格外有种反差萌。 毕竟，一向在外人面前高冷又严肃的霍总，可是极少露出这样一面呢！ 方亦可被他戳中了软肋，忍不住想笑，“没关系啦，要生的时候我自己会有感觉的。你就安心等着吧！” 见她怎么也不肯去医院，霍西城最后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不过幸好，他这种紧张状态也没有维持太久…… 这天晚上，刚过十二点，方亦可突然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她连忙推醒身边的霍西城，“醒醒，快起来啦！” 男人倏地睁开眼睛，里面的迷茫只存了片刻，便转为清醒，“怎么了？！” “我可能快要生了，现在准备去医院吧！”方亦可对他笑了笑，阵痛还没开始，她并没有多少不适。但已经有了要生产的迹象，所以还是要尽快去医院的。 霍西城腾的一下从床上跳到了床下，心头慌乱成一片！ 可这种时候不能乱！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迅速的来到方亦可身边，开始帮她穿衣服。 穿好两人的衣服，他很干脆的将人打横抱起来去到楼下。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大声的叫着陈茹。 不一会儿，他刚刚将方亦可安置到沙发上，陈茹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边跑边问，“怎么啦？是不是要生了？！” 出来一看，发现果然被她说中了，陈茹立刻背上了之前特别准备的小包，里面装的都是方亦可喜欢吃的东西，包括巧克力这种补充能量的食物在内。 霍西城让她照顾着方亦可，而自己则去外面看司机和保镖是不是已经开着车过来了。 这个时候，嘟嘟包括家里的其他下人也被惊动，都纷纷的跑了出来。 总而言之，一行人颇有些兵荒马乱的赶到了医院。 ------------ 第604章 我妹妹怎么可能这么丑 路上，方亦可已经开始阵痛了，所以抵达医院之后，她很快就被推进了待产室。 因为是单独的房间，所以院方其实是允许家属陪伴的，但方亦可并不喜欢霍西城看到自己汗流浃背，痛不欲生的样子，何况嘟嘟也非要跟着来，总不可能让孩子围观自己生宝宝吧！ 所以她坚持的把霍西城和嘟嘟赶到了旁边的休息室里，让他们安心在那边等着，只留下陈茹陪着她。 可是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又怎么可能等得安心呢，两人越长越相像的脸孔上，是如出一辙的焦虑和不安，哪怕坐在那里，肢体的各种小工作也说明他们的内心十分的不平静！ 尤其是嘟嘟，心里还存着各种疑惑，这个时候忍不住问出来，“听说生宝宝会很痛，妈妈也会吗？” 霍西城无奈的点点头，低沉的说的一个字，“会。” 他真不想她痛，甚至如果可以，他恨不能以身替之，可这种事情，由不得他来决定！ 嘟嘟心疼的脸都皱了起来，自己嘟囔着说，“早知道这样，不生就好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要弟弟妹妹！” 霍西城都被他气笑了。 生不生宝宝的事儿，那是你说了算吗？ 不过，确实不能再生了！ 一想到方亦可在待产室里疼的死去活来，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掐着，疼得连喘息都费力。虽然心里很清楚怀孕生产的疼是正常的，是人类繁衍必经的路，可他还是觉得舍不得！ 嘟嘟自己嘟哝了一阵，突然说道，“妈妈要生宝宝了，这事儿你跟叶姨说了吗？” 霍西城不停敲击着膝头的手指一顿，还真没有！事情来得匆忙，他哪里想到这回事！不过被嘟嘟这么一提醒，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打电话通知叶子一声的，否则那女人肯定背后少不了在亦可面前编排他！ 想到这里，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叶子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想必是还没有睡，听到他说亦可要生了，即使是叶子也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然后扔下句“我马上过去”，便立刻挂了电话。 霍西城嘴角抽了抽，对她强行要过来的行为，十分的不以为然。 他老婆生孩子，这女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在城郊影视基地拍电影的叶子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知道方亦可在待产室，她只是仓促的跟霍西城和嘟嘟点了下头，便急急忙忙的进去了。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嫉妒的看着她的背影，待产室的门被打开后又迅速关闭，嘟嘟可怜巴巴的仰头望着霍西城，“爸爸，我也想进去看妈妈！” 霍西城郁闷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我更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你妈妈根本不让我们进去！ 其实不让嘟嘟进去，这个他没意见，免得吓坏小孩子，可不让他进去，这又是为什么？ 明明这种时候，最应该陪着他的人就是自己啊！ 嘟嘟看他不回答，小大人似的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人疼起来，样子会变得丑丑的，妈妈最爱我们两个人，肯定是不想我们看到她难看的样子！” 霍西城为这种理由哭笑不得。 然后在他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发现，说不定还真的因为这个原因！ 女人这种生物，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什么样子自己没看过啊，偏偏要在这时候如此注意形象，有必要吗？！ 他觉得没必要，可方亦可却觉得非常有。 当然，并非为了所谓的形象。 而是霍西城不在，她若疼的很了，大可以撕心裂肺的痛叫出声，可若是男人在，为了不吓到他，她少不得也要遮掩一二，叫都不会叫的那样痛快！ 随着阵痛的加剧，她实在没办法下地走来走去了，只能躺回床上，而地点也从待产室变成了产房。 其实在真正的生产过程中，方亦可并不会不知轻重的因为很痛就大喊大叫，因为喊叫也是需要费力气的，这无疑对她的生产不利，所以，她顶多是在蓄力的时候闷哼几声。 而这种音量，在产房外是完全听不到的。 霍西城站在产房外，很纠结。 里面如果喊出声来，证明方亦可疼的特别厉害，他会觉得很心疼。可是，里面完全不出声，他又心慌的厉害，总怕会发生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 他忍不住在走廊里踱着步，来来回回一圈又一圈。 嘟嘟坐在椅子上，被他转得头晕，不由得说道：“爸爸，你能不能不要再转了？这样真的让我好烦啊！” 最重要的是，你转也没用啊，根本对妈妈没有任何的帮助！ 霍西城的脚步蓦地顿了下来，他瞥了一眼嘟嘟，正想教训他，不要对自己的父亲这么没大没小的！可话还没说出口，走廊那头就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是冲着他们这边过来的，霍西城和嘟嘟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转头望去。 一位身材颀长，打扮得体的男人映入眼帘。 他的姿态十分优雅，很快，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斯文的问道：“请问是霍先生和霍公子吗？” 有外人在，霍西城早就恢复冷面总裁的形象，“是，您是哪位？” 男人年纪不算大，应该也就三十来岁，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也是圈子里的人，但霍西城却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张面孔。 这种时候，他完全没有什么心情理会别人的搭话，所以语气难免稍显冷淡。 对方却并不介意，依旧温和的笑着，“霍先生您好，我是天成娱乐的顾峰，也是叶子的朋友。刚刚您打电话的时候，她才下戏，我们正在一起吃宵夜，所以我正好送她过来……” 霍西城稍稍有些惊讶，原来他就是顾峰！ 虽然他调查过这个男人的背景应该是没有问题，却没想到叶子会和他走得这么近，而且，这才几天！这个时间一起在外面吃宵夜，对叶子来说，恐怕已经是种信任的表现了。 虽然不想应付陌生人，但看在方亦可和叶子的面子上，对这个男人，他自然不好太过冷淡。 霍西城轻扯了一下唇角，礼貌性的道：“这边是休息室，顾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去稍作等待。” 他绝口不提让叶子出来的话，这种时候，他当然希望有个女性的亲人能够在亦可身边陪着，而叶子就是唯一的人选！ 对霍家的事，包括叶子和他们的关系，顾峰多少知道一些，自然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并没有说些不识趣的话。哪怕天亮之后，片场那边还有戏要拍，但比起眼前的事，那些就显得不重要了。 他微笑着回礼，说道：“谢谢，那我先去休息室等她。” 说完，他便进了霍西城指的房间。 对于他的识趣，霍西城还是很满意的，不过他也只是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随即就抛在了脑后，转头继续关注起产房的动静。 倒是旁边的嘟嘟轻声问道，“这是叶姨的男朋友吗？” 霍西城看了他一眼，“这要问她自己。” 嘟嘟耸了耸肩，没再多说。显然，他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 生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方亦可在产房里足足痛了将近四个小时，才把孩子生下来。 所幸生产的过程还算顺利，她的身体并没有遇到意外的问题。 因为打过麻药，她有些迷茫，在医生抱着刚刚生下的孩子向她说什么的时候，方亦可似听非听的，不过她好歹算是意识到了医生的意思，她生的是一个女儿！ 真好。她默默的想着，一子一女，正好凑一个好字，她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这么想着，她慢慢的睡了过去。 相比她精疲力尽之下淡淡的喜悦，叶子和陈茹都兴奋极了，尤其是叶子，抱着新出炉的小公主，根本舍不得撒手，甚至连出产房都是她抱着出去的，完全不需要护士插手了！ 将小公主抱到霍西城面前，男人愈加难得的露出一副呆怔的表情。 他呆呆的看着叶子怀里的小婴儿，一时竟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嘟嘟也早就凑了过去，扒着叶子的手看小妹妹，比起霍西城的震惊激动和无以言表，他的态度十分纠结，“她怎么这么丑啊？叶姨，你确定没有抱错吗？她真是我妹妹吗？”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建议道，“最好是查一下里面的医生和护士，电视上演过很多这种事，那些人当中的一个被买通，然后把穷人家的孩子换到了富人家，让自己的孩子鸠占鹊巢，享受奢侈的生活！还有……” “闭嘴！”叶子额角抽搐的咬牙切齿，“臭小子，难不成你怀疑我换了你妹妹？再敢拿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说事，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再上一节实战课？！” 嘟嘟立刻闭上了嘴，但眼睛却 eal耿直的瞪着她，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在说“难道没有吗？我妹妹怎么可能这么丑！” ------------ 第605章 时间会证明一切 被质疑人品的叶子气得直磨牙，曾经讨人喜欢的小男孩哪去了？为什么这么短时间不见，这孩子就被那些泡沫剧荼毒的让她很想动手了！ 一大一小两人对峙着，中间还夹了一个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小婴儿，那场面不是不好笑的！ 所以，不远处很快传来一阵低笑，顾峰走上前来，对叶子颌首示意后，他解释道：“听说小宝宝刚生下来都是这个样子的，相信再过几天，等她长开了，就会变得白白嫩嫩，非常好看了！” 嘟嘟不是很相信的问了一句，“真的？” 顾峰认真的点头，“确实如此，不信你一会儿可以问问医生和护士。” 他态度非常坦诚，嘟嘟的怀疑终于少了许多。 这个时候，孩子的爸爸终于回过神来，不过他的眼神仍旧直勾勾的盯着小婴儿不放，脸上满满的是那种“想伸手抱过来，又没什么底气，怕自己抱不好，可不抱又很不甘心”的表情！ 叶子看着就觉得好笑，“喂！你不用着急抱孩子，以后机会多的是呢！倒是亦可那边，她很快就出来了！你确定不要先照顾她吗？” 得知方亦可很快要出来，霍西城完全打消了去抱孩子的想法，他点了点头，转身又去盯着产房了。 嘟嘟也不例外，虽然他对小宝宝的兴趣很浓厚，但对妈妈的关心仍旧占了上风。 叶子见他们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都不再关注宝宝，颇有些啼笑皆非。明明在这个家里，自己怀里的这个才应该算是小公主吧？可他们却让人觉得，亦可才是那个最需要关心的小公主！ 啧啧！活成这样，绝对是人生赢家呀！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有福气！ 三个男人中，只有顾峰来到她的身边，笑着看她怀里的宝宝，“瞧这红彤彤的小脸，以后皮肤一定很白！” 叶子赞同的点头，“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个！” 顾峰挑了挑眉，“不能因为我在国外长大，你就歧视我的常识吧！老人们不都这么说吗，小宝宝生下来的时候看上去越红，以后皮肤就越白！” 叶子轻笑道：“你也说这是老人家常说的话，我当然会以为你不知道了！” 顾峰耸着肩膀道，“这只能说明你对我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所以我会给你更多的时间，让你来了解我！” 叶子斜了他一眼，“有这个必要吗？” 顾峰突然正色道，“相信我，这绝对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两人对视着，目光中流转着丝丝缕缕难言的意味。 不过，他们没有来得及说更多，躺在病床上的方亦可已经被护士和医生推出来了，一众人很快转移到病房。 看到方亦可和孩子都很健康，而且都睡得颇为香甜，霍西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时候，他也才有心情跟顾峰聊几句。 当然，像顾峰这样识趣的人，并不会占用他太长时间，象征性的聊了几句之后，他就提出了告辞，当然，同时他还要带走叶子。 叶子很不情愿，她想留在医院，陪着亦可，陪着宝宝，可这个念头终究越不过她的责任心去。接了份工作就要做到最好，是她一贯的原则，而现在电影刚拍到一半，甚至今天还有很多场戏要拍，她若是请假，所有的场次就都要向后推，这种事，就算顾峰和导演都应承，她也是过意不去的！ 所以挣扎了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跟顾峰一道离开。 最后向霍西城道贺完，顾峰和叶子一起离开了医院，开车去往影视基地。 不过，叶子终究是放不下方亦可和孩子，密集的拍摄了三天之后，终于挤出半天的空闲时间，准备去医院。 没想到就在她临走的时候，顾峰又来探班了。 他倒是没耽搁她的时间，而是直接递给她一个漂亮的礼盒，“送给你家小公主的礼物，你代我转交吧！” 叶子有些意外，“那天已经够麻烦你了，害你连觉都没有睡，怎么还能让你送礼物呢！” 顾峰笑着道：“这可是两回事，那天我是在帮你，可是这个礼物是送给小公主的！” 叶子看了他一眼，其实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个男人在追求她，本来她想的是，既然对方没有明白说出来，那她也就不必挑明这件事了。 可是这个礼物，倒让她不由得考虑了更多。 沉吟了片刻，她开口道，“如果方便的话，能送我去医院吗，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她这样说，顾峰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立刻应道：“当然！” 顾峰是自己开车来的，叶子坐到了副座上，车子很快开出停车场，行驶到大路。 叶子斟酌的开口道：“我想，在跟我签约前，你应该对我已经做过一些简单的调查了。” 顾峰心里有片刻的惊愕，他没料到对方上来就是一计直球，还是一计力道非常大的直球。颇有些他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的意思。不过，他考虑过后，还是坦言道：“确实做过一些必要的调查，希望你不会觉得被冒犯。” 如果叶子是刚刚签约时知道这事，她自然会感到不爽，可是接触这个圈子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已经知道，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她很平静的道：“没什么的，据我所知，公司对大部分要签约的艺人，都免不了有这样的调查。这也是行事谨慎的一种表现。” 顾峰松了口气，“你能理解就好！”他话锋一转，“不过公司这么多签约的艺人，能让我震惊的经历，大概只有你那份了！” 叶子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沉默了半晌才道：“哪一部分更让你震惊？是我曾经是军人的经历，还是我跟霍家的关系？” 顾峰愣了愣，然后很快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对吗？” 叶子并不意外他的敏锐，顾峰这个人，只要他愿意，仿佛与任何人相处都能令对方如沐春风，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心思简单的呢？所以他轻易猜透自己的意图，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她淡淡的说道：“算是吧。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你似乎对我有些好感，对此我当然很感谢。不过，我希望这份好感不是建立在我与霍家的关系之上的。毕竟我和霍太太虽然有血缘，但其实关系很微妙，与那种在一个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姐妹，大有不同！” 她将话说得十分直白，甚至可以说很不留情面了。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叶子很清楚，霍家这种关系所带来的杀伤力。她才刚刚认为妹妹，决不允许其他人想要借着这层关系去攀附霍家，甚至因此影响到她与亦可的相处！ 她学不来那些八面玲珑的女人婉转的说话方式，所以索性直来直去。只要对方回答，无论是真是假，她都可以由此窥到一些对方真正的心思，对此，她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听到她这番话，顾峰平和的神情多少变淡了。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剖白自己，向她解释；也没有继续沉默，不做分辨，而是寻了个空档，直接将车靠边停下。 刹车踩得有些急，两人的身体不由得向前栽了栽，等到稳下身子之后，他才转头看向叶子，神情十分认真的道：“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不，不只是好感，我想我是喜欢你的！但我现在并没有办法向你证明，我对你和霍家是怎么样的关系，丝毫不感兴趣！如果我会与霍家交好，那唯一的原因只会是因为你，而不是其他！”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漂亮的话谁都可以说，但这并不能成为证明。事实上我也这样想，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可以吗？” 叶子愣了，她看不出对方有说假话的迹象，也就是说，他是认真的。 可是，所谓给他机会证明，岂不就是答应两人交往的意思吗？ 这可不行，对于找男朋友这件事，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而且现在她刚刚入行，正是需要专心致志的时候，哪里有心思和时间去跟男人交往呢！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顾峰唇边带了一抹隐约的笑意，“先说明，我并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在你刚刚指责了我之后，却不给我机会证明自己，那无异于强行抹黑了我的人品，把一个借你攀附霍家的帽子扣在了我的头上，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你曾经说过，我们是朋友的，对吗？那么你作为我的朋友，应该也有义务帮我洗脱这个污名吧！” 叶子怔怔的瞪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个男人未免太会说话了，层层递进，一环扣一环，就这么拿话将住她，让她看似有选择，其实只能接受…… 半晌，她才不满的用力哼了一声，“那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证明？” 顾峰微笑道：“叶子，跟我交往吧！时间会证明一切，我随时接受你的考察，如果在交往的过程中，你发现我有丝毫违背你原则的举动，那么你可以随时说停止！” ------------ 第606章 小公主的百日宴 这话说的还算动听。 叶子看了顾峰一眼，本想很快转开头的，可是目光触及到那双黑幽幽的眸子里透出的浓浓期待，以及丝丝缕缕仿佛缠绕在一起的热切和宠溺，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头转不动了，眼神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似的，怔怔的凝固住。 好一阵，她才克制住自己，微微的垂下了头。 她的耳根有些发烧，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这件事我需要点时间好好考虑。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过。” 叶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在感情上，我是个很认真的人，如果交往那就是冲着一辈子在一起去的！我不是那种能玩得起感情游戏的人，如果有男人跟我在一起之后，还去朝三暮四，我可绝对不会是忍气吞声的类型！你知道的，我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背叛我的人后悔这么做，但是我却绝对不会原谅！” 这是在威胁他不能出轨吗？顾峰失笑，“虽然身处娱乐圈，但我也只是普通家庭出身，这么多年的奋斗，靠的也是自己而已。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某些娱乐公司的上位者那样，喜欢跟女性艺人做些私下交易。我想跟你交往，是希望能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当然，也是以结婚为目标的。我的年纪不算小了，也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和我共同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对我来说，女人……只需要一个对的人就够了！” 对他的这个回答，叶子心里还是满意的。 这男人虽然心思颇多，但他的行事都比较正派，以自己目前的了解，还没有听说他有负面的消息。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在她了，她喜欢这个男人吗？想要跟他交往吗？ 认真想了想之后，她还是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么给我点时间吧，我想认真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当然。我喜欢你的慎重，不过我还是要说，希望不会让我等太久！” 顾峰用这句话做了两人谈话的结束。 车子很快开到了医院，这一次，叶子是自己进去的，顾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医院的大楼里，这才缓缓将车开走。 叶子很快到了楼上，见到了方亦可和依旧在睡觉的小公主。 将顾峰送的礼物放在桌上，她想了想，还是跟方亦可提了一句，“这是顾峰送给宝宝的。” “顾峰……是那位天成娱乐的副总吗？” 叶子点了点头。 方亦可并不知道她生产那天，顾锋曾经来过，所以此时很诧异的问道，“他为什么会送礼物？”顿了一下，她猛的看像叶子，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们该不会已经……”交往了吧？！ 她这句话还没问出来，叶子就连忙打断，“你别瞎想，不是那么回事儿！”说着，她解释了一番，宝宝出生那天，顾峰也到了，所以这份礼物算是补送的！ 方亦可却歪头看着她，唇角似笑非笑，“真的只是这样吗？” 叶子绷着脸与她对视了半晌，到底还是笑了。 “怕了你了！好吧好吧，就是你猜想的那样，他在追求我！不过我还在考虑当中！” 方亦可恢复的不错，今天更是精神很好，于是也有了精力追问她的事，“看来你跟他的接触不仅仅是之前签约的时候嘛！不过你这阵子不是都在拍戏吗？难道他会经常去约你？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好吗？你跟她相处什么感觉……” 她一句接一句的，看似只是好奇，但叶子感觉得出来，她这些问语下的关心，于是暖暖的笑道，“他看上去挺不错的，我们相处的也挺好，不过到底要不要交往，我还要考虑！” 方亦可赞同的点点头，“是呢！是要好好考虑！” 叶子笑了笑，很快转开话题说起其他。 诚然，她对顾峰是有些好感。 但其实对于感情上的事，她并不是特别热衷，她心里一直挂念的就是找到亲人。 现在妹妹找到了，那她就这样看着她的生活，然后一个人也挺好的！ 只不过，她也清楚方亦可肯定不能接受她这种想法，所以索性只字不提。 顾峰的事，她会考虑，但想得更多的，是顺其自然。 两人又聊了一阵，小公主醒了，叶子赶紧把她抱到方亦可身边，看着她给孩子喂奶，总觉得说不出的感动。 半晌，她感慨道：“她吃得可真卖力啊！” 方亦可扑哧笑了，“那可不！瞧吧，一头汗呢！” 叶子笑着叹了口气，“真好！” 方亦可瞥了她一眼，“好就自己生喽！” 叶子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 方亦可适可而止，也没有多讲，转而问起了她的工作。 半天时间实在太短，临到要回去的时候，叶子觉得自己才刚来似的。 走的依依不舍。 不过她一想再有段时间电影就拍完了，到时候，她就有时间了，这才踏下心来。 可她忘了，她已经入行，哪怕经纪人也不可能让她拍完电影就开始休息的。中间又是培训，又是拍照，然后等电影后期完成，她也就该跟着跑宣传了！ 这一走，就到了霍家的小公主百天宴！ 霍西城和方亦可商量过后，给小女儿起名叫霍忆衡，小名叫小爱。 小爱是个运气很好的孩子。 虽然跟着妈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她在出生后，却依然成长的很健康。 尤其是三个月后，小身子长开了，再不像刚出生时红通通的丑丑的。她一转眼就变成了嘟嘟幻想中的那样可爱的小妹妹，白嫩嫩的皮肤，软软的头发，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嘴象花瓣一样可爱！ 嘟嘟这个哥哥也很自然的从嫌弃变成了宠爱，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洗手洗脸，然后去看小爱！ 而小爱也十分懂得投桃报李。 哥哥陪着她的时间越久，她便越亲近嘟嘟。 有时候正在哭唧唧呢，可一看到哥哥，就慢慢平静下来。 总而言之，兄妹两人之间的相处令霍西城和方亦可都感到非常的温馨，他们曾经因为担心嘟嘟接受不了妹妹比他受到更多照顾的小心思，早就不翼而飞了！ 倒是他们兄妹的日常相处，让方亦可录了不少有趣的视频。 小爱的满月宴并没有大办，只是一家人吃了个饭。毕竟孩子还太小了，霍西城根本不想抱给外人看！ 不过百天仿佛转眼就到来，这一次，他决定大宴宾客！ 当然，这么做不止是为了庆祝小爱的出生，更是为了向众人正式介绍方亦可！ 那一天，场面极为盛大。 社会各界的名流，大都去参加了这一场盛宴。 霍家自然也是早就提前准备好足够大的场地去容纳这些客人，那是一处建在城郊的别墅，当然，说是别墅，但在众人眼中，倒更像是一座城堡。 恢弘的建筑，在多姿多彩的灯光映衬下美轮美奂。 每一位看到这一幕的宾客，无不生出迷离之感，仿佛在怀疑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建筑的下方是霍家的下人，穿着笔挺的制服，在一一迎接客人。 看到他们，宾客们的神志才仿佛从天上回到自己身体里。 他们或是独行，或是携伴，无不穿着合体的礼服，以自己最优雅的步伐迈进那栋城堡里。 叶子作为方亦可的姐姐，早早就停了通告，从外面赶回来，以主家人的身份帮忙招待客人。霍西城这边因为没有合适的亲人来帮手，所以是让助理和秘书来上阵的。尽管如此，众人仍是对他们趋之若鹜。 在主人未到场之前，他们就是霍家的代表，就算不讨好，至少也要规规矩矩的先上前表达一番祝福！ 叶子的经纪人按说是不够身份来参加这场百日宴的，不过托了叶子的福，他一早便跟着进来了。此时，当宾客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只能站在角落里，望着那些时常在财经频道，甚至新闻联播里见到的人们怔忡。 而他的身边，很快迎来了同伴，顾峰。 顾峰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他的脸一半在灯光下，一半在阴影中，令侧头看向他的经纪人不由在心中生出古怪感。 他甩了甩头，抛开杂乱的心思，笑着招呼道：“顾总！” 顾峰侧头冲他微微颌首。 他的神色颇为复杂。 经纪人多少也能理解，他是知道对方在追求他手下的艺人。 起初，在不知道叶子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还觉得她是撞了大运，一个新人，不仅被公司的副总亲自挖掘，还被追求了，而且一看还是那种正经的追求，不是所谓的包养，这实在是太高攀了！ 但在偶然间知道了叶子是霍太太的姐姐，尤其是今天，看到叶子以娘家人的身份招待宾客，光彩夺目的站在人群中央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家艺人到底是有一个怎么样得力的亲戚！ 他也才想明白，她若与顾峰在一起，绝对不算是高攀。 毕竟，就凭霍家这门亲戚，就凭霍总对霍太太的这份宠爱，叶子别说是混娱乐圈了，就是想得个影后，只怕也不是多困难的事！ 他以为自己猜中了顾峰的心思，却不知，顾峰心里却另有所想。 他的目光注视的并非是叶子，而是叶子所站的，代表主人的位置！ ------------ 第607章 一家四口 时间差不多时，霍西城才携着方亦可出现。 当然，霍西城的一手揽着太太，一手还牵着儿子嘟嘟。而方亦可怀里则抱着小爱。 小爱是醒着的，她是个不怕生的孩子。 大抵因为平时眼前也总是有下人来来去去的，所以她对于看到那么多的人，并不哭闹，反而还在妈妈的怀里十分兴奋！ 兴奋的也不只她，还有被爸爸牵着的嘟嘟。 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参加自家举办的宴会。 他之前无意中听妈妈对爸爸调侃的道：“我们家小公主的百日宴还真是功能多多，不仅要在宴会上介绍她的妈妈，还要介绍她的哥哥！好忙好忙！也亏得她还不会说话，不然该要提出抗议的，到底谁是主角呢，为什么大家都来抢我的风头！” 爸爸则是哈哈大笑过后，低声对妈妈说，“其实我早就想宣布的，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抱歉，委屈你太久了！” 妈妈很体贴的摇摇头，转而又叹了口气，“这又不怪你！谁让我们这里事情没完没了呢，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能看着嘟嘟过得很好，能安安静静的生了小爱，看着她现在很健康，过去那些事，也就都不算什么了！倒是你……我忘掉的那些事……你却都记得，会觉得委屈吗？” 妈妈失去一部分记忆的事，嘟嘟是知道的。 听妈妈这样问，他立刻挺了挺胸膛。 他都不觉得委屈了，爸爸当然也不应该委屈，谁让他们是男人呢！ 果然，爸爸轻笑了一声，然后道：“完全不会！因为这正好给了我机会，好好跟你讲一讲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哦？那你讲呀！” …… 说着说着，他们就低低的笑起来，说话声越来越小，嘟嘟再也听不到了。 他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偷听，赶紧离开。 回到房间以后，他其实挺开心的。 哪怕有了小爱，妈妈也从来没有忽视他，总是会想到他！ 所以他才不会担心妹妹抢走了妈妈的爱呢，因为，这根本是抢不走的！ 嘟嘟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功夫，他已经被霍西城牵着下了台阶，来到了大厅里。 他们一家四口人站在台上，众人一片低低的赞叹声。 这次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一家人的颜值都太高了！ 霍西城和方亦可就不必说了。 嘟嘟越长大越像爸爸，可以想见，以后必定是位美男子！ 而小爱，现在已经是个非常可爱的小萌娃了。她张着嘴无齿一笑的模样，不知道萌化了场上多少人的心！ 不过随着霍西城站在话筒前，场上的气氛便慢慢安静下来。 他与方亦可对视而笑，转头对着话筒开口道：“首先，感谢大家来参加小女的百日宴！不过在诸位恭祝小女之前，我要向大家正式介绍我的太太方亦可，以及我的长子……” 终于能有机会在众人面前介绍亦可和嘟嘟，霍西城表面看上去是一贯的平静，可他心里其实非常的高兴，甚至是激动的。 毕竟，他早就对于某些人胡乱猜测他与方亦可关系这事，非常厌恶了！ 现在就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方亦可又在一起了！ 她是他霍西城光明正大的太太！ 以后倘若再有人对她不敬或是想要塞女人给他，那就是明知故犯了，如此，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对方的！ 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他嘴上却一点失误没有的将方亦可和嘟嘟全部公诸于人前！ 目光扫过台下，看着人们或淡定或讶异，又或是代表其他意义的眼神，他不在意的一略而过。 而站在角落里的顾峰，就是属于根本没有被看到的宾客当中的一位！ 他所在的角落太偏了，而且还有一半的位置是灯光照不到的，霍西城看不到，也不出他的意料。 与其说是他挑的地方不好，倒不如说他是特意挑了这样一个地方。 他……并不希望被看到！ 顾峰仰头向台上望去，霍西城俊美的容颜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光彩夺目，他的身边是妻子、儿子和女儿，一家人看起来再幸福不过！ 反观自己，孤身一人，区区一家娱乐公司副总的身份在这场宴会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与霍西城相比，他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顾峰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很难再去正视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 当然，事实上，霍西城的发言并不长。 在众人面前，他一向冷漠惯了，像今天这样面色和煦，甚至始终带着微小的笑容，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而他直白的称方亦可为“心爱的妻子”这种外露的做法，也是令众人大感意外！ 不过由此，他们也看出来了，霍西城对他这位复婚的前妻是有多宠爱！ 还有，他看着她的目光深情极了，甚至就连说话的间隙都忍不住侧头去望他……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仿佛冷面阎罗的霍西城，居然还有这样一面！倒是让他显得人性化了许多！ 所以他发言完毕之后，下面的鼓掌声极为热烈，宴会的气氛也变得更加火爆了！ 不过霍西城带着妻子儿女很快就从台上走了下来，他先将方亦可和小爱送回房间，这才带着儿子应酬起来。 有关系不错的合作者私下调侃的问他，“你太太怎么没出来？你总不能把人介绍完了就关回房间吧！好歹出来赏脸跟我们喝一杯！” 霍西城挑了挑眉，“她累了，自然要回去休息，有我陪你们还不够？” 合作者哈哈大笑起来，“恐怕不是累了，而是你不舍得让太太来应酬我们吧！不过说真的，你这做法也能理解，比起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太太的变化还真是挺大的！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那个时候，她太年轻了，一团稚气！这几年没见，她看上去真是成熟了很多，说句风华绝代也不为过了！霍总，你真是好福气啊！” 对于方亦可被夸赞，霍西城打心底里还是开心的。 不过转念想到对方口中的“成熟了很多”，他又不由得一阵心疼。这份由时间和磨难带来的成熟，他倒宁可她没有！ 举杯向对方道了声谢，他没有再多说其他，免得又勾起自己不快的回忆！ 他是场上人人都想搭话的存在，嘟嘟跟着他应酬了一阵，便把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了一遍。 之后，霍西城便十分开明的放他一人。 于是嘟嘟很快便被宴会上的太太团们包围了。小小的孩子，相貌出众就不必说了，言行举止无一不落落大方，沉稳有度，若不是他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简直就是一个小号的霍西城。不过，也正因为他不像霍西城那样冷漠，所以诸位太太们才敢于围住他说长道短。 在某些性格上，嘟嘟还是像方亦可的。围着他说话的女人当中，只要不是特别不识趣的，他通常会有问有答，可一旦对方的问题超过了他的底线，他也会毫不客气的回敬过去！ 在怼人的时候，他那副冷漠的神情，就特别像霍西城了。 令被怼的人，哪怕比他年长几十岁，也根本不敢还嘴！ 而通常的结果就是，问出不恰当问题的人，会被其他的太太们瞪走，再补上的太太就会非常识趣了！ 大部分的太太们这都在心里感慨不已，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霍西城的儿子，哪怕年纪小小，也是绝对不容被人欺负的！瞧瞧吧，刚才某人在言语中设下了陷阱，都能被他听出来，甚至还反怼回去！这样又聪明又机智，还很有性格的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己家的呢？！ 于是嘟嘟在不知不觉中，就得到了一票妈妈粉，同时也成为了很多家孩子的噩梦！ 因为在很多妈妈的口中，他就是活生生的别人家的孩子！ …… 楼下的宴会热热闹闹，楼上则显得有些冷清了。 不过对这样的情形，方亦可表示喜闻乐见！ 其实，并不是霍西城不想她下去应酬，相反，他还是很愿意，她同他一起站在客人们面前的。因为霍西城想做的事，用三个字完全可以概括，不过就是想“秀恩爱”！ 可惜，方亦可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一早就表明立场，开场之后，她就要带着小爱回楼上，坚决不去应酬那些宾客！ 霍西城试图挽回，便劝她说，反正小孩很好带，暂时让陈茹看着也完全没有问题…… 但很不幸的，这个想法被方亦可坚决驳回了，“那些人我大部分都不认识，顶多是见过面，也完全称不上熟识，非让我去做什么呢？很无聊的！而且要站那么久，脚会痛啊！” 她这么一讲，霍西城再想说服她的理由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他更希望她过的开开心心、舒舒服服，比起她的事，其他的又算什么呢！ 方亦可得了解放，便在房间里肆无忌惮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小爱已经累得睡下了，而她在去浴室洗过澡之后，直接裸身站在了全身镜前。 ------------ 第608章 来自顾峰的试探 说起来，方亦可怀孕的时候，除了肚子变大，其他地方倒并没有胖多少。生下孩子之后，身材走形的也不厉害，反倒是这三个月哺乳的时间，却让她变得丰腴了很多！ 因为胸怀小爱的口粮，陈茹总是怕她缺少营养，天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好吃的，煲汤给她喝，方亦可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气吹起来似的，整个人胖胖的好像发面馒头！ 尽管事实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严重，她的丰腴主要集中在胸部和臀部，不过是令身材看起来更性感罢了！但对于纤细了这么多年的方亦可来说，还是挺接受不了的，捏着身上的肉肉，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坦率的说，这也是她不肯下去应酬的原因之一！ 礼服虽然能遮挡一时，但逗留的久了，众人肯定都能看出来，她胖了许多！ 太丑了！ 方亦可不想经历那种场面！ 女人总是在意外表的，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道：既然陈茹不肯让她节食减肥，那只好增加运动量了！ 有了这种想法，第二天她就去了一家高级会所的健身房，找了位瘦身教练，开始了自己的减肥之旅！ 令她意外的是，没想到来健身房的隔日，她就会遇到顾峰。 对于顾峰的相貌，她其实根本不记得。 如果不是对方主动上前打招呼，报出名字，她是肯定认不出对方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不要去上班吗？！”寒暄过后，见对方也是一副健身的模样，方亦可忍不住纳闷的问道。 顾峰笑道：“身为副总，总是有点小小的特权！晚上过来，这边人有些多，所以我通常会选白天，更清静。” 方亦可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那就不打扰……” “霍太太！” 她想要离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峰打断了，男人迟疑了片刻，说道：“能跟你聊一聊吗？关于叶子……” 方亦可本意并不想插手他和叶子之间的事，但顾峰即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应了下来。 两人离开了健身房，换了衣服去到旁边的咖啡厅，点过单之后，方亦可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关于叶子，顾先生想聊什么？” 顾峰笑了笑，说道：“只要是跟叶子有关的事，什么都可以！她应该告诉你了，她新接了一部电影，因为已经开拍了，所以非常的忙。我虽然能经常去片场探班，但看她那么累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多占用她的休息时间。但我真的很想多了解她一些，今天又恰好遇到霍太太你……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可以吗？” 方亦可微微挑了下眉梢，含蓄的笑道：“怎么说呢，我其实是不介意跟你说一些叶子的事情。但是我眼中的她，未必是真正的叶子，那其中肯定是夹带了我的偏好！所以我想，为了不要误导你，我还是把它当作秘密吧！你真想了解叶子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跟她本人多接触！” 她轻吮了一口咖啡，慢悠悠的到：“虽然她现在很忙，但这未必不是一个了解她的好机会！想了解一个人，只要用心，我想对方是一定能够看得到的！” 顾峰似乎是愣了片刻，然后才微微垂了眼，“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抱歉！” 方亦可笑着摇了摇头，“这没什么的，你不怪我多事就好。” 顾峰连忙表示不会，随即，他又有些烦恼的道，“不瞒你说，虽然我年纪也不小了，但还是第一次这样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个女人！只是很多时候，但凡事情与她有关了，我做起来便不免患得患失……”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像是突然发现自己面对方亦可说这些话并不是很合适，顿时赧然的歉意道：“见笑了，我好像话太多了……” 的确交浅言深了。 准确的来说，这才是他们正式的首次见面。 就算她是叶子的妹妹，这些话，他也是不该说出来的。又或者说，正因为她是叶子的妹妹，他才有意这样说？ 方亦可礼貌的笑一笑，没有接他这句话，心里不免觉得索然无味！ 她觉得有些奇怪。 要说顾峰这么做是无意的，还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以他这个年纪，这样的地位，做起事来本应该成熟老道才是，怎么会显得这么青涩！这甚至令她不由得怀疑，他真的是凭自己的本事在文成娱乐做的副总吗？还是说其中另有内情？ 可要说他是有意这样做，想要通过她，将那些话转达到叶子那里……方亦可只会觉得，这种手段实在显得他很没有诚意！ 她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 还记得叶子曾经夸顾峰眼光好极会看人，对此，方亦可是相信的，否则也不会第一次见面，他就想和叶子签约。比起叶子口中和她曾经想象过的顾峰的形象，面前的男人简直像错误的打开方式！ 想了半晌，方亦可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希望顾先生还是能够保持平常心吧！毕竟你如果想要和叶子交往，最终要让她看到的，不就是你平常的模样吗？如果掩饰掉自己的真性情，那随着交往的增多，你们两个人恐怕都会觉得别扭吧！” 顾峰愣了愣，有几分尴尬的笑道：“我今天好像太失礼了！简直有些不像我自己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调整心态的！” 话说到这里，方亦可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对方虽然帮过她，但这跟他想与叶子交往是两回事，她并不想要对他透露关于叶子的任何事情。 方亦可微微颌首，“那我就不打扰顾先生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她俐落的起身告辞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了咖啡厅，顾峰低头看向自己面前咖啡杯，里面是深褐色的液体。他慢条斯理的拿起小勺，伸进去搅了搅，却没有丝毫要喝下去的意思。 霍西城的太太比他想象中头脑更清晰，做事也更果断。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他勾起唇角，眉宇间带出了一抹邪气。 …… 与顾峰见面的这件事情，没多久就被方亦可扔在了脑后。倒不是她不想跟叶子提一声，关键是叶子真的太忙了！ 无论电话还是微信，她都要很久之后才能回复。 据说是片场的导演非常严格，在第二部电影里，叶子虽然不是主角，但也是相当重要的女二，一场戏曾经拍过二十几遍。这种高压之下，他几乎没有精力去联络外界，而把自己全部的心神都用来拍戏了！ 方亦可听她形容过一次，就觉得心头发怵。 演员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现在都有些不确定，当初鼓励叶子签约是不是正确的，不过这种种的疑虑，在叶子说她现在过得很开心的时候，便通通消失不见了。 而就算两人联系越来越少，让方亦可忍不住想要去探班的时候，叶子的第一部电影上映了！ 方亦可想了想，晚上吃过晚饭，就拉着霍西城说道：“叶子的电影快要预售了，你知道吗？” 霍西城不大感兴趣的道：“就是那部武侠片吗？” “是啊是啊！”方亦可又激动又热切。 惹的霍西城都不由的放下手里的报纸，问道：“然后呢？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方亦可眼睛亮晶晶的，“作为她的妹婿，你难道不想表现一下？” 霍西城很想翻个白眼。 要表现也该是那些对叶子有兴趣的男人表现吧，关他什么事！ 不过看方亦可的表情就知道了，他要是这么说，她绝对会非常非常失望！ 霍西城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揉着她的头发笑道：“需要有什么表现，你就直说吧？包场？还是参加她的首映式？” 方亦可其实压根都没想起来首映式的事，所以不由得愣了愣，不过想了想还是道：“首映式就算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出席那种场合！不过包场绝对可以有！” 霍西城失笑，“太太，你都发话了，那我势必会好好执行起来。放心吧，这部电影的票房不会难看的！”他的手从她的头上滑下来，落在了方亦可的脸颊上，转而又轻抚上她的肩膀，“不过，事情不能白做，总要给我些奖励吧！” 他看着方亦可的眼神越来越火热，手也越来越不老实了。 方亦可嗔了他一眼，“色狼！你脑子里整天就想着回事吗？我可是跟你说正经事呢！” 霍西城对她这种论调一直都相当的不以为然，“在我看来，我要说的才是正经事吧！食色性也……” 说起这个，他也是很郁闷的，简直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她怀孕的时候，他无法做什么，偶尔一次，还要非常小心翼翼。到了孕后期，则是碰都不敢碰了。本来以为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就能解禁，却没想到，因为自己变胖了，方亦可反而对这种事越发抗拒了……她说起理由的时候非常的理直气壮，“万一让你看到我身上那么多肉肉，你难道不会觉得嫌弃吗？好吧，就算你说你不会，可我还是会担心啊！所以还是算了，等我减肥成功再说吧！” ------------ 第609章 轻佻的搭讪 听到这种说辞的霍西城是崩溃的。 他根本不在意啊！ 他想说他其实很喜欢她现在这样丰满的身材！ 喜欢得不得了！ 可是呢，他嫌不嫌弃，结果都是一样的！ 方亦可根本拒绝他碰她！ 这就太愁人了！ 幸好他自有他的办法，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霍西城屡屡趁着方亦可睡着的时候，对她的身体百般诱惑！而这期间的方亦可，非常的不经撩拨，往往是人还没清醒，身体就已经作出反应了。也因此多半时候都会被某人得手！ 然后就轮到清醒过来的方亦可郁闷了，为这事，她还曾经把霍西城关在门外！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仍是会趁半夜的时候拿钥匙开门，爬到床上来！ 所以现在，霍西城一提这事，方亦可就忍不住想瞪他。 只不过，瞪啊瞪的，不知怎么的，这个晚上，她就又被男人拐到床上去了…… …… 叶子的电影在武侠片没落的今天，意外的掀起了一股怀旧的热潮。 她的演技虽然还显得生涩，但打斗部分却是前所未有的精彩，而整部电影制作精良，很具诚意。再加上霍西城的助力……最后电影的票房不但不难看，反而有了近20亿的好成绩！ 而作为女主的叶子也因此火了！ 这段时间，叶子和电影的名字频频被推上微博热搜。 成名的代价就是叶子过往的经历，也一一被网友扒出来。 当然，这都是叶子认为可以公开的那部分经历，譬如说她是孤儿出身，又譬如说她曾经在H国生活过，再譬如说她稍大些便回归祖国，投身部队，是位退伍军人……虽然并非科班出身，但叶子的履历在娱乐圈里却真能称得上是一股清流了，绝对的励志典范！ 而且，她身为因伤退伍的军人，那些想黑她的人，说话之前都要先掂量三分。 整体看来，人们对叶子的评价都是正面居多，这也令时不时刷刷微博的方亦可放心不少！ 叶子本来就够忙了，出名了之后，只有更忙，不过这天，她还是忙里偷闲的来了霍家一趟。 “喏，这个给你，有没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去的！”叶子边说边将一份请帖塞到方亦可的手里。 她打开看了一眼，“时装节？你也会去吗？” 叶子无奈的道：“我倒是不想去，但是经纪人跟我商量，想让我去晃一圈！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也可以。我的第一部电影被送去参赛了，听说能得奖的可能性还是有一些的，到时候肯定要穿着礼服走红毯啊！我就想，正好可以趁着时装节，挑一挑有没有合适我个人风格的设计！” 方亦可兴致不高的将帖子放在一边，“我不怎么想去！虽然最近瘦了点，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肉肉的，穿礼服一点都不好看！” 叶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非常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是你原来太瘦了好吗？你现在叫是胖吗？并不是！这叫丰满叫性感，懂不懂啊你！”想了想，她补充道：“你可不要学人家去减肥什么的，要是影响到小爱的口粮，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方亦可哀怨的看着她，“在你心里小爱已经比我重要了吗？真让人伤心！” 叶子在她额头亲昵的轻弹了一下，“你少在这里偷换概念，无理取闹了！总之不许减，你现在的身材很好，非常好！不信你去问你男人，他绝对更喜欢你现在的身材！” 方亦可的脸腾的红了。 这事不用叶子说，她也清楚。 某个色狼表现的太明显了好吗，天天缠着她这样那样的，说起小爱的口粮，如果哪天不够数，一定是被她亲爸偷去了！ 想到男人在床上那股疯狂劲儿，方亦可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好啦，说那么多做什么，我去就是了，跟你一起去！行了吧？放心，我绝对不会去减肥的，顶多是抽时间多运动运动而已！” 叶子当然不反对她运动，见她答应了两人一起去时装节，还是挺开心的。从她开始拍戏之后，她们两姐妹都没时间好好聚聚了，一道去时装节，就当是一起逛街了！ 下周五开幕的时装节很快就到了。 第一天是最热闹的，来的人很多。无论是娱乐圈还是时尚圈，甚至体育界的潮流人士多半都会来晃一圈。 除了业内人士是为了专业而来。 其他人有的是为了结识人脉，有的纯粹是为了在媒体面前刷脸，当然，也有不少是像叶子这样，真正来看衣服的。 虽然人很多，但有方亦可这位霍太太在，自然不必担心没有位置，或者被人冲撞。 叶子跟她一起，两人在保镖的护卫下看起来很是悠闲。 她们这份与众不同，很快就被人看在眼里，毕竟在这种场合，其实很少人摆出像她们这样大排场的。 当然，会造成这种结果，并非方亦可的本意。 一切都是霍西城让人安排的，她并没有多费心。虽然也觉得张扬了一些，但想到安全性，她还是妥协了。 此时，因为专注看台上的秀，所以她们并没有注意到，在离的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一位相貌十分英俊的年轻男人。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方亦可，心思昭然若揭。 男人身边的经纪人用力碰了下他的手臂，警告道：“邵飞，你可不要乱来！那位一看就是哪家得宠的千金，单看那排场你也该知道，你惹不起的！” 邵飞却不以为然的道：“她身边的女人不就是新近入圈的那个女打手吗？那女人看起来跟她关系很好，可见她对娱乐圈的人并不排斥！再说了，我可不是要惹她，只是想认识她而已！还有啊，好歹我也在圈子里混了几年，那些千金表面上端庄，骨子里很骚的很呢！你怎么知道她来这里不是为了钓男人呢？！” 这番轻浮的话把经纪人气的够呛，面孔都扭曲了一瞬，他气急败坏的道：“什么女打手，你可不要胡乱说话，那个叶子绝对是有后台的，你千万不要惹她！至于她旁边那个女人……看她的样子眼生的很，绝对不是那些玩惯的千金，你离她远点！我可告诉你，能有这样排场的女人，家世绝对不一般，你要是胡来惹出事情，公司都未必保得住你！” 邵飞斜斜的瞟了他一眼，雪白的面孔在灯光下泛出几丝青色，他敷衍的冲经纪人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去招惹她就是了！你也不要唠叨了，让我安静的看会儿秀吧！” 你那是看秀，还是看人啊？！ 他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听进去，可经纪人该说的都说了，也实在拿他没办法。 本想着今晚一直盯着他，防止他乱来，可他的手下并不止邵飞一个艺人。不多时就有电话打过来，说另一位艺人那边出了点问题，让他过去，经纪人挂了电话，只得恨恨的又警告了邵飞一通，这才不放心的离开了。 邵飞身边只剩了小助理，他根本不拿对方当回事，而对方也不敢管他。 见他等经纪人一走便起身向某个方向而去，小助理只能郁闷的跟上。 这边，方亦可和叶子正在望着T台，专注的看到尾声，设计师出来谢幕后，两人很愉快的鼓起掌来。 这场秀水平颇高，还是颇合两人胃口的。 趁着中场休息，某位歌星出来唱歌的时候，她和叶子低声讨论着刚才那场秀的服装风格。正说着话，旁边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男声，“两位美丽的女士，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方亦可抬头看过去，发现是个满面笑容的年轻男人，对方的相貌还算不错，只是妆太浓了些，让她很不喜欢。 当然，她更不喜欢的是对方轻佻的搭讪。 她刚想干脆的拒绝，让对方离开，可转念，还是转头看向叶子，“这位……你认识吗？” 叶子轻摇了下头，直接道，“先生，麻烦你另找个位子！” 这句拒绝的话如果是方亦可说出来的，邵飞兴许就死心了。毕竟她才是正主，就像经纪人说的，看她的排场，就知道她的家世不简单，邵飞虽然想撩她，但却不想得罪她，撩不到自然就要识趣的离开。 可偏偏，这句话是由保护妹妹成了习惯的叶子说出来的。 她之前负责护卫方亦可，隔离骚扰也是任务之一，说话的口气都是比较冷硬的那种。 现在习惯性的将自己代入角色，与从前无二。 可她们两人的关系，她们知道，邵飞可不知道。在他眼里，叶子与他没什么区别，或是想泡人，或是想要资源，总而言之，还不就是那点事嘛！ 但是，在圈子里，即便是对手的关系，大家在表面上也仍然会和和气气，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叫的可亲热！像叶子这样丝毫不客气表露出敌意的，邵飞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新人，这种段位还想跟他斗？开什么玩笑！他这就让对方分分钟败走！ ------------ 第610章 不欣赏他的好意 这么一想，邵飞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温文有礼了，他并没有去接叶子的话，反而道：“这位就是最近大红的电影娇凤里演女一号的叶子姐吧？您演的可真好！我是新娱公司的邵飞，希望将来能有机会与您合作！” 他表面上是对叶子说话，可余光却瞥向方亦可，因为他并不相信对方面对他会一无所动。 毕竟，他自认在娱乐圈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微博上的粉丝超过千万，多少女粉丝追着他叫男神，夸赞他的盛世美颜，对他展开疯狂追逐的也不在少数！ 这样出色的他，不过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家世，才会栖身于娱乐圈！ 所以，普通的粉丝他并不ca e。 他更喜欢自己去狩猎那些所谓的端庄名媛！ 他就喜欢看他们被自己迷住之后，神魂颠倒的样子，以及在床上的放浪！ 这令他不仅身体满足，精神上更是得到征服的快/感！ 而叶子身边这个女人……目前来看，无论从家世还是相貌上来说，都正对他的胃口！ 想到来接近这里之前，他将小助理派遣出去做的事。 邵飞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但叶子却再一次打破了圈内约定俗成的规矩，以极为冷酷的声音对他说道：“不管你是谁，希望你可以听得懂中文，麻烦你现在离开！如果再装聋作哑，那我只要叫保镖来送你走了！” 他瞪着眼睛，笑容也僵在了脸上，震惊于叶子的不按牌理出牌。 不过，虽然极为尴尬，但他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露出受到伤害的隐忍之态，低姿态的躬了躬身，“抱歉，叶小姐和这位女士……我不是有意打扰，只是……抱歉，我现在就离开！” 再抬起头时，他隐约感觉到有某些光亮闪过。 不过现场的灯光太多了，这点异样若不是他作为始作俑者，肯定是不会察觉的！ 看来是拍下来了！ 他在心里恨恨的暗道：本来只是想泡个妞而已，姓叶的，这可是你逼我的！ 是的，一直被叶子下面子，他愤怒难堪之下，已经换了心态。 绯闻什么的，借着照片接近对方什么的，都扔在一边吧，他这回可要好好的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黑一把！ 最后看了方亦可一眼，他便决定离开了。 可就在他刚刚转身要走的时候，一只手臂拦下了他的去路。 “邵飞？” 邵飞定晴一看，立刻堆笑道：“顾总，您好！见到您很高兴！不过我的助理不见了，我现在要去找他，就不打扰了！” 从他的言语中，不难看出他面对顾峰的紧张。 毕竟，顾峰对叶子的另眼相看，圈内很多人都知道了。 邵飞刚刚被叶子怼了，转头又遇上顾峰，他也怕对方拿他当作讨好女人的炮灰！ 可想躲的，总是躲不过。 顾峰直接挥了下手，让人拽过来一个拿着相机的狗仔，而狗仔的身边，站的正是他的小助理。 当着他的面，顾峰轻描淡写的从狗仔的手里拿过相机，取出里面的存储卡，然后一掰两段，随着细小的断裂声，他微笑着对狗仔道：“不好意思，手滑了！当然，我会照价赔偿的，记得去天成找我拿赔偿金！” 狗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点了下头，脸上倒没有什么怒色。 这种事，他遇的不少。 反正照片对方也销毁了，再多说无用，只要对方肯赔，他就不会亏。 顶多是浪费了点时间而已。 惹不起，他只能自认运气不好。 不过当顾峰转头面对邵飞时，他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了。 邵飞的脸色本就很白，现在愈发的惨淡。 顾峰的举动意味着对方已经看透了他的把戏，也知道他准备作什么了，而当着他的面毁掉内存卡，无异于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好歹也是圈内提得起名号的人，邵飞自然受不了这种把他踩在脚底的行为。 可真跟顾峰撕……他又没那个胆量…… 而且闹大了，公司未必会帮他！ 邵飞脑海里闪过种种的念头，勉强扯动唇角，开口道：“顾总，既然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这么说，就是服软的意思了。 这一回，顾峰倒没再拦他，任他匆匆夺步而逃！ 狗仔和小助理见正主都跑了，他们也一前一后的赶紧离开。 瞬间，桌边就清静下来。 方亦可全程看了场好戏，此时不由抿着唇笑个不停。 那个叫邵飞的，太搞笑了！ 居然来撩拨她…… 亏得西城没在，否则，那浓妆小子可就要倒霉了！ 不过顾峰今天处事的手段还是挺成熟的，大家不必真正撕破脸，便给了对方难堪，也令他不再胡乱打主意！ 方亦可心道，果然那天在健身房见的顾峰很不正常吧！ 这事叶子也觉得挺好笑的，本来还以为以邵飞的缠功，恐怕还有的麻烦，没想到他不止缠人，还暗地里指使人拍下照片……这种人还真是无聊透顶！ 不过幸好顾峰做事周全，解决了后患！ 她招呼男人坐下，说道：“顾总，谢谢，又麻烦你了！” 顾峰无奈的笑叹一声，“跟我何必这样客气，只是小事一桩而已，你这么说反倒令我不自在了。”说着，他话锋一转，“你们没有受到他的骚扰吧？” 叶子和方亦可对视了一眼，道：“那倒没有，说了两句话的功夫，你来的很及时！” 顾峰突然轻蹙了下眉，“叶子，你的经纪人不是应该陪在身边吗？这种地方来的人很杂，还是带着他保险一点！他对圈子里这些弯弯绕绕还是非常清楚的，你既然已经做了艺人，这些事还是要多跟着他学一学，免得哪天着了别人的道！” 他语气十分诚恳，透着浓浓的关心。 虽然是有些教导的意味，但在有实际范例的当前，并不会令人厌烦，反而觉得他考虑的很对！ 方亦可也点点头，“顾先生说的对，叶子，不然你还是找经纪人过来吧！我们肯定还要在这边看秀，再遇到那样的，总不能直接让保镖出手，肯定会被围观的。”经纪人肯定更懂得他们圈子里处理方法，她并不想看个秀还要被麻烦缠上！ 叶子觉得确实如此，当即便招呼了一声，起身去一边给经纪人打电话去了！ 方亦可收回目光，看向顾峰，她笑了笑，说道：“谢谢，刚才的事，还有上回在餐厅……因为那个时候身体不方便，没有亲自向你道谢，希望你没有介意。还有你让叶子转交给我女儿的礼物……这么一想，还真应该好好请顾先生吃顿饭才行！” 顾峰摆了摆手，“都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当然，我也完全不介意！不过，霍太太如果真想感谢我的话，秀场这边结束后，是否能和叶子一道去之后的宴会？” 第一次的秀场结束后，都会有晚宴。 对叶子这样的艺人来说，肯定是结识人脉的好机会。 不过方亦可原本是没准备参加的，她家里还有孩子，自然不会在外面停留太长时间。 但顾峰这么说…… 对方看出来她的犹豫，坦诚的道：“其实是希望你能为叶子站个台。她红的速度太快，难免会遇到一些人想打压她，通过各种方式。虽然很多人在传她有后台，但这个后台如果不现身，那些人就会理解为她是外强中干，难保不会有抢夺她资源，分而食之的想法！但你出面，就不同了……” 方亦可打量着他，突然道：“我记得天成娱乐的底子不薄，难道对旗下有才华的艺人都没有保护策略的吗？我当然不介意为叶子站台，但问题是，你们公司的能力让我产生了质疑！” 顾峰无奈的一笑，“不是那样的。对叶子，我当然是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她，但你对娱乐圈可能不是很了解。这里面很多的投资商，不是我们天成一家娱乐公司可以令对方生出忌惮的！而且，天成娱乐也不只有叶子一位艺人，真正说起来，她虽然红，却只是个新人，论资源的倾斜，我这个副总是无法左右全局的！所以，只有霍太太你出面，才能最大的保障她的利益！我说这番话，不是站在天成副总的角度，而是叶子的朋友，她的追求者的角度来说的！” “原来如此。”方亦可点了点头。 这次，她对顾峰的印象比上次好了许多，够坦诚，够大胆，对叶子也够体贴。 她道：“秀场这边结束后，我会和她一起去晚宴的。” “谢谢！” 方亦可失笑，“这声谢谢，应该我对你说。” “你们在谢来谢去的谢什么？”叶子拿着手包走了回来，听到两人说话，顿觉没头没尾的。 顾峰一语带过，确认她给经纪人打过电话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方亦可这才把他刚才说的话转述给叶子，最后道：“……目前来看，这个男人对你还是蛮上心的。” 叶子失笑，瞥她道：“喝你的果汁吧！”说完，她话锋一转，“可惜我不怎么欣赏他这份好意，我想要的，我自己会争取回来。如果事事依靠霍家，那我成什么人了？他未免太小看我了！” ------------ 第611章 公众场合下的争执 叶子坚持反对方亦可去为她站台。 坦率而言，对她的这种想法，方亦可并非不能理解。 她刚刚同霍西城结婚的时候，也是隐婚，为的就是不想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丈夫是鼎鼎有名的霍氏集团总裁。 无论是学习也好，还是与同学的关系也好，她同样希望靠自己的力量做到最好，而不是依靠着霍西城带来的光环，照亮自己！ 那会令她觉得自己很无能。 所以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方亦可便答应下来。 不过……“宴会我还是要去的，因为答应了顾先生，大不了不同你一起去就是了！还有，我理解你想凭自己的心情，但你也体谅一下我的担忧，如果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叶子缓和了脸色，莞尔，“放心！虽然我想靠自己，但也绝对不会逞无谓的强。” 她是个很拎得清的人。 这点，方亦可还是放心的。 秀场结束后，两人一前一后去赴晚宴。 叶子和经纪人先走一步，而方亦可因为只是打酱油，所以是不紧不慢逛过去的！ 不过她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还会遇到邵飞。 而对方，也居然有胆子继续往她面前凑！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有想到叶子姐那样敏感，我只是想坐下一起聊聊，她竟然对我有偌大的敌意。原来我是打算避而远之了，可是看到你之后，想到之前的情形，还是觉得心里有被误解的难过，所以想过来跟你解释一番！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太麻烦！” 邵飞的态度一派温柔，话里话外的都在对她释放着过浓的好意。 方亦可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实在很佩服他的勇气。 这人既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与叶子是什么关系，然后就凭着一面之缘，就敢于鲁莽的上前来再次搭讪她，还隐晦的diss叶子……他到底是有多蠢啊！ 她勾起唇角，笑得有些邪恶，“邵飞是吧？你这是在撩我吗？” “咦？这……不，啊，我……我来道歉，那个……”邵飞的表情很懵，大概是没有想到她比叶子更喜欢打直球，而且是那种直的直接打到脸上的球！他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承认要撩她，那就意味着他暗中的心思必须摆到台面上，给了对方拒绝，打他脸的理由！ 可是，如果否认，说自己只是来道歉，那毫无疑问，他就失去了继续留下的理由。而以后，对方应该也不会给他进一步的机会了！ 邵飞喃喃了半晌，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方亦可可没耐心再等下去了，她笑着转头道，“大伍，你跟这位邵先生聊一下，告诉他不可以随便对女士讲那些暧昧的话，在不清楚对方是否单身的时候，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顿了下，她眨眨眼睛，“不要动粗哦，你懂得！” “是，太太！”身后的保镖队长早就看邵飞不顺眼之极，琢磨着要收拾他一顿，这回得了太太的话，更加没有顾忌了。 大伍上前几步，上前一拎，就把想要逃走的邵飞拎着后脖领子，带去了楼梯间。 当然，他不会动粗的，他跟五哥学的招式最温柔不过，专门用来对付这种不方便被看出伤来的人！ 用他的手跟对方聊过之后，相信他再也不会做这种搭讪有夫之妇的不道德的事了！ 打发了邵飞，方亦可继续向晚宴厅走去。 本以为这回就清净了，结果，刚走到走廊的拐角处，就远远看到对面的楼梯间门口，有人起了争执。 她遥遥望去，发现高个子的男人居然是莫子谦。 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之前和叶子在会所见过的，与她长得有几分想像的宋纤纤！ 方亦可不由停下脚步，挑了挑眉。 她当然知道这两人是情侣。 但象莫子谦这样低调的人，居然两次被她撞见在公共场合与女友吵架……这还真不大像他的作风呢！ 幸好上次对方不知道她看到了，否则，以他的性子，估计都不好意思见她了吧！ 方亦可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跟保镖说了一声，一行人挑了更不打眼的路，准备穿过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倒不是八卦。 毕竟，莫子谦是西城的朋友，与她也算是认识那么久了，万一两人吵着吵着情绪激动，再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她这边有保镖在，若真有事，也能帮衬一把。 而就在方亦可他们向对面走过去的时候，那两人也确实越吵越激烈了！ 莫子谦阴沉着脸，望着面前的女人，“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意思是，你用那些恶毒的话咒骂她们，就是因为她们跟我多说了几句话？！” 宋纤纤眼中的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她仿佛有着无限的委屈，“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吗？” “那讲道理，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为什么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就因为我跟自己的女性朋友聊了几句，然后就能口出恶言，诅咒她被人，被人……”莫子谦越说越暴躁。 他一直以为，宋纤纤或许有些小性子，但大体上，她还是非常有修养的。 虽然两人之前的确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譬如，她不肯跟他去见家长，偶尔非要穿着性感的去会所，或者抱怨他管得太多，让她没有自由……但这些，被他认为是每对恋人都会经历的。 而他离开，也只是因为厌倦争吵，到了低潮期，这才选择避开一阵子。 后来，他在外面平静下来了，发现自己其实很想念她，于是便赶回来准备跟她好好聊一聊，觉得两人沟通过之后，肯定会恢复原来的相处。 再然后，他们的确是和好了。 不仅和好了，他总感觉宋纤纤像是变了个似的。 以前是他黏着她，想把她带回家见家长，可再回来，她不但很快承认自己的错误，与他恢复了如胶似漆，还天天催着他带她回家！ 本来，莫子谦是该高兴的。 可是他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太突然了。 她为什么会转变这样大？ 真的仅仅是因为他的离开，令她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他吗？ 莫子谦并不怎么相信这种说法。 存着几分怀疑，他还无意中观察到，宋纤纤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其实经常走神。甚至在他去触碰她的时候，她会冷不丁的打起哆嗦来！ 这种反应太异常了。 她竟然连他的触碰都害怕，嘴里却还口口声声说不能没有他？！ 莫子谦很烦恼，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问她，她就说没事。 可她的反应根本不像是没事！ 莫子谦说服不了自己带这样的她回家去见父母！ 他没有办法，便想着多带她出来散散心，或许这样能够让她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对他敞开心怀！ 正好，时装节开幕了。 女人的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服，他以为她肯定会喜欢，就带她来了。 她也的确是喜欢没错，可是，她盯着他比盯着T台的时间更多。 在这种地方，不免会碰上些圈子里的熟人。 尤其是那种给对方家人做过手术，对方很感激她，后来成了朋友的……见了面，聊几句近况，那都是免不了的！ 然后很快就出事了。 他的朋友自然是有男有女，遇到男人时，宋纤纤还算镇定，可一遇到女性，尤其是跟他多聊几句的女性，她的脸色就会变得极为警惕。 怎么说呢，就像缉毒犬看到毒品那样，叫个不停！ 当然，她是人，不会在喊叫的方式来表达。 她选择了更聪明的方法。 先用各种方法把他支开，然后在与他的女性朋友单独相处的时候，就说出极为恶毒的话辱骂对方……直到对方撑不住的先行离开。 起初莫子谦还在奇怪，为什么他拿酒水的功夫，朋友们就纷纷招呼不打的走了。 如果不是这一回，他纳闷的决定找出原因，提前回来……他恐怕永远都无法想到，宋纤纤那张看上去如同花瓣般娇嫩的唇居然能说出那样恶意的言辞！ 这太超出他的想像了，也超出了他的承受力！ 他只得狼狈而仓促的向那位朋友道谦后，将她带来了这里。 可是，他的质问却只得来一些似是而非的回答。 她一直一直在避开真正的原因，现在，甚至要用泪水来软化他的态度！ 看到她无声的哭泣，莫子谦承认，他是有些心疼。 可是这份心疼却抵不过这段时间以后，他心中存下的疑惑。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试图平静下内心的暴躁，“纤纤，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我出差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回来以后，你就性情大变？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来解决，好吗？” 宋纤纤抽泣着，她内心是惶恐的。 她感觉得出来，这次莫子谦是真的生气了。 不，不止是生气，他似乎铁了心要问个水落石出！ 可是，她又能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被一个面具男带人强迫了，然后拍了视频，被威胁不可以离开他，甚至要紧紧抓牢他？！ 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 第612章 再三争执 听起来像笑话，可那却是现实。 因为视频，因为被威胁，所以宋纤纤不得不像狗一样死扒着莫子谦不放！ 她不敢想像，一旦她抓不住这个男人之后，她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从那次事情之后，很多个夜里，她恶梦连连。 总是梦到自己那段不可描述的视频被投放到C市各个中心路口的巨幕广告屏上，来来往往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像个荡/妇一样委身在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身下！ 然后哭泣着惊醒。 在听到莫子谦温柔的询问时，她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可是，那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她不能。 是的，她不能。 没有男人能忍受这种事，如果他知道了，或许表面上会说不在意，但她可以肯定，一旦各自回家后，她绝对再不会在那栋公寓里见到他！ 男人啊，可不就是这样现实吗？！ 莫子谦又怎么会例外！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相信我啊，子谦，真的是你朋友先说我配不上你的，说了我好些难听的话，又说她喜欢你，我这才忍耐不下去，脑子发昏的说出那种胡话来！我只是太生气了，也太紧张了，才会口不择言！我承认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然后就扑到了男人怀里，嚎啕大哭。 莫子谦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能推开她。 毕竟她现在看起来精神状态真的不怎么好，如果推开她的话，她大概会受不了吧…… 莫子谦暗叹了口气，颓丧不已。 他只能揽住宋纤纤，低声道：“别哭了，我们回去吧！” 他带着人下楼，恰好方亦可带着保镖准备上来看看他们，两边的人撞个正着。 莫子谦顿时十分尴尬，宋纤纤将头埋在他胸前，仍在哭个不停，手臂还紧搂着他的腰，他想用个体面一点的姿势面对朋友都做不到。 方亦可扫了一眼，便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她率先安抚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带着保镖侧身为他们让出路来。 莫子谦勉强扯着唇角，抽出一只手在耳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表示之后再联络，便扶着宋纤纤下楼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方亦可拧了下唇。 这样也好。 那个女人的脸跟她太像了，倘若真的面对面打招呼，中间还夹着一个莫子谦，总感觉会非常尴尬呢！ 她困惑的摇了摇头，弄不明白莫不谦怎么会找一个这样的女朋友！ 叶子曾经悄悄问过她，他是不是暗恋她？ 方亦可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否定答案。 不过，据她个人猜想，他大概还是对她这张脸持肯定态度的！ 站了片刻，她释然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别人要怎么样，轮不到她来管！ 管，她是肯定不会去管的，她没有那么不识趣。 但是方亦可真的没有想到，她的运气竟如此糟糕，会第三次遇到莫子谦和宋纤纤发生争执！ 那是在将近一个星期之后了。 她生产后最后一次去医院复查，霍西城陪她一道去的，做完所有检查，拿到结果，确定她的身体很健康之后，男人说，“快到午餐时间了，我们去看看子谦，顺便一道在外面吃个饭吧？” 方亦可之前跟他说了，见到莫子谦同女友吵架的事。 想来他是有些担心的。 方亦可想了想便答应了，“也好，不过你可不要提人家吵架的事哦，免得他不好意思，觉得我太八卦，这种事也要回去跟你说！” 霍西城拉着她边上电梯，边道：“跟我说不是很正常吗？你我之间当然是没有秘密的！就算我不说，他也能猜得出来！” “咦？真的吗？那不然我不去了！” 霍西城手疾眼快的把她带了进来，“别闹！我开玩笑的！” 方亦可瞥他，幸好VIP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她便毫无顾忌的开口道：“谁会绷着冰块一样的脸开玩笑啊！你就不能带点笑容吗？” 霍西城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依然严肃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冷幽默吗？” 方亦可瞪着他，半晌，突然噗嗤笑了：“见鬼的冷幽默！”冷幽默的定义一定不是冷着脸说“幽默”这两个字好吗？！ 霍西城面色虽冷，眼中却含着淡淡的笑意。 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伸手帮她拨开颊边一缕碎发，转开了话题，“莫子谦和那个女人的事，你不必理会，就算他诉苦，你也不必滥发同情心！他自作自受，是该有个教训！” 方亦可微怔，迟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和那个宋纤纤过的不好吗？可是那天，他们吵架后已经和好了的……” 霍西城摇摇头，正要说话，电梯却响了，他们已经到了莫子谦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回头再说吧。”男人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了。 他们从电梯间进到走廊，朝着莫子谦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越离得近了，发现越有哪里不对似的。 迎面而来的其他医生脸上的表情殊为古怪，仿佛是想笑，又带着几分同情。 有认识的，不免要上前打个招呼，再熟一些的，便问说，“霍先生，你们是来找莫医生的吗？” 霍西城微微颌首。 那医生挠了挠头，吞吞吐吐的道：“莫医生现在可能不大方便，要不我带你们先去休息室坐一坐？” 霍西城轻蹙着眉，他之前在楼下等方亦可检查时，已经给莫子谦打过电话了，当时他可是应得非常爽快，现在却不方便了？ 眼见就到了午餐时间，他可没有兴趣让亦可饿着肚子等人。 就算是莫子谦也不行！ 霍西城十分冷淡的道：“他若是临时有公事，那我们就不过去了。” 晚些再打电话也就是了。 原本他今天就不怎么想找他一起。 不过是想到他先前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模样，颇为可怜，这才起了恻隐之心！ 对这桩意外，他虽然有些不快，但并不生气。 医生的工作是这样的，有时候临时会被召去。霍西城曾经住了那么久的医院，对这些也是熟悉的。 可那医生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只道他非常恼怒自己要等人，对方颇悔自己的多话，可既然说了，看样子也只能继续说下去了，便连忙解释道：“不是公事，是莫医生的女朋友来找他……我是看他们好象不大愉快，所以才自作主张这样说的……” 这人倒是个实在的。 方亦可嘴角抽了抽，女朋友……不就是那个宋纤纤吗？这两人该不会又在吵架吧？！ 真是够了！ 她完全不想看到那种场面，却身不由已。 莫子谦若是因为公事忙碌而失约，那霍西城还可以容忍，可若是因为那个女人，那还是想也不要想！ 所以医生话题一落，他便向对方点了下头，直接牵着方亦可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两人还差三四十米的时候，莫子谦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莫子谦拽着一个似乎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走了出来，对方的手上还拎着粉色的保温饭盒。因为被男人挡着，所以方亦可并未看到对方的脸，但她直觉一定是宋纤纤！ 事实也确实被她猜对了。 宋纤纤今天是特地来给莫子谦送饭的。 她本以为用这种方式显露自己贤惠的一面，必定能够刷一波好感。顺便，她想堪察一下敌情，看看医院这近水楼台的，有没有对莫子谦心思不轨的女人！ 可她却没想到，情敌还没发现，莫子谦本人先生气了！ 起因不过是她拉着他的助理医生多问了两句，问他平时都是和谁一起吃午饭…… 莫子谦越是生气，宋纤纤越觉得他是心虚，愈发笃定他在外面又养了一个女人，还有可能就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或是护士！ 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 两人心里都存着怒意，所以说着说着便争执起来。 莫子谦顾虑是在医院里，到底要控制自己，所以见她说不通，便敷衍了几句，想着先把宋纤纤送走再说！ 结果两人一出门，被被霍西城和方亦可遇了个正着。 这种碰面，两方都颇为尴尬。 但除了尴尬之外，宋纤纤更多了一层恐惧。 她怕霍西城会当面揭穿她以前勾引过他的事，这个男人太狠心了，他完全能够做出这种不绅士的事情来！如果是在她和莫子谦关系正好的时候，她当然不在意，因为她相信自己的魅力，莫子谦不会相信的。可现在……她没有把握了…… 对男人来说，吃到嘴里的就不再新鲜了！ 宋纤纤恨恨的想，如果不是那个蒙面男人威胁她勾住莫子谦，她才不会落入现在这种难堪的境地！ 可再愤恨，也没有用。 她将手从莫子谦手里撤出来，低低的道：“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关于刚才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也只是因为太在意你了……”她有意欲言又止的没再说下去，垂头仓促的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途中经过霍西城和方亦可两人，她愈发的低着头，恨不能将自己的脸埋在衣服里！ ------------ 第613章 突如其来的车祸 宋纤纤离开了。 莫子谦苦笑着将霍西城夫妇迎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看上去疲惫的很，完全没了顶尖外科医生的风采！ 方亦可暗自在心里唏嘘不已。 三人坐了片刻，场面有些尴尬。霍西城便提出去吃饭，三人刚刚出了医院，方亦可想了想，突然道：“我觉得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了，还是你们两人去吃吧！再次再有机会，再跟子谦一道吃饭！” 话是这样说，但不论是霍西城还是莫子谦都心如明镜。 她是在给莫子谦面子，让他可以单独跟霍西城这位好友聊一聊！ “也好，我先送你上车，晚些时候再打电话给你。”霍西城捏了捏她的手，转头冲她微微一笑，随即将她先送到车上，看着车子走远，这才拍了拍莫子谦的肩膀，招呼他一道去吃饭。 两个男人到了餐厅的包厢，莫子谦终于忍不住露出满身的郁气。 “……她现在完全变了，以前那么温柔的女人，现在就象个泼妇一样！那天在时装周的开场晚宴上，她居然还支开我，去威胁别人……”几杯酒下肚，他终于不由的诉起苦来，唠唠叨叨个不停。 霍西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眉宇带略带了些无奈。 以前那个冷静温和的莫医生哪里去了？ 现在的莫子谦简直就像是遭遇婚姻不幸的中年男人，象祥林嫂一样不停的对朋友诉苦……那下一步是什么？找外遇吗？ 霍西城为自己丰富的想像勾了勾唇角，不过，这顿饭还真是让人消化不良。 他将酒杯拿在手里转着圈，在对方终于告于段落时，淡淡道：“既然这么不舒服，分手好了。这样纠缠下去，更加没意思。别说你们还没有结婚，就算结了婚，过成这副样子，还有什么留恋的必要？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大中午就喝起酒来，医生是这么做的吗？如果再这么下去，我看你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毁掉！” 他这话如同当头一棒，顿时令莫子谦清醒过来。 虽然刺耳，但他不得不承认，这话确实很有道理……难道他真要这样下去吗？ 可是想到分手，他不免又犹豫起来。 踯躅了半晌，他也没有开口回应。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等到回去的时候，霍西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 莫子谦却觉得他的手重逾千斤！ 同样是恋爱，他和宋纤纤仿佛进入了尾声似的，而另一边，叶子和顾峰似乎刚刚开始。 叶子最近没在拍戏，但通告倒不少，所以也是每天都要出门。 方亦可发现，以前都是经纪人来接她 ，可现在么，却常常是顾峰来接人。 所以这天叶子回来，她忍不住问道：“你和顾峰好像很有发展吗？怎么样，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正式确立关系？” 她对顾峰的印象还算可以。 虽然说觉得他仍是配不上叶子，不过，目前还看，人品应该还不错。 叶子噗嗤笑道：“瞧你八卦的！你希望我跟他在一起？” 方亦可挑了挑眉，“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轮到我希望不希望，你找男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喜欢就好吗？” 叶子耸肩，“这倒是。不过你的评分也挺重要的，如果你不喜欢，那我肯定要给他减分！总不能找个男朋友以后，我们姐妹在一起还要觉得尴尬吧！” 方亦可顿时笑开。 “真替你未来的男朋友伤心，地位如此之低！” 想了想，她道：“其实还好吧，我对他的印象不好也不坏，主要还是看你喜不喜欢！” 叶子点点头，“嗯哼，所以我现在对他也在考察阶段，至于会不会定下来，看他以后的表现了！” 方亦可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好象确实没有特别将顾峰这个人放在心上，稍稍有些放心。 倒不是她不希望叶子谈恋爱，而是她担心这才交往没多久，她就深陷进去。 毕竟，她们对顾峰并不能说是非常了解。 还需要时间来印证。 所以现在保持一定的清醒，还是很重要的！ 两人这天晚上聊恋爱聊婚姻聊到很晚，最后还是霍西城烦了，直接过来休息室直接把方亦可拎回房间。 隔天，叶子果不其然的起晚了。 以至于顾峰不得不进来找人。 方亦可也不早，她下来时不知道顾峰在，头发乱糟糟的，一身家居服就跑下来拿水喝。 结果与顾峰碰个正着。 她嘴角极不自然的抽了抽，幸好自己穿的还挺多，不过这形象，也真是够了。 对方也很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打扰了，霍太太！” “……没什么，那，你先坐吧，叶子应该很快出来！”说完，她立刻转身回楼上去了。 听到脚步声消失，顾峰这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离开的方向，片刻后，他转身出了屋子，站到了花园里。 等叶子梳洗好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屋里没人了。 她不禁纳闷的去问经过客厅的佣人：“顾先生呢？” 家里的佣人跟叶子的关系一向不错，而且她又看到了之前那一出，便悄声道：“刚才太太没梳洗就下来了，正好看到顾先生坐在客厅……顾先生大抵是觉得有些尴尬，便到外面去了。” 叶子“啧”了一声，她刚才也是没太清醒，有人来告诉她顾峰来了，她就随口说了句“让他进来”，忘了这个时候亦可会下楼了。 是她的错！ 不过这个顾峰，倒还算知礼。 她暗暗对他多了些好感。 之后出去又看到顾峰正跟花匠聊天，两人就蹲在花田边上，花匠弄得一身土，顾峰也不在意，指着一种花似乎在向对方请教养植的方法。 看到这一幕，叶子不由的想起来，这男人曾经跟她说过，他一直以来也是靠自己！ 这一点，跟她倒还是挺相配的。 女人总是容易被细节感动，连叶子这样的女人也不例外。 她对顾峰的好感变多了，便同意了搬家的时候，让他来帮忙的提议。 方亦可很舍不得她，一直劝她，“搬什么家呢？你平时那样忙，根本在家里住不了几天，何必再找房子，在这里不是很好嘛！我们见面的时间也能多些，如果你搬走了，想见你恐怕就只能从电视上找人了！” 叶子笑道：“难道搬了家我就不能过来看你了？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就因为住不了几天所以才要找个能让我彻底放松的地方啊！在这里，我总不好没有形象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懂的！” 这倒是。 毕竟家里有男人嘛，不方便！ 方亦可小孩子一样鼓了鼓两颊，不得不妥协，“那你说话可要算数，没时间来找我，就打电话给我，我可以去找你！” 叶子连连点头，“放心！我如果有空闲时间怎么可能放过你！” 方亦可这才不再多说。 虽然有些失落，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需要有属于自已的究竟，她也是很能理解的！ 叶子搬家这天，她的经纪人和顾峰都来了。 叶子俐落的从房间里拖了两个大行李箱，望着他们玩笑道：“虽说我一个人也能搞定，不过能有勉强的劳动力，我还是乐于省点力气的！” 方亦可站在一旁，忍笑不已。 两个男人都被说是勉强劳动力了，自然要上前拖箱子。 结果一搭手要拖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变了。 顾峰还好，只是稍稍愣了愣，随即就笑了，经纪人却是脸色忽青忽白的，用足了吃奶的力气才撑着箱子让它没直接倒在地上，嘴里不由的叫道：“我简直要疯了！你好歹也来帮把手啊！这里装得什么东西啊，死沉死沉的，我胳膊真要断了！” 叶子哈哈大笑着过去接过拉杆，她那副轻描淡写的架势，真是举重若轻。 方亦可捂着嘴窃笑，她昨天就尝试过了这箱子的重量，自然知道今天会有好戏看，果不其然……不过，有经纪人的对比之下，顾峰还真是很不错啊，拖箱子的表情完全不觉得吃力！ 经纪人郁闷的看着两人悄悄说道：“叶子也就算了，这顾副总真的不是逞强吗？可别现在装X，明天手臂拉伤，那可就更难看了！” 方亦可差点笑喷了。 话说回来，经纪人先生还真是坦诚！ 她正笑不可抑，电话铃声响起来。 漫不经心的接起来，却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道声音，那是霍西城保镖的声音，却一反常态的急促，“太太！霍先生出车祸了！我们现在在中心医院！”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方亦可的耳边炸响，她僵了一瞬，险些把手里的电话掉落，张了张唇，格外用力才发出声音来，却沙哑无比，“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方亦可什么也顾不得，急着就向外冲去。 正撞在叶子的身上。 叶子一看她的神情就猜到出事了，连忙稳住她的肩膀，厉声道：“亦可！别慌！出什么事了？！” 因为她的厉喝，方亦可恢复了些许焦距，她心慌的道：“西城，西城出车祸了！我要去医院！我要马上去！” 叶子虽然也很震惊，但比起她来，要冷静得多，“哪家医院？” “中心医院！” 叶子当即立断的道：“我送你去！” 出了这种事，顾峰和经纪人也不可能再呆下去了，他们跟在两人身边，准备一起去医院。 再者，出车祸的是霍西城，就算他们不熟，但至少也要跟着过去看一看。 临走时，叶子还特意吩咐了陈茹一声，让她在家好好照顾小公主，如果嘟嘟放学以后，亦可还没回来，就让她跟嘟嘟说一声。 陈茹急忙应了。 一行四人这便匆匆上了车，由叶子开车，疾速向中心医院驶去！ ------------ 第614章 人为的车祸 叶子的开车技术毋庸置疑，在马路上的车流里，她开的车子如同一条灵活的蛇窜来窜去，没用多长时间便抵达了中心医院。 方亦可心慌的厉害，下了车便一头冲进医院。 幸好有叶子在，急忙追上她，把她带到了楼上的VIP诊室。 霍西城正靠在病床的床头，只听到一声门被打开的响动，然后一阵风似的，方亦可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当然，已经退后两步的叶子，完全被他忽略了。 看着他满头满脸的纱布，方亦可毫无预兆的泪如雨下。 霍西城顿时心疼极了。 因为有纱布影响了视线，他只好摸索着握住方亦可伸到半路的手，“我没事，别哭！你哭得的我心里难受！” 方亦可哽咽着道：“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那怎么样才算有事？！ 尽管话没说完，但霍西城仍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他微微扯了下唇角，故意调侃的道：“车窗玻璃碎了，脸上和头上都是一些划痕，伤处比较多，但伤口并不深。不过据医生说，也有可能留下疤痕……如果在脸上的话，你会介意吗？” 方亦可哭道：“介意个鬼啊！伤口真的不深吗？你告诉我真话，不要骗我！” 霍西城紧紧握住她的手，“真的不深，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让医生把拍的片子拿给你看。之所以包成这样，只是因为头上的血管多些，流了不少血。接下来这阵子，恐怕要好好补血才行！” 他这样一说，方亦可反而放心了不少。 没骗她就好。 她真的最恨那种“我是为了你好才骗你”的事情！ 之前因为霍西城的心理问题，她已经受够了这种隐瞒，如果早早就说开了，哪里还会有那样多的波折呢？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错。 但不听解释是年轻气盛时做的事，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再犯那种愚蠢的错误了！ “片子我一会儿会去看，你快老实躺下吧，不要总是说话了！”方亦可虽然疑问还很多，但她肯定不会再向他追问了。 等霍西城在她的照顾下躺好，然后输着液到慢慢睡着。 方亦可确定他完全睡熟了之后，才离开了病房。 外面的休息室里，经纪人已经先走了，不过叶子和顾峰一直留在这里。 方亦可勉强笑了笑，“西城睡着，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了。今天实在麻烦顾先生了，叶子，你替我送顾先生回去吧！然后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顾峰连忙摆手。 叶子倒没同他客气什么，而是握住方亦可的手问道：“我先送顾峰回去，晚点过来陪你！” 顾峰正想推辞说他并不需要送，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要不叶子还是留下陪着吧。毕竟，方亦可的脸色真的不好看！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方亦可便坚定的摇了摇头，“这里有保镖，还有助理，人足够了！叶子你还有工作，不要耽误了，你忙完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叶子见她非常坚持，只好应了。 又叮嘱了她两句，这才和顾峰一道离开了。 方亦可目送他们出了门，这才让保镖带她去见主治医生。 莫子谦也还在。 其实之前霍西城的伤口就是他处理的，他猜到方亦可应该会过来询问伤情，所以特意在这里等她。 有他在，说话就更方便了。 他拿出片子详细同方亦可解释了一番，霍西城的伤情的确算不上严重，就像他自己说的，玻璃划过的伤口而已。只是因为伤在头部和脸部，所以需要格外注意。 “……头部的划伤问题不大，只是脸部，因为可能影响容貌，所以在三餐有很多地方要上心。一会我把他目前不能吃的食物发到你手机里，你记得查收一下，让营养师列菜单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方亦可大大松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子谦，多亏有你在！” 莫子谦摆手道：“我们哪里需要那么客气，不过这起车祸有点麻烦……” 他带着方亦可出了办公室，回到病房外的休息室，让保镖向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一辆卡车的司机疲劳驾驶，撞到了霍西城的座驾。 但这并非自然车祸，而是有着人为的迹象。 “……先生的车子是在中间的，但卡车却避开了前面的车子，撞上了先生坐的车，这其中明显有问题。而且据给先生开车的司机昏迷之前的说法，车子的刹车似乎是被破坏了。警方已经将车子送去全面检查了，相信很快会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听着这番话，方亦可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手心里。 是人为…… 也就是说，有人要杀霍西城！ 是谁？ 商场上的敌人，还是未知的仇家？！ 对于凶手，她脑子里毫无头绪。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能暂时等着检查结果出来，再确定下一步。 不过目前似乎还有些事可以做！ “如果是刹车被破坏，那对方可能是在哪里动得手？” 家里的车子都不是轻易能够被接近的，更不要说是破坏刹车……怎么想，这似乎都应该是内贼所为！ 但这个猜测，方亦可自然不会轻易说出口。 只得保镖队长说道：“先生之前也提到这个问题了，已经派了五哥去查证！” 一听是霍五亲自去查了，方亦可稍稍放心。 她点了点头，“那暂时就这样吧！” 说着站了起来。 莫子谦点点头，起身很快提出告辞。 重新回到病床边，霍西城还在睡着，方亦可轻手轻脚的坐下，看着他裹着层层纱布的头和脸，忍不住又捂着嘴默默垂泪。 她明明不是爱哭的人，可是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就痛得很。 虽说伤口不深，但一定很疼，何况还流了那样多的血…… 方亦可心里恨道：一定，一定要揪出那个想要伤害他的人！ 关于这起车祸，已经离开医院的叶子心里也有所揣测。 此时，她正坐在车子的副座上，开车的人是顾峰。 因为出了这种事，气氛难免有些低迷。 叶子轻蹙着眉头，一直没有开口。 顾峰终于有些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了，便打破了沉默，“你一直皱着眉头，在想什么，是关于霍总车祸的事吗？” 叶子现在同他的关系可以说是友达以上，爱情未满，不过相对来说，她已经是比较信任他了，所以也没有瞒着他自己的想法，开口便道：“是啊！看到亦可那么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只希望能早点解决这件事。”想了下，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能不大容易！” 顾峰有些诧异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不是普通的车祸吗？我听到有两个护士在议论，说是卡车司机疲劳驾驶……” 叶子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却没反驳。 但顾峰自然能察觉到她的异样，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吗？” 见他猜到了，叶子便直接道：“当然，这可不是交通事故，而是刑事案，肯定有人企图谋杀他！我很了解霍西城保镖的身手，包括他们的驾驶水平，之前没有当演员时，我跟他们试身手也不是一两回，车技也是一道聊过的。他们无论是驾驶水平和反应速度在国内绝对算得上顶尖，如果是普通的司机，根本不可能直接撞到霍西城坐的车子，除非他是故意避开前面的车辆，针对霍西城而来的！” 顾峰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糟糕……” 叶子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倒没说什么。 糟糕什么的，她并不觉得。 其实挺正常的。 她调查过霍西城，自然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以他过往的经历，有个把仇人想要铤而走险杀了他，叶子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当然，惟一可怜的应该是亦可才对。 跟着他还真是受罪！ 叶子默默的叹了口气，不过霍西城虽然行事狠辣，但毕竟也是合理的运用了商场的规则，所以这也并不能算是他的错。至于说其他方面……他通常禀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只有当人犯到亦可和孩子的安全问题时，他下手才会格外狠…… 这么看来，也不能将责任都怪到他的头上。 只能说，他身处这样的地位，必定是会遇到类似的事的。 叶子只希望他能给力一些，早点把这些麻烦解决掉，当然，最好还是通过警方，以合理的方式！ 她抬头看向窗外，目光幽幽。 因为想的太过入神，她并没有发觉顾峰侧头看她的眼神，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古怪。 …… 医院那边，霍西城睡了一觉，感觉好了很多。 头上脸上的伤口虽然没了麻药之后有些疼，但绝对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所以他与方亦可说话时，就如同正常人无异。 但方亦可并不相信表面，认为他受了伤，就应该多休息，所以在霍五和霍六汇报完事情离开后，立刻就要求他休息！ 霍西城叹息道：“睡了一下午，现在，天哪，我哪里躺得下去啊！” ------------ 第615章　尾随 霍西城凝视着她因为哭的太多，仍有些肿的眼睛，温声道：“坐下，我们说说话。” 方亦可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只得坐到了他身边。 可是霍西城又不满足了，手臂一个用力，便让她躺倒在他胸口上，吓得方亦可差点象弹簧一样跳起来，幸好意识到那是他的胸口，怕压到他，也怕不小心动作时碰到他的伤口，这才僵着身体没有敢乱动。 “你疯了吗？当心伤口啊！” 霍西城哼笑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抱在怀里，“你要在我身边乖乖躺着，那就是不碍事的小伤口；可你如果挣来挣去的想下去，那没准儿会变成大伤口！” 方亦可额角的青筋抽了几抽，终究还是不得不顺着他了。 小心翼翼的躺在他怀里，她叹道：“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霍西城挑挑眉，“我你这口气，倒是格外老气横秋了。如果不看脸，我会以为你比我年纪还要大！” 方亦可气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顿了顿，她担心的道：“霍五说那个花匠失踪了，应该就是他在车子上动的手脚吧？不过，真的还能找到他，再顺着他找到那个收买他的人吗？” 卡车司机已经当场身亡，而且据霍五调查，对方孤身一人，没有家人，且他住在C市的一处人员混杂的区域，想要找出他被收买的细节，相当难。如果花匠这条线再断了，恐怕就很难抓到那个收买他们的幕后真凶了！ 说到这个话题，霍西城眼中的笑意略有收敛，他轻声道：“别担心，只要做过，必定会留下线索，现在警方那边已经立案。我也会让霍五全力配合去调查，查出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方亦可心里着实难安。 这样一个人躲在暗处，心怀叵测，尤其是对方的目地这样明确，就是要杀死霍西城，怎么能不令她备加忐忑？！ 一日不找出那个人，她一日就不能安心！ 她的心思并不难猜，霍西城数次扯开话题，好不容易才令她稍稍放松下来。 他微微一笑，将她更紧的拥在怀里，“傻姑娘！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这一次，对方不过是胜在我没有防备心，但，也只有这一次了！相信我，好吗？” 方亦可在他怀里轻点了下头，想到男人的能力，她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了。 霍西城在医院只住了两天，伤口就没有大碍了，只要小心在意些，完全可以回家休养。 他一直都不喜欢医院的氛围，自然选择回家。 公司肯定是不方便去了，那么就在家好好养伤。 这段时间，方亦可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事事亲躬。 连霍家的小公主也只有在吃奶的时候，才能得到妈妈全部的关注。 霍西城享受着她的全心在意，突然觉得这样其实挺不错的。 毕竟，他可是太久没有享受这种待遇了。 不免恋恋不舍。 就连脸上的伤口何时能好，都不那么在意了！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他的伤没用多长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脸上仍留了些细小的伤痕，因为比较多，所以算是明显了。远远的看着，就好象一副俊美的人像被人撕碎了似的。 方亦可心疼的很，帮他上药的时候嘴里却道：“这样也好，免得你出去招峰引蝶，还要整天防烂桃花！” 霍西城瞟了她一眼，就看穿她是在变相的安慰他了，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只要你不在意，我自然是无所谓的。男人嘛，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某方面的能力，你说呢？” 他眼角轻挑，邪气满满。 方亦可顿时想起两人昨晚的放纵，不由的脸一红，啐了他一口，“不许说！” 知道她脸皮薄，霍西城便停了口，不过脸上别有意味的笑意还是让方亦可感觉很不好意思。 霍西城最爱她容易害羞的模样，忍不住便伸出手臂揽住她。 上一次药，总要花费不短的时间，方亦可也是心累！ 他们两人关上门过起了甜蜜的日子，倒把追查车祸事件带来的阴霾冲淡了几分。 莫子谦去为霍西城检查伤口的时候总是被两人狠狠秀一番恩爱，郁闷的不得了，连着日子过得越发没滋没味。 倒不是又和宋纤纤吵架了，事实上，最近两人之间还是挺平静的。 那次医院的争执之后，宋纤纤很快就同他道歉了。 说是向他的助理胡乱打听太不应该了，她也是误会他，才会变成这样。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爱他，弄成现在这样，她也觉得很难过。 莫子谦虽然觉得她这番歉意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被宋纤纤又是哭泣，又是表白的，也很难再坚持要冷战下去。 两人就这么和好了。 和好之后，莫子谦本来是下定决心要同她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他发现，他做不到。 因为宋纤纤对他的态度真的变了很多，如果说她以前是温柔体贴，那么现在面对他，她简直就是以他为尊了！ 他说什么她都说好，不但说好，还总能找出一堆夸赞的词来恭维他。 一次两次的，莫子谦还觉得心情大好，甚至有些飘飘然。 可久了，他又不是傻瓜，当然能感觉得出来她的不对劲。 她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可是，她到底该是怎么样的人？自己真的了解她吗？最初相识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模样，就一定是她的真性情吗？！ 莫子谦心里冒出一连串的疑问来，每一个都能把自己问的哑口无言！ 他很难受。 心里迷茫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本市有个全封闭型的业内讨论会要召开。 院里推荐他去参加，莫子谦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虽然这个会议对他的专业帮助算不上多大，但他想，他是需要冷静的，需要把更多的心思转回到事业上，而不是整日想着感情这些事。 或许，那样反而能让他更清醒。 这么一想，他马上就给宋纤纤打了个电话，说最近三天要封闭学习，就不回去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宋纤纤嘴上十分体贴，让他忙工作，不用在意她，她会乖乖在家等他的，可是挂上电话，她就难掩笑意的长长舒了口气。 很累啊！ 天天要讨好莫子谦！ 即便是她喜欢的男人，天天这样讨好也是会累的，更不要说，她根本看不上莫子谦，那心累的程度绝对直接翻倍了！ 这回可好了，总算能有三天的假期！ 对于这得来不易的三天，宋纤纤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从今晚开始出去HAPPY！ 她早就辞了工作，现在全靠莫子谦在养。 挂了电话，就将近中午了，她先是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去美容会所舒舒服服的做了全身SPA，然后又去买适合夜店穿的新衣服和搭配的鞋子包包，这就用掉多半天的时间，等她吃过晚饭，夜生活差不多也该开始了。 宋纤纤在家里穿戴一新，化了浓艳妆容，穿着紧身的凸显身材的连身短裙，稍微动作，就会被人看到内裤的裙子，黑丝袜，高跟鞋……这是她从来不在莫子谦面前表现的另一面！ 揽镜自照，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还记得以前在万家的时候，她憋闷的狠了，便会如此这般装束一番，然后去夜店发泄。一晚过后，她又会重新恢复她知性又懂礼的万家大小姐姿态。 跟现在相比，倒是那时的她，还更加自由！ 想到现状，宋纤纤又有些郁闷了，她连忙甩开旁的想法，拿起亮闪闪的手包，准备出门。 夜色暗沉，她开着莫子谦留给她的车子，狂野的出了车库，一路疾驰向夜店驶去。 因为太过渴望和期待，兴奋当中的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刚刚下了出租车的莫子谦，正以惊愕无比的眼神看到了她上车离开的全过程！ 直到车子驶离，莫子谦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拦下正要离开的出租车，颤声道：“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车！” 他报出车牌，司机师傅爽快的应了声“好”，二话不说的就开车追了过去！ 车子直接开到了酒吧街。 莫子谦下了车，看着正风姿摇曳走向一间酒吧的女人背影，只觉得胸口仿佛堵了块巨石，让他呼吸不畅！ 两人同床共枕那么久，虽然风格大变，但他还是轻易的认出那个女人就是宋纤纤！ 可是，对方这样与平时迥异的形象，着实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她怎么会回这里，又为什么穿成这样来到这里，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年轻的美丽的女人，打扮成那么惹火的样子，独自来到这里，用意似乎已经昭然若揭。明白到莫子谦想替她找个体面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他将颤抖的抄进裤袋，跟了上去。 宋纤纤进的这间酒吧在这条街小有名气，莫子谦也是来过的，被朋友带来见识。他亲眼看到朋友只用了五分钟便约到一个女孩，然后两分钟之后，两人在角落里拥抱热吻，吻完就直接离开去酒店开房了…… 所以，他是知道的，这里就是男男女女找***的地方！ 也因此他只踏足一次，便再也没有来过！ 而现在，他却尾随着自己的女友来到这里。 此时，他的心情极为复杂！ ------------ 第616章 捉奸 就如莫子谦所知道的，跟他的朋友相比，宋纤纤同样没有浪费时间，约摸五六分钟后，她就跟一个请她喝酒的男人坐到了一起。 两人坐的极近，脸几乎要贴在一起，姿态极为暧昧。 若说这两人在纯洁的谈话……莫子谦还做不出那样自我欺骗的事来！ 他怒气冲天的向他们走过去，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那两人就亲到了一起，男人的手迅速从宋纤纤的腰部移到的胸上，看得莫子谦目呲欲裂！ 他用力拨开场上的其他人，疯了一样冲过去！ 直接拎着衣领将那个男人拖出了卡座，对方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莫子谦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将男人按在地上暴打起来！ 一拳又一拳！ 有人在拉扯他，有人在喊叫着什么，但莫子谦根本听不进去！ 他只恨不得把这个男人打死在当场！ 不过最后，他还是被人拉开了。 将他整个人拖起来的是酒吧的保安，对方人高马大，比他还高出多半个头，身材更是比他壮硕得多，直接将他架起来拖出了酒吧，扔到后门外！ 阴暗的巷子里，保安身边的酒吧老板站出来说道：“敢在我这里闹事，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这次算你走运，我忙着招呼客人，就不追究你了！赶紧滚！要是再敢乱来，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被这么一顿折腾，莫子谦坐在冰冷的黑黢黢的巷子里，靠着凹凸不平又散发着异味的墙面，背部被撞得生疼，手指关节也因为刚才的用力过猛而一阵阵抽疼着，一时间，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不过很快，他的理智回来了。 缓缓抱住头，他几乎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就在他痛苦难耐的时候，后门一阵响动，又一道人影被保安推了出来，同时还伴随着酒吧老板厌恶的声音，“你也赶紧滚！” 人影踉跄着歪倒在地上，发出痛吟，那声音莫子谦再熟悉不过。 他瞬间抬起头，看向旁边…… 原来，紧随他被狼狈推出来的人正是宋纤纤！ 他的眼睛顿时就红了，撑起身子过去掐住女人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他恶狠狠的喝问道：“宋纤纤，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宋纤纤垂着头，心里乱成一团。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想要洗清自己，可是，被莫子谦亲眼看到的事情，想要辩解，谈何容易？ 但她又不能不说话，犹豫着开口，“你听我解释……” 干巴巴的刚说了这么一句，莫子谦便毫不迟疑的打断她，“先回去！” 理智回归了，他绝不愿意在这里再丢人现眼，所以急忙似火的扯着宋纤纤去到车子，一路开回去，恨不得将车子开出飞机的水准！ 到了屋里，反手关上门，莫子谦已经完全冷静的坐到了沙发上，“坐吧，我们谈一谈！” 见他不再发怒，宋纤纤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她慌忙踢掉高跟鞋，走过去跪伏在他的腿边，恳切的望着他说道：“子谦，你相信我，我只是心情不好，又觉得很孤单，所以想找个热闹的地方喝杯酒，我没想到那个男人会突然坐过来，还非礼了我！我没有提防被……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正要推开他的时候，幸好你来了！我知道是我的错！都是我太轻率了，也没有多想就去了酒吧！可是我真的不清楚那里会乱成那个样子，我以为只是……” 莫子谦打断她，“够了！”他听不下去了，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因为之前的一番动作，她的衣服颇为凌乱，尤其是胸前和裙下方……想到她就穿成这样去到酒吧，莫子谦一把推开她，突兀的怪笑起来，“宋纤纤，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特别好骗？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随便哄两句，就会相信你，然后不再追究？” 他的笑容由古怪变成了冷酷，“很多时候，男人并不是好骗，只是他心底里不想知道真相而已！” 否则，谁会比谁傻，谁又会比谁聪明？ 说到底，不过是男人愿意被骗罢了！ “但是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再骗我自己了！今晚的事，你不会是第一次做，也必定不会是最后一次！我早该明白的，从一开始，我们的想法就差别很大。你跟我在一起，也不过是在忍耐吧！或许是为了钱，又或许……是为了霍西城！” 莫子谦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清醒过。 好友劝说自己的话，响彻在脑海，从前看不明白的地方，换个角度，一切都变得清清楚楚！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接近自己，就根本不是因为喜欢！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悲伤，“分手吧！这套房子我会转在你的名下，好歹我们也交往一场，我不会看着你无处可去，但其他的，我做不到，也不想再做了！从今往后，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说完，他就要抽身离开。 宋纤纤眼中闪过极度的慌乱，她看得出来，莫子谦是真的想明白了，而这，正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她一想到如果和这个人分手，自己被强迫的视频和照片就会遍布网络或是人们手中，而整容的事也会被揭露出来，她就浑身颤抖的厉害！ 绝对，不能和他分手！ 宋纤纤心下一凛，目光四顾，看到不远处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刀，她心一横，撑起身子探身一把将刀子抽出来握在手里，抵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她凄厉的叫着：“莫子谦！你给我站住！否则我死给你看！” 莫子谦没想到她居然会以死相逼，蓦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你这是做什么？”威胁我？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 看出他并不相信自己会动真格的，宋纤纤猛的一闭眼，刷的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 不深，但也绝对不浅。 血立刻涌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她披散着头发，满面浓妆，再加上狰狞的表情，这刻，宛如厉鬼。 “莫子谦，我不分手！你要是敢走，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莫子谦见血见得多了，所以面对此景，虽然震惊又慌乱，但下意识的立刻拿出电话，叫了救护车。然后才上前想要夺过她手里的水果刀。 血流的很快，宋纤纤已经有些头晕了。 她并非真的想死，所以顺势被他“抢”走了刀子。 她拼尽全力抱住莫子谦的腿，流着泪道：“我爱你啊！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不能没有你！子谦，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跟我分开！” 这种时候，莫子谦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冷酷下去了，只得顺着她的话道：“我知道了，不分不分，我先放开我，我去拿纱布把伤口包扎住！” “你如果走了，我还包什么伤口，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要这样！”莫子谦咬着牙，不知该怎么说。 幸好，两人僵持了不多时，救护车便到了。 他打横抱起宋纤纤，将她送上了担架，然后又一起进到了救护车里。 宋纤纤自然是没有死成。 她的伤口到医院之前，便已经被包扎好了。到了医院，医生诊断过后，认为不需要缝针，这才免除了她又一场痛苦。 莫子谦被她用完好的那只手扯着袖子不放，只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输上液之后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莫子谦终于得以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袖子，找了个护工守着宋纤纤，他郁郁的离开了医院。 只觉得自己如果再呆下去，非要疯掉不可！ 他就弄不明白了，明明去那种酒吧出轨的人是她，可为什么闹到现在，自己反而更像是个渣男了！ 心里憋闷的莫子谦并不想回家，更不想去公寓，索性找了个地方，准备一醉解千愁！ 他这一放纵自己，大半夜的霍西城便听到电话响。 为了不吵醒方亦可，他拿着手机便去到了书房，这才接起这通不速之电！ 对方有些着急的道：“请问您是莫先生的朋友吗？他在我们店里喝酒了，能不能麻烦您来接他？！” 霍西城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问清楚地址，他把司机叫起来，让他去接人。 自己则坐到了书房的椅子上。 他都不必多想，就能猜到，莫子谦肯定是同那个女人闹矛盾了，否则，他不会如此失态。 霍西城微蹙起眉，以前他从来没将宋纤纤放在心上，将她赶离自己身边也就算了，哪怕她跟了莫子谦，他也没有太在意，觉得两人是长不了的。可现实却略微出乎他的意料了。没想到莫子谦会被她影响到这种程度…… 莫子谦是个好医生，如果被这个女人毁了，那真是不可原谅。 等到司机将人带回来，看着莫子谦醉醺醺的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模样，霍西城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真是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下去了！ 让人给莫子谦灌了醒酒汤，再送到客房，总之折腾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 ------------ 第617章 分手吧 霍西城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却发现方亦可早就醒了。 他暗自啧了一声，“是我吵醒你了吗？” 方亦可摇了摇头，“出什么事了吗？刚刚我好象听到外面有谁叫了几声？” 霍西城躺回床上，习惯性的将人揽住，“是子谦……”他三言两语的简单说了说莫子谦的情形，见方亦可似乎若有所思，他不禁道：“这种事你听听也就算，不必放在心上！” 他附在她耳边，吹着气，轻声道：“尤其不要在我面前关心别的男人，我跟你说过的！” 方亦可噗嗤一笑，侧头看向他。 她眸光盈盈，仿佛暗含水波，看在男人的眼中，无疑是无声的邀请。 霍西城挑挑眉，覆身上去。 因为生活和谐，所以翌日醒来，霍西城的心情一直很不错。 难得的对着抱着头难过不已的莫子谦都没有摆出冷脸，只是淡淡的道：“你最近喝酒的次数有些多了。” 莫子谦动作一顿，慢慢放下手。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只是，心情太过郁结，总要有个发泄的途径。 只是，喝的时候能够暂时忘记所有烦心事，可醒来，依然要面对。他抬眼望着波澜不惊的霍西城，迟疑了半晌，不由的解释道：“昨晚，我跟宋纤纤说要分手，结果，她当着我的面割腕自尽！” 霍西城沉默片刻，轻嗤了一声，“手段罢了，你不会连这个也看不出吧？” 若是真的想死，又何发当着他的面如此，不过是做给他看的！不过，倒是该庆幸，他终于想明白，要和那个女人分手了么？ 莫子谦颓丧道：“我知道……可知道归知道，看到她那个样子，我还是挺难受的！” “她现在在医院？” 莫子谦点点头。 霍西城毫无笑意的勾了勾唇，“那你又是怎么打算的？就这么算了？” 那他可真要瞧不起他了！ 好在，莫子谦揉了揉眉心，还是道：“我不可能再和她一起了……” 看她昨晚去酒吧的娴熟模样，势必不是第一次。 他再没有脾气，也决计不能容忍头上顶着绿帽子继续同她交往！ 霍西城轻点了下头，“那就想想后续该怎么处理，想必她不会轻易放弃。” 莫子谦苦笑的扯唇，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心烦啊！ 霍西城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自然是可以帮忙的，但这种事，他是肯定不会主动提及的。 所以一切还要看莫子谦的想法。 宋纤纤的伤口并不重，所以只在医院住了两晚便回到了公寓，她手腕上缠着纱布，神情楚楚可怜。 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莫子谦，她不时会露出怯怯之态。 仿佛回到了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 然而对于莫子谦来说，心情却是迥然不同！ 甚至，他已经不愿意去回忆当初是怎么鬼迷心窍的死活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莫子谦的目光划过她的手腕，眉宇间更多了一层厌烦。 “你不要再做蠢事了，没用的！你做出那种事，我根本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分手，这套……” “莫子谦！”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纤纤尖利的叫声打断了。 她咬牙瞪着他，泪珠滚滚而下，看上去伤心极了！ 要说莫子谦一点触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人也曾经甜蜜了那么长时间。可是，一想到酒吧里看到的那幕，他就像是吃了个苍蝇似的，哽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咽更咽不下，膈应的不得了！ 看到他这副神情，宋纤纤的心有些发凉，看来以死相胁是没有用了啊！ 在医院这两天，其实她已经隐隐有预感的。 毕竟，倘若莫子谦对她尚且有情，那就不可能除了送她住院，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现在，只怕她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反而只会让他觉得她在狡辩…… 宋纤纤犹豫了再犹豫，终究还是垂下头，没再开口。 莫子谦松了口气，俐落的站起身，“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那事情就这样吧！晚些我会让律师过来跟你交接公寓，并且签置一份合约。” 他不介意把房子给她。 就算分开，他也不会希望她过得不好。 但分手这回事，总要有个明确的说法。 说完，见宋纤纤依旧只是咬着唇不开口，莫子谦也没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开了公寓。 听到门被开了又关，之后再无动静，宋纤纤抬起头看过去，心里先是松了口气，觉得不用再讨好莫子谦，又能白得一套房子，不是不暗喜的。可紧接着想起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对她的威胁，她不由狠狠打了个冷颤。 有些事，总是会越想越害怕的。 宋纤纤现在就是如此。 之前那一点因为摆脱了莫子谦而生出的隐秘轻松很快就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裸、体视频可能会被传得到处都是的恐慌！ 她想来想去，觉得和莫子谦分手这事只怕是瞒不过那个面具男的，这事总要有个解释的办法才行。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主动给对方打个电话，坦承目前的状况，求对方换个条件的时候，电话响了。宋纤纤起初没当一回事的接起来，电话通了，那端传来一道令她又惧又怕的声音时，她徒然发起抖来！ “看来万小姐并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啊，一个男人都笼络不住，这么快就要被对方甩了……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那份视频……” “等等！”宋纤纤紧握着手机，身嘶力竭的喊道，“你不要乱来！我，我有话说！” 对方冷笑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宋纤纤咬了咬牙，这种情形下，她总要为自己争取一点筹码！她索性把自己猜测的事吐露出来：“你让我缠住莫子谦，肯定不是因为要针对他本人，对不对？”如果是为了让莫子谦给什么人做手术，不会这么久了也没动静，所以不是这个原因！ “而他家里就是普通商人，也不可能是针对他家，其他的，他惟一还有些价值的就是霍西城的朋友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想对付的人是霍西城，对不对？” 她真心的道：“我可以帮你对付霍西城！你应该知道的，我跟他有仇！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我会是今天这样子，都是他害的，我早就想报复他了，可是他有钱有势，我惹不起，只能一直蛰伏！可是如果你想对付他，我给你做帮手还是没有问题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无非就是想告诉对方，她还有用。让电话那端的人不至于把她当作弃子，抛出来她的视频和照片！ 可是对方却并不买她的帐，只是嗤笑了一声，说道：“你连莫子谦都搞不定，还想对付霍西城，就凭你，能做什么？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吗？！”电话那端的人毫不在意被戳破了真正的企图，反而愈发把话大咧咧的说明白了，显然，他根本不怕她乱说。 而宋纤纤也的确不敢乱说。 或者说，她想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到现在连面具男的身份都不知道，哪怕想向霍西城卖好都不可能！ 对这些，宋纤纤心里也有数，所以她听到对方那鄙夷的口吻，虽然心里恨得不得了，但也只能忍下了。 对方接着说道，“万小姐，你如果真的不想自己的视频和照片被公布到网上，也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过去的身份，那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尽快挽回莫子谦，以他女友的身份，得到接近霍西城的机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是办不到，那么后果，只能你自己承担了！” 说完，那边毫不犹豫的就将电话挂断了。 宋纤纤听着手机里的嘀嘀声，心里一片冰凉。 都闹到这种地步了，还怎么挽回？ 可是，不做又不行！ 宋纤纤坐在沙发上难受了好一阵，这才沉着脸站了起来。 这天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着。 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的视频被所有人看到的场景，从网络蔓延到现实，人们都对着她指指点点……这还不算，万一她万家大小姐的身份被公布出来，那她就更是再无可逃了！ 睡不着就翻来覆去的琢磨怎么才能跟莫子谦和好。 第二天，她早早就起来了，好好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当然，不是扮漂亮，而是扮憔悴！ 眼睛泛着红，眼底泛着青，脸色腊黄，头发都没心思的梳的模样……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这样的造型，宋纤纤无力的叹了口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出了门。 医院一上班，她就到了。 宋纤纤并没有张扬，而是默默的去了莫子谦的办公室。 她是来和好，又不是来结仇，自然不想将事情闹大。 不过莫子谦没那么早到，先来的是他的助理医生，对方自然也是认得她的，因为还不知道莫子谦提了分手，以为她还是自家上司的女友，所以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但人家心里也清楚，这是又跟莫医生闹矛盾了。 今天，只怕又不能清静了！ ------------ 第618章 医院闹事 莫子谦因为昨晚喝多了酒，来到医院的时候头还在疼。 等到他见了办公室里的宋纤纤，头简直要炸掉了。 尤其是她还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 “子谦，我们谈谈好吗？”宋纤纤一边说着，眼睛里已经闪起了泪光。 莫子谦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成功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说她这副样子，他一点不心疼，那是假的。但想到这是他工作的地方，男人的心顿时又凉下来。 他不是个傻瓜，自然明白为什么宋纤纤会找到这里来。 如果不是为了给他施加压力，单纯的想要谈一谈，她大可以先打电话给他，另约时间地点，而不是一声招呼不打就进到办公室里来等他！ 平稳下气息，莫子谦淡淡的道：“当然，坐吧。” 让助理送了两杯咖啡过来，他道：“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我还没联系律师，不过也没关系，我现在打电话过去，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过来了。你先坐着稍等片刻吧！” 宋纤纤本以为对方看到她这副样子，多少能心软能怜惜，可没想到他一开口，这话里话外就把关系撇得极干净了！ 她顿时暗暗生怒，什么玩意儿！如果不是因为被威胁，因为他是霍西城的朋友，以为自己能看上这么个窝囊废？！心里不屑，她脸上却仍是作出伤心难过来，“不要！房子我不要，我也不要和你分手！子谦……”说着，她泪涟涟的抬头望向他，“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可我真的是一时发昏，再给我一次机会，子谦！还记得吗？曾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幸福……” 男人如果狠下心来，其实还是可以很干脆的。 莫子谦可以忍下很多事，但对于自己的女人出轨，是绝对零容忍的！ 他神情冷淡的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是什么性子，我以为你明白。在你那么做的时候，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宋纤纤心里暗叫糟糕。 她想过和好很难，却没料到他这样坚决。 她索性心一横，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来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那里，前几天刚被割过一回，现在还留着伤疤没好。 她稍稍用力，锋利的刀刃就割破了皮肤，腕间渗出血来。 宋纤纤看着莫子谦，痴痴的苦笑道：“我说过的，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分手，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莫子谦看着她腕间的血色，胃里突然翻腾起来。 很想吐！ 不是因为不能见血，而是因为宋纤纤这种再一再二的拿割腕来威胁他的做法！ 这种事，真的很令他恶心！ 他脸色铁青地厉声喝道：“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用你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别人，不觉得太不值得了吗？！就算我现在说不分手了，那也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有感情，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因为这种事而失去生命，你明不明白？！你认为这种情况下换来的不分手，有意思吗？” 宋纤纤泪流满面的看着他，猛的站起身来，冲着他叫道：“你真是太狠心了！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床也上过了。就因为我犯了点小错。你说没感情就没感情了？你真的爱过我吗？还是根本想玩弄我！” 这话说的太扎心了，把莫子谦气的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他越发觉得自己从前眼瞎了，还自以为了解宋纤纤，可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说的这些话，他再也没有办法违心的说他真正了解对方了！ 宋纤纤的手腕一直在滴滴哒哒的流血。 这一次，她划出的口子并不深，所以血流的很缓慢。 毕竟，她没有那么多血可流了，她并不想真的把自己玩死！ 她只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向莫子谦，告诉他，如果他胆敢抛弃她，那么她也会不惜一切的来败坏他的名誉，甚至让他留下沉重的心理阴影！ 毕竟，一个女人，哪怕是你不再爱的女人，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很可能殒落在这间办公室里……没有人能够若无其事的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 宋纤纤知道自己这么做其实很无耻，不过，她甚至做过更可怕的事，这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这关系她的名誉，关系到她的裸露视频不被曝光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与此相比，莫子谦受到怎么样的伤害，她根本就不在乎！ 莫子谦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来，宋纤纤绝对不是因为害怕与他分手才会这么做！ 这其中，势必另有内情。 所以，他看向那个正在流血的女人的目光越来越冷。 莫子谦拿起电话，打给了他的助理医生，电话里，他用压抑又冰冷的声音说道：“把急救箱拿到我的办公室，顺便，通知保安上来！” 听到这话，宋纤纤并不显慌乱。 她只是用那种黏腻的目光盯着莫子谦，仿佛充满无限的悲伤。 很快，助理医生带着急救箱急匆匆的敲门进来了。 看到办公室里的场面，他倒吸了口凉气，心慌不已。 这时候，莫子谦难得强势的命令道：“去给她包扎止血！”然后转身宋纤纤，“如果你拒绝，非要在我的办公室闹出人命，那么我马上就报警！你可以在他们的面前心情表演！” 助理医生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就已经走到沙发旁，打开了急救箱。 而宋纤纤听到后面的话，也放弃了拒绝包扎的念头。 虽然她想闹，但闹到警察介入，那绝对不是她希望的。 就这样，她的伤口很快被处理了。 随即两名人高马大的保安敲门走了进来。 就在莫子谦让他们将宋纤纤带走之前，她突然站起身，脸上带着眼泪，开始神色哀戚的控诉莫子谦的无情无义，将他形容为一个玩弄女性的骗子，反复强调自己的痴情……她所有的言辞都给人们造成一种印象，如果莫子谦真的抛弃她，那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男人，而她这么地爱他，宁可死也要跟他在一起，是如此的痴情，他最不应该辜负的人，就是她！ 莫子谦没有打断她。 哪怕知道她在表演，他甚至是以一种冷漠的态度在旁观。 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思去想自己的名声和前途，他只是想让自己看清楚，曾经爱过的女人， 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而宋纤纤真的很擅长做这种事。 听着听着，保安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 他们看向宋纤纤的目光慢慢带上了同情，相反，悄悄瞥向莫子谦的目光则多了震惊和义愤。 没有完全被关上的门外，也聚了些人，有医生有护士有工作人员，幸好这里离病患区有些远，所以暂时还没有病人聚集过来。 他们怀着各种心思，听着宋纤纤的指控，脸上的神情也各自不一。 但不得不说，大部分人都更倾向于同情宋纤纤。 人总是更同情弱者。 尤其是莫子谦在医院里的地位超然，甚至超过普通的医生太多太多，享受着他们从来没有享受的特权。 在这种对比之下，他们自然会认为宋纤纤是名符其实的弱者。 大家不敢明面上说，但心里却在不停的腹诽，觉得莫子谦太渣了！ 而办公室里，宋纤纤还在不停的控诉着。 她那些弃妇般的自艾自怜和莫子谦冷漠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从人群中出来，走进办公室，“这不是宋小姐吗？你还记得我吧，前些天，我们在酒吧见过的！不过你怎么会来找子谦？你们认识吗？” 她容貌美丽精致，笑意盈盈。 可是看在宋纤纤眼里，她的瞳孔却猛紧缩起来。 这、这不是方亦可吗？她怎么会这么巧过来？！ 宋纤纤的第一反应就是莫子谦找她来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莫子谦再窝囊，也还不至于找女人来救场，更何况，霍西城也不可能答应！ 她看到方亦可就恨的不得了，可是眼下这个时候，她并不适宜再多一个敌人。 所以，宋纤纤暗暗咬了咬牙，还是扯出一个梨花带雨的勉强笑容，“我，我是他的女朋友啊……你不是见过我们在一起的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方亦可“咦”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式的小声嘀咕道：“不是普通朋友吗？之前在酒吧，分明是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很亲密啊！” 她这话，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当然也包括宋纤纤，可是不待她反驳，方亦可又抬脸正色道：“宋小姐，你这样就不好了！之前在酒吧里，我朋友看你同你那个男友十分亲密，觉得般配，拍视频的时候就顺手拍了你们，我们看过之后都印象特别深呢！你现在却说子谦是你男友……这岂不是脚踩两只船吗？” “我没……”宋纤纤气坏了，心急的想要开口，可只说了两个字，就被方亦可堵了回去，“你是想反驳我吗？那不如这样，我向朋友要来视频，或者干脆从酒吧要来监控视频，我们来看一看，如何？” ------------ 第619章 回家求助 宋纤纤的动作一僵，她用尽全力才扯了下唇角，说道：“方小姐你是子谦的朋友，自然是来为他说话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同他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她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话中的意思却颇为险恶。 莫子谦之前一直没吭声，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彻底对这个女人死心，也是为了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可当方亦可出现，而且被宋纤纤这个隐晦的污蔑后，他就不能再不出声了。 “宋纤纤，亦可是我朋友的太太，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想必你心里也明白得很吧？如果她说的是假话，你也不必如此急着转移话题，还想向她身上泼脏水了！不过，你要想清楚，亦可不是你能够随意攀扯的！” 他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众人已经有人想起来了，这个方亦可，那不就是霍太太吗？！之前还跟霍先生一起来医生的！ 他们看看方亦可，再看看宋纤纤，心里隐约已经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相比起前者的镇静自若，再看后者的目光闪烁……就算之前还不确定，现在也大概能知道，方亦可说的真的，宋纤纤与莫子谦之间，并不是男方渣，根本是女方脚踩两条船！说不定，就是因为被男方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求分手的！而这个女人却找到医院来颠倒黑白，想要污蔑莫医生！ 人群中有人小声道：“莫医生，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有了领头的，其他人也纷纷想明白过来，纷纷说道：“就是！莫医生对人对事一向认真，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那个宋小姐，感情上的纠分明明可以私下解决，你跑到医院来闹事，这也太过份了！” “对啊！而且你这样撒谎，不就是陷害莫医生吗？劝你还是赶紧跟着保安离开吧，不然我们可是要直接报警了！” “说得对！你赶紧走吧！不要再缠着莫医生了！” …… 类似的声音越来越多，宋纤纤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变来变去煞是可笑。 她想要张口再说什么，可是对上方亦可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气短的没发出声来。 她心里清楚，就算方亦可没有视频，但凭她的身份，弄来自己在酒吧的监控录像，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倘若她真的现在公布出来，那人人喊打的就轮到自己了！ 宋纤纤意识到，今天想要用舆论迫使莫子谦让步的目地是无法达成了，只得最后看了那面目冰冷的男人一眼，含恨垂头，猛的冲向大门，挤开看热闹的人们，快步消失在楼梯间里。 保安跟莫子谦招呼一声，也随着出去了，看样子是盯着她，看她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他们一走，热闹也没得看了。 这时，那些医生护士各自讪讪离开。 方亦可这才关上门，转身道，“你真的跟她分手了？” 莫子谦回过神来，赧然道：“是。刚才……谢谢你！先坐吧……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方亦可侧身坐到沙发上，笑了下，“我是来找你问问西城的身体状况，没想到……” 莫子谦勉强笑了下，“让你见笑了。” “这倒没什么，只不过看她的样子，事情似乎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莫子谦眉目阴沉了一瞬，随即道：“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处理的。”说完，他转开话题，说起了霍西城的身体情况，“西城恢复的不错，没有留下后遗症，这方面你放心……” 他都这样说了，方亦可自然不会再多事，便将这事放在一边，专心听他说起霍西城的状况。 不过回家以后，她还是跟霍西城提了一句。 霍西城挑挑眉，说道：“他总算想明白了！” “嗯？你是说你早就说过他吗？” “提过几句，不过他当时很痴迷那个女人，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不过方亦可也听明白了。 霍西城的性子本就不是喜欢管别人的事的，他提了，莫子谦不听，他肯定不会再多事。 这方面，他们两人还是颇有些想像的！ 霍西城开始没有打算再掺合莫子谦的事，他都想明白了，分手也就是了。 却没想到，第二天对方就打电话找到了他这边。 “你要借人？” 电话那端，莫子谦用鼻音应道：“是。我要分手，她不肯，不但如此，还三番两次的割腕，到医院来闹，这样下去太麻烦了。医院那边也跟我谈过，说这事不能再发生了，影响太坏。所以我想从你那边借两个人，盯着她些。” 霍西城嗤笑道：“你认为让人盯着她，就能解决这件事？” 莫子谦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当然知道不行，但问题是，我能怎么样她？难道还要找人威胁她吗？我想她不会怕的，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利用这事……唉，老实说，我现在才发觉，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她……” 宋纤纤的做法，已然大大突破了他对她的了解，以及他对事情认知的底线。 “我想，她大概能做出来更多我意想不到的事！” 对他这一番感慨，霍西城只有一个字的评价，“蠢！” 不过蠢归蠢，那也是他的朋友。 对自己人，霍西城向来是不吝于帮助的。 他思索片刻，道：“以你处理这种事情的能力，将人借给你，也没有多大用处。这样吧，我把事情交待给霍五，让他处理看看吧。一来，他势必能让那个女人不再打扰你的正常生活；二来么，我会让他查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咬着你不放！” 他不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的，那个女人之所以跟莫子谦在一起，分明是拿他当踏板或是过渡，现在却改变主意死缠着他，其实势必有缘故。 查出这个重要的原因，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莫子谦也知道自己这方面的不足，所以对霍西城的帮助只有感谢的份。 并且在霍西城的建议下，他很快选定了一个国外的医学研讨会，打算避开一段时间。 而霍西城这边，也很快把事情交待给了霍五。 霍五处理这种事，思路十分清晰。 等到隔了几天，宋纤纤出门往医院去的路上，很顺利的就把人劫了下来，强硬的将人带到一处郊区的别墅里。 宋纤纤被放出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的神情十分萎靡。 站在别墅的二楼阳台上，看着她踉跄离开的背影，霍五将经过向霍西城汇报了一番。 “……她坚持不肯说出原因，不过不是因为舍不得莫先生，而是有别的理由。只是她嘴咬得太紧，撬不开！我尽力了。” 霍五有些懊恼。 不过他的本事，霍西城是清楚的。 连他都问不出来的话，愈发说明这背后有蹊跷！ 他应了一声，便听霍五又道：“不过我跟她交流过了，以后她应该不会再缠着莫先生。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再盯她一阵，您看这样可以吗？” “就这么办吧。如果她又有其他情况，你注意着些。” “我明白。” 挂断手机，霍西城陷入沉思。 这件事，颇为奇怪。 宋纤纤到底有什么理由将嘴闭得这么紧，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她缠着莫子谦的原因？ …… 这个原因，当然是不能说的。 说了，宋纤纤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无论霍五怎么对她，她都咬紧了牙冠。 直到被放出别墅…… 宋纤纤回到公寓，并没有因为这次能够安全的回来而欣喜，她反而更加害怕了。 霍五是霍西城的人，她是知道的。 霍西城的手段，她不是没有试过。 这次她逃脱了，是因为她承诺霍五不会再去缠着莫子谦。 可一旦她违背承诺，再去接近莫子谦，霍五会怎么做，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然而，不缠着莫子谦，她将要面对的就是那个蒙面男人……对方手里拿着她被强迫的视频以及大量的裸照…… 一想到这些，宋纤纤在床上裹着被子，将自己围的更加密不透风了。 可饶是如此，她依旧瑟瑟发着抖。 她仿佛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再也寻不到一条可以往下走的通道。 之后该怎么办？ 如何才能在这夹缝中完好的生存下去？ 她脑子里一片茫然。 极度的恐惧和无措之下，她想到了家人。 到了这种地步，如果那个蒙面男人公布她的起初身份，对万家来说，应该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吧？ 所以，如果将事情告诉他们，或许，他们会看到好歹有血缘的份上帮帮她？！ 在床上瞪着眼睛度过一个无眠的夜晚之下，宋纤纤终于决定放下自尊，放下所有不必要的心气，回去万家求助！ 事情宜早不宜迟。 天色蒙蒙亮之后，宋纤纤便匆忙穿着身上那套好几天没换，皱巴的象是老咸菜的衣服鬼鬼祟祟的去了万家。 万家的大门紧闭，在她报出了名字后，视频那端的管家震惊的瞪着她，眼里仿佛在说：这个声称自己是万家大小姐的女人是不是疯了？！ 见他并没有马上开门的意思，宋纤纤按捺着怒火，压低了声音道：“快开门！你儿子的工作不想要了？还是你孙女的学不想上了？” ------------ 第620章 回来的前提 听到宋纤纤这话，管家心里一震。 他儿子的工作和孙女上学的事，都是以前大小姐帮忙解决的。 那个时候的大小姐还是挺正常的，对所有人都温文有礼，哪怕是家里的下人，有了困难，只要她知道，也会尽力去帮忙。 而他就是受过大小姐帮助的人中的一个。 要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大小姐后来越变越偏执的时候，他也曾旁敲侧击的在万父面前说过大小姐的不少好话。 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挽回什么。 管家心里不是不遗憾的。 尤其是看到大小姐走到那一步…… 所以听到宋纤纤单提出这两件事来，他不由的有些相信了。 这事，除了他们两人和协助办下这事的助理，其他人可都是不知道。 如果面前这个相貌陌生的女人不是大小姐，她又怎么会知晓。 咬了咬牙，管家匆匆的道：“您稍等，我这就出来。” 他到底还是不敢直接开门，所以决定还是先行确认对方的身份。 不过就在他要出去的时候，万母正好下楼叫住了他，“出什么事了，你这样慌慌张张的？！” 管家犹豫着道：“外面有位小姐，说她是大小姐，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万母就惊叫的快步走过来，“挚媛回来了？真的吗？她在外面？！你怎么不让她进来！快让她进来！快啊！” 管家用力抿了下唇，终究还是道：“……是的，太太。” 他忐忑着将人放了进来。 宋纤纤还没进门就看到向外迎出来的万母，她眼眶顿时一热。 说到底，虽然父母偏心之至，但到这种时候，她能相信的，也惟有他们了。 她顾不得其他，飞奔着扑到万母怀里，紧抱着母亲呜咽道：“妈！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万母登时就僵了，半晌才哆哆嗦嗦的道：“……挚媛？真的是你吗？可可可是，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宋纤纤这才想起自己早就换了脸。 她咬了咬唇，站直了身子，可怜巴巴的道：“我一时想岔了，觉得给家里丢了脸，想着如果把脸整的和原来完全不一样，应该就没人能认出我是万家大小姐，这样也就能不拖累家里，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至于上次，对爸和妹妹态度那么差，也是因为有人在针对我，我害怕他知道我和家里的关系，这才狠着心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妈，你别怪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是那个人现在还是知道我是谁了，他不但想要我的命，还要把我的名声全毁了！妈，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救救我啊！” 万母并不知道之前小女儿曾经认出宋纤纤的事，听她说了这么一大串，顿时脑子有些发懵。 “等等，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太明白……” 宋纤纤，不，这个时候，该说是万挚媛了，她现在急切的想要在这个家里恢复自己的身份！她转了转眼珠，意识到万母并不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正是她的一个机会，便颤着声音道，“是这样的，妈，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她苍白着脸，将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当然，她先是诚恳的认了错，之后便是讲述自己是如何的无奈。 她将蒙面的男人形容成一个一直觊觎她的变态，想要控制她，玩弄她，将她掌握在心手里，而她迫于无奈，只能对万父和小妹狠心以对。 本来以为自己能撑过去，可是现在却发现，对方的变态程度已经升级了。 在她数番拒绝之下，蒙面男人开始对她百般折磨等等等等…… 她最会演戏，这一番述说，让万母心疼的泪水涟涟。 虽然万母是偏心，但万挚媛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要说一点也不疼她，那又怎么可能呢！ 况且，遇到被强迫这种事，女人最能体会同性的苦楚和内心的惧怕。 想到这些，万母紧紧的抱住了万挚媛，泣不成声的道：“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绝对不会再让那个变态再欺负你了！” 客厅里正在上演母女情深，这时候，刚刚起床的万父下来了。 看到万挚媛，他顿时大怒，“你居然还敢跑到我家里来？滚！快滚出去！” 万母松开女儿，连忙上前劝道：“你冷静点！挚媛都跟我说了，她之前那么做，都是迫不得已！” “挚媛？”万父懵了，“你说这个女人是挚媛？这，这不可能！” 万母抓着他的手臂，急切的向他解释着刚刚从女儿那里听来的缘由。 只不过，万挚媛编的这个谎话能轻易骗得了万母，可万父这边，却不会轻易相信。 毕竟是在商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人了，他顺着妻子的拉扯坐到了沙发上，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万挚媛，开口道：“你妈说的真的？真有这么个人？！” 万挚媛含泪点头，“爸，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的错，可我也是没办法，当时那个男人派了人跟踪我，我怕他用手段能听得到我们说话，这才胡言乱语想要撇清跟你们的关系，否则，我不知道他会做出怎么样丧心病狂的事来！我真的很怕他伤了你们！” 尽管她说的情真意切，万父仍然不能放心的相信。 对他来说，万挚媛的错可不仅仅在于上次对他的侮辱，更重要的是，她不但放弃了父母给的容貌，还放弃了自己的姓氏。 说什么为了不拖累家人……这个理由的说服力还是弱了。 脑子里闪过种种的念头，万父脸上的神情依旧十分难看。 万挚媛咬了咬下唇，以为他仍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开口说出数件自己小时候经历的事。 万母看着她，眼泪又要涌出来了，“他爸，不会错的，这就是挚媛啊！我自己的女儿，我难道还认不得吗？！她真的是挚媛！” 万父心里其实早就信了她的身份，不能谅解的只是她的行为而已。 但这话他现在却不能说出来，见万母如此激动，他轻蹙了下眉头，沉着脸道：“你既然遇到危险，就该早点回家来！偏要自己逞能，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模样……”他顿了顿，厌恶的看了一眼万挚媛的那张整容脸，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今天就留下吧，收拾收拾东西，下午我让人送你去H国，把脸给我整回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你！” 言下之意，想获得庇护，可以，但是首先要把你的身份拿回来！ 你首先得是万家的女儿，才能够得到万家的保护！ 听他说完这话，万母犹豫着，觉得这么做也对！大女儿现在这副脸孔，她看着也是极为的不舒服。虽然没有说明，但万母还记得，万挚媛现在这张脸象极了霍西城的太太！这事要是落到霍西城耳朵里，那万家肯定是落不了好的。 何况，大女儿对霍西城的迷恋人尽皆知的，若再让人知道她整成人家太太的模样，圈子里的人只怕又要议论纷纷了。 想着，她便劝道：“挚媛啊，你爸说的有道理，你就听他的吧，赶紧把脸整回来，正好也避开一段日子。至于那个变态，就先让你爸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看看怎么解决的好，你说呢？” 万父万母虽然态度不同，但意思都表达的十分清楚了。 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万挚媛不会反对的。 可没有想到的是，万挚媛虽然脸色惨白，神情极不好看，却仍是道：“不行的，我不能整回去！爸妈，你们听我说，那个男人知道我是谁，他警告过我，不让我整回去！说我要是这么做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胡说八道！”万父当即大声斥道：“难不成你不整回原样，他就放过你了吗？现在还不是缠着你，让你走投无路，只能回家求救？！你到底是想骗我们还是在骗自己，你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死性不改，还想往霍西城身边凑！万挚媛我告诉你，之前就因为你的事，霍西城对我们再三警告，如果你再做蠢事，谁能担保他不对万家下手？！为了一个男人，你不但连脸都不要了，还一次又一次的骗我们，想把整个万家都拉到泥里去……你简直……简直就是个畜生啊！” 他又气又恨，喘的胸膛起伏，整张脸通红的，血压一下子就升上去了。 万母吓得够呛，连忙劝道：“老万，你可别吓我！你消消气，先消消气！挚媛不会再执迷不悟的，她这就是被那个变态唬住了，只要我跟她好好讲明白，她肯定会照着你的话做的！啊？” 万父急促的喘了好一阵，才慢慢平静下情绪。 最后，他恨恨的目光扫过万挚媛那张脸，猛然起身，“那你就跟她说清楚，不把脸弄回原样，恢复自己的名字，别想我认她这个女儿！” 说完，他拂袖而去。 万母担心的看了半晌，转头回来，说道：“挚媛啊，听你爸的话吧，咱们下午就送你去H国，先把脸整回来。你放心，我们会让保镖保护你的，肯定不能让那个变态对你下手！” ------------ 第621章 先入为主 万挚媛并不相信母亲的话。 那个蒙面的男人有多可怕，只有见过他残暴现场的人才明白。 当他声音温煦的说出让人轮流侮辱她的话的时候，谁能明白她内心无穷无尽的恐惧？ 这比他狰狞着面孔伤害她的震慑力要更加的大！ 所以，她不认为家里的那些保镖能够保护得了她。 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她想去H国，他肯定会发现她的目地，进而再一次把她抓住……而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那个男人手上活下来…… 她内心盈满着恐惧，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抱住万母，告诉了她本来想隐瞒不提的，关于视频和裸照的事。 万母听完，如遭雷击。 如果单是万挚媛被强迫，那还能说是她个人的事。 可是如果留下了视频和照片，一旦事情曝光，那万家以及公司，只怕都要被舆论打入深渊了！ 世道就是这样奇怪。 女人被强迫了，本该是伤害人的那一方承担舆论的谴责。 可现实却往往相反，通常总是受害人被舆论压迫的垮掉！ 万母活到这个年纪，对这种情形自然再清楚不过。 她脸色愈加的难看起来。 "那个变态真的说过，只要你恢复原来的相貌，就把那些东西公布出去，还要揭开你真正的身份？！" 万挚媛缓缓点头，这更是增加了真实度。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骗您！我其实早就后悔整容了，可是他说出那种话，我怎么还敢整回去……妈……我该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把东西公布出去，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说的悲凄，万母心头难过，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丈夫了，免得他气出毛病来！ 迟疑着，她说道：“你能联络上那个男人吗？” “……我有他的电话。” 万母心里终于想出个办法，她深吸了口气，尽可能的低声道：“这事咱们娘俩得好好商量，这样吧，我们去城郊的别墅聊！” 万挚媛觉得暂时避开父亲也是件好事，毕竟母亲的心更软些，更容易打动。 她当即点了点头。 万母立刻起身让人备车，又仓促的套了件外套，带着她一道坐车离开了万家。 去到城郊的别墅，只有她们两人，说话便不用再顾忌了。 万母道：“一会儿，你联络上那个男人，就说我想见见他……” 万挚媛哑然，她倒没想到母亲会有这样的勇气。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不行的，我怕他会……” 万母打断她，“不会！只要他还有脑子，就不会对我做什么！我总要先试探一下，才能决定之后该怎么做！” “去吧，打电话吧！” 为了孩子，女人有时候会意想不到的坚强。 一直过着富家太太生活的万母，对女儿口中的蒙面变态男人不是不怕的，但想到为了女儿，她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那些惧怕仿佛就又不算什么了！ 万挚媛见她态度异常的坚定，再想到自己现在的走投无路，便觉得这个主意倒也可行，很快咬着牙拨了蒙面男人的电话号码。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电话拨通后，那边居然响起提示音，说她拨得是空号！ 万母投过来纳闷的目光。 万挚媛更是满头雾水，她不停的拨电话，可是无论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她不禁有些发懵。 因为太过惊讶，所以她忽略了万母眼中闪过的怀疑目光。 就在她纠结不停的时候，一条短信发送到了她的手机里，“今晚七点，名士咖啡厅见！” 落款人是“知名不俱”！ 万挚媛看到发送这条短信的号码时，险些从沙发上跳起来，她连忙将手机举到母亲面前，一跌声的道：“妈！快看！快看！他发短信来了，约我今晚见面！” 也是见鬼了，上一秒还是空号打不通的电话，下一秒就能发短信来！ 她脑海里闪过这样的疑惑，但并没有心思去细想。 毕竟那个男人肯定很有势力，又神出鬼没的，搞出这种唬人的把戏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万母拿过手机端详了好一阵，按捺下心里重重的疑惑，微微颌首，“倒是正好。那就这样，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晚上我去会会他！” 万挚媛用力点下头。 晚上，天还没有黑透，离约定时间还早，万母就坐着车来到了名士咖啡厅。 她进门之前还在想，对方只说在咖啡厅见，可没说在哪里，不过应该是哪间包厢吧，实在不行，她也只能一间间的去找了。 话说回来，从看到短信，她就一直感觉很奇怪。 依照挚媛所说，对方从跟她接触起，始终蒙面，甚至还使用了变声器，势必是不愿意曝露出身份的。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约在这种公众场合见面？ 难道他在这里还能蒙着脸用变声器？ 又或许用上其他古怪的方式见面？ 她想着，不由的紧皱着眉头，心里忐忑不已。 然而进去之后，万母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她刚一站定，斜侧里便有一个***出来，问道：“请问，您是万女士吗？” 万母心里微动，顺势便点点头。 面目平凡，看上去十分温和的男人很自然的冲她笑了笑，“那请跟我来吧，顾先生已经先来了。” 万母脸上带着温婉大方的笑容，心里却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叫顾先生已经先来了？！ 她要来见的，不是那个蒙面男人吗？ 挚媛连对方的脸都没看过，更不知道对方姓氏名谁，怎么到了这会，对方就轻易曝露出姓氏？！ 走在前面的男人态度十分恭敬，两人很快来到一间包厢前，男人侧身推开门，向万母作出请的姿势。 万母暗暗吸了口气，这才保持着仪态，大方的走了进去。 包厢里，长方形的桌前，惟一坐着的男人看到她进来，便十分知礼的站起身，点头道：“是……万夫人吗？您请坐！” “谢谢。”万母一边落座，一边打量着对方。 男人当然没有蒙面，更没有用变声器。 他身材高大，面目英俊，年轻应该在三十来岁，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某个行业里的精英人士。 而他的态度也很是稳重大方，丝毫不会令人产生阴霾，更加不会联想到他是挚媛口中那种变态男人！ 万母心里满是疑惑。 “先生，您……贵姓？” 对面的男人微微一愣，但仍是很快回道：“免贵姓顾，顾峰。”说着，他笑着将侍者刚刚端上来的咖啡体贴的递到万母的手边，温和的道：“我和万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本想约她出来聊一聊，不料她没能过来……其实有事的话，直说就好，没必要劳您亲自跑一趟！” 万母越听越糊涂。 听对方的意思，的确是约了挚媛。 那他真的是那个蒙面男人？ 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啊！ 而且他若真是那个人，现在毫无顾忌的曝露身份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迟疑再三，不由问道：“你就是之前给挚媛发短信那位？” 顾峰含笑道：“是的，是我。” 万母道：“你跟我们家挚媛是什么关系？” 顾峰疑惑的道：“万小姐没跟您提过吗？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在城外的一间旧仓库……” 万母心里登时一紧。 挚媛的确说过，那个男人把她绑到一间旧仓库里……然后录下视频，拍了照片…… 难不成，还真是他？！ 她脸色很快冷下来，抱臂向后靠去，“那么顾先生约她来是打算做什么？再次威胁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我万家虽然在C市说不上数一数二，但好歹也有些来头，万家的女儿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轻易下手的！那些视频和照片，你出个价吧！只要不太离谱，我都可以满足你！可你如果不识趣，还想再用那些东西来恐吓我的女儿，那我万家也不是吃素的！这后果，只怕你承担不起！” 她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索性把话敞开了说。 然而对方却没有露出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表情，反而一脸不解的道：“万太太，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什么视频和照片，什么恐吓万小姐……我从来没有做过您口中的那些事！” 万母蹙起眉头，“到了这会，你又何必装傻？难道不是你把挚媛掳到城外的旧仓库，拍了视频和照片吗？” 顾峰目光古怪的看向她，“这事是万小姐亲口告诉您的？” “自然！”万母心里不由的焦躁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似的。 她正在不安的时候，只怕顾峰慢吞吞的道：“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您和万小姐指控的那些事，我只是在旧仓库区看到她的车子抛锚，然后顺道带她回了市区。因为当时万小姐说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又说时间随我定。我这才约了她……结果她本人没有来不说，却让自己的母亲来指控我……这就是她所说的表示感谢？” 他话音未落，万母脑海里便生出一片仿佛金属撞击的嗡鸣之声！ 倒不是她太蠢，轻易的认错了人，而是之前看到的那个短信和万挚媛的话，令她先入为主，以为今天来见的人一定是那个蒙面男人。 所以在对对方稍加试探后，她便轻易的认定了对方的身份。 可男人的这番话，却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他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 第622章 得知真相 万母一时间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好。 太尴尬了啊！ 不止尴尬，还很蹊跷！ 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挚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说约她的是那个变态吗，怎么会变成这个姓顾的男人？！ 万母莫名又想起来，万挚媛说是给那个变态打电话，前边还提示空话，后边又叫着对方给她发短信了。 空话能发短信？！ 越想，万母突然觉得最可疑的不是面前这个男人，而是正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模样，留在别墅里休息的万挚媛！ 她该不会是想重回万家，又没有理由，便编出这么一个变态男人来吧？ 不不，也不完全是编的…… 万母隐晦的打量着顾峰，越琢磨越明白，万挚媛该不会是把她跟顾峰相识的经过作为雏形，然后自行塑造了一个变态的人设强行加诸在顾峰的身上，以此来勾起他们的同情，重新接纳她回家吧？ 如果真是这样，这死丫头可太不象话了！ 万母越想越气，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她脸色变幻不定的，好一阵，才勉强平静下来，努力作出和颜悦色的态度，说道：“顾先生，别在意啊，跟你开个小玩笑！我这个人，就爱操心，虽然听挚媛说是认识了一位优秀的男士，可我这心里总是担忧。你或许也知道，对女儿，当妈的总是忍不住管这管那的，所以我今天才自己过来跟你见个面。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跟你道歉啊！” 她语气很诚恳，顾峰立刻摆手笑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放心，只是个玩笑而已，我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说起来，今天能见到万太太本人，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他这样一说，万母对他的印象愈发的好了。 两人一来一去，倒是聊了好一阵子。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万母喝完了一杯咖啡，这才提出告辞。 顾峰很有礼貌的送她先离开，这才再次回到包厢里，他坐回位子上，看着对方的空座，唇边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 他很快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向对方吩咐道：“……她陷害她妹妹的事，可以捅到她那个妹妹那里去了！” 既然对方要摆脱他，那他也不必再留下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了！ 在最后派上用场之前，先让她尝尝背叛的滋味，也不错！ 挂断电话，顾峰仰头靠向椅背。 “顾峰”这个身份，他也差不多腻了，铺垫了这么久，他也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 另一边，万母直接坐车回了别墅。 见到万挚媛好，她并没有直接说起与顾峰见面的情形，反而问道：“你确定今天约你的人是那个蒙面男人？！” 万挚媛毫不犹豫的点头，笃定道：“绝对是他！” 对方的号码，她早就牢牢记在心里，怎么可能不是他！ 万母见她嘴硬，这才阴沉下脸，“挚媛，虽说我和你爸一直以来有些偏心你妹妹，可是对你，我们也尽到了责任吧？不缺你的吃，不少你的穿，为人父母应该做的，我们都尽量去做了！你毕业之后说想去公司，你爸就直接把你安排进去了，更是没过多久就让你负责项目……说起来，我们这父母做的就算不是顶好，可也不能算差了！但看看你，又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为了一个男人，鬼迷心窍似的，不但自己出尽了洋相，被人视若敝履，到最后还连累到家里……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送到国外的，可我们为的仍然是保下你！而你又是怎么回报我们的？整容，改名，偷偷回来，这也就算了，你若是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想要回来，我这个作妈也不会将你向外推！你爸也发了话，只要你改回原来的样子，就能接纳你！大不了，霍西城那边他再去周旋！” 万母提高了音量，斥道：“这还不够吗？可你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以为，只有编造出那种愚蠢到极点的谎话，让我们难过，让我们内疚，我们才能重新接纳你？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这就是不惜把自己最后一点名声搞坏，你知不知道？这还不算，你把我也拖下水，让我在人面前结结实实的丢了回脸，这样你就满意了？！” 万挚媛被她说懵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以为，我是骗你的？！” 万母怒哼道：“要不然呢？！” 万挚媛闭了闭眼，控制住情绪，“你见到那男人了？是不是见面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提起这事，万母火气更大了，毫不客气的把她骂了一顿。 不过从她的言语中，万挚媛也抓到些重点，“……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男人没戴面具，还告诉你他的名字了？”她说着，腾的站起来，死命的抓住万母的手臂，激动的咬牙切齿，“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这个变态敢这么对我，只要我知道他是谁，我饶不了他！” 万母开始还愣了愣，随即嗤了一声，“你还在嘴硬，还在装模作样！难怪我和你爸一早便觉得你就是生来向我们讨债的，这还真是一点不假！你已经得罪了霍西城这样的人，还想再得罪谁？我看你是不想方设法把万家弄垮，你就不甘心呐！” 一边说着，万母用力甩开她的手，不顾她满脸的震惊，拿起包就向大门走去。 临出门时才丢下一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要再起什么妖蛾子了！如果再惹麻烦，就再也没人能帮你了！明白吗？” 说完，万母干脆的走了。 等万挚媛回过神来追出去时，只吸了一鼻子的汽车尾气！ 万挚媛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前几个小时还对她泪流满面，抱着她安慰她，让她放心的母亲，不过多大功夫，一转脸就换了副面孔！ 口口声声都是被她骗了的态度…… 可她到底骗什么了？！ 颓然回到别墅里，万挚媛思来想去的，觉得只能是那个变态在这一次见面当中搞了鬼，使得母亲认为骗人的是她，然后不再信任她！ 她想要将责任全部归咎在蒙面男人的身上。 只是，即便如此，也没有办法掩饰母亲对她的信任如斯薄弱。 不过一点小手段，就可以颠覆对她的看法！ 真是可悲！ 万挚媛缓缓将脸埋进手掌中，眼中溢出点点湿润。 她清楚事情绝对不会到此为止。 但她也没有想到，率先爆发的不是那个蒙面男人，而是她的妹妹万挚雅！ 当万挚雅通过某个可信任的途径得知了自己当初被绑架乃至被扒光衣服扔到小区外，全部是由她那个姐姐联合一帮匪徒所为，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如果万挚媛就在她面前，她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能扑过去，把那个女表子给掐死！ 不过也正因为人不在面前，所以她气的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砸光之后，到底还是慢慢冷静下来。 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万挚媛的。 既然如此，她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找到这个女人。 想起宋纤纤，万挚雅的眸光阴沉下来。 虽然经过上次的事，她怀疑对方就是万挚媛的念头稍稍褪去。 但现在，她又重新生出重重的怀疑！ 如果万挚媛能用那种阴毒狠戾的手段对待自己，侮辱她与父亲，那又能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吗？ 相反，正因为她如此的针对自己，才显得更可疑。 而父亲，应该只是因为偏心自己才会被她记恨的吧！ 想通了这一点，万挚雅当即便拨了电话回去，想说服父亲派人去盯着宋纤纤。 哪里想到，她意外得知了一个更大的消息。 “……爸是说，那个宋纤纤，就是上次见面，对您态度极差，还出言侮辱的那个宋纤纤，真的是我姐？！”万挚雅得知这个消息，惊讶归惊讶，但说出这句话，却是有意的。 万挚媛居然回家求救，换句话说，能够让心里一向自视甚高的万挚媛回家求救，那势必是遇到大事了。 万挚雅第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父亲原谅她，再去帮她！ 果然，听了她的话，万父刚才稍微平息的怒意顿时又冒出熊熊大火来！ 可这还不够，万挚雅继续道：“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脸整成那副样子！霍西城本来就是因为她陷害人家的太太，才警告咱家送她离开，可现在呢，事情才刚刚过去，她又顶着这样一张脸回来……霍西城如果知道了，能放过她吗？！肯定会以为她心存不轨啊！爸，你可得好好查查她，之前不是说她跟那个莫子谦在一起吗？莫子谦跟霍西城交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说不定她早就跟霍西城打过照面了！如果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就算了，可要是被霍西知道，她其实就是万挚媛，就是曾经痴缠着自己的那个女人，他会怎么想啊？肯定又要牵连到家里！” 她说的这些，万父何尝没有想过，所以他才说一定要她整回自己原来的模样，才肯接纳她！ 奈何妻子不忍心，将她带走了。 万父在电话那端，无声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要找妻子说明白一些，绝对不能再让那个不肖女把整个万家都拖下水了！ 万挚雅知道了父亲的意思，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这怎么够呢？ 只让她整容回原本的模样就接纳她，那自己所受的苦岂不是都白受了！ 她现在可还因为那桩丑闻，无法在家里多逗留呢！ ------------ 第623章 自生自灭 万挚雅瞒着家人订了张回国的机票，她回来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杀到了自家郊外的别墅。 从父亲那里得知万挚媛暂时栖身于此，她哪里还忍耐得住。 风尘仆仆的一进门，看到万挚媛正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万挚雅只觉得心里的怒意几乎俱现化作熊熊的火焰在她的心里燃烧！ “你还挺悠闲的嘛！是不是觉得无论如何，爸妈到最后终究会接纳你，所以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了？万挚媛，你还真是有一套啊！把自己整成霍太太的模样，你是不是想着哪天把霍太太害死了，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万挚媛在惊讶过后，便面无表情的瞪着她，停下了拿叉子的手，她的目光掠过万挚雅身后的数个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紧张。那几个男人身材魁梧，形容彪悍，一看就是打手之流的人物，今天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她努力做出个微笑，柔声道：“小妹，对不起啊，上次那么对你，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也确实在恳求爸妈的原谅，但我并没有自信，他们真的会原谅我！当然，无论如何我都是爸妈的女儿，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让他们伤心的事了！还有小妹你……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看法，也对上次的事情不满，可是，我们毕竟是亲姐妹不是吗？有什么矛盾我们也可以慢慢化解，你别生这样大的气，听我解释好吗？” 她温温柔柔的轻声细语，将姿态放得很低。如果搁在之前，万挚雅觉得自己说不定就信了，可是现在，在她得知自己的灾难都是由面前这个女人一手策划后，她根本无法再相信对方的任何一句话！ 万挚媛将姿态放得越低，她就越觉得她另有阴谋，还想要更狠的陷害她！ 万挚雅眸光一冷，阴沉沉的道：“事到如今了，你还想怎么骗我，难道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有家归不得，名声在圈子里也烂透了！我现在的下场不就是你的目的吗？你现在在我面前装好人，其实心里不定在怎么骂我吧？恨不得我去死吧？呵，万挚媛啊万挚媛，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万挚媛心里突然打起鼓来，面前这个蠢丫头似乎变聪明了，并不吃以前那一套了！而且她话里的意思仿佛若有所指，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什么？ 她咬着牙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她和阿云合作，绑架万挚雅的事，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就算有怀疑，也拿不到证据，只要自己不承认，万挚雅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她想的是不错，但万挚雅根本就不同她谈证据，直接挥了挥手，对她身后的几个人吩咐道：“找个下手利落的，先把这女人的手给我废了！” 那几个男人二话不说，当即便出了两个人，向着万挚媛扑过去。 万挚媛哪里挣脱得了，被抓住之后，两人当中的一个非常干脆的拽起她的手腕用力一拧…… 尖叫声划破别墅上空，直冲云霄！ 看着这一幕的万挚雅，其实心里有些抖。 这种场面，她不是不怕的，但转念一想到万挚媛对她所做过的事，那股恨意就又冲上心头来，她咬咬牙暴喝了一声：“给我打！什么时候她肯交代对我做的那些龌龊事，什么时候停手！万挚媛，我告诉你，你要不说，我就让他们把你活活打死在这里！” 男人们对万挚媛拳打脚踢，除了护住自己的头部和胸部，万挚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地上，挨着受着，浑身疼痛难忍，眼泪不自觉的肆意横流，但她紧闭了嘴巴，并不肯说话。她心里清楚，一旦她真的承认了，万挚雅更加不会放过她！ 见她迟迟不肯说，万挚雅冷笑道：“还不说吗？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我带这么多人来，仅仅是为了打你一顿吗？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想想你当初对我做的事吧，我今天终于可以把他全部返还在你的身上了！” 说着她畅快的笑起来，等了片刻，万挚媛依旧闭着嘴，只字不说，万挚雅勾起唇角，对那些打手吩咐道：“她不说就算了，你们也不用打她了，爽快点，直接把她的衣服扒光，用绳子捆住，然后扔到外面去！我倒要看看，外面那些男人，突然看到一个被困住的裸体美女会是什么反应！” 会是什么反应？那几乎是不用说的！ 万挚媛瞳孔蓦的紧缩，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声喊起来，“万挚雅，你这个贱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万挚雅阴沉沉的道：“我当然能！别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我也不怕爸妈怪我，反正我现在连家也回不了，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如果不报复回去，我就是死了都不甘心！” 这是要打定主意和她破釜沉舟啊！ 遇到一种最坏的情况，万挚媛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了。 而当那些男人七手八脚的撕扯她的衣服时，她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旧仓库里被强迫的现场……一个个不同的男人，冲着她淫邪的笑着，他们脱下衣服，对她为所欲为！她心头冷静，身体却因为药物而火热，极端的反差令她的痛苦加剧无数倍！ 不可以这样，她不能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残酷场面！ 万挚媛从喉咙里溢出连绵不断的尖利叫声，她的目光开始失矩，极度的恐惧中，她嘶声喊道：“我说我说！这我是我做的！我恨你，讨厌你，然后我就去找了阿云……” 她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将自己陷害万挚雅的事倾倒而出。 这个时候的万挚媛已经濒临崩溃，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门口处站着两个震惊到极点的人！ 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极为可怕的怪物。 他们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会生下这样一个女儿，狠毒到了极点，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能使出如此手段！ 想到那段时间里，万挚雅曾经遭受的一切，他们的眼神从震惊变为了恐惧和忌惮，以及浓浓的厌恶！ 等万挚媛说出所有，万挚雅才似哭似笑的转过身去，“爸妈，你们听到了吧！都是她害的，全部都是她害的！我曾经多少次活不下去，想要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你们拦下了我，你们日日夜夜的陪着我，开导我，安慰我，我们一家人度过那样艰难的时光……我的一生都被毁了，你们也为我的遭遇愁白了头发，可谁会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会是我的亲姐姐，你们的亲生女儿！她怎么能这么做？怎么忍心这样做？！” 万母再也忍不住了，她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小女儿，与她抱头痛哭！ 万父也走过去，心酸将她们母女两人拥在怀里，偶尔瞥向万挚媛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憎恶！ 等到那母女两人的哭声稍歇，万父轻声道：“挚雅，从今以后我和你妈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至于她……”他将目光转到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万挚媛身上，淡淡的道：“就让她走吧！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她自作自受！从今后，她是死是活，也都与我们毫无干系了！”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你说呢？” 万挚雅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万挚媛，但她听得出来，如果她在父亲面前咄咄逼人，非要对万挚媛追究，败坏的只会是自己在父亲面前的形象，破坏的也是两人的感情。到最后，搞不好还会让父亲反悔的去可怜万挚媛…… 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万挚雅扬起布满泪水的脸，恳切的对万父道：“就照爸说的做吧！之前我太冲动了，所以说出那样的狠话，但我不可能那么做的！哪怕是为了我们家……也幸好她现在是这样一副脸孔，，别人才不会由她想到万家人，这样就够了……” 听她这样说，万父只觉得她真是万般委屈，心里不由对她的疼惜更多得两分。 稳了稳情绪，万父对那几个打手吩咐说，“你们给她套上件衣服，送她离开吧，越远越好，之后就不用管了，由着她自生自灭吧！” 那几个人很快执行了他的命令，给万挚媛套了件风衣，然后就把她拖了出去。 被扔在偏僻的无人的街道上，万挚媛心中恨意汹涌。 她虽然有伤在身，但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样严重。所以在静静的等着那几名打手离开之后，她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估摸了一个方向，踉跄的向前走去。 浑身都疼的厉害，可现在的她，却找不到一个归处，找不到一个疼惜她的人。 此时此刻，万挚媛想起了莫子谦，想起了与那个男人初见时候的情景，想起来对方对她的种种呵护……她心底里生出一个念头，就这样去见他吧！那个男人心最软了，如果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说不定就又能勾起他的同情和怜惜，或许他们还有能够重新来过的可能！ 那样，所有的麻烦就都解决了！ 她怀着最后的心机，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她想要遇到一个人，借对方的手机给莫子谦打个电话。 可是走了良久，始终没有碰到。 就在她几近绝望，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再撑下去的时候，一辆车子静悄悄的停在了她的身边。 而当车子再度启动驶离后，原地已经不见了任何人。 就仿佛，从来没有人在那里停留过！ ------------ 第624章 只剩利用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霍西城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是脸上因为玻璃的划痕，留下了浅浅的伤疤。 这些疤痕要全部平复，甚至消失不见，还需要一段时间。 其实他自己倒并不在意这些，不过他有些担心方亦可会介意。 所以，这天去参加宴会之前，霍西城在洗手间照了好一阵镜子，才不紧不慢的走出来。 方亦可抿着唇看着他笑，然后俏皮的道：“我们家霍先生什么时候学会顾影自怜啦，居然在洗手间待了那么久，难道是觉得颜值降低不肯出门了吗？” 霍西城挑挑眉，慢吞吞的道：“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现在颜值降低了？” 方亦可一噎。 明明是她调侃他，怎么最后自己反而成了被质问的那一个？ 她哭笑不得道：“对呀，是降低了！”瞥了一眼脸色正阴沉下来的男人，她哼哼唧唧的又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参加今天的宴会？那是因为现在我们才可以一起出门了啊！” 霍西城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方亦可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拜托！你以前颜值那样高，我跟你出门都觉得自己会被比下去，你见过哪个女人喜欢跟比自己更耀眼的人一道出席宴会呢？现在就好啦，我可以放心的跟你出门了！最重要的是，最好能少点烂桃花……”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伸出一根食指，用力戳着霍西城的胸口，“知不知道你那些烂桃花很烦啊！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去应付她们！所以一会儿你给我严肃点，尽量用你脸上这些小疤疤把她们都吓走，知道吗？” 霍西城绷着唇角，眼中却露出了笑意，“如果是做这种用途的话，我想我脸上的疤还需要再大一些！” 方亦可看着他，眨巴了眨巴眼睛，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当然，他们今天去参加宴会的原因并非方亦可所说的原因，而是霍西城觉得自己把人藏得太久了！ 低调并不能更好的保护她，反而容易让人生出邪念！ 他认为，现在他有必要告诉所有的人，他和方亦可早就复婚了。而且，她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人，如果有人胆敢伤害她，那么就做好接受他雷霆般报复的准备！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公私不分，有什么不对的，总而言之，他将势力扩展到今天，原本就与方亦可有一定的关系。倘若不是当年失去她，他又怎么会急着四处寻找她，顺带扩展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呢！ 这样的风声透出去，两人去酒店参加宴会时，一进门便得到了盛情的招待。 男人们都在恭喜霍西城，而太太们则在加深与方亦可的关系。 不过方亦可对这种事实在不感冒，除了维持礼仪的笑容，她也做不出更真切的表情了。 意外的惊喜是叶子居然也在这场宴会上。 看到她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方亦可顿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你怎么会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叶子懒洋洋的说着，一边示意她，两人去到了一处不那么引人瞩目的角落里。“我一来就看到人群中的你了，本来想找你说话来着，可后来发现你太受欢迎，我如果贸然插进去，大概会引得那些太太小姐极为不满，所以才没有突兀的行动！” 叶子语气调侃，方亦可忍不住好笑的用力拍了下她的手背，“就会拿我开玩笑！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有多心烦气躁吗？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大概只能找个理由去花园里散步了！” 顿了一下，又好奇的问道：“你今天是自己来的？” 叶子摇了摇头，“和顾峰一起来的。” “哦。”方亦可低低的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抬头在场中寻找顾峰，却恰好迎上对方看过来的目光。他对她礼貌的笑了笑，眼神飘向她身边的叶子。 方亦可捂着唇，轻笑起来，“他看上去真是情深似海啊！” 她将这句话说的抑扬顿挫，充满了戏剧感，叶子好笑的瞥了一眼，“可惜呀，遗憾的是，我突然觉得我们好像不是很合适！” 这下子，方亦可有些惊讶了，本来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快要确定了呢！ “还真是有点突然啊！” 叶子耸了耸肩。 方亦可怀疑的看着她，“这其中好像有内情，哦？” 叶子原本是任她打量的，不过在那仿如探照灯的目光下，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好啦好啦，告诉你，其实是我，呃，我发现自己对另一位追求者比对顾峰更有感觉！” 方亦可瞪大了眼睛。 叶子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你可不要说我渣，先声明，我可从来没有答应顾峰的追求，我一直跟他说的都只是我们先处处看。不过现在我发现，出现了更适合我的人！” 方亦可认真的点点头,"渣不渣都是次要的，你的喜欢最重要！不管是顾峰，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你真心真意的喜欢，一切都没有问题！"不过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道：“顾峰好像对你似乎很有意思，如果你觉得你们两个人不合适的话，就尽量不要跟他同进同出吧，免得他误会……”这样就不太好收场了！ 叶子应道：“你说的对，之前我还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本身他也是我的老板，所以一起出席宴会什么的，我都是当工作了。不过我现在既然决定试着接纳其他人的话，那肯定就要和他保持距离！” “我能问问那个其他人是谁吗？” 叶子挠了挠脸颊，“你见过的，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家会所的老板，也是陆昂的战友，叫宁斯人的……其实我们之前一直有联系，可他没有明说过，我以为他只把我当朋友，后来把话说开了，他才抱怨我，说我这方面太迟钝，如果换个人，早就能看出他是在追求我！” 方亦可扑哧笑了。 这话说的确实对呢，叶子在其他事情上或许拎得很清，但男女关系方面，就木讷多了。 叶子斜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道：“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方亦可没忍住，点了点头。 两人最后笑成一团。 因为有叶子在，所以这场宴会并不难过，轻轻松松就到了结尾，方亦可和叶子道了别，转身走向霍西城，挽着对方的手出了大门。 而叶子转头就看到顾峰向她走来。 她顿时眉头微蹙，决定还是尽早把话说开吧！ 说起来，她也曾对顾峰有过好感，，但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就被两人之间暴露出的越来越多的不同冲刷掉了。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很真诚，是没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叶子总觉得，他内敛在心里的东西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多太多了！ 她不喜欢这样。 相比之下，宁斯人更象跟她一国的。 虽然对不相熟的人也会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但对熟悉的人，他们一向是有话说话，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没有沟通就反复沟通……直到最终，他们了解了对方的意思。虽然同样或赞同或反对，大家都各自有不同的意见，但是他们懂得尊重对方，并不会用拐弯抹角的手段来，让对方顺从自己的意思！ 换句话说，叶子并不能接受那种掌控欲太强的男人。 而看起来温文儒雅的顾峰，真实接触后才知道，他恰巧就是这样的男人！ 把话说明白，是必然的。 叶子觉得事情宜早不宜晚，就选今天了。 顾峰送她回去的路上，叶子做好心理准备后，痛快的开了口，“我觉得我们更适合做朋友，你说呢？” 顾峰有片刻的怔住，又沉默了一阵之后，他问她，“你确定吗？” 叶子斩钉截铁的道，“非常确定！” 顾峰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说：“那我会试着回到朋友的位置……”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有些茫然，但叶子并没有听出多少难过，她顿时更加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或者顾峰也早就察觉了吧，他们两个人并不合适。 “谢谢。” 叶子说过最后一句，便闭上了嘴巴。 车子里的气氛保持了沉默，多少有些尴尬，所以当车子停在小区外时，叶子迫不及待的下了车，挥手向顾峰告别。 顾峰示意他先走。 叶子便也没有多客气，转身进了小区。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顾峰的车子停在原地好一阵没有动，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忍不住拿出一颗烟点燃。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男人的目光深幽，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他承认，他最初找上叶子只是为了利用她，可是相处的这段时间，跟这个特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这是个很简单很豁达的女人，也是个好女人。 可惜，并不适合他。 顾峰无声的轻叹了口气，将自己眼中那些为数不多的情感慢慢收敛的干干净净，再看向叶子离开的方向，他的眸光已然只是单纯的暗沉。 他没有跟女人做朋友的习惯，不能成为他的人，那剩下的就只有利用了。 顾峰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勾起了唇角。 是时候继续往前走了。 很快，车子向前驶去，慢慢投入到黑暗中，再也寻不到影踪。 ------------ 第625章 过去与现在 与顾峰说清楚之后，叶子和他的关系就退回到了老板和公司演员的正常位置上。 叶子很快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不过方亦可颇为感兴趣，一直吵着在电话里说要见面，要问问她详情。 叶子也很巧的正需要逛街，便顺势约了她一道。 可一见面，方亦可就纳闷儿的问道：“这还真是稀奇呢，你居然约我逛街，今天没有通告吗？还是公司没有给你安排事情做？” 叶子摊了摊手，“你当我喜欢逛街吗，还不是有公司给我安排了一个活动，据说要盛装出席，顾峰特意叮嘱我的经纪人，说让我置办几身新行头，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是跟她出来，所以方亦可只带了一位保镖。叶子觉得她很有必要担起护花使者的重要责任，所以边说话，边揽着方亦可的肩膀，两人一道亲密的走进了商厦。 不过听她这么说，方亦可倒有些奇怪，“不是说明星的衣服都有赞助厂商的吗？你现在也算很红了吧，难道你的经纪人这么不得力，都没有联络到什么大牌吗？” 叶子磨了磨牙，一副被她戳到软肋的模样，“大牌是那么好联络到的吗？像我这种只有两部作品，而且拍的还是武侠片的演员，算什么红啊，跟那些流量小生小花没得比啊，顶多是有点名气罢了，大牌可不青睐我这种！” 方亦可笑道：“好嘛，那今天的衣服我来买单好了，大牌不赞助你，霍太太赞助你，可以吗？” 叶子抱着她的手臂，故作狗腿的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一群穿着很潮的年轻人嬉闹着朝门口走过来。 象这样莽撞的年轻人很多，起初，谁都没有在意他们，可就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些年轻人行动了！ 他们如同被触动了某个危险的开关，转眼之间就变得十分凶恶。 其中两人挡住了保镖，用手里袖珍的枪打出针样的子弹，扎在保镖的身上，瞬间让他全身麻木。另外有两人则分别向叶子和方亦可手里的皮包下了手，不过叶子的动作要更敏捷一些，她飞快的将方亦可拦在身后，抬脚踹向那两人。 然而她还是失算了，她们两人转身的时候，又有另一个半大的男孩仿佛泥鳅似的钻到她们不远处，轻巧的拽走了她们的皮包。 被锋利的刀子割断的皮包带子孤零零的被习惯性的抓在手上，而下面却已然空无一物！ 随后，一声唿哨声响起，那群年轻人如同他们行动时那样突然的呼啦啦跑了个干净。 就连被叶子踹伤的那两人，也在同伙的半拖半抱之下，迅速的溜走了。 他们动作之快，出场退场方式之娴熟，无不说明这是一群惯犯！ 叶子见方亦可只是被抢了皮包，人并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心里自然是极为不爽的。 这时候，倒轮到方亦可安慰她了，“没什么的，只是皮包而已，里面除了现金，其他的，他们抢走也是没有用的。”想了想，她开玩笑道：“不过今天的礼服恐怕不能赞助你了！” 这话不止是对她说，也是对刚刚恢复动作的保镖说的。 大块头的保镖十分惭愧，那邪门的针扎在身上居然让他的身体麻木了数分钟之久，幸好这群人只是抢财物，倘若抢的其他……只怕他最后只能以死赎罪了！ 当然，也幸好有叶子在场。 只不过，尽管方亦可这样说，仍然不能让他的羞愧减少。 而叶子同样不欣赏这个玩笑，“这种时候还胡说八道！” 她其实在咬牙切齿，想她叶子枪林弹雨都闯过，尚且能够活着回来，哪想到在这里，在一群小贼手里翻了船！ 简直是奇耻大辱！ 方亦可隐约猜到她的心思，便道：“没有啦，只是这些人一瞧就是专业做这行的老手了，不知做了多少回，我们这些外行哪里是对手呢！就当破财免灾啦！” 她并没有把这当作大事，准备晚些跟霍西城说一声，让他派人处理后续就是了。 可她却没有想到，就是这点时间，却出了事。 那群年轻人抢的不止是她和叶子的皮包，还包括保镖的手机，但所有的东西，他们都没有去碰，而是直接将这些打包交给了一个早就在等待他们的人。 为此，他们如约定般拿到了一大笔现金。 而这些东西，却很快被送到了真正想要得到它们的人手里！ 这一次，离商厦有段距离的车子里，男人没有再蒙面，明明白白露出一张英俊儒雅的脸，正是才被叶子拒绝不久的顾峰。 他从方亦可的皮包里取出手机，唇边含着笑意，给霍西城发了一条信息。 “手机的主人在我们手里，如果想要她平安无事，现在一个人到霍家的老房子来！” 霍家的老房子，并不是指霍夫人所住的霍家老宅，而是更早以前，霍家所居住的地方。 后来他们搬到了霍家老宅之后，这处房子便空置了。 当然，还是有人在看房子，并且每天打扫的。 但，霍西城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看到这条短信，正在办公的霍西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知道方亦可今天是同叶子一起出去逛街了，所以率先打了叶子的电话，却发现根本打不通！ 然后是保镖，依旧如此！ 如果说在接到短信时，霍西城的心里还存着侥幸，那么在发现这两个电话都打不通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蓦地站起身，他一边大步向外走去，一边拨通了霍五的电话。 对方要他一个人过去，那么他就一个人过去，他不会拿方亦可的安全来试探，但是，没人规定不能有后援！ 飞奔上车子的驾驶位，霍西城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稍稍平稳下自己颤抖的手，握紧方向盘，启动了车子。 一路疾驰，尽管对他来说，霍家的老房子是一处禁地，但一想到方亦可被人禁锢在那里，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想到赶过去。 只是，随着越来越接近那处地方，霍西城的神情愈发僵硬了。 道路两旁的风景，如此怡人，但在他的眼中，却如同恶梦中的背景。 而真正的恶梦则是没过多久便矗立在他眼前的，那栋老房子。 说起来，这里景色真的很美。 宽敞的林荫道，阳光穿过枝叶恣意的洒在地面上，四周十分寂静，除了鸟鸣声，并不会有杂乱的其他声响。而路的尽头，便是一所占地颇广的大宅院。据说这房子始建于清朝，曾是当朝某位王爷的别院。修建的十分奢华，单是那漂亮的琉璃瓦，以及屋角的种种雕刻，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更不要说那很是气派的大门和院子，精致的影壁，已经是国家文化保护级别的了。 但这繁华的外表，却无法释去这处房子带给霍西城的阴冷感。 他抿紧了唇，将车子停下。 在同霍五交流过后，他挺直了脊背，神情肃穆的向那处宅子走过去。 走着，脑海里便掀起层层的波涛。 旧时的记忆，曾经被他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此时，在面对故地之时，不可遏制的重新翻涌出来！ 不出意料的，住在门房的看门人此时并不在，大门是敞开的，他轻易就走了进去。顺着宅子的青石板路，他绕过影壁，向里走去。 只是，前院正房的门居然是关着的。 霍西城站在木雕门前，浑身僵硬。 他脑海里那场恶梦，都起源于此！ 那个时候，他还太小，小到连迈过面前的门坎都费力。 不过也因为小，所以他顺利的被顾姨藏进了屋里的一个暗橱内。 如同现在这样，他与里面的房间，隔着一道门。 而就在他被藏好不久，外面乱了起来。 人声、脚步声、呼喊声……最后，是女人痛苦的**声……那些声音灌注在他的耳朵里，令他无处可逃，也无处可去！ 霍西城的脸渐渐泛起白。 他的目光幽暗的没有一丝光亮。 这段往事是他最不愿想起，却又无法回避的…… 因为，在当时，一个女人为了救他，失去了生命！ 他沉默的站在门前，微微垂下眼帘，眉宇间难得的透出一丝脆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面传来了异声。 那种痛苦的**骤然与他脑海里的回忆重合了！ 霍西城又惊又怒，他一脚踢开大门，屋里，几个男人正在围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衣服凌乱，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侧对着他，表情恍似十分的痛苦，她的脸上，还带着几抹血色，似乎是因为不肯听从而被男人殴打了！ 霍西城的眼睛刹那间泛起了红！ 因为女人的侧脸与亦可几乎毫无二致！ 仿佛，在那里，在男人当中被**的人，正是他的妻子，他爱的女人！ 现在，过去，亦可，顾姨……种种的种种，仿佛时光重叠，过去与现在所造成的伤害如同惊雷，如同巨澜，向着男人汹涌而来，带着强大的漩涡，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好似要将男人彻底粉碎！ 霍西城暴怒的大吼了一声，冲进屋里…… ------------ 第626章 吐血昏迷 五岁的霍西城不懂，不理解，不能够做什么，但现在，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他不可能再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惨剧发生！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斗牛，而那些男人在他眼中变得鲜红如血，正是他的目标！ 他带着一往无前的愤怒，想要将他们全部打倒，甚至，全部杀死！ 然而，不等他做什么，那些男人在发现他的到来后，像是一只只见不得人的老鼠，拎起自己的裤子便四下逃散开去！ 霍西城的怒意横亘在胸口，他忍下，急忙去看被扔下的女人。 女人的衣服虽然破烂不堪，但他仍然认得出来，正是亦可准备要今天穿去逛街的衣服的颜色……而现在，她的脸上一道道的血色模糊，她的眼睛紧闭着，没有丝毫要睁开的迹象。 霍西城只觉得心神震荡，眼前昏花，他强撑着，用袖子胡乱的抹去女人脸上的鲜血，然后手掌在无意间拂过她鼻端的时候，他的动作蓦地停下了…… 已经，没有呼吸了…… 目光缓缓下移到她的胸口，原来，那里也已经不再起伏！ 霍西城眼前发黑，他用尽了全力紧抿着唇，然后忍了不过片刻，一道殷红从他的唇角溢了出来…… …… 方亦可原本打算等逛完街再给霍西城打电话，说皮包被抢的事，可刚刚逛到一半，她就莫名的一阵阵心悸，连脸色都变了。 可把叶子吓坏了，也顾不得再逛街，非要拉着她去医院。 方亦可坐在商厦的椅子上稍稍缓过来，便冲着她摆手，有些心神不宁的道：“去借个手机来，我要打电话！” 她极少用这种口吻同叶子说话，这令叶子一下感觉出不对来。 虽然心里非常疑惑，但叶子什么也没有问，很快就借来一部手机递到她手里。 方亦可拨出熟悉的号码，接电话的，却不是霍西城。 霍五的声音响起在电话那端，带着几分沉痛，也带着几分焦急，“太太，BOSS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我知道您会尽快赶过来，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方亦可机械的挂断，怔了片刻，猛的站起来，一把抓住旁边叶子的手，“他们说，西城晕倒了！” 叶子皱起眉头，回握住她的手，“我们现在去医院！” 路上，方亦可一声不发。 她心里不仅仅是着急，还在不断的回想着霍五刚才的说话口吻，这其中似乎有些古怪！ 他隐忍没说出口的到底是什么？ 霍西城上次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了，也就是说他身体很好的，那样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就晕倒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她深吸着气，强迫自己看向窗外，稳定情绪。 而亲自开车的叶子抽了个空档，向后看了她一眼之后，眉头也皱得死紧。 不过她想的却是，霍西城似乎是流年不利，这接连出事的，每次亦可都是急匆匆的直到医院，这也太受惊吓了！ 为了亦可能少受点罪，她是不是有必要跟霍西城谈一谈，换掉他身边那些不中用的保镖，她给他好好网罗一些人能让他保护好自己？！ 两人各怀着心思，直到抵达医院。 她们熟门熟路的去到了VIP病房，霍西城就住在他上次住过的那一间，不过这次跟霍五说话的医生不再是莫子谦，而是另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医生，最令方亦可意外的是，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迈的老者，对方似乎有点眼熟，但她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 他们的神情都十分严肃，这让方亦可的心脏瞬间就提到了胸口。 她三步化作两的跑上前，喘息着问道：“西城怎么样了？！” 边问着，她的目光转向病床上的霍西城，男人似乎还在昏迷当中。 与上次只是皮外伤不同，这一次，他就算昏迷着，也能看得出来，脸色极为苍白，仿佛在昏倒前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 方亦可心里突然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她愈发紧张的将脸转向医生处，希望他能说明病情。 这时，医生身边的老者突然向她招了招手，“跟我来，我们出去说！” 方亦可有些疑惑。 霍五连忙解释道：“这位吴老，心理学专家，您之前应该是拜他做过老师，不过，现在您可能不记得了。他以前就是BOSS的心理医生……这次BOSS的状况与此有关，您过去听听吴老怎么说吧！” 这段话虽然不长，但信息量却不少。 不过方亦可没有心思去想自己失去的记忆，她只抓住了吴老是霍西城曾经的心理医生这个重点。 跟在老人身后来到外面的房间，吴老转身对她肃然以对，“亦可，你还记得我以前同你说过的，西城小时候受到的心理创伤吗？” 方亦可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幸好，她是知道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因为幼年的心理创伤，所以成年后，霍西城一直在面对女性时有心理障碍。 而她也正因为是惟一特别的那一个，所以两人才会产生割不断的牵扯，也才会在现在，能够解开误会，彼此相爱。 只是，她以为，那份创伤虽然不能完全治愈，但已经不会影响他的生活了……怎么会突然在现在，又被提起？难道说，他这次出事，便是与此有关？ 怀着重重的疑惑和揪心，她微微点头，“我是知道这事的，但并不是听您说的，抱歉，我因为意外失去一部分记忆，所以……” 吴老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他蹙着眉头道：“这次就是有人故意设置了与当年他遭受心理创伤极为相似的场景，引发他二次受创！这件事有危险，但也是个机会，等他醒来，看看他的情况，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借这次的事，将他这份创伤彻底治愈！” 方亦可沉默了。 她明白，对方说的是对的。 心理创伤搁在那里，始终是一个隐患，倘若能够彻底治愈，那对霍西城本人来说，肯定是最好的！ 但，她真的很心疼啊！ 治愈的过程并不容易，甚至，他会感到十分痛苦！ 她舍不得！ 所以，她没有接下这话，过了好一阵，她才虚弱的道：“具体的，等他醒来再说吧！” 说完，她不敢再看吴老，而是将视线转到了站在一旁的霍五身上。 她没有说话，但霍五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主动说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当方亦可得知是因为她的手机被偷，才引发的这一系列事情，心中顿时无限的懊恼和自责！ 她简直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两巴掌，质问自己为什么会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以至让人钻了空子！ 站在霍五身后的叶子也听到了来龙去脉，看到方亦可脸色白的仿如透明，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她心疼的连忙上前揽住她，“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明摆着从最开始就是一环扣一环的圈套！如果手机被抢是错，那也是我的错！” 方亦可虚弱的摇摇头。 她应该早点给霍西城打个电话的，否则，也不会让他被人以她的安危为饵钓了去。 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不过，她虽然自责，却也清楚，真正应该要怪的人，既不是她，也不该是叶子，而是设下这个连环圈套的幕后之人！ “我们去的时候，那栋老房子里只有BOSS和那个死掉的女人……”霍五眉目肃然的道。 方亦可心里一动，“你说那个女人被西城误认为是我，那她的身份到底是……” 霍五很快印证了她的猜测，“是宋纤纤。” 方亦可的脸愈发白了，“那她现在……” “早在BOSS到的时候，她应该就身亡了。现在她的遗体被送到了警方那边，他们会进行检测的，至于结果，肯定没有这么快。” 方亦可几乎咬破下唇，虽然婉惜这样一条生命消失不见，但她更加心疼霍西城。 她不是不知道宋纤纤的相貌跟自己有多想像，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他一定是误认了吧，只有将人误认成了自己，他才会被刺激的又是吐血，又是晕倒……方亦可的心像是在胸腔里缩成一小团，又酸又疼，又觉得喘不上气来！ 她无心再多说，沉默着返回到病房里，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男人，泪水突然涌出来。 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受伤躺在医院时，霍西城的心情。 难怪他每每在那个时候，看上去总是比自己受了伤还要痛。 此时此刻，方亦可就是如此心情。 她宁可自己去受伤，也好过他的心理创伤再次受刺激复发！ 那种痛苦，她隐约觉得自己见过许多，那是比肉体上的伤痛更加折磨人的痛楚！ 她不希望他承受。 只是现实残酷，她再不愿，也只能面对这一切。 守着霍西城，她寸步不离。 直到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霍五给她送晚餐过来，她说没有胃口，而霍五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时，病床上的霍西城突然有了动静。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神情有瞬间的瑟缩，然后很快，他看到了坐在床边侧着头推开保温盒的方亦可，然后下一秒，男人就挣扎着坐起来，扯住她的衣袖，将她粗鲁的拽进了怀里。 霍西城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身处汪洋，而她是惟一的一块浮木，紧到她几乎无法呼吸！ ------------ 第627章　生病的爸爸 医生来过了，吴老来过了。 在这个过程当中，霍西城始终抱着方亦可不肯撒手。 他就像是一个好不容易得到自己心爱之物的孩子，生怕一放手，心爱的东西就消失不见了，所以片刻不肯松开的牢牢护着方亦可。 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众人，有点尴尬，不过对方亦可而言，更多的是难过。 哪怕是外行，现在也看得出来，霍西城的精神状况不对。 更不要说是她了。 他很不对劲儿，仿佛退化到了孩童的年龄段。 最糟糕的是，他不肯说话。从他醒来，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的眼里，似乎只有方亦可一个人。但即便面对她，他也没有开口，只是那样死死的抱着她…… 吴老叹息道：“你暂时要做的，就是安抚他，让他知道你没有危险，会活生生的留在他的身边。” 他一句话险些令方亦可泪如泉涌。 她想起霍五向她转述的事发现场的情形，清楚的意识到，男人是在害怕。 他一定以为宋纤纤是她，所以才会受了那样大的刺激。 有多怜惜霍西城，就有多恨布置这个场面的人。 方亦可第一次以霍太太的身份对霍五下命令，“找到那个人！那个背后陷害西城的人！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这次的事和上次的车祸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而且，他应该就在我们周围！” 最后这一句话，并非无的放矢。 无论是车祸，还是这次的陷井，都说明一件事，那个想要害死霍西城的人，无论是他们的性格和经历，还是对他们的作息时间，都很熟悉。 以至于，他才能够布置下一次又一次的杀招来对付霍西城！ 这让方亦可极为痛恨！ 霍五立刻接受了这个委任。 当然，就算方亦可不说，他和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的！ 但是方亦可的做法却令他心里更加踏实了。 毕竟，家里总要有一位能够顶得起事情的人，如果有需要请示的情况，倘若方亦可是那种唯唯诺诺的性子，他们做起事来也会畏手畏脚的！ 而现在这样，刚好！ 至于霍西城这边，因为并没有身体上的伤害，所以检查确定这一点后，等他情绪稍稍稳定，方亦可就带他回家了。 临走之前，吴老拉着她说了许多。 因为知道她失去了一段记忆，所以吴老说霍西城的问题讲的格外详细。 从他遭遇那次意外，吴老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自闭的严重程度，以及后来用了何种方法让他一点一点好转，简直恨不得将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塞进她的大脑。 方亦可尽力的记着，甚至还做起笔记。 等到吴老终于说完离开之后，负责接他们回家的叶子感慨的道：“那位老先生对你们还是很用心的啊！” 方亦可扯了下唇角，“听说我曾经拜他当老师，可惜后来出了很多事，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叶子恍然，“难怪了。” 说着，她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此时与她说话的妹妹，正被霍西城象是抱洋娃娃一样抱在怀里，也亏得她能如此淡定！ 不过，看到霍西城变成这副模样，她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她心里暗暗感慨着，没多久便回到了别墅。 下车后，方亦可就不肯让霍西城抱着她了，毕竟，她已经看到陈茹抱着他们家小公主，正和嘟嘟一道迎出来。 只同意牵着手，男人有些不满意。 方亦可安抚的快速亲了他一下，这才勉强过关。 不过饶是如此，嘟嘟还是被父母突然表现出来，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格外亲昵的态度所惊讶了。 他抿了抿唇，仰头看向他们。 方亦可在跟陈茹打过招呼，亲过小公主以后，便拉着霍西城蹲下了身。 在医院呆的这两天，足够让她摸清楚这男人忍耐的底线在哪里。 所以这会儿，他毫不犹豫的便随着她一起蹲在了嘟嘟的面前！ 方亦可用那只空着手轻抚上儿子的脸蛋，歉意的道：“宝贝，抱歉最近陪你的时间少了许多，不要生妈妈的气，我会尽量改正的。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我要对你说……” 她想说的，正是霍西城的病情，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身边的男人突然伸手猛的推了嘟嘟一把。 小男孩毫无防备，登时向后倒去。 幸好有叶子在旁边，她手疾眼快的一把捞住嘟嘟，这才使他免于摔倒。 嘟嘟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霍西城，“爸爸……” 方亦可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不过看到儿子的表情，她立刻将人搂在怀里，“嘟嘟，不是那样的，爸爸生病了……心里生病了，你明白吗？” 而就在她说话间，霍西城面无表情的再次伸出手要去拽开嘟嘟！ 方亦可简直想哭，但她不能。 这种场合，她如果不冷静下来，那就更加糟糕了！ 她迅速的松开抱着嘟嘟的手，拦下霍西城的动作，然后飞快的道：“叶子，你跟嘟嘟解释一下这件事！” “知道了。你去吧。” 叶子拉过嘟嘟，看着她拉着霍西城的手先一步进了屋子。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陈茹怀里的小公主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僵硬的气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方亦可回头看了一眼，心疼的要命，可是她只能狠心转回身。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下霍西城！ 她能感觉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 两人牵着手回到房间时，方亦可的手心已然布了层薄汗，粘腻腻的，她将男人拉到床边坐下，认真的开始说道：“西城，答应我不要伤害嘟嘟好吗？就是刚才你推开的男孩，他的我们的儿子，你的他的爸爸，你那么用力的推他，他真的很伤心……” 就在她试图用跟孩子沟通的态度与丈夫说明白时候，楼下客厅里，叶子也在向陈茹和嘟嘟解释霍西城如今的状况。 不消说，两人知道事情的大概经过后，全都对那个伤害霍西城的人充满了愤怒。 但愤怒之后，嘟嘟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下来。 他垂头低语，“爸爸他……还会好起来吗……” 叶子一怔。 这个问题，她实在无法回答。 她不是医生，对心理疾病也只有浅显的了解。 而霍西城的情况又颇为复杂，她实在不想说出安慰式的答案，给嘟嘟错误的认识。 毕竟，这个孩子早熟的很，他绝对不是那种能够随意糊弄的小孩子！ 她的没有回应，已经代表了某种回答。 嘟嘟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叶子愧疚的看着他，斟酌道：“我不想骗你，我当然希望你爸爸能够早点恢复，但这个不是由我说了算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有你妈妈在他身边，至少他的状况不会再恶化！” 良久，嘟嘟轻舒了口气，“那就好。” 叶子当然没有离开霍家，而是睡在了她之前的房间。 等他们都睡下以后，楼上的霍西城也进入了睡眠，暂时来说，他需要一点药物助眠才能安睡。 所以等他睡着后，方亦可确定没问题了，便转身离开房间来到嘟嘟的房里。 她以为他已经睡了，所以只打算在床边静静的坐上片刻，看看他……可她没想到，她刚刚坐下，嘟嘟便睁开了眼睛。 “妈妈……” “你没睡？”方亦可讶然的问，不过随即，她又明白过来。 今天霍西城对他的态度，即便是搁在一个普通孩子身上，大抵也不能够轻易接受的了吧，更何况嘟嘟……他一向聪慧又敏感，遇到这种事情，只会想得更多！ 她只希望他能不要钻牛角尖！ 方亦可先是抱了抱他，又在儿子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亲昵的道：“叶姨跟你说了爸爸的情况吗？” “说了。” 看出嘟嘟的情绪低沉，方亦可努力振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这样垂头丧气的啊，小伙子，爸爸生病了，家里能依靠的男性只有你了，责任重大啊！妈妈要照顾生病的爸爸，你妹妹那里就要你去多多陪她了，可以吗？我可以把这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吗？” 嘟嘟抬眼看着她，半晌，突然无奈的扯了扯唇角，“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用幼儿园老师的口吻来鼓励我了。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所以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我知道我该做什么的。反倒是妈妈你……肯定很辛苦，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即便爸爸现在变成心理上的小孩子，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娇惯着他，该训斥的时候，还是毫不留情的训斥吧！譬如象白天发生的事……你有好好说他吗？” 方亦可脸上鼓励安慰的表情微僵。 好一会儿，她才突然垮下肩膀，诉苦道：“当然有啊，可是他现在根本不回答我！你听说了吧，他从醒过来就一直没有说话！真是要被他气死了！”想了想，她又道：“不过经过这两天的观察，我觉得他目前的状况还算是不错的。就是因为小时候的心理创伤被激发了，但毕竟他现在是成年人了，所以应该只是一时的，我想只要能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让他明白自己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让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让他放下那些不该他承担的愧疚心……他就会恢复的！” ------------ 第628章 电话里的威胁 方亦可没有明确的说，霍西城什么时候能够好转。 但听她分析过之后，嘟嘟心里的沉重却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他能感觉得出来，妈妈现在正在非常非常努力，将一切向好的方向扭转，那么，作为这个家里惟一能够顶用的男性，他也不能落在后面，不是吗？ 嘟嘟是打心底里振作起来了，回抱住妈妈，他有力的道：“我会和妈妈一起好好守护这个家的，等爸爸恢复！” “好啊。”方亦可轻轻的道。 第二天吃早饭时，看到一个迥然于昨日，显得很有精神的嘟嘟，叶子吃了一惊。 看向主位旁边的方亦可，慢慢的，她唇角露出了然的笑意。 不愧是她的妹妹！ 方亦可的坚强甚至出乎了叶子的意料之外！ 本以为骤然遭遇这种重大的意外，她至少会颓丧一阵子，可是事实上，她却以最快的速度撑起这个家，甚至连家里每一个人的精神状况的调整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方亦可，让她为之骄傲！ 叶子心里赞叹，可方亦可本人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夸赞的事。 她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 接下来的日子，方亦可一直留在家里照顾霍西城，而随着她耐心的引导，男人的情绪已经安稳下来。 虽然依旧爱粘着她，但已经不像在医院，或是刚刚回家时的那样，时时刻刻都不能让她离开视野。 现在，只要同他说清楚，她是去给他倒水，或是去帮他拿什么东西，或是要求他一起去看女儿，然后好好抱一抱女儿……象这种要求，他通常都不会反对，会乖乖的放开她，并且能够单独等她一小会儿。 方亦可觉得，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毕竟是从幼时就有了创伤，绝对不可能用非常短的时间治愈。 所以，治病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耐心！ 另一方面，她虽然一直留在家里照顾霍西城，却也没有忘记男人的缺席，肯定会对集团的运作造成的影响。 不过，霍西城以前在工作中也不乏撒手的时候，方亦可便借鉴了他的方法，将大部分的事务分散下去，交给副总们和助理去进行初步的处理，只有实在搞不定的事情，再呈报给她。 当然，目前还没有需要呈报给她的项目。 不过为了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她拟定聘请一位专业的经理人来协助。 霍西城需要时间来恢复，这期间，只能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可是，这个人选要仔细斟酌，所以一时间她还没能确定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接到集团张副总的电话，“霍太太，霍总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听到这话，方亦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件事，她跟霍五他们提过，一定要全面封锁消息！ 而她对集团那边提供的借口则是霍西城身体不好，在休养。 霍西城曾经因为心脏的缘故在医院住了两年之外，所以用这个借口其实并不会引起集团那边的恐慌。 可今天，此时，张副总这样说话的口气，明显是别有所指。 方亦可淡淡的道：“张副总知道不是很正常吗？我记得我之前为了西城能好好养病，专门打过电话给各位的。您今天专程打电话是……” 张副总在电话那端仿佛悲痛的叹了口气，“您就不用瞒了，霍总的病恐怕不仅仅是旧伤复发吧！我听说了，是精神上的问题！霍太太，事实上，这个消息不单是我知道了，集团的股东们基本上都知道了。所以现在股东们要求下周召开股东大会，您看？” 张副总也是股东之一。 而他的意思是，这件事不仅他知道了，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方亦可挺直了脊背，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 她身边的霍西城也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从身后紧紧环抱住她的腰。 因为不会对她通电话造成影响，所以方亦可没有阻止，甚至，被他这样抱住，她似乎还更多了几分勇气！ “请问张副总，这个消息是哪里传出来的？”方亦可慢悠悠的问道。 哪怕她现在心里乱的不行，但输人不输阵，她可不想被对方引导话题！ 张副总听到这问话，呼吸有片刻的慌乱，不过他很快又稳下来，“霍太太，如今再说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更何况，霍总出了这种事，你本来就应该通知大家的！”顿了一下，他缓和下声音说道：“不过您放心，虽然知道了霍总的真实状况，但大家要召开股东大会的目地，绝非是要为难您。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集团的发展和未来！”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惜，说来说去，他的目地也不过只有一个罢了。 那就是趁这次机会将霍西城踢下台！ 方亦可无声的冷笑着，之前霍西城没出事的时候，这位张副总老实的象只鹌鹑。 可谁会想到，他不过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呢？ 如今，真面目这不就暴露出来了么！ 这样也好！ 她突然勾起唇角，回道：“好啊！既然股东们都要求召开大会，那我这个大股东总不好拒绝！那就麻烦张副总将开会的时间通知我，我会准时到场参加的！” “好的好的。”听她答应下来，张副总很是满意，连声说道。 电话挂断，方亦可皱起眉头，心烦的扶额。 真是要命！ 她说的再有气势，可现实就是，她其实对集团的动作并不特别清楚！ 而真正清楚的，现在却帮不上忙！ 轻拍了拍男人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方亦可转头说道：“乖，先放开我，我有话跟你说！” 霍西城没有立刻放手，他的脸在她颈间蹭了好一阵，这才慢吞吞的松开手。 方亦可拉着他一起坐到沙发上，犹豫了半晌，说道：“西城，刚才集团的张副总给我打电话，你应该听到了，是不是？他说股东们已经知道你生病了，所以要求召开股东大会！我猜，他肯定是要在这个大会上免掉你执行总裁的职位，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 她期待的望着男人，希望能够从他这里寻找到契机。 一方面是关于集团的，而另一方面则是关于他的心理状态的。 可惜，霍西城没有吐出任何一个字。 他看着她，只是看着她，他的目光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波澜，他的所有执着，仅仅针对她这个人而已。 无关其他！ 方亦可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霍西城或许会打破目前的心理状况，做出行动，但更好或更坏，却无从得知。 关于这种治疗方法，她并不赞同。 吴老也跟她说过，尽量不要采取这样的方式，因为那对霍西城来说，无异于再次揭开伤口。 方亦可哪里忍心，所以根本没向那方面想过。 既然如此，这种时候，她就不能再寄望于霍西城了。 方亦可握了握拳头，为自己鼓劲，她温柔含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放心，没事！我一定可以搞定的！” 这个搞定自然不能是说说而已。 方亦可转头打电话给霍五，“你和霍六今天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你们说。” 这两人是霍西城最信任的人，她不认为他们会被收买，所以叫他们来一起商量对策，也是必然的。 然后又打了电话给叶子，简单说了说她目前的处境。 叶子立刻道：“我晚点就过去！到底咱们再说！” 之后，方亦可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给霍西城的助理打电话了。 毕竟对方身处集团那个漩涡中心，按理说，股东大会的事，他不会不知情，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她寻问情况，未必不是生出了其他心思！她是绝对不会找一个不能完全信任的人过来的！ 晚饭后，方亦可找的人就都赶到了。 她拉着霍西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向其他几人更详细的说明了情况，并提到了自己的猜测。 听完，霍五率先道：“是这样没错。如果真的提出开股东大佬，势必是想把BOSS踢下来！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有些不解，踢走BOSS，他们又打算推举谁来顶替BOSS的位置呢？” 方亦可心里一动。 这时便听到叶子道：“那个被他们推举的人如果是正常聘用的经理人，还能说他们是为了集团的利益着想，可如果不是，而是那个一直想取代霍西城的人，那就要棘手得多！想必，他现在已经做了不少准备！” 霍六附和道：“没错！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说不定与设计害BOSS的主谋有关系！” 对他们的推论，方亦可赞同的缓缓点头，“很有可能！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有必要好好查一查，急着在股东大会上跳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她不知道的是，正被他们谈话的这个人，现在刚好赶到酒吧的一间包厢里。 包厢里已经提前来了几位客人，他们的脸孔，倘若参加过霍氏集团股东大会的话，一定可以辨认得出来，这些股东正是足以影响执行总裁归属的那几位！ ------------ 第629章 探听消息 “顾总来了！” 股东们笑意晏晏的欢迎着顾峰，就好象他已经成功的成为了霍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似的！ 不过他们对于此点，还是颇有信心的。 毕竟，能够在霍西城的眼皮子底下收购到为数不少的股份，甚至在他们当中都算拔尖的，这份本事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虽说也有霍西城疏忽的缘故，但顾峰这个人的能力仍然不容小觑！ 如今霍西城精神出了问题，基本上也就相当于一个废人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精神病这种病可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而且就算治好了，他又真的能再度领导霍氏集团吗？这都需要打一个问号！ 与其等待不确定的未来，顾峰上位显然更合他们的意。 顾峰与霍西城不同，他没有那样霸道专制，也不会性情难测到需要他们小心翼翼。相反，顾峰需要他们的支持，所以在利益方面格外大方，只凭这一点他便可以笼络到不少的人心了！ 所以包厢里，在两方人都有意合作的情况下，各自的态度都愈发的和煦，没用多久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当彼此的试探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谈话开始切入了正题。 顾峰很爽快的摆明车马，希望这些人能支持自己上位，而时间就在下周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上！当然，他也没有把话说死，只道如果不能一举成功，那么请务必要在接下来的董事会上请各位促成！ 他留下这样的口风，表面上是给双方多留一个机会，实则是隐晦的告诉大家，他是有实力的，并不担心他们会反悔！ 在座的股东们果然很满意他不会咄咄逼人，毕竟霍西城余威有存，而且他只是病了，可不是死了，倘若中间有变化，顾峰此举也是为他们多留了一条后路。 之后，顾峰又许诺了种种条件，件件都说在了这些股东的心坎上，他们原本还在坚持的态度，不由软化下来，纷纷略微隐晦的表明了自己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当这场聚会结束的时候，顾峰基本上已经征得了在场所有股东的支持！ 对于这个结果，他十分的满意，但却不是完全的放心。 因为这只是股东中的一部分，其他人都是他没能邀约来的，那些才是真正难啃的骨头！ 而且他还不知道霍西城那边会如何反应，虽然说那男人是不中用了，但方亦可还在。顾峰熟知她的经历，能够在遭遇那么多危险之后，仍然好好的活下来，而真正想对付她的人，反倒一个个遭了殃，这其中绝对不仅仅是霍西城的功劳，方亦可这个女人也是很有手段的！ 当然，对女人他并不大看在眼里，但关键时刻，他也不得不防着一些！ 这种时候，他又想起了叶子，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翌日，他便打着“好久不见，有事情想跟你聊一聊”的旗号将叶子约了出来。 两人来到餐厅，顾峰起初并没有急着询问霍家的状况，而是先温文的关心了一番叶子本人。 他知道叶子一向吃这一套，对于别人的关心，她从来都是存着很珍惜的态度。更不要说顾峰走的就是深情人设，他相信自己的一番作态，肯定会令叶子心中对他的好感只升不降。 之后他才开始提到货架…… “听说霍总出了意外，他的身体没事吧？”顾峰温声问道，带了些适度的担忧。 叶子却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后，心里的弦一下子拉紧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但隐隐约约的，她感觉顾峰前面的问话好像都是为了铺垫似的，而这一句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虽然不能确定，这是自己的多心，还是确有其事，但叶子已经不自觉的警惕起来了。 她礼貌的冲顾峰笑了笑，回到：“没事，就是受了点伤，需要养一养！” 还真是十分标准的官方回答，但顾峰可不吃这一套，他诚恳地抬起脸，倾诉道：“虽然你没有选择我，但我们仍是朋友不是吗？你这边有了事，我总不能旁观啊！我听说霍家的状况不太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能做的，你千万不要客气！” 他的态度十分真挚，若是换了普通的女人，即便没有选择他，但听到他这样说，肯定也会十分感动的。 但叶子是普通女人吗？明显不是！ 她觉得自己已经把态度表现的很明显了，霍家这件事不需要其他人插手。更不要说，顾峰的身份，在她这里是有些尴尬的，叶子就算真的要求助，也不大可能求到他的头上！ 所以对于顾峰这番表态，叶子的神情非常淡然，她只是礼貌的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真的不用。霍西城虽然病了，但我妹妹还好的很，她可不是那种只能呆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即便没有霍西城，她一样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顾峰心里一哂。 他可不觉得像方亦可那种娇娇弱弱的女人，在这种大事上能够顶什么用！ 但女人也有她们的小手段，关键时刻，未必不会坏事。 这不就是他今天来的目地么！ 探听到方亦可那边的动静…… 叶子这番话被他看作是女人的逞强，顾峰换上一副钦佩的表情，“也是，你这么能干，你的妹妹也不会差。不过霍太太看起来有些娇弱，似乎并不经常处理事务，没想到她会对管理这方面很精通。” 想到方亦可大晚上把他们召集在一起，想办法应对股东大会的事，叶子忍不住失笑，“说精通也谈不上，不过论到胆量，她倒有那么几分！” 这话让顾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暗暗思量着，难不成方亦可是打算一个人对上那么多股东吗？这固然算是胆量，不过也只是傻大胆而已吧！下意识的，他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免试探的问道：“不知道霍太太打算怎么应对霍氏集团的那帮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帮着参详参详！” 叶子怔忡了一瞬。 顾峰这番试探有些急切了，她不免心中愈加怀疑起来。然后发现今天的顾峰，似乎确实与平时不同。他对霍家的事未免太关心了！ 如果拿曾经追求过她，所以对她的家人爱屋及乌的说法来看，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热心呢？ 难不成事情还与他有关？ 叶子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嘴上却顺势放软了口气，说道：“她现在还没眉目呢！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倒是顾峰你经历的多，可以提供一些意见吗？” 叶子慢吞吞的道：“我猜那些股东无非就是想逼着我妹夫退任，由他们自己补上。你说这种情况，我妹妹该怎么办？” 终于说到正题了，顾峰精神一振。 他轻蹙起眉头，装作认真思考，半晌才说道：“我说真心话，你可别生气，我也是为你们着想，我建议你妹妹放弃这个职位！你想想看，打理一个诺大的集团可不是简单的事，她既没有经验，也没有资历，很难取信于股东。即便她去争，也未必能争的上，反而给股东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反倒不如一开始就放弃，由其他股东来推荐，作为大股东，她肯定有一定的选择权。如果其他股东的推荐不合她的心意，她大可以将对方否决掉，直到她找到自己认为有能力的人。这样一来，既卖了那些股东面子，也给了继任者一个人情，岂不是两全其美吗？以后等你妹夫身体恢复了，凭着他们夫妇大股东的身份，随时可以重新执掌集团的权力！说白了，现在找的继任者，无非就是个过渡而已，只要有能力，倒不必太过在意他是由谁推举的！” 这番话听起来好像在情在理，这是顾峰心里早就想好的，说出来仿佛也是全为她们姐妹着想。 可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叶子心里暗暗冷笑起来，这是把她当草包啊！ 就算她不懂管理，可也知道，一股势力如果在集团里扎下根，那再想要清除，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其他股东推荐的继任者，当然是他们的自己人，势必处处倾向他们的利益。而一旦由着他们将霍氏集团掌控住，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就算以后霍西城恢复了，想要夺权，只怕也会伤筋动骨！ 她都想明白的事，她不相信顾峰不清楚，那他说出这番话的原因，就颇为可疑了！ 叶子猜测，他说不定是被霍氏的某些股东给收买了，所以才会借着关心她的名头，在她这边吹耳边风。 她认真的看了顾峰一眼，心里颇为失望。 对方毕竟是发掘她的人，她的演艺事业发展到今天，虽然不能说大火，但也是得了超出她想象的名利。 叶子一直挺感谢他的。 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被收买…… 对上她的眼神，顾峰突然心跳乱了几拍，他忐忑的回想自己刚才的话，是否流露出破绽，被眼前的女人看出什么，叶子却突然笑了笑，“谢谢你！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我回去跟亦可说说去！” 原来只是在考虑，顾峰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放下来。 他温柔一笑，“跟我不必客气！” ------------ 第630章 感觉不错的吻 话说到这里，叶子已经完全没有了聊下去的兴致。 她的确是要回去告诉方亦可今天的事，不过，可不是劝她放弃，正相反，她要鼓励她争下这个位子！ 哪怕在霍西城养病的这段时间，也一定要把霍氏把握在自己手里。 否则，等霍西城醒了，看到霍氏被别人掌握了权利……虽然不至于怨怪自己的妹妹，但心里肯定不好受，难免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可是她不想聊了，顾峰却还不想放过她。 因为之前的试探有些着急了，顾峰担心叶子会看出端倪，所以这会正热情的说起工作上的事，尤其说到她下一步的发展，说要为她争取一部名导演的电影…… 叶子很烦燥。 她几次想说该走了，都被顾峰拿话挡了回去。 但这会儿她又不好莫名的发脾气…… 正在为难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停在了他们桌前，“叶子，不是说好了在外面等我吗，怎么还坐在这里不动？” 两人抬头，叶子赫然发现说话的人是宁斯人。 不过，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等他了？ 疑惑只是一瞬，叶子很快就在宁斯人意味深长的注视下明白过来，她露出个歉意的笑容，顺手拿起皮包和外套，站起身，“抱歉啊，有点事耽搁了……”然后转身顾峰，“顾总，我朋友来找我，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顾峰的目光扫视过两人，揣测他们其实并未约好。但人家口径一至，他又无法反驳。 而且，这个男人看着叶子的眼神充满了爱慕，他看得非常清楚。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点头，然后向他们挥手告别。 顾峰侧着身，目光始终不离那两人相偕离开的背影，他的眸底尽是阴霾。 在被叶子拒绝后，他的确是放弃了。 可是看到她身边这么快就有了别的男人，他还是感到极不舒服！ 象是被背叛了！ 这恰好，是他最厌恶的感觉！ 而离开的叶子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当然，就算知道，她也是不会在意的。 她是不在意，可身边的男人却极为在意顾峰的存在。 上车之后，宁斯人抢在叶子自己动手之前，俯过身去为她系安全带。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短到叶子清晰的感觉到了男人轻喷在自己脸侧的鼻息！ 她有些不自的向后仰了仰，当然，那并没有什么用，反而引起了宁斯人的注意，他蓦地停下手侧头看向她…… 叶子鼻端尽是男人的荷尔蒙气息，她忽然觉得很不自在。 虽说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也常与男人摸爬滚打在一起，甚至伪装情侣也是有过的，但那个时候，她从来毫无触动，一心只有任务。 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越来越急促的跳动声……难道她真的对他…… 还没想到关键处，宁斯人突然保持着这个姿势轻哼了一声，随即低低的凑到她耳边道：“这样你还能走神，是在小看我吗？” 叶子一头雾水，“你在说……”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张濡湿的唇堵了回去。 宁斯人初时吻的很强势，让叶子很不适应，可还不等她反抗，那吻就变得温柔起来，极尽耐心的厮磨着，仿佛非要得到她的回应不可！ 叶子最不擅长应对这种柔情，推拒的动作在犹豫之间慢慢弱下来，再之后，她脑子就变得晕陶陶起来。 昏昏沉沉间，她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接吻的感觉，似乎很不错…… 等宁斯人放开她时，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分开的唇瓣上还带着些许的银丝，叶子的脸红的不像话。 宁斯人低声笑起来，伸手帮她擦干净。 叶子的睫毛抖动着，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她难得有这样小女儿之态，男人不禁看得呆了，越看越爱，恨不能将她紧紧抱住，揉进身体里！ 尽管很想这么做，但宁斯人还是深吸了口气，放开了她。 安全带系好的“啪嗒”一声响动，也让叶子从羞赧中回过神来。男人的身体离开了，带起一股凉风，她忽然觉得有些空寂。 “我送你回去。”宁斯人沉声说道。 叶子瞟了他一眼，第一次觉得这男人的胆子很大啊！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有对他说过，两人的关系其实还停留在朋友的层面上，他居然就敢在这里吻自己……最重要的是，吻完之后，居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斜着眼冲他哼了一声，自以为很冷酷。 却忘了刚刚才经受过一场深吻的洗礼，她的眼睛里还带着水盈盈的湿意，斜挑着眼角看的这一眼不自觉的便多了几分独属于女性的媚意。 成功的让宁斯人再次燃起谷欠望之火。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颇有深意的转头道：“别再撩我了，除非你今天就想跟我回家！” 叶子愣了愣，随即啐了他一口。 不过在对视上他那灼灼的双目后，饶是她再有胆子，也立刻作出目不斜视，正看前方的模样，“不是说送我回家吗？你怎么还不开车！” 宁斯人无奈的笑笑，只得听从的启动，将车子开上了路。 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问道：“不是说跟那小子说清楚了么，怎么他还来找你？” 叶子撇撇嘴，懒洋洋的说：“情人作不成，好歹还有工作关系，他作公司副总关心我一下，也很正常吧！” 宁斯人一噎。 他憋闷的道：“你还真打算一直演下去？别说你不知道娱乐圈有多乱……而且打来打去的半点真功夫没有，有什么意思？！” 这话倒真是说到叶子心坎里去了。 越拍，她打起来越没意思。 电影和实战可不同。 后者是在寻求最快最狠打倒对方的方式，越简洁越好！ 而前者，当然是要怎么打得好看怎么来！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是花架子。 对她来说，当然打得不过瘾！ 打不过瘾也就算了，可那些综艺节目太让人头疼了……拍完电影是必须要上的，为了推广电影嘛，她这个新人女主角自然不能缺席。可是天知道，她真的受不了在台上跟那些人唧唧歪歪的说些无聊话，玩些弱智游戏，明明很白痴，却还非得笑出来，简直像个傻子！ 她很想跟经纪人说不要接这种通告了，可是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则，她若是统统拒绝，那是非常得罪人的，也有可能某次拍电影的机会就飞了！ 挺心烦的。 这些事，她没好意思跟方亦可倾诉。 一方面是当初去拍电影是她自己愿意的，现在又想反悔踏入这个圈子，自己打自己的脸，实在不像个当姐姐的样子，肯定该让亦可觉得自己挺不靠谱了。再一方面，亦可现在的麻烦事更多，她哪里能拿这些小事去烦她！所以只能自己忍着了。 但不爽肯定是不爽的。 宁斯人这样一问，倒把她这份郁闷的心情勾起来了。 叶子心烦的瞥了他一眼，“说得你好象知道我喜欢做什么似的！” 宁斯人不紧不慢的道：“至少你肯定没那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演戏这种事，你尝试过也就算了，时间久了，你耐不住脾气的！”顿了一下，他突然又道：“最近是不是有个《妖女》的本子正在联系你？” 叶子点了点头，纳闷他怎么会知道。 这是部玄幻片，本子她看了一些，还不错的样子，邀她去试镜女二号，据说薪酬不菲，她确实心动，已经答应去参加试镜了。 宁斯人接着道：“这部电影的卡司可不小，本来导演是想找全明星阵容的，知道为什么邀请了你这个新人去试镜么？” 叶子轻蹙起眉头，感觉接下来的话，多半不是她想听到的。 果然，很快宁斯人就揭破了谜底，“有个姓陈的投资人对你起了龌龊心思，力排众议将你的名字插进了试镜名单。当然，他肯定不会做白工。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经纪人应该很快会联系你，跟你提起跟对方一起吃饭的事……不过只要你去了，势必就不是吃饭这么简单了！你明白吗？” 叶子嘴角抽了抽，冷笑道：“难不成他还想对我霸王硬上弓？那他真要多备几个保镖了！” 说完她又觉得太高估对方了，怎么也要请个十来个保镖才行！ 宁斯人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用什么保镖啊？一杯酒或是一支香，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放倒你……那人都能搭上你的经纪人了，你当他会不了解你的底细？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以为万事凭武力就……” 他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尚未说完，叶子的电话就响了。 她一看屏幕，正是她的经纪人。 叶子转了转眼珠，接通了电话。 不过那端的人没说几句话，她的脸就沉了下来，甚至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她粗暴的打断对方，道：“我早说过我不参加任何类似的饭局，你把我的话忘了？” “……你答应的，你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 ------------ 第631章 异样 因为强硬的拒绝，叶子在电话里被经纪人隐晦的威胁了一番。 她挂断手机时，脸色阴沉的厉害。 宁斯人看她这副样子，也没再刺激她，一路沉默着开到了她的住处。 车子停下，一直不作声的叶子突然道：“找个地方停车，跟我上去坐坐，我有话问你。” 宁斯人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虽然他知道叶子没有存那方面的意思，但被主动邀请去她的住处，他还是暗暗兴奋不已。 进屋之后，脱了鞋，扔下外套和皮包，叶子就从冰箱里拎出几罐啤酒墩在了茶几上，自己率先打开一罐，一口气喝了下去。 等“咔吧咔吧”将易拉罐捏成片了，她才怒极反笑的道：“居然给我拉起皮条了，狗胆倒是不小！” 宁斯人知道她说的是她那位经纪人，他耸耸肩，坐到她对面，不急不缓的打开一罐啤酒，慢吞吞喝起来，片刻后才道：“都跟你说了，在娱乐圈这种事很平常。之前你没有遇到……”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主要是因为你跟霍家的关系匪浅，这事很多人都有所听闻，所以，他们不敢冒然动作。不过现在霍家的情形不太好，消息灵通的人已经都知道了，所以才有这一出。至于你的经纪人，他是顾峰的人，但我不确定他这样做是否出于顾峰的授意。” 他虽然不喜欢顾峰这个情敌，却也不会随意抹黑他。 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 他有自己做事的原则。 叶子本来挺生气的，不过一罐凉啤酒下肚，到底冷静了不少。再听宁斯人这么纠结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居然有些想笑了。 只是想到经纪人的举动很有可能出自顾峰的授意，她刚刚和缓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想到之前顾峰对她说的关于霍氏集团，关于亦可的那些话，她唇角漾出一抹冷笑。经纪人会恰好在这个时间来电话，只怕与他不无关系！ 这个男人……她还真是看走眼了！ 宁斯人试探着问道：“对方连这种恶心事都提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叶子想了想，白了他一眼，“废话！当然是解约！” 她说的干脆俐落，宁斯人顿时喜上眉梢。 “解约好，解约好！你放心，违约金是多少来着？我来帮忙付！” 叶子“嘁”了他一眼，“用得着你么？我自己付得起！” 说是付得起，其实也就是将将够。 这还得益于当初答合约的时候，顾峰为了讨好她，违约金是采用的公司最低标准。 否则，她还真付不起！ 不过付完她这段时间的辛苦也就全都打水漂了。 叶子还真有些肉疼。 她磨了磨牙，不甘心的道：“先付钱解了约，等跟他们没关系之后，再让他们好看！” 论权势，她是拼不过，但论武力，他们加一起都拼不过她一个！ 这一回，她不来明的专来暗的，一个个的套麻袋打闷棍，非得让这些卑鄙小人吃够苦头才行！ 宁斯人狡黠的冲她挤了挤眼睛，“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放心，侦察工作我都做好了，到时候，保证让你这口气出的痛快！” 叶子赞赏的看着他，缓缓笑起来。 看来她跟他，还真是挺合拍的！ 叶子是个行动派，作出决定后，第二天就直接杀到了公司，准备解约。 只是解约也要走流程，其中也存在扯皮的问题，好在宁斯人为她请了个挺厉害的律师，所以虽然会费些时间，但终归会达到她的目地。 这事她暂时不打算跟方亦可说，免得影响她。 方亦可最近没多关注叶子，主要是她太忙了，股东大会马上要召开，她这个外行就算有人支招，可怎么也要临时恶补一番。 霍五找了家顶级的猎头公司，她顺利挖到一位专业经理人。 对方当即走马上任，针对她的情况找了不少的资料，供她临阵磨枪。 除了这一堆资料，她还要看不少霍氏的相关文件。 所以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 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眼下一大圈的乌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患了失眠症！ 女强人可不是好当的，现在的方亦可深有感慨！ 而在她拿着资料和文件学习的时候，霍西城就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他很少打扰她，仿佛只要她在他的视线里，能够让他随时触摸到，就算满足了。 方亦可起初还怕他身体受不了，力劝他去休息。 便霍西城对这话充耳不闻，执拗的贴进她坐着，动都不带动的。 方亦可就没了脾气。 因为她一心沉溺于学习当中，所以方亦可没有发现霍西城看着她的眼神也开始有了变化。 开始她精神百倍的时候，他表现的很平静。 可是当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上床时间，她还没有停下，埋头于高高的文件堆苦学时，霍西城的眉头就非常轻微的皱了起来。 而当她需要不停的喝咖啡来提神时，他的眉头皱的就最明显了一些。 还有一次，她居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个时候，霍西城盯视了她好一阵。 他几度向她伸出手，又缩回去。 纠结着，挣扎着，在终于看到她不舒服的皱紧了眉时，他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仿佛是怕惊醒她，又像是担心不小心会摔到她。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他挪动着步子，将她放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方亦可太累了，所以睡得很熟，哪怕换了个地方都一无所觉。不过比起趴在桌上，宽敞柔软的沙发肯定要更舒服，所以她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喟叹，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 没人看到，这个时候的霍西城也随着她的表现，而稍稍舒缓了自己的表情。 当隔天方亦可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霍西城也趴在一边休息时，她别提多惊讶了。 当然，更多的是惊喜。 她抓住霍西城的手，问道：“西城！是你把我抱到这里来的吗？你醒过来了吗？知道我是谁了吗？你能跟我说句话吗？” 太过兴奋之下，她迸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但睁眼醒过来的霍西城一个字都没回答，甚至身体还有些僵硬。 方亦可顿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没能控制情绪，这是心理医生的大忌！ 虽然她现在面对的不是单纯的病人，可她刚刚的举动的确太过莽撞。 做了个深呼吸，她努力让声调重新变得平稳和缓，“抱歉，西城，我太激动了。没关系，没关系的，你别怕，不回答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在男人面前，她挤也要挤出笑容。 可是当她自已在浴室里洗漱时，看着被雾气模糊的镜子，水声的遮掩下，她抹去镜子上的水雾，无法控制的涌出眼泪来。 破碎的呜咽声被她捂在手心，被水洗冲刷着，她无助的蹲在了地上。 她真的很怕。 怕自己守不住他的家业，让他在最困难的时候丢掉了自己奋斗多年的财富。 哪怕他不会在意，可她还是自觉愧对！ 更怕他永远是这副混混沌沌的模样，无法再体会这世间更多的美好！ …… 她怕得很多很多！ 霍西城病的时间越长，她对自己就越没有信心。 甚至有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在想，是不是将他交给吴老，他现在的情况就会好得多？ 当然，她也知道这种想法其实是不对的，也是不可能的。 照霍西城的情况，除了她，他根本不可能跟任何人离开。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她怕是自己耽误了他的病情，如果真是那样，她觉得自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自责和追悔当中！ 就是因为她一直太过紧绷了，所以刚才面对他时，她才会一时失态…… 她这个澡洗了很长时间，直到霍西城开始拍门。 方亦可知道，那代表他不耐烦等了，开始焦躁了。 于是她赶紧打理好自己，开门站到了男人的面前。 她穿着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 她的眼睛和脸都是通红通红的，潮湿的热气仿佛正从她睡衣敞开的领口里向外冒。 看到这样的她，霍西城有短暂的失神。 他脑子里好像闪过一些什么，但很快又消失不见，让他迟钝的无法抓住。 循着本能抱住她，任由她娇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感受着手下纤细的仿佛可以轻易折断的腰肢，以及她胸前的两团软肉……霍西城犹自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的心底重新生出一些不同于平时的焦躁来。 不是看到她一直看资料的烦闷，也不是看到她脸色苍白的酸软，更不是她冲着别人微笑时的不快……那是一种更加强烈的，也更加深切的躁动！ 霍西城毫无章法的在方亦可的颈间胡乱蹭着，他嘴巴张开又闭上，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隔膜横亘在喉咙里，让他吐不出一个字！ 方亦可感觉到了他的异样，这次她没再冲动，而是稍稍离开的他的怀抱，拉着他的手细细观察。 可惜的是在她看过去的瞬间，霍西城便敛了眉目，垂下眼帘。 方亦可没能窥到他眼中的情绪，心里暗暗的失望了一回，她再次告诉自己，不能急，绝对不能急躁！ 其实从他昨晚会抱她到沙发上来看，他与之前相比已经明显有了进步，只要稳住这个步调，总有一天，他会痊愈的！ 她如此告诉自己。 ------------ 第632章 恢复中…… 方亦可经过认真的考虑，觉得自己不应该本末倒置。 霍氏集团固然重要，但霍西城更重要。 所以，她虽然担心股东大会，可也绝不应该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霍西城的生活。 很快，她调整了步调。 白天与霍西城在一起，她开始减少研究资料和文件的时间，用更多的时间来陪着他去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那些曾经留下他们快乐的踪迹的地方！ 或者是一起聊天，说起他们生活中曾有的趣事。 她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他，她是爱他的，而且，她开始学格斗。 叶子没时间过来，她就跟霍六学，拉着霍西城在一旁看。 她也知道这种东西短时间自然不可能将自己锻炼的多厉害，顶多是有那么个花架子，但是至少，她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告诉男人，她可以保护自己，他们的身边也有人在保护，她不会，也不允许自己落入当年顾姨的境地！ 她给他看别墅的保全设施，让他看保镖队伍的愈发精悍……总而言之，她想把一切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事情都摆在面前，让他能早一点明白，旧事不会重演，而他们，终将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些方法还真取得了一些微小的效果，霍西城的目光真的变灵活了一些。 不像之前，除了看她的时候还有些人气，面对其他人，他的眼睛里根本就是空的！ 这令方亦可非常欣喜。 只是，这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白天减少了学习时间，晚上总要补回来一些。 但她坚决不希望霍西城再跟着她一起熬，便想个办法，象是哄小孩子一样，将他哄睡了，她再起身研究资料。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霍西城的警觉程度。 在他不需要药物助眠以后，其实很多时候，她稍一翻身，他就会醒来。不过，将她抱在怀里就仿佛抱住了一个天然的安眠枕，他可以在醒来之后再试着睡去。可是，当他发现她翻身是要离开床铺时，他往往会立刻惊醒！ 只试了半晚，方亦可就宣告投降。 最后只能折衷的将文件带到床上去看，希望霍西城能够不知不觉的睡着，哪怕睡不着，至少半躺着也比坐在那里更舒服一些。 但这对方亦可来说可真是个挑战，她要拼命的战胜睡意，甚至不惜频频狠掐自己一把。 在这个时候，霍西城的眼中便闪过一道光亮。 他心里会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感觉对现在的他来说不够明白，但却会令他胸口感到不舒服。 一时时，一天天，时间好似并没有渡过几天，但霍西城却仿佛隐隐的意识到围困在他周身的那层壁障越来越稀薄了。 之前就是因为这层阻隔，他无法释放自己。 而现在，当它产生的阻力越来越小时，他就有了更多的感觉。 真正打破这层壁障的这一天，很快到了。 就在股东大会召开的前夕，女儿突然发起高烧，陈茹急忙来找方亦可时，她正陪着霍西城在花园里说话，看着男人神情十分专注的听着，方亦可觉得心情大好，只觉得希望越来越大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糟糕的消息袭来。 “小姐发高烧了！”陈茹满面担忧的道，“您赶紧给医生打个电话吧！” 方亦可脸色遽变，她一时也顾不得霍西城了，匆匆忙忙的进了屋，先给医生打了电话，然后又去了女儿的房间。 霍家小公主的脸因为发烧而通红，她的呼吸很急促，因为难过而要哭不哭的哼唧着，仿佛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实在令方亦可又是焦急又是心疼！ 她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抱进怀里，直接感受到她小小身躯上灼热的温度，险些掉下泪来。 抱着她，哄着她，一边让陈茹拿温毛巾来小心的给她擦拭着身体。 小公主似乎是喜欢这样的待遇，看上去不再那么难受了。 医生来了。 诊断过后确定是因为有些热到了，所以才发起烧来。 打了一针，又留下药，医生叮嘱过药的吃法之后，便离开了。 热度漫漫退下去，方亦可终于稍稍放心。 这期间，霍西城一直紧随着她留在女儿房间里，不过难得的，没有像上次对待嘟嘟似的，不允许她抱女儿。 他这样安静，让方亦可多少松了口气。 天色渐晚，女儿的烧并没有完全退下去，方亦可担心她晚上再烧起来，坚持由她来守夜。 陈茹也不肯去休息，说是两人轮流着来。 就这样，一整夜过去了，小公主虽然闹腾了几次，但好歹没有再发展成高烧…… 而当黎明来临，小公主的额头渐渐恢复正常温度的时候，方亦可站起身后，毫无预警的晕倒了！ 这时的霍西城仿佛突然间打破了周身的壁障，他完全遵循本能的上前一步将人接在了怀里。 这个时候，小公主和陈茹都熬不住的睡着了。 清醒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霍西城的脑子还有些混沌，他看了眼睡得安稳的小公主，犹豫了片刻，还是抱着方亦可将人带离了女儿的房间。 站在走廊上，他想了想才确定两人的卧室是哪一间。 走进去，将方亦可小心的放在床上，他痴痴的坐到了她的身边。 深深的凝视着她，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愈发的清醒过来！ 当方亦可醒来时，就发现霍西城坐在床边。 可惜她没有仔细去观察他，否则就可以发现他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直愣愣的，而是变得灵活了许多！ 但现在，在她清醒过来之后，一心惦记着女儿，根本无心去多关注霍西城。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让他先上床歇着，便匆匆忙忙的再次去了女儿的房间，她甚至都忘了问，是谁把她送回的卧室。 在她关上门离开后，霍西城才张了张嘴，可已经来不及说了。 他微微垂下头，沉默了片刻后，才慢吞吞的站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 方亦可那边一直陪着女儿，高烧终于退了下去，她悬着的心也能稍稍落下了。 不过肯定还不是很舒服，所以孩子一直拱在她怀里哼哼唧唧的。 方亦可的心都要心疼的化掉了。 她自忖因为事情太多，对待女儿还是太疏忽了。 倒不是仅仅因为这场病，而是通过孩子这次发烧，她才体会到这一点。 陈茹一个人带孩子，有时又要安排家里的事，确实过于辛苦。 看来还是要尽快再找个专门的保姆才行。 不过眼下她确实没有时间，只能再辛苦陈茹几天，等她开过霍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之后，她才能腾出时间来找一个合适的保姆。 带女儿一带就是半天，小公主吃过午饭睡下了，方亦可才筋疲力尽的去吃自己的饭。 这时候她才觉得不对了。 “先生呢？”她拿着筷子的手停下，向陈茹问道。 “那会吃过饭就回房间了。”陈茹说着，也觉得有些不对，连忙道：“吃过饭，你去看看吧！先生一上午好像都闷在房间里……” 这边一说，方亦可更没心思吃了，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回房了。 陈茹本来想劝她好歹多吃些，可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只看到她的背影了。 她不由的叹了口气，太太也真是不容易，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方亦可可不知道她的感慨，不过知道了也只会是一笑而过，有些事，谁都不愿意它发生，可既然发生了，那也是没办法的，只能全力去面对！逃避或是怨怼都不是她会做出的行为！ 虽然她也会脆弱，也会觉得好象撑不下去，但她还是努力的撑着，而且一直撑到了现在。 她相信，自己还能继续撑下去！ 不仅仅如此，她还想努力的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好！ 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方亦可推门而入。 进去就看到霍西城靠在床头，眼睛木然的注视着前方，似乎是在发呆。 方亦可心疼的赶忙过去，伸手抚向他的脸颊，又俯头吻了一下，“西城，你昨天也没怎么睡觉，是不是很累了？我们躺下睡一下，好不好？” 霍西城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她。 正想说什么的，方亦可却已经伸手去整理床铺，拉着他一道躺了下来。 她投进他的怀抱，闭上眼睛。 就像这些天哄他睡觉一样，嘴里说道：“快睡吧，睡醒了我们再说话，嗯？不然会没精神的！” 霍西城再次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错过了两次机会，他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因为太愧疚了，反而不确定怎么向她道歉才好。 他一向自诩强大，能够保护她和孩子们，可实际上呢？他并不能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前几次让别人钻了空子就不说了，这回，却是真真切切因为他的那些脆弱，将她置于了痛苦的境地。 一想到这些天，她不但要忍着自己的难过照顾他，还要看顾孩子们，更是拼了命的想要为他守护着霍氏集团，为此，真可谓是费尽了心思，霍西城就觉得心都要碎了！ ------------ 第633章 股东大会开始 霍西城知道的，其实，他早该想明白了。 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 当年的痛苦的确是成为缠绕了他几十年的梦魇，但他更应该做的，绝对不是沉浸于那些痛苦，而是以更坚强的姿态走出来！ 因为，他现在有需要保护的人！ 为了亦可，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 他必须抛开那些没有必要情绪，以更理智的眼光来看待过去！ 在这件事上，他真的是错了。 他刚才一直在想，说不得，他还应该感谢那个设下陷进给他的人。 如果不是对方心机叵测，这件事就是他心理上的一颗定时**，没准儿哪天会爆炸！ 要是比现在更糟糕的时机，那他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然，即便如此，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对方如此心机，要是不将他铲除，那真是个巨大的隐患。 也是因此，他才急着联系自己人，吩咐一些事情。 这一次，一定要将对方揪出来！ 霍西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偏离了目地，他明明最该想的是怎么跟方亦可解释，他其实已经慢慢在恢复了。 虽然脑子偶尔还有些迟钝，但是比起之前的日子里茫然不知的情况要好得太多太多。 换句话说，他应该很快就能够恢复正常状态了。 深吸了口气，他决定还是直接说吧！ 可就在他有了决定，俯头想要向方亦可说明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睡着了…… 呼吸均匀，鼻息沉沉，不是那种哄他睡觉时的假装睡熟，而是真的睡过去了。 霍西城不由的又是一阵心疼。 方亦可太累了！ 她既然睡着了，霍西城自然不会再吵醒她，便也顺着她贴上来的身躯更紧的抱住她！ 方亦可也习惯了他这种力道，所以只是很小声的嘤咛了一声，便继续睡得沉沉的…… 就这样，在霍西城不断的错过机会后，他竟然一直没能开口告诉方亦可关于自己状况的真相。 而方亦可也是忙到飞起，根本没有太多细腻的心思去观察他了。 尤其是，不知不觉就到了股东大会的这天。 方亦可早就打算好了，一大早起来，先把霍西城送到了吴老那里。 吴老早就提过这事，让她带他过去一趟，准备再看看霍西城的情况。可方亦可一是忙，再者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所以事情才拖下来。 吴老的意思是不能让霍西城这样一直浑浑噩噩下去，早晚要向他揭开这块在他心上留存已久的伤疤。 方亦可却不忍心这么做，她认为这对西城来说太残酷了…… 这才拖到了今天。 事实上，她今天也同样没有做好准备。 “你这种想法太不专业了！”吴老得知了她的担忧，无奈的批评道。 方亦可苦笑道：“我知道。可面对的病人是自己的爱人时，谁都无法真正做到专业，除非她不爱对方！您现在也别把我当医生来看待，就当我是家属吧！这样或许更能理解我的心情！” 吴老：“……” 最后，他不得不挥了挥手，“行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忙你的去！西城放在我这里，你难道还不放心？” “怎么会不放心，我只是心疼，这是两码事。不过，您既然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有很大把握了……”方亦可稍稍松了口气，站起身，“你这里有底，我也就能放心的离开了！” 顿了下，她仍是补了一句：“我会尽快回来接人的！” 吴老再次挥手，嫌弃的意思溢于言表！ 直到方亦可安抚了霍西城一通后，真的离开了吴家，吴老才斜过眼角瞥着旁边沙发上的男人，不满的道：“你既然恢复了，怎么不跟亦可说，没看到她一直在为你的事难受吗？！” 霍西城并不意外对方会看穿自己，毕竟，他并没有太过掩饰。 方亦可看不出来，不过是因为她今天太过紧张，而且这几天都太忙碌了，忙到没霍西城没机会说！ 他淡淡的道：“不是有意瞒着她，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吴老想了想方亦可风风火火的劲头，信了。 他就说，霍西城这样宠老婆的人，肯定不能故意瞒着。不过……“听说今天是霍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你不去能行？” “我有安排了。” 不是霍西城不心疼方亦可，只是，今天的股东大会上，他需要验证一件事情。 如果他以一副完好的状态去了，那肯定会打草惊蛇。 所以只好暂时委屈亦可一小会儿！ 见他心里有数，吴老也不多说了，便转开话题道：“那我们就来说说你这个心理问题吧……” 霍西城并不拒绝，他来这里的目地正是为此。 吴老可以说是最了解他小时候状态的人之一，就算他现在恢复了，但心里还是难免有疑虑，正好趁这个机会，听听吴老怎么说。 就在他们这边打算彻底解决心理问题的时候，方亦可已经到了霍氏集团。 叶子已经在等她。 她坚持要陪她一起参加这次的股东大会，方亦可没有拒绝，坦率的说，她没多少底气，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壮胆。 叶子武力值爆表，还是她的姐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两人一道进了集团，气势还是有些惊人的。 尤其是叶子，并没有循例穿上所谓的正装，而是依着自己的穿衣风格，依旧是一身中性休闲服，脚下还踏着双马丁靴……非常吸引人的视线！ 要方亦可说，实在很有女大佬的风范！ 在叶子的比衬下，她就显得温文多了，除了精致面容上的一片肃杀之气！ 不过套装裙下又长又直又白的一双腿同样吸晴，不少中途遇到的员工都为此很是分神！ 她们进大会议室的时间并不早，股东大会即将开始。 一进去，方亦可便下意识的环顾全场。 都是见过的面孔，不过有的是在数年前她与霍西城的婚礼上，而有的，则是前阵子的宴会上。 只是在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视线停滞了片刻。 顾峰……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她心中震惊，面上倒还维持了不动声色，恍若无事的直接走过去坐到了会议桌的主座上！ 而随着她走过去，又以一副保护姿态站在她身侧的叶子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了。顾峰意外出现在这里，她脸上多少还是露出了些许切齿的怒意！ 顾峰却十分的波澜不惊，始终面带微笑的看向两人。 在看到叶子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跟着一起来。 方亦可不经意间瞥到他的神情，脑子里隐约闪过些什么。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人都到齐，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刚开始，还没进入正题，就有人看不惯方亦可如此四平八稳的坐在主座上，在下面憋着气不轻不重的道：“霍太坐在那里，是能全权代理霍总吗？在开始之前，总该先出示一下委托书吧？！” 方亦可一笑，很满意开局就碰到这种送分的。 她不慌不忙的让叶子拿出一叠文件，出示给众人，说道：“股东变更书，霍总应该早就给各位看过的！现在霍氏的大股东原本就是我，而不是霍总。之前一直委托给霍总打理，如今霍总身体不适，依照委托书所说，我随时有权收回权利！如果不相信的话，各位可以看一下这份文件！” 说起来，这事确实是公示过的。 但偏巧了，说话的那位股东是位小股东，手里的股份是继承而来，时间还不久。 他又不学无术的很，根本没有耐心去看完关于集团股份的所有资料，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一出。 结果就撞到方亦可的枪口上了！ 文件一出示，方亦可坐在这个位置再名正言顺不过。 大家顿时鸦雀无声。 其实不说他，绝大部分股东都曾经对霍西城做出这样的事来，感到万分的不解！ 觉得象这种爱一个女人爱到疯狂的奇葩，也就这一个了！ 还曾经有人不客气的预言，霍西城肯定会后悔！ 可他们还没有看到霍西城后悔，却在他出事后，发现方亦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以最名正言顺的身份坐在这里…… 众人不得不感慨万分。 尤其是不客气预言的那位，很快，他会发现自己脸都被打肿了！ 为什么？ 因为方亦可在这里的目地十分明确！ 她在进入主题之后，开门见山的直言，“霍氏集团是在霍总的亲自带领，各位股东的积极配合之下，才能够走到如今业内龙头的位置！喝水不忘挖井人，我们可不能做人还未走，茶就凉下的事。我承认，霍总现在的身体的确需要休养，但那时间并不很长，难道诸位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非要将他踢下执行总裁的位置？” 这番隐隐的质问让好几位早早倒向顾峰的股东脸上发烧。 他们只知道霍西城现在病了，就急不可待的要他让位置，却忘了，如果没有霍西城，霍氏集团压根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辉煌！ 方亦可的话音落下后，全场一片哑然。 她以情动人的手段玩的很溜，成功勾起了人们对于过去的回顾。 她不动声色的再次扫过全场，看到股东们的某些人完全不敢与她对视，方亦可满意的在心里笑了笑。 ------------ 第634章　争峰 可就在这个时候，顾峰突然礼貌的微笑着开口道：“霍太太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但人总是要往前看，集团也一样，我们不能只停留在过去或是现在的成就上，事实上，我们更应该做的是着眼未来！毕竟，这偌大的集团，总不能都依赖霍总一个人，他病了，理应好好休息，推举一位临时执行总裁……我认为，这是事在必行的。” 他仿佛无奈似的道：“有句老话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主，大家认为呢？” 见众人随着他的话思索起来，不再顺着方亦可的意思缅怀过去，他的微笑更深了几分，“当然，因为我在这里还是新人，只是浅谈一番我的看法，如果有哪里不对的，欢迎诸位指正！” 他态度谦逊，又是一派为集团着想的口吻。 有位股东顺势道：“顾先生说的也有道理，霍总现在病了，我们不能还把重担向他身上压，群龙不可无首，执行总裁的位置空着也是不合适的。我们还是应该举荐一位有能力的管理人来暂时接过这一棒！” 他说是暂时，但大家心里都清楚。 一旦坐上那个位置，谁还愿意轻易下来？ 随即又有人接下话来，“是啊，还是让霍总先好好养病吧，毕竟身体重要嘛！霍太太也不必担心的，以后霍总养好了身体，随时都可以考虑复任的事。不过眼下嘛……” 他没有继续向下说，但意思人人都明白。 不咎是在讽刺方亦可太想抓着权利不放，对集团看得比自已的丈夫还重要。 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那就是在告诉方亦可，再怎么样，霍西城能坐上执行总裁的位置，还是因为他的能力，可你就没有那样的资格了！ 叶子在一旁气得不行，如果不是现在不能动手，她真恨不得把这人按在地板上用力摩擦！ 敢这样说她家亦可，不想活了吧？！ 她冷冷的目光，仔仔细细的记住了对方的容貌，准备有时间一定要找对方好好“聊一聊”！ 方亦可倒是一派沉稳，之前她请经理人帮她模拟过股东大会的现场，其间种种的问题，经理人都已经用更刻薄的言辞摆在过她的面前，为的，就是锻炼此时能够不动声色，让对方看不出深浅！ 她这副笃定的态势，确实能唬住一些人。 但却骗不过顾峰。 毕竟，在所有人都还不认识他的时候，顾峰已经关注霍西城，关注她很久了。 人们常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顾峰别有意味的笑了笑，打出一个暗号。 于是开始有股东开口道：“既然说到了举荐代理执行总裁的问题，那我就向大家推荐顾峰顾先生！他可是一位相当有经验的管理人，大家应该知道前年在M国商界非常有名的Smith.GU吧？他不但成功的整合了两家濒临破产的电子集团，还迅速带领新集团开辟出一条适合自身的经营之道，这事例还曾经作为典型案例在大学管理课程上被很多人学习过。而那位Smith.GU正是顾峰先生！” 这番话一出口，会议室里顿时哗然。 众人都很诧异的看向顾峰，而在他颌首确认这话的真实性之后，不少人的表情便跟着变幻起来。 当年那个商业案子确实精彩，也的确引起过小范围的注意。 虽然不至于向那位股东吹捧的那么厉害，但也算成绩斐然。 亮出这样一张底牌，着实打得方亦可有些措手不及！ 她刚在心里已经有过这样的猜测，顾峰出现在这里的目地，但却没有想到，他还曾经有过这样的战绩……如此一来，肯定会有不少犹疑还没站队的股东偏向他那一方了！ 这个顾峰，居然真的有这样大的胃口…… 方亦可目光复杂的望着他：“看来顾先生做的准备着实不少。那么之前有意接近我们，想必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当真是好手段！” 这话多少有些为叶子鸣不平的意思。 她有些没忍住。 一想到之前他对叶子的种种追求，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目地，方亦可就觉得非常恶心！ 亏得她当时还以为他是真心…… 说来还好叶子没有看上他，否则今天的场面，她只怕会更艰难！ 不等他回答，方亦可紧接着又道：“我承认，顾先生的确很有手段。但是，你现在能够坐在那里，其间所用过的种种手段，可以说是十分的不光彩了！如果这只是一家小公司，哪怕不择手段，旁人顶多腹诽两句，却也不会闹开。毕竟公司小，所造成的事情影响也小，可霍氏就不同了。西城虽然有时也会在商场上剑走偏峰，但大家可以想一想，他又有哪一次是将霍氏的声誉置于险地的？没有！他也不会！因为这家集团姓霍！他不会向自己的身上抹黑，更不会向自己外祖以及先辈的身上抹黑！但顾先生就不同了。你的那些手段，可谓是百无禁忌，只要能达到目地，你并不在意其他！你这样的担任霍氏的执行总裁，不要告诉我，你不会在管理的过程中，施展你施展习惯了的这种种手段！” 她嗤笑了一声，“这东西能改吗？显然不能！我懂的，你当然无所谓，哪怕以后你离开霍氏，只拿红利，你也照顾可以凭着自己被抬高了的声誉去寻找下家，但霍氏呢？你有多少心思会为霍氏考虑？！真等到整个集团的声誉因你而产生瑕疵，那再想挽回，可就难了！” 环顾着股东们，她淡淡的道：“我希望各位也想清楚，由这样一个人担忧霍氏的执行总裁，真的能给你们赚取更多利益吗？怕不是要杀鸡取卵！各位股东年纪大都不算小了，哪怕你们自己不在意，可总要为子孙留下些念想吧！当你们打算留给孩子们的霍氏逐渐走向颓败的时候，你们难道不会感到懊恼，悔恨自己曾经做出的错误决定吗？！” 她一番话说完，场上很是静默了良久。 不少股东都若有所思。 方亦可的话，总归还是起到些效果的。 最后，顾峰的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他仿佛无奈的对着方亦可笑了笑，开口道：“我承认我的行事手段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循规蹈矩，但真正循规蹈矩的人，应该也没可能驾驭这个集团吧！其实关于霍太太所说的，我只需要四个字就能诠释，那就是‘危言耸听’！为什么这么说？各位股东，你们大可以想一想，我就算坐上了执行总裁的位置，也不可能支手遮天啊！但凡重大的决定，肯定是要通报给各位的。而平时呢，我愿意接受所有人的公布监督，如果我有违背霍氏集团集团文化的地方，你们大可以提前否定我的决议，停我的职，我完全没有意见！” 他勾了勾唇，道：“但有一点，我不接受欲加之罪！” 说这话时，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亦可，得意之情隐在深深的眸底。 如果说方亦可是在以情动人，那他就是在以理服人。 假设未来，回顾从前，这些在他看来都毫无意义，这些股东看的不过就是眼前。 他们又怎么能猜透，他上位之后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只当他登上执行总裁的位子是为了利益，却不知，他另有自己的心思！ 而那些，是他们永远也想不明白的！ 不得不说，顾峰的话极具说服力，他这样辩白一番下来，很多人心中摇摆的更加厉害。 一名倾向性十分明显的股东，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有个想法，目前来看，顾先生还是颇有能力的，但他的某些做法无法令我们放心，那我们不如规定一段时间的试用期。试用期内，股东们负责监督和审查执行总裁的决策决定，如果试用期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再行商议请顾先生正式成为执行总裁的提案。当然，如果试用期就出现了问题……”他笑了笑，看向顾峰，“相信顾先生也不会令我们为难的，是不是？” 顾峰慨然颌首，“自然。试用期的合同可由集团的法务部拟定，然后交由股东们审议，我无条件接受。如果试用期期间不能令股东们认同我，那就是我的问题，到底我会自请离职，各位意下如何？” 这种条件，可以说将自己放得极低了。 股东们想了想，觉得这么做对自己和对集团并不害处，便各自心里暗暗点头。 哪怕是之前反对他的人，也说不出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当。 甚至比起其他时候，反而更要谨慎的多！ 反对顾峰的人不再说话，支持他的人便愈发兴奋起来，一个个隐晦地说着顾峰的能力确实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他们边说边观察着方亦可的神色，毕竟，她才是集团的最大股东，最后还是需要她来表态的。 但尽管如此，她也不可能太过独断。 譬如说现在，大家都认为顾峰很不错，适合这个位置，她若拿不出强硬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反对，只怕最后，她是不想应也要应下来了！ ------------ 第635章　股东大会上的反转 方亦可现在的处境确实有些麻烦。 但她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顾峰出任霍氏集团的执行总裁。 不仅仅是因为她想为霍西城保留这个位置，而是，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觉得，如果这一次顺了顾峰的意，让他进入集团内部，那么以后，肯定会出现非常大的麻烦！ 这虽然只是她的直觉，但方亦可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让她顺利避开了多次灾厄，所以这次，她也不例外的相信着自己的直觉。 但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倘若一味的坚持拒绝顾峰，倒显得无理之极。 可证据……她还真是拿不出来…… 就在她踯躅着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 很奇怪。 这种时候，按说不应该有人来打扰才对。 但这无疑是帮了方亦可，为她争取了一点时间。 于是她示意旁边负责记录的助理去开门。 门打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来的居然是霍五。 方亦可尤其惊讶。 因为这绝对不是她指使，但随即，她又紧张起来，难不成是霍西城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个，她连忙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此时的霍五与平时懒洋洋的模样大有不同，他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十分的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萧杀之气！ 这让不少股东心里直打鼓。 毕竟，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知道霍五的。 这位霍总的心腹在某些人心目中的形象并不怎么好，因为但凡他为霍总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情，用的可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而此时，他出现在这里，又意味着什么？ 但某些人转念又想，霍五以前做事是奉了霍总的命令，可现在霍西城精神出了问题，根本不可能命令他了，那他又有什么可怕的？ 当然，说是不怕，心里还是不免忐忑。 总而言之，霍五往这里一站，就掀起了层层的波澜。 然而霍五来这里并非是只站在这里就够了，他的心里还拿着一叠文件夹。 他很快冲方亦可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对方亦可回道：“太太，是这样的，BOSS状态好的时候，让我准备了这些东西，叮嘱我一旦出现现在的状况，就把这些资料分发给他们的主人。我过来正是要执行这顶任务的！不知太太能否给我点时间？” 方亦可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纳闷不已。 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会是霍西城吩咐的，他又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会面对这种状况。 可是，霍五既然这么说了，她肯定不好现在驳回。 犹豫着，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当然，不过不要太久，你知道的，我们在开会。” 霍五颌首应了。 他动作极快的将文件夹按照上面的名字分发给诸位股东。 那些人也疑惑的很，但见方亦可仿佛同样不知情，他们心里多少舒服些。带着这样的心理，有的股东很快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文件夹…… 然而看过文件夹之后，这些股东要么是脸色大变，猛的合上夹子；有的则是面无表情，却瞳仁紧缩，然后合上夹子。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人可以淡然以对的！ 方亦可目光流转，观察过众人的表情之后，她挑了挑眉。很显然，这夹子里记录的内容绝对是让各位股东极为忌惮的，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失态。只是，霍西城未免太神了！他难道已经提前预知到了什么？ 不不不，肯定不是这样，否则他早就采取应对，不可能任事情发生。 大抵这就是一种类似立遗嘱的行为，作用是以防万一。 方亦可暗自作了个深呼吸，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他总是想着她，试图为她铺好所有的路，让她行走在一片坦途上。 可是他却不明白，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物！ 她只想他好好的…… 此时，会议室里的气氛极为诡异。 拿到夹子的股东互相施了个眼色，很快有人打破沉默，“抱歉各位，我的身体不大舒服，不如，今天的会议暂且散了吧！关于讨论的议题总归并不着急，不如先放一放，改天再讨论。大家以为如何？” “也好。集团有霍太太作镇，还有各位副总兢兢业业，想来一时半刻也不会有问题，事情不急于一时，大家还是回去多考虑考虑，也免得我们之间为此生出嫌隙！” “是啊！大家合作这么久，一直很愉快，尤其是霍总对集团的贡献，我们也是牢牢记在心里的。眼下还是以他的身体为重，找位好医生仔细治疗吧，其他的，押后再说不迟！” …… 转眼间，之前还支持顾峰的股东们便来了个大反转，不但把顾峰抛在了一边，还和颜悦色的安慰起方亦可来！ 饶是顾峰再有城府，骤然间遇到这种场面，他的面色也是难看极了的。 但，他并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些夹子里的内容是什么，十分明显，霍西城在位这么些年，手上怎么可能没有能够挟制这些股东的东西。 顾峰不是没有生出过这种猜测。 可他还是低估了霍西城。 他以为他仓促之间出事，不会有机会拿出这种东西。 可实际上呢？ 那个疯掉的男人却早早将之交在心腹手上，选择了一个最重要的时机将东西拿了出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顾峰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是大势已去，他再做什么，都是徒劳了！ 而这种时候，他同样不能保持沉默了。 逼迫自己扯动唇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顾峰开口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说起来，我对霍总也是仰慕已久，希望他能够早日恢复健康，重掌集团！到时，希望能跟他多多学习！” 方亦可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话，心里不能更爽了，她矜持的点头道：“各位和顾先生的好意，我替西城谢谢大家。那么，就到此结束吧！” 之前还担心是一场输局。 转眼间却宛如结束了一场闹剧。 方亦可暗自感慨不已。 股东们陆续散去，顾峰也夹在众人之中离开。不过在出门之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子，其中说不尽的复杂滋味。 可惜，叶子回应他的只有冷漠。 而等人们都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方亦可和叶子、霍五三人之后，叶子过去关上门，立刻跳着脚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太爽了！简直是爽翻了啊！你们看到那些股东的表情了没？绝对精彩！简直象是打翻了一排的调料瓶子，什么滋味都有哇！哈哈哈！” 方亦可的唇角也带了微笑，她缓缓靠在椅背上，这才发现后背凉飕飕的，出了好多汗，而且浑身的力气好象都用光了似的！ 霍五一直淡笑着没有出声，直到叶子兴奋够了，他才提出告辞。 方亦可叫住他问道：“你给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霍五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他们这些年做过的那些不和谐事情的存档，BOSS当初让我搜集，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想现在真用上了。” 方亦可轻点了下头，自语道：“我猜也是。” 随即抬头，“谢谢！” 霍五愣了下，连忙摆手，“都是我应该做的。” 心里却道：BOSS明明清醒了，何不自己来这一趟？反倒要他遮遮掩掩的来帮忙，真是弄不明白！ 他尽管聪明，却不清楚男女之间的相处。 霍西城没能跟方亦可说出自己清醒过来，不仅仅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更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承受的越多，他就越难以启齿。 还有幼时的那些事情，那些心理障碍……都是他无法回避的！ 所以霍西城才会犹豫再三，也斟酌再三，这几乎不像他了，他自己都这样觉得，简直很畏缩。 但这就是他目前真实的心情！ 股东大会虽然以方亦可这方大胜而告终，但事情并不算结束，毕竟，那些股东能够甘心被拿捏吗？肯定不会！他们总要想办法来解决这件事，而且是一劳永逸的解决！ 谁都不会喜欢自己头上悬着一把长刀，随时可能落下！ 他们这种心理，霍西城猜得很透，他也有准备，在吩咐霍五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把如何擅后商量好了。 但他们这种种行动，方亦可并不知道，她在股东大会后，回去的途中想起这个问题，立刻就给霍五打了个电话。 霍五在电话里便道：“太太，这事交给我好了，您放心，一定办妥帖，保证不会让他们出现过激行为！” 他的行动方案都是霍大BOSS拟定的，肯定没问题，他对此相当的有信心。 可他这番大包大揽的行为却让方亦可生出了疑心。 挂断电话之后，她对叶子道：“事情好象有哪里不对……” “怎么？” 方亦可目光沉了沉，“之前太高兴就疏忽了，可现在仔细想想，霍五如果手里早就有那些挟制股东的资料，为什么早些我找你们商量时，他不说出来，偏偏要等到股东大会召开，在最紧急的关头才拿出来？！还有刚才……” 她将霍五的回答转述给叶子，接着道：“或许他做这种事很有经验，但是这样连跟我说详细情况都没有，并不像霍五的作风，反而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 第636章 坦承 叶子想了想，也觉得霍五的行为颇为奇怪。 “不过无论如何，他肯定不是内奸，否则也不必帮我们了，是不是？” 方亦可道：“我不是怀疑他是内奸，而是觉得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高人？！” 方亦可用力抿了下唇，没再说下去。 她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但，那会是真的吗？ 她并没有把握，所以也不打算说出来。 叶子皱眉看着她，也沉默下来。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仿佛空气一下子变得粘稠起来，连流动都困难。 方亦可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回到家里，一切仿佛都还是老样子。 小公主的烧退了，也多吃了顿奶粉，眼看着是在慢慢恢复了。 而霍西城依旧沉默的坐在卧室窗边的椅子上，眼睛茫然地看向窗外。 他倒不是有意如此，只是，刚刚恢复不久，他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心理上的种种问题。 但看在方亦可眼里，却令她愈发疑惑了。 这天过后没几日，霍西城将名下财产以及霍氏股份全部转给方亦可的消息被人曝露出去了，业内一片议论之声，等方亦可从霍西城的助理口中得知此事时，霍氏集团的股票已经开始下跌。 她并不擅长这些，心里愈发为难，只能让助理按照常规的危机公关去处理。 霍西城那边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是霍五打电话告诉他的。他想了想便道：“你让公关部将我和太太复婚的消息进一步散播，让他们知道我们情比金坚，就算他们都离婚了，都在为财产分配撕上公堂，我和太太之间也永远不可能！另外，给莫子谦打电话，他该回来了，我需要他以国外投资人的身份收购集团的股票。具体让金律师去辅助他。” 他揉着眉心，一条一条尽可能的讲述明白。 等他说完，霍五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明白，BOSS，您为什么不跟太太直接说清楚，自己已经恢复的事呢？难道您还信不过她么？” “怎么可能？！” 霍西城觉得自己的手下越来越蠢了，这种蠢话都能说得出来！ 他就算不信任他自己，他都不可能不信任亦可！ 霍五接道：“既然信任她，为什么不将实情说出来？您没有看到，太太今天应付那群股东真的很辛苦，额头全是汗！她看样子不大擅长这种情形，您隐瞒自己的病情，难道以后都要由太太一个人面对那些人？” 霍西城一噎，他当然不想这样，他一直是想要妥帖的照顾亦可，让她轻松的生活，喜欢做什么就做些什么的，今天这种状况，绝非他想看到的！ “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最后，他说了这样一句。 霍五说到这种程度已经逾越了，不过是因为跟着霍西城数年，不希望他以后后悔，所以此时，在听出霍西城的软化之后，他便很识趣的回到正题，说自己马上就联络莫子谦。 挂断电话，霍五照着吩咐去做事了。 而霍西城却在沉默良久之后，去找方亦可了。 此时，方亦可也刚刚挂断电话。 是叶子打来安慰她的。 听说了霍氏股票动荡的事，叶子赶紧就联络她，告诉她不要在意那些。 叶子认为这是很正常的，股价或许会经历一段时间的下跌，但只要稳住集团的人心，继续平稳的发展，股价肯定就会慢慢涨回来的。 而且，就算是涨不回来，霍西城肯定也不会怪她。 这些道理，方亦可都知道，但真遇到这样的事，说心里一点自责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如果她能力再强一些，可以把控住局势，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霍西城过来找她的时候，方亦可正拿着手机坐在床边出神。 一看就心情不怎么好。 霍西城过去抱住她，亲昵的在她发间蹭着。 他身上的气息和安慰的动作令方亦可的心情稍稍平复，只是想到霍五的古怪，她又难免有些在意。 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隔开一段距离，方亦可仔细的打量他。 只是这样看，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方亦可心里一动，双手伸向他的脖颈，紧紧抱住他，然后在他耳边颓丧的低语，“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我，集团的股价也不会下跌……我本来想着在你痊愈之前要好好帮你守着霍氏的，可是这才没过多久就出了问题……我真的很担心，也很害怕，我怕我做不好，你醒过来之后会对我失望！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感受着，果然发现男人的身体有些发僵。 如果霍西城还是之前刚从医院出来的状态，那么他现在根本就不应该为方亦可的几句话而生出异样。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是听不进去这些话的，或者说，将除他自己以外的人所说的话都自动屏蔽掉了！ 可眼下，明显不同了！ 方亦可心里有瞬间的丧气。 他有所好转了，为什么不同她说？ 是无法从心底里信任她吗？ 这种可能还真是令人极度的不愉快！ 可是转念，她又不自觉的找出各种理由。 或许，这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无法开口向她提起，又或许，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需要向她说起自己的状况！还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震动到了他…… 方亦可吸了吸鼻子，眼中溢出些许的泪意。 过去对他来说终归是痛苦的，不愿去面对的，他选择逃避，也不是不能理解。 事实上，坚持了这么这么久，他的内心已经很强大了！ 如果换成她的话，未必能够做的那么好。 她不该对他太苛求！ 侧了侧脸，她更近的贴到他的耳边，喃喃道：“我太软弱了，是不是？不过别担心，只是一下下，很快我就会重新坚强起来。你可以慢慢来的，多慢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会一直有勇气面对所有的事！哪怕做的不是那么好，但我会努力的！或许我偶尔会不自信，那这种时候你就帮我充充电，好不好？只要你抱抱我，亲亲我，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能继续保护你在意的，保护我们这个家！” 她将那点点的泪滴蹭在了他的颈子上，努力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然而还不等她积攒到足够的勇气离开他的怀抱，霍西城突然用力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拆开她的胳膊，侧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并不很温柔，甚至带着些急切，带着些凶狠。 方亦可的唇上传来些许刺痛，她从喉咙里无意识的低低**了一声，很快，霍西城仿佛察觉到她的不舒服，动作慢慢缓和下来。 亲吻开始变得缠绵，充满了安抚和包容的意味。 他像是在用这个吻告诉她，不要怕，我在这里！ …… “你真的恢复了？！” 方亦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执着抱着她的霍西城。 那一吻过后，她就发觉了他的变化。 可是听他条理清楚的亲口说出自己的精神状况已经恢复的话来，方亦可还是感觉不可置信！ 她当然是希望他能早些恢复清醒的，但太快了，又担心还有后患。 毕竟，这次是引发了他埋藏在心中多年的问题…… 霍西城低低的应了一声，与她额头蹭着额头，说道：“其实……是股东大会前夕恢复的……但那个时候我自己不大确信，也有些迟钝，所以没能立刻告诉你。但我知道这次股东大会很重要，所以才让霍五拿着那些资料赶过去。我自己则是去了吴老那里……经过检查，发现确实是恢复了，虽然还需要些时间适应，但那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反而最重要的是，我不知该怎么向你开口……” “我明白……”方亦可同样低声说道。 她相信他并不是故意要瞒着，看着她着急的，而是真的无法很快很顺畅的说出口。 对于心理出问题的他来说，立刻坦诚以待是不可能的。 无关信任与否，而是他的心理问题在作祟！ 但霍西城却表现的十分懊恼，“可是我该早点说出来的，晚一天，你就多难过一天，我不希望看到你伤心难过！” 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方亦可低声笑着，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傻瓜，本来也没有多久嘛，晚些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在乎的！你没有恢复的时候，我只想着有你在身边就好了。现在，你恢复了，我也不想问你任何问题，只要你‘醒’过来，我就觉得最开心的了！” 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霍西城心疼不已。 他忍不住贴近，将它们全部吻掉！ 然后再一次的覆在她的唇上…… 如此亲密的接触，终于让方亦可慢慢抛下了心里的那些犹疑，她开始清楚的意识到，霍西城是真的恢复了！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她猛的紧抱住男人的头，开始激烈的回吻他！ 仿佛这样才能更真实的让她感受到，这一切真的是真的！ 而她的热情也大大鼓励了霍西城，他的吻从开始的抚慰很快变得充满了谷欠望。 是的，他渴望她！ 每天睡在她的旁边，他很想要她！ 可是看她那样辛苦，他又舍不得再累到她！ 而且，他的问题还没有说明白，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似的。 现在就全然没有那些顾忌了！ 两人从床边吻到床上，急躁的褪去彼此的衣服，他们都需要用一种更亲密的方法，确定对方真切的存在于自己身边！ ------------ 第637章 你只要轻松的生活就好 翌日，霍西城和方亦可都起晚了。 两人昨晚简直是疯狂了，折腾了很久，才昏昏睡去。 要不是霍西城的体力足够，还撑着给两人洗了个澡，又换了床单，恐怕他们现在只能睡在地上了！ 方亦可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她不由的有些羞赧。 她还从来没有那样放纵过！ 但是，尽管现在身上还酸痛的很，她的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 不过看着男人的睡颜，她又有些不安了。 他是真的恢复了吗？ 会不会…… 不等她想完，霍西城那边动了动眼皮，也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很快变得清醒，原来就抱着方亦可的手又紧了紧，将她**的娇躯紧贴上自己的身体，然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早！” “好象不早了……”方亦可绽开浅浅的笑意，终于放下了心。看他现在的样子，再正常不过，所以，果然是真的恢复了吧！ “那我们就起床吧！” 霍西城将脸凑过来吻了吻她，这才准备起来。 方亦可看着他进了浴室，自己才坐起来慢条斯理的开始穿衣服。 虽然还是觉得累，但她现在肯定睡不着了，不如起来跟他一起吃早饭。 而且，她也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两人洗漱过后，一起下了楼。 陈茹早就送过嘟嘟去学校回来，看到两人从楼上走下来，她微笑着道：“先生，太太，早饭想吃点什么？有……” 不等她说完，方亦可就冲她招招手，“陈姐，先生已经恢复了。以后他的早餐由他自己点！” 笑眯眯的看了眼霍西城。 男人在除她和孩子以外的人面前，总是冷着脸，在家里还算稍好，但她看得出来，陈茹还是有几分怕他的，所以方亦可便先一步说出了这个消息。免得陈茹什么也不知道，一会儿见他正常，惊吓更大。 不过哪怕现在知道，陈茹也是非常的惊讶。 她瞪大的眼睛看向霍西城，发现他的神情真的跟没出事之前差不多，她顿时转向方亦可，“这可太好了啊！” 她激动的都险些要掉下眼泪来！ “有先生在，太太就能轻松一些了！” 连她都看出亦可很辛苦了，霍西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方亦可好笑的握紧他的手，说道：“其实之前也不算辛苦，只是我歇久了，一下子开始工作，才会觉得不适应！” 这明显是个善意的谎言……一边随着两人进了餐厅，陈茹心里一边想道，如此，她还是不要揭穿了。 总之现在那些麻烦事都可以由霍先生来解决，应该也不需要再被称为麻烦事了！ 陈茹有些不敢总去直视霍西城，但又对他睡了一晚就突然恢复正常的事震惊的不轻，所以端早餐上来的时候，免不得偷偷的去偷觑霍西城。 霍西城被她看得嘴角都抽搐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陈茹还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无论如何，早餐还是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中结束了。 吃过饭，方亦可先跟吴老打了个电话通气。 之前霍西城过去的时候，也特意叮嘱过吴老，让他为自己保密，所以吴老才一直没有跟方亦可通话。 现在话都说开了，两人自然就要好好讨论一下他的病情。 “应该没有问题了。他是内心很强大，通常来说，大部分人遇到这种状况，留下心理隐患之后再复发，都是很难恢复的，更不要说，他其实没有经过多少引导，基本上，大都属于他用自己的意志力来克服了心里的伤痛！真的很了不起！” 吴老感慨的说道。 这些天，他其实一直在感慨，自家还在改造的儿子输在霍西城这样的男人手上，真正不冤！ 瞧人家经历了什么？ 那种惨绝人寰的事，对方不但挺了过来，甚至还在二次复发后，凭着自己强大的意志恢复了！ 自家儿子若能有他一半的心理素质，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既然吴老都这么说了，方亦可总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换句话说，经历了这次事之后，霍西城的心理问题已经不再是障碍。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跟吴老通过电话之后，方亦可眉开眼笑的去了书房。 霍西城这边势必有很多事情要解决。 虽然她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但有件事，她一直挺悬心的。 “我想把那些财产和股份转回给你！” 一进去，霍西城就招手让她过去，然后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方亦可将头侧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股价下跌的事就是因此事而起，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们以此为由来攻击你！” 霍西城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适中的力量令她十分舒服。 而她的全身依靠，也让男人感到满足极了，“没必要。你应该明白的，股份在谁的手里，并不是事件的主因，他们施出这一招，不过是想扰乱我们的视线，以此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处理私下那些事遗留的证据！” 方亦可想到股东大会上，起决定性作用的那些夹子，不由的会心一笑，“那只是特殊情况啊，难道他们不明白吗？我猜你并没有想着真正去用那些东西。” 霍西城笑了，除了怀里的她，还有谁能够这样了解他？ 他让霍五准备那些，的确是为了有备无患。 但实际上，就如方亦可所说，他根本没有打算用，只是一种做事时的谨慎习惯罢了！ 他不屑于用那种手段去对付他们！ “你知道，但他们并不知道，所以他们当然会怕。就好象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道几时会落下来，没有人愿意体会这种滋味！这才想方设法的想要毁掉那些证据！” “那你打算……” 霍西城勾起唇角，“他们做他们的，我做我的。我会用事实告诉他们，不用那些东西，我一样可以让他们明白，谁才是集团真正的主宰者！” 霍五已经跟莫子谦联络好了，今天他应该就能回来。 眼下是最好的收购股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方亦可想了想，问道：“那个顾峰呢？我真没想到那种时候跳出来的人会是他！总觉得这个人隐藏的真的很深！你是不是应该让人好好查一查他？” 霍西城颌首。 他之前就已经在做了。 只是，就如方亦可所说，顾峰此人隐藏的真的很深。 直到现在，还没有将他的底全部挖出来！ 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他绝对没有外在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而他所图谋的，应该也不仅仅是霍氏集团的执行总裁这样一个位置！ “放心，我会把他查清楚的。从现在开始，你安心的过就够了，不必再来担忧这些事，好吗？” 方亦可轻笑起来，“好啊，那我这段时间就好好陪陪孩子们！前些日子太忽视他们了，幸亏嘟嘟懂事，从来没有抱怨过，甚至都不需要我多操心，又帮着照顾妹妹，我可要好好补偿他呢！” 霍西城看着她温柔的笑道：“我知道的，他是个好孩子，也懂事的让人心疼。” 方亦可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刚从医院回来的事？”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说：“有一点印象，但老实说，已经不大清晰了。那时候脑子里很混乱，就好象有什么东西将自己和其他人全部割裂开了似的！总之，我知道他是受委屈了！” 方亦可扑哧笑了：“可不是，你推倒他了呢，当时嘟嘟那个震惊的小眼神，我现在还记得！” 霍西城怔了下，自己也笑了。 在她柔嫩的脸上蹭了好一会才罢休。 这天嘟嘟放学后，果然再次遇到了令他震惊的事。 爸爸居然恢复了，而且还一本正经的抱着他，对他道歉！ 嘟嘟沉默着摸了摸霍西城的眼皮，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果然不再是之前的陌生，心里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很大方很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我早原谅你了！” …… 霍西城暂时还不想曝露自己已经恢复的事，所以才让霍五去安排接了莫子谦，送他去跟律师谈。 但莫子谦的电话最后还是打到了他这里。 电话那端的莫子谦问过他的身体状况，又说完正事以后，语气徒然低沉下来，“我从律师那里出来，去看了宋纤纤……” 在霍西城出事的现场，有宋纤纤的尸体……这件事他并不知道，直到他回来，霍五才在霍西城的授意下告诉了他。 但并非全部。 那个时候，霍西城发病，宋纤纤的尸体也被警方带回去调查了。 不管她是单纯的被害人，还是有参与到霍西城这件事里来，她的出现和死亡都非常可疑。 警方查来查去，就通过基因比对，将她的真实身份查了出来。 万家的大小姐，万挚媛！ 初时听到这个结果时，方亦可等人都很震惊。 谁会想到万挚媛为了再次回来，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既然做了这么多，肯定就不仅仅是为了要重新回到C市，她势必有更大的目地。 而她参与到霍西城这件事情当中来，也就很有动机了。 无非是因爱生恨罢！ 但这种推测却被万家否定了。 ------------ 第638章 套话 万家在警方通知后，万母来领了尸体，她哭诉着说万挚媛是被整容医院坑骗了，才整成这样。 而且，她回来也没有任何目地。 只是想留在熟悉的城市，留在离父母不远的地方生活。 但这话，她说出来并没有几个人相信。 甚至就连她的亲妹妹万挚雅在接受警方调查时，对此事都推说不清楚不知道，并不能确定的说万挚媛真的放弃了对霍西城的感情！ 而万父则表示已经将这个女儿赶出家门，他无话可说！ 总而言之，万家那里乱成一团，警方并没有从他们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但霍西城直觉，万挚雅一定是同那个幕后主使是相识的，甚至，极有可能的，他们还达成过某种交易。 譬如说她前阵子疯狂的想要挽回莫子谦…… 她不断割腕的举动怎么看都令人觉得很不正常！ 但现在，莫子谦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仍旧称呼她宋纤纤。 霍西城在这端挑高了眉梢，语调淡淡的道：“她不是宋纤纤，事实上，宋纤纤是她编造的身份，而她真正的身份是万挚媛，也就是万家大小姐，你以前应该见过的。” “你你你，你说什么？！” 莫子谦大为震惊！ 如果说霍西城得知宋纤纤的真实身份，只是厌恶和没想到，那他简直是如遭雷劈。 谁来告诉他，这两个人到底哪里一样了？ 名字不一样，相貌不一样，性情也不一样，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怎么会…… 但他突然想起自己出国前，女人对他不择手段的痴缠，似乎从这件事上，倒是的确能看得出她当年缠着霍西城的劲头！ 莫子谦满目茫然，“怎么会这样？！” 霍西城冷酷的道：“事实就是如此，这就是你眼瞎的代价，这次事后，你该好好反省，看人不要只会看一层表面！” 莫子谦哑然。 他确实无言以对。 一想到宋纤纤居然就是万挚媛，他现在还有些回不了神，总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冷！ 霍西城又道：“万家人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如果我想的没错，万母有可能会找到你，如果她真的去了，你最好跟她多聊聊，或许她对万挚媛接触过哪些人比你更了解，这有可能是条线索！” 莫子谦勉强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应了下来。 可挂了电话，才想起来，万母为什么要找上他？ 因为他之前和宋纤纤交往过吗？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就如霍西城所料，没两天万母就找上门来。 他客气的答应对方的邀约，并准时到了那间茶楼的包厢。 万母一见到他，眼泪就掉下来了，活像他是她那死去的女儿似的！ 莫子谦顿时毛骨悚然。 对于宋纤纤的死亡，他心里本来也是挺难受的。 毕竟曾经是恋人…… 可是，当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后，他感觉那些难受都化成了震惊和不自在。 浑身都不自在！ 现在再回想两人在一起的情形，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得出来，她其实是不爱他的。 一直是他一头热，而她……多半是附和和敷衍…… 而她真正想接近的那个人，不用说，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依旧是霍西城！ 这个结论，令莫子谦很沮丧，又难堪。 但他还是选择了真实面对。 这种情形下，要说他对宋……哦不，是万挚媛还有多少爱意，那就太扯了。 能不厌恶她，不恨她，只是单纯的对逝者表示一份尊重，莫子谦觉得自己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所以他对万母的态度感觉很不舒服。 但对方怎么说也是长辈，所以他还是耐着性下坐到了对面，象征性的宽慰了两句。 万母却仿佛找到知音似的，对着他大诉苦水：“……我就知道，子谦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希望你不介意我的失态，我实在是太难过了！那些人太可怕，太残忍了！他们想要害霍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扯上挚媛？她早就被伤透了心，想要远离霍先生，否则也不会毅然去整容。” 她顿了一下，压下眼底的尴尬，再次理直气壮的接着道：“只是中间出了些差错，才跟霍太太有点想像，可就凭着这一点说我们家挚媛也参与了针对霍先生的事，这也太过份了！可我跟那些警察怎么解释，他们也不肯听！明明，挚媛早就跟子谦你在一起了啊！” 莫子谦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两人已经分手了。 但万母并不容他辩白，径自道：“挚媛她那么喜欢你……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事要闹分手，但子谦你也应该看到她想跟你复合的决心了啊！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如果……伯母不是怪你，可是如果你当时原谅了她，不出国，或许挚媛她也不会……” 她嘤嘤嘤的哭泣起来，声音还越来越大。 莫子谦冷下脸，淡淡的道：“因为她出轨！” 万母的哭声骤停，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有点象青蛙似的，看着对面的年轻男人，“你，你说什么？” 莫子谦加重了语气，重复道：“因为，她出轨，在夜店，我亲眼看到的，为此，我还跟她的奸夫打了一架，所以我坚决跟她提出了分手！” 他解释的如此详尽，让万母肚子里那句“是不是误会了”都憋了回去。 她在很大程度上还是相信莫子谦的。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女儿不信任，而是她心里很清楚，万挚媛本身就在男女关系上不是那么清白。 从前，她其实是很厌恶她这一点的。 哪怕万挚媛都是背着他们去找男人，但她这个当妈的若是想知道，又有什么能瞒得过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看这个大女儿极其不顺眼，觉得她总是针对小女儿，所以也懒得去管她的事。 到了后来，万挚媛被赶出国，再回来，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儿未免太可怜了些。 因为愧疚，对于她交往上的事，她就更不会管了。 可此时，被人当面戳破，她顿感困窘，嗫嚅着，似乎不知该如何圆这个场。 莫子谦不由的又有些可怜她，他暗自叹息了一声，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万姨，您节哀，身体为重。” 万母脸上有些茫然，慢吞吞的接过纸巾，擦了擦脸。 莫子谦突然想到霍西城在电话里说过的事，他心里一动，柔声道：“万姨，挚媛去的这样惨，您心里过不去也是很正常的。但我们不能只是沉浸在悲痛当中，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查出杀死挚媛的凶手！否则，只怕挚媛的灵魂都无法安息！” 万母听到这话，心里不由一暖。 大女儿死的这样不光彩，无论是丈夫还是小女儿都表现的十分冷酷，这让她既愤懑又伤心。 明明挚媛是被人害死的，怎么能不查出凶手呢？ 她一直盯着警察那边，却一直没有结果。 万母不是不痛苦的。 可家里没有人会跟她提起，甚至讨论这件事，所以她也只能闭口不言。 而莫子谦的话，正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万母用力忍下盈眶的热泪，哽咽着说道：“子谦！你真的很好！你说的对啊！万姨也是这么想的，一定要将那个害死挚媛的人绳之以法才能让她安息啊！可是你不知道，警方那边根本毫无进展！他们查来查去，甚至连嫌疑人都没能查到！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 莫子谦佯装思索了一阵，才道：“万姨，警方会不会是因为缺少线索，才找不到破案的关键？我觉得凶手采取这种手段害了挚媛，应该是早就见过她的，没准儿还曾经找机会跟挚媛接触过，骗取了她的信任，在挚媛不设防备的时候动了手！这种人，真的是非常可恨！我觉得挚媛在夜店认识的那个男人就很可疑，您说呢？” 万母脸色微变，她迟疑了半晌道：“子谦啊，你说出这个人是没问题，不过，能不能稍微……” 她没说下去，但莫子谦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脸色变了变，勉强维持了温和的表情，“我会的。毕竟她人都不在了，再多说那些也没意思，我只知道他们是朋友的关系。” 万母松了口气。 莫子谦突然问道：“万姨那边呢？您知道有什么跟挚媛有关的可疑的人没有？您曾经见过的，或是曾经听说过的，挚媛应该是最依赖您这位母亲了，想必有什么事，她会跟您提起吧？” 万挚媛认识的人有谁，谁有可疑，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这一类的问题，其实警察都问过，万母一律是摇头的。 她脑子里早就混乱成一片了，哪里想得起来大女儿认识些什么人！ 而且，那些警察态度冰冷，明显的就是对挚媛有偏见，她即便是想说，也不会信任这些人！ 莫子谦则是不同的。 他给她的感觉是站在她和挚媛这一边的，所以他这样一问，万母立刻特别用心的回忆起来。 半晌，她突然低呼了一声，看向莫子谦，“我还真想起一个人……” 莫子谦看着她，并不插话，但从模样就透露出来认真聆听的姿态。 ------------ 第639章　第二次被绑架 万母舒心的说道：“是个比你大一些的年轻人，我记得当时挚媛还很害怕，说人家要害她。但是你知道的，那孩子有时候，说话有些不靠谱，我也不能全信。我就跟她说我亲自去见一见，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事。” “见过之后，我就知道是场误会了。那个年轻人很能干，也很有礼貌，我仔仔细细的问过了，人家背景清白，不可能是挚媛说的那样。我想大抵是那孩子想追求她，她不喜欢人家，就变着法子的拒绝吧！” “如果说印象深的，也只有他了。但他应该不会跟挚媛被害的事情有关……所以我也没跟别人提起过……” 闻言，莫子谦的心却一下子提起来了。 万挚媛想要跟人分手，什么时候还需要编造这种谎言了？ 说那人要害她，还表现的很害怕？ 这未免太奇怪了！ 如果不是谎言，那没准儿就是对方真的有问题！ 不过见万母对那人很推崇的模样，他不好直接曝露自己的心思，便道：“万姨您真是心地善良，不过您忘了一件事，那位男士既然追求过挚媛，挚媛还想用那种方法来摆脱他，说明他的追求很热情啊！既然如此，他肯定就会关注挚媛周围的人，那么，他很有可能见过那个害死挚媛的凶手啊！” 万母讶然，她喃喃道：“是啊，你说的对，我怎么忘了这个可能了……也不知道我现在跟警方说还来不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我可以陪您去！” 来到警察局，莫子谦和警察同时确认了万母口中那个绝对不可能害死万挚媛，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名字就叫作顾峰！ 当她把这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莫子谦猛然僵住。 顾峰…… 关于这个人对霍氏集团的图谋，包括他之前曾经诱骗叶子的事，他都听霍五说了个大概。 现在看来，顾峰居然还跟万挚媛有关…… 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 莫子谦知道了，霍西城很快也知道了！ 他立刻让霍五去看住此人，别让他跑了！ 而警方也派了人登门。 可他们都去晚了，顾峰家里，已然空无一人！ 放下电话的霍西城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踱步到窗边，看着花园里的郁郁葱葱，目光莫测。 这一次，不会错了。 是这个叫顾峰的男人搞得鬼。 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是个合格的对手。 事情一环扣着一环，先是利用叶子，然后接近他和亦可……想必，刹车失灵的事也是他所为了！之前是他想错了方向，以为对方图谋的是集团，是钱财，可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个男人图谋的，根本就是他的性命！ 他要他死！ 可，为什么？ 两人有过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以性命相逼？ 不过，这个暂时放到一边不说，首要的，是先抓到顾峰，或许之后一切真相就迎刃而解了！ 他正琢磨着该从哪处下手去找到顾峰，突然书房门被猛的推开，方亦可一脸惊惶的冲进来，她张了张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把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嘟嘟……嘟嘟他……被绑架了……” 霍西城遽然失色，他快点过去揽住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的方亦可，然后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霍六的电话…… 很快，他的人都动作起来。 随即警方也加入进来！ 据陈茹说，嘟嘟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劫走的。 很剽悍，也很嚣张的一群蒙面男人，甚至他们的手里还有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车上下来，打伤保镖，向陈茹和嘟嘟冲来。嘟嘟很聪明的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还是被抓住了，他所会的拳脚在成年人面前，尤其是有身手的成年人面前，并没有多少威慑力，于是被轻松的带上了车。 车子呼啸而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保镖也试图追过去，但车子没开多远就被打扁了轮胎。 之后，霍西城的人顺着车子的痕迹追踪而去，通过警方监控的帮助，在当天晚上就找到了那辆劫持嘟嘟的车子，可惜，是空的，被丢弃在城郊的灌木丛中，而车牌，也是假的。 至此，那伙人连同嘟嘟都没了踪迹。 方亦可心里痛不可挡，她能做的，只是守在电话旁，想着如果是绑架，那绑匪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索要赎金。 她蓦地想起，嘟嘟曾经被绑架过一次的事。 那一回，嘟嘟是幸运的，没有受什么伤。 可这一次呢？ 形势远比上次要严峻得多！ 越等，心越向下沉。 这注定是异常难渡过的一晚。 不止霍西城和方亦可，包括被抓走的嘟嘟。 他的手脚都被捆着，嘴上被一块胶布堵得牢牢的，这令他丧失了任何做小动作的机会，他能够做的，只是等待。 所以他乖觉的很，任由那些男人把自己或是挟在腋下，或是扛在肩膀上，哪怕走的路再颠簸，他再难受，也没有作无用的挣扎。 他的“懂事”让那些绑匪诧异。 一个摘下头罩，露出黄头发蓝眼睛的年轻男人对着领头的男人道，“嗨GU，这个小家伙你是从哪里发现的，真是个好苗子！” 嘟嘟眯着眼睛，装作无动于衷，但其实他有些兴奋，因为他们说的是英语，他能够听懂！ 幸好从幼儿园起他就开始认真学英语了，到了小学更不用说，本身就是国际学校，英语也是日常用语之一。有了这样的环境，他听懂英语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要没有太多的俚语！ 这个黄毛男人讲的话，他完全能够明白。 所以立刻怀疑他们是不是叶姨说过的什么什么组织，要不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说他呢？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领头的那个男人道：“再好的苗子也与你无关，死了这条心吧！”他顿了片刻，回头阴沉沉的看了嘟嘟一眼，冷哼道：“霍家的小崽子，根本就不该生下来！” 而就是这一眼，让嘟嘟打了个冷颤。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说的话，而是，那双眼睛，以及那个声音，虽然他现在说的是英语，但嘟嘟还是听出来了，他是顾叔叔！ 他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因为只是偶尔见过两次。 那个时候，顾叔叔是来找叶姨的。 他似乎很少逗留，总是在客厅里等到叶姨出来，然后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嘟嘟倒是想过，这人可能在追求叶姨。 但叶姨见到他，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脸红心跳，所以他一早便觉得顾叔叔是作不了他姨夫的！ 可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两人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嘟嘟早就看出来了，领头的人就是他，只他现在才知道，这个人是顾叔叔。 男孩的心情一时间十分复杂。 但随即他就清醒过来。 无论是什么原因，绑架就是绑架，而且，顾叔叔看起来十分阴森，对他也是满满的恶意，并不像是叶姨所讲的，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如果有人绑架他，那有很大可能，对方是求财。 叶姨还说，如果是这种，倒无需太害怕。 因为他爸爸妈妈不管花多少钱，肯定是会把他换回来的！ 可怕的是那种既要求财，又有仇的，那他们收了钱，很可能还想撕票。 但这种有一点可以注意，他们既然要求财，那么肯定不会马上杀掉他，至少要拿到钱的同时再撕，如此，也意味着他还有逃走的机会！ 当然，还有最最可怕的一种。 那就是仇深似海，根本不要钱，就是一门心思想杀掉他，让他爸爸痛苦难过的。 似乎……眼下就是这种……嘟嘟默默的心道。 既然这样，那他就得尽快自救才行！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鞋子都被扒掉了，头发什么的也都被检查过，也就是说，爸爸装在鞋子里，衣领里的定位器都没了。帮助求救的物品没了，他又打不过这些大人，该怎么自救啊！ 他越想越郁闷，不过也没有忘了同时留意周围的地形，在翻过一座小山之后，看到一片树林，走的更近些，便能看到树林里有个屋子。 木头搭的屋子，说不上大，也不算很小。 看上去很破旧了。 不过或许是木材很好，所以稍微收拾打扫了一番后，倒显得像模像样了。 屋子的门是锁着的，里面的木质家具也还在。 大抵是因为那些东西不值什么钱，透过窗子就可以看到，所以并没有小偷或是强盗光顾。 至于其他的，则一概没有。 以顾峰为首的一行人收拾好之后，便将嘟嘟也带了进来 。 黄毛的年轻男人顺手将他扔在客厅的角落里，便开始嚷嚷着要吃饭。 确实不早了，天已经全黑了。 他们将车子推下悬崖，一路走过来，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但，这是值得的。 因为警察或是其他想要找他们的人，都没能找到他们的足迹！ 嘟嘟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从大背包里拿出方便食品。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不过肚子却叽里咕噜的叫起来。 黄毛像是察觉到什么，过来将他嘴上的胶布扯下来，然后往他嘴里塞了块面包。 他甚至没有解开嘟嘟的手。 嘟嘟也没有提这种要求，只是拿膝盖顶着那块面包，一点点将它全部吃进嘴里。 ------------ 第640章　恶毒的挑拨 黄毛露出颇为欣赏嘟嘟的模样，看他吃完了一块面包，就打算再给他一块，然而顾峰却叫住了他，“够了！” 黄毛微不可查的撇了下唇，随即耸肩道，“你是雇主，你说了算！” 顾峰冷哼了一声，快速吃完东西，拎起嘟嘟身上的绳子，将他拖进了一间房间里，然后对其他人道：“我睡这间，你们随意，记住不要损毁这里的东西！” 那五六个大男人乱七八糟的应了。 随即嘟嘟就被关在了门内，和他一起的，只剩顾峰了。 嘟嘟靠着墙臂坐在地上，他舔了下唇角，突然感觉出肚子饿了，只好仰头看过去，“叔叔，我能喝点水吗？” 顾峰看了他一眼，面罩下的脸似乎笑了一下，随即，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狗饭盆，装了点水，放到他的面前。 嘟嘟看了看那东西，然后又抬眼看向男人。 他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只是有些困惑的道：“顾叔叔，这个是狗用过的，我不能用的，可能会染病！” 一句“顾叔叔”出口，男人顿时愣了。 然后他哑着声音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嘟嘟点点头，“是来过我家的顾叔叔，你是叶子阿姨的朋友。” 当然，那是以前。 现在绑架了他，肯定是要成为仇敌的！ 嘟嘟内心活动很丰富，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天真的模样。 顾峰的身体僵了下，随即一把扯下面罩，果然露出一张嘟嘟曾经见过的脸。他坐到床上，俯头阴冷的看向嘟嘟，“你怎么知道是我？” 嘟嘟歪了歪头，“我们见过的啊，顾叔叔！我听过你的声音，所以就知道了。” 顾峰挑着唇角冷笑着，“你不叫破，我还未必下得了决心，可你现在偏偏叫破了，那么，看来你的命运就是注定了！”注定要死！ 嘟嘟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他说之前没有下决心，是真的吗？ 如果真的过那么久都没有作出最后决定，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决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定？ 嘟嘟咬着唇，象是被他突如其来的阴狠吓到了，怯怯的道：“顾叔叔，是嘟嘟哪里做错了吗？那……那你别生气，嘟嘟改，行吗？” 顾峰拧着眉看他，盯了半晌，才古怪的“哈”了一声，“真没想到，霍西城那种人居然会生出你这样的小孩来，蠢成这样，是基因突变吗？” 嘟嘟一脸迷惑的喃喃，“妈妈明明是这样说的啊，做错事大人才会不喜欢，改正了，就喜欢了，那为什么顾叔叔还不喜欢嘟嘟？” 顾峰骤然挑起眉，看着他时，脸上有种居高临下的虚伪的怜悯，“真是愚蠢！厌恶就是厌恶，你以为，你事事都努力做到最好，你父母就会喜欢你吗？当然不是！他们会觉得那是应该的！而当你一旦哪里犯错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厌恶你，认为你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甚至，当他们有不顺心的事情时，会理所当然的把你当作出气桶！” 他顿了顿，用一种充满诱惑的声音缓缓道：“想想吧，难道没有那种时候吗？他们不开心了，就连话也不想跟你说，你兴高采烈的想要告诉他们你考了好成绩，或是交了个好朋友，又或者做了一件好事的时候，他们却是满心的不耐烦，恨不得你快点说完，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你是敏感的，你看出他们的不快，所以把长长的话缩成一个短句，然后在他们放松的心情中，你却沮丧的回了房间，因为你满心的喜悦根本没有人想分享！” 嘟嘟仿佛被触动了，他回忆道：“以前妈妈对我很关心的，可是现在有妹妹了，妈妈要去照顾妹妹，就没时间理会我了。”他的情绪慢慢低落下来，“而且爸爸还生病了，他不让妈妈抱我，还把我推开了……我摔倒了，很疼很疼……可是妈妈还是被爸爸拉走了。是陈姨把我扶起来的，她让我别怪爸爸，他不是有意的……” 顾峰眼底闪过浓郁的恶意，他接下话道：“如果真不是有意的，那只会轻轻碰一下，你怎么可能被摔疼呢？除非他用了力气的，所以，他一定是有意的啊！他就是不喜欢你，觉得你很碍眼，他认为你的妈妈是他一个人的，别说抱你了，就是你妈妈想跟你说话，他也会找各种理由打断，对吗？你看……你在那个家里，根本是不受欢迎的！” 嘟嘟含着泪摇头，“不是！才不是！” 可这反驳太过无力，甚至让顾峰觉得心喜。 “你最爱你的妈妈，因为你和她曾经两个人生活，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没有其他人，所以她是你惟一的依靠，而你也是她的依靠。但现在不同了。你们被那个男人接到了C市，住进了大房子，生活也变得更好了。可是你跟妈妈却一天比一天更疏远！因为在妈妈的生命中，你不再是她的惟一了，更不再是依靠了，因为她的依靠变成了那个男人！他夺走了你和妈妈快乐单纯的生活，夺走了你的幸福，然后他会一天比一天更过份，隔开你跟你妈妈，时间久了，你妈妈也慢慢习惯了，哪怕你们住在一栋房子里，她也会忘记你的存在！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了小女儿……小宝宝那么小，她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然后你的妈妈在大部分时间就只是她的妈妈而已！因为你被忽视了，她觉得你不需要再被特别照顾了，只要有保姆就够了……可是，真的够了吗？你真的愿意看着妈妈对你越来越冷淡吗？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不要！那是我的妈妈！”嘟嘟泪水涟涟的叫道。 他心里如果有一张小脸，那么眉头一定是紧紧蹙起的。 这个顾叔叔可真变态啊！ 千方百计的挑拨他跟爸爸，这人是想要他恨爸爸吗？ 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顾峰这么做的原因，嘟嘟很快就明了了，就在他喊出一句“我讨厌爸爸”的时候，男人终于露出个笑容，对他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爸爸离开你和你妈妈的生活，重新恢复你和妈妈互相依靠的日子，甚至比那个时候，你妈妈更爱你，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嘟嘟犹豫了一阵，才小声问道：“真的吗？那要做什么？” 顾峰道：“很简单，悄悄的，让他和你妈妈一起到这里来接你，不要带其他人。等他们过来了，我就放你和你妈妈离开，然后让你爸爸在这里多留一阵，这个时间里呢，我会说服他，让他到国外去，这样一来，你和你妈妈不但可以回复到原来的生活，你们还可以继续住在现在的大房子里，你也可以继续上现在的学校，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那男人不再打扰你们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想笑，他真想看看霍西城听到自己的儿子说“你不要回去了，我只想和妈妈回去”的时候，是怎么样一副见鬼的表情！ 当然，还有那个方亦可。 在儿子和丈夫当中，她必定会选择儿子的。 女人都是这样，有了孩子，就是孩子排在第一位。 更何况，那个女人可聪明的紧，她不会不清楚，只要霍西城一死，她就能毫无后患的真正拿到那些财产。而不是象现在，就算在她名下，实际上她根本没有支配权！ 有了钱，再找个男人，简直易如反掌！ 那种自由又富有的生活，顾峰不相信她能拒绝！ 可是，这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当她选完之后，她会发现，她早就变成了阶下囚，凭由他处置！ 顾峰眼中的笑意越来越大，他看着那个还在犹豫不决的孩子，声音愈发温柔了，“放心，只要那个男人带着你妈妈一起来了，我肯定会让你跟你妈妈一起回去的。至于那个男人，我也不会伤害他，我只是不喜欢他，如果他能去国外定居，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假如某天你想他了，你也可以给他打电话！” 听到最后一句，嘟嘟问道：“我怕妈妈会想他……” “你忘了吗？妈妈想他的时候，你就拖着她做些其他事情，这样她慢慢的就会忘记那个人的存在了。就象他现在对你做的一样！” 这话刺激到了嘟嘟，他突然仰起头说，“好！那就说定了！等他和我妈妈来了，你就让我跟妈妈走，让他去国外！” 顾峰笑道：“当然。” 他很快拿来电话，边拨号码边道：“好孩子，电话通了我可能会上你疼一疼，放心，就一下，你要大声起来，好不好？” 他说完，电话也拨通了。 那边很快传来“喂”的声音，果然是霍西庭。 顾峰一挑眉梢，伸手就向嘟嘟抓去，他想折断他一两根手指，好让霍西城先痛苦一阵！ 可他一抓才发现自己抓空了，原来嘟嘟一听他之前的话，便心怀了戒备，一直盯着他了。见他动手，便马上闪躲开，练过格斗的孩子，反应到底是更快些，但嘟嘟也没跑远，只是闪到一边，听到电话通了，便识趣的冲着里大声叫起来：“别打我！好痛！好痛啊——” ------------ 第641章 过去的阴霾 顾峰本想把嘟嘟抓回来，但看他如此乖巧，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听话但是又很机灵。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父亲已经是个酒鬼了，喝醉之后就开始打人，不管他有多机灵，还是免不了被殴打！ 不止他，母亲也是一样。 每一次都是以他们伤痕遍体为结束。 那段日子，如同身处地狱！ 顾峰恨那个男人，恨不得他死！ 后来，他年纪更大了些，终于有一天，他再也受不了这种单方面的殴打了，所以他早早趁男人还在喝酒的时候藏好了一把刀…… 再之后的事情，血腥又迷离。 他捅伤了那个男人，血喷出来，溅得他满头满脸，那个男人面孔更加狰狞了，他怒瞪着他，还试图伸出手，象是想要杀掉他，又或者，是推开……谁知道呢？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因为有一双粗糙的手掌扒开他握着刀的手，然后自己握住了那把刀。 女人的力气总比孩童要更大！ 被他叫妈妈的女人将刀向里捅了捅，很快，那个男人就僵住了，最后轰然倒地！ 他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妈把他推到角落里，叮嘱了他，什么让他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这样呆呆的就好，什么也不用说，一切都有她！ 可实际上，他本来就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些溅在他身上的血太臭了，还很灼热，象是烧着的火焰，他怀疑自己说不出话来，都是因为被那些血烧的！ 就这样，警察来了，妈妈被抓走了，而他被送进了福利院。 那段日子，他一直浑浑噩噩。 大家都认为他是因为亲眼目睹母亲杀死父亲，被吓成这样子的。 其实并不是。 他想，或许是那个男人喝了太多酒，所以他的血液里都带了高度的酒精，所以自己或许是被那些血又是烧又是醉的弄糊涂了！ 最后，母亲被判死刑，而他，真正的成了孤儿。 人们都对母亲议论纷纷。 他模模糊糊的听着，其实很想说一句，那个女人，并不是他真正的妈妈啊！ 他真正的妈妈早在那个男人第一次投资失败的时候就跑掉了，那男子受不了一个人还要照顾孩子，所以就从某个餐厅的后厨找了个姑娘。 因为姑娘的继母要将她嫁给一个有折磨人嗜好的老光棍，所以她干脆提前把自己嫁给了一个外表看不出有暴力倾向的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结婚之后，姑娘就发现，她不仅做了便宜妈妈，要照顾一个小孩子，还得面对新婚丈夫的酒后暴力！ 命运就是这样残酷！ 姑娘逃过一次，但她发现自己根本没逃开，所以，她认命了！ 她开始照顾那个孩子，就像是对待自己亲生的一样。 丈夫喝酒之后打人，她总是护着那孩子。 虽然，护不住。 他们吃的太差，太瘦弱，谁也护不住谁，都会被男人打得遍体鳞伤！ 顾峰脑海里闪过过去的种种，他的眼底也泛起颠狂的血丝，一脚将嘟嘟踹到一边，他冲着电话阴恻恻的道：“想要儿子，就带着你的女人，两个人单独过来！如果你通知警察，或是带其他人，就等着为你儿子收尸吧！” 随即挂断电话，他发出一个短信，很快，地址就由另一处的某人发到了霍西城的手机里。 两段时间都恰好卡在追踪仪器能够确定范围之前！ 听到手下汇报这个结果，霍西城的脸色更冷了。 而他身边的方亦可，强忍着眼泪，猛然紧抓着他的手臂说道：“我听到了，他让我们两个人去，是不是？什么时间？我们现在就准备过去行吗？！现在就去！” 霍西城反手扶住她，“冷静！你听我说，我们可以两个人去，但要准备一些东西才行！否则就跟送上门让人任意宰割没区别！” 方亦可勉强按捺下焦急、担忧、恐惧，她试图稳住声线，“我知道了。我会冷静的。我可以等，但是别太久，我真的……真的受不住……” 她别过头，眼泪像是断了线。 不想哭的，可是，怎么也没能忍住。 嘟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他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是她永远的宝贝！ 哪怕她现在又有了小公主，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的孩子，但嘟嘟在她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因为她永远没有办法忘记嘟嘟跟着她吃过的苦，没有办法忘记，如果没有嘟嘟，或许她根本撑不到今天，也没有以后！ 所以嘟嘟有事，她比任何人都心焦，都害怕，都痛苦！ 在电话里听到他凄厉的喊声时，方亦可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可见绑匪的没有人性！ 甚至，让她和霍西城一同过去的时候，对方没有提一句关于赎金。 她已经意识到了，那不是普通的绑匪，他要的，不是钱！ 用力咬着下唇，方亦可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她问道：“是顾峰吧……绑架嘟嘟的人……” “……是。” 虽然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而且顾峰的声音听起来歇斯底里。 但霍西城还是能听得出来那是顾峰。 “他……到底想干什么？” 霍西城攥紧了手机，沉沉的道：“他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们过去以后，我会寻找机会缠住他，到时候，你一定要带着嘟嘟先走，明白吗？” 方亦可嗓子紧的像是要裂开似的，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她才艰涩的道：“先不说这个，你赶紧准备需要准备的东西吧，我……我去看看孩子……” 说完，她便迈开步子离开了。 身后，霍西城似乎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方亦可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一次真的只是两个人过去，大抵很难全身而退。 她当然不想死。 但是，如果让她放弃去救嘟嘟，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有那么一刻，她很怕霍西城会说让她不要去，或许强硬的不许她去…… 如果他真的那么说了做了，她大抵会很生气很生气！ 幸好，他没有。 他还是了解她的。 方亦可松了口气，向女儿的房间走过去。 抱着小小的软软的小女儿，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不要掉下泪来。 哪怕她看不清，方亦可也不想留给女儿的是眼泪。 但是，真的好不舍得。 她在那张嫩得像豆腐似的小脸上亲了又亲，直到把女儿亲的要哭不哭的，眼里含了泪，才不得不将她放回床上。 目光留恋的看了又看，如果可以，她哪怕坐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烦闷。 可是，不行的。 嘟嘟还身处危险，一想到他会被顾峰那个畜生虐待，方亦可就觉得心里燃起熊熊烈焰，恨不得立刻化身女超人，将恶徒尽数收拾掉！ 当然，那只是妄想。 但要亲自去救她的孩子是真实的。 和女儿相处了离开前最后的时光，没过太久，霍西城便让人过来叫她了。 霍西城准备的东西主要是武器。 除此，还有定位器和通话器。 并不是寻常能见到的款式，尤其是给方亦可的那些…… “这副耳钉……这边是信号发射器，随时在工作状态，这边是通话器，按这里，就可以打开通话。你不需要大声，他们就可以听到。这件衬衫你换上，看到袖子这里吗？看上去是个装饰，但实际上是防身的武器，你按下这个金属的装饰，就会发射出毒针，不过一次只有一根，只能对付一个人，最后是五米以内再用，适合近身战。还有这腰带，你试一下，不过要小心，看到这里的开关吗？无意触碰不会起作用，我们两人任意一个人的指纹才会启动，这是一根电鞭。你只要随便抽，但被碰到的就会被电晕过去！” 霍西城一一为她介绍着，再装备上，然后轻抚了下她的脸，“虽然这些东西早就在研究制作了，但我总希望用不上它们，可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亦可，我只有一句话想说，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孩子，能够完好的逃出来，其他的都不需要理会，明白吗？” 方亦可抖了抖唇，问道：“包括你吗？” 霍西城磁性的轻笑声响起，“你当我手无寸铁，还是手无缚鸡之力，我难道还需要你帮？只有你们逃出去了，我才能逃啊，傻姑娘！” 说着，他将她拥在怀里，温柔的道：“放心吧！我保证，我们都会平安出来的。到时候，看我的眼色行事，绝对绝对不要冲动，能保证吗？” 方亦可伏在他的胸前，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好”。 她知道的，如果她不这么说，他估计就会反悔同意她去了。 但是，说是说，做的时候，要看情况。 如果他注定要陷在那里，那自己又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 只是，他有一半的话说的很对，要保护好孩子！ 嘟嘟还那么小，这个世界上的太多东西他都还没来得及尝试，她这个作妈妈的当然不忍心让他被留在绑匪的身边。 救出孩子之后，她该要怎么做，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 第642章 小麻烦 顾峰那边发来信息时，不仅有地址，还有期限。 时间其实很紧。 所以在霍西城和方亦可装备好之后，两人便开车离开了别墅。 当然，暂时没有人跟着。 不过离那个地址最近的不会被发现的地方，直升机和武装人员会随时待命，以期在接到信号后，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只是，认真的说，这都不是保住性命的底牌。 倘若顾峰破釜沉舟，准备与他们同归于尽……霍西城想到的惟一办法就是由自己来拖住他们，然后给方亦可和嘟嘟留下逃离的时间。 而且，他们的动作必须要快。 因为警方肯定会反对他们的决定，不会同意他们去涉险。 可霍西城了解方亦可，她一定会选择去！ 而他，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个丈夫，都没有选择。 这并非因为责任，而是，他爱他们！ 由他开车，车子很快驶离了别墅，远远的，会有自己人跟上来，但会保持安全距离，以防被顾峰的人发现。 顾峰给的地址，离这里颇远。 到了郊外之后，要开盘山路，越过这座不高的山头，才能抵达。 幸好那附近的路，霍西城都很熟悉。 他还记得，那里原本是霍家买下的地，准备建个小型猎场的。 可是由于政策的变动，更因为那是他母亲的伤心地，所以，最终还是被母亲卖了出去。 一边开车，他一边向方亦可说起那附近的地型。 听他讲完，方亦可又消化了一阵，这才问道，“为什么她坚持要卖掉？顾峰选择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霍西城沉默了片刻，才道：“翻过山，有一座为打猎建的木屋，那里是我母亲和那个人渣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据说，他们一见钟情，然后不久就决定结婚了。后来那人渣和别人私奔，又让我们倍受牵连，我母亲就十分痛恨那个地方。她掌权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那里卖掉！” 至于说第二个问题…… “顾峰会选择这里，应该不是巧合。但具体原因，现在不得而知。” 方亦可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她犹豫着说道：“会不会，顾峰和那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那人，自然是指霍西城的父亲。 “人渣”两个字她不太好说出口，索性就这么模糊的称呼了。 霍西城沉吟着轻点了下头，“应该是。或许，这就是他针对我的原因了！” 方亦可一愣。 霍西城接着解释道：“当年，其实我早就查到了那人渣的所在，也旁敲侧击的问过母亲，想不想找他回来。母亲拒绝了，她还说，如果可以的话，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那人渣。她是这样说，但我终究不甘心他为了一已之私，置我们的生死于不顾……所以我让人把他当年带走的钱都如数的取了回来。我还记得那是个职业骗子，很轻松的就以合作的名义把那笔钱卷走了。之后他就过得十分潦倒了。我也就没再多关注他！”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隐约记得那男人跟私奔的女人生了个孩子，但因为没有确认过，所以事情的真假不得而知。 也有可能是那女人跟前夫怀上的。 在收到这个地址之后，他就时不时的会想起这件事，也不是不怀疑顾峰的身份…… 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就算他和顾峰身上有一半的血缘，但当他做出绑架他的儿子，想要谋害他的性命的决定时，两人就注定了是敌对的关系！ 方亦可也想到了这节，便也沉默下来，没再多问。 车子很快开过了盘山路，恢复了笔直向前的路，路途并不平坦，毕竟是山下，坑坑洼洼的。又开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大片树林。 霍西城将车停在了树林外。 “只能走进去了，树木太密集，车子开不进去。” “木屋就在里面？” 霍西城颌首，“要小心，顾峰是有帮手的，我们可能会提前遇到。” 他一语成樴！ 进到树林没多远，霍西城突然猛的按着方亦可蹲下身，刚矮下身，便听到有什么东西从上方呼啸而过，那声音极轻，却又极尖锐，然后便没入某处不见了！方亦可一凛，不敢相信倘若自己被矮身，会发生什么事！ 霍西城蹙着眉头，紧拉着她，他取出一把枪来予以回击！ 他的姿势极为熟练，一看就是常练习的。 方亦可不禁有些遗憾，自己并不懂得用枪。否则，这时候也能帮上忙了，而不是像现在，只能作为被保护的对象！ 但是，看到最后，方亦可又觉得，霍西城可能并不需要帮手。 他自己只要出枪，必能命中。 虽然方亦可没看清他打中的是谁，又打中的是哪里，但他确实击中了敌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接连遇到了四五处埋伏，霍西城也应对了四五波人。 对方都应该见了血。 方亦可暗道：这下也算是削弱顾峰的战斗力了！只希望他不会带更多的人来了！ 而事实就像她猜测的那样。 顾峰早就觉得黄毛他们挺碍眼的，所以干脆把他们派出来打前锋。 只可惜没有遇到个软包，而偏偏是霍西城这种最难啃的骨头，结果就是把牙都崩掉了！ 霍西城的反应能力和射击能力，甚至包括反侦察能力都要强过他们，所以他们来打前锋根本就是把他们当炮灰吧！ 见识过霍西城的本事之后，黄毛一众人便迅速收队回了木屋。 是的，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他第一个想法仍然是怀疑有内奸！ 然而这眼神可把黄毛给惹恼了！ 他敢拿他最心爱的一枝枪发誓，目标是真的很厉害！造成他们这样大的损失，就 这一次，他们和顾峰对上时，不再是拿他当雇主了！ “GU！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自己很了解那个男人吗？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们，他的战斗力如此惊人？！”黄毛的目光扫过受伤的小伙伴，他愤怒不已。 顾峰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也是狠狠皱起了眉头。 据他所知，霍西城虽然会射击，但也绝不可能这样厉害！尤其，他还是作为被埋伏的那一方……这未免有些太古怪了。 因为烦燥，他不自觉的便露出了怀疑的目光。算顾峰的命令是无心的，但他仍然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 可现在是如何？ 顾峰不但不反省，居然还怀疑他们？！ 他们在外面可是拿命在博……然后还要在这里受怀疑…… 黄毛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顾峰立刻察觉到不对，虽然他的确是有些怀疑黄毛等人或是消极怠工或是有别的心思才会造成意料外的状况，但他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肯定不能跟黄毛撕破脸！不仅不能撕破脸，甚至还要哄着他们好好做事，毕竟，霍西城和方亦可马上就要到了，光靠他一个人肯定不行！ 他立刻调整神情，诚恳的道：“坦率的说，我很惊讶，没有想到霍西城身为一个集团总裁居然有这样的战斗力。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我们不可能完全掌控。霍西城虽然战斗力强，但你们才是专业的，之前是我太轻敌了，但这个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所以……” 他话说到一半，黄毛等人的脸色已经在慢慢好转了。 眼看一场争执要消弥于无形，而且，有了一个教训，再动手时，黄毛等人肯定会加倍小心又用心的。 到时候，糟糕的肯定就是霍西城和方亦可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那边传来点动静。 在场的黄毛等人都是雇佣兵，耳聪目明的很，立刻顺着声音转头看去。 顾峰也停下说话，莫名看过去。 然后一众人就看到被他们抓来当人质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身子来，见黄毛他们看他，他乖巧的笑了笑，然后便对顾峰道：“顾叔叔，你能帮我涂点药膏吗？我的屁股特别疼！” 嘟嘟的模样特别无辜，特别委屈，还有些可怜巴巴的，但对顾峰的态度又诡异的带着点亲昵！ 所有人一时间都愣了。 嘟嘟心里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一直在想，顾峰表面上假装为他好，实际却总是挑拨他跟爸爸妈妈的关系，这也太恶心人了！ 那自己不妨也恶心恶心他！ 当着跟他一起的这些坏人的面，自己对他表现的很熟悉，肯定效果不错吧？ 这些坏人肯定会想，我们不是把他抓回来当人质的吗？怎么你们这么熟，你还对他挺好呢，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就算不怀疑，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这些人不舒服了，没准儿自己就有机会跟爸爸妈妈汇合，然后一起跑掉了！ 嘟嘟知道自己这想法可能有些幼稚，但是他实在是太厌恶顾峰了，也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他如果真是个笨笨的小孩，有可能就相信他那些话了！ 然后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对自己不好，更严重的，还可能恨上爸爸妈妈对自己的忽视！ 一个对小孩子都残忍到攻击心灵的时候，嘟嘟觉得，这人实在是可恨极了！ 所以，他一点都不介意给顾峰找点小麻烦！ ------------ 第643章　对峙 嘟嘟以为他只是给顾峰找了点小麻烦。 因为他的屁股确实受伤了，就是屁股和胯骨这里青紫了大片，被顾峰打电话时发疯踹的。 也确实很疼。 他开口要药膏也不过份啊！ 但他到底是个孩子，根本没有意识到，黄毛等人看着他的模样，听着他说的话，脸色渐渐全变了，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可是有一种人被称作恋童癖的！ 恰好，嘟嘟又是那种长相上佳，白嫩嫩水灵灵的小男孩，这个时候，他说他屁股疼，那根本不是单纯屁股疼的意思啊！ 黄毛他们身为雇佣兵，这种事不能说见得少。 但是，他们这个队伍却是最最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存在的！ 因为黄毛曾经有个妹妹，就是被人拐走，卖给了一个恋童癖。 之后虽然黄毛找到了妹妹的踪迹，但就在他赶去救人的前一天，他妹妹实在不堪受辱，跳楼自尽了！ 等黄毛过去，只看到了一具小小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虽然他后来给了那个变态足够的惩罚，但是，他的妹妹不会再活过来了，只能说，至少让其他的孩子不必再遭受这个变态的毒手了！ 所以，他一直是极为憎恶恋童癖的，甚至曾经开玩笑的说过，要杀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恋童癖！ 当然，这话只是说说。 全部杀光肯定是不可能的，可一旦被黄毛碰上这种人，他绝对要出手教训，而且下手还特别狠！ 这一点，顾峰也是隐约听说过的。 所以，他开始没发现异常的时候，还挺不耐烦的瞅了眼嘟嘟，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态度太好，给他脸了！可当他正想让他滚进去的时候，却骤然发觉对面几个人的脸色全都变了，这才猛的想起关于黄毛的事…… 顾峰目光扫过面前一群脸色极度难看的雇佣兵们，他咬牙蹙眉道，“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我……” 黄毛突然笑了。 他十分邪气的挑着眉梢问道：“哦？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说完，不等顾峰回答，又转向嘟嘟，笑容中带着十足的认真，说道：“小家伙，你屁股为什么会疼？” 嘟嘟有些发懵。 这反应比他想象的可大多了！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顾峰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了？ 可这也太快了！ 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脆弱啊！ 心里猜测着，他故意含糊的道：“就是受伤了啊……” 想着让这些人更加相信他和顾峰的关系很熟，甚至是友好的，他有意没说出顾峰的名字。 但落到黄毛等人的耳朵里，却是因为太过难以启齿，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会跟着黄毛这个队长的人，不能说跟他志同道合，但至少也是臭味相投的，对恋童的变态自然不会有好感。 听到这话，愈发的厌恶起顾峰来。 而黄毛肯定是所有人中反应最激烈的。 倘若顾峰不是他们的雇主，他现在动手都是极有可能的！ 然而，不动手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容忍。 他眸光阴森的看向顾峰时，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顾峰接受到他的眼神，顿时大感不妙，他***先道：“你们都特么不要自以为是啊！我根本不是那种人！不然你们可以……” 检查那小王八蛋的屁股啊！ 后半句辩白的话没有说完，外面却传来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黄毛没有再容他说下去，强硬的道：“GU，算你运气好！我们的职业道德让我不会选择对雇主动手，否则，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懂吗？不过现在，我们宣布单方面跟你拆伙！没得商量！定金就算是你的赔偿，也是你的买命钱！我们没有完成任务，尾金就算了！” 说着，他不再看顾峰，而是招呼着身后的队员们，“这次任务到此中止！我们撤！” 队员们也有不大乐意的，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黄毛肯定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现在逆他的虎须，不定之后要被怎么教训，所以只是迟疑了一下，很快拎上东西，跟在黄毛身后，动作迅速而又流畅的从门对面的窗子跳了出去。 他们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动作快，没一会儿就全都走光了。 顾峰愣在那里，木然的转头望着打开的窗子，再看看空荡荡的木屋。 他心里已经抓狂了！ 蓦地，他猛然侧头看向嘟嘟，目光异常狰狞。 都是这个小鬼！ 要不是他，怎么会发生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这可真是见鬼了！！ 顾峰咬牙切齿的就冲着房间冲了过去，嘟嘟被他变了形的脸吓了一跳，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 “碰”的一声关上门，还上了锁！ 他咬着下唇，听着顾峰闷不吭声，只是一下下凶狠踹门的碰撞声，心里惶恐不定。 眼看那结实的木门到底敌不过顾峰这个成年男人的力道，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嘟嘟怕极了，他一步一步向后退着，“咚”的一声撞上了墙壁。他吓的猛然转头看过去，眼前顿时一亮。 有窗子，刚刚，那些人不就是从窗子里跑掉的吗！ 嘟嘟立刻搬来椅子，站上去，想要打开窗子逃出去。 可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顾峰敢于把他自己扔到屋里，自然是早就查看过的。这间房里的窗子木头早就变形挤到一起了，连他这个大人都推不开，何况是孩子！ 嘟嘟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把窗子打开，而这个时候，身后也是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门被踹倒了！ 只不过，倒下的门并不止这房间一扇！ 同时倒下的，还有木屋的外门！ 而站在门口的，正是霍西城，以及他身后的方亦可。 原来，他们早就在敲门了。 可是却没人应声。 反而他们听到屋里传来闷闷的响声，两人顿时急了，忧心刚才阻挡他们的那群人在对嘟嘟做什么，所以，霍西城当即便决定强行突破！ 他们夫妇俩人站在门口，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只听屋里传来嘟嘟的哭叫声。 心急的冲进来。 就看到房间门口，顾峰正挟持着嘟嘟，他一只手从身后勒住嘟嘟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拿着枪顶在孩子的太阳穴上，正一步步向外走着。 嘟嘟到底是没能逃开顾峰，被他抓住当了最后的免死金牌。 不过，看到爸爸妈妈来了，小家伙激动极了，他抻着脖子使自己不被勒得那么紧，却也不再试图以哭闹来扰乱顾峰了。 他相信爸爸妈妈一定会救出他的！ “来啊！再敢上前，我就一枪崩了他！”顾峰现在已经顾不上骂嘟嘟了，他狞笑着，脸上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他计划得很周详，很完美，怎么到最后，会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之前预想的霍西城被妻子和儿子抛弃，从心理上打击他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而他在黄毛等人的帮助下解决掉霍西城，再把方亦可和嘟嘟一并抓回来的计划更是不可能实施了……一切，全都走了形！ 不过有一点，他抓着嘟嘟，倒的确是令霍西城和方亦可无比忌惮。 “顾峰，你想怎么样，直说吧！拿着一个小孩子挡在面前，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不觉得羞愧么？！” 霍西城挺直了脊背，他早就不动声色的观察过木屋的四周了，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尤其是之前阻挡他们的那些人，现在全都不见影踪。 他心里很是疑惑。 但是，不管他们因为何种原因离开这里，这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所以，他以言语激着顾峰，又余光瞥向方亦可，希望在自己吸引对方注意力的时候，她最好能抓住空隙，射出枚毒针，能把顾峰放倒。 当然，这不大容易。 毕竟嘟嘟被顾峰无耻的挡在身前……霍西城脑子里快速的想着办法。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来解决之道，顾峰就怪笑一声，“呵！如果我不拿着你的宝贝儿子挡在这里，你早冲我开枪了，霍西城啊霍西城，你永远把别人当成傻子啊！” 闻言，霍西城就知道他藏在袖口里的枪曝露了，不过他并不慌乱，只是很平静的问道：“永远？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我们以前在其他地方见过面吗？” 顾峰连连冷笑着，“你果然不记得了！是啊，你当然不记得了！在你心里，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是大不了的事，更何况是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你是高高在上的霍氏集团的掌权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享受着奢华生活的时候，你的父亲和兄弟却被你逼的身处水深火热当中！” “哈”了一声，他又道：“你没有，你根本不在意，对吧？你把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的性命看得都比我们重，甚至为了她，恨不得我们死！” 霍西城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你错了，我不过是把他当年从我母亲那里卷走的钱拿回来而已，至于酗酒，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如果你说的毫无关系的女人是指顾姨的话，我其实没能为她报仇。否则，无论那对狗男女还是你，都会被直接绑上石头，扔到河里，永不见天日！” ------------ 第644章 但愿人长久 顾峰脸一僵，神色极为难看。 可他又十分狡猾，哪怕是这种时候，他也并没有只顾得跟霍西城说话，仍是分了一些注意力在方亦可的身上。 一看她有些小动作，便直接将嘟嘟的小身子来回晃了两下，威胁道：“不要试图激怒我！更不要想暗算我！你们如果敢做小动作，我哪怕死也会拉着你们的宝贝儿子作陪！” 他说着，瞪了方亦可一眼，最后，目光又落回霍西城的脸上。 “你也不用再狡辩了！你就是个冷血的魔鬼！如果不是你当年做的那些事，父亲也不会酗酒，更不会死去，而我也不会过得如此凄惨！说到底，一切都是你的错！凭什么我过着那样艰难的生活，为了求得生存不得不做各种低三下四的工作，而你却能锦衣玉食享受生活？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我比你差什么？就是身份而已！你好运，投了个好胎，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我，哪怕最后在公司里当起了副总，却也不过是为别人打工罢了！既然这个世界不能善待我，那么我就自己为自己报仇！” 顾峰抬了抬下颌，仿佛高高在上似的笑起来。 “你看，你还不是被我攥在手心里？现在，拿出你的枪，把它扔过来！动作慢一秒，我就先废你儿子一条腿！” 霍西城没有二话，随即取出袖口里藏的手枪，扔在了地上。 然后轻轻踢了一脚，将它踢向顾峰那边。 顾峰伸腿将枪用力踢开，滑过木地板，那枪滑进了沙发底下。 他又道：“现在，向外走！去你们车子那里去！快点！” 勒着嘟嘟，他向前挪动着。 因为嘟嘟还是个孩子，体重轻很多，所以他走起来并不费力气。 反倒是霍西城和方亦可，他们心里清楚，今天，绝对不能放顾峰离开，否则，必然会被他带走的嘟嘟就更加危险了！ 但想归想，两人还是不得不向屋外退去。 顾峰一边走一边道：“给你的手下打电话，让他们现在送五千万的现金过来！” 霍西城缓缓道：“我不是不想给您，但这么多现金，我本人不去，是调不出来的。下面人的权限，只有两千万。你如果可以接受，我现在就打电话！” 这话没有丝毫欺骗的意思，顾峰好歹也作过公司的副总，清楚这点。 事实上他报五千万的价格，也是有些虚高的。 霍西城把价格讲下来，他便顺势接受了，“那就先拿两千万来！记住，你欠我三千万！” 霍西城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号码。 让他立刻带上两千万现金到这里来！ 助理什么也没有问，立刻应了下来。 看上去是助理十分识趣，实际呢，助理现在应该跟 霍五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顾峰看他没有耍花样，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可是想到为了能顺利离开这里，他恐怕很难去杀掉霍西城了。 他不由的痛恨又遗憾，脸色也愈发阴晴不定起来。 一行人沉默的向前走去，眼看快要走到车子附近了，方亦可实在忍不住了，她试探着问道：“你拿了钱，有了车，想要离开这里，我们绝对不会阻拦！不过，能不能放了我儿子？” 顾峰看也没看她，只是嗤笑了一声，“放了他，怎么可能？！我还指望用他当护身符，离开这里呢！当然，等我彻底安全了，他就没用了，到时再放了他也不迟！” 没有了就放了……他会这么好心不做其他手脚？不可能的！ 方亦可看着喘不上气来，脸通红的儿子，心疼的胸口都在隐隐的痛。 她咬牙道：“如果你离开这里一定要带人质，你看我怎么样？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反抗！” 顾峰觉得她简直异想天开了，人质当然是越容易控制越好，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傻子也知道应该选后者！ 但就在他想开口嘲讽方亦可的时候，突然发现霍西城的身体有些发僵……顾峰挑了挑眉，他想起来了，霍西城对这个女人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对待！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的地位恐怕是最重要的，连他亲生的儿子都比不过！ 跟个情圣似的！ 他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 如果可以，他最想带走当人质的肯定是霍西城无疑。 这样他可以肆意的折磨他，让他为当年的事好好赎罪！ 但那是不可能的，顾峰心里明白。 不能让霍西城亲自领受那些痛苦，如果，换成他最重视的人，似乎也勉强可以平息自己内心的愤怒……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也不是不行……”话锋一转，“可你要确保你没有危险才行，否则，我岂不是嫌自己命长么！” “你想怎么样？” “不行！” 方亦可和霍西城几乎同时说道。 然后两人对视，气氛沉默下来。 顾峰看戏似的瞧着两人，嘲弄的笑了笑，突然对嘟嘟道：“小子，看到了吧？如果你不小心把命丢了，可不要怪到我头上，要怪就怪你这个好爸爸！我本来都想放过你了，可你爸不同意啊！” 嘟嘟心道，又来了。这个人还真的是很变态，好象非要挑唆的他仇恨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似乎就舒心了。大概是那种，自己生活的不开心，也不能看到别人过得高兴的人！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 嘟嘟借着背对顾峰的姿势，作些小动作，他并不能看到的便宜，对着想向自己解释什么的方亦可挤了两下左眼。 这是表示“反对”的意思，属于他和妈妈的小秘密。 他想告诉妈妈，虽然他年纪小，个子小，但他可是个男人呢，是男人就应该保护女人，他怎么能让妈妈来代替他呢？！ 绝对不可以！ 他好歹还练过格斗，妈妈的身体比他都不如！ 要是被顾峰掐住脖子，肯定难受极了。 他才不可能让妈妈受那样的苦！ 方亦可当然是看到了儿子的暗示，但她却没有办法接受。 她象是在对顾峰说话，眼睛却看着嘟嘟道：“只要顾先生你答应交换，我不需要考虑其他人的意见！我是他的妈妈，我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这是我的权利，没有人能够阻止！” 她说这话时，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 饶是顾峰，也不由的愣了一瞬。 他居然有些嫉妒起手里这个小东西了，虽然他爸不是好东西，但是他确实有个好妈妈，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好妈妈！ 如果他有这样的福气，大抵当年也不至于铤而走险要去杀了那个老家伙！ 不过，幸好还有人愿意为他顶罪。 似乎也不算很糟糕。 顾峰有些失神了。 而就是这短短的失神，一道细的不易察觉的光芒从方亦可的方向急速射出，刺向他的肩膀！ 顾峰只觉得肩膀好似疼了一下，但随即又没感觉了。 他下意识的低头向下看去。 其实这个时候，他的神智已经迟钝了。 而霍西城正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欺身而上，目标直击向他拿枪的手！ 嘟嘟也非常的机灵，他感觉到勒住脖子的手臂似乎微微泄了力，立刻挣扎着矮下身，脱离顾峰的掌控…… 一系列的事说来迟，发生的却极快，不过电火石火间。 眼睛一闭再一睁的功夫，霍西城已经踢飞了顾峰手里的枪，而方亦可也抱住了向她扑过来的嘟嘟！ 至于顾峰，他低下的头再也没机会抬起来，整个人像是僵硬了似的，直挺挺的向后倒下去！ 他的脸上，也极快的蒙上了一层灰败。 这毒并不致命，但却发作极快，令人全身无法动弹，如同石化了一般！ 方亦可抱着嘟嘟，泪如泉涌。 嘟嘟这个自认是男人的小家伙，也不由的在妈妈怀里吭吭哧哧的哭起来。 他其实真的很怕。 怕再也不能见到妈妈爸爸和妹妹，还有陈姨，叶姨…… 他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他舍不得离开！ 幸好…… 爸爸妈妈果然把他救了出来！ 霍西城拿回顾峰的那只枪，指向地上躺着不能动的顾峰。 对方的瞳孔有些涣散，想必意识并不清楚。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直接开枪杀了这个男人，永绝后患！ 不过，耳边听到亦可和嘟嘟的哭声，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动手。 算了。 这么容易死掉，反而便宜他。 他活该生不如死才对！ 收起枪，霍西城不再看顾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转身走向妻子和儿子，他伸出双臂，贪婪的将他们一起牢牢抱住。 总算是……团圆了…… 他们的家，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 一年后。 正是春光明媚，霍家别墅的草坪上热热闹闹的。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小型的婚礼。 新娘是叶子，而新郎，则是坚持不懈追求她的宁斯人。 这两人终于修成正果了。 对此，方亦可非常的开心。 这一回，她可是亲自把宁期人好好考察了多半年，确认他的品行无误，这才认可他是自己的姐夫。 她和霍西城坐在凉亭里，看着那对正被起哄着做亲密游戏的新人，唇边的微笑怎么也落不下来。而离凉亭不远处，是越来越像个小绅士的嘟嘟，以及被他牵着，走得跌跌撞撞的霍家小公主！ 两个孩子的容貌继承的爸爸妈妈的良好基因，从小就能看得出来颜值很高！ 尤其是小公主，才一岁多，雪团似的，大大的黑眼睛萌萌的一眨动，能让所有看到她的人心都化成一汪水。 要什么都给她，不要，也想要给！ 陈茹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看着，见她走的不稳，恨不得立刻把她抱起来。 但却被嘟嘟阻止了。 嘟嘟愈发有哥哥的风范，理由十分充足，“陈姨，让雪儿多练练走路，这样她才会早点走稳当。” 他眉眼肖似霍西城，这样说话时，令陈茹都不能不听从。 可这时候，却有双大手从背后伸过来，破坏了嘟嘟小哥哥的一片苦心。 嘟嘟很不满的转头望过去，发现是笑容温文的莫子谦。 看着妹妹兴奋的热情的对着莫叔叔咿咿呀呀起来，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莫子谦不好意思的抚过他的头，小声道：“抱歉啊，嘟嘟，我只抱一下下，就放开……” 说完，他就一副痴汉脸看向怀里的小雪团。 一本正经的在她伸出小手指指指点点“说话”时，也跟着嗯嗯啊啊的回应着。 小公主太可爱了啊！ 哪怕他才刚刚有了一个女朋友，但莫子谦觉得，他已经提前变成女儿控了！ 看着他们慢吞吞的向凉亭的方向走过来，方亦可含笑望过去，就连霍西城，在看到这一幕时，也不由的舒缓了眉眼。 桌下，他们十指交握。 处处弥漫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